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阴阳药店 > 阴阳药店
错误举报

>阴阳药店——陈直男(22)

    方才端茶那学徒接着了茶碗,很有眼力见地回避了邱悯归作案现场。

    柯纪有点喘不过气,一只手攀上了邱悯归的脖子,另一只手探出去,捏着了邱悯归的耳朵。

    半寸春光入怀。

    陆丹本看得津津有味,周遭景色却忽然地又是一转,便撅着嘴冲着陈知南道:你干什么啊!

    陈知南强颜欢笑地表示接下去内容少儿不宜。

    最后呢?李重棺道,答应了?

    柯纪颇坦诚地点了点头,道:嗯。在床上。

    陈知南:

    陆丹笑道:柯老板脾性还真是厉害,对邱悯归也不放过。

    柯纪眉头一抬,道:自然。

    李重棺看到柯纪的眼眶有些发红。

    柯纪却是转头看向了戏台子,道:这是我头一次见着邱老四那天。

    台下黑压压的全是人。

    台上,一场《琵琶记》后,柯纪正在谢幕。

    却传来一声粗吼。

    陈知南循着声音一看,差点没吓得坐到地上。

    那台下的观众老爷们,依旧是没有脸的,中当口还坐了一头黑黝黝的水牛,一双眼瞪得血红,穿得是锦缎衫子黑棉帽,脖子上的褶子跟重庆的山路似的一叠又一叠的。

    旁边坐了一头穿着花哨的红狐狸。

    多花哨呢陈知南没法形容,反正花哨程度甚之于陆丹,骚包程度甚之于李重棺。

    呃,也不对,他们泉哥不骚包。

    那水牛一开口,吐的却是人语,一嘴儿东北味儿,骂骂咧咧地要包柯纪去唱堂会。

    按柯纪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去理的。幕谢完了,眼神也没给一个,转了个圈儿下了前台。

    后台窜上来一个穿着蓝灰长衫的中年人,作了揖,陪着笑说道,这位先生,咱园里的堂会吧,得提前个把日子来帖子订的,多担待担待。

    我师父。柯纪忽然道,柯琬宁。

    柯纪忽然往前伸出手去,似乎是想同他打招呼,随后才想起来柯琬宁看不到他,颇好笑地收回了手,掩饰似的抖了抖袖子上的灰。

    那东西是原先东北的王大老爷,哎,小孩,你这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柯纪看着台下那二人,道,他怎么长成了这个牛样儿。

    陈知南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怎的 ,他总是有些慌张。

    不就一个堂会嘛,几个戏子,摆什么谱呢。那红狐狸摇了摇尾巴,半靠在王大老爷身上,娇媚地说道别给脸不要脸。

    爷家里有的是钱。王大老爷把手上的玉扳指一摘,扣在了面前的桌上,唱不了么?

    那来陪一晚上也成

    柯纪才从后台出来,登时脸色就变了。

    台下的柯纪和台上的柯纪同时呸了一声,道:你(他)也配!

    台下的柯纪扬了扬手,就想冲上去给他两个巴掌,嗤笑道:还有的是钱,哎呦,我也有的是钱!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哎呦喂真是嚣张。红狐狸眼睛一眨两眨,一转身,靠近王家老爷的怀里,扒着人家的衣服角儿,嗲声嗲气地说道。

    柯琬宁见这人是冲着柯纪来的,忙上前几步,把柯纪护在了身后,回头使了个眼色,伙计们很快会意,好声好气地把其他看客都一一请了出去。

    这出好戏的的确确是散场了,而大戏嘛,才算刚刚开始。

    几位见谅,规矩就是规矩,咱园子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好坏了的。柯琬宁笑着拱了拱手,不如订下个周的?也不算晚,打个八折算作道个歉,莫气坏了身子。

    别啊,水牛骚了骚脖子,尾巴赶苍蝇似的一甩,对着柯纪眨了眨黑黝黝的眼睛,择日不如撞日,柯老板若是今日没别的事情,那便就今晚了。

    今晚兴致高。

    因着凡事都有柯琬宁和稀泥,再加上关家的家室背景,从小到大柯纪便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当下也是被王大老爷气的够呛,大喝道:滚!又抽了头上一枚簪,抛给一旁端茶倒水的伙计,道:去请关爷过来。

    那簪子在空中转了几圈,掠过水牛头顶的时候,却被截住了。

    水牛手一抬,那簪子咻地飞向柯纪,砸在了柯纪的右脚边断成了两截,削了木屑子,溅到了柯纪的裙角。

    阁下这是何意?柯纪面色不禁严肃起来,在这巴山蜀水的地界,没哪个人不晓得我关家的名号。

    却见那水牛摸出两把刀来,锃地切下了一块桌角。楠木的桌角,巴掌大一块,足两寸后,落在地上一声闷响。

    柯纪同柯琬宁当然都不缺这点银钱,不过柯琬宁年纪稍稍大了,到底是惜物的,哎呦哎呦得心疼坏了:这位先生,有话咱好好说啊唉!

    红狐狸在边上嘲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们老爷大老远从东北过来,还没待熟稔,不晓得什么关家哪个爷的。

    不过一介娈童,就不要攀什么高枝了,那关老爷哪里会真管这些闲事呢?

    柯纪登时火了,斥道:放肆!

    水牛提了刀,便上前去,打算要动手了。

    陈知南急了,眼光一闪,忽然瞧见那二楼的雅间里,居然还坐着人。

    看来方才的骚乱并没有使这位客人主动离去,连伙计都劝不动他。

    兴许是不敢劝呢。

    那人穿了一身黄绿色的笔挺军装,端着茶,翘着腿垂着头坐着。

    是邱悯归,就那么坐在那儿看着楼下这场闹剧,却又对此无动于衷。

    陈知南冲上前去,猴子似的跳起来,落下,又挑起来,张牙舞爪地,好像一只拔地而起悬在半空的八爪鱼,对着二楼喊道:邱师长!邱师长!

    快别看了下来啊!

    邱

    李重棺本想提醒陈知南喊了也没用,这些人都看不到他们。

    结果邱悯归充耳不闻,王大老爷倒是忽然地动作一顿,竟然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头。

    他一张嘴,居然突出长蛇的信子来,眼珠子眨了眨,滴溜溜一转,瞪着柯纪不动了。

    瞪得是台下的柯纪。

    王大老爷听到了陈知南的喊声。

    陈知南忽觉背后有点发冷。

    柯纪倒是没事儿人一样,毫不畏惧地负手而飘,跟那王大老爷互相瞪着。

    李重棺察觉到危险,一把拽过陈知南手腕,往后一拉。陆丹匆忙上前扯了柯纪的袖子,道:愣什么神儿,柯老板,该跑啦!

    王大老爷左手右手各提着一柄刀,拿起来交错着搓了两下,磨出刺耳的声响,往这边冲来。

    这东西长得五大三粗的,跑的倒是飞快。陆丹同柯纪在天上呼啦啦飘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道。柯纪嗤笑道:有意思,没见过跑这么快的水牛,腿脚不错啊。

    柯老板,王大老爷边追着,边猥/琐地笑,别跑啊,柯老板

    周遭所有事物仿佛一瞬间停了,伙计不动了,柯琬宁不动了,副官不动了邱悯归也不动了,只余下这四个逃命的和一个拿刀的。

    台上的柯纪,柯琬宁,二楼雅间的邱悯归,还有端茶倒水的小厮学徒们,石偶一样,忽然的一下就全立着不动了。

    李重棺一回头,看了看那穷追不舍的水牛,猛然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仿佛少了什么重要东西似的。

    那只花里胡哨的红狐狸呢!

    陈知南一抬头,只看到眼前飞过的一片血,红瞳孔猛地一缩,撕心裂肺地吼道:卤蛋儿!!!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这个故事好像格外长哎。

    第21章 哭梨园 六

    陆丹背后忽然出现了那只凶神恶煞的红狐狸。

    二人都穿着旗袍, 头发也是推了微卷的波纹, 露了大额头, 一个红的一个白的,随在一起飘着,倒是好笑的紧。

    陆丹感受到身后风声, 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也是有几分着急,加快速度绕着周飞着, 却摆脱不开。

    李重棺回头,喊了一句陈知南。

    陈知南向李重棺打了个手势。很显然,他背了一路的包,并没有在这个幻境里出现。

    该死。

    陈知南的一下慌了, 脑内嗡嗡作响疼得厉害, 这几日加班加点背的口诀道法,竟是半分也想不起来。

    他看到那只狐狸向陆丹张开了嘴。

    糟糕。

    这时候,柯纪,作为一个折了腰的普通老鬼,哪怕自知战斗力为零,仍坚持着冲过去给了那东西几巴掌, 回头喊道:小孩儿!你还有什么法子!

    陈知南崩溃了, 没有了,真没有了。

    那东西还紧紧随在陆丹身后。

    柯纪灵机一动, 突然回头道:小孩!凝

    陈知南懂了。

    于是眨眼间,几人又感觉自己被重重地摔在石板路面上。

    柯纪飘飘忽忽起身一看, 道:邱府。

    人没少,那老狐狸已经不见了。

    陈知南嘘了一口气。

    然而此时,在几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红狐狸寻不见陆丹,王大老爷几番也没找着人,便慢悠悠,慢悠悠地提着刀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抬起头,不知道对着什么东西狞笑了一下。

    于是时间再一次开始流动。

    一句轻笑忽的从二楼传来:这位爷。

    好好说话,不要动手。

    光天化日下意图行凶斗殴,总归是不大好。

    邱悯归身后站着位副官,稍稍笑了笑,跟道:还有强抢民男。

    柯琬宁刚开始没认出人,一面茫然地望了望二楼雅间,随后瞪了伙计几眼,怪他怎么不把客人带走了去,这下是叫军爷看了笑话。伙计一脸无奈的摊摊手,摇了摇头。

    唧唧歪歪地说什么狗/屁话!王大老爷先翻了个白眼,然后色眯眯地看着柯纪,不就一个戏子,跟男/妓有什么分别

    看看这身段,滋味一定不错

    柯纪色变,和副官异口同声地吼道:嘴巴皮子放干净点!

    婊/子立什么牌坊呢。红狐狸跟道。

    柯纪难以置信地看了眼红狐狸,斥道:你是他什么人?

    红狐狸笑了笑,说,这是我男人。

    小姑娘家家的如此不知廉耻,替自己男人操/办这种事情,柯纪难以置信道,成什么体统!

    红狐狸不置可否地娇笑起来。

    堂会,王大老爷亮了亮手里的刀,道,唱不唱?

    柯纪扬声道:不唱!

    王大老爷掂了掂左手那把刀,顺着刀柄上那铁环儿一转,当得一声,那刀便飞了出去,噌地飞向了柯琬宁,插/进了柯琬宁脚前三公分的地板上。

    柯琬宁吓得退了两步。

    唱不唱?王大老爷又问了一句。

    柯琬宁年纪大了,柯纪稍稍向前,把人护在了后面。

    邱悯归坐在二楼的雅座,看着这一切,皱了皱眉。

    他向来没有看戏听曲儿的习惯,这次若不是妹妹邱衍早早地订了位子,又恰好有事不能来,那丫头一脸郁结地同自己说不能浪费了出好戏,他才不会拖着副官来听这劳什子什么戏。

    唱的什么来着,一半没听懂,一半听完了就忘了。

    独独台上的人儿生得的确是标致,性子倒也算是烈的。

    他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些权贵捧戏子捧到床上这些事,但像台下这般的,的确是

    恶心的很。

    王大老爷又亮了亮手里的刀。

    柯老板,唱堂会么?

    柯纪气急,又对这人无可奈何,瞪着眼睛斥道:我去给你死/妈唱白女驸马!

    邱悯归听到身旁站着的副官在憋笑。

    笑吧,我也想笑。他回过头,轻声对副官道。

    副官自然不会真的笑出声来,二人相对着挤眉弄眼一番,就见着邱悯归使了使眼色。

    这时候,王大老爷另一把小刀刚刚扬起。

    只听见砰的一声枪响。

    副官嗅着淡淡的一股火/药味儿,对着楼下挥了挥手上的枪,颇阴险地笑了笑。

    当然不是对着人打的,那声枪响过后,王大老爷手里的刀唰得被打掉在地上。

    王大老爷捂着被震疼的手,目瞪口呆地看着二楼雅间。

    邱悯归站起来,做作地拍了拍手,笑道:这位先生若真是想听柯老板的堂会,不如改日再约。

    柯老板这个月的堂会,我邱某人上月已经包了。

    柯琬宁回过头,一脸呆滞地瞪着柯纪。

    柯纪:

    对吗?柯老板。邱悯归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柯纪心想着横竖这番也不能善了了,只得硬着头皮揖首应了:的确如此。

    成。邱悯归拍了拍副官的肩,示意他跟上,便转身就走,:那走吧,柯老板。

    柯纪:

    他怎么觉得这波血亏了呢?

    另一头,两人两鬼却是到了邱府。

    那老狐狸精讨厌的很!陆丹气道,把我衣服都给弄皱了!

    陆丹心疼地拽拽衣角,又拍拍袖子,鼓鼓囊囊好半天,直到李重棺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撂下一句回去再买,才露了笑容出来。

    一转眼却又开始愁眉苦脸了:泉哥你把我头发都揉乱了哎,还阳符不够了啊,我怎么才能去订新的衣服

    陈知南叹了口气,劝道:我学我学。

    陆丹于是满意了,比了个耶,笑嘻嘻道:胜利!

    你们这几个小孩倒是有趣。柯纪看了几眼,道。

    我不是小孩儿,陆丹反驳道,我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你哪年走的?

    忘了。柯纪道,谁会记自己哪年死的。你呢?

    一九三七,南京。陆丹强笑道,我会永远记得。

    你柯纪脸色稍稍变了变,想劝慰似的,到底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道,邱老四那年也在南京。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