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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语冰——一颗杭白菜(20)

    没怎么回事,不想待就回来了。郁小龙说。
    又跟你爸妈吵架了啊?
    施杰看他不说话,我以前吧,特别羡慕你,有爸有妈的,不像我,孤儿一个,可后来又觉得,这一对要被我给摊上了,就我这爆脾气,一准忍不过你。
    郁小龙嘴角勾起笑了笑,忍不过你也没办法,一个女人,一个病秧子,你还能对他们动手么?
    就是动不了才憋屈嘛。施杰长长叹了口气,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钱赚不了多少吧官司惹一身,眼看又长了一岁,我真怕等我到三十了,别人一看,哟,怎么还这德行!
    大过年的,说什么丧气话,离三十还早着呢。
    是早着呢,可现在这样,别说三十,四十我都一眼望到了。
    那你望得有点远,明天什么样我都不知道。郁小龙放下手上的东西,伸了个懒腰,居然已经快一点了,你不回去?
    再陪你坐会,又不急。施杰看他做完了,抵着桌子开始抖腿,哎,我说真的,年后你要不找个地方,搬出去住吧。
    干嘛?
    安全一点,那变态我看对你贼心还不死呢,小心点总没错。
    郁小龙嗤笑了声,对他贼心不死的变态可不止这一个,他脱了外套,倒在床上,爷爷我字典里没有怕这个字,更别提什么安全小心了,你跟谁说话呢。
    施杰一本正经,缺这么多,那你字典有点薄啊,盗版的吧。
    郁小龙被他逗笑了,笑了一会,侧身躺着,有点困了,他晚上喝了差不多有两瓶啤酒,不然还真没脸站大街上跟那傻逼讨论那么深层次的问题。
    算了,我要不也不回去了,这么晚了,吵着他们老人家。施杰说着拉链一扯,猛地往床上扑过来。
    郁小龙就跟扑上床的是黑狗一样,挺身一跃而起,翻了下去,嘴里骂道:操!
    施杰扑了个空,顿时也有点火,哎你这怎么回事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我又不是变态,睡你一觉怎么了,你这龙床啊碰不得。
    滚。郁小龙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发,嘴上却不一点不让。
    臭毛病。施杰坐起来,搓了搓脸,算了,不跟你闹了,明儿一早我五点就得起,陪着去庙里上香呢,走了啊。
    门给我带上,狗放进来。郁小龙重新又躺了回去。
    行行,年后我给你安个防盗门得了,狗我早放进来了,等你,早冻死了,唉这人一走啊,连个狗都没人照顾施杰碎碎念着下了楼。
    郁小龙听到关门的声音,还听到大厅里两声狗叫,他拉上被子,裹紧了,正要睡,窗外骤然一亮,原来是远处有人放烟火。
    炸得不够饱满,颜色也不艳,稀稀拉拉的,十二点都过了,居然还有兴致,他睁眼看了一会,过去把窗帘拉上了。
    第二十六章 闹与不闹
    郁小龙单独约万军华和他手底下几个人在天丰楼吃了顿饭,席间什么正事没说,万军华几次提到酒吧街提到李鬼那伙人,都被郁小龙顾左右而言他给岔开了。
    万军华有些摸不透他什么意思,当初李鬼叫他来,说这人不好对付他还不信,区区二十岁出头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上面没人罩着,单凭自己,能有什么大能耐。
    结果几次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人是真邪性,打起架来跟不要命一样,酒吧街这地方,鸟食点大,跟着的又是殷石海这种人,能榨的就那点死油水,这样还这么拼,要么真是个愣头青,要么就是穷途末路只能博命,他万军华虽然横,但不是傻子,得不偿失的买卖,他得掂量着做。
    这一顿饭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似乎只是为了示个好,但在一方赢面很大的情况下,以郁小龙的性格,会有这样的动作,本身就很反常。
    果然没几天,传出万军华跟郁小龙私下接触谈合作的消息,放在平时没什么,但在李鬼几次察觉到万军华有了退意后,事情还没证实就已经耐人寻味了起来。
    加上最近几次冲突,郁小龙有意无意地给万军华的人放水,菜杆就是再眼歪鼻斜,也看出不对来了,这要再放任下去,不定哪天被人背后捅了刀子。
    可如果只有他们这一支,去跟郁小龙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们的目的没达到,之前的新仇旧恨也没报,就这样被逼得节节败退,菜杆哪里甘心。
    郁小龙是根硬骨头,可惜他不是天生地养,他有父有母,这一两年除了施杰他们,居然也有了和他走得近的所谓朋友,他不信他们个个都跟他一样难啃。
    夏琮从传播者出来,察觉不到冷似地衣襟半敞着,他把头发顺向后,露出额头,拢手给自己点了根烟。
    烟丝如流云,和着冷气轻吐出来,未及升起,便被吹来的烈风切散在了空气里。
    不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混着高低不一的杂乱人声,离得有些远,听不真切,他等烟抽完了,才回头看了眼。
    隔着狭长的巷道和微弱的灯光,勉强能分辨出是缠斗的两伙人,不过胜负已分,站着的正指手画脚,躺着的仍骂骂咧咧。
    墙角灯下斜倚着个人,短短的发茬,穿着棉夹克和黑色运动裤,身形瘦削修长,跟他一样背着风在点烟。
    点了几次没着,他用力甩了两下手,夏琮顺势看过去,看到他四个指骨凸起的地方,不知道被什么磨破了,血糊一片,还看到他的手指,青红交加遍布着脏污。
    他把烟在地上踩灭了,视线定在那人身上,穿过湿冷的薄雾和淡腥的水汽,仿佛饶有兴趣,但真正落到实处,又显不出几分在意,凉薄的跟这周围的寒意一样。
    许是目光太过赤果,郁小龙突然藏下烟,警惕地往他这边看来,认清楚是他时,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手背从鼻端擦过,遥遥一望,坦荡地回视。
    身处像他这样的环境,可能从来没在意过自己的样貌,夏琮不知道郁小龙知不知道,他刚才回头的那一瞬,禁欲又冷酷的模样,像极了小豹子,难已驯服,偏又诱人至深。
    说不遗憾是假的,他夏琮真正想睡的人不多,想这个词,本身太过隆重,对那些趋之若鹜的人,他从来不屑于去想,那不是他原始的欲望,那是被挑起的兽性。
    而剥除这一层,他又比任何人都理智,美往往与危险并存,需要他铤而走险,需要他衡量代价,眼下隐忍还是疯狂,只能说对面的人,还不值得的他为此选择。
    看什么呢?罗少钦突然在他耳边说。
    没什么。夏琮收回视线,怎么这么久?
    还不是你走太快,小妹妹们拉着我问东问西,我猜了半天,结果全是找我打听你的。罗少钦趁他不注意,往那地方看了眼,哎,这不是那谁
    走了。夏琮搂过他肩膀,没什么表情地带着他往灯红酒绿中穿去。
    发什么愣呢,赶紧撤,一会有人过来。施杰的声音突然响起,郁小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走神了,他把打火机丢给他,轻咳了声,打不着了。
    这地儿湿,一会回去给你擦擦,先走先走,别让人看见。
    郁小龙!菜杆瘫在地上苟延残喘,泥地里滚脏了,那张脸越发滑稽,你你有本事今儿就把我打死在这,不然你等着,还是那句话,咱俩没完。
    来的时候郁小龙憋了一身的火,打了一架撒出去了,这会不知道又哪里冒出来的,他二话没说,拎起菜杆,连拖带打地弄到河边,一脚将他送了下去。
    开学后一段时间,郁小龙派过来跟着他的人少了两个,再然后悄无声息的连这两个也没了,似乎极力地在向他证明,他说的年后会解决,不会有人再来骚扰他的话言出必行,夏琮因此过了段清净日子。
    开春后的某天,下午课结束,从校门口出来,听见有人喊他,马路对面停着的一辆商务车上,夏议杵着拐杖,正缓缓从里面出来。
    哥。夏琮忙走过去,驾驶室的门先他一步开了,林蔚茜下来,虚虚扶了一把,夏议礼貌地摆了摆手,意思不必。
    年前太冷,他说想再来看看夏琮没同意,没想到这才刚开春,夏琮走到他跟前,有些无奈道:都叫你别来了,又不听,茜姐你也不替我看着点。
    林蔚茜只是笑,并没有反驳什么。
    你让她看什么,她能看住吗。夏议站直了,佯装得有些不服气。
    他精神确实比之前那次要好,只是N市过来开车十几个小时,夏琮正想问为什么不让司机跟来,就见车的另一边下来两个人。
    没想到吧,惊不惊喜?霍羽洁妆容精致,穿一件镶了白色毛边的高定收腰连衣裙,踩着小高跟,一身行头皆是大牌,正站在车门边得意洋洋地笑看着他。
    夏琮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收敛了,换了副笑脸,惊喜又意外,你怎么来了?
    你还真好意思问,知道我找了你多久。霍羽洁不怎么高兴地拉下脸,边说边打量他身后工大的门脸,显然这种不入流的大学入不了大小姐的眼,她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谁能想到你会来这种这什么鬼地方啊,他们跟我说我还不信。
    夏琮没听出来她这到底是看得起他还是看不起,他原来的学校除了在市区花钱就能读外,不见得比这好,有什么不信的,在哪上不是上。
    夏琮表面上还是一副笑脸,但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话里的敷衍,霍羽洁毕竟认识了他这么多年,高兴不高兴还是看得出来的,她不出声了,夏琮交换发生在一次他们争吵之后,她自然觉得有自己一部分原因,这次借着夏议的面子来和好,一路上她都在提醒自己要收敛,至少先把关系缓和了再说。
    夏琮略过她,视线落在她身后另一人身上,顾居然从刚才起就安安静静地站着,此时见他看过来,他颔首低头,温和地笑了笑,好久不见。
    居然和羽洁听说我要来看你,一定让我带上他们,你走也不打个招呼,这半年一个电话都没有。夏议适时地过来打了个圆场,略带责备的语气恰好能安抚住场面的尴尬,他们是你朋友,你怎么也该跟他们说一声。
    就是。霍羽洁嘟哝着应和了声,显然有人给她撑腰,她理直气壮了不少,只有顾居然听出夏议这一番解释里略带无奈的语气,不自然地咳了声。
    夏琮略一沉默,突然双手插兜,露出个歉笑,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吧,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当赔不是了。
    这还差不多。霍羽洁伸手一指,我要坐你的车。
    行,给大小姐当一回司机。夏琮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时不禁回头又看了顾居然一眼,顾居然抿了抿唇角,一声阿琮堪堪挂在嘴边,没叫出口。
    霍羽洁一路上叽叽喳喳,从她家里的琐事种种,说到她在学校的桩桩件件,凡事以我开头,我不高兴,我很烦,再以换成是我,我觉得,我想结束,自我得淋漓尽致。
    夏琮撑着头,偶尔应和一两声,实在惹人家不满了,再安慰敷衍几句。
    对霍羽洁,讨厌说不上,就是烦,她家境优渥,从小众星拱月般长大,养了一身大小姐脾气,事事都得顺着,不然就跟你闹。
    夏琮从小烦她到大,霍羽洁硬要把原因往自己身上揽也没错,要说他会来这里交换,确实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躲她。
    霍羽洁喜欢他,初中就表明了,在他们几家里根本不是秘密,霍老头每次上他们家走动,都跟来亲家一样,现在就连他爸夏舟复都默认了他们这一层关系。
    而他和顾居然才是真的在一起过,说来讽刺,高中毕业后他俩日夜厮混,几次被捉奸在床,这点不仅霍羽洁看不见,几家长辈也都选择性眼盲,只因他惯常不学无术离经叛道,且就在顾家找上门来的第二天,他和顾居然分了,谁又能说不是一时新鲜呢。
    夏琮没选市区,就近在他们学校附近找了家稍微高档点的馆子,奔波了一天,以夏议的身体应该早累了,他安排他住家里,其他人帮他们订好了酒店。
    席间聊了点琐事,顾居然没怎么说话,一直都是霍羽洁在闹,不依不饶地逼着夏琮喝酒,说是他欠她的,夏琮酒量不行,顾居然替他挡了一杯。
    这让霍大小姐更不高兴了,非得让夏琮再罚两杯才肯罢手,夏议难得沉下声来以长辈的身份训斥了句,霍羽洁撇了撇嘴,不满的情绪分毫不掩饰地表现在脸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针对顾居然,顾居然好脾气地不跟她计较,夏琮几次没忍住朝他看去,顾居然都只是笑笑,倒像是反过来在安慰他一样。
    霍羽洁唯一的优点大概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两杯酒下肚,又开始嘻嘻哈哈找夏琮聊天,旁若无人地刨根问底,问他这半年躲在这都干什么呢,不会真是在好好学习吧,以夏琮的成绩,还懂交换已经让她够惊讶的了,如今跑过来一看,果然是找了个烂学校方便他山高皇帝远的鬼混。
    干什么?夏琮轻描淡写,目光从她和顾居然脸上扫过,我能干什么?旷课,打架,睡男人呗。
    此话一出,对面两人脸色皆是一变,霍羽洁直接跳了起来,说什么疯话呢,你脑子没病吧。
    这些你们不知道吗?夏琮适时地表现出了诧异和不解,你们这么大反应,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小琮。夏议拐杖在地上轻敲了敲,跟霍小姐道歉。
    夏琮不动,看着霍羽洁,直看得她背脊发毛。
    我先去结账。夏议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俨然也是有些生气了,他示意林蔚茜跟着,你们解决完再下来。
    其实没什么好解决的,远来是客,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夏琮伸了个懒腰,嘴角一勾,慢吞吞丢下一句,开个玩笑你也信,我可是每天都在刻苦学习呢。
    你放屁。霍羽洁瞪着他。
    夏琮笑笑,闷了杯酒,不管是不是敬她的,她都当是他道歉了,夏琮身上有股很特别的气质,说不上来,可就是特别吸引她,让她总能对他格外宽容。
    而坐在另一边的顾居然,从始至终没有说话,靠在椅背上一直在走神,他脸色有些隐隐的发白,目光却收起了小心翼翼,在夏琮脖颈周围停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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