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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气顶流是天师——菜头(120)

    肖启冷笑道:哈,你以为呢。所谓阎王易躲,小鬼难缠。等着吧,今晚师父回来,肯定又要罚我们抄书了。
    不能吧。三君都没计较。
    哼哼,师父那个人最好面子了。肖越让他在所有人面前掉面子,小惩大诫是必须的。欸,我说!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鹤君、秋塘君、沅芷君,姜夫人谁是姜夫人呢?他正苦思冥想。
    肖越?肖越?你还好吗?
    喂,跟你说话呢!
    啊?
    肖启凑得更近些,摸了摸他的额头:你不会真被昨天那条蛇妖给吓到了吧?走走走,去景天阁让李郎中瞧瞧去,给你开个安神的方子。
    他问道:谁是姜夫人?
    死一般的沉寂后,少年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说道:你说什么?!
    肖敏跺跺脚,急得原地打转,完了完了。看来真是被吓到了。连姜夫人是谁都不记得了!
    所以他该记得吗?很重要吗?
    肖启抱着手臂说道:就是当年用上好的白狐裘裹着我们三个,跟沅芷君一同把我们领回浮丘的姜夫人啊。
    还有这回事?听起来是不该忘记的人物啊。太阳穴陡然疼得厉害,使他不得不放弃接着想下去。
    肖敏摇摇头,忧心忡忡说道:老实说,他真的不像记得的样子,还是先去李郎中那里看看吧,你我疗愈的术法还不到家,万一没弄好出了岔子就更不妙了。
    也对。
    达成共识后也没人再询问病人的意见。少年们挽着他的胳膊,好像生怕他半路逃跑了一样。
    走到半中拦腰,肖敏忽然问道:那你总还知道自己姓谁名谁吧?他神情犹豫,似乎觉得这个问题问出来有些侮辱人。
    肖越。因为自从醒来,他一直被唤作这个名字。
    肖敏表情一松,连呼了三声太好了,紧接着又问:那这里又是哪儿?
    浮丘。
    肖启插嘴道: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读过的《浮丘志》上记载的浮丘的来历吗?
    浮丘是徽州附近的一座小丘陵。因四周云雾缭绕,远远望去宛如海中仙岛得名。因为这里灵脉充裕,所以祖师爷选择定居在这里。
    嗯,看来也不是完全的糊涂。那我再问你祖师爷姓谁名谁,他膝下有一子,姓谁名谁?
    这是在做什么?快问快答还是脑筋急转弯?他说道:肖元,肖涿。
    那三君的称号是怎么得来的?
    云中白鹤,秋塘之月,沅芷澧兰。
    奇怪,他脑海一片空白,但这些东西却能信手拈来。
    太阳穴好痛,就像被一根尖锐的锥钉不断地捶打。
    然而,少年们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而是叽叽喳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肖启面露崇拜地说:人人都说,三君当中沅芷君容貌最盛,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真是半点点都不夸张!上个月他下山除祟,险些被个仙子缠上,真是要命!
    对对对,我也听跟去的弟子说了。据说那位仙子是关外宗门出身,性情格外不同。即便知道他已经成婚的事,还是缠了他一路,甚至干出夜探房间的事情。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他究竟该不该提醒他们。他们现在站的这棵树上正坐了个人,正一脸惬意的嗑瓜子听八卦。
    可惜肖启和肖敏说得正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那最后沅芷君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沅芷君怎么会被人偷香戒色?那位仙子进去的时候里面早已是天罗地网,沅芷君义正言辞地呵斥了她,然后把她绑了送回宗门去了。
    说到这里,树上那人再也忍不住的噗嗤一笑:你们说得肖简仿佛是那山大王一样。
    少年们慌忙抬起头,看清楚那人的脸过后,顿时手脚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放了。
    姜夫人。
    姜夫人!
    两人争先恐后行礼,险些撞成一团。
    样貌姝丽的女人从树上跳起来,你们慌什么?横竖你们也不是在说谁的坏话。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弟子不敢。是弟子妄言了。还请夫人责罚。
    女人挥挥手,将掌心的瓜子抛上去又接住。侧目嗔怪道:看你们说得,跟我是个不讲道理的母夜叉似的。你们这是去做什么呀?
    见她没再继续追问,少年松了口气,指着发呆的同伴说道:肖越今天醒来时就怪怪的,我们带他去看看李郎中。
    怪怪的?哪里怪?我看看。女人笑眯眯地走近,把住他的脉门,没什么大碍,估计是魇住了。
    他感受到一股暖意从女人的手指传送过来,太阳穴的刺疼得到了减缓,可脑海里还是没有任何清晰的记忆。
    这位就是姜夫人他盯着那张陌生的面孔心想。
    我是姜凡,姜不离。快点想起来吧。女人没有张嘴,但是声音直接传递到他的耳朵里。
    想起来?想起来什么?他迷惑地望着女人,不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东西。
    夫人,夫人,三君有请。一位侍应跑过来,嗑总算找到您了。我跑了几个院子呢。
    自称姜凡的女人一笑,丢开手:也真是的。直接用传音符啊,何必折腾你们?
    她笑了笑,调皮地眨眨眼,走了。谢谢你们告诉我那位仙子的事情。
    肖启和肖敏的脸直接垮了,夫人,您可千万别说是我们漏出来的!
    肖敏说道:那我们现在还去李郎中那儿吗?
    算了,就不用了吧。夫人都说他只是魇着了。发现同伴又开始发呆,肖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姜凡,姜不离?还是跟之前那些人一样,名字他熟悉,但是记不清样貌。他抚着被女人碰触过的位置,目送她走远。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订阅。寂寞如雪,有人吗?吱一声。
    第155章 博山炉(三)
    浮丘的生活单调枯燥, 辰起戌卧。每隔七天所有弟子会到终风阁给三君请安一回,顺便校考修行进度。其余时间不是用功苦读,就是研习术法, 或者经由师长的允许, 与同门一起下山除祟,从实战中积累经验。
    一段时间下来,肖越并不觉得辛苦。师父肖垦虽然好面子,但多数时候对徒弟们都很宽宥, 甚至可以称得上放养纵容。只要完成固定的课业,供他们自由安排的时间很多。
    成龙成凤,还是成地上的癞□□, 全靠弟子自己的悟性与造化。回忆这位的原话, 肖越眨眨眼, 将视线从地面那片斑驳的光影转向不远处的一片热闹
    二十多个孩童蹲在地上, 围成一个圆。他们无一例外双手捧脸, 目光虔诚崇拜地注视着中央, 时不时发出或长或短的惊叹与惊呼。
    热闹的圆心是个麦色皮肤的姑娘, 她的年纪不超过二十岁, 身穿浅蓝色浮丘弟子常服,手持一方银光闪闪的宝剑, 正手舞足蹈地说:沅芷君呐,三岁筑基, 五岁以一人之力在浑夕山杀怪蛇肥遗, 束发之年已达碎涅之境。弱冠时斩杀的妖魔数以千计。其中最凶险的当属他在幻境中斗过的那只梼杌
    说到这里, 她有技巧的停顿一二, 等待听众们的回应。孩子们捧场的哦了一声, 张大了眼, 屏住呼吸等待接下来的剧情。
    见到这样的情形,他不觉莞尔,听到后面十分不合理的地方,也只是微笑着摇头并不戳穿。但旁听的其他人就没有这份厚道了。
    肖启抄着双手,倚在树干上,嘴里嚼着根枯黄的野草,嘟囔道:切!又在这里明目张胆的骗人!区区梼杌,沅芷君怎么会放在眼里?也只能骗骗这些刚入山门的孩子。想当年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无数不愉快的事情,飞快地撇撇嘴。许久过后,对着已经功德圆满结束了故事的姑娘喊道:喂,肖祝,半个月不见,你晒得更黑了!
    闻言,姑娘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不甘示弱地呛了回去:那也比你们仨看上去毫无进意的好!
    这真是躺着也被扫射到。
    肖敏倍感冤枉,连连叫屈:师姐我跟肖越什么都没说!你们俩之间的口舌官司,不要殃及无辜。
    这位肖祝和他们是同一个师父,因为入门早又虚长两岁,后入门的少不了要尊称一声师姐。虽然都姓肖,但她和他们的来历有天渊之别。
    肖祝是正经的肖家旁枝,出生后由于体弱多病被父母送到浮丘叔伯身边养大。而这位叔伯,正是他们的师父肖垦。
    据肖敏回忆,小时候刚到浮丘时,肖启总喜欢跟在肖祝后面当小尾巴,便是吃饭睡觉都不想同她分开。可随着年岁渐长,两人就变成如今这样。但真要说他们针尖对麦芒,却也不是,多数时候都是肖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先撩者贱。
    如果硬要找个恰当的形容,大概是性别意识萌芽,喜欢一个人就要欺负她的惨绿青春相处模式?而且还是很失败的那种。真是比比谁呢?肖越一怔,思路又断成了一截一截的。
    肖祝走到他们跟前,叉腰说道:什么无辜?这浮丘上下谁不知道你们几个穿连裆裤长大!谁知道你们背着我有没有嚼舌根?
    师姐,您老人家向来明察秋毫。刚才我和肖越是半个字都没说呢!肖敏又叫了几声冤枉,坚决要跟肖启跟划清界限。
    肖祝明显只是逗他们玩儿,听到这话见好就收,正色说道:看看肖越,虽然比你们俩小,但这回见到倒是沉稳许多。
    肖启昂起下巴,活像一只被挑衅的斗鸡,姜夫人说他这是被梦魇惊了魂,休养一下就好了。可都养了这么十多天还是呆呆傻傻的,成天也不知道想什么?经常一个人坐在一处,就跟山门口那两尊石狮子差不多。
    肖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说道:哪里?我看他目光清澈,应该比你们俩心里都有数。这回我下山给洛川姜氏送东西,回来过后总觉得浮丘的气氛怪怪的。想去拜见三君和姜夫人,竟然都不在院子里,连经常在浮丘躲懒的那只开明兽也没有踪影。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肖敏和肖启面面相觑,下意识反问:能有什么大事?
    说完过后,仔细想了想,神情当中又添了几分疑虑,终风阁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开过了。这在他们有记忆以来实属罕见。
    肖祝摇摇头叹道:你们啊,说你们笨,小事精明得很,从不吃亏。但该注意的事,偏偏一点都不上心!
    肖启心里明白,嘴上却不肯服输,那你说说,浮丘还能出什么大事?
    什么你啊我的。叫师姐!肖祝又白了他一眼,一脸好笑,你们几个没下山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一个刚回来还能知道的比你们多啊?
    她眼波流转,面色忽然骤变,欸,你们看,那是姜夫人的纸鹤!
    众人抬头一看,不远处果然有只巴掌大的红色纸鹤从天空中降低高度,扑棱翅膀朝浮丘某个既定的目的地飞去。肖祝二话不说,扭头追了过去。
    欸,等等!
    你这是干嘛去啊!
    远远的,那只传音纸鹤在两位清瘦的中年人身边绕了两圈,落到其中一位的掌心。
    可惜,这类纸鹤的声音只有真正收信的人才能听到。肖祝趴在院墙上嘀咕。
    那不是肖礼师叔吗?他跟师父怎么神神秘秘的?肖敏压低声音说道。
    话音刚落,一股凌厉的剑气削过他们四人的头顶,反应稍微慢些便有聪明绝顶的危机。年轻人双手一松,齐齐整整落到围墙下。除了肖祝的落地姿势勉强过得去,其他三人都啃了满嘴泥。
    呸呸呸,恶我是不是吃到蚯蚓了?
    肖越、肖启、肖敏,肖祝。气息不收敛,还学人偷听?难道上一回《衣食住行录》抄得还不够?如今还得寸进尺学会爬墙了?肖垦看到他们狼狈的模样,吹胡子瞪眼道。
    《衣食住行录》那本长达千页,像砖头那么厚的规矩足以让他们这个年龄的浮丘子弟胆寒不已。除肖祝外其余三人下意识地抚了抚早已不再酸胀的手腕。
    任何年代的年轻人都逃不过抄写的恐怖支配。肖越脑海里突然不合时宜地闪现出这样一句话。怎么老是冒出这类奇奇怪怪的想法?
    既然被抓了现行,肖祝索性破罐子破摔,叔父,浮丘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肖垦沉吟片刻,捻着胡须回答:能有什么事儿?小孩子家家的,莫操心些与你们不相干的东西。要真是没事做,我这里倒是有一桩妖物作祟的差事想派你们下山走一趟。
    肖敏眼睛一亮,一手拉着肖启,一手拽着肖越凑上前问道:师父这话可当真?自拜入浮丘门下,因为天资普通,学艺不精,他至今没有获准下过山,因而能下山对他而言是头等有诱惑力的事情。
    当然,为师难道还会骗你不成?肖垦打断还想继续问话的肖祝,只是这差事也不是儿戏,还是让你们师姐与你们同去更为稳妥。
    叔父!
    叫我师父。肖垦警告地看了肖祝一眼,继续说道:拿着这枚玉牌,你们自己去济民阁领差事去吧。
    肖祝自幼由这位叔父抚养长大,对他的脾气知之甚详。她蹙眉咬了咬唇,行礼道:是,弟子领命,定不堕浮丘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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