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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重生)——燕孤鸿

    巫嵘面无表情:那你还哔哔。
    权杖:qaq
    他已经完全失控。
    符阵中又是一声刺耳尖啸,傅清目光从权杖上移开,严肃道:时间不多了。
    是不多了,巫嵘望向南,发现他眼睛已然半开,睫羽低垂,掩住乌黑瞳仁。巫嵘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仍被他攥在手里的贺卡。手工贺卡有大一半化作光点,融入到南身周解封的淡淡白光中,只还剩下一小角,和那朵纯白的小干花。
    这次南没有再僵持,他迈步走进了怨念中。巫嵘第二,傅清断后。怨念浓雾中伸手不见五指,甫一进入巫嵘就发觉他和傅清与南失散了。明明走在同一根符绳上,前后距离很近,但他们的消失在进来的一瞬间。巫嵘低头,发现脚下踩的符绳竟不知何时变成了染满血迹的石板地面。
    嘶嘶
    庞大爬行动物与地面的摩擦声传来,巫嵘回头,发现是浑身漆黑腐烂,粗如千年古树的蟒灵。它直冲冲向着巫嵘爬来,不闪不避要从他身上碾压过去。正常人这时都会下意识躲闪,但巫嵘没有动。蟒灵穿过他的身体,急匆匆向着前方爬去。
    是幻觉。
    不用看都知道,蟒灵赶赴的方向定是库库卡被恶犬反复吞噬的场景。巫嵘看向自己的手,银白权杖仍在手中,镶嵌在杖身上的翡翠宝石闪闪发光。他若有所思拿起权杖,试探般故技重施冲面前幻境一划。无形的水波纹荡漾开来,幻境竟真在他面前缓缓消失,回到狂风怒吼,黑雾弥漫符火燃烧的现实。
    他仍站在符绳上,两侧是万丈深渊,只要刚才巫嵘稍一躲避恐怕就会坠落下去。但明明回到了现实,傅清与南却仍不见踪影。
    好久不见真实幻境了。
    权杖小声感叹道,情绪有点复杂。巫嵘发现它很喜欢唠叨,就像上了年纪,藏了一肚子故事的老人。不用人多问就主动叨叨起来。
    唉,当年就这个孩子还算可爱,想当初咳咳,咳咳咳。
    权杖一通做作狂咳,话语戛然而止。就像那些讨厌的,话只说一半,故作神秘的人。但巫嵘却觉出它有几分心虚,似乎透露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当初?
    巫嵘将这点记在心里,暂时压下不谈,而是问道:什么是真实幻境。
    这是印第安小子和他那条大蛇的能力,很有趣,它能依照人的内心,创造出和现实几乎相同的幻境来。
    巫嵘没向下追问这件事似乎让权杖有些失落,它用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心虚的语气飞快道:如果被困者分不清那是幻境,就会被困在其中。是的,这种能力和寻常幻象不同。那是真实有一处属于幻境的虚幻空间,不仅会迷惑人的精神,也会禁锢他的身躯,所以被称为真实幻境。按个天师小子就是被关进真实幻境里了。
    旁人无法帮助唤醒,只能靠他自己辨别真假,勘破幻境然后出来。说实话,您其实可以离开这里,忠诚的道格保证您不会受到任何阻拦。
    权杖殷勤嘟嘟囔囔:印第安小子疯了,现在可不只是怨念化身那么简单了。他从大天坑里出来,不实现执念的话,把它再赶回去可是个麻烦活。再者说,大天坑裂缝的变化也不只是印第安小子引起的,算不上罪魁祸首。
    巫嵘敏锐捕捉到关键点:罪魁祸首是谁?
    大天坑是不会允许它的祭品逃离的。
    权杖狡猾闪烁其词:它会将祭品抓回去惩罚,是的,大天坑还是很蠢又很容易生气,当它看到逃跑的祭品竟然大摇大摆出现的时候,很容易失去理智,做出把一个听话祭品放出去,给他力量,让他去追另一个祭品的愚蠢举动。
    听话的祭品,逃跑的祭品。
    巫嵘心略沉了下去,牵扯到大天坑,眼前局势向着更糟糕的方向滑落。就像游戏时选错了方向,从简单难度晋级到了噩梦难度。眼下巫嵘手里只有柄来历不明的权杖,能交付信任的两人目前状况恐怕比他更糟糕。但危险与艰难的认知并没有让巫嵘退缩。
    他眼底闪过一瞬黑芒,隐隐显出九星鬼王愤怒咆哮的虚影,随即被黑暗淹没。巫嵘的实力仍在变强,不比在尸洞下的飞速提升,较慢却匀速稳定的增长让巫嵘更适应习惯。
    他并不能完全确认这些力量来自哪里,和之前灵魂解封力量暴涨的感觉不同,仿佛有无形纯粹的能量从四面八方而来,通过巫嵘身体每个毛孔进入他的体内。
    刚才激战时他就不自觉在吸收运转这些能量,所以在催魂幡里能轻易吞噬鬼王和数十鬼将。毫无疑问,那些都是纯粹阴性的力量,不带半分杂质情绪,阴寒冰冷。虽然因为符阵消耗掉部分,又因巫嵘让阴阳二火融合,维持了微妙的平衡。
    但当他和洛十一战斗时,那种不断涌入的力量仍让巫嵘体内达到了某个临界点。还好傅清到来,巫嵘从他身上攫取到了足够多的阳气,将其压制下去。但现在越是接近符阵中心,这种能量涌入得越快越多,巫嵘有理智地控制吸收能量的速度,但影响仍渐渐表现在他身上。
    巫嵘眼瞳漆黑,深不见底。和权杖对话间巫嵘已经走到符阵中央。原本浓黑不可见的怨念现在对他来说就像稀释过的雾气,层层漆黑怨念如帷幕逐渐揭开,一袭血色映入眼帘。傅清和南站在那里,背对背而立。傅清手拄桃木剑,闭目而立,眉心紧锁,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和某种力量对峙,薄薄黑雾笼在他的印堂处,不详惊悚。
    而南的情况则更加糟糕,巫嵘没有再靠近,脸色沉了下来。因为他看到血衣大鬼的怀中正抱着一个孩子。
    说是孩子,其实更不如说是怪物。黑灰色的烂肉挂在骨头上,鲜红内脏滑出腹腔,骨头上能看到野兽撕咬留下的痕迹。
    我等了你好久。
    虽然他的声音仍沙哑刺耳,如夜枭啼鸣,但不难听出孩童是在撒娇。他没多少肉的指骨抓住大鬼的衣袖,脱框的眼球里有几分恶毒,也有几分天真。
    傅清南,陪我玩游戏好不好,就玩你教我的那个。
    鬼童咯咯笑着,将手里的东西聚到大鬼面前,那是一个手机。但在对方长久沉默下,鬼童不再笑。缺了几块肉的青灰小脸面无表情,露出几分惊悚凶光。但他说话时没有表现出来,仍然在竭力假装作正常的男孩。但他的演技拙劣得如同装作小红帽外婆的大灰狼。
    你为什么不不说话,是觉得我烦吗?
    鬼童失落垂下头,低哑道,声音发颤。忽然间他恍然大悟般倒抽一口气,激动道:我明白了,是因为这部手机上没有游戏,对吗。
    是的,一定是这样,老天,我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鬼童自问自答,巫嵘见他从脚下符绳处随手一爪,一个灰白色的,茫然的人类灵魂就被鬼童抓在了手里。
    先生,为什么您的手机里没有贪吃蛇呢?
    鬼童故作出来的礼貌可爱口吻中透出邪恶凶狠:真不该,这真不该。您说,您去做那条贪吃蛇好吗。
    说着,鬼童干瘪单薄的嘴唇裂开大大的笑容,将手中灵魂向着手机塞去。但就在灵魂即将碰到手机时,一只手让鬼童的动作停止,仿佛按下了定格键。
    苍白半透明的大手落到鬼童的头上,不顾他满是血污的头发,轻轻揉了揉。
    第210章
    巫嵘在思考一个问题,大鬼现在究竟是仍在幻境内,还是已经清醒?无论如何,他与傅清和鬼童三人间,似乎正处在某种状态里,一旦他进入,平衡就会打破,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巫嵘也无法预料,于是暂时作壁上观。
    只见南揉了揉鬼童头发后,缓缓摇了摇头。这一瞬间鬼童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疯狂扭曲与孺慕信赖交织在一起,他身上浓黑怨念却更多了,多到让他原本青灰色的皮肤都在向着黑暗转变。
    这就是大天坑之力吗。
    巫嵘拧眉望向黑雾源头,大天坑裂缝现在就像个小型的正在活跃的火山,咕嘟嘟向外喷吐浓稠黑雾。和被巫嵘吸收的精纯阴气不同,这些黑雾一看就混杂了无数杂质,污秽肮脏,源源不断注入鬼童的身躯中,与符阵抗衡。
    是啊,不过里面有太多脏东西,那可真是臭的很。
    权杖嫌弃道,如果它有手的话恐怕恨不得捏住鼻子:它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毕竟封印还在,将祭品送出来这件事它已经过火了。要不是不在,它也不敢这么大胆。当然了,它不敢再把这件事闹太大,否则的话
    权杖的话断断续续,其中有几处不正常的空白,就像那处的话被某种力量抹除掉了似的。不过它的话也算透露出了个好消息,在大天坑封印没有完全解除之前,它也有自己的限制,无法肆无忌惮将力量灌输进鬼童体内。以现在的情况,再加上符阵,作用他们联手对付鬼童胜算很高。
    目前唯一的问题是,傅清与南多久才能清醒过来。
    你不想让我杀了他吗?
    鬼童声音很轻,他低下头,阴影挡住了他脸上的神情,似是在于南说话,又像在自言自语: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不下来陪我呢。
    他随手把手机和灰白人类灵魂一扔,两手紧攥着南的血色衣袖,猛然抬头,露出那张彻底变形的脸。一层浓黑粘稠的液体附着在鬼童脸上,只在五官处镂空几个黑洞,无数狰狞经络血管在液体下起伏活动,好似无数小蛇,不停往他魂体中钻去,眼下鬼童的面庞透出股邪异扭曲的惊悚感,能吓得小儿止啼。
    你为什么不下来陪我。
    鬼童声音越发刺耳,其中透出的疯狂偏执令人心惊。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南的衣袖被他攥的越来越紧,鬼童眼眶深深凹陷下去,干瘪眼球中像两颗黑曜石。无数积聚多年难以言说的情感最后全在大天坑之力的催动下转化为怨毒憎恨。他的嗓音越来越凄厉,一声声呼唤如同杜鹃啼血,浸着毒汁。
    傅清南,傅清南!
    傅清南
    鬼童的声音骤然低沉下来,很轻,透着孩童的委屈:傅清南,我好疼啊。
    他竭力举起右臂,断裂的小臂勉强和大臂连着,上面的血肉坑坑洼洼,满是野兽撕咬过的齿痕:我好疼啊,傅清南。
    你能帮我吹吹吗,吹吹就不疼了。
    仿佛被蛊惑般,在鬼童的央求下大鬼低下头。他的手轻柔托住鬼童的手臂,接触的瞬间污浊黑色从鬼童手臂上褪去,变成健康的小麦色。翻卷的血肉触目猩红,血流不止,即使是最轻柔的风都能让皮肤肌肉痛苦轻颤。伴随着鬼童不停呢喃的好疼啊我好疼啊的语句,南的头越来越低。
    他眼睛已快要全然睁开,狭长漂亮的双眼如丹青墨染,目光却没有焦距。视觉没有完全恢复,是解封不完全,还是被鬼童引诱,陷入幻境?他看不到鬼童啜泣声下扭曲狰狞的脸庞,看不清他眼中闪烁的恶意光芒,以及他并指成刀,如利刃般锋利的指爪。
    陪我,下来陪我吧。
    下面很冷,很黑,好多狗,好可怕。
    呢喃声中,鬼童锋锐指爪抵在南的心口处,这一刻他眼中如地狱火焰般熊熊燃烧的怨念消失了,鬼童嘴角微勾,竟露出抹纯粹微笑。
    来陪我吧
    傅清南!
    铿!
    指爪差一分刺入心脏,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人凭空斩断。鬼童像是做梦时被突兀惊醒的人,怨念黑雾轰然腾起,他惊怒不已猛然后跳躲开接下来的攻击,断手飞快长好,他怒不可遏指向闯入者,声音尖锐刺耳得可怕:什么人!你为什么来打扰我!
    巫嵘没想着能伤到大天坑加持下的鬼童,两招将其逼退后他站在南的身旁,冷冷反问道:你是谁,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是库库卡。
    混乱中的鬼童下意识道:我要傅清南下来陪我,这是他答应的。
    哦?是吗。
    巫嵘不置可否:你看看自己的手。
    我的手?我的
    他突然浑身一颤,似乎意识到什么,怔愣低头,注视自己枯瘦锋利,完全不似人类的肮脏指爪,颠三倒四喃喃:我是库库卡,我是不,不,我不是
    我是鬼童。
    英雄库库卡早该在封印大天坑的时候死了,牺牲了。他这被大天坑反复献祭折磨,被大天坑污秽力量同化污染的人,又算是什么。
    我刚才又在做什么。
    鬼童浑浑噩噩抬头,望向傅清南,却在下一刻瞳孔骤缩。但凡有理智的人都能看出,血衣大鬼浑身半透明,阴气森森,是鬼非人。
    他
    傅清南已经死了。
    巫嵘冷酷着重道:傅清南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再去陪你。你明白吗。
    死,死了?
    鬼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周身怨念都如水波般不稳晃动起来。被压制已久的符阵趁机反扑,符火燃烧吞噬怨念,顷刻间烧到了鬼童的脚边,但他却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只会重复。
    死了?
    傅清南死了?
    看到鬼童陷入混乱中,巫嵘想起之前权杖和他说的话,如果鬼童还是单纯的怨念,他不会拥有现在的力量也,也不会出现认知的偏差,但现在大天坑裂缝的异变让他变得更强大,堪比原本的库库卡,却也让他在扭曲怨恨中多了分理智。
    正是这份理智,让他现在无比痛苦。纯粹的恶与怨念反倒令人无从下手,有理智,就能听进他人的话,心灵就会有漏洞。言语话术有时候能发挥出比刀刃更强大的力量。
    不可能,这不可能
    鬼童抱着头,眼神扭曲疯狂,一会是怨毒憎恨,一会是震惊不敢置信,他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这不可能
    傅清南那么强,怎么可能会死!
    而这时巫嵘仍在刺激他,让他认识到现实残酷,听得鬼童下意识摇头,捂住耳朵,不停呢喃: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还差点火候。
    巫嵘看到缠绕在鬼童身上的大天坑黑雾因他情绪变化剧烈波动,原本稳定的连线开始虚幻起来。他想了想,决定再下一剂狠药。
    知道他为什么不和你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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