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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美颜盛世[快穿]——焚赫(12)

    可怜的约瑟芬,那时候他只有七岁,差点被吓晕过去。可见到狐狸的真容后,他竟忘记了害怕。
    狐狸对他说,自己是一位神祇,被他的歌声吸引来到凡世。
    这曲子真好听,你能再为我演奏一遍吗?拜托了,我下次来的时候,会为你带很好吃的浆果。
    玩耍中,狐狸傻乎乎的表现也让约瑟芬忘记了害怕。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狐狸看了一眼天空道:我得回去了。有人回宫殿找不到我,该哭鼻子了。
    约瑟芬有点不舍地问: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狐狸看着他,微笑起来:神明干涉人间是大忌,不过,你下次再创作出这样好听的曲子时,我仍旧会来偷偷看你。
    说着,狐狸就在他眼前消失了。明媚的春景和缭绕的蝴蝶一齐变化,约瑟芬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盛夏的灌木丛中,女仆拨开灌木,惊喜大叫:少爷在这里!
    原来他消失了整整七天七夜,可不仅毫发无损,甚至被养得白胖了几分。
    这事传出去,小镇上一时之间大为新奇。都说他是误入了仙子的幻境。
    仙子吗?小约瑟芬回想起九尾狐的脸,心下也觉得,大抵果真如此。
    约瑟芬没有意识到,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不再为了自己的乐曲能有人聆听而作曲,他所有的创作,都只为了那一个人的夸奖。
    第17章
    再见到他时,是约瑟芬刚考入了音乐学院的那天。
    当时他只有十二岁,是整个学院最年轻的新成员。小镇上没有人不称赞他才华横溢的人家,甚至有好几位有钱老爷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当然,小约瑟芬年纪太轻,这事儿还得再等上几年。
    宾客往来,喧哗吵闹,脖子上的领结勒得他有几分窒息。
    觥筹交错间,他恍惚看见一道坐在窗台上的人影。
    四年过去,约瑟芬长高了个儿,更接近大孩子了,但狐狸的面容一点也没有变化,仿佛两人的分别就在昨天。
    快下来,那里很危险,你会摔下去的。约瑟芬奔窗台,焦急地大喊。
    小声一点。狐狸洁白的手指竖在唇边,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大家都看不见我。
    狐狸这次来,是为了兑现上次的承诺,送给他一个浆果。
    浆果色泽深红,果肉饱满,鲜甜多汁。但握着它的手,莹白光滑,犹如凝脂,看起来比浆果更像艺术品。
    这是溟河畔结的果子,它用一万年发芽,一万年结果,但在第二天就会熟透、变坏,落地。吃了它,你会得到强壮的身体,永远不死于疾病。
    狐狸又说:恭喜你考上音乐学院。
    约瑟芬摇了摇头:那里的老师都古板腐朽,学生则傲慢虚荣,他们最爱的不是音乐,只是音乐带给他们的名利与地位。我不想去那里。
    这话他只敢对狐狸说,如果说给别人听,哪怕他是这个国家百年一遇的音乐天才,大家也会笑话他眼高于顶。
    狐狸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他平静地看着他,目光温和:如果你不想去,那就不去。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理想。
    藕粉色的指尖在小孩单薄的胸膛上轻叩两下。
    但要记得遵从你的心。
    约瑟芬摸了摸心口,那个时代的男孩都懂事很早,被狐狸叩过的那一小块肌肤羞臊又激动地发起烫来。
    约瑟芬拒绝皇家音乐学院的邀请一时成为小镇兴盛的笑料,愤怒的父亲与他断绝了关系。
    为了维持生计,他一路漂泊游荡,在二十岁这一年来到了公爵的领地。
    傍晚的河畔小镇,有穿着暴露的女人拦住了他,将他拉进昏暗的地下屋内。
    当女人的手在他的身体上别有意味地摸索时,约瑟芬惊慌地推开她跑了出去。
    那晚他烂醉在河边,眼前却有五光十色的幻影绽开,幻影中出现狐狸的脸。
    圣洁和魅惑竟能如此完美地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如此美丽。
    极致的美丽是致命的,约瑟芬忽然冷汗涔涔,原来这些年来他长大的只是躯壳他的灵魂早在七岁那年就死去了。
    他痛苦极了,命运为什么要让他看见祂,却又不让祂属于自己。
    为了逃避这种痛苦,他开始酗酒,酒精很好,喝醉时他会有更多的灵感。
    他在阴暗的陋巷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不用担心染病,他吃过溟河畔的圣果,永远不会死于疾病。
    那段时间是他最痛苦的时期,也是创作最为集中的时期。他的作品荒诞、梦幻,充斥着无法诉说的绝望和献祭一般的狂热,受到当地贵族的热烈追捧。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狐狸站在屋内的一角,好奇地看着他。
    这是某位贵族家中的客房,约瑟芬烂醉如泥地醉倒在奢华地毯上。
    他的生活越来越奢靡,人却越来越颓废,像一股看不见的精神气从骨子里抽走了,整个人只剩下被虫蛀空的壳子。
    真的是你来了?还是我又一场幻梦呢?他眼神迷离地看着狐狸,痴痴地笑起来。
    狐狸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当然,肉眼可见的放纵是有的,但是苦闷、忧愁、爱而不得以及绝望,这样的感情超出了狐狸所能理解的范畴。
    他虽然活了很多年,但气质仍然是不谙世事的娇憨。
    约瑟芬想,一定有人把他保护得很好。
    你最近的曲子和我预想中的有些不一样。
    狐狸在离他半尺之隔的沙发上坐下来,暗红色的沙发更加衬托得他肌肤莹白,好似初冬第一场雪落。
    这样近的距离,似乎能闻到他身上的甜香。
    你以前创作的曲子都很欢快,但是最近的曲子,怎么说呢他低下头,手指抵着嫣红唇瓣,思考片刻,我觉得它在叩问一些灵魂深层的东西。
    当然,这样也很不错。只是疑惑你的曲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所以我来看看你。
    约瑟芬看着他,目光醉意朦胧:神啊
    他情不自禁地问道,您也会有喜欢的人吗?
    啊,这可就多啦。比如说你,小约瑟芬,你也很讨人喜欢。狐狸笑意盈盈。
    我是说,仅此一个,独一无二的。
    狐狸:原来是这个意思,当然是有的。我的丈夫息烬,我真的超级超级喜欢他,离开他我可能会死掉的。
    他脸上满是笑容,眼底的神色却是十分认真的。
    烛火在夜色中跳跃着,约瑟芬发现,原来狐狸的左眼眼尾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那颗红痣给他增添了几分妩媚的烟火气。
    梦境越发深沉。
    这到底是约瑟芬的梦魇,还是他的梦魇?
    模模糊糊,感受到有人在推他。
    姜离忧?姜离忧!
    姜离忧满头冷汗地惊醒过来,眼神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凝聚片刻,漂亮的眼瞳里倒映出宁望的身影。
    我怎么了他撑起身体,低声问道。
    宁望递来一杯水,冷水入喉,姜离忧清醒几分。
    宁望专注地看着他,目光中似有隐忧:你好像做噩梦了。
    姜离忧发现自己正无意识抓着被褥,攥得很紧,掌心全是冷汗。
    他抱住在傍晚的冷意中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轻声问:宁望,你可以抱抱我吗?
    宁望沉默片刻,将他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
    姜离忧陷入绵软的被褥里,像一颗珍珠陷入了绸缎之中。
    等宁望上来时,他自动地抱住他的腰,缩进他怀里。
    我睡不着了。姜离忧委屈地小声说。
    宁望原本沉默着,但抵不住他的撒娇。悬在他后腰上的手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他后背,迟疑问道:你怎么了?
    姜离忧给他讲自己做的噩梦,宁望安静地听着,听完问:然后呢?
    姜离忧说着说着,自己已经有了睡意。他喜欢宁望的怀抱,这个怀抱有着让他心安的熟悉气息,就像冬日午后的阳光,舒服得让他想甩尾巴,那种郁闷的心情也消散了很多。
    后来啊?姜离忧怔怔片刻,他死了。
    狐狸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公爵的地牢里。约瑟芬和公爵的女儿偷情一事被发现,被处以死刑。
    男人躺在地牢角落,小窗里的光柱打在他宁静的面容上,明明死期将至,眼神里却有种解脱般的释然。
    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吗?他笑了笑。
    狐狸缄默不言,他一路见证这个本该不凡的灵魂走向地狱,但他却没有挽救的办法。甚至对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也抱有十分的困惑。
    为什么?狐狸又一次地、认真地问道。
    约瑟芬却轻声问:神祇阁下,您可以为我找一把琴来吗?
    我想了一首新曲子,但监狱里没有琴。
    狐狸总不能不满足他的遗愿。
    狐狸给他的琴,约瑟芬一摸就知道,那是他生命中第一把琴,连琴头的划痕都分毫不差,这把琴早就被父亲焚毁在壁炉中,无视时空,把它从过去带到现在,这是只有神才可以做到的事。
    狐狸也好奇,在这位传奇天才生命的最后,到底会创作出怎样的绝唱。
    那一天悠扬的琴曲像一阵春风,吹遍从未有阳光抵达的监牢,连最穷凶极恶的杀人犯,都流下了忏悔的泪水。
    男人绞刑那天,狐狸混迹在围观的人群里。公爵的女儿也在现场,泪眼盈盈地看着自己的情人。
    死之前,男人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如有来世,我只愿做我心上人窗前的一只百灵鸟。
    他望着天空,不知道是对谁所说。
    那天的阳光角度恰好,照亮了公爵女儿眼尾的一颗红痣,漂亮得如此张扬,甚至有了半分神的圣洁。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竟与狐狸颇有几分相像。
    他可以走的姜离忧靠在他的胸膛上,睡意渐浓,已近呓语,只要他推一推监狱的门,就会发现锁是坏的,他只是自己不想走
    宁望轻轻蹙眉,总觉得这故事有几分熟悉,不像是梦,更像是在什么地方亲眼见证过一般。
    怀中的脑袋轻轻一歪,窝在他怀里,彻底睡熟了。
    宁望捏住他尖尖的下巴轻晃了晃,这时,一缕月光透过窗棂照射下来,照亮了姜离忧的昳丽面容。
    左眼眼尾下,分明一颗小小的、妩媚的红痣。
    /
    池修雨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教学楼楼梯处。
    姜离忧刚从小卖部回来,手上拿着支吃了一半的香草甜筒,正被小提琴副社长拦住说着什么。
    他皱了下鼻子,说:知道了。模样怪可爱的。
    不知道林念南发了什么疯,非要让姜离忧替换荀念上秋季晚会的独奏。身后有男生说道。
    当即有人轻嗤一声:谁?姜离忧?他根本不会拉小提琴吧。
    众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不学无术阶段,外貌的改变顶多激起人们心底偏激的占有欲,他们高高在上的俯视感依旧存在。
    池修雨却听过他演奏小提琴,那个水平绝对和不学无术不挂钩。实际上,堪称惊才绝艳,举世无双。
    而姜离忧的这一面,这些人是不知道的。
    池修雨盯了片刻,看姜离忧转身要走,篮球一丢,迈开长腿追上去。
    第18章
    身后朋友在喊:喂,池修雨,你去哪儿啊?不打篮球了吗?
    身为校篮队队长,从前池修雨是很喜欢打篮球的,但最近,这位公子哥似乎找到了比打篮球更能激发他兴趣的事情。
    姜离忧接连早退,翘掉数学补习一周,终于在今天被正主撞了个正着,生无可恋地被押到了自习室内。
    一叠厚得惊人的卷子放在了他面前。
    姜离忧对着卷子干瞪眼,心道,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模卷一,模卷二,随堂小测五,检测卷,高三的一诊题和二诊题,以及你上次没写完的作业。池修雨修长有力的手指在道林纸上依次滑过,有种抚摸情人般的欲感,一共七套。
    这些都要做完吗?姜离忧声音艰涩。
    池修雨的表情似乎在反问:不然呢?
    姜离忧咬了咬下唇,饱满的嫣红唇瓣被咬出了白色的印子。
    好吧。他不情不愿道。
    贝齿松开后,印子消失在了嫣红中。
    先明面上答应,然后态度端正一点,表现得认真一点,池修雨总不至于真让他把卷子做完才放他回家吧?
    是不至于,对吧?
    池修雨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让姜离忧想摸鱼都没有办法。
    他不知道其实面前的少年,思维早就走偏。
    池修雨看着他,想起昨晚的梦境。
    池修雨其实很少做梦。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的梦就很浅,醒来后也记不住。更多的是片段,片段里有血色的天穹和无垠的冰原。
    那些片段是在遇见现在的姜离忧后才开始连完整的。
    梦里,他像往常那样走过冰原,回到漆黑而宏伟的宫殿。
    姜离忧抱膝蜷在床上,看起来有点难过,九条尾巴恹恹地把自己圈了起来。
    小约瑟芬死了。我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他面前的,对不对?他问。
    哥哥。息烬把姜离忧揽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头发,轻轻喟叹一声,可人人都爱你,这并不是你的错。
    姜离忧埋首在他胸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毫不矜持地哭起来,把息烬肩膀上的衣服都抓得皱巴巴的。
    还没来得及哭尽兴,忽然听见啾鸣的鸟叫。姜离忧哭声止住,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他,珍珠串儿似的眼泪还在无意识地从泛红的眼尾坠落。
    你手里是什么?洁白的手指粗鲁地揩了一把混着鼻涕的眼泪,他喑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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