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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班(9)

    帐篷隔音很好,但太过安静,反而睡不太着,自陈江驰去工作后,陈?已经平躺近一个小时,实在酝酿不出睡意,她翻身坐起,穿好衣服出了帐篷。
    营地对面就是拍摄基地,中间隔着一条马路,站在路对面能看见正在巡逻的保安。他们身后围墙高耸,四周只有一道正门可以进入,陈?走过去,在道闸外被拦下。
    拍摄期间,无关人员禁止入内,她没有工作牌,这会儿也不好打扰谭青桉,正准备给闫叙打电话,有人路过,看她一眼,倒回来问:“陈小姐?”
    陈?抬头,看见栏杆内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她记得晚间他曾来帐篷给陈江驰送过东西。
    男人快步走近,确认是她后,道:“你好,我是陈先生的特助,魏舟,我们之前见过。”
    “你好。”
    在门卫处做完登记,陈?跟着魏舟进入基地。拍摄进行的如火如荼,远远看见机械摇臂,等他们靠近内场,又有检查人员上前,看见是魏舟才放行。
    魏舟同她解释:“前段时间出过事,为保安全,检查上比较严格,陈小姐别介意。”
    “调查结果出来了吗?”陈?问。
    “对方坚称自己是走错房间,并非蓄意闯入,现下警方已经将人拘留。”毕竟没有产生实质伤害,大概过几天就会放行,魏舟道:“好在陈先生没有什么损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陈?停下脚步,问:“凌箴在这儿吗?”
    “在的,这个时间应该在休息室。”
    “能带我去见他么?”她道:“不必告诉陈先生。”
    魏舟没有多问,带她往右侧的演员休息区走去。
    凌箴正在上妆,看见陈?顿时明白她的来意,挥手让化妆师等会儿再来。
    “随便坐。”棚内只剩下他们,凌箴坐在椅子上,同她隔镜对望,“这么晚还不休息,睡不着吗?”
    陈?:“没有。”
    “到新环境不适应很正常,这没什么。”他拿起手机,“我让助理送个热水袋过来,能让你暖和一点。”
    “谢谢,不用。”担心陈江驰发现,陈?没打算久留,她站在原地问:“我想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凌箴放下手机,叹道:“陈?,别人不想回答的问题,必然有不能回答的理由,你这样刨根问底,我会很难做。”
    陈?出其不意地道出一个人名,“是他对吧。”
    凌箴毫无防备,眼底稍纵即逝的惊讶被陈?捕捉到,她笑起来,真心实意道谢:“谢谢,不打扰你了。”
    她来的快,去的也快,前后不过两分钟,徒留凌箴望着空荡的身后久久回不过神。直到化妆师重新进入房间,他才无奈到失笑,“这可不能怪我。”
    怪就怪陈?太聪明,他实在骗不住她。
    结束一段拍摄陈江驰才发现陈?,她站在人群中,不知看了多久。他笑着走到她面前,道:“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就想我了?”
    强烈的目光聚焦到身上,陈?低下头,将脸埋进围巾里。看见她通红的耳朵,陈江驰跨过围栏,揽住她肩膀,回头对拿着手机的围观群众道:“看就算了,怎么还拍照?问过我这个男朋友的意见没有。”
    身后响起一阵哄笑,陈?偷偷抬眼,看见他弯着唇说拍完记得给他过目,要是没有拍出十分的美貌,他可是要计较的。
    众人笑着散开,走回休息区,陈江驰将她安置在躺椅上,发热毯已经充好电,他拿起来披到她肩上,拉好拉链,又蹲下用毛毯仔细包裹她双腿,抬头见她抱着热水袋盯着自己发呆,凑上前问:“还冷?”
    “不冷,有点热。”陈?递去热水袋。陈江驰没接,“盖好,等下温度还会降,当心感冒。”
    “我还以为你会叫我回去。”陈?张开手掌,握住他冰凉的指尖,在寒冷深夜,这份温暖让陈江驰眷恋,也就没有挣开,“让你回去。”他低声念着,反手握住她,没好气道:“万一某人趁我分不开身,偷偷去找凌箴,我该怎么办?”
    陈?倏地看向不远处的魏舟,“我跟他说过不要告诉你。”
    “陈总,他是我的助理,不是你的。”时间到,远处场记准备打板,陈江驰站起身,曲指轻轻敲她脑袋:“阳奉阴违。老实呆着,不许乱跑。”
    望着他背影,陈?摸摸头顶,心想陈江驰嘴上说的再严厉,实则从来不会真的对她生气。
    从以前到现在,他好像一直这样,无论为她做过什么,无论她发现或不发现,他都不会主动去提。于陈江驰而言,他做许多事情,只是单纯因为他想做,至于事后有没有回报或者感激,他无所谓。
    在这一刻,陈?发觉,她其实有些讨厌他这种行事方式。
    拍摄途中陈江驰抽空回来看过她一次。那会儿陈?正坐在椅子上打盹,耳边传来工作人员的说话声,她立即清醒,仰头看见营地昏黄的光洒在他身上,他好温柔地抚摸她的脸,让她困了就躺下睡觉,结束他会叫醒她。
    周遭忙忙碌碌,所有人目不斜视盯准前方,等到陈江驰离开,目光又不约而同看向她。
    今夜过后,大概整个剧组都会知道他们的关系,陈?既欢喜又担忧。
    收工后陈江驰没有参加会议,他径直走向陈?,弯下腰问:“困了吗?”
    “还好。”陈?握住他的手,并拢手掌搓了搓,陈江驰笑着拉起她,“走吧,回去了。”
    他们跟随人流往外走,路上灯光忽明忽暗,陈?的手放在陈江驰羽绒服的口袋里,被他捂的很热。
    “还能待几天?”他问。
    “两天。”原本今天就该回去,年底繁忙,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她逗留,但是陈?舍不得,硬生生拖延着。
    同时她心里也有疑惑,对于她的离开,陈暮山在电话中竟没有过问,实在叫她没办法不去多想。
    回到营地,陈江驰第一时间打开暖气扇,再去看箱子,里面只剩泡面,他自己能凑合,陈?在就觉得不行,“等我一下。”
    他跑出去,再回来手里提着两袋冷冻牛排,甚至还有椒盐和一盆薄荷。
    原本想要迷迭香,进漠那天,陈江驰曾在道具组的车队里看到过几盆,方才一问,才知道因为疏于照顾,上半部分已经枯萎,没法再食用,好在还剩薄荷可以替代。
    他们在深夜煎起牛排,没有温暖的空调,没有柔软的沙发,也没有电视,有的只是冰冷的塑料座椅和简易的厨具,一切称得上寒酸,但陈?看着陈江驰认真做饭的脸,竟然感觉到浪漫。
    她贪心地想,要是有酒和玫瑰就更好了。
    “以后别来了。”陈江驰道。
    陈?没那么娇生惯养,况且他花了十几分钟从朋友手中搜刮出目前最珍贵的食材,在凌晨给她做了顿堪比西餐厅的宵夜,已经十分用心。
    这样想,没有酒和花也没关系了。
    “我觉得挺好。”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她说:“我好像没怎么跟你讲过我妈的事。从我记事起,她的情绪就一直不太稳定,但是上小学前她还会对我笑,你能想象她曾对我笑过吗。”
    许是陈暮山久久不将她接进陈家的原因,小学后林鱼情绪愈发暴躁,经常莫名其妙生气。尤其吃饭时,陈?发出一点动静,或是吃的多些,她就会骤然暴起,砸尽一切能砸碎的物品。这导致她有段时间总是吃不饱,只能等到半夜爬起来偷东西吃。
    次数多了,林鱼自然会发现,免不掉一顿打。长此以往,她渐渐对许多东西失去兴趣,尤其是食物,在小朋友最贪吃零食的年纪,她连闻见味道都会反胃,哪怕后来经济独立,搬离陈家,她也对饮食没有太大需求。
    大概是幼时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所以反抗才会极其困难,好在她最终走出来了。
    陈?吃完牛排,喝下几口面汤,心满意足道:“好吃。”
    “泡面也吃的这么开心,陈总,有时候也稍微挑剔一点吧。”陈江驰拿起纸巾轻轻擦她嘴角,为那番话感到心酸的同时,又深觉对林鱼的惩罚还是太轻。
    陈?笑着摇头:“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无所谓吃什么。”
    她也不觉得委屈。同他在一起后,她前所未有的感到安心,冰箱不再同耳光划等号,它是爱护,是疼惜。她不用再在饥饿时思前想后,她可以随意打开它,在凌晨,在深夜,在任何时候,他都会迷迷糊糊从背后抱住她,问她想吃什么。
    和他在一起,吃饭对陈?来说不再仅仅是进食,她开始拥有味觉,拥有愉悦情绪,也开始拥有挑食的权利。
    被爱的人才有资格任性。倘若她可以拥有,那么,陈?想,这是因为他把她照顾的很好。
    睡前陈江驰被临时请去开会,会议时间很长,陈?等到睡着他也没有回来。
    半梦半醒间感觉床铺在下陷,她本能掀开被角。被子里面冰凉,陈江驰离开前曾往她脚底放过一只热水袋,到现在已经冷却,重新变凉的脚一碰到热源,就迫不及待往他腿缝钻。
    “来。”陈江驰张开手臂,让她靠进怀里。陈?挪过去,闭着眼睛问:“开这么久的会,不太顺利?”
    陈江驰抬手关掉灯,掖好被角,道:“嗯,要改剧本,年前估计拍不完。”
    “别急。”陈?拍拍他胸口,“缺资金吗?”
    陈江驰笑:“缺的话陈总要包养我吗?我身价很贵,不知道陈总负不负担的起。”
    听他开玩笑,陈?稍稍放了心,“不贵,要是负担不起,一定是我不够努力。”
    陈江驰笑了,笑完他尽量认真地说:“暂时不缺,别担心。”
    陈?:“缺钱跟我讲。”
    这口气听起来像是真打算包养他,陈江驰又想笑。他转头去看帐篷,夜色仍然漆黑,但生物钟告诉他,天很快就会变灰白,睡不了几个小时了,他问:“宝贝,想看日出吗?”
    陈?强撑着抬起眼帘,还未看清他轮廓,陈江驰已先行捂住她眼睛,“睡吧,到时间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