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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邪——Aegis(98)

    确实有东西。
    你摸摸是不是软的?白岐玉担心地说,别是死老鼠什么的。
    霍传山摇头:硬的。
    说着,他从水管上跳下来,张开手,示意白岐玉别碰,光看。
    小药瓶大小,一层又一层的黑布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出本来形状。
    黑布上,用红绳子在正中拴了个石头,似乎是怕沉不下水底。
    再仔细看去,除了捆着一圈红绳子,黑布上还扎了细细密密的针。
    白岐玉第一个反应,就是小人、扎小鬼等意味极端不祥的邪物。
    他赶紧把这东西从霍传山手里打掉:你没被扎到吧?
    没事儿,霍传山摇头,很轻,像是空心的金属,或者木头,那种密度很小的物件儿。
    白岐玉惊魂未定的看地上那一坨不祥之物,那坨黑布被水泡的湿乎乎的,没什么棱角,圆滑又崎岖,又裹得这样严实,看不出门道来。
    霍传山把白岐玉拉到走廊:站着别动,我去处理。
    你小心点儿!
    许久,白岐玉不安的朝内看去:霍传山把黑布拆了,岌岌可危的挂着,黑布里,是一个大字型的小雕像。
    雕像?
    怎么可能怎么么会怎会会怎能可可雕像???
    他不顾礼节,一把抢过来这个东西,瞳孔震颤着,死死盯着掌心中不足拇指大的小雕像。
    确实是木质的,不知道是木材本就漆黑,还是刷了一层黑漆,黑的令人浑身不适。
    雕工堪称敷衍,只能勉强从大字上看出是个人形。
    还不是姜饼人那种圆润可爱的人形,小雕像的四肢更短,甚至说只有五个关节,堪堪从四肢该有的地方挂着,脖子却尤其的长,也没雕刻脸,头大的诡异,摇摇欲坠的挂在一根棍子上的感觉。
    但
    是因为轮廓奇怪,还是下意识联想的恐怖情节的原因么?只一眼,白岐玉便心生厌恶,并浑身毛毛的浮起莫名其妙的烦躁感。
    那种感觉像是看到了一棵没有枝桠的树,一个四肢皆无的人,一条肉秃秃的河,那种发自生物本能的、对毁灭与死亡的厌恶。
    无与伦比的恶意,难以言喻的亵/渎
    白岐玉猛地闭上眼,颤抖着还给霍传山:这东西,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我要吐了
    霍传山见他精神不对,随手把小雕像扔到了洗手池里,给白岐玉喂巧克力。
    古怪的是,恶心的小雕像入水,竟发出滋的,那种碱金属入水或者浓酸腐蚀等剧烈化学反应的声音。
    可现场的二人无一有精力分心去看,一连嚼药般塞了三块巧克力,直到口中都是恶心的甜腻,白岐玉才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好点了,不吃了。
    他又就着霍传山的手喝了一大口功能型饮料,压了压嗓子,精神状况才好了些。
    霍传山什么都不说,静静地等白岐玉平复。
    那玩意儿,白岐玉艰难的用余光去瞥洗手池,是下咒用的吧?
    还有一个更准确的答案,他不敢、也不想说。
    霍传山帮他揭露了猜测:你想的没错,这是下降头媒介的一种。
    这!
    惊呼后,陷入了短促的死寂。
    白岐玉睁大眼,像呼吸不畅的鱼,努力喘了几口气,才发的出声音:下降头不是东南亚那一片儿的邪术么?怎么会出现在这?
    霍传山点头:我去云滇地区走访考察的时候,在一个避世的原始部落中见过。他们的主祭司,泰国称作阿赞公,当地叫做降翁的,手头都是这种材料。
    这种材料?你是指黑木?不该是稻草人,纸人之类的么
    霍传山却不再说话,死死地看向洗手池。
    那儿,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一潭漆黑的污水。
    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某种吸光的黏质充盈水盆的感觉。
    像淤泥。
    而那些污秽,那些深藏阴霾的恶意,正源源不断的从恶心的小雕像中涌出、渗透
    霍传山大步走到洗手池前,戴上橡胶手套,一下把那小雕像抓出来,然后拇指和食指轻巧的一捏,竟是直接把小雕像的头捏碎了!
    而且是湮灭成粉末的粉碎,不是木头裂开那种三瓣。
    白岐玉被他这动作弄得大脑空白:你做做什什么做么
    霍传山一言不发,继续捏碎小雕像残余的部分:
    细长的脖颈,短粗的肉瘤似的四肢,最后是主躯干
    随着最后一块成块木雕的溃烂,白岐玉剧烈的抖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根深蒂固的东西,飞走了。
    伴随消失的,还有一踏入钟表厂起就深入骨髓的烦躁,以及连带的恐惧,也一并消失了。
    像洗了一个热腾腾的澡,泡的每一个毛孔都惬意的张开,神清气爽。
    第72章 小邹山(四)
    白岐玉惊诧的看向霍传山, 又去看地上碎的失去原来形状的木屑:我刚才是中计了?
    霍传山面色深沉:不是中计,是被波及。
    白岐玉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样的恶意与邪祟, 才能看一眼,便被污染了精神
    他感叹着, 抓起霍传山的手担心的查看:你也太武断了,手没事吧?
    没事。
    白岐玉不赞同的说:咱们不是带了锤子么, 为什么非要用手?
    霍传山却摇头:那个不管用。
    白岐玉笑了:行, 我的霍教授最厉害。
    说着, 他感叹道:我原先还觉得东南亚邪术被妖魔化, 现在看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竟然只凭借小木人和作法,就能隔空影响到人吗?明明我就看了一眼天,这是什么个运作原理啊?
    霍传山想了想, 说:所以说, 不要觉得个人信息不重要。其实个人信息在某种维度上就代表了你。
    你是说八字?但八字也是笼统的吧,同一天同一时刻出生的人全世界多了去了, 怎么能精准打击的?
    霍传山摇头:八字之外,要想更加精准,还有许多维度, 例如姓名,性别。
    白岐玉似懂非懂:确实,加入姓名和性别, 个人信息重复的概率就小得多了。这么一说,感觉八字就像定位码一样, 用来索引和区分每一个生命怪不得我奶奶说, 要保护好自己的八字呢。
    说着, 他笑起来:自从承认你是唯心主义后,小课堂越来越玄乎了啊霍教授。
    霍传山认真的说:这并非玄学。你现在认为是玄学,不过是人类目前的科学无法解释而已。但也无法否认,不是么?人类就是被编码的,几个、几十个或许无法察觉,但研究足够大样本的人类,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星座分十二,血型分基础的四;荣格心理鄙夷前者,却又人工的细分了十六型更科学一些,那就是基因、遗传学不同方面、不同维度的种种研究都在努力分类人类,企图找出一类人的共同点,如果存在真实的随机,为何能如此宽泛浅显的分类?
    这一番话又是莫名其妙了,白岐玉总感觉今儿的霍教授有点奇怪,净说一些玄之又玄的话。
    白岐玉不确定的而去看男人的眼,是一如既往的深沉,对上他时,总充盈着温情与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遥望山林中的兽眼,本应是野性、血腥、毒恶的,可硬是止住了生理冲动,为了眼前人自我束缚了本能。
    这让白岐玉总不敢与他四目相对。
    他慌乱的移开视线,想要说些什么转移话题,太阳穴突然抽痛了一下。
    似乎除了奶奶,还有一个人提过这个概念。
    八字又称四柱,是一个人立于天地的四根魂骨。是人的根源、人的本性
    女声?
    背景乐里,烛火噼啪的燃烧着,有线香味儿萦绕鼻尖。
    心明眼亮一盏灯,头顶黄河么三天长,一路骑回泰山脚,问祖宗:白家小儿回来么?
    白家祖宗祖宗宗祖宗问泰山泰山泰山山山
    白家小儿早死啦死啦死死死哈哈哈!!
    清冽温柔的女声,在仔细深思时,突然扭曲,发狂为恶意满涨的尖叫,冲击着人的精神承受力。
    嘈杂重复重复指数增长
    白岐玉痛苦的尖叫出声:停下,停下!停停停!!
    阿白?
    啊?
    什么都消失不见了。
    洗手池淅淅沥沥滴答的水声,楼外回荡的荒芜风声重新归来,面前的香堂烛火变回了头灯与手电筒中的废弃几十年的厕所
    那边儿,霍传山用甩棍又挑起破破烂烂的黑布,准备点火烧掉了。
    直觉告诉白岐玉,那东西,绝对,绝对不能就这么销毁。
    他顾不得针刺似的胀痛的头和混沌的思维,冲过去拦住男人:等下,我先看看这布!
    很危险。男人不赞同。
    里面最主要的小人都被你干掉了,我就看看而已,没事的!
    说着,白岐玉直接按住了男人掏打火机的手,另一只手去抢。
    奇怪的是,霍传山一向大小事儿都依着他,不知为何,这一次却毫不退让。
    他真用起力气来,像一座山一样,轻飘飘的就把白岐玉的胳膊挑开了。
    这个不行,霍传山耐心的说,必须销毁。
    为什么?你给我个理由。
    霍传山却熄声了。
    白岐玉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直觉,或者说,如此明显的反常告诉他
    那黑布里,必定有重要的信息。
    这个念头,像跗骨之蛆般,狠狠的咬上他的心头,抢夺黑布甚至超过了探究霍传山反常的优先度。
    二人竟陷入了僵持。
    白岐玉猝不及防的看到一片景象:
    他站在深海幽静之底,朝漆黑如虚空的水面上看去:庞大圆月正从海平线升起,无数巍峨到不可思议的立柱与华美建筑包裹着他,他张开双手,拥抱万物
    如黑镜般的倒影世界中,他猝不及防的瞥到一抹怪影。
    如小山版漆黑黏腻的污泥,光洁湿滑的表面反射着恶心的冷光,正此起彼伏的蠕动着,与他的呼吸频率一致。
    他震惊的后退一步,那团污泥也震颤了一下
    不要成为怪物,不要
    视网膜上仅停留了千分之一秒的幻觉很快化为晃影,在恐惧的尖叫声中,白岐玉重新回到远离城区的废弃百年的工厂,无人知晓的历史遗留物包围,黏腻黑水滴答的催命中
    不知为何,一个更荒谬的念头,从白岐玉混乱失序的大脑中冒出。
    【就像7岁时的白绮和白岐玉只能活一个一样,今天走出这个工厂大门的,也只能有一个活人。】
    这是高度恐惧下,他脑中闪过的两个预言。
    命运是用来打破的吗?
    白岐玉最喜欢的《麦克白》告诉他,命运是一个封闭的环。
    每当你自认为跳出了循环,其实,正落入了它的圈套。
    二人的对峙其实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一秒,十秒,还是一分钟?
    白岐玉满背冷汗,甚至呼吸都被放到极度细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高度紧绷,明明面前人,是一贯宠溺他的、众人称赞的好脾气的男朋友。
    霍传山突然笑了。
    像这些时日以来,每次白岐玉提出不合理要求时出现的一样,一种宠溺的,拿你没办法的笑。
    然后,他后退一步,把黑布放到了地上。
    只能看,不能用手碰。
    你为什么能碰?
    霍传山耐心解释道:这东西很脏。弄脏了手,你又要生气。
    白岐玉定定看了霍传山一会儿:看完了,你也要销毁它,对吧?
    孰料,霍传山摇头:你不想销毁,我们就带回去。我只是不想你看了害怕。
    是吗?
    白岐玉狐疑的看了他一会儿,没品出什么来。
    这不能怪他多疑。
    刚才短短一小会儿,他就难以避免的回忆起不久前谢闻道的反常。
    也是这样突如其来,毫无预料的,就被脏东西上身,变了一个人。
    谁知道面前的男人,还是不是霍教授?
    但刚才那一番话,又分明是霍教授包容温情的语气了,这让白岐玉短暂的放下戒心。
    白岐玉提起手电筒,摸出自己的军刀去挑。
    黑布的内里,果然有东西。
    细若发丝的红线,绣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字太小,红线也被污秽侵染,刚才才没被发现。
    这是只有凑得很近,才能分辩砂砾大的字符究竟是什么,这字母像是俄语?
    霍传山凝视了一会儿,说:蒙文。
    哈?
    外蒙的新蒙语,采用了俄文的字母拼写。但语法、内容,完全不同。
    这个冷知识,白岐玉还是第一次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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