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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人朱瑙——钟晓生(263)

    对于张灵的这个提议,他完全不疑有他。他对张灵唯一不放心的地方就是怕他不安分,会帮着小皇帝夺取皇权。然而这么久以来,张灵的表现都很好,跟朝中的各股势力都保持这距离,没有僭越的举动,这让陶杯愈发地信任他。
    得到陶北的应允后,张灵暗自欣喜,忙道:大将军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办妥的!
    洛阳。
    朱瑙正在批阅公文,外面响起敲门声,惊蛰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吴圩回来了。
    朱瑙闻言忙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名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走了进来,向朱瑙下跪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吴爱卿不必多礼。朱瑙温和地问道,爱卿见到田将军了吗?
    吴圩原先是郑州的一名官员,先前郑州军哗变,投奔朱瑙,把吴圩也给牵连进来了。于是吴圩也就顺水推舟地投降了朱瑙。前不久,朱瑙从投降来的河南官兵里挑选和田畴相识之人,最后就选出了吴圩吴圩和田畴曾在同地为官过,有过一些交情。
    于是朱瑙就任命吴圩为特使,派遣他前去说降田畴。吴圩虽然害怕自己身为叛臣去见田畴会有危险,但他不敢违抗圣意,加上朱瑙许诺他此事若成必有高官厚赏,他也只得鼓足勇气去了。
    然而此刻他的脸色却有些苦涩:微臣有负陛下所托,请陛下责罚。
    朱瑙挑眉,问道:怎么说?
    吴圩道:臣去了敌营后,田将军听说使者是臣,大概便已猜到臣的来意。他将臣拒之门外,连见一面也不肯。臣想了许多办法,试图收买田将军的亲卫,也并未奏效。臣就只得回来了
    他在敌营里耗了七八天,连田畴的面都没见上,朱瑙给他准备的礼物也没送出去,可以说一点进展都没有。田畴和上官贤一样,也是个死硬派。
    朱瑙闻言却笑了起来:很好,辛苦吴爱卿了。
    吴圩一愣,诧异地抬头。朱瑙不怪罪他,反而说很好?
    朱瑙道:看来田将军已经有所动摇。待谢将军那里有新的进展后,劳烦吴爱卿再去跑一趟吧。
    吴圩愣愣地看着他。田畴动摇了?他怎么没看出来?他在敌营的那几天,能找的人都找了,能说的好话都说了,明明田畴连见他一面都不屑啊!
    可朱瑙这么说,他也不好反驳,只能懵懵懂懂地应承道:是,陛下。
    他简单汇报了一下他在敌营几日的见闻,由于他什么也没办成,没有太多可汇报的,很快就退下了。
    傍晚,军营里的人都歇下了,田畴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仰头望着夜空出神。
    朔日刚过,今日天上的是峨眉月,细细浅浅一条,格外残缺,让赏月人的心情也无比低落。自从离开徐州后,这种笼罩在心头的压抑似乎就未消解过。
    让田畴发愁的事情很多,除了眼前的战局,还有梁国的朝廷,以及,他自己的未来。
    和上官贤一样,他也是打从陶北发家时就跟随在陶北身边的老臣,这多年来他忠心耿耿,为陶北铲除敌人,立下赫赫功劳。当然,陶北对他也很好,给了他很高的权势和地位。
    在此之前,他们都曾有过起起落落,有顺风时,有逆境时,他从来都没想过背叛陶北。可现在,却有一棵种子在他心里发芽,动摇着他的信念。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从陶北大肆铲除上官贤的势力时开始的。
    虽然在官场上,田畴和上官贤是有竞争的,上官贤的倒台,使他握有更大权柄。但上官贤的倒台,也他同样在他心里敲了警钟。他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幻想,会不会有一天,他就将成为下一个上官贤?
    需知胜败乃兵家常事,上官贤会败,他也会败。上官贤可能落入敌手,他也有可能。到那时候,陶北会杀光他的家人,诛杀他的手下吗?
    他开始忍不住想,上官贤、他、高洪,他们这些人,对陶北而言究竟算什么?是不是他在陶北眼里,就像那些杂牌军的军官们在他眼里一样,无非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
    田畴身为主将,当然明白官场上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时候,上位者不能凭感情用事,要以大局为重。可恰恰相反的是,倘若没有感情二字,上官贤也好,他也好,他们又怎会跟随陶北这么多年,不离不弃呢?
    有些事情不能想,也不该想。一旦想了,就停不下来了。
    前几日,朱瑙派了吴圩前来说降。一听说来的是吴圩,他就知道朱瑙的用意是什么。他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告诉他应该立刻杀掉吴圩以表示他的坚定,另一个告诉他见一见、听一听也无妨。或许在吴圩看来,那几天他完全不在乎这件事,可事实上,直到吴圩离开,他的犹豫都没有停止过。
    他从来没有这样优柔寡断过,只是无论哪一条路,他都下不了决心,只能过一日,算一日。
    田畴不知在屋外站了多久,直到浑身发冷,他才转身往屋里走。然而还没等他关上房门,外面忽然传来了吵闹声。
    吵闹声伊始有点远,渐渐近了,越来越响。
    不好啦!蜀军又来偷袭啦!
    田畴猛地皱了下眉,心里烦躁道:妈的,又来了!
    自从谢无疾带兵偷袭得手一次之后,蜀军就开始不断对梁国军营进行滋扰。现在谢无疾已经不用亲自出马了,他派那些归降的上官贤旧部前来执行任务。原本谢无疾还不太敢用那些河南兵,但现在随着战局越来越明朗,河南兵的立场也越来越坚定。眼看着蜀军胜券在握,他们只想趁着这机会立功,哪还会有别的心思?
    而这些河南兵对河南的地势最是熟悉,偷鸡摸狗也最拿手。他们隔三茬五就来一回,放放火,抢抢东西,得手了就走,绝不恋战。而那些杂牌军越挨打越人心涣散,越人心涣散就越挨打,根本抵挡不住。
    现在形势已经恶化到了梁国军不愿进攻,待在这里也只能挨打的地步了!
    不多会儿,田畴的亲兵冲进院子。他本是来叫醒田畴的,却发现田畴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院子里了。
    走吧。田畴懒得多话,直接带人出去收拾残局了。
    邺都。
    陶北坐在主座上,周边围着一群他的幕僚,其中一名幕僚跪在地上。屋内的气氛有些异常,人们连呼吸也刻意放缓,不敢发出半点不合时宜的声音。
    那跪在地上的幕僚已出了一身冷汗,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但他仍壮起胆子,又重复了一遍:大将军,起用上官将军吧!眼下只有上官将军才能改变河南的形势了!
    前线的战报不断传回邺都,他们知道现在战场的主力已经变成那些叛变了的河南兵,也就是上官贤的旧部。而田畴已在崩溃的边缘了。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陶北给田畴多大的权柄,田畴也无力回天了。即便增派援兵,一怕来不及,二也没人愿意去。除了让上官贤出马,震慑乃至挽回那些旧部之外,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眼下上官贤还被关押在皇城的大牢里。他回到邺都后,陶北一开始不敢太快处置,怕留人口舌,所以以调查为名暂时收押。后来河南战事一起,他太过忙碌,也没时间去管此事了,致使案情拖到现在,上官贤也活到了现在。
    谁都知道,上官贤是陶北的逆鳞,之前就有人想到让上官贤重新出马了,只是没有敢提。今日终于有人鼓起勇气提了出来。
    屋内一片死寂,陶北始终没有做声,其余人等也就不敢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幕僚跪的腿脚发麻,心也凉得透彻了:他说了明知不该说的话,让陶北下不来台。看来今日是难逃一死了
    忽然间,桌旁响起脚步声。下一刻,有人捉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那幕僚抬头一看,扶他的正是陶北。
    陶北低头看了眼那幕僚不住哆嗦的胳膊,轻轻叹了口气:别怕。我不会再斩杀忠良了。
    那幕僚愣住。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陶北径直走出了屋子。对于重新启用上官贤的建议,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就像没听到一样。
    有人恍然发现,在这段时日里他的背脊逐渐佝偻。往日那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已不见踪影,明明是四十来岁的壮年,却已有些龙钟老态
    第290章 田畴投降
    河南军营中,田畴又在与幕僚们正在商议对策。
    由于形势一日比一日恶化,杂牌军们越来越不听号令,每天都有大量逃兵,留下的人也各怀鬼胎,形势已经岌岌可危。这段时日来他们尝试了许多方法控制局面,却都没有奏效。
    一名幕僚建议道:田公,不如我们先退回长葛,重新整顿兵马后,再继续进攻吧。
    屋内一片沉默。其实他们都知道,如果现在选择往后退,那将士们的最后一丝勇气和信心如果现在还有剩的话也将被彻底消磨掉。说是重整兵马后再进攻,不如说退兵缓解危机之后,他们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然而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终于,田畴叹气道:传令各营,准备撤退吧。
    没多久,幕僚们全都退了出去,屋内又只剩下田畴一个人。
    田畴正站在沙盘前发呆,亲兵走了进来。
    田公,那亲兵低声道,吴圩又来求见田公了。
    田畴皱了下眉头。他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几番启唇,最终还是道:我不见他。
    那亲兵似是受他感染,也一副犹犹豫豫,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片刻后,亲兵道:是,田公
    两人各自暗叹一口气,那亲兵退出去了。
    两个时辰后,郓州军指挥使李步站在军营外,焦躁地来回踱着步。也不知等了多久,里面还没人出来,他忍不住抓住守卫军营的卫兵问道:你们向田将军通报了没有?
    那卫兵不耐烦道:已经进去通报了,你等着便是。
    李步急道:你们不会是在糊弄我吧?我这都等半天了,田将军为什么还不出来?
    那卫兵又好气又好笑:田将军军务繁忙,是你随叫随到的吗?
    李步怒道:我都说了我有急事!火烧屁股的急事儿!到底是你们没有照实通报,还是田将军故意冷落我?妈的,你们这些混账,是不是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卫兵们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各路杂牌军的军官里,最难缠的就是这个李步。他分明没什么本事,偏偏脸皮够厚,三番四次缠着田畴给他特殊厚待。他又要求田畴给他的军队分配最多的粮食,又要求田畴帮他加官进爵,田畴不答应,他就在军队里煽风点火,已经惹出不少麻烦来了。
    今天田畴刚刚向各营传达了准备撤军的命令,他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又跑到这里来闹事,说他的军营里有人哗变了,他摆不平,非要请田畴亲自过去主持局面。明眼人都知道这里面有蹊跷。他自己的军队,他还能摆不平?什么哗变,八成就是他煽动的!
    卫兵们只觉得李步又是想用惹是生非的手段来给自己捞好处,其实他们只猜对了一半。所谓的军队哗变,的确是李步自己策划的,但他的这一次的目的,并不是打算要挟田畴,而是他想要行刺田畴!
    这郓州军指挥使李步一向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当初他来参加河南之战,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升官发财。结果仗越打越没指望,他发现梁国胜利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于是他二话不说,马上暗中派人去接洽蜀人,想要趁着胜负未分之际早点弃暗投明,就能抢先占到一个好位置毕竟仗再打下去,参战的各路人马中应该会有越来越多人想投靠蜀军。等到那时候他就不好谈价钱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醒悟得早,蜀人一定会将他奉为座上宾。可事情的结果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蜀人居然拒绝了他的投诚,压根不跟他谈任何条件!
    他当下就傻眼了,思来想去,还以为蜀军不信任他,怕他诈降,才不肯接纳他。就在他思索到底怎么才能给自己谈个好身价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田畴撤军的命令。
    这下他可急了,他生怕这一退兵,他就要被赶回郓州去了。到时候他又得当回爹不疼娘不爱的郓州军指挥使,还没有了陈国给他们提供粮草,日子可怎么往下过?
    一着急,他就想到了铤而走险的一步他要行刺田畴!
    他并不知道蜀军拒绝他的投诚,是因为不想接手他的烂摊子,他还以为是他没能取得蜀军的信任。他相信只要他能拿到田畴的脑袋当成投名状,他必定能够名扬天下,威震三军,蜀人也势必会对他刮目相看!
    于是他便杜撰了一个军中将士哗变的消息,打算把田畴骗出来后动手!
    军营外,李步越闹越大声。首营的卫兵们对他恨得牙痒痒,恨不能把他抓起来投入大牢。奈何这李步也知道自己很讨嫌,每次不管到走哪儿身边都带一大群护卫,阵仗比田畴还大,加上他的身份,让人一时间不敢妄动。
    没过多久,只听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声传来:谁敢在军营闹事?!
    众人连忙噤声,回头一看,是田畴终于出来了。
    李步看到田畴,顿时喜上眉梢。他上前几步,开口道:田将军,我
    他话音未落,田畴忽然快步走上前,毫无预兆地一脚踹在他胸口上!
    田畴这一脚踹得极狠,李步毫无防备,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还没等他挣扎着爬起来,一只脚狠狠踩在他的胸口,紧接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田畴面色如霜,冷冷道:你目无法纪,三番四次寻衅滋事,扰乱军心!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李步稍一动弹,就感觉脖颈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吓得他差点尿裤子。分明是他来行刺田畴,怎么变成他被田畴拿刀架脖子了?难不成,田畴知道他的计划了?!
    其实李步自己做贼心虚,田畴还真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心思。只是田畴原本心情就不好,再加上这李步得寸进尺,越闹越过分,已经让他难以容忍了。
    田畴冷声道:来人!把他给我绑下去!
    立刻数名卫兵冲上来想要捆绑李步,李步带来的卫兵们一见形势不妙,立刻抽刀摆出进攻的架势。而田畴的手下们一看,也连忙亮出兵器。态势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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