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5百密一疏
德里克搀扶着辛西娅，假作成承担了护送任务的卫队成员，加之他那枚真正的，由正义大厅主教亲手签发的身份证明，一路畅通无阻地朝着码头区走去。
而那里，就是一开始预定汇合的，属于辛西娅的安全屋。
辛西娅起初还能维持步伐的轻巧，甚至带着点任务完成后的轻松。
然而，随着夜风的吹拂与喧嚣逐渐远离后的寂静，异样的感觉如同潜伏的毒蛇，伺机悄然噬咬她的神经。
辛西娅原本只将其归咎于变形药剂副作用开始起效。
但当两人行走在通往码头区那潮湿、曲折、弥漫着海腥味和货物霉变气息的小巷中时，德里克无意触碰到她耳后的皮肤，却激出一声甜腻的喘息，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正在以一种异常的速度滑向失控。
行动本身确实堪称完美无缺。
潜入、取证、撤离，如幽灵般无迹可寻。
除了那几杯酒。
百密一疏。
她早应该想到的。
酒会中，那些酒水本身自然不可能被明目张胆地下毒或是加入迷药——费尔南德斯再愚蠢，也不敢在宾客众多的场合玩这种自取灭亡的把戏。
然而，在这种心照不宣的，弥漫着情色暗示的贵族沙龙中，有着那么一些更体面，也更龌龊的潜规则在运作。
那些递给地位不高，显然依附于男宾而来的女伴们的酒水，尤其是那些色泽艳丽，口味甜蜜的“女士特饮”，往往会被贴心地掺入一些效力温和却持久的助兴药物。
目的不言而喻，无非是让后续的宾主尽欢更加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而辛西娅今夜扮演的，正是这么一个角色。
万幸的是，最危险的工作已经完成。
此刻她只需要借着德里克的掩护，抵达安全屋，将放置于暗袋的证据交给早已等候在那的贝里安，由他带去交给莫拉卡尔进行最后的分析和整合，在通过托拉姆稳妥的渠道送入正义大厅的核心。
再之后，就是等待费尔南德斯的末日。
她本人，则只需要在那个安全的小屋里，独自捱过变形药剂和那该死的药物带来的，令人尴尬又虚弱的副作用，直到天明。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或者说，不知是不是变形药剂的副作用削弱了她的抗性，她的意志比她预想的更快，更猛烈地被蚕食。
街道两旁模糊的灯影仿佛在旋转、拉长。
搀扶逐渐变成了依偎，她的意识蒙上了一层温热的薄纱，扶着她手臂，从最初的支撑，逐渐变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她的身体越来越沉，脚步也越来越虚浮，直至码头区油腻的地面让她脚下一空，险些控制不住平衡。
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肩头，稳住了她的身形。这有些过界，但无可指摘。
德里克的注意力没有片刻从她的身上移开，自然注意到了她的不自然，全身裹覆着盔甲的男人感受不清她的体温，只能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询问：
“辛西娅？是药效到了吗？”
作为参与者，德里克自然是知道计划的全貌的，他做好了辛西娅会虚弱的准备，所以才会一直搀扶着她，避免她的体力过度消耗。
但她现在的反应太过异乎寻常。
头盔覆盖下的唇线骤然抿紧。他能感觉到辛西娅正在以一种过于亲昵的姿态向他倾斜，而面对他关心，那声含糊的应答更像是无意识的呓语。
不是变形药剂，至少不全是。
德里克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按照行动前的描述，那种药剂会让辛西娅变得虚弱，痛苦，而非这种，即便他也能察觉到的，带着情动意味的迷离。
贵族出身让他即便没有亲身接触，也听说过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该死的。
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但愤怒依旧在他的胸中腾起。
犹豫被轻易灼烧殆尽，他手臂用力，环住辛西娅的腰肢，直接她抱在怀中，加快了步伐。
沉重的银甲几乎掩蔽掉了怀中单薄纤细身躯的触感，而每一次她灼热的呼吸透过缝隙拂过他的皮肤，都是对他理智的挑衅。
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回来？
这个问题开始在他的脑内盘桓。
他当然可以找出无数个理由，公正的，合理的，大义凛然的。
但这一切都抵不过此刻她再次涉险带来的后怕。
如果药物提前失效，她在酒会上就陷入这种境地，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没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托词，他不过是在为自己的责任，为自己所谓坚持的原则，牺牲了她的安全。
他应该直接砍了那个蠢货，而不是赞成她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
愤恨——对于费尔南德斯的，更多是对于他自己的，不断灼伤着他，让他近乎于窒息，却在视线触及怀中有些陌生的面容与熟悉的眼眸时化为了爱怜。
他将辛西娅抱得更紧，企图感受她的体温，而一丝侥幸悄然生出。
万幸事情并没有太糟。
但以后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接受她这样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
“辛西娅，快到了。”他压下翻涌的情绪，贴近她的耳侧，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而稳定。
而前方不远处，就是他们的终点——一扇不起眼、油漆剥落的木门出现在一条堆满废弃渔网和木箱的死胡同尽头。
辛西娅点了点头，扶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德里克没有理会，抱得更深，径直前行。
门几乎是被撞开的。
安全屋内狭小而整洁，只有一张简陋的床铺，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一盏昏暗的油灯摇曳，微弱的光线铺满一小方天地，也映照着焦急等待的半精灵。
贝里安原本极力主张今夜的接应也由他完成，但一来他并不熟悉无冬城内的情况；二来身为半精灵，他的外形太过扎眼；而正义大厅对他也谈不上信任，不可能为他提供便利。
他只能等待，默数着每一秒的流逝，等待着她的归来。
门开的瞬间他猛地从座椅上弹起，却看见了被半抱在银甲骑士怀中的人类女性，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那是谁。
“辛西娅！“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翠绿的眸子扫过她潮红的脸颊和有些涣散的眼神，隐约猜到了她的状态很差，脸色当即变得更加难看，“该死的！我就应该……”
他伸出手，想要从德里克的怀中接过她。
但辛西娅却只是握住了他的胳膊，强撑着清醒，站回了地面。
她控制着呼吸的频率，额角渗出的冷汗让浓艳的妆容变得斑驳，脱落，露出原本新雪般的肌肤。
竭力压抑却依然有些颤抖的手从暗袋中拿出了厚厚一迭纸张，按在桌上。
她看着贝里安，眼神疲惫却明亮，命令道：“立刻……拿去千面之家，莫拉卡尔在等你。”
而那里，就是一开始预定汇合的，属于辛西娅的安全屋。
辛西娅起初还能维持步伐的轻巧，甚至带着点任务完成后的轻松。
然而，随着夜风的吹拂与喧嚣逐渐远离后的寂静，异样的感觉如同潜伏的毒蛇，伺机悄然噬咬她的神经。
辛西娅原本只将其归咎于变形药剂副作用开始起效。
但当两人行走在通往码头区那潮湿、曲折、弥漫着海腥味和货物霉变气息的小巷中时，德里克无意触碰到她耳后的皮肤，却激出一声甜腻的喘息，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正在以一种异常的速度滑向失控。
行动本身确实堪称完美无缺。
潜入、取证、撤离，如幽灵般无迹可寻。
除了那几杯酒。
百密一疏。
她早应该想到的。
酒会中，那些酒水本身自然不可能被明目张胆地下毒或是加入迷药——费尔南德斯再愚蠢，也不敢在宾客众多的场合玩这种自取灭亡的把戏。
然而，在这种心照不宣的，弥漫着情色暗示的贵族沙龙中，有着那么一些更体面，也更龌龊的潜规则在运作。
那些递给地位不高，显然依附于男宾而来的女伴们的酒水，尤其是那些色泽艳丽，口味甜蜜的“女士特饮”，往往会被贴心地掺入一些效力温和却持久的助兴药物。
目的不言而喻，无非是让后续的宾主尽欢更加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而辛西娅今夜扮演的，正是这么一个角色。
万幸的是，最危险的工作已经完成。
此刻她只需要借着德里克的掩护，抵达安全屋，将放置于暗袋的证据交给早已等候在那的贝里安，由他带去交给莫拉卡尔进行最后的分析和整合，在通过托拉姆稳妥的渠道送入正义大厅的核心。
再之后，就是等待费尔南德斯的末日。
她本人，则只需要在那个安全的小屋里，独自捱过变形药剂和那该死的药物带来的，令人尴尬又虚弱的副作用，直到天明。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或者说，不知是不是变形药剂的副作用削弱了她的抗性，她的意志比她预想的更快，更猛烈地被蚕食。
街道两旁模糊的灯影仿佛在旋转、拉长。
搀扶逐渐变成了依偎，她的意识蒙上了一层温热的薄纱，扶着她手臂，从最初的支撑，逐渐变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她的身体越来越沉，脚步也越来越虚浮，直至码头区油腻的地面让她脚下一空，险些控制不住平衡。
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肩头，稳住了她的身形。这有些过界，但无可指摘。
德里克的注意力没有片刻从她的身上移开，自然注意到了她的不自然，全身裹覆着盔甲的男人感受不清她的体温，只能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询问：
“辛西娅？是药效到了吗？”
作为参与者，德里克自然是知道计划的全貌的，他做好了辛西娅会虚弱的准备，所以才会一直搀扶着她，避免她的体力过度消耗。
但她现在的反应太过异乎寻常。
头盔覆盖下的唇线骤然抿紧。他能感觉到辛西娅正在以一种过于亲昵的姿态向他倾斜，而面对他关心，那声含糊的应答更像是无意识的呓语。
不是变形药剂，至少不全是。
德里克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按照行动前的描述，那种药剂会让辛西娅变得虚弱，痛苦，而非这种，即便他也能察觉到的，带着情动意味的迷离。
贵族出身让他即便没有亲身接触，也听说过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该死的。
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但愤怒依旧在他的胸中腾起。
犹豫被轻易灼烧殆尽，他手臂用力，环住辛西娅的腰肢，直接她抱在怀中，加快了步伐。
沉重的银甲几乎掩蔽掉了怀中单薄纤细身躯的触感，而每一次她灼热的呼吸透过缝隙拂过他的皮肤，都是对他理智的挑衅。
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回来？
这个问题开始在他的脑内盘桓。
他当然可以找出无数个理由，公正的，合理的，大义凛然的。
但这一切都抵不过此刻她再次涉险带来的后怕。
如果药物提前失效，她在酒会上就陷入这种境地，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没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托词，他不过是在为自己的责任，为自己所谓坚持的原则，牺牲了她的安全。
他应该直接砍了那个蠢货，而不是赞成她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
愤恨——对于费尔南德斯的，更多是对于他自己的，不断灼伤着他，让他近乎于窒息，却在视线触及怀中有些陌生的面容与熟悉的眼眸时化为了爱怜。
他将辛西娅抱得更紧，企图感受她的体温，而一丝侥幸悄然生出。
万幸事情并没有太糟。
但以后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接受她这样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
“辛西娅，快到了。”他压下翻涌的情绪，贴近她的耳侧，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而稳定。
而前方不远处，就是他们的终点——一扇不起眼、油漆剥落的木门出现在一条堆满废弃渔网和木箱的死胡同尽头。
辛西娅点了点头，扶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德里克没有理会，抱得更深，径直前行。
门几乎是被撞开的。
安全屋内狭小而整洁，只有一张简陋的床铺，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一盏昏暗的油灯摇曳，微弱的光线铺满一小方天地，也映照着焦急等待的半精灵。
贝里安原本极力主张今夜的接应也由他完成，但一来他并不熟悉无冬城内的情况；二来身为半精灵，他的外形太过扎眼；而正义大厅对他也谈不上信任，不可能为他提供便利。
他只能等待，默数着每一秒的流逝，等待着她的归来。
门开的瞬间他猛地从座椅上弹起，却看见了被半抱在银甲骑士怀中的人类女性，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那是谁。
“辛西娅！“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翠绿的眸子扫过她潮红的脸颊和有些涣散的眼神，隐约猜到了她的状态很差，脸色当即变得更加难看，“该死的！我就应该……”
他伸出手，想要从德里克的怀中接过她。
但辛西娅却只是握住了他的胳膊，强撑着清醒，站回了地面。
她控制着呼吸的频率，额角渗出的冷汗让浓艳的妆容变得斑驳，脱落，露出原本新雪般的肌肤。
竭力压抑却依然有些颤抖的手从暗袋中拿出了厚厚一迭纸张，按在桌上。
她看着贝里安，眼神疲惫却明亮，命令道：“立刻……拿去千面之家，莫拉卡尔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