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鹬蚌相争，渔翁得利（3）
第二天，韩小闲请了病假，捂着仍然胀痛的小腹去妇科医院。
“医生，我也没别的事，就想拜托你给我开点短效避孕药，这样可以调节激素是吗？”
目测临近退休年纪的医生推了推眼镜，问：“你什么症状？”
“痛经……”
“周期准吗？”
“不准……”
“性生活有没有？”
又开始了。又是那一套标准问答：上次月经是几号，上上次又是几号，量正常吗，作息正常吗……想必后面还会跟上一套标准检查，有性生活的话要做孕检，必查hpv，做阴道彩超，有需要看激素水平的话要抽血。
最后告诉韩小闲，一切正常。
月经不调是正常，痛经是正常，多休息多运动，早睡早起，实在不行就吃点止痛片。
徒劳无功。
韩小闲失望了。
“你每半年就查一次hpv啊，”医生没等韩小闲回答性生活的问题，便道，“习惯挺好的。”
“啊，对。我有性生活。”
“看得出来，来一次做一次尿检啊。”医生往前翻着韩小闲的就诊记录，“之前还查过激素。”
她感到一点希望：“对，查出来都正常的，但总肚子痛。”
“激素水平很难说，你这个年纪不稳定也比较常见，每个月情况不一样都是有可能的。”
“那我也不能每个月来医院抽血吧……”
“我知道。”医生抬起头观察她的面色，“你现在是来着月经？”
“对。第二天，从昨天就开始痛了。”
“要吃止痛片？”
“不吃受不了。”
“以前吃过避孕药吗？”
“呃……”韩小闲犹豫了下，诚实道，“吃过事后的……”
“紧急避孕药不要吃，太伤身体了，叫男的戴套。”
“好的……”
“短效的没吃过？”
“没吃过。”
“那试试吧。”医生开始噼噼啪啪打处方，“我先给你开个温和点的，你先吃两个月看看情况，自己记录一下体感，最好每天早上体温量一量看变化，要是感觉不舒服了马上来找我，感觉可以就吃完两个月来复诊。怎么吃药盒上都写得很明白了，回去自己看。”
韩小闲睁大眼睛。
新的希望出现了！
“谢谢医生！”
善解人意且认真解读上下文的医生阿姨给韩小闲带来了极大的安心感，她一高兴，肚子都不痛了，当天下午便到编辑部打卡。
她在地铁上和谢修一报了平安。
竹马似乎被她突发的身体状况吓坏了，慰问消息没停过，还叫外卖给她送了一堆她爱吃的饭菜和甜品奶茶，她和室友两人分而食之也没全吃完，到现在还有两块蛋糕在冰箱里。
韩小闲告诉谢修一她去医院看过了，医生给配了调节激素的药，又说她肚子几乎不痛了，甚至可以去上班，叫他别担心。
XXY：你去上班了？
XXY：真的可以吗？
韩小闲：可以可以，我爱上班。
XXY：接你下班。
XXY：不放心。
韩小闲把手机捂到心口。
真好啊……
脊梁骨被针扎了一下，她猛地回过神。
好什么？
有男人给她买蛋糕、接送她上下班、对她嘘寒问暖，就“真好”了？
韩小闲掐自己大腿肉。
醒醒，韩小闲，别忘了自己的原则。
谢修一越界了。她也是。
韩小闲：不用麻烦。
对面输入了好一会儿。
XXY：好。
她退出和谢修一的聊天框，深呼吸。
这样才对。她没有必要向他报告自己的身体情况，更不能随便接受他的好意，他请她吃饭，她得找机会请回去。
小谢已经是竹马、邻居、猛男的主治医、偶尔的床伴，应该到此为止了，不能再添加了。
韩小闲刷了会儿短视频平复心情，下一站就到公司了，她收起手机准备下车。
哪知又来消息了——
晴朗：再不回电话，我今天也去你家楼下等着。
韩小闲脸黑。这个前男友的脑袋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硬要和她纠缠不清，昨天她痛得站不稳，又和这人有了肢体接触，她已经很懊恼了，此男的十几条消息她是一条都没回，铁了心装死，结果这姓黄的直接化身跟踪狂了！
韩小闲怒，在《过世的丈夫阴魂不散》和《劈你的雷正在路上》两首歌之间抉择，把前者分享到了朋友圈。
她下了车，走出地铁口，手机震。
晴朗：你在朋友圈内涵我。
韩小闲把《劈你的雷正在路上》直接私信甩给黄朗。
这人非但没有被劈，还打语音来。
韩小闲无可奈何地接起。
“精神又好了？”黄朗听起来甚至有笑意。
“有话快说。”
“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点么，我看你对你那青梅竹马态度就很好。”
“我就是看人下菜碟，有意见你就别理我。”韩小闲在路口停下等红灯。
“我要理你啊，你理我么？”
“黄朗。”
电话那头的动静完全消失了，但她知道他在听。
“我们不可能复合的。”韩小闲说。
绿灯亮了。
黄朗：“谁说要复合了？”
韩小闲愣住，忘了要过马路。“你那天不是说……”
说喜欢她。
“我说什么了？”黄朗反问。
这人怎么这么狡猾啊。
韩小闲捏紧拳头：“没什么。”
“我就是想关心下老同学身体恢复了没有，”他风轻云淡地，“毕竟你昨天看起来痛得要晕倒了。”
“没事了。”韩小闲说，“谢谢关心。”
“另外，我还有一个提议。”
“嗯？”
“韩小闲，跟我上床吧。”
又红灯了。路口只剩韩小闲一人等着。
“那天做完我才发现，我想念你的身体。”他说，“只是上床，没别的。”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很多炮友么？”
“不是谁都可以的。黄朗，你把我当什么人？”
他思考了会儿，道：“合适的人。”
这个答案不算难听，却也没有多好听。
韩小闲：“我拒绝。”
“因为我是你前男友？”
“拒绝就是拒绝。”
“那好吧。”
韩小闲抿嘴：“再见。”
“嗯，再见。”挂电话前黄朗最后说，“我还会阴魂不散一阵子的。”
韩小闲原地呆站了会儿，终于把这条马路给过了。
回到工位，韩小闲先把绰绰没鱼推给她的投稿看了。
书名：《模拟人类指南（进阶版）》；
作者：梦野虫太郎。
韩小闲不由得正襟危坐。
文档里将近五万字，包括了引子和完整的第一个案件，作者文笔非常老练，文章采用第一人称叙述，限制视角和不可靠叙述人共同营造的悬疑味道扑面而来，韩小闲刚看一万字就成了虫太郎老师的粉丝了。
而且这个笔名起得，日本三大推理奇书之中两部的作者梦野久作和小栗虫太郎的结合。看起来天曜要拥有自己的“江户川柯南”了。
此等笔力、此等精彩，而且都有五万字的内容了，天曜君怎么没把这本推到编辑后台？
难不成天曜君评分不好？
韩小闲要遇到又一个赤脚了？
她登上编辑后台在全平台搜索书名，显示无结果，不信邪，又搜索了“梦野虫太郎”，还是无结果。
奇怪，虫太郎老师还没在天曜上开连载，却是直接把小说投给编辑了。
韩小闲又上搜索平台全网搜了书名和作者笔名，尽是些不相关的内容。
难不成这位老师……竟然是个新人？
投稿文档第一页留了作者联系方式，韩小闲输入手机号查找，搜出来一个昵称叫“文化研究张季丰”的人。
这人头像是证件照。
韩小闲：？
她没按下发送好友申请。
她得先征求绰绰没鱼的意见。
在天曜，兼职编辑是有资格成为一本书的编辑的，而不只是给全职编辑打下手。要是肯花功夫，再加有一点运气，兼职编辑也完全有可能签到大火的书，收取远超其编辑工资的分红，只不过兼职编辑在天曜上没有专门的编辑后台，接触到天曜君打高分的书比编辑部更少也更慢，而且毕竟是兼职人员，也不像韩小闲他们这些全职的整天盯着新书区，因此每当有兼职编辑对哪部新作品有兴趣或是很看好，大概率那部书早就被编辑部签下了，要是没签下，那意味着那部书潜力一般，签不签都无所谓。
但梦野虫太郎是个例外，他没有在天曜上发文，却是给韩小闲发的邮件，而韩小闲又把邮箱里的投稿外包给了兼职编辑绰绰没鱼来审。
要是韩小闲不负责任一点，她大可以不理睬邮件，毕竟参赛资格是通过在期限内更新字数达标来判断的，选手们都是默认已传天曜平台，她直接等天曜君把潜力新书推到她眼前就好了，但若韩小闲是这种偷懒的编辑，她也发掘不了只用脚打字。
这不就出现一条漏网之鱼么。
而这条漏网之鱼被一位自称“没鱼”的兼职编辑给捞到了。
绰绰没鱼才是梦野虫太郎的第一发现人，要是这位新人兼职编辑想当《模拟人类指南（进阶版）》的编辑，韩小闲不会抢的。
他们编辑部的另一位主编李云帆在还是副主编的时候抢走了一位仍在试用期内的全职编辑发现的书，最后那位编辑愤而离职，不知所踪了。
韩小闲绝不要做类似的事。
“医生，我也没别的事，就想拜托你给我开点短效避孕药，这样可以调节激素是吗？”
目测临近退休年纪的医生推了推眼镜，问：“你什么症状？”
“痛经……”
“周期准吗？”
“不准……”
“性生活有没有？”
又开始了。又是那一套标准问答：上次月经是几号，上上次又是几号，量正常吗，作息正常吗……想必后面还会跟上一套标准检查，有性生活的话要做孕检，必查hpv，做阴道彩超，有需要看激素水平的话要抽血。
最后告诉韩小闲，一切正常。
月经不调是正常，痛经是正常，多休息多运动，早睡早起，实在不行就吃点止痛片。
徒劳无功。
韩小闲失望了。
“你每半年就查一次hpv啊，”医生没等韩小闲回答性生活的问题，便道，“习惯挺好的。”
“啊，对。我有性生活。”
“看得出来，来一次做一次尿检啊。”医生往前翻着韩小闲的就诊记录，“之前还查过激素。”
她感到一点希望：“对，查出来都正常的，但总肚子痛。”
“激素水平很难说，你这个年纪不稳定也比较常见，每个月情况不一样都是有可能的。”
“那我也不能每个月来医院抽血吧……”
“我知道。”医生抬起头观察她的面色，“你现在是来着月经？”
“对。第二天，从昨天就开始痛了。”
“要吃止痛片？”
“不吃受不了。”
“以前吃过避孕药吗？”
“呃……”韩小闲犹豫了下，诚实道，“吃过事后的……”
“紧急避孕药不要吃，太伤身体了，叫男的戴套。”
“好的……”
“短效的没吃过？”
“没吃过。”
“那试试吧。”医生开始噼噼啪啪打处方，“我先给你开个温和点的，你先吃两个月看看情况，自己记录一下体感，最好每天早上体温量一量看变化，要是感觉不舒服了马上来找我，感觉可以就吃完两个月来复诊。怎么吃药盒上都写得很明白了，回去自己看。”
韩小闲睁大眼睛。
新的希望出现了！
“谢谢医生！”
善解人意且认真解读上下文的医生阿姨给韩小闲带来了极大的安心感，她一高兴，肚子都不痛了，当天下午便到编辑部打卡。
她在地铁上和谢修一报了平安。
竹马似乎被她突发的身体状况吓坏了，慰问消息没停过，还叫外卖给她送了一堆她爱吃的饭菜和甜品奶茶，她和室友两人分而食之也没全吃完，到现在还有两块蛋糕在冰箱里。
韩小闲告诉谢修一她去医院看过了，医生给配了调节激素的药，又说她肚子几乎不痛了，甚至可以去上班，叫他别担心。
XXY：你去上班了？
XXY：真的可以吗？
韩小闲：可以可以，我爱上班。
XXY：接你下班。
XXY：不放心。
韩小闲把手机捂到心口。
真好啊……
脊梁骨被针扎了一下，她猛地回过神。
好什么？
有男人给她买蛋糕、接送她上下班、对她嘘寒问暖，就“真好”了？
韩小闲掐自己大腿肉。
醒醒，韩小闲，别忘了自己的原则。
谢修一越界了。她也是。
韩小闲：不用麻烦。
对面输入了好一会儿。
XXY：好。
她退出和谢修一的聊天框，深呼吸。
这样才对。她没有必要向他报告自己的身体情况，更不能随便接受他的好意，他请她吃饭，她得找机会请回去。
小谢已经是竹马、邻居、猛男的主治医、偶尔的床伴，应该到此为止了，不能再添加了。
韩小闲刷了会儿短视频平复心情，下一站就到公司了，她收起手机准备下车。
哪知又来消息了——
晴朗：再不回电话，我今天也去你家楼下等着。
韩小闲脸黑。这个前男友的脑袋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硬要和她纠缠不清，昨天她痛得站不稳，又和这人有了肢体接触，她已经很懊恼了，此男的十几条消息她是一条都没回，铁了心装死，结果这姓黄的直接化身跟踪狂了！
韩小闲怒，在《过世的丈夫阴魂不散》和《劈你的雷正在路上》两首歌之间抉择，把前者分享到了朋友圈。
她下了车，走出地铁口，手机震。
晴朗：你在朋友圈内涵我。
韩小闲把《劈你的雷正在路上》直接私信甩给黄朗。
这人非但没有被劈，还打语音来。
韩小闲无可奈何地接起。
“精神又好了？”黄朗听起来甚至有笑意。
“有话快说。”
“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点么，我看你对你那青梅竹马态度就很好。”
“我就是看人下菜碟，有意见你就别理我。”韩小闲在路口停下等红灯。
“我要理你啊，你理我么？”
“黄朗。”
电话那头的动静完全消失了，但她知道他在听。
“我们不可能复合的。”韩小闲说。
绿灯亮了。
黄朗：“谁说要复合了？”
韩小闲愣住，忘了要过马路。“你那天不是说……”
说喜欢她。
“我说什么了？”黄朗反问。
这人怎么这么狡猾啊。
韩小闲捏紧拳头：“没什么。”
“我就是想关心下老同学身体恢复了没有，”他风轻云淡地，“毕竟你昨天看起来痛得要晕倒了。”
“没事了。”韩小闲说，“谢谢关心。”
“另外，我还有一个提议。”
“嗯？”
“韩小闲，跟我上床吧。”
又红灯了。路口只剩韩小闲一人等着。
“那天做完我才发现，我想念你的身体。”他说，“只是上床，没别的。”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很多炮友么？”
“不是谁都可以的。黄朗，你把我当什么人？”
他思考了会儿，道：“合适的人。”
这个答案不算难听，却也没有多好听。
韩小闲：“我拒绝。”
“因为我是你前男友？”
“拒绝就是拒绝。”
“那好吧。”
韩小闲抿嘴：“再见。”
“嗯，再见。”挂电话前黄朗最后说，“我还会阴魂不散一阵子的。”
韩小闲原地呆站了会儿，终于把这条马路给过了。
回到工位，韩小闲先把绰绰没鱼推给她的投稿看了。
书名：《模拟人类指南（进阶版）》；
作者：梦野虫太郎。
韩小闲不由得正襟危坐。
文档里将近五万字，包括了引子和完整的第一个案件，作者文笔非常老练，文章采用第一人称叙述，限制视角和不可靠叙述人共同营造的悬疑味道扑面而来，韩小闲刚看一万字就成了虫太郎老师的粉丝了。
而且这个笔名起得，日本三大推理奇书之中两部的作者梦野久作和小栗虫太郎的结合。看起来天曜要拥有自己的“江户川柯南”了。
此等笔力、此等精彩，而且都有五万字的内容了，天曜君怎么没把这本推到编辑后台？
难不成天曜君评分不好？
韩小闲要遇到又一个赤脚了？
她登上编辑后台在全平台搜索书名，显示无结果，不信邪，又搜索了“梦野虫太郎”，还是无结果。
奇怪，虫太郎老师还没在天曜上开连载，却是直接把小说投给编辑了。
韩小闲又上搜索平台全网搜了书名和作者笔名，尽是些不相关的内容。
难不成这位老师……竟然是个新人？
投稿文档第一页留了作者联系方式，韩小闲输入手机号查找，搜出来一个昵称叫“文化研究张季丰”的人。
这人头像是证件照。
韩小闲：？
她没按下发送好友申请。
她得先征求绰绰没鱼的意见。
在天曜，兼职编辑是有资格成为一本书的编辑的，而不只是给全职编辑打下手。要是肯花功夫，再加有一点运气，兼职编辑也完全有可能签到大火的书，收取远超其编辑工资的分红，只不过兼职编辑在天曜上没有专门的编辑后台，接触到天曜君打高分的书比编辑部更少也更慢，而且毕竟是兼职人员，也不像韩小闲他们这些全职的整天盯着新书区，因此每当有兼职编辑对哪部新作品有兴趣或是很看好，大概率那部书早就被编辑部签下了，要是没签下，那意味着那部书潜力一般，签不签都无所谓。
但梦野虫太郎是个例外，他没有在天曜上发文，却是给韩小闲发的邮件，而韩小闲又把邮箱里的投稿外包给了兼职编辑绰绰没鱼来审。
要是韩小闲不负责任一点，她大可以不理睬邮件，毕竟参赛资格是通过在期限内更新字数达标来判断的，选手们都是默认已传天曜平台，她直接等天曜君把潜力新书推到她眼前就好了，但若韩小闲是这种偷懒的编辑，她也发掘不了只用脚打字。
这不就出现一条漏网之鱼么。
而这条漏网之鱼被一位自称“没鱼”的兼职编辑给捞到了。
绰绰没鱼才是梦野虫太郎的第一发现人，要是这位新人兼职编辑想当《模拟人类指南（进阶版）》的编辑，韩小闲不会抢的。
他们编辑部的另一位主编李云帆在还是副主编的时候抢走了一位仍在试用期内的全职编辑发现的书，最后那位编辑愤而离职，不知所踪了。
韩小闲绝不要做类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