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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错(GL)——柳碎夜(86)

    第129章
    沈错不想为朝廷多管闲事, 但这不代表她会对临近的威胁视而不见。
    李疆拥有扎实的外功底子,如果这点还只能算是巧合的话,那么李宣手中的这把匕首就实在无法不让沈错多想这一家子的身份。
    如果不算这一点, 沈错至多当李宣是个没有脑子, 被情绪冲昏头脑的蠢货。
    可在这把匕首出现之时, 此事的性质便完全发生了变化。
    她一手护着胭脂, 对着地上的李宣怒道:还是说是什么人派你们潜伏在我身边?你有什么目的?
    李宣先前全然凭得是一腔怨气与怒火行凶,根本没经过深思熟虑, 此时知晓沈错的厉害,一时没有轻举妄动。
    他不过十六岁, 三年前遭遇了人生巨变,一举从威风堂堂的将军之子落魄成了不得不隐姓埋名,必须夹着尾巴生活的丧家之犬。
    颠沛流离的生活,母亲的去世,父亲的改变都让他心中的怨毒愤怒愈演愈烈。
    对胭脂的求而不得不过是一个诱饵,对沈错的怨恨与嫉妒不过是他心中怨天尤人情绪的代偿。
    至于这次毫无头脑可言行凶则完全是长年累月累积下的情绪爆发。
    在冲出去的瞬间,李宣就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无可挽回的道路。
    只是看着胭脂与沈错的亲昵, 想到自己这一生都只能这般浑浑噩噩毫无作为地活着, 好像这条道路也不那么可怕了。
    不如说, 从踏上逃亡之旅的那刻起, 他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他无法接受也不愿接受自己从将军之子沦落成逃犯这个事实, 父亲却怎么都不愿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包括对自己父亲, 他的心中也充满了愤怒, 而这一回的爆发让他在恐惧之外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畅快淋漓的快慰。
    仿佛即使无法伤害他人, 只要能伤害自己也是父亲的一种报复。
    他没有回答沈错任何话语, 只是望着她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沈错大怒, 一步上前揪起了李宣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拉扯起来:别以为不开口我就拿你没办法,衙门里对付你这种人的手段多了去了。
    李宣的身量不比沈错瘦小,然而面对沈错的钳制,他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被一个女人犹如破麻袋一般提着,对李宣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然而沈错只是一手抓着她的衣襟,另一手掐着他的手臂,他便浑身发软,四肢无法动弹。
    放开我!
    沈错哪里理会他,扯着李宣便要去府衙。
    然而就在这时,沈错突然听到了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正道人士并非不适用暗器,不过为了维护正道身份,他们往往会掩耳盗铃地在出手之前先放话,或者使用会产生声响的暗器,以此来提示被偷袭的人,以正名自己的行为。
    沈错微一侧身,腾出的手中瞬间截到了一支飞镖。与辛长虹等人所出暗器的威力完全不同,沈错只是刚一接触到镖身便知道发暗器的人武功不俗,在武林之中也难以找到几位。
    是谁!沈错立时大怒,扔下李宣对着周遭百姓吼道,都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围观百姓根本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都看得目瞪口呆。
    但当听到沈错提醒时也反应过来,这是多年难得一见的江湖纷争。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有逃跑做鸟兽散的,有想找掩体躲避的,还有离得远一些不知发生了什么,看到混乱还想过来看热闹的。
    沈错原是想让这些人离开,免得碍手碍脚,没想到事与愿违,反倒让情况更加混乱。
    胭脂!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胭脂,转身伸手想要将离得不远的人抓到身边,可就在这时,一道劲风从她身后扑来。
    周遭混乱,沈错怕伤及无辜不敢闪躲退让,只得回身应战。
    偷袭之人身形高大,身材魁梧,打扮却十分不起眼,隐匿于人群中,看起来便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夫。
    只不过他头上戴着一个大大的斗笠,让人看不清面容。
    两人短短一瞬间便连过了数十招,沈错心中亦是惊讶万分。
    能与她对招不落下风的人,整个武林也找不出几人,今日遇到显然是祸不是福。
    沈错再不手下留情,内力流转,出招迅猛,掌风凌厉,招招直冲对方要害而去。
    那高大魁梧的男子行动十分灵巧,每次都能恰好避过沈错的进攻。
    沈错心系胭脂,见此便知不能与他纠缠,脚尖一点便想抽身,却不想那原本只是一味防守的男子见状揉身而上,竟是想缠住沈错。
    找死!
    沈错杀心顿起,再顾不得是在光天化日的闹市之中,手腕一抖,原本在情急之下收进袖口的匕首落入掌中,抬腕便朝偷袭之人刺去。
    高手过招便是相差分毫也能致命,男子果然中招,当胸便挨了一刀。
    不过男子看清了她的出招,双手及时擒住了沈错的手腕,致使这一刀刺得不深,并未危及性命。
    但受伤让男子的动作迟缓了片刻,沈错一招得手并未迟疑,另一手亦已凝起内力拍向男子胸前。
    男子不得不放开她的手腕,脚下飞退,顺着这一掌的掌力向后飞去。
    这一场为时不长的乱斗导致闹市之中更加混乱,沈错一眼扫去竟未找到胭脂,不禁心头大乱。
    胭脂!
    她脚下一点,便想施展轻功去高处寻胭脂,却不想那受了伤的男子并无丝毫退让之意,此时又飞身而上,扯住了沈错已然腾空的身形。
    沈错没想到对方不仅皮糙肉厚,而且内力深厚,方才她已用上了九成的功力。
    即便被卸开一部分,放在其他人身上也足以造成严重的内伤。
    霍鸣雄,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沈错大恼却无可奈何,只能回身再次应对敌人。此时她早已认出来人,这个身形与招式,除了霍鸣雄那头蛮牛还能有谁?
    一开始,她被对方远超几年前的武功欺骗,但很多习惯并不那么容易改变,她还是很快认出了霍鸣雄。
    随着沈错的呵斥与强攻,霍鸣雄倒退数步,头上的斗笠也在一阵剧烈的打斗中脱落。
    斗笠之下是一张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的脸,可与这平凡长相对的是霍鸣雄年轻时曾震撼武林的天赋。
    呵呵,沈错小女娃,我的目的就是和你酣畅淋漓地打一架!
    霍鸣雄点了穴道止住了胸前伤口的出血,不过衣襟上早已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但他似乎毫无所觉,冲着沈错哈哈大笑道,无法全力和你对战一直是我的遗憾,几年不见你又进步了!
    沈错一边与霍鸣雄对峙,一边分出精力去听胭脂的声音:你若想打,我们另外约个时间再打,今日我没空奉陪。
    哈哈,不行不行,就得今日打才有趣。你是不是在找那个小女孩?
    霍鸣雄似乎丝毫没有作为敌对的意识,爽朗得像是个邻家大叔一般,你往上看
    只是他的话一点儿也不让沈错觉得亲近,尤其是当抬头看向一旁酒楼的屋顶时,沈错的眼白渐渐染成了血色。
    胭脂!
    胭脂被一名带着面纱的女子搂在怀中,从虚软的身体以及紧闭的双眼能够看出,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你们想怎样?
    沈错双目赤红,脸色发青,由于怕伤到他人而一直收敛起来的内力此时再压制不住,蠢蠢欲动地向身外发泄。
    内家功夫与外家功夫的区别在于内力,修习内力所用的内功心法亦有高低,玄妙与普通的差别往往会造成修习者武力上的差距。
    但几乎所有内力都只能经由□□或者武器来传导,所谓的内力外放之能仅限于道家传说之中。
    当初沈云破兄妹为人忌惮,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天罡真气已能做到一定程度的外放,因而称作真气而非内力。
    只不过那时两人还仅用于扰乱他人内力,甚少用来伤人性命。
    但仅仅是这种微小的差别,便足以让两兄妹驰骋武林,难逢对手。
    而今沈错似已更进一步,以她为中心的地面上飞旋起一股尘埃,周围小摊上的幌子疯狂翻飞、猎猎作响,就连摊位的木板桌椅亦是不停晃动,似是正在遭遇地动。
    霍鸣雄原本还算轻松的神色渐渐转为了凝重,看到沈错此时的表现他才知道,方才对方仍是留了后手,没有与他动真格。
    我们对你和那位小姑娘没有恶意,只是要你跟我们走一趟而已。
    你们没有恶意?沈错冷笑了一声,这个你们是指谁?乾正派?白云山庄?还是幻花盟?李疆一家也是你们安排的?
    霍鸣雄昂头道:我已脱离乾正派,此时与乾正派以及我师兄都没有关系。
    你说的什么李疆我也不是认识,至于其他我没必要告诉你。
    沈错目眦欲裂,神情狰狞地望着霍鸣雄: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竟也变得如此卑鄙,欺弱怕硬,挟持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来威胁他人。
    霍鸣雄神情显出些微尴尬,清了清嗓子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可以瞧不起我,有气之后再打一场。
    但我们的条件不会变,要想安全要回那小女娃,你就跟我们走一趟。
    调虎离山?沈错心中已闪过数个念头,你们的目标是我母亲。
    屋顶上的女子见远处冲来官兵,冲着霍鸣雄打了个手势,抱着胭脂开始撤退。
    霍鸣雄也不再与沈错废话:你怎么想都好,跟不跟上来由你自己决定。
    他说着飞身上屋,沈错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追身而上,所过之处瓦片翻飞,一片狼藉。
    第130章
    李疆一边抱着虎子飞奔, 一边听他说完了前因后果。
    因为李宣跑得太快,虎子并未与哥哥一块儿达到,也因此看到他与沈错发生的冲突。
    与叛逆的哥哥不同, 虎子一直十分乖巧听话, 看到这样的场景立时想起了父亲的嘱咐, 转头便跑向码头寻找父亲, 因而没有看到之后发生的事。
    李疆为避免长子与胭脂接触,不准他再跟着去沈记, 再后来连他也被调到别处运送货物。他原本因此松了口气,却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
    爹,哥哥会不会得罪那位沈当家?
    虎子对胭脂有很好的印象,也非常喜欢她,但对于沈错,他只觉得可怕。
    李疆怕的又岂止是得罪沈错?
    他几年前所犯下的罪行放在前朝便是诛九族之罪,即便是以炎朝的法律来说,也事罪无可赦。
    他自知不该苟活于世,然而看着两个还未长大的孩子,想到妻子临终前的嘱托, 他又实在不忍心就此撒手不管。
    他如今还能过上这般平静的生活, 皆是倚赖曾经的那位生死之交, 若是他东窗事发, 最坏的情况恐怕还要连累这位同僚。
    李疆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 事情没有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方。
    没事的,虎子不用担心。
    他一边安慰虎子, 一边也是在安慰自己。可惜这样的安慰并未起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越是靠近街市他也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原本繁华的街道之中似乎正在发生什么巨大的骚动, 里头的人向外跑, 外头的人出于好奇又试图向里挤。
    爹,有官兵。
    虎子在父亲的耳提面命之下对于官府的人十分敏感,因被李疆抱着,他更早地发现了从身后而来的衙役。
    李疆身形一顿,抱着虎子钻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巷。
    爹!
    嘘,虎子你在这里等我。
    可是虎子过了几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如今对危机十分敏锐,拉着父亲的手担忧道,爹,你真的会回来吗?
    李疆本想信誓旦旦地保证,迟疑了片刻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交到了虎子手中:若爹一去不回你便去锦州找你元望伯伯。银钱、信物以及地图都在钱袋之中,你按信中说的去做
    爹!虎子眼中顿时蓄起了泪水,拉着李疆的手可怜巴巴地哭腔道,我怕
    李疆紧紧地抱了一下虎子,郑重而严肃地道:虎子,你已经十一岁了,我知道你害怕,但如果爹真的回不来,你就只能靠自己了。
    到时候你去找码头的杨大伯,把爹的信给他看,他会帮你安排船只。
    李疆心中亦是不忍矛盾,只是想到长子可能身处险境,他此刻实在是没有犹豫的时间。
    将幼子藏身于巷中隐秘的角落后,李疆极力避开人群继续朝着虎子所说的位置跑去。
    所有愤怒褪尽以后,李宣心头的那一点恐惧终于开始逐渐扩大。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次无法逃脱的时候,霍鸣雄的出现给他带来的转机。
    他趁着两人激烈地战斗时匍匐爬到角落,直到沈错追着霍鸣雄等人离开,街市从一片混乱渐渐恢复平静后才敢探出头来。
    李宣手腕受伤,因先前被沈错钳制此刻仍浑身无力,加上慌乱之中在地上爬行,此时看起来可谓狼狈不堪。
    可当确定沈错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此时追踪着绑架胭脂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时,他那份放松又渐渐转为了愤怒。
    只不过他根本来不及过多地愤慨,因为他远远地看到了州府的官兵即将到达现场。
    虽然三人都已换了新的身份,但李疆等人仍一直避免与官府接触。
    李宣自知方才冲动的行为一定会惹来调查,万一查到蛛丝马迹,自己就绝不只是一个闹市持刀,行凶未遂的罪名。
    望着越来越近,马上就要从自己身旁经过的官兵,李宣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他努力挪动着身体,向从被打翻的混乱摊位中挪到旁边一条狭窄的小巷里。
    只要不立即被发现,等他稍微恢复一些,想要逃走也并非难事。
    毕竟比起追查他的罪行,官府如今的当务之急一定是平复沈错与那不知来头的大汉所制造的混乱。
    是谁?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他好不容易进入那条狭窄幽深的小巷口,想要歇一会儿的时候,一旁经过的一名衙役也发现了他的存在。
    是谁在那里?
    他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以及刀刃划过刀鞘的声音,当他转身靠到墙上时,看到了一名捕头打扮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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