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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不是风动(84)

    你个傻子,你知不知道过年他们为什么不带你?因为你出局了,你出局了!她又有一些歇斯底里的征兆,反复重复着这句话,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最后只剩下呜咽,我也,出局了都是,霍思风的了他们不要我们了
    霍思风,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把你送青墨?霍思笃一边哭一边看向鹿行吟,唇边带着古怪的笑意,或者说发泄的恨意,外边一声炸雷,青墨七中,本市最烂的重点学校,最烂的班,知不知道为什么?
    所有人都沉默了。
    把他养废。
    让他一辈子,不得翻身,在懵懂懵懂中长成一个普通得和常人无异的学生,失去他本该有的一切。
    或许是风,或许是雨水的潮气透入。
    鹿行吟身上的血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他抬起头,看见叶宴慌张又心痛的眼神,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慢慢地往后退,躲开她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尽力微笑着: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那虚浮的、空茫的幻景终于落地,过于明亮的教室窗棂、刺眼的试卷纸张的影像,在这一刹那黯淡了下去,踏实了下去。
    如同他一直以来的感觉,其实那才是真的。他妄想的东西是空中楼阁,他得到的是镜花水月。
    他觉得很累。连着几个通宵,或者一个姿势在实验台前做实验时,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雨幕中凉气袭来,他仰头看前边的公交站牌,视线一瞬间恢复了清晰。
    他上了公交车,掏出身上的零钱投币。公交车上人少,他独自坐在最后排,一路摇摇晃晃地去了青墨七中。
    顾放为不在家,这样的小长假,他是要跟着顾爷爷回A国的,鹿行吟有出租屋的钥匙,进去之后,他换下了被雨淋湿的衣服,慢腾腾洗了个澡,随后缩在沙发上发呆。
    他头疼,喉咙疼,浑身都疼,凉气一冲,头晕脑胀起来,或许是在发烧。
    有人给他打电话,是叶宴,他没接,挂断了,随后那铃声不断地响,鹿行吟一动不动地听着,只觉得吵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他在梦里梦到曾经在医院听的一个故事,是病友讲给他听的;说是在某个地方,某一户人家,父母郎才女貌,却生了一个长了脑血管瘤的女儿。女儿漂亮,聪颖。母亲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告诉了她这件事,要她自己选择不治疗,或者用95%的的手术死亡率去冒险。
    那个女孩选择了就这么活下去,她样样都好,学习优异,被很多人追求,性格美好。然后在她二十岁那年,血管瘤破了,她签了遗体捐赠协议,听说那时候做器官移植的医生都说,这女孩子的肺很干净,是他见过的最干净的。
    我们要是有一天死了,能留下来什么呢?
    那时他想了想,奶声奶气地说:我做过眼底检查,医生说我的角膜很厚,一般人的角膜只能捐献给一个人,我可以削成两份,捐给两个人哦!
    但是有一份要留给奶奶的,奶奶说她老了就看不清东西了,我要把我的眼睛留给她。
    鹿行吟猛然惊醒,浑身冷汗。
    他抓起手机查看,无数个来自霍思烈、叶宴甚至顾放为的未接电话中,他死死地盯住了两个字,
    【亲安家人守护系统】
    来自未接电话二十分钟前。
    第100章
    和上次一样, 没有人接电话,鹿行吟发着抖,拨通了叶宴的电话, 但页面没浮现时就立刻挂断了,转而拨通了冬桐市的报警电话。
    街道办和家里都没人接电话是吗?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我们这就去派人核实情况, 请你稍等一下。我们之后会给你打电话。
    鹿行吟强压着反复催促的欲望,近乎绝望的等待着消息的来临。
    一个个消息弹出来,都是未接电话和信息, 鹿行吟擦了擦脸, 看见里边还有陈冲的信息:你在哪里?赶紧回信息。
    他回复了:刚刚没有看手机,陈老师,什么事?
    然后给顾放为回信息。
    顾放为给他打了几个电话, 随后发短信问他在哪里,在干什么,说是霍思烈联系不上他,电话打去了他那里, 要他来问一问。
    不许放我鸽子小计算器,上次你不回消息惹我生气已经是过年的时候了。
    上次他们因为回信息时间的问题吵过一架, 之后鹿行吟就一直注意着这一点。哪怕自己在忙, 顾放为的电话打过来时, 他也会挂断电话,回复一个1, 表示自己在学习,待会儿抽时间陪他。
    鹿行吟打了很多字, 想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 然而警方的电话页面跳了出来, 他只得匆忙回复几个字:我在出租屋。随后接通了电话。
    警方的声音很温和:你是你奶奶唯一的联系人是吗?不在冬桐市?
    对,我在S市,奶奶他怎么样了?鹿行吟有些急切地问道。
    你还是学生?哦我看到了,曾经是收养关系,这样,现在是放假,你看看有没有空回来一趟,最好叫你现在的家长也回来一趟。警方的语气很温和,可以吗?
    鹿行吟看了看时间,现在正是国庆放假,离收假还剩四天的时候。他之前已经看过了,回冬桐市的车票爆满,完全订不到。
    他说:可以,她没事吗?
    总而言之,你先回来。
    鹿行吟的心沉了下去。
    我马上回来。他站起身,飞快地往外奔去,我现在回来。
    去冬桐市的车辆只剩下长途黑车,客运司机偷偷接私活。鹿行吟买票抢到了一个卧铺位置,车里水泄不通地挤满了人,他在下铺,外边全是身体和腿,围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床单上带着可疑的脏污,完全无法入睡。
    也只有这摇摇晃晃的车途,让他知道自己是在回家的,如同小时候站在摇摇晃晃的药物运输车上,是唯一能让他安心的所在。
    是远离玫瑰与桦树的香水味,远离精致的豪宅、名利场之外的另一个世界,他原本的世界。
    陈冲打来了电话,这次鹿行吟接了。
    车内太吵,车辆正在过盘山公路,信号也不好,鹿行吟努力解释了自己的情况,也没听清楚陈冲在另一边说什么,只听清了他问他:你初中竞赛,什么情况?为什么省队名额里没有你?
    信号到这里就彻底没有了,鹿行吟努力地听,努力地回拨,信号格都是空的。
    S市,另一边。
    顾放为从兜里拿出钥匙,金属碰擦出清脆的响声,对身后的叶宴说道:他刚给我发消息说在这里。
    叶宴说:好,辛苦你小顾还跑那么远飞回来。
    没事的,这事是霍思风不对你们吵架了吗?顾放为推开门,随口问道,他一般不是会赌气跑出来的人,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有什么话您和他好好说吧。
    叶宴沉默不语。
    顾放为都比她这个当母亲的更了解鹿行吟的性格,鹿行吟不见了,她连理由也无法说出口。
    顾放为打开灯,往里迈出脚步:小计算器?
    他看见了鹿行吟换下来的衣服,在他们两个共用的洗衣篮里,还看见了丢在客厅沙发上过的温度计,上面还停留在上一次测量时的温度:38.7.
    他在发烧。顾放为皱起眉,他没留在这里,阿姨,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宴深吸一口气:放为,这些事以后你会知道的,我现在先叫人找思风,你去学校看看他在不在好不好?
    顾放为眉头皱得更紧了:好。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快步走出去。
    出门一段路后,天空下起了雨,顾放为步子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拿伞,接着往校内冲。
    国庆假日青墨七中校门并未打开,顾放为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通往小卖部后山的路,翻墙跳了进去。
    他知道鹿行吟也知道这条路。
    学校冷冷清清,顾放为先去教室看了看,没有找到鹿行吟;随后又去阶梯教室、老师办公室都看了看,都没找到。这个时间,每个楼层的办公室都锁得死死的,整个学校静得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和心跳声。
    小计算器。他给他发语音,小财迷,霍思风,出个声好不好?不要一个人什么都不管地跑掉,你跟叶阿姨吵架了是吗?
    跟我吵架也没见这么任性。顾放为酸溜溜的。
    他一边走,一边调整了语气,咳嗽了一下,严肃起来,我说真的,你在哪里,立刻报告给我,这次我是真的要生气了啊。
    跑遍了教学楼,都没有。宿舍楼全部封死,顾放为找了一大圈后,又每个地方都跑了一遍,害怕出现像以前那样正好错过的情况,直到浑身都被雨水湿透,他回了科技楼顶楼,确认鹿行吟不在之后,下楼离开。
    刚走到教学楼附近,旁边化学组办公室的灯就开了,陈冲从拐角处冒了出来,正好撞到他,跟见了鬼一样:顾放为?
    你过来过来。陈冲脸色很不好,很显然也不想计较为什么顾放为会在这个地方出现的问题,你,省队了,正好我要找你们你联系上鹿行吟了没?
    顾放为漂亮的桃花眼里写满了困惑为什么全世界都在找他的小计算器?
    鹿行吟不在省队名单里,我跟他上午联系到了,但是之后又没联系上,你和他关系好,我先来问问你。陈冲走进办公室,将怀里的一张打印纸推到他面前,直视着顾放为的眼睛,鹿行吟初中竞赛作弊,是怎么回事?没申诉没抗议,直接取消金牌成绩和保送资格,你知道吗?
    作弊?
    顾放为愣了一下,一脸茫然。
    他低头去看那张打印纸。
    是一封匿名举报信,信中内容为:【建议省化学会选拔S省代表队参加国家奥林匹克竞赛之前,严格把关竞赛队员的质量,以避免滥竽充数的情况发生。在此实名举报此次全省第四的竞赛学员鹿行吟,他曾在两年前Q省的区域化学竞赛中作弊,并且已被判定撤销金牌与保送资格。S省化学会是要将一个有作弊前科的学生招入省队吗?】
    顾放为凝视着陈冲的眼睛,摇头说:这不可能。
    是真的,要我调鹿行吟的学习档案给你看吗?陈冲眉头皱起来,他不可能,但是档案确实是这么记载的,我就是想问问他,但是鹿行吟那边一直没联系上。看你的样子,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档案中,初中的鹿行吟照片躺在页面上,少年苍白而瘦削,比现在看起来更加稚嫩。
    顾放为盯着档案看了几秒,还是说:不可能。
    他站起身来:我去问问他,这件事追诉期还没过,他可能是遭人诬陷。
    *
    三个小时之后,大巴车终于出了山区路段,大巴车停下来修整。
    鹿行吟什么都没带,手机电量也即将耗尽,他找人借了充电器,先是给冬桐市警方打了电话,但是对方依然只是对他说:你先回来,小朋友,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我十七了。鹿行吟说,大概还有几个小时就能到,我应该去哪里找我奶奶?
    先去街道办吧,有人在那里等你。
    电话挂断,周边的气息也跟着一下子陷入空茫。
    鹿行吟没有空去想为什么省队名额没有他,没有空去想叶宴打他电话干什么他所有的精力,仿佛都在听见霍江的话语之后耗尽了,只剩下一捧鹿奶奶从小为他护住的微光,燃烧着让他想要回家。
    只想回家。
    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是顾放为。
    鹿行吟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后接了,声音有些沙哑:喂,哥哥。
    你在哪?顾放为的声音在另一边听起来很担忧,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找你你都没联系上?
    我在回冬桐市的路上,我奶奶可能出事了。鹿行吟努力稳住情绪,山路上没有信号,我只来得及和陈老师打了电话,电话里没说清。
    奶奶怎么了?顾放为问道。
    不知道,联系不上,那个报警系统提醒我了,我没接到消息,报警给警方后他们让我先回来。鹿行吟的声音有点颤抖。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事了。
    那你一个人就跑回去了?至少也得跟叶阿姨他们说一声。顾放为说,这个先不提,小计算器,你没进省队,你知道吗?
    我知道。鹿行吟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情绪,陈老师跟我说了。没进就没进吧。
    顾放为顿了顿,你三年前竞赛金牌被取消,是怎么回事?
    声音微微凝涩,呼吸微微停滞。
    鹿行吟沉默了一会儿。
    为什么不说话了?顾放为问道,声音里的紧张和急切已经很明显了,你作弊了吗?
    我没有。鹿行吟轻轻说。
    那后来是为什么
    因为当时奶奶要去市里做手术,没有手术费,有人找到我,只要我愿意让出一个名额,不申诉,等新高一开学之后,我就有,鹿行吟的声音沙哑得更厉害了,五万块钱。
    电话那一头陷入了沉默。
    五万?他听见顾放为在另一边笑了笑,声音已经有些冷,那是他生气的前兆,五万块钱,买一个竞赛作弊?
    哥哥。鹿行吟低声说,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我当时真的很需要那笔钱。
    外边大雨滂沱。
    他听见顾放为也在另一头深吸了一口气。
    去申诉,现在去。顾放为的声音笃定而不容置疑,值得吗小计算器?为五万块,失去一个保送名额,现在又要失去省队名额,值得吗?你让我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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