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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之刃

    “我的人被这伙匪徒掳了,一路追查至此。”伊尔从阴影中缓步走出,举起空空如也的双手,金色发丝在微光中泛着冷调的光泽,“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见您,看来命运女神总是格外偏爱我们之间的缘分呢,伊莉丝小姐。”
    他笑容无害,语气轻缓得像是在吟诵一首夜曲。
    “总不会是在他们筛选‘货物’的时候,被误抓进来的吧?”伊莉丝稍松戒备,收回匕首,目光却仍带着审视扫过他被月光勾勒的侧影,“这里看守森严,要想救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确实费了不少功夫。”伊尔瞥向远处巡逻的火光,唇角弧度微妙,“光是躲过三班交替的岗哨就耗去大半时辰。”
    男人衣袍整洁如新,面容不见半分焦灼,与他口中所述的艰险截然相反。可惜这点违和湮没在夜色里,未曾惊醒伊莉丝的警觉。
    “不知伊莉丝小姐深夜出现在此,所为何事?”他状似不经意地侧首问道,眸光在昏暗中闪烁,“莫非您也有重要之人落入了他们手中?”
    “呃……没、没错,”她顺势而下,言语半真半假,“我一位朋友和她带着的孩子被掳至此,我也是来救人的。”
    “那可太巧了,”伊尔抚掌,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结伴同行?相互有个照应,总比独行安全。”
    “其实……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略显歉意地摇头,耳尖捕捉着屋顶细微的动静,“同伴去打探消息了,我答应了在此等候,不便单独行动。”
    “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伊尔耸肩轻笑,月光流过他浅金色的睫毛,“嗯……那要不这样,您将所要寻找之人的特征告知于我?我探路时也可顺便留意。毕竟多一双眼睛,多一分希望,也能节省些时间。”他提议道。
    伊莉丝垂眸思忖片刻。听着远处传来铁链拖曳的闷响,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呜咽,终是开口:“那女孩生着红发,孩子约莫两三岁,头发是……”她顿了顿,声音浸入夜色,“墨一般的黑。”
    “黑发啊……那倒确实不常见。”伊尔指节轻叩下颌,恍然道,“不过巧了,前几日我潜入时,似乎瞥见过一个符合您描述的姑娘,身边也确实带着个孩子。”
    “当真?”伊莉丝倏然抬眼,指尖无意识攥紧衣袂,“她们人在何处?”
    “印象中……似乎就关在前面不远的一处屋子里?”他沉吟道,指向通到更深处的黑暗,“不然这样,您在此稍候片刻,容我再去确认一番,去去就回。”
    “你一个人去太冒险了,我同你一起。”她不假思索地接口。
    “那您的同伴回来寻不到人,该如何是好?”
    “无妨,我去跟……”她话音一顿,险些脱口说出屋顶尚有接应之人。
    此次行动牵涉兄弟会,事关重大,纵然伊尔曾施以援手,也不便透露过多。
    “嗯?”伊尔恰到好处地投来询问的目光,“跟谁说?”
    “我说错了,”她心思电转,即刻改口,“我给他们留个记号便是。他们若回来看见,自然明白我的去向。”
    说着,她利落地用匕首在一旁废弃的木板上刻下简短讯息,又抽出随身丝帕系于其上,置于显眼处。
    “好了,我们走吧。”她起身说道。
    ……
    伊尔在前引路,两人身形没入更深的黑暗。他所指的“屋子”实则是营地深处一座半埋地下的囚牢。
    甫一踏入,一股混合着霉腐、秽物与绝望气息的恶臭便扑面而来,呛得伊莉丝胃里一阵翻腾。
    甬道两侧是粗木栅栏隔出的狭小囚笼,挤满了蜷缩的人影。光线晦暗,只能依稀辨得分明。此间关押者竟无一人是黑发,仿佛那些拥有夜一般发色的人被刻意分离。
    压抑的呜咽和空洞的喘息在污浊的空气里嗡嗡作响。大多数被关押已久的人面容枯槁,眼神呆滞地缩在角落,如同被抽走了魂灵。
    见到生人靠近,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惊恐地向后缩挤,仿佛靠近栅栏便会招致灭顶之灾。
    越往里走,伊莉丝的心便越是沉坠。
    这些人的反应无声地诉说着他们所经历的炼狱。
    “啊,到了,就是前面那间。”伊尔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指向最里侧一间独立的牢房。惨白的月光从高处一扇窄窗斜斜泻入,在地面投下冰冷如霜的四边形光斑。
    刹那间,周遭的一切声响与气味仿佛骤然远去。
    伊莉丝的目光穿透栅栏,凝固在光斑中央——她看见了安娜,以及,那柄抵在女孩颈间、无比眼熟的佩刀。
    红发姑娘倒在血泊之中,涣散的瞳孔半阖着,失焦地望向她的方向。失了血色的唇瓣徒劳地张合,却只能涌出更多浓稠的鲜血。
    “你在……做什么?”伊莉丝听见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那道背对她的高大身影闻声猛地一僵。染血的雪白袍角随着转身的动作划出一道刺目的猩红弧线。
    洛兰回过头,脸上写满了猝不及防的惊愕与慌乱。
    “伊莉丝……”
    她猛地冲过去,跪倒在地,徒劳地用手捂住安娜颈间那道致命的伤口。温热的血液争先恐后地从她指缝间涌出,带走生命最后的热度。
    多么熟悉的无力感。如同那时在梅尔基亚,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沃尔坎少年的生命在怀中流逝。
    历史总是残酷地重演,她似乎永远也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
    她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
    洛兰的手迟疑地伸向她,试图给予些许安慰,却被她猛地挥开。
    “她做错了什么……”声音嘶哑,破碎不堪。
    “我不知道她是你的……”男人干涩地解释,话语苍白无力。
    “不知道?!不知道就能随意剥夺无辜者的生命吗!”伊莉丝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眶中,大颗泪珠滚落,模糊了眼前这张曾让她心生悸动的脸,“我原以为……你和他们不同!我一直都相信你,相信你的……”
    “对不起……伊莉丝,别哭……是我的错……”洛兰蹲下身,手足无措地想要拭去她的泪水,却被她决绝地偏头躲开。
    “错?是啊,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从来都是你与别人的故事,或许当初……我就不该与你相识。”她扯下一直缠在腰间的银鞭——那曾是他赠予她的礼物,此时被她递还过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封般的疏离,“还你。”
    洛兰没有接。
    那双异色瞳眸深处漫上巨大的痛楚,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难道在你心里,我们之间的一切……那些共同的经历,那些夜晚……都只是别人的故事吗?”
    “是或不是,如今都已不再重要。”见他拒不收回,伊莉丝手腕一扬,直接将那银鞭掷在他脚边,“因为从今往后,你我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她割下安娜一缕鲜艳的红发,紧紧攥入手心,仿佛要握住最后一点温暖的念想。
    站起身,她对始终静立一旁的伊尔说道,声音疲惫却冰冷:“我们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拯救的东西了。”
    自始至终,她没有再看身后的男人一眼。
    也因此错过了,在她转身之后,伊尔朝着面色惨白的洛兰,勾起唇角,无声地吹了一个轻佻而胜利的口哨。
    直至她的身影即将没入通道的黑暗的前一刻,身后才传来洛兰干涩嘶哑、仿佛每个字都沁着血的声音:
    “是你……从来都只有你……”
    然而,那双女士皮靴踏在冰冷石地上的脚步声,未曾为他停留片刻,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于死寂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