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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语冰——一颗杭白菜(26)

    夏琮看着他,把衣服从自己背后抽出来,声音缓和了点,昨晚上不还好好的,又怎么了,闹脾气?
    郁小龙丝毫没领他这点情,皱巴巴的衣服往身上一套就想走,夏琮等他走到门边,突然在他身后说了句,你其实是的吧。
    郁小龙骤然停住,没片刻去深想他这句话的意思,就已经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他埋在心底最见不得光的秘密,轻而易举被指了出来。
    没有他想的愤怒,反而感觉如释重负,一瞬间甚至有些庆幸这个人是夏琮,因为就在一两个小时前,他已经见过他最难堪的一面,没有什么是他豁不出去的了。
    我是又怎么样。郁小龙冷笑,我是就一定要跟你睡吗。
    你是因为什么跟我睡你心里清楚。夏琮说。
    郁小龙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夏琮下了床,未着寸缕地走到窗边,摸了根烟点上,猩红的一点光忽明忽暗。
    你想清楚。夏琮说:你跟我在一起,就要有这个心里准备,乖乖躺下来任我糙是必须,如果这一点你做不到,我不逼你。
    郁小龙捏紧了拳,伤人的话他听得多了,可没有哪一句这么锋利,专往人身上最疼的地方割,他没有回头,继续往外走。
    夏琮在他出门前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字里行间满是嘲讽,还是你以为,想取代一个死人的地位是这么容易的事吗。
    从楼道里出来,天还暗着,云层有些低,这个季节下雨是常态,郁小龙才走了两步,就感觉有雨点星子掉在脸上。
    风比他回来时大了许多,吹几下头脑清醒不少,其实也无所谓清醒不清醒,他原本就没喝醉。
    身上很疼,外界的环境再舒适也难抵销那种难受,他一直走,不敢停下来,他现在还不能去想,想他和夏琮在床上翻滚做暧,想他最后说的那些话。
    他猜到了,夏琮什么都知道,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也印证了他的猜测,一切早已板上钉钉,可笑的是连郁小龙自己都不知道源于什么,夏琮却比他还笃定这一切。
    他觉得有些丢人,为什么同样的,夏琮对他死缠烂打,肉麻的话信口拈来时不觉得丢人呢,是因为他善于此道,这是他的手段,他只会乐在其中?
    郁小龙走回洋楼,黑狗趴在门口,听见声音,飞快站了起来,郁小龙朝它嘘了声,它便乖乖不叫,只不停地朝他摇尾巴。
    食盆里已经空了,自从赵菲走了,不仅他们,连狗的生活质量都倒退了,郁小龙拿了狗粮来,倒在它碗里,黑狗嗷呜一声扑上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没有上去,也坐不下来,只能蹲着,蹲着看它吃,这样一件无聊至极的事,却是他现在最愿意做的。
    第三十五章 饭还是面
    卧槽,你蹲那干嘛呢,那么大雨没感觉啊!施杰从三楼阳台探出头来,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郁小龙。
    郁小龙被他这一嗓子吼回过了神,才发现雨下大了,他整个后背都淋湿了。
    狗还在他跟前吃,吃得忘乎所以,他胡乱摸了一把,帮它把食盆拿进屋,又多往里面装了点。
    大半夜的你跑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我等到你现在。施杰从楼梯间里走出来,一边控诉着。
    等我干嘛?郁小龙想把外套脱了,手刚碰到拉链,意识到什么,把衣领竖起来又重新拉高了。
    夏琮在他身上弄出来的动静不小,这些痕迹现在和他的人一样不光彩,他怕被看见。
    我回来不就让你等我。施杰没注意到他刻意遮掩的动作,只当他是淋雨冻着了,催促他赶紧上楼换身衣服,要不是菜杆确确实实完蛋了,我还真担心你又你嘴怎么了?
    嘴被咬破了,这点郁小龙记得,他伸出舌头来轻舔了两下,有些刺痛,磕的。
    施杰将信将疑,怎么磕的,谁磕的?
    郁小龙:
    郁小龙皱眉,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施杰:自己磕能磕那么大一口子?
    施杰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说不上来,他跟在郁小龙身后上楼,纠结他到底去哪了,郁小龙让他滚去睡觉,当着他的面关了门。
    脱衣服这么简单的动作,手臂肌肉酸痛得他差点没抬起来,湿衣服包裹着的感觉又冷又粘,无端让人心生杂草,郁小龙猛一把全扯下,在柜子上重重踹了一脚。
    老旧的柜门吱呀两声,哔哔啵啵响了一阵,抗住了没散,郁小龙把头顶在上面,心绪翻涌,烦躁异常,他狠狠喘了两口气,喘得头有点晕了才感觉缓过来点。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一身斑驳的自己,先是冷笑,接着又生出点异样的怜悯,是谁的错呢,愿者上钩,自己咬破了嘴,还能怪别人不该把鱼饵扔下来。
    何况又能怎么样,夏琮说得对,他就是那种人,这个圈子就这样,早晚不是他上别人就是别人上他,他难道也会像他们一样,觉得甘愿躺下来的人生来下贱吗?
    郁小龙收回视线,拎着衣服的手一动,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以为是戒指,看着它滚到桌角,才发现是一枚一元的硬币。
    那枚戒指后来再没有出现过了,无论他怎么找,他对它越是在意,就越是记不清那天发生的事,他到底有没有看见,有没有带回来,还是一切都不过是他想象。
    也许,潜意识里他并不希望它被找到,那是夏琮的另一面,郁小龙想象不出来那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夏琮承认喜欢,给与温柔,并且珍而重之地放在心上。
    那是一个虚影,一个死人。
    取代他的位置?夏琮原话这样说的,他居然给了自己这样的特例与殊荣,那他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更加受宠若惊一些,而不是摔门而去不识抬举。
    这一晚过得尤其漫长,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负载过重,郁小龙想得累了,只想倒头睡一觉,比起上次同样的事后一味着恼疯狂发泄,他似乎进步了。
    他拿了衣服,准备先去洗个澡,刚开了条门缝,看到施杰站在外面,赶紧又关上了。
    干嘛啊,刚什么声音?施杰不明所以,在他看来郁小龙这一晚上的古怪全是批点,你身上怎么了,哪来的伤?你跟谁打架了?
    他应该没看到多少,不然不会这么问,郁小龙有些头疼,找了件长袖的衣服穿上,确保脖子周围没有明显可疑的地方,才又开了门,你不睡觉?
    这么久都等了,还急这一会。施杰摸摸鼻子,跟在他后面,菜杆的事我不还没跟你说完嘛,我听说
    我都知道了。郁小龙说。
    你怎么知道的?施杰愣了愣,你知道多少?
    差不多,你想问什么?郁小龙不太想细说,他知道是谁动的手,知道是谁指使的,也知道菜杆没死,这些就够了,多的夏琮不肯说,他也不想追究。
    他死了吗?
    没有。
    哦。施杰应了声,听不出来是遗憾还是松一口气。
    郁小龙相信更多是后者,他虽然也厌恶菜杆的所做作为,但他如果就这么死了,尤其或多或少还跟他有点关系,他不会因此得到什么满足感。
    他想要的是他服,不是他死,但事情现在以这种方式解决了,对他们来说怎么也算好事一件,施杰突然换了副语气,吃宵夜吗,冰箱里有饺子。
    哪来的?
    赵菲包的。施杰眼神有些飘忽,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这不没威胁了吗,她自己想回来吃顿饭,我也不好总拦着是不。
    没胃口,你吃吧。郁小龙关了浴室的门,施杰在外面又喊了一嗓子,问他真不吃还是假不吃,没听到回答,嘟哝了几声走了。
    殷叔要去参加个什么商会的活动,喊郁小龙和徐银亮陪着,刚好郁小龙这几天不想在这待,答应得无比爽快。
    有殷叔在,徐银亮一路上还算规矩,除了有一天晚上喝了酒,旁敲侧击地问他夏琮到底是什么人,跟他什么关系,语气咄咄逼人,像是已经抓住了什么把柄。
    郁小龙懒得跟他周旋,一律沉默对待,什么人什么关系,他自己都没想明白的事,别人又能替他看出什么。
    这一去就是四五天,中间他和夏琮没有任何联系,夏琮没来找他,他也没主动提过什么。
    他那天的意思很明确,让他想,主动权在他,他如果想通了肯让他糙了,那就继续,想不通,不外乎一拍两散。
    这算什么狗屁关系呢,夏琮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言下之意郁小龙不是不懂,所以他避而不谈,也不想去深究。
    只是说到这,郁小龙清楚夏琮在想什么,却有些看不懂他自己的,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反复问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又想要夏琮怎么做。
    也许他的想法听起来太过可笑,所以他们两个人都不想去承认。
    夏琮从一开始就态度明确,把什么都抛给他,明码标价,公平公正,实打实地给他留了余地,一看就是老手作风。
    而相比于他,郁小龙还带着犹如学龄前儿童般的天真幼稚。
    回来的当天晚上,他去了趟酒吧街,自从菜杆的事解决后,酒吧街都跟着安生不少,这一段时间风平浪静,什么事儿都没出,连一贯擅于闹场的头都缩了下去。
    这对郁小龙来说不见得都是好事,意味着他很闲,无事可做,尤其是想借此机会揍几个傻逼发泄一通的想法落了空。
    太安静了,安静得他不习惯。
    他心里的野草聚拢结团,在荒凉之地野蛮生长,他手脚像长错位了一般无处安放,深更半夜坐在这热闹之地,天衣无缝的面孔下,却全是浑噩之相。
    他摸了摸口袋,今天出门换了件衣服,忘记带烟了,他以前不怎么抽的,最近却总是烟不离手,赵菲看见几次,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郁小龙靠在长椅背上,百无聊赖,从旁边花坛里拔了根草,在指头上不停地来回绕着,眼前的热闹让他心浮气躁,却也因为浮夸填补了空缺而少了些许孤独。
    木椅微沉,发出松散的一声脆响,有人在他旁边坐下了,朝他递过来一样东西。
    一块用铝箔纸包成酒瓶状的巧克力。
    郁小龙顺着那一条修长的手臂,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夏琮,夏琮手往前又递了递,示意他接。
    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
    郁小龙往他手上看了眼。
    你喜欢吃巧克力?夏琮问。
    当我没问。郁小龙接过来。
    夏琮安静坐了会,突然又问:你是喜欢吃甜的?
    郁小龙没说话,夏琮转头看向他,那你现在想吃吗,我刚好会做一样。
    郁小龙也看着他,果然下一秒,夏琮偏了下头,凑近他耳边,去我那?
    我如果不反对,是不是又答应了你什么?
    你如果不反对,就只是想跟我回去吃糖。夏琮说着,故意露出点笑意,还是说你在期待什么?
    郁小龙目光平静,巧克力在他手指尖被揉捏得边缘微微翘起,他不说话,夏琮收起笑,把他手上沾的杂草屑一点点拈干净,不逗你了,走吧。
    郁小龙跟在夏琮身后,再次走进了这道门,这段时间天气的原因,房间里有些闷,那天的所有气息都像是被阻滞在里面了一样,郁小龙闻到的一瞬间有些失神。
    踏在门边,他脚步顿了顿,夏琮没注意到他这点异常,进去后他回头,朝他笑了笑,背着光笑得有些不同往常,难得有几丝温柔在里面。
    郁小龙走进去,门刚一关上,夏琮揾热的身体就紧帖了上来,他半抱着他,嘴唇在他耳廓边逡巡一圈,有些埋怨的口吻,你倒是沉得住气。
    你不也挺沉得住的,郁小龙想说,他推了推,夏琮没松开,在他嘴角口勿了口勿,又滑向他脖子,我说了不逼你,你就真不来找我了。
    你说了不逼我吗。郁小龙哑着嗓音,语气冷淡,意有所指。
    夏琮挑开他领口的衣服,在他肩膀上轻咬了一口,有些不情愿地停下,又抱了一会他松开,吃饭了吗?
    郁小龙摇头。
    那你坐那干嘛。夏琮往厨房走,走到门边突然停下来,你要说一句是为我茶饭不思,我会很高兴。
    郁小龙当然不会让他高兴,夏琮有些无奈,自怨自艾地耷下嘴角来,我倒是真有点想你了。
    郁小龙看着他,夏琮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指了指沙发让他过去坐着,饭还是面啊这位少爷?
    面吧。郁小龙说。
    第三十六章 难过与不难过
    哪种面你有讲究吗,抱歉,我这里只有乌冬了。夏琮看着他问,不待回答,又擅自替他做了决定,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听小周说你给什么吃什么。
    他什么时候说的?郁小龙问,越发觉得当初把小周派过来给他换药让他俩认识是他自找麻烦。
    不记得了,提了一句。夏琮说:没想到你这么好养活。
    有什么想不到,他看起来像那种有资格讲究品味好坏的人吗。
    郁小龙本来没觉得多饿,吃或不吃都行,经不住夏琮这样三番五次地提,再听面条下锅后高汤浓稠翻滚的声音,突然胃里就抽搐着疼了两下。
    厨房是开放式的,一体的橱柜与灶台面正对着客厅,郁小龙在沙发找了个位置,背对着夏琮坐下了,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不是很想开口说话。
    一碗番茄乌冬很快端了上来,盛在精致的斗笠碗里,上面盖了几片牛肉,担心他吃不饱,还额外加了个流心蛋,蛋黄几点洒在滚圆的面上,颜色分明,热气浓郁。
    闻着也很香,郁小龙有些意外,尤其是在他没有要求也不抱指望的时候,这种意外就更容易被放大,他没想到这位真正的大少爷,居然有这样的手艺。
    够吃吗?见他愣神,夏琮问道。
    郁小龙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他味觉没坏,当然吃得出好坏,只是一日三餐过于繁杂,他没那么多精力去计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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