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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让师兄活到HE[重生]——叶重阑(20)

    即便安归澜和云溯望心中觉得不公,目前能做的也只有将尹白的尸骨送回长暗镇。
    他们回到镇里,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尹白的父亲尹秀才早在几个月前就病死了。除了已经被赶回邻镇娘家的生母吴氏,尹白在这世上再无活着的亲人。
    为了彻底解决这桩事,云溯望和安归澜又御剑去邻镇,找到了尹白的母亲。等到一切都办完,他们再次回到落脚的客栈,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长暗镇外地人不多,客栈二层空着大半。
    为了困住擒获的女妖,陆宇琴和沈北雪特地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多订了一间客房,并且在房中布下数重禁制。
    沉沉夜色的掩映下,囚困女妖的房间里有绿色的灵光从窗纸透出,乍一看仿佛郊外鬼火,阴森可怖。
    一片寂静中,附近客房的门被人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安归澜听到响动身形一闪,拉着云师兄躲在了回廊的拐角处。
    云溯望被抵在回廊的柱子上,身体微微僵硬。他背对着柱子,无法知晓身后走廊里的情况,只能看到面朝着他的安师弟。
    在魂魄的影响下,安十七的身形容貌都在朝安归澜原身的方向变化。
    被接回落霜峰的一年里,少年的身高窜得飞快,如今已和云师兄相差不到一寸,大有在未来超过云师兄的趋势。
    相差不大的身高,配上暧昧的姿势,让云溯望感到有些紧张,就连心跳也随之加快。
    安师弟年纪小的时候他可以想方设法地宠着对方,可安师弟长大之后,真的变成了他朝思暮想的模样,他反倒不知该如何跟对方相处。
    这就好似和暗中恋慕许久的人突然结为道侣,多年心愿一朝得偿,却带着恍惚的不真实感。
    在云师兄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安归澜放轻了动作,将人温柔地搂在怀里,示意他先别出声。
    幽幽绿光的映照下,安归澜勉强辨认出刚才走出房间的人是沈北雪。
    这位看起来柔和沉稳的琴修,身上带着重重谜团,相处得时间越久,就越是让人看不懂。
    由于及时施了隐藏行迹的真洲巫术,沈北雪并未发现走廊之中还有旁人。他走出房间,在隔壁陆宇琴的房门口稍微站了一会儿,确定对方睡下之后,方才走进了走廊尽头的客房之中。
    深更半夜避开陆师兄,独自一人去囚困女妖的房间,这实在不像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正派琴修会做出的事情。
    安归澜对沈北雪的所作所为早有疑虑,无意中窥见此事心中愈发好奇,立刻和云师兄悄悄跟了上去。
    施术之后,屋中场景一览无遗。只见沈北雪用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借着滴落的鲜血在地上布阵,法阵的中心赫然是那作恶多端的女妖。
    他布阵的手法古怪,懂行之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既非九霄派琴修的本命术法,也非灵洲法修的常见招式,反倒更像是灵洲普通人族中流传的巫蛊之术。
    令人不解的是,巫蛊之术盛行于人间的宫廷之中,向来用来针对毫无灵力的凡人。这些年来,还从未听说过有人用巫蛊之术来对付妖族。
    为了彻底弄清事情真相,安归澜和云溯望眼看着沈北雪施展疑似巫蛊的邪术,并未打草惊蛇。幻境中妖修利用狼群残害尹白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今夜她被沈北雪杀死实属死有余辜。
    相比之下,沈北雪的正邪善恶反倒没那么容易判断了。
    巫蛊之术术成以后,地上滴血而成的法阵光芒极盛,它不停地从瘦削琴修的身上汲取生命力,等到汲取完毕,法阵中生长出一株张牙舞爪的藤蔓,藤蔓顶端缓缓开出一朵有五个花瓣的白色小花。
    紧接着,花朵凋零,藤蔓枯萎。阵中女妖气血逆行,痛苦得瞪圆了一双美目,没过多久便喷出大口鲜血凄惨死去。
    与屋中混乱场面形成强烈反差的是站在角落的沈北雪,因为早就知道了女妖的结局,他提前张开了一道结界,将四溅的污秽隔绝在结界之外。
    完成这场无声的杀戮之后,沈北雪转身就走,月白色的中衣未曾染上半分血迹
    见对方马上要出来,安归澜反应迅速,身体稍微一转,将师兄藏在了敞开房门与墙角构筑成的黑暗狭小空间中。
    沈北雪的修为算不上高,可是云溯望却被师弟的举动弄得大气都不敢出,他生怕喘的声音再大点,会被人瞧见自己满面通红的狼狈模样。
    好不容易挨到沈北雪回房间,云溯望已经如同一只被煮熟的虾子浑身发烫。他把安师弟稍微往外推了推,留出正常呼吸的空间,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些:我们要不要去屋中看看?
    安归澜用手背贴着云师兄烫得惊人的额头,有些担忧地说道:我知道云师兄的体温要比常人高,可是今晚似乎格外烫了些。进屋查看情况固然重要,但云师兄的身体真的不要紧么?
    云溯望明知道安师弟这样问是出于关心,却还是羞耻得答不出话来。
    见师兄迟迟不出声,安归澜似乎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他没再刨根问底,只是用微凉的修长手指贴上了云溯望的额头,轻声问道:云师兄有没有觉得稍微好些?
    不同与云溯望偏高的正常猫体温,安归澜的体温比正常人还要低些。
    隔着衣料的时候,这种细微的温度差异尚不明显,但真正肌肤相触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块尚好的寒玉,触手生凉。
    然而这种凉快的感觉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当云溯望意识到安师弟正在摸他的额头的时候,只觉得脸颊烧得更厉害了。
    他不知道安师弟是从何处学会的这些撩拨人心的手段,只能在心中暗暗叫苦。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安师弟不必担心,我已经没事了,眼下还是进屋弄清楚情况要紧。
    安归澜见云师兄态度认真,便站起身,极为自然地牵着师兄的手走进了屋子。
    女妖死后,房间中的几种禁制已经自动解除,妖异如鬼火的绿色灵光熄灭之后,云溯望重新用灵力照亮了女妖的尸身。
    在微弱光线的映照下,女妖可怖的死相暴露无遗。
    被巫蛊之术杀死的过程极为痛苦,女妖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纤长的脖颈上浮现出类似刺青的黑色花纹。
    因为上一世修炼暗系灵力没少接触阴灵和怨气,安归澜对这样的场景没有丝毫畏惧。他走近尸体,细细观察那片黑色的花纹。
    云溯望贴心地分出一束灵光,照在尸体的脖颈上。借着光线可以清楚地分辨出花纹的每一道纹路。
    那团花纹看起来像是一棵张牙舞爪的藤蔓类植物,藤蔓的顶端开着一朵有五个花瓣的小花。模样和刚才沈北雪施术时出现的植物幻象不谋而合。
    看着看着,安归澜突然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这样的图案,他应该早就见过。
    只是那个时候,他根本不清楚这图案到底有何含义。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种一株藤蔓配五个花瓣花朵的图腾曾经被画在记载云溯望命运的剧情大纲中。
    那本大纲的第一页绘着灵洲和魔域的地图,第二页便是和这一模一样的涂鸦。
    被他忽略已久的重要线索在此时突然出现,是不是意味着云师兄命中的死劫也与这个沈北雪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安很快就真相了~
    第32章
    云师兄你看, 这花纹应该是刚才的阵法所留。要是能据此查出沈师兄所用的阵法, 或许就能明白他杀女妖的原因。
    云溯望微微摇头:这样的术法,整个灵洲修真界都闻所未闻,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查出结果。
    安归澜没料到云师兄竟对此毫不知情, 忍不住问:云师兄对这阵法和花纹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云溯望见师弟的模样颇为急切, 想了想说道:
    夜谕门的藏书阁中有很多有关阵法的古籍, 这次回去我陪安师弟去里面查一查, 应当会有所收获。更何况这样明显的痕迹, 明日宇琴看到也一定会追查下去
    话还未说完, 他便听到了安师弟带着几分震惊的声音:花纹消失了!
    花纹淡去后,妖修的尸体也跟着化为原形, 这就意味着第二日陆宇琴赶来的时候很难查到有用的线索。要想破解沈北雪背后的谜团, 只能靠云溯望和安归澜两人。
    明面上的线索断了,安归澜的思路却没跟着一起断掉。他将认识沈北雪以来对方解释不通的行为串联到一起, 对云溯望说道:
    九霄派的沈师兄身上有太多不寻常的地方。不知云师兄有没有注意过, 自我们来到长暗镇追查妖修害人之事起, 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是由沈师兄指出来的。
    他先是从遇害的镇中居民身上提取出显而易见的妖气、鬼气和魔气,告诉我们幕后黑手另有其人。然后说女妖蛊惑人心神用的琴是九霄派的遗物, 极力主张去九霄城一探。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厉鬼尹白恰好也将我们引到了九霄城中。
    紧接着沈师兄又找到了位置隐秘的九霄派地牢, 这地牢中恰好埋伏着魔域的燕云君,我们踏入埋伏之后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困于幻境之中。
    刚入燕云幻境,沈师兄便和我们失去了联系。可是当幻境被小云破解之时,他却又奇迹般地出现在了陆师兄身边
    不仅如此, 他似乎很早以前就知道小云不是寻常的猫。早在雷云剑宗时,就一直盯着小云看,而小云似乎很怕他,每次都远远躲开。
    安归澜一番分析颇有条理,虽未直接质疑沈北雪的真实目的,但他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长暗镇事件背后的操纵者很可能就是沈北雪本人,而这琴修身上藏着的秘密远不止这一桩。
    云溯望本性宁静淡泊,但心思玲珑剔透,对阴谋算计之事并非一窍不通。如今他和安师弟已经入局,不得不小心应对:
    沈北雪和宇琴之间的情意不似作伪,如果背后设局之人真的是他,那么他要对付的人便是我们。
    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他也是魔皇的人?
    提到魔皇,云溯望不自觉地多了几分紧张,连舒朗的眉目也蒙上了几分阴霾之色。
    时至今日,他仍旧不明白,魔皇为什么总是跟他过不去。
    正在纠结之际,安师弟寒凉如玉的手指贴上了他的脸颊:事情尚未定论,云师兄不必如此烦忧。既然沈师兄身份可疑,我们便也给他设一个局,让他对今晚的事情有个交代。
    离开之前,安归澜和云溯望将他们二人来过屋子的痕迹彻底抹去,又将沈北雪施术留下的血气用术法留存。
    万事俱备,只等明日一早陆宇琴亲眼看到屋中的场景。
    第二日,陆宇琴早起去检查抓获的妖修,却不料屋中妖修已经死去多时。满是干涸血迹的地上,只余下那女妖的本体一株花凋叶落的蔷薇。
    妖物现出原形之后,要找出她真正的死因就难上加难。陆宇琴仔仔细细地将屋子检查了一遍,屋中仅有的线索是一缕尚未消散的血气。
    然而这线索反倒给他带来了更大的冲击,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缕血气是沈北雪留下的。
    他第一次遇到沈北雪,对方就是重伤濒死的状态。此后沈北雪时不时旧病复发吐血昏迷,也都是他陪侍在床前,日夜不离地端水送药。
    那个人的血气,他实在太过熟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认错。
    在陆宇琴心中,沈北雪早已占了极重的分量。就算对方犯下了天大的过错,陆宇琴也愿意替他承担。
    只是在情根深种之后,陆宇琴依然有着自己的底线和坚持,他不能接受沈北雪的欺骗和隐瞒。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敲响了沈北雪的房门,但是屋中并无回应,隔着一扇木门,能听见内室里的潺潺水声。
    他这才想起,沈北雪有轻微的洁癖,在雷云剑宗时每日清晨必定会打水沐浴,将自己收拾得一尘不染方能出门。
    陆宇琴往日知礼守节,从不会在沈北雪沐浴的时间段打扰。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一种被沈北雪背叛的危机感让陆宇琴急切地想找对方问个明白。他迟疑了一阵,再次敲门。
    这一次内室的水声终于停了,沈北雪隔着门询问了一声。当他听到陆宇琴微微发颤的声音之后,立刻意识到出事了,连头发也来不及擦干,慌忙穿上衣物跑去开门。
    沐浴过后的琴修长发未束,衣衫沾了水变得更为薄透,此时的模样颇为引人遐想。因为走得急,他未披外套,所有贴身携带的丹药都整整齐齐地摆在内室的桌子上。
    陆宇琴心事重重,哪里有功夫关注这些。才刚被领到内室,他就单刀直入地开口问道:北雪,你同我说实话。昨夜是不是你杀了那名妖修?
    出人意料的是,沈北雪的态度极为坦荡。他点点头,直接承认:妖修确实是我杀的。
    他承认得如此痛快,反倒让在心里演绎了千般曲折的陆宇琴把想好的那些说辞忘得一干二净。温润如玉的雷云剑宗大师兄憋了半天,最终只问出了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北雪直视陆宇琴,黑眸深邃,看不出是悲是喜:宇琴你应该也听说了尹白的事情,其实我和他并没有多大差别,都是满心怨恨,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的人。
    在拜入九霄派之前,我随父母生活在落玉川边的一座小城中。父亲是家乡颇有名望的士族子弟,母亲是山中猎户之女。
    父亲进山打猎误中陷阱,恰巧被母亲救助,两人一见钟情。父亲不顾身份门第的差异、家中长辈的劝阻,执意与母亲成婚,成了一对恩爱夫妻。
    为了跟母亲永远生活在一起,父亲花费重金从丹修手中买回一颗延年益寿的丹药送给母亲。
    母亲舍不得吃,一直将丹药珍重地收在梳妆匣里。
    只是好景不长,几年后城中来了一只作乱的女妖,她用妖法使得父亲性格大变,不仅抛弃妻子,还在那女妖的居所夜夜流连
    陆宇琴听到这里,已经忘了生沈北雪的气,他忍不住问道:给你父亲施妖法的女妖便是你杀死的那只吗?
    沈北雪笑着摇摇头,继续讲下去:我母亲性格强势,不甘心就此失去挚爱之人,在附近捉妖道士都无能为力的情况下。
    她找到了一位隐世高人,从高人那里学来了一招偏门的捉妖术。
    这捉妖术虽然有效,但付出的代价也极高。修真之人使用尚且要损耗修为和生命力,凡人使用损耗的就是自己的寿数。
    但母亲心志坚定,只用了一年时间便学成了术法。等到她回到家乡时,那女妖已经趁她不在,偷偷进入家中,盗走了父亲送的珍贵丹药。
    母亲一怒之下找到了女妖,全然忘记了高人的叮嘱,将除妖的术法在女妖身上用了整整五遍。这术法凡人使用一次折寿十年,母亲连用五遍,便折寿了整整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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