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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庭秀骨[修真]——落月无痕(27)

    白家家规,谎话者,便要当众受噬骨鞭刑,三鞭算一次,共计三次九鞭。也就九鞭?不。这鞭看在谁手中,倘若是白式微来打,三鞭消灵,六鞭抽骨,九鞭破丹。可以不要命了。
    容庭芳出生至现在倒不曾怕过谁,他勾勾嘴角:这可是你说的。他一条长鞭削过九湖四海,连余秋远的千机剑对上他都要小心谨慎避之又避。和他比鞭子?有意思。
    但是我的鸟与你们的灵鹤一战后,病势沉苛,如此应战,怕是有失公允。容庭芳道,白少爷未能替它治病便叫你关了起来,你们先前又惊吓到了它,害它如今萎靡不振。家主不应该做些表示么?
    白式微:关他屁事,他根本就没有对这只鸟动过手。
    他转头道:你去取两颗大转还灵丹。吩咐后才说,一颗大转还灵丹足够让它恢复。你放心,老夫一定让它活蹦乱跳出现在明天的大会上。我白家不必占你这点便宜。
    那就多谢家主。容庭芳从善如流。
    歉也道了,鸟也治了,那应该没事了。他左右一瞧,大大方方转身就走。没出两步,又退回来把傅怀仁拉走了。
    已经当自己不存在很久的傅怀仁:
    容庭芳边走还边问他:傅老板不高兴?
    傅怀仁苦着笑:我应该高兴?
    为什么不。容庭芳觉得这个人挺麻烦的,你叫我来,我来了。你编排我,我忍了。他骂人,我没打死他。甚至连挑衅也一并纳下,我如此善解人意,你有什么不高兴?
    傅怀仁道,闻人公子有没有朋友?
    容庭芳略一琢磨:没有。
    太好了。傅怀仁很欣慰,有也会被你气死。
    大转还灵丹很快就被人送到了傅怀仁住的小筑之中,送丹的是那个给白式微提建议的人。白式微虽然凶了点,但到底是讲信誉的,他要面子。如果明天胖鸡是焉不拉叽地出现在场中,即便是白子鹤胜了,也是胜之不武,会叫天下人耻笑。他白家的面子便再也没有了。
    那个貌不惊人的家仆冲容庭芳眨了下眼:少爷是家主心头肉,公子不必担心。
    直到他走,容庭芳也不知道这个眼眨在哪里。
    心头肉关他屁事,白家的人眼睛都有病吗?
    容庭芳捏着那枚丹药,仔细端详了一番。傅怀仁道:货真价实,你大可喂半粒
    话音未落,就见容庭芳捏开鸟喙,简单粗爆地把两枚大转还灵丹一并塞到了胖鸡嘴里。
    傅怀仁沉默了一下,起身走开了。我去瞧瞧不晓回来没有。你随意。
    他心里好累啊,等晏不晓回来,要骗晏不晓抱一抱。
    余秋远现下处境如何,身如焰山炙烤,心似天雷横劈,倦怠地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上一回如此疲倦还在许久之前。他只记得自己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抢在白家人赶到之前,先一步赶走了容庭芳,若是叫人在那里瞧见了容庭芳的脸,便不是此刻区区与白子鹤相谈甚欢便能扯糊过去的了。两枚大转还灵丹下肚,像是在心湖之中蓬地炸开了一场灵雨,浇熄了他心头的焰火,叫万物逢甘霖。
    月色照人不归,容庭芳卧塌侧睡,小小的枕头上,调息了大半宿的胖鸡微微睁开了眼皮。
    它的羽毛像罩了层淡淡的红光,在这红光中,肆意舒展伸长。
    是的。
    它。
    变异了。
    呸。
    是变成了人。
    枕头是容庭芳睡之前特地铺出来给胖鸡当窝的,他虽然不是一个很有良心的人,但好歹知道种族相惜,首先他们都不是人,而在这世道之中,不是人的人通常不大受人待见。所以就剩下他们两个对彼此好一点。
    容庭芳没照顾过人,更没照顾过鸟。但他小时候觉得有块蛋壳壳呆呆就挺好的。
    因此他给胖鸡整了个窝。
    就是有点小。
    所以现在变成人的余秋远,赤条条蹲在那里。
    并且陷入了沉思。
    他之前能变成人是因为在鹤兰轩和容庭芳名义上灵气互补双修了,虽然他也不大明白一个人和一只鸟是怎么能够修到位的,但这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他下一刻被抓过去真正双修的时候,反而功力大减滋阴补阳叫容庭芳拣了个大便宜。
    种族不协调嘛!
    早知道大转还灵丹这么有用,他在白子鹤意识中时就应该搜刮出来多吃几颗。余秋远替自己变了身衣服出来穿上,轻手轻脚走到容庭芳床塌边,低头小心看去。
    容庭芳睡得深沉。
    从前他是不会如此放松警惕的,但大约是这么多天的奔波也令他感到疲惫,竟不自觉睡了过去。说起来,他在瓦行醒来,被捅得莫名其妙,又马不停蹄算计了傅怀仁,再风尘仆仆到了万鹤山庄,确实没有一刻闲着。身体上便罢,关键是心理上。想来他是很强大,但再强大的人落魄时,也会有茫然的时候。
    余秋远认识容庭芳许许多多年,落到如今一样的处境,他从心底里感同身受。
    他们都曾天生高贵,也有过苟延残喘。
    正当他这般月夜感慨,清寂夜色中,容庭芳忽然翻了个身。
    就听他:余秋远,老王八,给爷爷跪下。冷笑了两声。
    余秋远面无表情地把刚才要给容庭芳盖的被子扔到了地上。
    容庭芳这一觉睡得踏实,许久没有这般踏实。要说之前有无这样的感觉,大约是在水上别情里,他在泉水之中修身养性,元神化作银龙逐珠戏水时。那个时候也仿佛是遨游于天地,享尽了人间最极欢乐之事。
    他睁开眼时天还没亮,摸了摸枕头,那是胖鸡的窝。上面冰冷冷的,显然没鸟已久矣。
    东方显了白,要白不白。屋里虽然没鸟,但是院中却有水声。什么人在这个时间洗澡,傅怀仁吗?还是晏不晓?难道他不见的鸟偷偷跑出去戏水了?容庭芳悄无声息地起身,摸到了推门边。他将门缝轻轻拉开,水雾缭绕中,里头有个人影。
    身段还十分熟悉。
    容庭芳和余秋远如果没有那一件事,说不定是能化干戈为玉帛当个知己友人。世上天生奇才少,能够比肩共战惺惺相惜的人更少。起码容庭芳就没有遇到过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自己将做什么的人。这种感觉令人很新奇,也很有趣。
    可是容庭芳永远也不会忘记,当他抱着沙那陀准备叫黑莲万佛偿命,却叫一柄千机剑硬生生逼得往后退去。愤怒中的容庭芳猛然回头,罡风之中,余秋远衣衫猎猎,神情复杂难明。叫他他不出,出来是为了别人。
    他曾经以为他们会是朋友。
    原来还是他可笑。
    死的是九天玄尊最忠心的爱将,魔尊震怒之下,一鞭削下一道大裂谷,深有百丈。天道果然算个狗屁!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往后数百年,这道裂谷如同道与魔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在深渊这头,蓬莱在那头。
    往事如烟,如今再望见这个身影,一时之间那些恨过的怨过的觉得背叛过的,就好像蒙了层雾。容庭芳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两步,他的脚踏进水中,哗啦一声响。
    水中人蓦然回头
    容庭芳忽然睁开双眼翻身坐起,睡过头有点懵。手下触感绵软丝滑,是白家看着很贵的锦被。他伸手摸了摸,是床。抬眼看了看,是床。再往外瞧了瞧,天光大亮。外头鸟雀唧唧作响。很久没醒的胖鸡神清气爽地看他:哟,睡傻了吗?
    容庭芳:
    他掀开被子,一巴掌把鸡按到了床里,没顾对方挣扎起来怒目而视,自顾自走到前头拉开了推门。水还是活水,但没有雾气,阳光已照过来一半,显得它格外波光粼粼。容庭芳盯着那片空无一物的水域,眉心一直没有舒展。
    大清早你发什么疯。
    是梦?
    胖鸡拧着眉头如果它有眉头的话。什么?
    容庭芳坦白道:我做了一个梦。
    是个人都会做梦。
    但我梦见到一个不可能的人。
    既然是梦就没有不可能。
    容庭芳看了它一眼:和死对头睡了一觉也可能?
    胖鸡一头栽了出去。
    什,什么。
    回答得有点结结巴巴。
    容庭芳还陷在自己竟然会梦到和死对头在水里这样那样的震惊中,有点丧气。闻声死气沉沉看了栽出去的鸡一眼。看吧,你也觉得不可能。
    胖鸡:
    但或许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它委婉地说,比如你这个人就是心术很不正。
    闭嘴吧。
    胖鸡住了嘴,过了会没忍住。
    喂。
    有屁放。
    它小心翼翼问:你现在这样子成年了吗?
    傅怀仁已经起床了,正在梳洗,顺便等一夜未归的晏不晓回来。他脸才扑上水,就听隔壁屋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很是悠长清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的傅老板突然就有点迟疑。白式微家大业大,也算有钱。被打坏了屋子,应该不用他赔吧。
    作者有话要说:  傅老板从来没觉得自己缺过钱。
    直到遇上容庭芳。
    第36章 你冷静点
    傅老板。
    门口响起敲门声。
    傅怀仁过去开门。
    叫门的还是昨夜送丹的人。白式微还真拿这茬当回事, 竟然连着两回都叫自己身边的亲信来办事。那人笑道:再有一个时辰,灵禽大会就要开始,家主请您早些过去。顺便也请闻人公子早做准备。子鹤少爷到时在场中恭候大驾。
    有劳。
    不劳。
    等家仆退下, 傅怀仁马上换下和煦的脸色, 匆匆忙忙去找那边打架的一人一鸡。
    天杀的昨天怎么这么好眠, 竟然忘记闻人笑还要与白子鹤有一场比试。不知道那大转还灵丹好不好用, 听这么大的动静他俩应该挺活蹦乱跳吧!
    傅怀仁疾步走到容庭芳门外, 一下撞在一道透明的墙上。他再笨也知道这是被里头的人给拦住了,因着事情要紧, 也不顾礼仪, 只砰砰拍着墙:闻人,闻人!
    远在蓬莱的闻人笑突然打了个喷嚏,体恤他的蓬莱弟子见状, 贴心道:小师弟是伤风了吗?苏真人他们也不在, 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值守就好。
    闻人笑想了想,也好, 于是一拱手:多谢。
    待到要退下之时又问:苏真人他们离山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回来?
    真人没说。蓬莱弟子道,估计着还要有几日。
    闻人笑试探道:灵禽大会要开这么久?
    不只是吧。弟子一边扫着地, 漫不经心答道,主要是去寻前掌山真人的遗骨。
    闻人笑心头一跳:哦?苏玄苏真人还没放弃呢?
    历任掌山真人, 就算是死,也会埋在蓬莱金光顶。苏真人和余真人情如亲兄弟,断不会让余真人不明不白死在外头。弟子驻下手中扫帚, 蓬莱弟子也不会答应。
    余秋远这么得人心么闻人笑道:都说你们修仙的人是凉薄无情,原来也有情有义。
    他是一时感慨,弟子也没计较他口中的你们,只笑道:千万种道,都要秉持本心。修道者是为兼济天下,倘若薄情寡义,又如何庇护苍生。蓬莱是循此道而生的。就像是地上的落叶,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扫尽了堆于树根,腐烂成泥更护花。这也是它的天道。
    余真人将你们教得很好。闻人笑若有所思,不像是虚情假意之徒。
    真人宽厚仁慈,为了敌人都能拼尽全力,又岂是虚假之徒。当年魔头一怒划下深渊百丈,海水倒灌,凭他一时意义用事,却要惹得边海百姓几遭灭顶之灾。若非真人凭一己之力担下这千斤力道,如今魔界早该受天罚诛谴。
    闻人笑浑身一震:竟有这等事,我只听说他伙同别人算计了魔尊。
    算计什么。那弟子无奈道,掌山真人那会儿在闭关,是苏真人率领蓬莱应魔头之战,结果一出关就背了这口黑锅。黑莲万佛佛杖有佛印加持,掌山真人不拦才好,他若不拦,魔头出手必遭佛印反噬。与其说救了黑莲万佛,倒不如说救了魔头。
    冤冤相报何时了,世间诽谤足以淹没人心,真相反而无人提及。身披轻帛的弟子连连摇头,感慨道,天下如局,世人如棋。棋在局上走,不解其中意。
    原来一事如蝉翼,轻薄可见,却也有人看不穿。闻人笑感慨着一事的两面性,忽然想起来,他一个扫地的弟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他打量了一下这位青皮薄壳的弟子:我看你年纪不大,红尘却透如此之深。这么说来当年那战场你也身在其中,你多大了?
    弟子掰着手指算了算,比你大个零头?
    闻人笑:
    金光顶除了峰主还有个长老。
    岁比古树,貌若二八,喜欢扫地。
    闻人笑本来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现在大约见到了。
    傅怀仁拍了半天的墙无人应答,他试探地伸了个脚,不知道这一脚下去是墙断还是脚断。要是晏不晓在就好了,不晓的剑绝对劈得开这鬼玩意。正在他犹疑时,门从里边被人一把拉开,容庭芳面无表情出现在他面前,满脸杀气。有事说。
    傅怀仁收回脚,白子鹤找你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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