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被白月光套路之后 > 被白月光套路之后
错误举报

被白月光套路之后(73)

    我记得,庭前一树一树的海棠花开了的时候,是一片红色,如烈火。
    是啊。你长得还同你的母亲很像,眉眼处处都像。
    忽然之间,从韩德元的口中冒出来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让她匪夷所思。
    看到你,我总会想起你的母亲来。
    父亲说是与母亲关系疏远,可是总会见到他怀念母亲的场景,可是他说起母亲的时候却极少,轻如鸿毛,未在他的心里留下多么深刻的记忆来,就连她,连母亲是何种模样,都不知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长得像自己的母亲。
    我回京城的时候,会去祭拜你母亲的墓,她见到你如此,定会很欣慰。
    韩德元吐出来这么一句话来,望向通往南方蜿蜒的道路,目光悠远。
    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踏上这条路,最后一次经过那一个坟墓,祭拜故人,以后会如何,他也不知。
    自从那日去过并州,亲眼见识到少时的好友秦县丞的死亡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迅速地虚弱下去,一步步地走向衰颓。
    至于以后的事情,他觉得自己也算是安排好了,女儿嫁了他亲手提携起来的人,为保女儿的平安,这些年在中山郡积攒下来的势力,也都悉数交到了女儿的手中。
    这一辈子愧对过许多人,唯独对于女儿,真的算是问心无愧。
    韩德元握住女儿的手,他的手心粗粝,还带了一层厚厚的茧子,碰到他的手,便知道他这些年见识过的干戈,经历过的苦难。
    父亲能不能再与我多说一些关于的母亲的事情?
    比如什么事情?
    韩德元低着头,问她道。
    比如我母亲逝世的时候,是什么情景?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她还不到三岁,根本记不得什么事情,只记得母亲的祭日。
    韩德元望着窗外,河水掩在冰面之下,阳光照到冰面上,冰面上泛起粼粼的光。
    十几年前的一个春天,晚春时节,那天下一场雷雨,雨很大,电闪雷鸣,你母亲拉着我的手,要我照顾好你,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见韩昭昭点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瞧着他,对他说出来的话甚为珍视,他的心中五味陈杂。
    其实,那天他并没有在场,他漂泊在外,在河东郡,在洛阳城的西北,与洛阳城隔着几重山。
    那日,他行在街巷中,忽然下起了大雨,雨水从屋檐汇集流下,如一丛溪水。
    一片雾蒙蒙中,抬眼越过屋檐,望向东南的方向,山的高处积压着一大片乌云,积聚着数不尽的水汽,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天地因此明亮耀眼,不过刹那,弹指即逝。
    他想,洛阳城内应该下了一场大雨,最好能洗涤尽其中的尘埃,没想到,最后却是再也见不到她的容颜。
    再一次回到熟悉的府邸的时候,入目的是一片白色,院中的海棠花经历了风雨的摧.折,落了一地。
    人这一去,便是这样平静,无声无息。
    他握着女儿的手,越握越紧,把女儿的手攥住,似乎是不舍一般。
    父亲,你的手好凉。
    外面太冷了,被冻的,无事的,在屋里暖和一阵便好了,我是刚刚出去视察了一遍河道,才回来。
    韩昭昭又问了他一些关于母亲的事情,他都一一回答了,凭借着他的印象,有的事情他知道,有的也是他的猜测,可是,他没法子告诉女儿真相。
    韩昭昭听得倒是很认真,那模样就是在一字一句地把他所说的话刻在脑海里。
    问了些时候,韩昭昭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瞟向窗外,见不到陈子惠的影子,那他应该还是在附近。
    有的话,她终究还是不敢在这里问出口来。
    父亲离开后,记得常常与我通信,我这里恐有不测,这里的许多事情都不明朗。
    这一句话,她的声音压得就低,声音仅容韩德元一人听清楚。
    便是她与父亲的信件被人在中途拦截下来,也是很难被人破解出她的真实含义来。
    他们的信件里,不少句都是用的隐语,皆是别人不识的,这些都是在她小时候父亲便教给她的。
    所以与父亲通信,她并不是十分害怕,也有几分把握。
    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问我也好。
    好,父亲可千万记得,收到信件之后,回覆于我。
    韩昭昭点头,她该升起一种有着落之感,可是如今,她并无一点儿感觉,反倒是莫名多了一种慌乱之感。
    我知道。
    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一些,抓着她,似是不愿意放开的模样。
    十几日不见,父亲看起来又老了不少,眼里的血丝如蛛网一般密布,还有些混浊。
    望着她的眼神,甚是专注,似是要将她的容貌全都记入自己的脑海,若是手中执一支画笔,必然会完完全全地将她的容貌落在纸上,精细之至。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这么急吗?父亲不再多呆些时候吗?
    韩德元的神色沉下来,有不舍,可抓着女儿的手仍然是缓缓地松开了。
    我总是得离开的,趁着现在时候还早,出了卢奴县,还能在天黑前赶到一个驿站处住下。
    那好。
    韩昭昭的手悬在半空中,心里升出来一种酸涩之感,不知不觉,眼里盈起了泪水,压下去,又上来。
    我给你的兵符拿好,不要给任何人。
    我知道,我回京的时候,定会把兵符完好无损地送还给父亲。
    不必了,兵符就是给你了,我拿着它,也没有什么用处。
    父亲这是何意?
    韩昭昭问出这话,指尖微颤。
    韩德元看了她一眼,片刻后,只道了一句:保重。
    推开门时,见陈子惠正在院中站着,望着一片水泊,若有所思。
    见到韩德元和韩昭昭出来,转过身来。
    韩德元到了他的身畔,从袖中掏出一叠纸来,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迹,还有用墨笔勾勒出的几条线做了图。
    是河道的线路以及规划之后河道的走向,韩德元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一次,给了陈子惠。
    你要修筑河道的话,大概按照这个线路修就可以。
    陈子惠疑惑地瞧了一眼他:岳父为何这般?
    他从皇帝那里得到的消息是韩德元没有什么好的修筑运河河道的方法,同时年迈体衰,对付匈奴人,他也是有心无力。
    知道陈子惠疑惑的是什么,韩德元答复他道:我拿着这个,也没什么用处,不如给了你。
    陈子惠犹豫了片刻,双手捧过来这张纸,卷起来。
    韩德元是什么意思,他明白,韩德元欲退去之前,在尽一切可能地去扶持自己的继任者,尽可能多地让好事落到他的身上。
    他的思绪万千,将纸张缓缓收入袖中,之后,以对长辈的礼拜在韩德元的面前。
    快起来!
    韩德元忙去搀扶他,路上,还有零零散散来来往往的匠人、士兵。
    他不依,叩拜完了几下,才道:新婚之日,您不在场,今日我是来全了这礼的。您是我的长辈,便受了晚辈这一拜。
    韩德元无论是从韩昭昭的父亲这一角度,还是提携陈子惠入朝堂这一角度来说,都算得上是他的长辈,应当受到他的尊重。
    韩德元面露欣慰之色,只是韩昭昭站在远处看到这情景,指尖勾住了衣角,心绪不宁。
    父亲太信任他了,而他所做的一切,也逐步加深父亲对他的信任。
    父亲其实只知道他的部□□世,并不清楚他对于自己的恨意在何处。
    分别之时,陈子惠又露出不舍之意,而她的手中紧紧地握着父亲给她的兵符,看着父亲的身影渐渐远去。
    走了几步,韩德元回头望了他一眼,眼中饱含泪水。
    人影渐渐地消失在原野的尽头,往南方去,手中仅仅提了一个小包袱,就如他年少之时,只一人一马,便从北境到了洛阳,又从洛阳到了北境,在这一段崎岖的山路之间不断穿梭,无所顾忌。
    风渐起,将天空中飘荡的几朵白云吹散,天上呈现出一片碧蓝色。
    此日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11 08:56:41~20220617 08:2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usanmm08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如一梦过
    ◎衣摆被风卷起,飘飘若仙◎
    韩德元离去后, 天地间又归于一片寂静。
    陈子惠缓缓地走到她的身畔,她手下一紧张,忙将兵符藏到袖中, 她清楚得很,这东西不能落入他的手中, 于是,最好不让他瞧见。
    他与她虽为夫妻, 可从来都不是一条心,到时候拿着这个兵符, 也是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来。
    你不要太难过, 我们在中山郡也呆不了太多的时候,修筑完这一段运河,便要回京城了,到时候, 你仍然能见到你的父亲。
    嗯。
    她点头,可是心里没有一丝着落,父亲此去京城,他的语气中颇有一种与她托付后事的意味。
    你父亲临行的时候,嘱托我要照顾好你。
    韩昭昭一愣,抬头望他, 这话,她方才也是听过一回,同样出自她父亲的口中。
    说的是她母亲临终之前, 对他的嘱托, 字字真切。
    陈子惠的声音飘到她的耳畔:我答应了岳父的事情, 定会做到。
    她抬头, 望向远处, 原野的尽头已经瞧不见父亲的身影,往近处看时,见到陈子惠坚定的眼神,她笑出来,有几分无奈。
    陈子惠的承诺,她是不大信的,亦或是说,她不大敢相信。
    父亲离开中山郡,前往京城,她呆在这里也没有心思,不久后,陈子惠便去和同僚探讨修筑运河方向,临去前,送她回了府中。
    本就是临时的府邸,看守得不如之前紧密,陈子惠一直繁忙,白日里少有在府邸里的时候,常常是天一亮就出门,繁星满天的时候才披着一身寒气入户。
    加之府中的人都已经把她当做了家中的主母,并未对她设太多的防备,她也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没有费多大力气,便联络上了父亲的亲信,在这里,暗暗地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段时间以来,她陆陆续续地收到了几封父亲寄来的信件,父亲从中山郡经过邺城,祭拜过城郊外她的母亲的衣冠冢,又从邺城平安回到了京城,到京城的时候,腊月已将尽。
    她给父亲的第二封回信,便在元月伊始的时候寄过去,用隐语道出陈子惠的身世来,不仅为前朝司空陈乐康之孙,母又为前朝的公主,又该唤本朝太.祖之女,长公主江婉一声表姨母。
    信件发出去,过了十日,仍然没有回信,若是平常,从洛阳到中山郡,十日的功夫,足够他们打一个来回了。
    十多日后,元月十四,韩昭昭忙碌于安排元宵节的一切事宜的时候,信使从远方递来一封信。
    拆开信,见到的是父亲熟悉的字迹,读下去时,却未见其中的半点隐语。
    是问她近日在中山郡可好,还有的是愿她新年安康,别的事情再无。
    似乎只是看到了她写在了明面上的话,隐语是半点没有看出来,可是,除了那般隐语,这信上还分明按着父亲与她的暗号,除了他们二人,别人一概不知。
    这一次的字迹比往常所见的,都要潦草,不知父亲是看到了还是并没有看到,她也不知父亲这般刻意回避,是何意,更是不知那边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的心里一阵忐忑,揉皱了纸张,后又把纸张放到烛台上,由着火焰将信纸一点点儿地吞噬,化为灰烬。
    若是在屋里呆的时间太长,反倒惹人疑,处理完纸张之后,她揣着不安,出了屋门,到院子中,院中张灯结彩,未到上元节,却有了上元节时的欢乐气氛。
    唯有她心怀忐忑,惴惴不安。
    屋檐下,庭院的树上都挂着灯笼,她方才是同下人一起挂灯笼的,这一回出来,哪怕没有多少心思,也得强逼着自己不露出破绽来。
    庭院里栽了几棵梅树,元月时节,开了花,香气幽远扑鼻。
    梅树不高,韩昭昭的手中拿着一个纸灯笼,略一垫脚,手便能伸到梅树的枝桠顶端,将细线往树枝上缠了几匝。
    前几天下过一场小雪,庭院中寒,雪落在梅花上,还未融化尽,手轻轻地碰到树枝,枝桠抖动了几下,枝上的雪都从梅花上滑下来,落在她的发梢和手腕上,洁白纯净如碎玉。
    带了一丝凉意,钻进心里。
    灯笼上蒙上了一层纸,光亮因而变得柔和,如流水一般倾泻到她的面颊之上。
    梅树下,她轻轻掸掉落在皓腕上的细雪。
    她听到了脚步声,渐行渐近。
    她站在梅树下,思绪万千,没有注意,甚至是连头都没有回。
    直到那畔传来小丫鬟的声音:夫人,有人来找您。
    韩昭昭方才回过头来。
    一阵微风吹过,又一次吹落了枝桠上的细雪,连带着一朵生在枝头欲坠的梅花,随着风摇摇晃晃地落下,把她的衣襟当做归宿。
    她瞧了一眼,发现这个人她并不认识,没有丝毫的印象,开口说话时,带了些许中山郡的口音。
    她问他是何人。
    那人望了她一眼,轻轻地笑,垂首答道:小人是都水监,周辰。
    周大人来这里寻我有何事?
    韩昭昭拂去落在衣襟上的梅花,面对此人,有些疑惑。
    陈大人让我来府邸里,拿一张河道的舆图。
    韩昭昭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他不过弱冠之年,一袭白衣,不沾染半点尘土,长身玉立,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气与书卷气。
    他的模样,一点儿也不似长期在外奔波,身份低微的都水监。
    在卫国,都水监不算是一个大官,韩昭昭来到中山郡的时间并不长,来不及去了解如都水监这般官职的官员姓甚名谁,又是何种模样,出身为何。
    她也是不确定,这人是否与父亲派过来的亲信有关,毕竟,兵符到她的手中没有几日,她见的,知道的,也是关系与她父亲亲近的人。
    父亲回给她的信件内容里充满蹊跷,不知这回是不是派人过来,向她解释。
    她的心里有几分忐忑,强做镇定,缓步走到他跟前,伸出手,向青年男子道:给我瞧瞧你的腰牌。
    按照约定,若他是父亲的亲信,给她腰牌的同时,还应该给她另一件小物什的。
    周辰解下腰牌,手握着玉制腰牌的一边,而腰牌的另一边则落入她的掌心。
    是冰凉的触感,如同方才落到她面颊上的雪一样,初碰到,一瞬间恍惚。
    再一回神,见那人的手仍在空中停留,滞住了一般,没有半点儿收回去的意思。
    莫非是那件物什太小,与她的手隔得远,怕一不小心丢到地上,脏污了,也怕被人瞧见。
    于是,她的手挨了那人近些,再往前一点儿,便能真真切切碰到他的手。
    她实在是太想知道父亲的回复缘何如此诡异,她等待着周辰把那件证明他与她的父亲同为一党的信物递给她,她也能朝他问询父亲的近况。
    可惜,事情出乎她所料,她的手悬在离他的手极近的地方,而他,未给她任何的回应,她的手中除了这一块腰牌,再无他物。
    她的目光盯着周辰,而周辰垂着眸,望着下首不知是何物。
    她握着腰牌的手在微微地抖,不知不觉中,又靠那人的手近了些,在期盼他能给她信物,告诉她答案。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