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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虫王掉马了么[星际](重生)——江为竭

    顾九嵘昨天去了他的家中。和顾鸣家中的小房间一样,许飞扬那里堆满了手稿和诗集。书摊开了一整地,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废纸团堆积在角落,他的画布上永远都是一轮炽烈的太阳。
    你看到了么!许飞扬指着那些画作眉飞色舞,我的电影就差这个镜头了,我一定要找到最盛大的一轮日出,作为整部影片的结尾。
    顾钺说:我们能看下你的电影么?
    当然可以!许飞扬更加高兴了,将原片传给了他们。
    窗外一只翠绿胸脯的鸟焦躁地叫着,许飞扬哼着歌,顺手打开窗户,把小鸟放了进来,任它在家中乱蹦乱跳。
    于是昨天晚上,顾钺和顾九嵘挤在沙发上,拿着爆米花看那未完成的电影。
    许飞扬的思路无疑是天马行空的,影片最开头,是一个人在灰蒙蒙的荒原上驾驶车辆。他戴着帽子,有着杂毛的围巾裹到了眼睛之下,他的眼尾有细纹。
    车子很老旧,在荒原要是走得久了还会冒黑烟。
    他每次都坐在路边,点一支烟,等那车子可以重新上路。
    全片大概的内容,就是这个旅者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见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整部影片台词极少。不得不说,许飞扬的镜头下要不就是色彩极为寡淡朴素,要不就是浓郁到几乎要流淌而出。
    画面上时而是黑白的高大楼宇,巨大的玻璃上倒映着天空白云与飞鸟,时而是夕辉的流金光泽碎入了小溪与荒原,远处层云似在燃烧,整个世界是橙红与赤金的交织。
    孩童仰望星光的眼眸,刚下班的人背部被汗打湿。寻常的小平房,飘荡的薰衣草,飞速掠过星都、身上流淌着万千流光的列车,许飞扬把他喜欢的东西全部记下。
    顾九嵘对文艺片一直不是很感冒,看了一会就昏昏欲睡。顾钺反而看得挺认真,逐渐一句话不说。
    顾九嵘于是靠着顾钺的肩膀睡觉,半梦半醒中睁眼,看见巨大的投影上,雨水从天而降,一个灰黑人影在空阔的房屋中,身形纤细。
    远处是别家明黄色的灯火,而她在不停歇的雨声里,轻盈地舞蹈起来。
    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人,没有亮灯。来自地球时代的老旧留声机在播放,于是那舞曲沉闷而有杂音,几乎被雨声淹没。她旋转,揽住不存在的舞伴,认认真真完成了一场舞,踮起脚尖的时候好似一只优雅的小天鹅。
    顾钺肯定是对这样的场景,有所感触吧。毕竟对于他来说,雨声或许从未散去。
    于是顾九嵘忍着睡意,搂住他的脖颈在他脸上蹭了蹭,盘起尾巴,又半窝在顾钺的怀里睡着了。
    梦里顾钺似乎轻吻他的额头。
    今天一觉醒来,许飞扬还是在顾钺的花园里看来看去,准备着他未完的电影。
    隔了一会叶正青过来了,见到顾九嵘愣了一下:你终于出现了。
    顾钺咳嗽一声:他前几天生病了,一直在睡觉。
    顾九嵘:
    叶正青狐疑地打量一下顾九嵘,明显是不大信,但终究是没开口质疑。他和顾钺说:顾兴言他们又去探索城市边缘了,我们要不要看看能不能和他们合作?
    顾九嵘知道叶正青这个提议。这段时间来,双方明显是意识到,光靠自己要离开这个星都是不可能的,至少短时间看不到希望。
    如果这个时候暂时放下矛盾,一起解决困境也不失为好方法。
    不过以顾兴言那固执守旧的性子来说,不一定愿意。这几天光是没和顾钺他们起冲突,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只要顾兴言答应承诺过的事情就不会反悔。
    顾钺犹豫片刻:去试试吧,小心些。
    叶正青点头:那我跟他去谈。
    叶正青又和顾钺交换了一下这几日的情报大部分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这里简直是一个死局。
    叶正青走之后,顾钺沉默了一下和顾九嵘说:今晚再问问许飞扬吧。
    每天许飞扬能够想起所有事情的时间,非常短暂。每当他试图说出什么东西时,死亡总会加快许多来临。这也是为什么,过了那么久他们也没得到太多的信息。
    这天晚上,顾钺留了许飞扬吃完饭。
    许飞扬吃完饭,就对顾钺的小提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拿起来,闭着眼睛,拉出激昂而令人热血沸腾的曲调,动作熟悉到好似无数次练习过。
    顾钺看着许飞扬,没头没脑说了一句:顾鸣曾经说过,许飞扬很喜欢拉小提琴,以前经常拉给他听。
    当时,顾钺补充到,他们的手写草稿能堆满整个屋子,许飞扬拉琴的时候,顾鸣就在旁边写着诗集。
    哦。顾九嵘不知道顾钺为什么要突然讲起这个,那真是可惜了。
    我这辈子见过很多的生离死别。顾钺的目光落在了极远的地方,如果你指挥过舰队,就会看到他们是怎么在太空里炸成一片火光的,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包括我的父亲和爷爷,他们都死在了西莉亚的手上。
    顾九嵘:
    顾钺看了看顾九嵘肩上的白鸽子:这是西莉亚那只鸽子么?
    鸽子歪着脑袋看了看顾钺,扇扇翅膀,猛地啄了他伸过来的手掌。
    顾钺:
    顾九嵘把鸽子扒拉回去,有些忐忑地点头:应该是吧。也有可能是它的后代。
    顾钺盯着它看了几秒钟。
    他最后笑了笑:还算挺可爱的。
    顾九嵘琢磨不透顾钺是什么意思,但提起这个话题,尾巴还是直接垂到了地上。顾钺看了一眼他的尾巴:藏好点,别让许飞扬看见了。
    怕什么,顾九嵘说,反正他明天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别吓着别人了。顾钺敲他的脑袋。
    大概十一点的时候,许飞扬的表情突然变了。他似乎在遭受极大的痛苦,抱着脑袋在沙发上坐了十多分钟,一直喃喃细语。
    某个瞬间他猛地抬头:我我想起来了!
    他看着两人:你们是听到我的求救信号了么?!联盟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说辞都和前几天一模一样,顾钺按照老样子回答他,然后立马说:现在时间很紧迫,我需要你回答几个问题。第一,这个究竟是什么地方?
    就是堕落帝国建立的星都吧,虽然是假的。许飞扬显然很疑惑,我们为什么时间不够了?
    很难解释。顾钺说,你是怎么发出求救信号的,这里怎么和外界沟通?
    这个问题他已经试图问许飞扬很多次了,但是每到这时候,许飞扬就会在字词刚出口时,迎来死亡。
    许飞扬开口:我在南话音刚落,他就紧皱眉头一声不吭地倒下了,迅速而干脆,不带半点犹豫。
    顾钺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应该是猝死了。
    顾九嵘:这也太迅速了吧。
    顾钺叹口气:不然我们怎么会问了那么久?换着问法都没能让他说出口。他拿出终端,记录下许飞扬说的那半句话,试图拼凑出信息。
    顾九嵘凑过去:我们明天去星都南边看看吧。
    嗯。顾钺点头,说不定能找到什么。
    这天晚上,许飞扬安安静静地躺在客厅,看起来实在太诡异了,活像凶杀现场。顾钺和顾九嵘去了二楼,仍然是下着小雨。每天除了下午看得到夕阳,太阳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许飞扬被永远困在这样阴雨绵绵的一日,永远拍不到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
    两人隔着走廊尽头的落地玻璃,看外头浓黑的天幕。
    一片寂静中,顾钺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顾九嵘的尾巴。顾九嵘又快睡着,直到他听到顾钺开口:你知道么,联盟关于西莉亚一直隐瞒了一件事情。
    什么?顾九嵘问。
    联盟一直宣称,西莉亚是被他们用堕落帝国的歼星武器消灭的。顾钺说,但是他们没有说,西莉亚是怎么被发现踪迹的。
    所以是因为什么?顾九嵘疑惑了。
    她实在太狡诈,几乎不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就算暴露了,我们也不一定能捕捉到机会。她会出现在那个星球,是因为邵于封。那时邵于封和他的海盗舰队陷入苦战,我的父亲,也就是顾止战,提出了一个方案,就是利用联盟舰队把邵于封包围,利用立场暂时屏蔽掉虫王的意识。
    他继续说:平时这种战术想要围住虫群,是不可能的,但是换作了舰队就不一样了。他后来在这场战役的虫潮之中受到重伤,最后死去。
    但是这个本来是走投无路下产生的计划,竟然奏效了。
    虫王意识没办法与人类交流,所以邵于封和西莉亚平时,是用类似终端的通讯器。对于联盟来说,侵入这个通讯器的频道是一件难事,但不是绝对不可能。
    于是联盟让西莉亚相信,邵于封就在那个星球上等着她。
    她真的来了,只为了见邵于封。我们谁都没想到这点,毕竟这对于虫王来说实在太不可思议。而且说实话这计谋并不高明,甚至称得上拙劣而破绽百出。
    与此同时,我们把邵于封剩余的舰队也逼到了那星球附近,歼星武器发动以后,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化作了尘埃。
    所以,雨声中,顾钺望着玻璃上流下的水珠,尽管让人不愿相信,她是有感情的。
    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有了感情,谁都不知道。只要她和邵于封死了,联盟就不必关心其他东西了。所以我们最初知道,西莉亚有一个子嗣的时候,都是不可置信的。就算是最软弱的虫王,都知道要及时杀死自己未来的竞争者。
    一个臭名昭彰的海盗,一个残暴不仁的虫王,竟然假装起了父母,真是可笑。
    也有可能,西莉亚学习模仿了人类那么多年,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吧。
    顾九嵘愣了愣。
    他就是因为这样,才活了下来。尽管他对西莉亚和邵于封的感情,淡薄到几乎为无。
    顾钺说:所以我一直在想异族之间的事情,究竟有没有转机。
    在3003年,顾起还是个每年夏天看泳池美女的将军,因为想多娶几个老婆,灰溜溜地被离了婚他的老婆年轻时是格斗冠军,据说把顾起给揍得鼻青脸肿,抱着孩子就走了。
    也是在这一年,头发半白的他打了人生中的最后一仗。
    那时战况紧急,人类的一个可供居住的太空站被虫群包围,许许多多的普通人被迫在致命的战场上撤离。
    其中就包括了顾起的妻儿。
    虫群涌动如起伏的浪潮,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巡洋舰还未来得及脱离地面,就被它们生生扯了下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护甲就被扯下、腐蚀。
    又一艘运输船在虫海的牵扯下,被拉回了地面它是最后一艘了,其他的运输船都在顾起的指挥下、在无数护卫舰的牺牲下,抵达了安全地带。
    然而顾起离开指挥岗位,不顾下属的死命劝阻,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坐上了一艘护卫舰。
    他径直飞向已满是菌毯的星球。
    不计任何代价的飞行,加上与虫族对抗了一辈子的经验,让他奇迹般地穿梭过黑压压的虫族,重重砸在了星球表面。
    他打开星舰的应急门,忍着坠落时浑身的伤痛和流血,还有插进腹部的尖锐金属,一步步走向已经坠毁的那艘运输船。
    虫潮聚拢在他身边,一只只可怖的异兽张牙舞爪顾起知道它们在干什么。喜欢玩弄猎物的劣根性,似乎根植在这个族群的骨子里,西莉亚这是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顾起拖着身躯,在运输舰的残骸里搜寻。所幸这运输舰没有爆炸,还有幸存者在原地喘息,有些尚有意识,见到周围的虫群绝望地尖叫哭泣。
    虫群已经不耐烦了,尖啸着开始翻涌,随时有可能扑上来将他们撕碎。
    顾起气喘吁吁翻开几处大片的残骸,才在那之下,找到要找的人。
    那个昔日的格斗冠军静静地合着眼,修长的脖颈被血污覆过,土沙泥尘掩盖了长裙。
    顾起摸了摸她已有皱纹的脸,几秒过后,笑了笑:以前怎么没发现,其实还是挺好看的嘛。
    她至死都紧紧护着怀中的婴孩他还活着,因为没了多少力气,只能小声地抽噎。顾起把孩子从她手中接走,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手枪。
    他轻轻拍了拍孩子,哄着说:别怕,等你长大了也肯定和你老爸一样,是个大英雄。
    流血使体温慢慢冷却,他走向异兽通红的眼眸,无惧亦无怕。
    上亿的虫群忽而停下了动作,如浪潮定格,海啸停滞。暗色的杀戮海洋已经覆盖了整个星球,只留下这小小的一片天地。
    它们在看着顾起一步步向前。这是一场注定死亡的挣扎,血沿着他的脚印流淌。
    十三分钟后,男人最后一抹呼吸也停下了,血沾满了襁褓,顺着边沿一点点留下。
    他跪坐在地上半弯着腰,战士的身躯依旧不屈,至死都在保护怀抱的婴孩。
    遥远的巢穴中,西里娅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这让她一贯精密的意识变得迟钝,整个星球汹涌的浪潮陷入死寂。她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这是,什么?
    全新的世界轰然洞开,激越的血脉回荡在心间。虫群意识完全混乱,西莉亚试图学习人类的一切那么多年,从没理解过的情感,在这一天终于爆发。
    有史以来第一次,虫族退却了,她坚硬如铁的心裂开一条缝,光芒射入,耀眼而温柔。
    她因这抹光获得新生,也为这光辉而死。
    于是那名叫顾止战的婴孩被救了回来,于是就有了之后的一切故事。
    顾钺说:我原本一直拒绝接受,虫王是拥有鲜活感情的。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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