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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力与斥力 po1 8g a.c om

    沉知周就这样和江寻住在了一起。
    江寻住的地方大而空旷,典型的现代极简风格,冷灰色调,没什么烟火气。沉知周的行李也很少,一个箱子就装完了,摆在偌大的衣帽间里,很像临时寄放的行李。
    洗漱时,  两只漱口杯并排摆在盥洗池边。江寻买的,  一只墨绿,一只茶白。他从后面抱过来,  看镜子里两个人的影子。
    浴室的水汽很足,镜面雾蒙蒙的,  人影也模糊不清,  像褪了色的老照片。
    “不习惯?”  他问。
    “有点。”  沉知周诚实回答,“太多镜子了。”
    这个家里有太多能映照出“他们”的地方。盥洗池前的镜子、走廊尽头的穿衣镜、客厅的落地窗,  甚至是厨房里光亮的冰箱门。无论她走到哪里,  都能看见自己,  和他。两个人亲密地待在一起的身影,  被这些冰冷的现代建材捕捉、复制、再叁确认。
    他们似乎很亲密,生活习惯上又是陌生的。
    只有在做爱的时候,那种陌生感才会短暂消弭。
    皮肤记得彼此掌心的纹路,  耳朵辨认得出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声音克制还是索取,  就连腰腹的肌肉都知道如何去迎合对方下一个更深的顶入。
    感官的世界里,只有正在发生的触碰,和即将来临的高潮。
    但这一切,在江寻射精之后那段短暂的真空期里,  很快就会结束。
    一旦结束,抽离出来,冷静的空气重新包裹住彼此,陌生的壳又会重新生成。
    黏腻褪去,体温复常。  她裹好被子,  恍惚间觉得自己只是他的一个“同居室友”。
    而江寻不这么想。对他来说,  这具从失而复得的身体必须被时刻攥在手心,  才能足够真实。
    他似乎很享受将独居生活强行变成两人份的过程。譬如下班回来,他习惯性地从背后抱住正在看文献的沉知周,下巴搁在她肩窝,也不说话,就这么待着。
    沉知周不习惯。
    背后贴着另一个人的胸膛,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后,他的心跳声清晰可闻,全都干扰着她对文字的专注。
    她推了推他,“痒。”请记住网址不迷路por18.com
    他会退开一点,但不会完全离开,转而去研究她手里的书,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无非是想多留一会儿。
    又比如晚上睡觉前。
    他总要凑过来,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亲几口,手也不安分地在睡衣里游走。他不是每一次都想做,更多的是确认她睡在自己身边,真实地存在于这个空间里。
    沉知周的睡眠很浅,被人这么抱着,很难入睡。肌肉会不自觉地僵硬。
    “不舒服?”他问。
    “有点热。”她说。
    这是实话,也不是实话。京市秋天的夜已经转凉,但江寻求身体热烈的温度,还是和多年前没有任何改变。
    江寻会松开手,给她留出一些空间。但即便如此,他的手臂依然会试探性地搭在她腰上,或者干脆捉住她的手。
    一天晚上,她睡到半夜渴醒,摸黑下床喝水。
    她刚走出卧室,背后就传来轻微的声响。一回头,江寻倚在门框上看着她,睡眼惺忪,黑夜里轮廓显得有些模糊。
    “去哪儿?”他问。
    “喝水。”
    她倒了水回来,经过他身边时,手腕被他拉住。他把她往怀里带,就着这个姿势吻了上去。唇上还带着她残存的水渍,很凉。
    “怎么不告诉我。”他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嘴唇,抱怨道。
    沉知周只觉得荒唐。喝杯水也要报备吗?连小学生都不必如此。
    独居多年的习惯,让她无从适应这种无时无刻的“共享”。但她看着他没什么安全感的样子,终究也没把那些话说出口。
    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一颗尚未命名的新行星,绕着另一颗恒星运行,时而被引力拉近,时而又因某种斥力而弹开。
    江寻把这种斥力归结为不习惯,他试图用自己的方式重建秩序。他包揽了家务,早晨会提前半小时起床准备好两份差不多的早餐。晚上不论多晚回来,只要看到沉知周书房的灯还亮着,他都会热一杯牛奶放在她手边。
    好像他们不曾有过长达九年的断裂,好像这对一个尽责的恋人而言,只是寻常。
    而这些“寻常”,对沉知周而言,是一种持续的侵占。她早已习惯咖啡的苦涩,对牛奶并无偏爱,可江寻端来的,她还是会沉默着喝完。他把她随手放在沙发上的文献资料仔细整理好,她找不到的时候,还要去问他。
    那些独立生活的边界,正被他温和地一一擦除。她感觉自己像是正在被驯化的野生动物。明知对方没有恶意,甚至充满了笨拙的善意讨好,但也因此消磨掉了独属于自己的生存能力。
    一次,她在冲澡时发现带来的沐浴露快见底了。等晚上江寻推门进来时,手里提着的购物袋里,装着一瓶新的,和她手里那个是同一个牌子。
    沉知主穿着浴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着他把那瓶沐浴露熟练地放上浴室的置物架。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笼罩了她。他知道了她习惯用的牌子,知道这瓶还剩下多少,知道什么时候该补上。
    她走到他面前停下。
    “你不用这样,”她说,“很多事我自己可以做。”
    江寻手上的动作停住,他转过身,对这个问题不知所措。
    “只是顺手而已。你还需要什么?可以列个单子给我。”他仍旧尝试用项目管理的逻辑去解决生活问题。
    沉知周摇了摇头,她觉得没法沟通。“不是列单子的事。”
    她不想再说下去,转身回了卧室。
    僵持之中,放在卧室客茶几上的两步手机,几乎在同一时间,此起彼伏地连续震了好几下。都是来自同一个人自申中校友会办公室。
    无非是寒暄加上邀约,最后再附上一则官方公众号推送。
    大红色的加急标题格外醒目:
    【百六华章,共话峥嵘!申城中学160周年校庆庆典进入最终倒计时!】
    推送里详细罗列了庆典日的活动安排:从校史馆的特别展览,到校友企业家的捐赠仪式,再到下午的学术论坛与新老校友交流会。在论坛的拟邀杰出校友嘉宾名单里,  两个名字印在相邻的位置,  仿佛从未分开。
    沉知周,  清大国家重点实验室研究院。
    江寻,  棱镜科技创始人兼CEO。
    这桩避无可避的共同过往,就这么借由一个公开的讯息通知,被强行投递回他们摇摇欲坠的“此刻”。
    第二天,两封邀请函前后脚达了实验室与棱镜科技,信封右下角印着松柏校徽。
    陈丝雨是申中的“校友二代”,自己没考上很遗憾,将那封沉甸甸的邀请函交给沉知周时,眼神里全是藏不住的羡慕与敬仰。
    沉知周接过那封印着她名字的信函。指尖碰到那棵熟悉的松柏暗纹,好像真的摸到了操场上被晒烫的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