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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宿敌和我同寝室(穿越)——闪灵(73)

    秦渊抱着电话,有那么一小会儿,心里怔怔的。
    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可是对面的那个人,已经隔着屏幕,察觉到了他的灰色情绪吗?
    阮阮我忽然有点讨厌我自己。过了许久,他才淡淡地打着字,看上去很平静,却叫阮轻暮的心一瞬间揪紧了。
    我可以打电话过去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电话接通了,阮轻暮的声音是少见的轻柔:你怎么啦?
    从来都那么骄傲又强大的一个人,在所有的场合都气定神闲,在人群中就算沉默不语,也是会被第一眼看到的焦点。
    是什么样的心情下,才能叫他这样的人,说出一句讨厌自己呢?
    秦渊望着天花板,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我家富足安定,我爸对我小心翼翼地好,我继母对我客气又温和,妹妹们也都可爱单纯。
    我的吃穿用度、我每个月的零花钱,说出来足够绝大多数人羡慕。他低低道,嗓子有点哑了。
    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都能立刻得到;有什么想办的事,甚至都有专人帮我打理。
    可是我还是常常觉得孤独,觉得不满足。他轻声说,有一点艰难,我爸看着我的照片没认出来而已,这么一件小事,我竟然会觉得心里很难过。你说,我这样,是不是矫情又贪婪?
    电话那边,阮轻暮冷冷地插了一句:不是的。完全不是这样。
    别说别人了,就连我自己,想着想着,都觉得不喜欢我自己。秦渊在那边,停了一会儿,声音好像振作了一点,不过没事了,我就是忽然乱想了一下,想完了,也就过去了。
    阮轻暮皱了皱眉:你
    对了,你今天做了多少试卷?秦渊迅速截断了他,寒假的作业这么多,我们说好了的,要在这段时间里再补一下基础知识。
    阮轻暮沉默了一下,嗯了一声:做了一张物理卷子。
    你的物理和化学都要补起来,我这两天帮你整理一下你的薄弱环节,还有,英语单词和知识点要重复记忆的,不能仗着你记忆力好就
    秦渊。阮轻暮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在岔开话题,是吗?
    秦渊顿住了。
    我已经好了。他坚持地重复着,就是有一点忽然的情绪而已,是我错了,不该忽然说这些。你真的不用理会。
    阮轻暮轻声地说:可是,你没有错啊。
    无论是忍不住向他倾倒负面的情绪,还是他对他父亲的失望,这些又有什么错呢?
    你爸爸认不出来你,那当然是他的错。就算是被画成鬼一样,父母亲也应该在一大堆孩子里,一眼找出自己家那个来。他心里像是有一小团火在烧,烧得他又疼,又焦躁,假如再小一点,你完全可以生气得撒泼打滚,耍赖哭号。
    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了。秦渊低声说。
    阮轻暮摇头:长到多少岁,都是父母的孩子。
    手机那头,罕见地一直沉默着。许久后,秦渊轻声说:都怪你。
    啊?什么?阮轻暮有点惊讶。
    你说你去世的爸爸的时候,口气那么骄傲。秦渊说,所以就显得对比鲜明,刺激到我了。
    阮轻暮啧了一声:秦少侠,你耍无赖啊。忽然就把罪名安我头上了吗?
    秦渊声音柔和:因为我没人可以怪罪了。
    这话原本只是平常,可是阮轻暮听着,却心里蓦然一酸。
    行,准你了。以后有什么不高兴的事都可以怪我。他慢悠悠地说,反正你这种人,这种时候也不多。
    好半晌,阮轻暮又问:那你回来的时候,还敢不敢听我爸的英雄事迹了?
    秦渊声音低低的:要的。你到我家来,慢慢说给我听。
    好啊,一直说要去你家健身房打沙袋呢!阮轻暮精神一振,看我到时候打得你满地找牙。
    秦渊郁郁的语气终于淡去了,在那边轻轻笑了一声:健身房里有一块厚地垫,你打输了,可以躺在地垫上面,一边拼命喘气,一边休息,一边慢慢说。
    阮轻暮佯装大怒:呸,为什么不是你输了?你才拼命喘气呢!
    哦也许都会很累吧。秦渊声音忽然有点奇异的哑,不过没关系,出汗太多的话,可以在我家洗个澡。
    阮轻暮握着电话,在床上趴着,仿佛被定住了。
    脸烧得厉害,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
    可是明明就是很正常啊?!
    慌了那么片刻,他若无其事地打哈哈:我才不要。洗完澡没有换洗的内衣,多难受。
    那边半晌没接话,正当阮轻暮的心跳怦怦直跳时,秦渊极低、极忸怩的声音才传来:你可以穿我的。我的应该比你大一号,你肯定能穿得下。
    阮轻暮呆呆地听着,忽然咬牙:凭什么你就大一号?胡说,我才大!
    秦渊的声音更哑:我是说腰围和尺码。
    他顿了顿,才低声问:你以为我说什么大?
    阮轻暮目瞪口呆,整个脸忽然赤红起来:我当然也是说腰围啊,我腰可粗呢,谁他妈的比你小啊!
    秦渊那边的电话安静极了,好半天,好像才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微弱声响,听不太明白。
    阮轻暮只觉得小小的房间里忽然温度好像升高了,脑子里一片混乱。受不了这奇怪的沉默,他慌忙又补充一句:再说了,谁要穿你的旧内衣啊。
    秦渊沉默了一下:我是说家里有全新的。
    哦!
    不过洗过的旧内衣的确穿着更舒服些。
    阮轻暮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
    挂断了,又茫然地坐在床边,瞪着黑掉的手机,懊恼地在在枕头上狠劲地捶了几下。
    啊啊啊啊,人家的意思当然是家里有崭新的可以换,为什么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穿秦渊的旧内衣啊!!
    正在捶枕头呢,猛一回头,又傻了。
    小哑巴不知道什么时候推开了一条门缝,正瞪着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在那儿看了多久。
    阮轻暮一言不发瞪着他,脸上烧得厉害。小哑巴看他呆呆地不动,磨蹭着凑过来,忽然担忧地伸出手,在他通红的额头摸了摸。
    傻乎乎的,学着大人试探发烧的模样。
    阮轻暮一把抱起他,大步流星往屋子外面跑,跑到外面的小客厅里,一下子把小家伙墩在沙发上:妈,你看着点小桩,我在房间里,不准他偷偷进来啊!
    穆婉丽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
    阮轻暮满脸红晕:这小孩太皮了,他偷听我说话!
    穆婉丽白了他一眼,好笑又好气:胡说什么呢,他又聋又哑好吗?
    第83章 没有钱
    农历新年一天天飞快地近了。
    还有一周就是除夕, 这天天气晴朗, 阳光正好, 按摩店里的客人倒是比往日少一点。
    年前总是这样, 人们忙着采买年货, 理发美容店的生意也比往常好,可是按摩店这种生意, 却差了点儿,毕竟附近不少打工的人都返回了老家。
    上午本来生意就清淡, 小芸难得清闲,正在门口坐着晒太阳,她身后的角落放了张小桌子,避开阳光直射,小桩趴在上面,认真地做作业。
    穆婉丽路过,瞧了一眼,惊喜地叫:哎呀, 这算数都能算到几十位的加减法啦?
    小芸看不见弟弟的作业, 一双失神的眸子半侧过来,抿着嘴温柔地笑:特殊学校的老师就是厉害, 我们原先怎么教, 小桩连10都数不到。
    穆婉丽一拍大腿:老师再厉害,也要小桩聪明啊,你没听老师电话家访吗,说同龄的孩子里, 就数他基础差,但是进步快呢!
    小哑巴抬起头,大眼睛眨巴几下,忽然用手指了指里面他和阮轻暮合住的房间,委屈地噘了噘嘴巴,喉咙里嗬嗬地叫。
    穆婉丽无奈地摸摸他的小脑袋:你暮哥哥和你一样,在忙着做作业,不能陪你玩啊。
    小芸赶紧笑着说:丽姐你别理他,他就是爱缠着暮暮,暮暮马上要考大学的,叫他安静学习是正经。
    反锁的小屋子里,小房间里摆着两张床。
    夏天时还能打地铺,现在冬天了,睡在地上寒气入骨,穆婉丽就去给阮轻暮买了一张小床,并排和小桩的床睡在一起,阮轻暮也能随时照顾一下。
    阮轻暮趴在小桌上,坐得端端正正,面前铺着一堆国画的水墨颜料。
    他一笔一画,细细地描绘着,宣纸上已经完成了大半,只剩下近景的细节。
    画了一阵儿,他又换了支笔,蘸取了一边的朱砂颜料,开始细心描画。
    阳光无声,时光静好,不知道在小桌前坐了多久,他终于停下了笔。
    站起身,他居高临下端详了一下画面,志得意满地伸了个懒腰。
    等了一会儿,待到画面全干了,他才小心地拿起来,转身开了门。
    妈,我出门一趟办点事,中午前回来啊!他和穆婉丽交代了一声,一溜烟地跑出了巷口,打了辆车,直奔在网上搜好的地方。
    市博物馆后面有条文化街,半条街卖文房四宝,半条街卖水粉油画颜料。有些店铺里,也有一些美院的学生把不出名的画作拿来寄卖。
    临近年关,不少店铺也都生意冷淡,阮轻暮挨个找过去,终于选定了一家。
    店铺里门堂光线挺好,后面半间铺子却光线挺暗,有位圆乎乎的老头躺在明暗相接处的椅子上,懒洋洋的,正在打盹儿。
    听见有人进来,倒是睁开了眼。
    阮轻暮打开包,掏出画卷:师傅您好,年前能帮着把这幅画装裱好吗?
    老师傅随便地瞅了一眼:四尺的啊?要手工还是机器装裱?
    阮轻暮笑笑:进您这家店,不就是为了手工么?要机器的话,哪间店不成啊?
    这话捧得巧妙,也是真心话,老头儿半睁半闭的眼睛立刻睁大了些,抬起眼皮,看了看阮轻暮。
    小小年纪,倒是会说话。听人介绍过来的?他嘟囔着,神色和气了不少。
    阮轻暮看了看四周墙上的画轴和书法成品:自己找的啊,从这条街的街头走到街尾,就觉得您家手艺好。
    老头儿狐疑地看看他,有点儿不信他能看出什么好歹来:你倒说说哪儿好?
    中国书画嘛,三分画七分裱。刚刚那几家我瞧都不行,用的绫绢和夹宣都次,手艺活儿做成那样,不行呀。阮轻暮气定神闲地伸手一指,准确地指向了旁边一幅样品,师傅,就按这个工艺给我裱吧。
    老头儿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眼睛瞪大了:呵!你能瞧出来这一副用的料子最好、花的时间最多?
    阮轻暮眨眨眼:嗯啊。
    老头儿来了精神:来来,把东西拿来看看。
    小心翼翼地展开阮轻暮带来的那副画,他看了片刻: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阮轻暮歪着头看他。
    老头儿扬起眉毛:嗯的意思就是还成。假如是你画的,这个年纪这个水准,那就很好。
    阮轻暮笑了:您咋看出来是我画的啊?
    老头儿矜持地背着手,虚点了点画面:五花马,千金裘,少年意气啊。笔锋里的有些东西,过了那个年纪,一旦垂垂老矣,就没那个精气神儿了,懂吧?
    书法绘画,文字诗篇,都有这个理儿。年轻时的恣意抒怀,就算是稚嫩些,也是年长后再难有的笔端风流。
    阮轻暮想了想:不懂,我还没老过呢。
    上辈子年纪轻轻就死了,他哪里体会过什么叫老迈苍凉、心绪抑郁啊?
    老头儿的目光看着画面,有点儿被画面黏住了似的。
    看了一会儿,又扭头看了看阮轻暮,他忽然直直凑近了,盯着阮轻暮的眉眼。
    阮轻暮定定地站着,由着他看了半天,才淡淡问:老伯,我脸上有墨水点儿么?
    老头儿皱着眉:你这娃娃,有人给你看过相么?
    没有哎。怎么了,您会看啊?
    老头儿神色犹豫:把你生辰八字报给我,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算算。
    阮轻暮眉毛一扬,把这个身体原先的生日和出生时辰报了出来。
    老头儿掏出手机,在日历软件上找到他生日对应的农历日子,手指快速微动,掐了几下,又仔细审视了一番他的面相,神色古怪,又有点茫然。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命格啊他喃喃自语,五行处于死、绝宫位,百分百的还魂借气命格,原本该是无气不吉,有特殊际遇方能生还,可偏偏面相又对不上。
    阮轻暮不动声色地听着,冷不防靠近了他,收了笑容:老伯,我身上经常阴冷阴冷的,不信您摸摸。
    他伸出手,在外面冻得冰冷的手搭在了老头儿手背上,冰得老头儿一个激灵。
    他的脸刚刚还映在阳光下,这么忽然一靠近,不仅一张瓷白的脸就落在了阴影里,原本带着笑意的桃花眼也显得黑白分明,宛如那张水墨画上的浓墨留白似的。
    对了,我还容易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像是多活了一辈子似的,是不是你说的什么还魂借气啊?
    老头儿被他惊得往后一扬,却很快定下了心神,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阮轻暮见吓不到他,悄悄撇了撇嘴。
    他懒洋洋直起腰,重新站在了阳光下:老伯,别开玩笑啦。我没钱算命的,穷着呢。再说了,我们学的是马列主义无神论,你可骗不到我的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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