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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羽蛇(155)

    重明!有人在耳边痛哭: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已经死了!人死了怎么可能活过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
    他听到自己艰涩的声音:我不会后悔我想见他,我想再见他
    你要是死了,怎么见他?你醒醒吧!
    他在这个问题中迷茫片刻,景臣的哭叫和手臂上入骨的痛又让他清醒。
    若是不见
    若是不见的话,沉舟聪明剔透,想必也能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也不必再受他一世负累,不得解脱。
    可他还是想见啊,哪怕隔着轮回山海,他还是想见。
    看到那个鲜活生动的沉舟,看着沉舟捻着梧桐花,在阳光下浅笑嫣然。
    不要了!不要再继续了!
    景臣拦着什么,那东西锋利的尖刺上有令人迷醉的味道。
    摄元透骨钉。
    他想起来了,前世今生终于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连接是摄元透骨钉。
    终于可以见到!
    柳重明忽然大笑起来终于可以再见!
    四肢百骸的疼痛齐齐迸发,他仿佛连呼吸也被人扼住,正要挣扎起来,脸上忽然挨了不轻不重一下。
    别出声。
    睁开眼时,正见到曲沉舟的手捂在他的嘴上。
    咱们猜的没有错,并没有许多阴木,只有一颗。
    曲沉舟拉着他往后一点点退,极轻地耳语。
    可是它会走。
    第188章 转机
    柳重明心里咯噔一声。
    长夜将尽,晨曦微光扫亮了高高的枝头,透过山坡上的杂草缝隙,他看到了那几簇浅黄色的蘑菇。
    蘑菇尖端那点浅红已经褪去,昨日吞噬掉的鲜血已经彻底变成了树的一部分,燃过的信令筒歪在那树洞里,有片树冠上的枝干焦黑了一片。
    若是昨天没有亲眼见过,恐怕会以为这不过是林间再普通的一棵树。
    在两人悄然后退的时候,那丛树冠晃了晃,像是被山风拂乱,借着树冠的摆动,一根粗壮的虬根如蛇一般,慢吞吞地自地面划过,向前进了半尺。
    就像一个行动迟缓的人在散步一样。
    柳重明看到曲沉舟的脖颈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之前听说阴木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昨天丁乐康死得猝不及防,无声无息,已经足够令人惊悚,他们俩能睡得着已经是相当心大。
    谁能想到,几个时辰的时间,这鬼东西居然又出现在面前,相隔不过几丈远。
    绝对不会认错,丁乐康的腰带还挂在那树枝上。
    如果不是沉舟及时惊醒过来,再等那东西靠近一点,他们就是瓮中之鳖了。
    他忍着一阵阵窜到头顶的凉意,捏紧了手中剑。
    沉舟,有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闭嘴!曲沉舟头也不回,声音中也是罕见的轻颤:不当讲。
    我觉得,它好像是追着咱们俩来的。
    你能不能别
    曲沉舟的话戛然而止他们的后背撞在什么东西上
    不用回头,光摸一摸那树枝交错的网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拦着。
    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那棵慢吞吞移动的树吸引过去,也没想过,这东西居然还会织网!
    操!
    柳重明大骂一声,向后翻手一剑,几根枝条应声而断。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吃过昨天的亏,这张网韧而细密,这一剑只破开了一个口,根本无法容人通过。
    甚至那断开的枝条还如触手一样,就要去卷缠他的剑刃。
    不能闯,曲沉舟拉着他后退,向上一指:爬上去。
    他们之前躲在山坡下的遮蔽里,而那些树根和阴木也都生在下面,山坡上总归是有一线逃生希望。
    柳重明几剑斩断地面上破土而出的根须,飞快蹲下,把曲沉舟往肩上一按,腾地起身。
    上!
    事态紧急,眼下也不是谦让的时候,曲沉舟伸手一攀,纵身上了山坡,立即匍匐在地,向下伸出手。
    上来!
    眼见柳重明斩开腿上束缚,向他一跳,他们的双手即将交握,却突然拉开距离。
    有什么东西缠在他的脚上,将他向后拖了几尺。
    草!他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难怪被阴木吞吃的人这么多,不光州府无从下手,在市井中也只是传言。
    这鬼东西真的成了精,胆小谨慎又卑怯,不光知道避着人群对落单的下手,甚至还知道潜伏诱捕。
    他看不见山坡下究竟是什么情形,只能用力将短剑插入土中,拼了命地收回脚,想扯断那藤蔓似的树枝。
    可那东西又柔又韧,仿佛守候猎物的蜘蛛,耐心地一圈圈缠绕上来,没挣扎几下,另一只脚也被缠住。
    握着剑柄的手攥得发白。
    曲沉舟想过很多种死法,却没想过像这样,无声无息的,在荒山野岭里面变成一棵树的肥料。
    树枝如垂死老人干枯的手,在后背蜿蜒着卷缠着,已经攀上了肩头,渐渐收紧呼吸也被挤成了狭窄一条。
    重明!柳重明!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跑啊!快跑!
    他看见了柳重明的背影,恍惚视线中如带着一点光亮,向那棵阴木狂奔而去。
    你他妈的疯了!快跑!
    一根树枝如蛇头般立起,噗地从小臂穿过,截断他的尖声厉喝,紧接着小腿上也是一痛。
    他用头抵着地面,拼命攥紧短剑,徒劳地再向前爬一步,想挣脱爬满全身的束缚,可那短剑眼看着在松软的土地上慢慢划动,突地被顶出来。
    天地在一瞬间旋转颠倒,整个人带剑一起被向后拖,又一根树枝穿透皮肤,眼前可见的天光逐渐收窄。
    曲沉舟忽然泪如雨下,用尽全力狂吼。
    逃啊!我不恨你!我不恨你!
    他后悔了,早知如此,早知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他应该去回应那个拥抱,他应该告诉重明我从来不恨你。
    重明,别再救我!跑啊!
    不清楚是他挣扎得太厉害,还是胡乱挥舞的短剑割到哪里,先是缠在腿上的树枝松弛下去,紧接着刺入血肉中的部分也停止了搅动,窜起细小的火苗似的。
    曲沉舟再顾不上痛哭,忍痛将身上的束缚都扯落,才看清在几丈远处燃起的火球。
    直冲向天空的火焰将那树烧得劈啪作响,甚至像是能听到人似的哭声,连四周的空气都随着扭曲起来。
    火光里有人影半蹲在里面,像是被缠得无法脱身。
    重明!重明!
    他腾地弹起来,甚至顾不上拔下刺透身体的东西,跌跌撞撞地奔过去。
    现在不是该哭的场合,可那泪珠子偏是不听话滴下来。
    还没到眼前,已灼热逼人,无法向前,他想也不想,脱了外衫反罩在头上。
    这一步刚刚踏出,忽然有人一跃而起,迎面扑来伸手把他推出热浪,自己也连着在地上滚了几滚,又一甩手,将烧起来的外袍扔在一边。
    柳重明整张脸被染得黑如锅底,头发眉毛烫得焦卷,一面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一面将曲沉舟拦腰一抱。
    往上!
    那树的根须不知伸了多远,一串儿地烧起来后,山坡下如同燃了地火,连土色都隐隐泛着红。
    柳重明之前在腿上就已伤了一处,如今更是一身血迹斑驳,这一场消耗几乎透支了体力,一直拖着个人,跌跌撞撞跑出去好远,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远处那火遇干柴,从他们这里,还能见到那边的天色被烧得映红
    他喘得厉害,勉强咽了几口唾液,才把攥紧的手伸出来,献宝似的。
    沉舟,猜猜
    他的衣襟被人呼地揪起来,熟悉的巴掌啪地一声招呼在脸上,不等他捂着脸,另一边又挨了一下。
    柳重明!你要是活够了曲沉舟呼吸急促,眼泪止不住地向下滚落,几次被喉中的哽咽打断现在就去死!不要在面前碍眼!
    柳重明怔怔抬头,伸手去抹他的脸颊:你你别哭。
    这一抹下,在曲沉舟的脸上添了几道黑灰滚下来的泪珠将那黑色又冲出泪沟来,显得更加狼狈。
    他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又在人发怒之前,将手里的东西塞在怀里,从下摆撕了布条出来,把曲沉舟按着坐在地上。
    你别哭,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呢?他在头顶柔软的发间摸了摸:别动,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许是摸在脸上的触感让人回到真实,曲沉舟将攥紧的拳头抵在心口上,终于慢慢平复了喘息。
    那阴木枯荣皆随根本,眼见着主根已成焦炭,贯穿在他伤口中的树干也萎缩下去,抽出来时勉强可以忍耐。
    直到身上最后一处伤口被绑紧,身后的人才转到身前坐下。
    面前的光被挡了大半,他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
    柳重明,你为什么不跑!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是死是活,不要你管!
    柳重明从下面探头,跟他面对面,看着他红透的眼眶。
    沉舟,猜猜我知道
    他向一旁转过脸。
    柳重明顺着目光跟过去,蹲在面前:猜猜我知道了什么?
    他向另一边侧过脸。
    这次柳重明索性拈着他的下颌,将他的脸转过来,向前探身,欢喜地在耳边吐出几个字。
    摄元透骨钉。
    曲沉舟腾地弹起来,又跌坐在地,面如土色。
    柳重明与他面对面蹲着,对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笑得不能自抑,像是恨不能要在地上打滚似的,那一头卷炸起来的头发跟着双肩一起笑得发抖,看得曲沉舟瞠目结舌。
    柳重明!你疯了!
    不不,我没疯!柳重明抓着他的手,借机放肆似的:沉舟,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你快打我两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曲沉舟的手扬起来,终究还是没落下,被人抓着捂在脸上。
    沉舟,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柳重明侧过脸,嘴唇蹭在他的手心:我真的好高兴。
    你几次三番说不要我管你死活,你说你不值得我自寻死路,你说要我好好活着,你早就知道。你是心疼我吗?
    曲沉舟咬着唇,忽然扭过头去:我是在为自己觉得不值,什么透骨钉,都是你自作多情,我根本不愿意重活一次,平白再受这么多苦。
    柳重明低着头,一根根捋过他的手指。
    我知道,从来都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如果再让我选择我还是会求来摄元透骨钉。
    你!曲沉舟倏地要抽回手:你
    我知道没有你的滋味。柳重明攥着不肯放:沉舟,算是我自私,我想你。
    你说要我好好活着,我愿意听你的话。
    可是如果哪天你不在了,我就再去求一次你重生的机会,哪怕魂飞魄散,不入轮回,我也想让你活着。
    你这么聪明,就算没有我,也能寻到好出路,得获自由。
    下一次,你要保重自己,不要再为我和柳家的事殚精竭虑,也不要再心意消沉,一心寻死,由人折辱。
    这天下有许多山清水秀的风景,你都该去看看,我不值得让你一直停留。
    曲沉舟将脸转去一边,深深地呼吸几次。
    我我不是为你
    我是为你.柳重明揽住他的肩:沉舟,我愿为你赴汤蹈火,百死不悔。
    曲沉舟咬着牙:我不愿
    他的眉心上被贴了什么东西,打断了后面的话。
    荒山野岭,不是打情骂俏的地方,回头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再好好温存。
    曲沉舟的脸涨红,抓下那东西:谁跟你打情骂俏!这是什么?
    躺在他手心里的,是一块仿如翡翠的东西,比他从前那枚玉佩略大些,变换方向时,将晨曦折射出耀眼的光。
    从那树里拿到的,柳重明就着他的手拨弄着:你说,这东西是不是你之前说的,转机?
    第189章 木精
    曲沉舟心乱如麻,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愣愣应一声:转机?什么转机?
    他略略冷静一下,很快发现自己的失态,忙拈起来细看。
    那块翡翠棱角不齐,很明显没有打磨,也没有镶金配绳,像只是一块原石。
    那棵树里找到的?见柳重明肯定地点点头,他猜测:也许是哪个行人身上带的,被阴木吞了之后,留在树上的。
    我觉得不是。
    柳重明张开双臂转了一圈,问:有没有觉得我哪里不对?
    曲沉舟抬头,见晨曦迎面照来,而面前的人在这暖阳中被映出清晰的剪影。
    在雪地里狂奔而来的人已经淡成一个影子,取而代之的是提着食盒叫他起床的人小狐狸,阳光正好,起来晒毛了。
    心中的酸涩苦甜都过了一遭,应得恍惚:没有世子很好
    话一出口,他立刻发现哪里不对了。
    这棵树的厉害,他们已经体会过两次,这次他短剑在手,却毫无还手之力,一身是伤。
    如果不是重明烧了阴木,他现在恐怕已经丁乐康一样了。
    柳重明虽然看起来一身血舞狼狈不堪,可细看的话被火燎过的痕迹并不重,树枝刺穿的伤口也并不在要害处。
    可问题在于,重明不光靠近了阴木,还陷在一团火海里,怎么只受了这些伤?
    为什么?
    嘿嘿嘿,柳重明发出得意的声音:有件事说出来,你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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