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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熙熙,独为清寒来——未见山海(58)

    嬴嗣音把那东西拿到手心里头一晃,便是响起了一阵儿清脆的铃声来。
    他本就喜欢铃铛,看着这个更是爱不释手。
    店老板及时上前来捧场道,这位爷可真是有眼光,这一批物件都是前几日从皇都城那边新拿回来的货,您手里这条儿是卖的最好的。
    漂亮是漂亮。嬴嗣音本是满意,却在听见老板说这物件卖的最好的时候,心下便起了几分犹豫,他道,可是人人都有的话,便是不够特别了,还是换一件吧,要特别一点的,最好是独一无二的,全天下独此一份再没有别人有的。
    在嬴嗣音的心里头,至少也要这样的程度,才能配得上沈清寒那么个超凡脱俗的人吧。
    店老板一见自己说错了话,见人家嬴嗣音也不是很想买了的时候,又才急急来补救说,这位爷若是想要含义特殊的东西,出来买倒是很难买到,何况我看小爷也是真喜欢这东西,这样吧,这件挂件本也是后房的姑娘们一样一样拿手亲自扎的,小爷您若是真喜欢,不如自己拿些原材料回去,自己随着心情亲自系扎,这样做出来的东西含着心意,那便是全天下独一份,再没有别人有的了。
    嬴嗣音想了想,点头应了。
    于是一整个下午都待在人家的手工房里头,专心认真的看了一个下午这玩意儿是如何做出来的,花了大价钱拿了不少原配件,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侯府。
    沈清寒近几日也是累的很,冀北的人陆陆续续回了侯府来,大家各自接应着,来一批人便是要组织开一个小会,此前司马卫侯说的倒是不错,冀北别的不说,但跟了嬴嗣音的人绝对是一片赤诚再无二心的。
    哪怕来了侯府这么久连他们家那个荒唐的侯爷面儿都没见,却也没谁会有半分怨言,知道嬴嗣音身边多了个人,看见了沈清寒,个个也是眉开眼笑的招呼着。
    甚至是有几个胆子大的,性子野的,还直接动口夸起了沈清寒的长相来。
    大家喝酒是一坛一坛的往嘴里灌,嗓门大的跟能翻山一般,江湖豪气尽显。
    沈清寒闯荡江湖的时间不算太长,大部分都是在昆仑山那么个名门正派里待着,这种环境的改变怎么说呢,就好像你从一个吃饭拿碗都得跟随着门规不得发出重响来,从小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这样规矩的孩子,突然就来到了一个吃着饭也能突然开起一场文艺晚会的地儿。
    筷子一放就开始讲段子,腿一伸就能跳舞,嘴一张开就没个把门儿的,谁的玩笑都敢开。
    昆仑山很好,昆仑山人人都讲规矩,可是沈清寒在那个地方没有朋友,大家表面上看着和和气气,师兄师弟之间客气礼让,可却又是......并没有人会关心你照顾你,大家除了在意自己,便没有旁的了。
    这十年,一直是莫南风陪在身边。
    一想到莫南风,沈清寒便是不小心给喝多了。
    嬴嗣音回房间便是闻着一股子酒气,撩开床帘一瞧,看那沈清寒跟瘫烂泥似得,胀红着一张脸倒在床上,醉的不省人事。
    被迫做了这老妈子的事情,扶着人放好,换了身上的衣裳和鞋子,拿了热水来替人家擦了一遍臭烘烘的身子后,这才盖好被子让沈清寒安安稳稳的睡着。
    自己怀里抱着一大堆金丝玉珠的东西,嬴嗣音想着反正天色还不算太晚,便坐到书桌前摆弄起了那些东西来。
    谁知道一做起来竟是找到了一种莫名的乐趣,竟是停不下手来。
    宿醉之后的沈清寒脑袋昏沉的厉害,太阳穴跟被人打了一般突突直跳,他按着脑袋起身,先是意识到自己的衣裳被人换过,头发也被人拆过,后知后觉的才又发现自己身边那个该在的人没有在。
    像是急着要找谁,慌慌张张的伸手一撩床帘,瞧见嬴嗣音认认真真的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埋着头,抿着唇,眉眼之上全是苦大仇深的努力模样,放在外头的手指头便是猛的一僵。
    你在做什么?随手捡了件外衫披上,带子也顾不上系,头发虽然没梳过但还是很柔顺的趴在肩上,习惯性的不穿鞋子就光脚跑,沈清寒一脸不解的走到嬴嗣音跟前,看着桌子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便是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来。
    过来。
    嬴嗣音笑着一伸手,沈清寒便顺着他的胳膊转身坐到了那腿上,脚心翘起了一些,嬴嗣音动手去扯了扯那衣摆,替他把露在外头的脚趾头给遮住。
    那挂件已经做好了,沈清寒睁眼的时候,嬴嗣音正好系上最后一颗珠子。
    拎着线头举起来看,沈清寒左右偏头瞧过之后,又才道,一晚上没睡?
    送给你的,喜欢不喜欢?
    让我看看你的手。沈清寒动手抓起嬴嗣音的手指头来,果然是瞧见了左右两边的指腹和掌心里都有大小不一,深浅各异的划痕。
    嬴嗣音解释道,金丝太细,勒着手就会这样,本侯不疼。
    谁关心你疼不疼,你折腾一晚上就为做个这?左右一晃,听着那铃铛响沈清寒便是不爽,于是动手粗暴的给扯下了那东西来,再说我不是说过最讨厌铃铛声了吗?
    知道是对方又想起了嬴景文,嬴嗣音也不辩解什么,只是摸了摸沈清寒的头发,想着他要是不喜欢便扯了吧,反正也是送给他的东西,总之沈清寒高兴最重要。
    喜欢吗?嬴嗣音问他。
    不喜欢。
    戴上看看?
    我衣裳都还没穿好,你让我往哪儿系?
    去穿衣裳,穿好了系上给本侯瞧瞧好不好看。话毕,便是动手轻拍了一下沈清寒的腰身。
    沈清寒探着脚尖刚要踏到地上去,嬴嗣音及时瞧见了他那光秃秃的脚趾头,眉头一皱,便是及时把人往后一扯。
    嬴嗣音道,下床要穿鞋,说了多次都不记着,下回要是再光着脚丫子到处跑,本侯可是要打你了。
    今天太阳大,地上又不凉,踩两脚又如何了?
    太阳就算是长到你脚底下了,那也不能光脚到处跑。
    可是你前几日也光脚了。
    本侯身子骨比你好,不会生病。
    我也没生过病呀。
    是谁从临沂城跟本侯回来的时候,一躺就躺了小半个月的?
    ......沈清寒一时语塞,倒是不知道还能顶上什么话去,他病倒也确实是病了一回,可是这事儿和光脚没什么关系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只是这个时候想到莫南风似乎是有些不合适,于是干脆不说了。
    任由嬴嗣音起身抱着自己朝床榻的方向走,沈清寒道,以后该睡觉还是得睡觉,折腾一晚就为了做这么个玩意儿,不嫌费神呢?
    想多为你做些事儿,省得你以后送礼物也只想着别人,从来不会想到本侯。
    什么?
    本侯给你这么多东西,你就没什么要回礼的吗?
    我?沈清寒被放到榻上坐好,他摸了摸自己的腰身,倒确实是这浑身上下全是人家嬴嗣音给的东西,半个自己的物件都没有,于是无奈一摆手道,可是我什么东西也没有。
    你上回给了莫南风什么?
    ......
    真当本侯没看见呢,要不是则笑拦着,上回那小子敢抱你,我非得当场卸下他两条胳膊来不可,谁知道你这个不争气的。嬴嗣音赌气的动手捏了捏沈清寒的鼻尖道,不但不推开不说,竟然还给了他一块儿玉佩,你给玉佩做什么?许诺来世?你可休想,沈清寒,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收了本侯这么多东西,你就慢慢还吧。
    第83章
    穆飞云跪了穆家祠堂, 这一跪就是三天未曾起来过,要说这腰酸背疼那都是轻的, 主要是这肚子饿的不得了, 想着自家爹爹可真是狠得下心, 这也不怕把宝贝儿子给饿出毛病来了。
    从第一天开始挺直的背脊到第三天就已经快要完全趴在了地面上,穆飞云头晕脑胀的厉害, 要不是还残留了几分清醒, 他想他非得要把那供奉的瓜果糕饼拿来下啃两口才成。
    祠堂外的脚步声是半夜里响起来的,轰隆隆一阵儿乱七八糟的响声跟打雷似得,穆飞云本来是迷迷瞪瞪、又饿又困, 竟是愣生生的被这动静给吓的一个激灵, 然后蹭的一声便从地上窜了起来。
    出什么事儿了?
    这不对劲的感受来的太明显,穆飞云从地上起来的时候, 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栽到地上去,他身子稍微晃悠了一下,扶着门板勉强站稳后,这才推开门拦了一个着急忙慌朝外跑的家伙。
    少爷,出事儿了, 出大事儿了。
    穆飞云轻微皱眉,他正想要骂人, 那家伙又才急急解释道。。
    是冀北,是冀北那边出手了,此前不是暗香门无夜宗的人打头阵先过去把冀北给包围了吗?结果刚刚前线传来的最新战报说,冀北那边儿半夜里搞偷袭, 直接把人家宗门里的人给灭了一半儿,现在剩下的一半正在往咱们这儿逃呢。
    暗香门无夜宗也是早前在江湖上放话说过和冀北势不两立的门派。
    因着嬴嗣音出一趟门就杀了他们门派里的好几号人,杀了还不给个说法,激的人家宗主愣是拉不下脸来。
    要说是以前大抵也是忍了,毕竟嬴嗣音是个惹不起的主儿。
    可这回却不一样,这回是全江湖都要摇旗反抗,要诛杀他嬴嗣音这么个祸患,本就私仇在前,这一回为了挽回脸面,人家自然要冲在最前头。
    结果谁曾想这前头跑的太快,后头的支援又没跟上,怼在人家冀北门口人家可不得对你出手吗?这么卑鄙的手段不用想也知道是司马卫侯干出来的事儿,毕竟嬴嗣音这人不搞偷袭。
    人家就是光明正大的站着,也未必有人能打得过。
    只是这冀北,什么时候换了司马卫侯来做主说打还是不打了呢?
    苍山幽月谷的会客堂里是挤满来来往的人群。
    有人道,依我看这孝文侯是真不行了,不然就依他那无法无天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允许自己手底下的人去搞偷袭,你说司马卫侯不要这脸,他嬴嗣音也是不要了吗?
    有人道,就是就是,我看这冀北是换人当家做主了,谁知道他嬴嗣音犯了什么毛病,现在连手底下的人做什么都管不住,估计一身武功是真的全废了,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呢。
    又有人道,那咱们还等什么,趁热打铁,瞧着这个时机赶紧围上去,趁着他们刚刚偷袭成功的这个空档,趁其不备一举拿下。
    对对对,一举拿下。
    这热火朝天的气氛闹腾的厉害。
    穆飞云在人群之中只探了个头,便急匆匆的转身朝外跑,哪知道走没走出几步远,便是尴尬的撞上了现在对自己没有好脸儿的父亲。
    穆成舟和庄若临明显也是问询赶来的。
    穆飞云后退一步,恭恭敬敬拱手拜了个礼道,爹爹,庄叔叔。
    庄若临没说话,自从知道穆飞云被罚去祠堂面壁思过之时,他便是明白这孩子大抵是对婚事起了什么反抗的心思,总归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只能自己疼,面上再不好翻脸,那心里也是不痛快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穆成舟面色一沉,拂袖怒道。
    穆飞云出现在这个地方本不该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儿,可偏偏就是他朝外头跑的这个动作,又是点燃了穆成舟心里的火气。
    这是要干嘛?做什么?去漠北找莫南风吗?
    穆飞云还来不及解释,身后便又是响起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具体吆喝的什么,站在堂外的人也没能听得清,不过大抵能猜到应该是在喊诛杀孝文侯,还江湖一片清净这一类鼓舞人心的话。
    庄若临瞥了一眼穆飞云,便同穆成舟道,这个节骨眼儿就别骂孩子了,还是先进去瞧瞧,冀北那边一旦动手便是摆明了要和整个江湖作对,事态紧急,万万不能再耽搁了。
    穆成舟心里还是生气,他一甩袖子便同穆飞云道,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立刻给我滚回祠堂去乖乖跪着,等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想明白了,再出来认错。
    狠话说完,两位长辈便一前一后的往堂内走去。
    穆飞云望着那个背景,紧咬住自己的嘴唇,他知道这个时候去顶撞父亲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可终究还是不肯放弃自己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于是在穆成舟只差一步就踏进内堂的时候,他开口喊住了对方。
    爹爹,我有话要说。
    穆成舟背脊一僵,脚步顿住,一股寒意从背脊处一路攀爬而上。
    甚至在这样暗淡的光线之下,穆飞云似乎都能看见穆成舟握住的拳头有些轻微颤抖。
    穆成舟道,别说些没用的废话。
    穆飞云道,爹爹认为我做错事情,罚我去跪祠堂我心甘情愿,绝不反抗,可是爹爹该知道这不是罚我跪几天或是饿几顿饭就能解决的事情。
    穆成舟道,那你说要如何才能解决?是要为父打死你还是赶你出家门?穆飞云,你长这么大你爹何时说过你,骂过你,管过你,干涉过你?可是今天这话我便明明白白的给你说清楚了,若是你执意如此,那从此我们父子情断义绝,我们穆家不会出你这样的
    咬牙,最后那一句会刺痛人心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庄若临似乎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毕竟若是为了穆飞云不肯娶庄兮琳的事儿,他们父子俩倒是也不至于会闹成这样。
    要知道穆飞云可是穆家独子,从小便是穆成舟的一块心头肉,一刻见不着便是时时会惦念着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位父亲说出要同儿子断绝父子关系这样的话来?
    庄若临被惊的说不出话来,穆飞云倒是头脑清醒,刚刚还饿的头脑发晕的他现在脑子里比谁都还能转的更快。
    穆飞云道,爹,我知道您说的是气话,且如今冀北大敌当前,我也不想多提儿女私情的事情,您是长辈,您说我错了,要打要罚那都是您的自由,可是这个时候我不能继续去跪祠堂,我也不是想说我有多厉害,咱们冀北之外的人马的确很多,可若真比起战力,那是远远不及人家那头的。
    这话说的中肯。
    一个嬴嗣音就已经够可怕了,虽然江湖传言他如今已不比当年,可传言终究是传言,没人真正知道他如今的实力究竟在什么地方,更何况那个人身边还有司马卫侯,韩离,商落云,顾则笑,宁嘉容,巨渊,苏清逸等一票当年跟他叱咤江湖的前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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