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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药店——陈直男(19)

    田志奇点点头,挨个喊过去:小陆同志,小陈同志,医生同志。

    陈知南,李重棺:

    恭喜小泉堂三人喜提同志,李重棺同志从大夫升级为医生。

    李重棺勾了勾嘴角,没理,问道:方才书记进到哪儿了?

    田志奇嘿嘿一笑,伸手在自己将秃的头皮上抓挠几下,尴尬道:不多不多,刚踏了半步进去。

    这成果着实有些惨烈,陈知南都不知道改夸不错不错还是有进步比较好了。

    李重棺轻轻叫了句卤蛋儿。陆丹没应,但一眨眼的工夫,根本不待人反应的,便已经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梅园。

    田志奇这头还在说笑呢,却忽然一拍大腿,哎呦,刚刚那小姑娘,小陆同志哪儿去了。

    李重棺淡淡地说道,跟您一样,进梅园去瞧个热闹去了。

    田志奇愣了一下,而后缓慢而坚定地,把头默默地转向了滚滚长江水。

    还不忘嘱咐旁人一句:再添几条毯子来,烧一点姜茶来给小陆同志。

    她真去了。李重棺没再开玩笑,道,等着吧。

    谁也没料到的是,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刚开始是很轻松的,同田志奇聊了不少有趣的事情,而后渐渐有些不耐烦,但总体还算说得过去,最后几十分钟,简直是揉碎了掰开了一秒一秒来算的,慢得叫人发狂。

    陆丹还是没出来。

    陈知南站在门口喊了几句陆丹,直到李重棺都没忍住,轻声唤了几句,里头都毫无动静

    末了,李重棺直接冷着脸吩咐道:布帘子揭了。

    我们进去。

    陈知南正有此意,整个人在侧旁站着,伸手去够那布帘,死命都够不着,在原地着急地蹦跶了好一会儿,一名警卫上来,以飞入长江洗澡为代价替他揭走了那面布帘。

    陈知南先掏了打火石,犹豫小会儿,还是丢了纸符进去。只听见啪的一下,纸符炸裂开来,冒出一阵耀眼至极的白光。

    不出他所料,果然有东西。

    陈知南看了眼李重棺,道:泉哥,怎么进去?

    现在看来,这屋里的主人似乎不大欢迎生人,凡是有东西出现在门口,都无一例外地给吹到江里灌两口去了。

    李重棺也是有些一筹莫展,来回了几步,忽然对陈知南道:风。

    陈知南会意,他吹风么,咱们也吹风!当下又抽了一沓黄符出来不要钱似的往半空中一抛,噼里啪啦烧了个干净。

    也是,但是纸的话,的确也不怎么值钱的。

    尔后平地狂风起,呼啦呼啦地尽数往那小小一门洞里灌去,呜呜风声有如鬼哭。

    陈知南趁机而入,成功地让两只脚都踏进了门槛,也勉强算是进了梅园。下一秒,劲风再起,只听见咻的一生破空声,陈知南便没了踪影。

    夜晚的江水里听见有人扑腾着呼救的声音:救命啊!我在这里啊!我不会游泳!

    田志奇:

    陈知南很快被人捞了上来,同田志奇一样,裹着毛毯子瑟瑟地发着抖。

    好了,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尝试一会夜游长江了,希望广大人民群众不要模仿,切记切记。

    李重棺还欲想办法,田志奇也知道这种邪门的事情急不得,一星半点委屈都不能给屋里的正主和屋外的祖宗,便也是好言好语劝着,同时又希望李重棺能想出什么别的办法来。

    这时是夜里十二点半了,不干不净的东西正是出来活动的时候。

    李重棺刚想了什么办法出来,啧了一声准备说话,却听见几个小警卫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东西。

    李重棺过去问了,才知道今天房价又是大跌,跌的那叫一个惨烈,尤其是梅园,江边这块地方,又不知道多少中国人哭爹喊娘地想跳楼。

    不想跳楼的也不是没有,这不是还有江呢,长江一跳解千愁啊。

    李重棺站在江边,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江景。五分钟过后有警卫员以为他想跳江,七手八脚的合力把他拉了下来。

    卤蛋还没回来,田志奇以为这帮宣扬中国封/建迷/信的江湖骗子算是油尽灯枯了,又上前几步,说了些不若先回去之类的丧气。本来陈知南都还没什么感觉,直到他听出了田志奇字里行间都尽是一股子节哀顺变的味道。

    陈知南心里狠狠唾弃了一把,只想知道李重棺心里还有什么打算。

    然李重棺还没什么打算出来,梅园旁边立着的路灯大约是年久失修,噼噼啪啪闪了一好会儿,然后啪的一声灭了。

    李重棺见的多了,倒不是很担心,横竖现在这形势,也不会更糟到哪里去。倒是一帮子警卫和着田志奇,一副扭扭捏捏的紧张样子。

    过了约莫五分钟,那灯居然忽得又亮了起来。李重棺看了看田志奇,发现田志奇也一脸讶色,便知道这番也不是田志奇派人去抢修电路,只能抬头看了看那灯。

    灯下站着一个人。

    没有影子。

    那人也没抬头,静静的躬身揖着,不发一言。穿着同李重棺相似的黑布长袍,看上去价值不菲,从头到脚这一套也不知道多少钱。

    陈知南还没来得及细看,噼噼啪啪,电灯又灭了。

    再亮起时,灯下已经站了一男一女两人,都躬身作着揖,既不抬头,也不说话。

    田志奇看着眼前这一切,没来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重棺看这对男女皆是富贵人家打扮,皱了皱眉,便向陈知南使了个眼色。陈知南遂上前查看,询问此二人打何处来,今日为何现身,俱无应答。

    啪嗒,啪嗒。

    路灯凉凉灭灭。进梅园里面的人还没出来,待在梅园外面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田志奇看着眼前这一群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脸色都吓得和那些的男男女女一样青白。

    李重棺绕着他们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对陈知南道:不管了,咱们先想法子进去。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位约莫七八十岁的老者忽然抬头,直勾勾地盯着李重棺。

    李重棺也回头,看着他,道:怎么,老先生,这梅园是进不得的么?

    休要打梅园的主意。良久,老人才开口,那不是你们能动得的。

    李重棺奇道:哦?是么。

    老人不再说话,又定定地看了李重棺许久。电灯忽得又一灭,这次黑的时间有些长,再亮时,那些人都不见了。

    进去吧。李重棺左右环顾一圈,对陈知南道,翻墙进去,不走正门了。

    陈知南好不容易用毛巾把身上弄的差不多算干了,还是觉得冷飕飕的,毕竟夜里江水的温度也不是盖的,估摸着回去要着凉。

    李重棺从陈知南包里翻了卷绳子出来,那绳很牢固,是野外专门攀岩登山用的,最前端连了铁钩,能稳稳地抓住岩石。

    陈知南看李重棺把那钩子甩了过去,卡好了位置,用力扯了好几下,便踩着墙踏了几步,翻身过去。

    陈知南听到一声落地的噗通声响,然后就好像电话线突然断了似的,一片寂静,再无声音。

    泉哥?陈知南试探的喊道,你那边还好吗?

    刺啦刺啦,身后传来冷风掠过树叶的声响。一转眼,方才那老头儿又出现在陈知南身边,阴森森地来了一句:不要打梅园的主意。

    陈知南的心理素质显然已经十分强大,不仅没有发出待宰母猪一般惊恐至极的叫声,反而颇镇定自若地问他一句,为什么。

    你可知道那曾是哪家的产业?老人反问。

    陈知南摇摇头,表示不曾了解。

    关家。老人轻声说,我家。

    陈知南脑内搜寻一遍,确认现今川西川东都没有哪个地头蛇家族姓关的,于是放心来了一句:既然都已作古,便休要管阳间事了,老先生。

    那老人冷哼一声,飘忽着又没了身形。

    陈知南对着墙那头,又喊了一句泉哥。

    李重棺!李重棺你在吗!

    无人应答。

    陈知南无奈,只得掏了把匕首出来,装模作样地叼在嘴里,扯了扯那绳子,看上去还算牢固。

    其实他挺放心那绳子的牢固程度的,但对那年纪颇大的老瓦老砖头老墙比较担心。按他的体重,万一爬到一半,墙裂了,噗通一下砸下来,那估计得成个肉饼饼了。

    陈知南发誓他这一辈子光明磊落,此前在霁云观从来没有爬过墙偷看过小师姐,这绝绝对对是第一次。

    难度不大,很轻松。

    陈知南只觉得两脚一空,就落了地,掉在了墙那头。

    幸好,不是脸朝下的。

    不然也不知道他叼着的匕首会不会把他的脑壳俏脸蛋儿劈成两半。

    陈知南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却两眼一花,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嘴里味道有些不对。

    匕首不见了。

    周遭灯光并没有很亮,却金光灿灿的迷人眼目。

    一排一排的看客,穿着旗袍的太太小姐,踏着长靴军装笔挺的士官,隔着圆框金边眼镜,眼角精光一闪的商人

    好不热闹。

    陈知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好像换了西装。大腿的裤管稍稍有些勒人,他想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茫然的一转头,发现大家都坐着,陈知南便也不好意思突兀的站起来。

    然后再定睛一看,陈知南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家都没有脸。

    或短或长或圆或方的大脸盘子上,只有一张张干涸的,扁平的,抹了胭脂的,一张一合动个不停的嘴。

    这好像挺正常的,没什么不对。陈知南想。

    这时有侍者端了个圆盘走过来,上面堆满了银元,珠玉,戒指,簪子,还有精致可人的头花。

    这是干什么?陈知南不懂。

    他看到有人往那明明已经放不下东西的圆盘里添更多的珠宝首饰。有一串玛瑙放不下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无人问津。

    侍者朝他走过来,脚跟踩到了那串玛瑙珠子,把那不大牢靠的绳子踩断了,于是玛瑙都四散滚落开来,骨碌骨碌地跑开好远。

    陈知南有些慌了,他好像没什么东西能丢到那个圆盘上。坐在他前面的那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把腕上那只成色颇好的镯子摘下来,置在了圆盘顶端。

    侍者又往这边走了两步,看着陈知南,示意他放点什么东西上去。

    真是奇怪,他明明没有眼睛,可陈知南就是觉得那个侍者在盯着他。

    陈知南掏掏西装上衣的口袋,好像没什么东西。

    不知怎么的,他的嘴角好像忽然有些疼。陈知南拿桌上的餐巾抹了一把,血淋淋的一片红。

    那侍者还站在那里,僵着不动。陈知南本想开口同他解释些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那侍者似乎有些生气了。

    陈知南有些慌。

    这时候,旁边突然递过来一只丝绸手包,陈知南抬头一看,赫然发现是李重棺。

    李重棺就坐在他的旁边。

    陈知南有些激动,拍了拍李重棺的肩,想问他刚刚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说话,吓得他要死。

    当然,张了嘴,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知南打开手包,从里面选了几样首饰,堆在了那圆盘上。

    黄金丝打的,也许是簪子头梳一类,陈知南没见过。陈知南把手包还给李重棺,余光一瞟,看到那手包边角隐隐约约绣了个御字。

    陈知南发现自己忽然能开口说话了。

    周围一下子嘈杂了起来,真是的,台上明明有人在唱戏,铜锣二胡琵琶,台下却是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仿佛划了两个世界,各有各的热闹法子。

    还多了些不一样的声音,咿咿呀呀抽抽搭搭的,好像是小孩子在哭。

    陈知南喊了句泉哥,李重棺没答应。

    哎,泉哥 ,你有看到我的包没,陈知南道,好像突然一下子就找不着了。

    李重棺还是没说话,半晌,递过来一面圆圆的铜镜。

    陈知南接过一看。

    镜中的自己,没有脸。

    陈知南吓得手一抖,镜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怪了,铜镜也跟玻璃似的一砸就碎的么?

    陈知南没时间思考那么多,因为人们好像一下子骚动起来了。前面有人站起来,像泉水像瀑布似的往外涌着。

    近处突然传来了枪响。

    陈知南看到了那个拿着枪的男人。

    泉陈知南想喊李重棺,却发现李重棺已经站起来,看了他一眼,转身匆匆往外跑去。

    李重棺!喂!陈知南吼道,你等等我啊!

    陈知南费力地挪动身子,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铁链和镣铐锁在了这把华贵的红木椅上。

    他前面的那个女人转过身,下一秒,一颗子弹贯穿了她的眉心。女人还保持着张皇惊恐的神色,红色的血浆和淡黄的脑浆喷了陈知南一脸。

    闻到那股温热的气息,陈知南有点犯恶心。

    女人倒下了。

    陈知南拼命想拖着那椅子逃走,椅子却分毫不动。他眉心忽然传来一阵钻心切骨的刺痛,头脑一空,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正一点一点的从额头中间往外涌流。

    陈知南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倒在地上。

    他这是死了?李重棺呢?出去没有?

    陈知南费力地睁开眼,第一反应是去摸自己的脑门。

    干干净净平平整整,没有窟窿眼儿,也没有血浆。

    小茶子,你怎么了,在柴房睡迷糊了?有人笑道,就你,成天被罚睡柴房。

    陈知南才发现自己前面不远处站着个七八岁的少年。一低头,看到他的手掌似乎小了不少,腿也短了,陈知南用手拼命揉自己的脸蛋儿,最终确定过来,这真不像是自己的身体。

    也不像是他小时候。陈知南小时候乐得逍遥,成日便知道到处瞎晃悠,手上哪里会有这么多茧。

    不是吧,这么快就投胎了?

    这不算是夺舍吧,会不会有违天庭律法啊?

    陈知南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问了一句傻的冒泡问题:你是谁?

    那少年愣了很久,突然爆发出一阵笑来:还真是睡柴房睡傻了!连我是哪个都不晓得了!

    幸得这话没让师父听见,那少年嘲道,不然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我本姓关,你倒不用知道,柯纪笑了笑,道,昨日看了梅园的晚场不曾?你可记着,再过几年,以后在那上头得了满堂彩的,

    便该是我柯老板了!

    我和你们不一样,柯纪眼睛一斜,道,我迟早要成角儿的。

    陈知南心想着,柯纪么,这人还真是狂妄。

    不过他以后的确也是个名角儿,没说错。

    然而,柯纪本姓关?

    陈知南还没来得及仔细想了,柯纪便催促道:小茶子,走了,早起练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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