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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法火种小说免费阅读(31)

    喻南深一路往里头走,不知道自己在固执地想找什么。
    不知不觉,走到了摩天轮下。
    游乐园的地标建筑必须是高耸入云的摩天轮,然而摇光星的这个摩天轮毫无装饰,更像一个放大版的仓鼠球。
    喻南深自嘲地一笑,准备结束这趟荒唐而没着落的发疯。身已经转了一半,视线却落在了百米外供旅客休息的长椅旁。
    有个老头正在兜售他的一团气球群。
    五年前游乐园的景象和眼前重叠,可老头生意冷清,孤孤单单地拽着一把子无人问津的气球。
    永无仙境的老奶奶显然是园方请来的气氛组,担任老式游乐园里卖气球的角色。在摇光星这种破落地,卖气球应该是老头的谋生,可惜工作日,没什么人来玩。
    喻南深提步往老头那走去,打算照顾一下他的生意。
    喻南深在老头面前站定,准备随便挑个气球付款,一抬眼,整个人就像被定在了原地。
    他在一簇又一簇奇形怪状的氢气球里,发现看一枚格外让喻南深瞩目的气球。
    为什么会让他一眼注意到?
    近六年前他和盛皓城在域外流落时,他为盛皓城亲手做了一个生日蛋糕。蛋糕上,有二十岁的喻南深用奶油和巧克力设计出来的一只小棕熊。
    而这个气球,长得和喻南深亲手画出来的憨憨傻傻的小熊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上,知道这只小熊的只有喻南深和盛皓城。
    喻南深感觉自己的血都热了几度。
    喻南深点名道姓地要那个气球,谁知老头居然不卖。
    老头解释道:这个是一个老板指定了我一年四季都得拿着的非卖品。
    你老板长什么样?喻南深很急促地问。
    老头嗯了半天,用他半入土的脑瓜细细回忆:很高,很帅。噢,他的眼睛是绿色的。
    喻南深的心提起来,一时有很多问题,不知道该拣哪个问出口,最终只问:他有说什么吗?
    老头警觉地上下打量喻南深,似乎要洞穿这个漂亮男人的意图,他坚决地摇摇头:没有。
    喻南深皱眉: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您、您找那位老板有什么事情吗?老头皱巴巴的脸一下耷拉下来,哭丧道,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我在这里卖气球卖了二十多年了,那个老板是五年前才找到我的,啥也没说,给了我一堆钱,只叫我每天出工时就捎上这个图案的气球。
    他怎么确保你每天都拿?喻南深不死心。
    老头小心翼翼地觑他神色,支支吾吾道:一开始老板每天都来,后来就隔三岔五地来,慢慢地就是一周一次,几个月一次,再后来一年一次,不过已经有两年没来了。
    他看着眼前男人眼里的光忽然就熄灭了,全身力气被抽空的样子,还要勉强对他笑一笑,说了声谢谢,买了三五个气球,然后就坐在长椅上一声不吭地望着摩天轮出神。
    老头注视着男人的脸庞慢慢浮上憔悴的神色,于心不忍,几乎差一点就要告诉他,自己其实撒了谎。
    卖气球是这个年迈老人维持生计的唯一方式。因为年轻时卖力气养家,他的腿落下了很大的毛病,至今根本没办法再干老本行,二十年前,儿子携着自己的家庭移民到了第三星系,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他只能靠卖气球得到微薄的钱财来维持日常最低限度的生活。
    改变发生在五年前那个神秘老板的到来。
    这个老板出手很阔绰,给这个微不足道的老头付了一大笔定金,就为了叫他举一个傻傻的气球。老板说,如果他遵守约定,后续的钱会定时打到他账上。
    老头诚惶诚恐,接受了这笔丰厚的钱,颤颤巍巍地要磕头谢他。
    老板让他不必如此,只是如果在未来的某天有一个绿眸的漂亮年轻人向他打听谁让他举这种傻里傻气的气球时,告诉那个年轻人自己的联系方式。
    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对一个可爱的气球产生莫大的兴趣,怎么想怎么古怪。
    老头等了五年,会特别注意那气球的也就老板一个人。不料在五年后的一个下午,真有这样的一个漂亮男人来到,寻根问底地要找出是谁挂出这个独一无二的气球。
    老头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这个气球原来就是一个引路牌,五年如一日地等候在这里,给识得它的人指引正确的道路。
    可是,一旦老板找到了他想要的人,这个气球不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吗?
    为了日后持续打到账上的钱,老头撒了一个私心的谎言。
    这个漂亮男人一直从下午坐到日落,夜幕降临时方才如梦初醒。
    他将买的气球系在椅背上,走向出口。
    你不等了吗?老头冲他的背影喊。
    不等了。对方没有回头,我知道他放下了。
    *
    将近九点半时,园区要关闭了,老头准备收工回家。
    正在这时,一个人踏着夜色走到他跟前。
    老头心跳漏了一拍,这个点会来找他的,只有那个神秘的老板。
    他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
    那人不过二十来岁,肤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地白,像一尊名贵的瓷器。俊俏得一看就让人移不开眼,深色眼眸仿佛一汪悬崖下的泉,深邃而湿润。嘴唇略薄,却是很寡情的长相。
    两相在脸,并不冲突,反倒多种捉摸不透的隐喻。
    身形修长,衣角被风吹得扬起来。
    要收工了?他问。
    是的,老板。老头道。
    被叫作老板的年轻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隐入黑暗的气球群,视线却牢牢地锁在那颗小熊气球上。
    最近也没人问那气球?年轻人衔了一根香烟,手指拢起来,防止打火机的火苗被晚风吹灭。
    老头面不改色:没有。
    年轻人不再说话,微弱的火星在他玉石一样的眼里摇曳生姿。
    他以凭吊的目光望着气球群,好似语焉不详的纪念。
    他今天也是冲动,怀揣着一点朝圣的心思和说不清的一腔执念固执地回游乐园就为了看一眼那颗气球。
    老板自顾自地道:之前,我天天来看这气球,看一次就想起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后来不常来了,因为我没有再把它当作纪念品了。
    老板吐出一口烟圈,烟圈一下在空中被微凉的风吹散,仿佛融入大海的一滴水珠。
    而是我把它看成约束我的最后一道防线,让我忍住别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他一把摁灭了烟,又留念地看了最后一眼,嘴角微勾:好了,以后也老实举着,之后我有事,不会再来了。不过我会派人来盯着,记得信守承诺。
    老头被他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庆幸自己没有将下午撒的谎和盘托出,不然不知道自己明天将埋骨何处。同时下定决心,要将这个谎言带入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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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一叶
    喻南深已经很久没见过陆面的夜景了。
    他的酒店在顶楼,可以从落地窗一览无余地俯瞰摇光的夜晚。
    晚上的摇光突然变得热闹了,一群人在街道上举着牌子游行示威,距离太远,喻南深听不清他们在争夺什么权益。
    喻南深给自己呈了一杯冰水,半倚在窗侧,小口地啜饮。
    就算盛皓城放下了,他也要去找到盛皓城。至少讲几句话,当年他不该擅自伙同喻翰丞决定盛皓城的去留。
    从游乐园离开后,喻南深收到了驻守摇光星附近的星系自卫军的通讯请求。
    自卫军刚结束一场战役,发现一些异常之处,请喻上将第二天去他们的机甲舰艇上带资料回联盟研究。
    喻南深就想起了盛皓城当年斗志昂扬的抱负。垂下眼帘,目光柔软了一瞬,不知他现在是否入伍。
    刚好明天可以使用自卫军的系统调查。
    上天似乎听到了喻南深的打算,决计不让他在情感上勇敢。喻南深刚上自卫军的舰艇取到资料时,就被中央要塞紧急召回了。
    要塞令中将以上军衔者集中开紧急会议,气氛肃穆而沉重。
    据调查,芯片第一次出现是在第七星系。报告员手指一点发光的屏幕,将页面切到下一张,我们追踪到第一个使用者是大卫星的一名beta,隶属于第七星系下属的一支自卫军后勤部。芯片传播得很快,几乎不到一个星期,那支自卫军的后勤部已经全员配备了。他们所驻守的行星距联盟军驻地遥远,因而未能第一次时间发现该部队的异常。
    报告员推了推椭圆眼镜:当我们发现时,芯片已经在民间传播得很广了,可我们却没法溯源真正是从哪里流出的。这种芯片植入方式和终端植入大同小异,都是可供入人体的。而我们发现,芯片使用人群90%为beta,10%为omega。这个受众与芯片的功能息息相关,根据技术部解析,该芯片可以使beta和omega人群的精神力短时间内提升得和中级alpha水准相当。
    也就是说,假以时日芯片升级,军队的构成将有极大的改变。军队不止是alpha一个性别了,甚至omega也能参军入伍。
    在座的alpha们正色,感觉到潮水般的阴影缓缓漫过脚下。一名alpha中将不小心掐碎了手中的记录笔。
    他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芯片是否存在副作用。
    喻南深没有出声,他漠然地望向光屏,将最后一行字看了三遍。
    会议结束后,宋澜私下找到了喻南深。
    他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一叠邀请函和各部门的资金申请表。
    联盟那边还是希望你能在社交界崭露头角。宋澜无奈地说,他知道喻南深听过就忘,毕竟那边希望军方和民众关系联系紧密些好。
    喻南深神色冷淡:推了。
    小喻。宋澜叫喻南深习惯性地将他叫得小了,他劝道,现在和在学校时不同了,人情社交是很重要的一方面,不是你单做好你要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加上军方长期脱离民众,舆论已经有点管不住了,联盟想在军方这边推出一个形象良好的代言人。
    新闻部是干什么用的?喻南深拒绝得没有回旋的余地。
    宋澜一时语塞,想了一下,把喻南深的机甲指挥舰新的升级方案拿给他看。
    一年前,军委高层出台了一项联合政策,大意是说太空军的总体战力离不开机甲,因而希望装备部和太空军加强联系,互帮互助。
    于是宋澜积极响应号召,顺理成章地来到了喻上将的名下,成为了他的一名副官。
    当年叱咤学院的会长与副会长再次聚头,宋澜包办了喻南深的机甲。
    喻南深仔细地阅读了一遍,给予肯定:挺好的。
    宋澜让他签完同意书,没有要走的意思。
    喻南深不解地看着他。
    宋澜一下子笑了出来:小喻,我有时候觉得我们现在有点像以前在军校的时候。我拿学生会的财务报表给你批预算,那时候各部门互相挤兑,都想从对方的资金里榨出一点给自己。现在也挺像的,信息部和装备部打得火热,新闻部也暗搓搓想分一杯羹。
    喻南深心不在焉地答:是有点。
    宋澜背靠墙壁,望着耀眼的环状灯出神:可是总感觉,在学院发生的一切已经像上辈子的事情了。
    喻南深猝不及防地被戳到死穴,一时无言。
    这一周是什么好日子,一群人上赶着要他回忆一些他许久未想的过往,让他肝肠寸断好几回。
    宋澜依旧雷区蹦迪:我来到军队,见过太多人死去。他们有的人是为了理想而死,有的人为了他人而死,有的人则是背负了上一代的希望,不得不战斗,不得不死。
    有时候我在想,我们这一个纪元叫作黎明时代,可是黎明的曙光真的来了吗?我以为我已经心若磬石,不会为战争而悲伤。可是我们这样前赴后继,真的有用吗?
    宋澜看向喻南深。
    他本就长得很有书生气,好似一块如琢如磨的璞玉,在军队六年,那些腥风血雨都没在他身上留下分毫痕迹,依旧是款款少年,目光永远温柔深情。
    喻南深没想过宋澜会说出这种话。就像喻南深不会找宋澜暴露脆弱,宋澜也不会找喻南深诉衷肠。
    你今天怎么了?喻南深问。
    没什么。宋澜摇摇头,深眸如雾,隐藏了重重心事,人固有一死,但有人记住你的死,就显得你的死好像不会那么没有意义,对吧?
    记住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喻南深抱臂,心想宋澜今天怎么如此反常,开始当起情感大师。
    宋澜避开喻南深的视线:可是如果有一个人死去了,全世界却没有人再提起过他的名字,他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消就像风,把沙滩的凹陷给吹平了一样。
    喻南深听出宋澜话里有话,眉眼轻轻地舒展开:可是会有很多旅客去沙滩玩耍,他们会记得那些凹陷。
    喻南深开始打谜语,表面是这意思,其实他要说的是:这里有系统监听。
    可是只有那一批旅客记得,而且,这些对他们无足轻重,不出两个小时就能忘掉。宋澜说。
    他的意思是:我已经关掉了这些监听窗口。
    喻南深坐在办公椅上,等宋澜直入正题。
    宋澜沉默良久:我前些天轮休,因为要找东西回了趟学院,黑入学校的数据库。在数据库加密了三层的一个文件夹里,我发现在某一个时段,密集地删除了一个人的大量信息。而我退出来之后,试图在学院内网里搜索那个人的名字,发现完全没有办法搜出他的任何信息。学院只手遮天地将一个人变成了空白。
    为什么?宋澜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那个人叫作盛秋。宋澜道。
    盛秋?
    喻南深无端觉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和这个名字很相似的另外一个名字。
    碎片的信息在脑海浮现。
    盛皓城的母亲,叫作盛冬。
    你说他叫盛?嗯?喻南深张了张嘴,盛?
    他发现自己的嘴巴在发到盛这个音之后就发不下去了。不是心理上的问题,而是像有一道无形的枷锁卡在他的喉中,阻止他说出这个名字。
    宋澜见状,苦笑了一下:这个名字居然是你的违禁词。
    喻南深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是装备部的老前辈告诉我的。宋澜道,联盟可以在一个人终端里设置违禁词。在你不知道这个违禁词特指的意义时你可以毫无障碍的将这个词讲出来,一旦你的内心对这个词有了定义后,终端就让你没法通过任何形式将这个词表达出来。
    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喻南深眼神一冷,为什么我的违禁词会有他?
    宋澜叹了口气:小喻,你有见过你的母亲么?你总不可能是喻翰丞将军单性繁殖出来的吧?
    没有。喻南深道,你是说他可能是我的母亲?要是也应该是盛皓城的。
    不。宋澜笑笑,你忘记了我一开始说的大前提我是在军校的内网找到盛秋的信息的。能进入军校的,都是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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