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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死陛下万受——俞夙汐(35)

    湖上风大,便是四户紧闭,亦觉寒意侵身。于此冷僻处召见,想必是为避人!
    黄门推门让进,室中依旧萦绕着丝丝寒意,看来炭炉是燃起不久。说来这津茗阁夏日里纳凉避暑倒极好,只是隆冬时节,却着实非将养之佳处!思来若非刻意求静,御驾应也不常至。
    南宫霁独自品茗候了一阵,御驾才缓缓而至,恰这室中也方渐暖融!不由心道来得倒正好,乃是知晓此刻寒气已散罢,只可惜先前的凉意只教自己一人独受了!
    除去外袍,那人斜倚椅中,尽显慵态,道:你怎来了?
    南宫霁回道:年前未得见,今日前来,只为问一问,去年臣奉上的生辰礼可还合官家之意?
    越凌一怔,暗自回想多时,却不得果,只得垂眸轻道:还可!一面却面泛赧色。
    南宫霁见此,已明白了七八分,却不戳破,乃一叹,故作失意:看来此礼,官家不甚喜呵!臣年前费了三月功夫方搜寻来此物,可惜这番精力,到底是白费了!
    越凌闻言似连耳根都红了。垂眸良久,细声道:这,或是吾记错了。。。那阵西关告急,吾实无心细细过目。。。
    南宫霁当下倒显豁达,抚着下颌一笑:也无妨!那礼既不合官家之意,臣今日便再送上一礼,以补前憾!
    凌眼诧异抬眸:何物?
    目光接触间却见那人一双桃花目正传情送意,满面莫测似笑非笑。。。一时便觉额角胀痛得紧!
    听完他所言,越凌凝眉片刻,倏忽拍案而起,指他鼻子骂道:南宫霁,前事方平,你竟便忘得一干二净么?
    那人似也早知事会如此,乃垂手恭立:我未忘,也不敢忘!然而大丈夫无信不立,当初吾应他一求,今日若不为之言,便是失信!
    越凌怒嗤:好番意气!
    那人深揖下:张放此人文武双全,与其留在京中为个无足轻重的判官,不如放他西去御敌!此也是他一心之所求!乞陛下成全。
    越凌冷哼:他心意既决,为何不上疏自陈?
    南宫霁苦笑:区区八品判官,职微言轻!自西境烽火起至今,他上疏数十道皆如石沉大海,苦盼不得回音,遂才不得不。。。
    越凌来回踱了一阵,心知他此言应是非虚,且如今西关也确乏经略之才。。。因而面色渐缓,乃一沉吟,道:此皆不过你一面之言,教朕如何轻信?
    南宫霁道:陛下若存疑虑,大可宣其入对!若吾言过其实,愿担其罪!
    出得津茗阁时,天已傍晚,云开日出,余晖几缕,倒也教人心生暖意。
    正月方过,南宫霁便闻听张放已出渭州!一时心中不知是喜是忧。离京之时,其未尝亲来辞行,南宫霁自知是为免招是非,看来前番波折也足以令其受教。只临行传来书信一封,寥寥数语,乃为御前仗言一事告谢,然于此去,生死忧患,却只字未提!想来是不欲令他挂心。南宫霁自相信,此人今后,必有大成!
    事后提起张放此人,越凌却还忿忿:此人倨傲,竟言陕西经略使周伦谋略不足,不胜边事!
    南宫霁笑道:如此,官家却还遣其西去?
    越凌一哼:朕只以为,其于西关时局之议,尚算有所见地。
    风拂静水,涟漪道道。
    南宫霁忽而起杆,一尾锦鲤簁簁而出!再回看身侧之人脸色,不知是羡是恨。一时笑意不动:因而,吾补上的此礼,官家是哂纳了?照说,张放乃我所荐,但今后筑功西陲,可也记我名下一份?
    越凌转脸一嗤:但其有失,汝也担半?
    西边战局虽暂缓,然局势一日不定,大梁君臣自是一日难得心安。
    三月中,陕西经略使周伦上奏:羌桀遣使传信,欲言和事。于此议,朝中乃莫衷一是。越凌心下之意,自以和为上策,然戎狄素来嚚猾,易反复,又恐其欲壑难填,因而颇为踌躇。
    四月,吕谘受召回京,三度复相!上纳其议,令周伦一探拓跋温之底。半月后,周伦复旨称戎狄急于乞和!
    梁廷因而许羌桀使臣入京,商谈和事。
    第65章 毒妇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
    春意虽已去,然静夜风凉,对月闲庭把酒,何喟阑珊?!
    越凌已记不起有多时未尝享过这等闲适。
    酒至微醺,南宫霁但作挽留。
    越凌道:羌桀使臣明日入京,吾尚不甚安心,今日便罢了。
    南宫霁笑道:议和之事由吕公主持,官家尚有何顾虑?
    越凌道:吕谘行事,自是周全,不过羌桀戎狄,出尔反尔倒也轻易,因是不敢掉以轻心。
    南宫霁放下酒杯,起身踱了两步:若说顾虑。。。吕公出兰州,到底也与我有些干系。。。
    越凌笑道:南宫世子也有担惊受怕之时?
    南宫霁摇了摇头,转回来,一手轻落于他肩上:尝过相思苦,自是忧别离!
    越凌轻垂眸:但你不欺我,孰能奈你何?!
    方过酉正,一轮弦月斜挂天边。迎面清风掠过,湖中影影绰绰,此起彼伏,却是芙蕖方才现蕾。
    眼看南宫府已近在咫尺,越凌笑道:这一程走来倒不觉长!
    正话别,忽闻前方数声喧哗,漆蒙夜色中几道黑影一闪而过,继而便闻扑通一声,似有何物坠湖!
    好在救起及时,落水的女子并无大碍。
    南宫霁见过其人,心中却疑惑顿起此乃朝云身边丫鬟碧蘅!说来三更半夜,她何故徘徊在此?只她此刻浑身已湿透、又余惊未消,想来一时片刻也问不出甚,便令人将之带回。岂料这女子如何也不肯走,却又不说缘故!恰此时周淮安赶来,碧蘅一见之,愈发瑟缩啜泣不止。
    淮安道:婢子半夜在外流连,定有不轨,待小的将之带回细细审问!言罢便示意左右上前拿人。
    碧蘅见此竟有如临深渊之感,不自禁退了两步,一头扑倒在南宫霁脚下,连呼郎君救命!
    天色已不早,且既是他人家事,越凌自也不便多问,便先行告辞。
    南宫霁未曾挽留,但道了句:见笑!只看神情却颇有几分难堪。
    夜色清寂,越凌沿湖蹀躞,心中不禁自叹:所谓治国齐家,世间果真无一易事!
    已近三更,南宫府无人入眠。
    泓安堂内,南宫霁背手而立,忽闻外间通禀陆娘子来了!
    堂下跪着的女子忽而跳起慌不择路,岂料偏与入内来的朝云撞个正着。
    朝云挥手一掌劈去,骂道:贱婢,竟敢私逃!
    碧蘅不及躲闪,重重受了这一掌,左颊顿起几道红印。不顾疼痛,跪下苦苦哀求:婢子知错了,求娘子绕过婢子与腹中孩儿!
    朝云怒不可遏,反手又是一掌:贱婢还有脸说!
    够了!南宫霁冷声制止。
    朝云正欲开口,那人一挥手:之后自容你分辩。转身坐回位上。
    淮安自通眼色,道:婢子还不上前回话。
    碧蘅闻之,似得了赦令,忙跪行上前。
    朝云当下似不经意与淮安一对视,各自几多意味。
    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难猜,碧蘅有孕,仓皇出逃,以至失足落水,似也顺理成章。
    南宫霁凝眉不语,众人一时也难测其意。
    碧蘅虽承认有孕,却不肯供出那妄为者何人,因而,孰也不敢轻下论断。
    一阵静默后,南宫霁望向朝云:汝以为,此乃何人所为?问的自是那在碧蘅腹中种下孽果之人。
    朝云面色愠红,迟疑不答。
    南宫霁未尝相逼,转谓碧蘅:吾有几问,汝若从实招来,可饶你此回!
    碧蘅尚在犹豫,朝云却已抢言:此婢巧诈,郎君如何能信她?!
    南宫霁沉声道:吾自有主张!
    见此,碧蘅才似定下了心意,伏地一叩,道:婢子愿招!
    朝云当下脸色铁青。
    薄雾渐在院中漫开,鹊鸟始鸣于枝上,不知不觉,天已拂晓。
    淮安劝道:郎君还是回房歇一阵罢!
    初夏的清晨,庭中处处散发着清怡之气。那枯坐了半宿之人,终是起身缓缓踱至廊下。淮安静随于后。
    或是闻得人声,庭前玉兰树上倏忽飞出几只惊鹊,扑腾散了花叶上的晨露,几丝清凉扑面。
    那人闭目一声长叹:淮安,你说此事当如何处置?
    淮安一怔,一时不能作答。
    相濡以沫多年之人,竟是如此毒妇!若非白纸黑字,那害人于无形的方子乃她亲笔所抄无疑,南宫霁本是如何也不能信!
    为求自保,碧蘅已招认:戕害新荷母子、陷害柳氏,皆是朝云所为!此回碧蘅与外人私通,种下孽果,朝云不知底细,疑心其私下勾引郎君,遂起杀心!
    初闻之,南宫霁亦是怒火攻心,对那毒妇,甚有杀之而后快之感!然事后细思:数载夫妻,当初又何尝不是两情相悦?所以有今日,朝云极妒自是其一,然他南宫霁却果真全无不是?朝云有言郎君多情,然素来,究竟在何人处留过真心?思来也并非妄言!无论朝云、新荷,亦或柳氏,皆如世间繁花,过目一赏,留情则矣,至于上心,乃是可盼不可即。
    淮安道:陆娘子固然是错了,然她毕竟服侍郎君这许多年,也算不辞辛劳!再言之,她乃郎君正妻,若是当下有何处置,势必还要惊动大王与夫人,此便。。。
    南宫霁自知他言下之意,不过是个 不合时宜。正自踌躇,忽闻丫鬟来禀:娘子方才欲投缳自尽!
    淮安急道:当下如何?
    答曰:幸得救起及时,已无大碍。
    淮安大出了口气,挥退侍女,试探道:郎君可去瞧瞧?
    南宫霁摇了摇头,凝眉望向天边的晨曦:这段时日,且教她在宝华阁将养着罢!府中之事,劳你与令其操持。
    一晃多日。
    却说西疆才得安宁未尝有多时,却复现变数:拓跋温出尔反尔,当下集结大军,进逼渭州!看来前番乞和,不过是缓兵之计!朝野闻之震怒,众议请伐之。
    景盛四年六月,天子下诏削拓跋氏爵位,并以作乱之名,悬赏捉拿拓跋温。看来又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此间,羌桀主拓跋温派使往成都游说,意欲挑动蜀中一道反梁!此计虽终无果,然到底还是与蜀王宫蒙上了层阴翳。
    羌桀此举,明目张胆,实则居心险恶,若果真得蜀中攀附,自然是好,然南宫氏偏安一隅数十载,素来谨小慎微、不愿冒进,拓跋温岂能不知?!因而此多还是离间之策:事一旦传至大梁朝中,必然引起诸多猜忌,难保最后不是君逼臣反!到时,他拓跋温自可坐等南宫氏来投!
    南宫霁心知此理,甚为不安。自羌桀起变至今,他与越凌已许久未曾谋面,此刻不知他心中作何想,因而急于面见以自陈,消其疑虑!然而直到中元节前夕,二人才得在悠然居见了一面。
    此事若放在平日,南宫霁定还欣然,只在当下,却有些耐人寻味!算起来,他已有两月余未尝受召入宫,如此避人,是否因朝中有所非议?因而一见下,便急于自陈,也不管唐突与否。
    越凌听他一番辩白,似颇意外,怔了半晌,道:此事,朝中虽有小议,然并不成气候,你无须过虑。言之坦荡,令人宽心。
    南宫霁想起方才失态,不禁有些脸红,道:这些时日未尝见你,以为你亦疑我。。。
    越凌摇头轻一笑,却难掩苦色:羌桀大军压境,朝中虽是人人主战,却无人敢言胜算,吾当下实是分心乏术。
    南宫霁自为不忍:实则如何看不出他满腹愁绪,然苦在自己有心无力,只能袖手旁观!当下只得宽慰他道:好在朝廷早有防备,西关也不乏文韬武略之良才。。。
    岂料此言不提还罢,一经提起,官家竟是龙颜大怒,拍案道:周伦庸才,竟轻信逆贼诈和之言,松懈渭州防御,险酿大祸!好在杜允之慎谨,补备及时,才令逆贼暂不敢妄动。
    南宫霁亦是一惊,急道:那当下?。。。
    越凌道:周伦遭罢,杜允之接任陕西经略使,吕谘又荐夏之望与范靖为其副手,然朕心下之意。。。欲以张放知渭州,你以为如何?
    沉吟一阵,南宫霁垂眸道:此,乃陛下朝事,吾不敢妄言?
    越凌一拂袖:此处又无外人,作甚拘谨?但言无妨,汝当知在吾跟前,汝无须多存顾虑!
    南宫霁闻言自为欣慰,正欲开口,忽闻外间一阵骚动,便闻禇老汉的声音喝道:你怎乱闯?!
    二人一惊,正要出门观望,便闻另一声音道:方才吾等在外擒住两刺客,郎君当下可安好?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尽露狐疑。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第一弹!祝大家万事如意,天天开心!新的一年,也请继续支持!
    第66章 出妻
    天近五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将本就未尝深眠之人惊醒。
    令其仓促入内,禀道:淮安教宫中来人押走了!
    南宫霁顿怔:前夜之事,难道竟与淮安有关?!
    天已大亮,尚未闻内中动静。南宫霁且也静下心来,打发走禹弼,暗自先欲理清此中头绪。
    前夜欲闯入悠然居的不速之客,据闻只两人,且身手平平,看去实不似为刺驾而来!原本猜测此或为寻常的打家劫舍,然当下牵连上淮安,倒反成了悬案!思来若此果真与淮安有关,则多半是有人背后指使!只是此举目的何在?为离间?淮安素来忠谨,怎会无端为奸人所用?然若不是,这内情便愈发扑朔迷离了。。。
    思来想去,决意从禹弼之谏,立时入宫面见,占得先机,以免他人谗言搅局,蛊惑圣听。
    入内时,越凌正伏案批阅奏疏。见了他,便屏退众人,道:此事,你已知晓了?话音方落,又自觉可笑,他岂有不知之理?!
    南宫霁点了点头,轻凝的眉宇间,似带千般情绪。略一沉吟,道:昨夜,官家说不会疑我,不知当下,可要收回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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