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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留白-(4)

    就在这时候,宋连蝉发现地面的树根交叠处,有条窄窄的裂缝。
    她想也不想,抓着沈志文就跳了下去。
    地底是安全的。
    橡树根系发达,朝着四面八方不断延伸。
    如此众多的根系缠绕在一起,很容易在地下形成一个中空的区域,像一个深坑。
    那条裂缝很窄,宋连蝉确信有巢氏钻不进来。
    果然,几只有巢氏迅速围了上来,对着那条缝隙抓挠一番后,上面就没了动静。
    宋连蝉打开手机照明,大致地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这个深坑高度目测有四五米,几乎垂直,没有任何坡度,只有头顶一处窄缝透着光。
    出去很难,再加上刚才坠落的时候,她的脚踝扭伤了,现在动都不能动。
    好在至少他们保住性命了。
    她有些疲惫地靠在一旁,到了这种境地,依旧不忘规划大局。
    沈叔叔,再等一会儿,确定有巢氏都走了,我们再出去。这个高度,利用周围的树根,应该能爬出去的。
    我的脚踝扭伤了,能不能帮我扯一些细长的树根来?我能用这些编成结实的绳子,你出去以后,拉我一把。
    沈志文掉下来的时候只是受到一些惊吓,现在依旧惊魂未定,开着手机照明去扯树根。
    扯着扯着,就发觉不对劲了。
    泥土里混杂着一个圆圆的东西掉落下来。
    沈志文定睛一看,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那是个骷髅!
    人类的骷髅!
    再往深处翻翻,能看到许多完全白骨化的尸体。
    沈志文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这这这里怎么这么多死人
    树根后面有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头堆满了尸体。
    最上面甚至还躺着两具新鲜的尸体!
    宋连蝉闻言,终于变了脸色。
    她强忍着痛意,抓着树根站了起来,瘸着一条腿,挪到了沈志文身边,朝着那处尸体堆积的地方看了一眼。
    分明是两个身形高大的人。
    还好不是岑倩和尧山,她隐约松了口气。
    沈叔叔,帮我照明,我要查看一下这些尸体。
    宋连蝉一手捂住口鼻,凑近了一些,其实她也有些害怕。
    客户就在旁边,她必须忍着,不能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
    那是两具成年男性的尸体,死了一两天的样子。
    橡树森林里温度低,所以至今没什么腐烂的味道。
    让宋连蝉觉得奇怪的是,这两具尸体都穿着统一的制服,装备很齐全的样子,她甚至还从遗体上搜出了两支手电筒。
    至于他们的死因,从脖子上巨大的手印就能看出来,都是被有巢氏拧断了脖子。
    奇怪。
    原来在他们来这里之前,已经有人许多人到过这里了。
    除了苏信,还有这些尸体。
    难道他们也是误闯进来的?
    还是有一些别的目的?
    在宋连蝉纠结着这些的时候,沈志文的情绪再次爆发了。
    他看着满地的尸骨,又担忧起小渝。
    他死死地抓住了宋连蝉,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小神仙你说小渝会不会会不会已经
    宋连蝉不是个天性乐观的人,但在这样的境况下,她不可能说出心里的想法,给沈志文当头一棒。
    不到最后,结果还不一定,不要放弃希望。
    说实话,她确实不太懂得如何安慰人,她只是尽力尝试让沈志文乐观一些。
    希望?呵呵呵沈志文跪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头顶的一线天光,逐渐被黑暗笼罩,一寸寸地消失。
    天快黑了。
    你知不知道,小渝小时候有多可爱?刚出生的时候,手和脚都是小小的说好我要守护他,一直到我老的
    沈志文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躲在暗处,擦掉了眼泪,随后又习惯性地将一切负面情绪转嫁到别人身上。
    他愤怒地看向宋连蝉,你能确保他一定平安吗?用什么来保证?用你自己的命吗?这满地的骸骨难道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不等宋连蝉辩解什么,沈志文继续道:你是什么小神仙?徒有虚名,我让你来找我儿子,现在呢?儿子没找到,我们自身难保。
    尧山一直安慰我,吹嘘你厉害,在我看来,你也就这样,只是个黄毛丫头。
    面对这些质疑,宋连蝉越发觉得疲惫,难以应对。
    沈志文作势要往外爬。
    沈叔叔,你冷静一下,现在还不能确定外面的有巢氏都离开了,再等一会出去。
    此刻的沈志文什么也听不见,只是一味地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他攀上一根树藤,一边爬一边发泄着, 说到底你只是个小丫头片子,没有孩子,当然不懂的为人父母担心孩子的心情。
    这点高度对沈志文来说不算什么,很快他爬到了缝隙口。
    宋连蝉的心情糟糕透了。
    饶是如此,她依旧对沈志文抱有一丝希望,沈叔叔,你能拉我上去吗?
    沈志文钻出深坑后,就迅速意识到,宋连蝉的脚崴了,已经无法再成为他的救命稻草了。
    现在的她只会拖累他寻找小渝。
    于是他站在洞口,冷冷地朝她张望一眼,就迅速转身离开了。
    沈叔叔,沈叔叔!
    宋连蝉蜷缩在黑暗中,第一次面露绝望,无力呼救。
    她被抛下了,除了沈志文,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
    她忍痛站起来,想要顺着树根攀爬上去,追上沈志文的脚步,可换来的,只是一次次的摔倒。
    一次比一次更疼。
    然而这些都无法将她击垮。
    真正击垮她的,是沈志文突如其来的惨叫声。
    以及
    从头顶飞溅而下的几滴鲜血。
    有巢氏并没有离开。
    生命为誓
    宋连蝉再也没有听到沈志文的声音。
    她蜷缩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之下,紧紧地环抱着自己。
    周围的空气里带着细微血腥味,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无情地试探她,打压她。
    她想要竭尽全力地保护所有人,结局却是这样惨淡。
    沈志文死了,沈尧山和岑倩下落不明。
    她很清楚,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一旦落单,被有巢氏抓住,就绝无还手之力了。
    这种无力感让她绝望。
    是她过分骄傲了。
    当寒意包裹住全身时,只有鼻息是暖的。
    血的味道,让外面的有巢氏蠢蠢欲动。
    它们开始在那条窄缝处疯狂地抓挠,想方设法地想要钻进来。
    牢牢盘踞在一起的根系开始松动,不断有土块从她的头顶落下来。
    有巢氏还在不断挖掘,她能感受到以她为中心的地表周围,土壤逐渐分崩离析,越来越多透光的缝隙出现了。
    它们太聪明了。
    以至于她仅有的这个藏身之所,即将被攻破。
    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她仰头看向那条窄缝,隐约能看到许多爪子,不断地拉扯着树根,挖开表层覆盖的土壤,莹绿色的指甲像鱼钩,锋利而坚硬,能轻易划开人的咽喉。
    然而
    几乎在同一时间,这些爪子突然停止挖掘了。
    它们似乎被其他什么东西吸引,纷纷停下动作,而后不停地怒吼起来。
    还有希望!
    宋连蝉踉跄着站起来,顺着变宽一些的缝隙向上看。
    树根的表皮很多都被抓破了,边缘是青绿色,黄白的木屑散发着令人致郁的气味。
    视线再往上,是有巢氏杂乱的脚步和纷扬的树叶,橡果。
    有巢氏接二连三地朝着某个地方扑过去,似在肉搏,场面十分混乱,夹杂着各种叫声,什么也看不清。
    就这样过了十分钟。
    上面的动静消失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缝隙处滑了下来。
    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头偏向一侧,没有说话,像一具尸体。
    宋连蝉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将他的脸庞拨过来才看得真切。
    是苏信。
    他的身上都是有巢氏的抓痕,一道又一道,后背的衣服被撕裂了,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他以血肉之躯,抵挡住了所有的有巢氏。
    宋连蝉不敢挪动他,担心会加重他的伤势。
    她凑到他的身边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这个从头到尾都神秘无比的男人,却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两次。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和这些有巢氏纠缠在一起?
    是知道她就在地底下,特意过来帮她解除困境?还是只是纯粹路过,引起了有巢氏的注意?
    很多事情,宋连蝉都来不及细想。
    外面的有巢氏在受到重创后,纷纷离开了,眼前的困境是解决了,可新的困境立刻接踵而至,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时间。
    天色变暗,黑夜降临。
    他们即将迎来橡树森林里的第一个夜晚。
    随着最后一丝天光消失殆尽,黑暗即将给他们带来最为致命的一击。
    寒潮来势汹汹,顷刻间抽走了森林里最后一丝温暖。
    它从森林深处席卷而来,就连有巢氏也在和寒流赛跑,抓紧时间回归巢穴,互相取暖。
    橡树上很快就覆盖了一层冰霜,土壤被冻地坚硬不堪。
    位于地底的裂缝之下,一株顽强破土生长的橡树幼苗,在寒流中迅速枯萎。
    今夜如果没有一堆篝火,那么无论是她还是苏信,都熬不过这个晚上。
    宋连蝉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迅速做出了反应。
    她的背包里有火柴,只是之前给了沈尧山。
    口袋里倒是有一块压缩饼干,在她生起火保住性命之前,没有半点价值。
    在野外生火的方法有很多种,夜间温度太低了,钻木取火费时费力,显然不现实。
    寒意沁入骨骼,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他们体内仅存的温暖。
    每次呼吸都变的痛苦不堪。
    没有时间了!
    宋连蝉迅速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的那几具尸体。
    她一瘸一拐地跌倒在那两具尸体边上,争分夺秒地搜刮了起来。
    这些人生前应该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他们的装备齐全,不可能没带生火工具。
    不出意料,宋连蝉很快就在一具尸体的口袋里找到了一个打火机。
    顾不上肿胀的脚踝,她开始在四周搜集一些枯枝树根作燃料,仅仅用了几分钟,就在苏信的周围升起一团篝火。
    寒潮从他们身边席卷而过,冰封了整片树林。
    温暖的篝火虽然能保住他们的性命,却并不会让他们好过很多。
    这个夜晚依旧难熬,宋连蝉缩成一团,忍不住地颤抖着。
    她感觉自己的骨骼因为寒冷也变得脆弱易断起来。
    她检查了一下苏信的情况,依旧昏迷不醒。
    因为寒潮的降临,伤口处的血液凝固地很快,血是止住了,只是他的呼吸依旧微弱,像是随时随地都会死去。
    手指已经冻得僵硬了,她咬咬牙,又踉跄着去扒那些尸体上的衣物。
    那些死去的脸孔,在火光下变得苍白可怖。
    他们的躯体僵硬无比,像冷库里的冻猪肉,每每她用手触碰,内心就十分抗拒。
    然而为了活下去,她极力忍受着。
    尽管她的内心已经无数次地叫嚣,颤抖,畏惧,可手上的动作却始终从容不迫。
    她的神色依旧是坦然的。
    谁也看不出,她在十分钟前,也曾绝望无力,彻底崩溃。
    她甚至想过,在有巢氏抓到她之前,先杀死自己。
    寒流桎梏着她的每一个关节,她的动作变得迟钝缓慢,像生了锈的机器,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于她来说,也要完成地十分艰难。
    她把一部分衣物垫在了苏信的身下,希望能隔绝一些地上的寒气。
    剩下的就盖在他身上,自己则是毫不松懈地守着这团篝火。
    她抱着自己,忍不住地颤抖着,两只瞳孔里,各自倒映着一团微茫的火光。
    只有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她才会显露出一丝脆弱。
    沈志文的死,对她来说是个打击。
    委托人死亡的责任,需要她来承担。
    还有下落不明的沈尧山,岑倩,和生死未卜的小渝。
    枯枝被掰成一截一截,丢进篝火之中,迅速被或火舌吞噬,粉身碎骨。
    这些温暖在寒流中变得不值一提。
    寒冷逐渐摧毁着她的意志。
    她该怎么办?
    堆积着尸体的黑暗角落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异响。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大提琴的琴弓与琴弦轻轻接触,起初不成曲调,只是为了试音色,而拉出了突兀的音调,低沉又迷人。
    宋连蝉的瞳孔迅速放大了一些,仿佛是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东西,她迅速后退着,直到背部靠上了冰冷的树根。
    退无可退。
    她的噩梦又出现了!
    她慌张又畏惧,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害怕。
    这些年来,每当自己她意志薄弱的时候,那个拉大提琴的人就会出现。
    他在黑暗中,长久地注视着她。
    反复拉着同一支令人窒息的大提琴曲,音色深沉,宛转悠扬。
    她始终无法窥见他的全貌。
    她屏住呼吸,打开手电筒,将唯一的一道光照向那处黑暗。
    手电筒里的光起先是聚集成一束,距离越远,光就散开了。
    她只能隐约看到枫木制成的背板与琴头,鲜红的颜色。
    还有隐匿在大提琴后面的演奏者,穿着黑色的西装,双脚被尸体掩埋,细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优雅地滑动着。
    琴弓从弓尾走到弓头,又从弓头滑到弓尾,他露出半截手腕,袖扣在微光下闪动着细碎光泽。
    熨烫平整的西装上,找不到半点皱褶。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想象得到,那个人闭目凝神,微微晃动脑袋,沉醉无比的模样。
    他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除了她,没有人能看得到他的存在。
    她很清楚,那是幻觉。
    可每当她看到那个拉大提琴的人,就会忍不住地颤抖,绝望,慌张,无助。
    她觉得自己像一条即将窒息的鱼,黏腻地跌坐在那里,动也不能动。
    从喉咙到口腔,都是冰冷滑腻的感觉。
    她害怕极了。
    从那个大提琴演奏者出现开始,她就害怕极了。
    便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她下意识地缩回去,却又被他抓住了手指。
    紧紧地握着。
    苏信的意识混沌,半昏迷半醒地睁开眼睛,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眼神炽热,虔诚而恭敬。
    他抓着她的手,迷迷糊糊地说了几句话。
    宋连蝉只听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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