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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文-(7)

    木惹山是增长之山的意思,我大约看了一下,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一个传说引起了我的注意。在西藏,每一座山就是一个神,藏人除了膜拜八大神山之外,这些大大小小的山在他们心目中是神,是不能攀登的。
    木惹山据说以前不叫这个名字,但有一年,一支战败的党项军逃难至此,因为听说山顶上有神人留下的灵物,可驱使鬼兵,于是想靠这个灵物以取得胜利。半夜里,军队开始登山。当时木惹山海拔并不高,这些军队急行军,花了一天就差不多要登顶。此时山脚下的藏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就焚香参拜,咒骂那支军队,让山神给他们带来惩罚。
    于是当军队登到离顶峰还有40米的时候,本来风和日丽的天忽然飘起了大雪,雪崩将所有士兵埋在了下面,待雪停之后,藏民们发现顶峰足足比旁边原本一样高的山峰高出了一大截。
    这次之后山名才改成木惹山,有时在大雪封山的时候,据说还能看到当年死去的士兵在不断向上攀爬,但永远也无法到达顶峰的身影。
    一说到能驱使鬼兵,我不由得就想到了鲁殇王的鬼玺。七星鲁王宫回来后,我推断鲁殇王应该是信奉狐狸图腾的,而藏族中也有一支信奉狐狸,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又看了一会,当我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收回来的时候,已经6点多了。坐在沙发上的闷油瓶没什么声息,估计是睡着了。
    我觉得闷油瓶就是个嗜睡症的重度患者,我跟他认识到现在,他几乎就没有什么改变。凡是不做事的时候,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感觉就是只要能睡觉的时间都在睡觉。
    不过,有他在一边,即使是现在毫无记忆的他,也会给我异样的安心,大概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给我的印象很牛X吧。
    我也懒得叫醒他,随手将烟头按进烟灰缸里掐灭,就起身去买晚饭。
    我回来的时候闷油瓶已经醒了,还洗了澡,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站在门后,一个反推差点把我掀到地上。我站稳脚,心说我操,记忆不在,力气还是这么牛啊。不过闷油瓶这身蛮力到底从何而来,这也是个令人费解的谜题。
    闷油瓶跟我差不多高,看起来比我要瘦得多,就算身上都是肌肉,但那把黑金古刀胖子可是双手都举不起,他到底是怎样拿来当兵器用的?
    想到丢失在塔木陀的黑金古刀我就一阵心疼,娘的,那可是龙脊背,可遇不可求啊。
    见我死瞪着他,闷油瓶也不理我,接过我手上的饭盒,掰开筷子就开始吃饭。
    我坐到沙发上,刚打开饭盒盖就觉得不对劲,不由得又看了闷油瓶一眼。
    闷油瓶湿着头发光着上半身坐在沙发上,左胸上冒出了黑色的麒麟纹身。我记得平常他身上的纹身是看不到的,心想我家浴室里有血尸吗,洗个澡连纹身都冒出来了。
    当时我还不知道闷油瓶这个纹身的形成机制,否则我肯定猜得出纹身为什么会浮现出来。我从没机会仔细看过这个纹身,这下既然又碰着了,就边吃着饭边想凑近去看清楚一点。
    闷油瓶啧了一声,停下筷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只好把所有研究的念头都收起来,坐回去继续吃饭。
    胖子一时半会也过不来,现在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之后,我心里也安定多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我突然想起都好几天没到店里,就起身下楼,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进来。一走出内堂就差点撞到王盟身上,他抬头一看是我,就说:老大,有人问收不收老刀。
    店里站着一个中年人,但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好东西的人。我就敷衍说:收,不过价格可能收不高。 意思是,你没好东西就滚吧。
    中年人看到我回了话,也看出我是管事的,就赔着笑凑过来,说:老板,这可是我家老头子的收藏,您给看看,看能给多少钱。边说着就边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搁到柜台上。
    我一看,是把明八角镡鱼头刀,握在手里还挺沉,品相部件都算完整,就开了两万五的价。中年人拿了钱后笑得连眼都看不见,红光满面地走出了店。
    我把刀拿到阳光下仔细一看刀身,心说他娘的,这下真是赚到了,没想到竟是把难得的旋焊加马牙钢。
    这种花纹刀翻几倍出手绝对没问题,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留给闷油瓶。虽然它跟黑金古刀比起来还差得远,但应该能凑合着对付这次的西藏之行。
    我把刀入鞘,就扛着上楼去找闷油瓶。闷油瓶这时已经起床了,正坐在桌子边吃早餐,看起来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我走过去,啪的一下就把刀放到桌上,闷油瓶看了一眼,眼中有什么就闪了一下。他放下筷子,左手拿起刀,右手抽刀出鞘,动作相当的熟练优美,简直有如行云流水一般。
    我问他:怎么样?
    闷油瓶凝神看了刀身一会,说:还行。
    听到闷油瓶这么说我松了一口气,就问他这刀合不合手。闷油瓶点点头,瞬间手起刀落,面前的餐桌立即少了一个角。
    我赞叹地看着闷油瓶手里的刀,心说花纹刀确实不错,过了这么多年切东西还这么利索,可是能不能别拿我家的桌子开刀。
    闷油瓶将刀收回,看了看刀刃,脸上终于稍微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神色,接着就起身四处去翻东西。
    我刚开始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一会他拿了条大毛巾回来铺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接着将刀平放到毛巾上,我才看出他是打算擦刀。
    我之前虽然也有收古兵器,但没怎么保养,不过基本的保养器具还是有的,只是很久没用我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后来喊来王盟一起找了半天,才从鞋柜里把东西找了出来。
    闷油瓶接过我手中的东西,坐到沙发上就开始保养那把刀。他的手法相当娴熟,我想这大概也算是对他记忆的一个触动吧。
    古法养刀相当麻烦,有擦刀、盘刀、上油、保养配件、保养刀鞘几个步骤,有一阵子我兴趣来了专门学了一下,但现在基本都忘光了。现在既然有一个活体教材在眼前,我反正也无事可做,就凑到一边去看。
    闷油瓶先在用纯棉布蘸御刀油来回擦拭刀身,一擦就是半个多小时。刀上的锈点渐渐消失,露出了刀原本的光华。
    闷油瓶的动作很慢也很小心,神情十分专注,整个人看起来惹眼得要命。我终于明白胖子为什么不想和闷油瓶走到一块,那些小姑娘看到闷油瓶的话怎么可能还会注意到胖子。
    闷油瓶专心一致地将刀用棉布擦了一遍后,接着拿棉布包裹住一块小木块,继续在刀刃面上来回地盘磨。这期间他没说一句话,也没向我这边看一眼,我觉得我似乎突然变透明了一样。
    我不记得是哪本书上看到的,说闷油瓶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自我放逐人格,心在桃园外,兀自笑春风,谁也进不了他心里。
    平时闷油瓶就已经不把周围的人当一回事,当他专心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我就更觉得没什么能打扰得了他。
    房间里很安静,闷油瓶闷声不吭地捣腾着鱼头刀,我就在旁边边抽烟边看着。
    这时候闷油瓶手中的活已经进行到上油的步骤,他正在拆卸刀柄,我看着他手的动作,盯得久了,我就有点恍惚,本想叫他小心一点,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老张,小心别割了手。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对,一下就愣住了。闷油瓶听到我的话猛地就抬起头,眼睛跟我的就对上了,我清楚地看见他漆黑的眼中有一篷火光燎过,整个人立刻感觉就不太一样。
    小、小哥,怎么了?我吓了一跳,手里的烟灰一下掉了下来,把我烫得够呛。
    闷油瓶眯起眼看了我很一会,看得我都怀疑我脸上是不是多了个眼睛鼻子,盯了一会后闷油瓶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接着又埋下头去继续完成他手中的活计。
    第11章
    我对于自己鬼使神差又理所当然地喊出老张百思不得其解,但胖子听了却不以为然。
    胖子表示老张这个称呼相当群众,我肯定潜意识里一直就想这么喊,但之前碍于小哥的黑金古刀所以才憋在心里。这回见小哥没了记忆不比从前,就占小哥便宜,活生生的趁哥病,要他命。
    说这些的时候胖子已经到了杭州,正在楼外楼吃得红光满面,我是趁着闷油瓶出外放水的时候说的,胖子喝多了,越说越来劲,连闷油瓶走进来也不知道停。
    我捅了胖子一下,示意他闷油瓶进来了。可他扭头一看,就高兴地大声道:来来来,老吴,快给老张倒酒。
    我靠,我心说,胖子你也觉得现在的闷油瓶好欺负了是吧?还存心整我是吧?
    我用力拍了拍胖子的肩,就说:老王你悠着点,小哥耍刀可还是跟以前一样好。
    胖子大概是想到黑金古刀差点把他脑袋插穿的事,脸色就有点变了,但还是硬撑着说:凭哥几个翻雪山过草地的革命友情,怎么说小哥也不会对我动刀的,是吧小哥?
    我心里笑得不行,胖子连称呼都变了,看来还是有些忌惮的。
    闷油瓶对胖子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胖子就说:这家伙还是不怎么爱说话,老吴,你的幼儿教育不合格啊。
    我拦不住一只喝高了的胖子,只能由着他在那胡说八道。边上的闷油瓶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也不掺和到我们的谈话里。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都叹了口气。
    闷油瓶心中有个死结,只要这个结没有解开,他就不会有轻松的一天。
    下午潘子也到了,吃过晚饭后大家就开始讨论这次的西藏之行。我们要先坐火车到西安,再从西安转车进藏,然后再换乘汽车到木惹山。
    一提到火车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刀怎么带上去。那把明刀长81厘米,完全是管制刀具的范围。我不知道之前闷油瓶是怎么把黑金古刀偷渡上车的,本来想问问他,后来一想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问他肯定没用。
    胖子就出了个馊主意,说反正是去西藏,就让闷油瓶扮成喇嘛,到时候刀藏在身上,喇嘛袍子一遮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我听了觉得有些搞笑,但一时半会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就下意识看向闷油瓶,去征求他的意见。
    闷油瓶竟然点了点头,同意了。我看着闷油瓶,心想说不定这家伙连什么是喇嘛都不知道。
    既然定了下来,我就联系了一个在横店影视城做影视服装的朋友,花了六百块买了一套喇嘛袍,对方说立即就给我快递过来。
    潘子和胖子来了之后,我住的地方就显得有点小,他们就说凑合一夜就算了。胖子和潘子住客房,我和闷油瓶睡主卧。还好我的床是一米八的大床,两个人还挤得下,否则我就得睡沙发了。
    闷油瓶睡着了之后无声无息,如果不是偶尔翻身的时候会碰到他,还真没什么存在感。
    睡到半夜,我翻了个身,手臂一伸展,旁边竟然是空的。刚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过一会就觉得不对,人一下就清醒了。
    不是我警惕过度,实在是因为闷油瓶是个失踪专业户,他走丢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上哪去找他。
    坐起身一看,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这时正坐在沙发上擦刀,灯也没开,整个人隐在黑暗中。
    我知道闷油瓶想得多,但还真不知道他会纠结到失眠的程度。
    我捏了捏眉心,问他:睡不着?
    闷油瓶的头小幅度地动了一下,大概是在点头。
    我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忍,就对他说:有些事情你再怎么琢磨也没用,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
    闷油瓶没有理我,只是一下一下地来回擦着他手中的刀,过了一会才听见他说:你睡。
    我一听就知道自己说的话没用,只好挠挠头无奈地躺了回去。我突然想起戈壁滩上的那个晚上,那大概是我最接近闷油瓶的时候。
    我原以为经过那次谈话,我和闷油瓶之间会有什么变化,起码我也曾窥视到了他的内心,可惜命运却让一切都归之于零,这种感觉让我相当挫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朦朦胧胧间听到轻微一响,像是刀入鞘的声音,接着就感觉身后的床垫陷了下去。
    我迷迷糊糊地想,他奶奶的,闷油瓶这家伙走路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迟早有天会被他吓死。
    十月底的杭州夜里已经有点凉,闷油瓶的体温又偏低,躺进被子中半天也暖不起来。但背后贴到这种微凉的温度,我烦躁的心却渐渐平静了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闷油瓶穿上紫红色的喇嘛袍子还挺像那么回事,再加上他淡然如水的表情,乍一看还真有点正在修行的世外高人的味道。
    明刀就竖着绑在闷油瓶的腰上,胖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闷油瓶,满意的点点头,说:小哥不愧是小哥,跟胖爷我不相上下,镇得住场!停顿了一下胖子又接着说:小哥,你一个人怕不怕?要不我也来套喇嘛袍陪你?边说着他还边摆了个造型。
    我一看就乐了,对胖子说:你要穿上喇嘛袍就是个酒肉和尚,雷子第一个抓的就是你。
    童言无忌,胖爷不跟你个小天真计较。胖子摆了摆手,看了一眼闷油瓶,又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我听说喇嘛不穿裤子,连内裤也不穿,那小哥不是要天天遛鸟?天真,你可不能欺负小哥。
    我哭笑不得,呸了他一口,说:滚你妈的,谁像你那么龌龊,小哥只是假扮而已。
    胖子还想贫两句,但这时候走在前面的闷油瓶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我们就都闭了嘴。
    我们上了火车,为了便于应变,我还是选了硬卧,一个房间可以睡六个人,我把六张票都买了,刚好两张床放行李。
    杭州到西安要18个小时,西安到拉萨要33个小时,光火车就得坐两天半的时间,闷油瓶还是一上车就打瞌睡,我就和胖子、潘子一起锄大D,打跑的快消磨时间。
    火车慢慢开上拉萨,拉萨海拔有将近3700,火车里有些体质不好的乘客已经出现轻微的高原反应,胖子刚开始还气喘了几下,但很快就适应了。我就笑他那身神膘太厚,所以氧气都不够用。
    本来这一路过去都没什么好记录,就中途发生了件搞笑的事。有个回家的老藏民大概是上厕所经过我们的房间,当时恰巧遇到闷油瓶坐在下铺透气,老藏民一看到闷油瓶,二话不说就虔诚地低头行礼,眼含热泪地请闷油瓶为他加持。
    我和潘子在旁边看着,胖子也停下了手里的牌转过头去看,本来以为闷油瓶不会理他,没想到闷油瓶竟真的为他摸顶赐福。
    我和胖子下了一身汗,生怕闷油瓶一个动作不对就被那老头报警抓人,没想到什么事也没有,老藏民千恩万谢的跪拜,一转身看到我,也一脸虔诚地让我为他摸顶,把我吓了一跳,我根本就不懂这些,刚想问胖子会不会有事,结果一转头发现胖子和潘子都不见了,估计是受不了这气氛溜出去了。
    他娘的,我心里骂了一声,抬头就去看闷油瓶。
    他正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说不清楚是阻止还是鼓励。
    我也不知道那一刻是怎么想的,就鬼使神差地学着闷油瓶刚才的样子把慢慢地手伸出去放在了老藏民的头上。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在藏民心中,能跟上师一起的汉人,也被认定是有佛法在身,所以才有缘跟上师走在一起。不过我和胖子都不明白闷油瓶怎么就一下成了上师,最后我们得出的结论是老藏民肯定已经老花,看走眼了。
    胖子一看闷油瓶这身打扮这么好用,就想让闷油瓶到了西藏也继续,方便行事。
    我就说闷油瓶又不会藏语,到那一下就穿邦了。在藏民心中喇嘛是无比神圣的,在他们的地盘上发现我们假扮喇嘛,说不定直接就被做成风干粽子。胖子听到我这么说才悻悻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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