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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熙熙,独为清寒来——未见山海(61)

    得,完了。
    沈清寒晚上没出房间吃晚饭,也没人敢去喊他,听说丫头们把饭菜送过去他也没开门,嬴嗣音这是又担心又害怕,毕竟这事儿如何说也是自己理亏,想了一大堆说辞最后发现没一句能用的,到底都是狡辩,说的越多,可能沈清寒会越不开心吧。
    回房间的时候拿了一盘儿桂花糯米糕,上回吃饭瞧见沈清寒多吃了几口这个东西,嬴嗣音便也就悄悄的记了下来。
    只是端着盘子在房门口反复兜了好几个圈儿,也还是没敢推开那扇门。
    眼见着天色暗沉了不少,房间里也点起了灯,手指头放在门板上不下十余次,最后还是无力的垂了下来,要说嬴嗣音以前也从来不会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嬴景文在的时候都没觉着有什么,再说嬴景文那时候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也不少。
    可人家沈清寒毕竟是干干净净的跟的自己,突然闹了这么一出,嬴嗣音倒是突然觉得自己当初的确是荒唐放纵了。
    他有愧,头一回觉着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儿。
    脑子里一想事儿,这思绪便就飞的远了,屋子里传出茶壶落地声时,还吓得嬴嗣音在门外一个激灵,沈清寒经常摔东西,虽说动用内力能让右手聚起些力气,可你说这人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把内力调着玩儿吧。
    再说沈清寒有时候自己也会忘,毕竟不过是做个平时再平常不过的喝水的动作,就那么自然而然的伸手一拎,手腕子跟着刺痛一回,然后东西便落到了地上,摔成粉碎。
    嬴嗣音惊慌失措推门进去的时候,手中的盘子都是来不及放便是往地上一扔,上前一步先是把沈清寒拎进了自己的怀中。
    下午说是要休息,看来也是真的休息了,头发有些乱,眼珠子也迷蒙的厉害,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嬴嗣音张口正要骂他,谁知道瞧了瞧脚,发现鞋子是好好生生穿着的,又瞧了瞧手指头,看着除了被茶水沾湿了些外,倒是也没受伤,于是嘴巴张张合合好几回,最后还是低头道了一句,对不起。
    沈清寒没说话,嬴嗣音把他重新放回了床上。
    捡了桌子下的茶壶碎片,重新换了一壶热水进来,端着茶杯去给沈清寒送一口热茶进肚子里。
    嬴嗣音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沈清寒道,早上的那句对不起,也是这个原因吗?
    嬴嗣音,
    嬴嗣音解释道,抱歉,虽然这句话说出来很不负责任,可我确实是一直不记得有这么个孩子存在,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的,可大家都说是,我想大概也就是了吧,我发誓没想过骗你或是隐瞒你什么,以前成过亲是真的,可那是
    沈清寒道,拜过堂了?
    嬴嗣音垂下头道,大概,拜过吧,我真的不记得了。
    沈清寒又不说话。
    倒也不是生气或是别的什么,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
    他想起嬴嗣音成婚的那年是二十五岁,那男人是二十五岁的话,那自己该是才九岁吧。
    沈清寒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跟着父亲一块儿去参加过一位皇子的婚礼,那年是不是九岁他记不清楚,那位皇子是不是嬴嗣音他也不知道,总之那会儿是很小,出门的时候还非得要爹爹背着,一路上买了糖葫芦,买了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
    他穿着新衣服欢欢喜喜的进了宫,看着人家夫妻两个拜天地拜高堂还觉得很开心,别人扔红包他就跟着到处去抢,可是因为自己从小就瘦瘦小小的跟个姑娘似得,跟那些膀大腰圆的虎头小子怎么也拼不过,所以沈清寒一个红包也没抢到。
    因为像女孩儿,所以别人家的男孩儿都不愿意带着他玩儿,沈清寒小时候爱哭,别人一欺负他,他就哭个没完,那天人家大喜的日子他也是不分场合的说哭就哭,哭闹的厉害的时候,沈清寒隐隐约约能记起一个穿喜袍的男人,踏着绣上金线的黑鞋,走到面前,伸手给了自己一块儿糯米桂花糕,桂花很香很甜,糯米黏腻,咬进口中便是沁人的芳香。
    沈清寒一直记得那个味道,他一直觉得,那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
    拿着好吃的,抬头看人家,竟是流眼泪的事儿都忘了。
    于是沈清寒就这么抬眼死死盯着嬴嗣音,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年给自己好吃的东西的人是不是他,那张脸在记忆里已经很模糊了,除了一个大概的轮廓,沈清寒根本什么也想不起来。
    小时候即便被小伙伴们排斥,可沈清寒依旧想和朋友们融入在一块儿,那时候大家喜欢爬树,有人起哄让沈清寒去爬,沈清寒不愿意,便是有孩子嘲笑道。
    过分了过分了啊,人家沈小姐细皮嫩肉的,怎么能像咱们这些老爷们儿一样做这么粗鲁事情。
    那时候还没去过昆仑山,性子里还没有如昆仑山的雪一般冷的东西在,旁人随随便便激上几句,沈清寒便是又撸起袖子去爬树了。
    颤颤巍巍的好不容易爬上一半,结果因为不小心踩中了一根枯树枝,所以脚下一空便直愣愣的朝地上摔去。
    下头孩子很多,但是没一个来接的,大家都是纷纷尖叫着跑开。
    还是那个穿着喜袍,踏着金丝黑鞋的男人,沈清寒残留的记忆也不多,他只能回想起入目的都是一片大红色,然后还有一个带着一身浓香酒气的男人,他像天神一样从另一个方向飞过来,然后伸手接住了自己,再牢牢抱在怀里。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
    努力的去回想,拼命的去回想,最后这个声音突然在脑子里出现的时候,沈清寒猛的睁大了双眼,他一把拽过了嬴嗣音的衣襟来,像是要重新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就是这个人对吧,那分明就是,分明就是嬴嗣音的声音。
    沈清寒突如其来的这个动作倒是吓到了嬴嗣音,还以为人家生了气的要揍自己,所以下意识的把脸往后侧了侧,可没想到自己越是后退,沈清寒就越是跟着靠近。
    嬴嗣音想着逃也逃不掉了,干脆一咬牙,大义凛然道,清寒,你要是实在气不过就揍本侯一顿,只是别怼着脸打就是,不然明早卫侯他们瞧见,又得笑话本侯了。
    沈清寒哪里管得着这事儿,他只是着急的问道,当年你成亲的事儿,你还记得多少?
    嬴嗣音愣了愣道,半分都不记得了。
    沈清寒道,快仔细想想,看看能不能记起什么来。
    就算真记起什么,那嬴嗣音他也不敢说不是,婚礼的记忆确实是没有多少,他只是记得那天有个特别爱哭的小鬼,本来自己就烦心的厉害,那小屁孩还一直哭个不停,给他吃东西也堵不住嘴,烦人的厉害。
    对了对了,好像还有个特别漂亮的丫头片子,一个小孩儿,抱在手里软软嫩嫩的还挺舒服,嬴嗣音那时候喝醉了酒所以脑子也有点儿糊涂,小丫头什么模样他想不起来,总之是漂亮的,毕竟他一般不爱夸人,能让他张口就夸的,那必定是真漂亮。
    还有还有,那小丫头也特别爱哭,抱在手上就开始喊,还咬了一口自己的胳膊。
    还有什么事儿吗?
    好像是没了。
    诶,那天是不是顾则笑还掉池塘里了?
    啧啧,也不对啊,算着年纪,顾则笑那会儿才三岁,怎么可能掉池塘。
    真是年纪大了,记不清记不清。
    于是嬴嗣音十分肯定的回答说,真的,半分都不记得了。
    第87章
    本来想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忠心, 谁知道人家沈清寒听完这话便是眼皮一垂,然后冷着脸侧身躺下, 扯过被子去继续睡觉了。
    感受着周身的气氛将至冰点, 嬴嗣音的心也跟着下沉不少, 因为太喜欢,所以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变得要跟着对方的情绪不停改变, 沈清寒开心, 嬴嗣音便开心,沈清寒难受,嬴嗣音便难受, 沈清寒不想说话, 嬴嗣音便没办法开口。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被讨厌。
    也不是说宠着沈清寒的性子宠到这样卑微的程度,只是换个位置想想的话, 若是沈清寒某一天突然抱了个孩子来自己面前说,嬴嗣音,这是我儿子,即便最终还是会爱屋及乌的把孩子留下照顾,可摸着良心讲, 初初听到这样的消息的时候,无论如何自己也该是会难受一阵子才对。
    这样的感情很复杂, 嬴嗣音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能把它给说清楚。
    毕竟孩子不是别的,他是一段血缘的继承,是生命的延续,小宝贝的出生很重要, 也很珍贵,可是这样美好的事情发生的原因却不是我和你,而是你和她。
    抱着歉疚的心态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沈清寒头一回起的比嬴嗣音早了,随手洗了把脸,扎了头发,便是用着嬴嗣音追也追不上去的速度出了门去。
    顾则笑蹦蹦跳跳跑过来的时候,嬴嗣音还坐在桌子前发呆。
    顾则笑道,侯爷,沈清寒让你去大厅和大家一起吃饭呢。
    沈清寒不爱热闹,也不爱和大家坐在一起边吃饭,边开玩笑,为了迎合他的喜好,所以冀北侯府现在开饭都是分开的,沈清寒和嬴嗣音一餐,其余剩下的人一餐。
    这一回主动加入了大家族,若是往日,或许嬴嗣音还当沈清寒是在想办法融入这个大集体,可现在,便是怎么琢磨怎么觉得沈清寒过分反常了。
    难道是因为太讨厌所以不想单独和自己一起吃饭了吗?
    心里很忐忑,但想着大家在一块儿也不错,总比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要好,于是嬴嗣音便也迈腿跟着出去了。
    冀北侯府的人都挺懒的,大家一个起的比一个晚,就连司马卫侯这样散漫无比的家伙,一路打着哈欠过来的的时候,这桌子上也除了沈清寒和嬴嗣音那大儿子外,就再没有旁的人了。
    咦,等等。
    沈清寒?
    沈清寒和嬴嗣音那儿子?
    摇着扇子的手顿了一下,司马卫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甩了自己一个耳光,这才发现自己没看错,也没做梦。
    咳咳。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若不是现在掉头回去会显得自己心虚的话,司马卫侯是真想溜走。
    司马大人。沈清寒唤了他一声道,请坐吧。
    哈哈哈。要说这也不是自己偷摸着生了个儿子,怎么就瞧着沈清寒也跟着心里起了一股子愧疚感来呢?司马卫侯赔着笑脸坐下道,沈公子今日起的这么早?这怎么?嗯这哈哈哈,早上好啊。
    嬴嗣音大婚当日的细节你记得多少?
    为了让自己显得自然,所以一坐下,司马卫侯便开始动手给自己添上了一杯开胃茶。
    要说这沈清寒也是被宠坏了,你说有他这么打听事儿的吗?你,你如何开口之前也要先说点儿别的,和谐一下气氛,再给人一点儿做心里建设的准备,提前让人家知道你一会儿就得问什么事儿,这样最后问出口的时候,这杯子才不至于抓不住会滚到地上不是?
    司马卫侯那手都被热茶给烫的发红。
    司马卫侯,
    沈清寒道,别说你没去。
    要说这么大的事儿,任何人都可能不在,但是司马卫侯绝对不可能不到场,沈清寒算是提前堵了那家伙的路,不给他任何说谎的机会。
    于是,司马卫侯只能求生欲极强的道,去是去了,可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你说谁记得住细节啊。
    沈清寒道,那你记得什么,都给我说一遍。
    司马卫侯道,这事儿我不方便说,你还是去问侯爷吧,他铁定比我清楚。
    沈清寒道,可我这几天不想同他说话,就想问你。
    司马卫侯稍稍躁动的摇了摇扇子,随即帅气一合,然后凑近沈清寒,用扇子遮着自己的嘴道,抱歉,这事儿你打死我,我也不能说。
    沈清寒侧过头来道,为什么?难道是什么让人听完会觉得恶心的事儿吗?
    司马卫侯道,这和恶心不恶心没有关系,要是侯爷知道我又同你胡说了什么,那他不得掐死我。
    若不是什么恶心的事儿,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您老人家这雷点这么奇怪,谁知道哪句话不对头又得踩着您?
    司马卫侯暗自腹诽一通,总之自己是一口咬死了,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好的坏的都不懂,您要知道什么,就自个儿去问嬴嗣音吧,小两口自己的矛盾,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实在解决不了那就往床上一滚,滚一回解决不了就滚两回。
    千万别炸雷炸着别人就成,切记众生平等,阿弥陀佛。
    哟,这小孩儿谁呀?
    这头司马卫侯咬着牙半个字也不肯透漏,那头的宁嘉容又跟着摇起扇子进了虎口里来。
    因着此前同沈清寒是碰过面的,所以两个人点头一招呼便算是过了礼数这一坎儿,宁嘉容走到司马卫侯身边正要坐下,司马卫侯便是不怀好的凑过自己的脸来道。
    侯爷的儿子。
    轰隆一声闷响,那宁嘉容椅子没坐稳,一个后仰往后摔去的时候,差点儿没把桌子给连带着一块儿掀翻了。
    这回沈清寒算是瞧明白了,合着冀北这帮子没心没肺的男人们,是没一个知道这事儿的。
    也难怪,嬴嗣音这个当亲爹的都没把这事儿往心里放过,更何况别人。
    司马卫侯忙忙伸手去拉宁嘉容,两个人一凑近了,宁嘉容便立马压低了声音问道,我靠,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这娃都这么大了?谁生的啊?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快闭嘴吧,一会儿让那祖宗听见了,今天这饭还想不想好生吃?
    沈清寒给嬴嗣音那儿子添了一碗热粥,推到人家面前,还贴心的放了一只勺子上去后才道,祖宗已经听见了,两位也不必太拘谨,开饭吧。
    也不知道是那俩货傻,还是那俩货当人家沈清寒傻,大家离的这么近,你就是声音压的再低,也不至于说到了听不见的地步。
    那什么。宁嘉容尴尬的揉了揉自己的腰身后道,侯爷今天也要过来吃吗?
    沈清寒道,已经让顾则笑去叫人了,一会儿就来。
    那我再去催催。话毕,宁嘉容和司马卫侯两个便是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沈清寒幽幽一个抬眼,甚至都没来得及把这个看的眼神转化为瞪,那俩家伙又乖乖的坐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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