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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想到乔南期的时候,他并不意外。
    他这辈子只这么勇敢地喜欢过这样一个人。
    当初他觉得他未必真的喜欢的是乔南期这个人,实在是因为眼前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他从乔南期家离开后,乔南期又变得太多、太快,让他总是在真假中沉浮,分不清眼前。
    此刻静下心来,周遭安宁的很,心中自然清澈。
    他一直以为,让他爱上乔南期的,是赵茗的那一笔医药费。
    可刚才徐信说话时,他脑海中想到的画面,并不是过去十一二年间那些重要的时刻,而是大学时,在图书馆里,他隔着书架,远远地看到乔南期安静地坐在书桌旁,低头看着书的模样。
    那人的手特别好看,就这样捧着书,手指卡着书页,像是可以弯曲的玉扇骨,优雅,出尘。
    他看着对方手中的书的封面,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模一样的另一本,又看着那人手中翻页的厚度,约莫也翻到了乔南期极有可能正在看的内容。
    随后,他们隔着宽阔的走廊,隔着书架上密密麻麻却整整齐齐的书,一同翻动着书页。
    看了几页,正巧书中的主人公和女主角开了个玩笑,看得赵嵘下意识笑了笑。
    他抬眸,透过书架的缝隙,看了一眼乔南期。
    正巧也撞上了乔南期缓缓扬起的笑容。
    这笑容其实很浅,很淡,和赵嵘此时挂着的笑容一般,只是下意识的情绪牵动,稍稍荡出一点喜悦。
    像是蝴蝶轻轻煽动翅膀,又像是春风无声吹起涟漪。
    悄然无声,平和宁静。
    但赵嵘本就喜欢看着乔南期,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已经没什么抵抗力。
    乔南期很少笑,一旦笑起来,哪怕只是些微的弧度,便能牵引人的心弦,奏出一通乱弹的乐曲。
    那一刻,赵嵘对上对方的笑容,只觉得心间骤停,却又在这一刹那的出神之后,疯狂地跳动了几下。
    他下意识松了手,书册从他的手中滑落,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乔南期似是听到声响,往这边看过来。
    而赵嵘蹲下身,捡起那本书,拍了拍书上可能沾到的尘土。
    车内,梁有君等人的笑声将赵嵘从回忆从拉了回来。
    他们似乎还在谈论着介绍对象的事情,只不过每个人都非常有默契地绕开了赵嵘。
    到了家,一伙人直接先去赵嵘家放下这些东西。
    赵嵘给徐信一家和梁有君分别买了套房,全都挨在一起,几套小洋房粘着,就在那书店旁边。
    梁有君生活没个正型,徐信家又有徐大嫂一个女人住着,最后思来想去,赵嵘家最合适,他们便打算着在赵嵘家吃年夜饭。
    徐信整理年货的时候,梁有君问他:老板,我除夕的时候和你说除夕快乐,有红包拿吗?
    赵嵘笑了笑:除夕快乐吗?
    不然呢?那天还有什么别的祝福语吗?
    赵嵘只是折起袖子,洗了把手加入收拾的行列,说:会有你红包的。
    竟是没有直接回答。
    乔南期看似轻巧、实则用上了力道,举重若轻地往前推了一下球杆。
    桌球快速滚动,十分听话地将前方一颗球打入洞中。
    夏远途拿着杆子在一旁看着,压根就没有动作的打算他就是个陪跑的。
    没过一会,桌上便几乎全空了。
    乔南期只是擦了擦球杆的头,说:再开一盘。
    夏远途习惯了他这样的发泄方式,默不作声地陪他又打了一局。
    说是陪,他也就打了个开场。
    如此往复了四局,夏远途看了眼乔南期依旧算不上好的脸色,和那阴郁至极的眼神,问他:心情好点了吗?
    乔南期动作一顿,无言。
    你这又是怎么了?夏远途说,前段时间我看你不是好多了吗?又出什么事了?
    乔南期用力推出了手中的球杆。
    这一下他用了太多的力气,桌球撞击出清脆的碰撞声,击散了不少他心中的纷乱。
    这几日他都待在家里。
    只是今天实在想要发泄一下,这才喊上夏远途来打桌球。
    他这几天,满脑子都是赵嵘,赵嵘以往看着他时的眼神,赵嵘决绝地让他离开时冷漠的话语,还有赵嵘为了他放弃遗产的事情。
    他先去问了阮承,阮承并不知道赵嵘具体去了哪里,因为赵嵘和阮承切断联系后,两人便再也没聊过。
    他还给陆星平发了个消息,问陆星平:赵嵘去哪里了?
    只这一句话,不需要多说什么,陆星平显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可陆星平和他说:我不知道,我没问他,他也没和我说。
    刘顺也不知道。
    方卓群或许知道,但以方卓群和赵嵘的关系,他一旦问了,便等于知会赵嵘,万一赵嵘厌恶见到他呢?万一他这一个询问,打扰了赵嵘现在平静的生活呢?
    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如果赵嵘和陆星平会离婚,他会怎么做。
    但他没想到,等到他真的知道了真相、等来了这一天,他居然会担心担心他会给赵嵘带来更多的不愉快。
    他对夏远途说:我想去找赵嵘。
    这话是对夏远途说的,其实是在自言自语。
    哦,夏远途已经司空见惯,你每天都在想。
    他肯定不想见到我。
    那当然,毕竟他和星平刚在一起。
    我这样一个失败的人,配不上他。
    夏远途一愣。
    他没想到乔南期会说出这样自卑的话。
    乔南期自顾自地说着:他宁愿隐瞒和星平假结婚的事情,也想让我放弃。我也可以给他比那笔遗产还多的钱,可他也宁愿和别人结婚、和别人假装伴侣,都不愿意找我要这些。
    毕竟你们分啥!???
    我现在既想去看看他,又害怕我去看他了,才会让他不开心。
    夏远途懵了。
    乔南期放下杆子。
    他双手承载台球桌的边沿,低着头,后槽牙紧咬,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片刻。
    他说:我还是要去找他。
    但他不奢望赵嵘原谅他,不奢求和赵嵘在一起。
    他只想赵嵘往后余生开开心心,每一天都比曾经在杨城的那些日子过得值得。
    他愿意将余生都栽在一个不见天日的角落,连弥补、展现内疚的资格都没有,只是无名无份地陪伴着,陪伴着他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曾经对他无怨无悔地好过的那个人。
    夏远途似乎还处于当机状态。
    乔南期独自一人去结账,回来时,小吴给他打了个电话。
    你这几天放假。他对小吴说。
    电话那头,小吴战战兢兢地说:先生,是这样之前您不是处理了那个在赵先生母亲的病房外面游荡的人?陈家的司机。他被带走调查之后,想办法又托人联系上我,说是他有一些知道的事情可以和您说,希望你高抬贵手,给他找一个好点的律师就行。他说是和赵先生有关的。
    乔南期脚步一顿。
    你现在来公司。他说。
    第75章
    深夜。
    小吴似乎这几天休假确实休息的不错,气色都好了许多,大半夜的来公司,依然精神抖擞。
    他简单和乔南期说了一下情况,乔南期沉思片刻,说:他怎么知道赵嵘的事情?
    他说他跟踪过赵先生几天,有听到过赵先生和朋友谈话,聊天的时候还和那个朋友说先别告诉别人,尤其强调过
    小吴顿了顿,还未想好怎么委婉地说,乔南期却自嘲般道:你这么欲言又止,看来是强调过不要让我知道。
    要说的话被乔南期说中,他只好不否认也不肯定地接着说:所以他认为聊的那些对于赵先生来说应该是秘密。他觉得先生既然在意赵先生的安危,肯定想知道这些,就想用听到的内容求先生帮他请个好律师,少判几年。
    乔南期面色微沉,目光淡淡的,方才和夏远途说话时那些绝望与哀然全都被收敛起来。
    他摩挲着刚才从桌上拿起来的魔方,思索了不过几秒,便说:那你现在就去办这件事,其他的事情都放下,只办这件。
    乔南期轻轻放下手中的魔方,眼神渐冷。
    让他给一个想过害赵嵘的人请好律师?
    白日做梦。
    你和他说,该说什么,最好一次性全说了,我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他。
    他如果不说,或者有所隐瞒、欺骗,我反而会给他请律师。
    给他请一个不放过他做过的任何一件事的律师,保证他该蹲几年蹲几年,只会多
    不会少。
    又过了几天,年关往前迈了一步。
    二三月份已经迈过了深冬,却远不到早春。
    天气冷冷凉凉的,好在竹溪不在北方,不私杨城那般单调,大地枯黄却夹带着些许常绿的植被,寂寥中又留着几分盎然。
    赵嵘和周家的事情仍然在僵持。
    也许是因为他对赵茗的在意实在太过明显,周越晴似乎笃定了他对周家那个医疗团队势在必得,上一次装模作样地退让被赵嵘拒绝之后便没了声音。
    说是再考虑考虑,可再过两天便是过年,年后再拖下去,随随便便就是一两个月的功夫。
    赵嵘不是个傻子,但周家也不是笨蛋,显然很清楚,时间拖得越久,赵嵘的筹码越少资金可以等,看病却需要越快越好。
    但赵嵘不可能答应用这种不断给对方提供好处的方式。
    这种方式一开始还好,若是到了后面,他钱也投进去大半,医疗团队又一直攥在周越晴手中,他想再找别的方法都没有足够的资本,只能被周越晴牵着鼻子走。
    赵嵘一边找了几层关系,花了点钱,托人再去找找其他地方有没有愿意长期给赵茗治病的医生,一边打算着实在找不到别人,该怎么应对周家。
    他还可以联系阮承合作。
    实在不行,大不了他手上这些遗产都不要了,直接下手砸大价钱挖人。甚至做得更极端一些,把钱都砸给周越晴的对手,让别人帮他抢团队。这样会和周越晴撕破脸上,但他不在乎。周越晴还有整个周家的根基在,他要的只是治好赵茗的病,光脚不怕穿鞋,这一点他是优势。
    做好决定,赵嵘也不多做纠结,打算过完年看看情况。
    这天,梁有君百无聊赖地整理着书架,因为学生都放假了,书店没有先前那样多人,只有几个人徘徊着在挑书。
    赵嵘看了一下日历大后天便是除夕了。
    他对梁有君说:明天别来开门了,放假几天,除夕来我家过年。
    没事,梁有君说,我回家也是玩游戏找牌友打牌,在这你也不管我玩手机,开着我还有点事情做。
    赵嵘笑了笑,懒得管他。
    他刚拿了本书,正打算放下手机看看,手机却在他手中突然嗡嗡地响了几下有新的消息进来。
    消息来源的备注是赵嵘没预料到的人名。
    周越晴。
    这消息只有几句话,但却让赵嵘一时之间有些意外。
    赵先生,之前拖了不少时间,实在不好意思,我已经和医院那里打过招呼,你直接带着你母亲过去就好,或者让他们带着器械上门也行。如果你用的上,我们可以进行股权转移,我把整个团队卖给你。至于注资合作的事情,只要赵先生愿意合作,年后可以谈。
    这可完全和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甚至说得上是天壤之别。
    不仅没有卡着赵茗的事情,还等于白送一般,让赵嵘决定要不要直接把团队握在手中,合作事宜也推到了年后。
    届时,赵茗已经看过医生,赵嵘要是直接把团队拿走,年后要不要合作,岂不是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其实以赵嵘的为人,对方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他不可能失信于人。
    但周越晴显然不是一个会从人品出发谈合作的人,不然也不会有他们之前的僵持了。以赵嵘的了解,她重利,并且相信利益捆绑才是长久的方式,这样的让利根本不是周家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而且她几天前还想着继续拖,今天却突然?
    赵嵘第一时间的想法是其中有什么陷阱。
    他眉头微皱,将那消息从头到尾逐字逐句认真看了几遍,仍然没看出其中可能存在的隐患。
    正打算直接打电话给周越晴问个明白,却接到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这回,他捧着不停嗡嗡嗡的手机,惊讶之余,根本没有接起来。
    这电话刚刚被自动挂断,又重新打了进来。
    梁有君在一旁说:老板你这是什么表情?打电话的是你的债务人?
    赵嵘:
    不是债务人,但多少是个不是很想理的人。
    只是这通电话这个节骨眼打进来,有一定可能和周越晴态度突然翻转有关系。
    他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阮先生。
    阮承在电话那头镇定自若:赵先生,别来无恙。
    你是不是知道我在竹溪了?
    我也是这一片的人,赵先生这样一个身家不菲的人在这,还和周家闹出了点动静,要知道不难吧?
    行,就算要知道我在这里不是很难,但这个时候突然找我,总不可能是拜年吧?
    赵先生说得这么严肃干什么,虽然我们上次的合作没有成功,但我这次是来,还是找你谈合作的事情。阮承徐徐道,我听闻赵先生和周越晴之间似乎在僵持,我也是个商人,我也看中你手上那一大笔钱,就想和你谈谈。
    赵嵘听完,沉默了片刻。
    他现在看到阮承的名字就会想到另一个人,自然有些警惕。
    他说:打开天窗说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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