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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节

    逆袭的一百种路线 作者:孟极寒生

    第13节

    以及感谢基友君倾颜帮忙撸的新坑《自然核心》封面:

    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先码上,app指路微博:孟极寒生,上面就有封面图哒~

    ☆、第66章 戏子逆袭73

    童旭出身于钟鸣鼎食的簪缨世家,祖上出过不少社稷栋梁,到了他爷爷那一辈,眼看着满清已成颓势,索性激流隐退,接着从前祖上积攒下来的人脉开始从商。因为这簪缨世族的特殊性,虽然是个商人,却也是能够游走政商两界的领军人物。到了他父亲那一辈,机缘巧合下与现在的总统相识于微,因觉得总统乃是一条卧龙,几番相助。后来正逢革命火焰星火燎原,他父亲与总统便趁此机会搭上了革命的顺风车,一路到了今天。

    只是后来,童父逐渐发现总统虽然有统一天下的野心,却没有与之相应的气量和魄力。在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面对着守旧的满清,大总统是革命派,但面对真正的南方革命党人,他又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保守派,而且更糟糕的是,当上总统之后,他就像许多满清遗臣一样,虽然改头换面,但是却将总统二字,渐渐与皇帝等同。

    童父很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却不知该如何提点老友。日渐刚愎自用的总统已经像历代王者一样,多疑城府,甚至开始做些飞鸟尽、良弓藏的事。他的心腹谋士应天来,没有提出过什么真正有建设性的意见,却因为能够体察上情,帮着出馊主意解决掉那些反对他的官员,就一跃成为了谋臣之首。

    时代已新,人心仍旧。

    童父看出了总统的路走不远,所以在五年前就早早开始谋划,四年前将他最疼爱同样也寄予厚望、有志从军的三儿子远送德国留学念书。童旭一年前回国,就跟在宋司令身边。

    虽然这样让自己的儿子亲近北宁军的行为,令童父引得了总统的怀疑,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童父很清楚,即使自己什么都不做,富可敌国的童家终有一日也会让野心日益膨胀的总统辗转反侧,而现在的童家与战功彪炳、军权独立的北宁军搭上了关系,反而让总统收到掣肘。

    说回童旭,一年前他回国之时,立志要将有用之身报效祖国,可以说是凭着一腔赤诚热血,和满腹先进知识理论,敲了宋司令的家门。虽然之后真正接触到现在的□□军队,发现现实与理想具有一定差距,但是也凭着努力与上进,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飞快地融进了北宁军当中,从一介空降走后门、被人议论的“世家公子哥儿”,变成了让人信服的副官童旭。他虽然一直被“随意”安置在副官这个位子上,但是谁都知道,宋司令是用接班人的态度对待童旭,不出意外,下一任北宁军的司令,恐怕就是这个年轻人。

    为了就近学习,童旭回国之后就搬到了宋家去住,勤勤恳恳地当一个“学徒”。在这个过程中,他跟在宋司令的身边,也就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了宋司令最爱的戏曲,和当时令满城皆狂的杜丽娘——戚从雪。

    第一次去看戏的时候,童旭就被戚从雪的扮相和嗓子给惊艳到了。那婉转娇美的歌喉,娉婷柔软的身段,即使隔着大一片黑压压的观众,仍旧让童旭惊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似的酥麻。

    打那以后,他就迷上了戏,也不对,他迷上的不是戏,而是唱戏的那个人——戚从雪戚老板这个人。

    只要有空,戚从雪登台的戏他场场必到,即使那些唱词他已经烂熟于心,却从来也不觉得腻味。不是跟着宋司令的时候,他往往会换上常服,坐在靠前的位子,在一群嗑瓜子喝茶的大老爷们儿中间,这么一个挺拔如松的青年男子,痴痴地望着台上人美目流转的风情,越陷越深。他对戚从雪迷得如痴如狂,却因为太过痴迷,反而近乡情怯,不敢用金钱或者自己童家三少的身份去玷污了这个在他心中玉一样的人,只敢将全幅心意,隐藏在泯然众人的赏钱中送去后台。

    这次回京,作为宋司令副官的他,可以说是第一个得知戚从雪为了北宁军凯旋,特特开了一场义演给军官们这个消息的人。在听说他这场义演之前连续上三场,场场爆满,状态如日中天,而义演前一天,特地为此休息一天养精蓄锐,他心中的激越越来越大,几乎能听见心潮鼓浪的声音。

    看着戏台上的那个身影,他如痴如醉。半年不见,戚老板的风姿更甚以往,今夜过去,恐怕这北宁军中又要有不少的军汉迷上戚老板了吧……

    蓦然涌动的忐忑让他再无法遏制,在听说宋司令要特地去后台致谢的时候,他终是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迈开脚步,亦步亦趋的跟在宋司令身后,宛如朝圣般的去探望戚老板。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近的距离接触戚老板。他还没有卸妆,那沉重的头饰和戏服搁在一边,正拈着指头慢慢和一个男人说话。在后台并不甚明亮的灯光下,脸上盖着厚厚妆容的戚从雪很难看出真正的模样和心底的表情,看到那男人亲近的称呼,童旭心底涌上了一阵酸涩。这种奇异的感觉一时令他不知所措,忍不住躲过,没有第一时间去见戚老板。

    但当他避无可避地直面戚从雪时,一种仿佛生命圆满的感觉,却让他贪婪地用视线描摹着戚老板的脸庞。他和他想象中的模样有些不一样,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戏台上下的区别,不过这种并不让人失望,他反而觉得戚老板比记忆中自己用尽全力猜测出来的模样更加美艳动人。

    他发现,即使是隔着厚厚妆容,他仍旧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戚老板的心思。在听到自己由衷的赞美之后,戚老板眼底粲然亮起的光芒,分明表现出了他的喜悦,令他彻底沦陷,再也无法挣扎。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身体绷紧了,眼神不由自主地凝视着正在弯腰将妆容洗掉的戚老板身上。现在后台只有他们两个人,流淌在空气中的静谧让他不由自主的紧张。此时他无比清醒自己戴着军帽,能够将自己的眼神遮掩住,令其中的炙热不至于让戚老板收到惊吓。还有这身刻板的军装,让他能够控制住自己的举止。

    戚老板卸妆之后,没了在戏台上那夺人的艳光四射,但却让童旭的心情更加鼓荡。一双柳眉稍显文弱秀气,却因那狭长上挑的凤眸不致女气,眼尾自然生情的晕红让人心生怜意,白肤红唇,饱满的嘴唇天然带着笑意的弧度,让他想着亲吻上去的滋味……

    宋人张耒的诗蓦然闯入心中:

    一尘不染香到骨,姑射仙人风露身。

    眼前的绝色少年,确是有姑射神人之风,靡颜腻理,琪树瑶花……令人欲,一亲芳泽。

    童旭呼吸猛然一粗,复有强迫自己将心神抽离,暗自责怪自己怎么能想这些来亵渎戚老板……

    “童先生,我收拾完了,我们走吧。”

    戚老板的声音让童旭如蒙大赦,他沉默地点了下头,将帽檐拉低一些,迈开长腿先一步走在前面,为戚老板开道,真是兢兢业业地尽着保护着的职分。

    两人一路沉默,莫名地没有选择乘黄包车,反而步行回府。夜色已深,这一片戏台子虽然在白日繁华的闹市,但在晚上却已经没有多少动静,隐约能听见几声犬吠远远传来。

    童旭贪婪地享受这一份独处的时光,恨不得这条回去的路无限延伸拉长,永远走不完。他屏住呼吸,暗自感受着戚老板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那种原本单纯热烈的欣赏痴迷,不知为何,在今夜初见之后,悄无声息又不容置疑地,化作了一份痴心妄想。

    他不知道如何表达,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表达出那份心思,但他无法控制住自己。

    “童先生,”戚老板带着笑意的声音随着夜风传入耳中,寂静的街道,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戚某感谢童先生的体贴,只是,戚某好歹也是一介七尺男儿,童先生实在为了照顾戚某,走得如此之慢,照这样下去,恐怕到天亮,戚某都回不到家呢。”

    童旭看去,之间在夜色迷离中,戚老板的脸庞在月下露出一般,一双眼睛中仿佛蕴藏着整片星光,带着影影绰绰的笑意。

    “戚老板……”

    “我和童先生一辈人,既然童先生真心爱听戏,自然是戚某的朋友,又何必如此见外。不若,童先生直接唤戚某名字?”

    童旭眼睛一亮:“从雪也可唤我阿旭。”

    “好,阿旭。”戚老板真心实意地笑起来,这笑容比童旭以往见过的都美,甚至比面对宋司令时的,更多了一份亲昵,恰恰是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昵,柔软却准确地戳中了童旭心中的某一点,然后又用亲近温和的声音,再次提起之前的那个话题,“所以阿旭,我们不必走那么慢的。”

    似乎是夜色正好,风摇影动,沙沙树叶,引得童旭心头的那番躁动在他喉间滚了几滚,终是在他微薄软弱的抵抗下,强硬地吐露出来。

    “只是因为,今夜站在童某面前的美人,比空中皎月更美,才一时唐突,想要多看戚老板几眼。”

    = =

    “少爷,童先生一大早就来了,就等在外头的正堂里。”

    “……恩你下去吧。”

    戚从雪这具身体总是在不经意的细节上让韩貅觉得意外地舒服。比如这个懒洋洋每天不睡到艳阳高照绝对起不来的生物钟,总是让他想到很久很久以前,韩貅还活着的时候,家变之后虽然一度颓唐,但那趋于平淡的后半生,也是如此的散漫。

    正思量间就听到青儿在门外的低声传话,他不由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都没意识到地露出一抹微笑。

    那一晚已经过去了几天,但当时童旭冲动地说出:“只是因为,今夜站在童某面前的美人,比空中皎月更美,才一时唐突,想要多看戚老板几眼。”却依旧犹言在耳。

    就像是平地惊雷,碰的一声,炸得人头脑发空,晕乎乎不知今夕何年。

    这样轻狂唐突的话,这突如其来的耿直告白,让纵使是韩貅这样经过了大风大浪的,都有些手足无措,哭笑不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在童旭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恼恨于自己的一时冲动,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并未有被唐突的尴尬气恼,只慌忙道:“我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他这样急切的解释,反而让韩貅有时间调整自己的情绪——反客为主地轻笑一声:“我明白阿旭的意思,虽然想不到阿旭居然会是如此热衷于戏曲,但是我的杜丽娘能够让阿旭魂牵梦萦,甚至错把我与丽娘等同,这反而更让从雪为自己的表演骄傲呢。”

    他爽直坦然的“曲解”虽然让童旭勉强揭过了刚刚的尴尬,但是却也让他更加不是滋味。因为他很清楚,戚从雪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他真的不是在那一瞬间意乱情迷地将戚从雪当做是那天生情种的杜丽娘,而是真真切切的喜欢戚从雪这个人。然而,这一切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只能苦笑着默认戚从雪的说法。

    这一场尴尬在韩貅的回避下消散于无形。但是童旭心中的那团火却根本不见消。在德国求学的时候,收到风气影响,他身边也有很多男同学出双入对,做着情人间才会做的事情,他即使一开始有些惊讶,到现在却也对这种为□□伦常所不容的感情见怪不怪。他也很清楚,自己对那些国外的同学们并没有类似的感情,自己只是喜欢戚从雪而已。

    在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一个男子后,他没有半点动摇,开始频繁地拜访戚府,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跑熟了地形,在韩貅不着痕迹的推波助澜下,两人的关系也从原本的戏子和戏迷,变成了知己好友。

    韩貅对童旭的纵容是润物细无声的,在不知不觉当中,他的界限一点点被放松。先是称呼,再是拜访时的礼节,到现在童旭过来都不用事先通知,直接就能往里跑,连府上下人都知道,少爷是真心实意地要和童旭先生做朋友,这关系,比之前和三爷更亲近。

    韩貅刚想起身,忽然心思一转,又躺回床上,捂着额头哀哀道:“不行,我头疼,这样,青儿,你去帮我回了阿旭吧,就说今天我有事不在家。”

    青儿一愣:“可是……”你都让童先生等了那么久了,他早就知道你在家睡觉了啊……

    “快去。”

    韩貅声音一沉,青儿不敢再问,连忙应了一声,出去把话一传:“童先生,我们少爷今天有事,不在家。”

    童旭端着茶杯的手一怔,诧异道:“你之前不是说他在睡觉么,怎么这会让就变成不在家了?还得你去问了才知道他不在家?”他心下生异,不由自主地担心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青儿迟疑了下,却觉得少爷与童先生十分亲近,更何况并未叫自己隐瞒,索性将事情一篓子倒出来:“少爷刚刚醒过来,听声音还有笑模样呢,只是不知为何,我听见里头动静到一半,忽然没了,跟着就听到少爷挺难受的声音,说自己头疼,可能是怕先生担心,就让青儿说是他不在家。”

    “这不是胡来么!”童旭剑眉紧皱,“不行,我得去看看他去。”

    他说着就要往里走。青儿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隐约明白了什么。

    = =

    童旭一路直奔里间,先前他被引着来过这里,可以说是目标明确。然而风风火火地冲到那紧闭的门前,他却有些迟疑。

    自己这样唐突地闯进去,万一从雪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怎么办呢?

    咬了下唇,仍旧是担忧的情绪占了上风,不管从雪到时候会不会与自己疏远了,总之不能让他生了病还一个人瞎闹。他对着门叫道:“从雪!从雪!”

    里头没回答。

    他心下更急,贴近门仔细听,却发现里头断断续续地传来带着泣音的低喘□□,略带啜泣的嗓子有些沙哑,莫名带着甜腻的意味。

    童旭脸一下子红了,难道、难道从雪是在……自、自渎?

    这念头一打开,童旭的脑洞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冲出栅栏的野猪,一路往前疾驰。他以那能够瞬间分析炮舰结构的大脑分析速度,迅速地凭借着声音联想到了里头曼妙的风景,那张平静纯然的玉面上染上□□的绯红,眼角的红晕上带着情动时啜泣的泪花,水汪汪的眼睛散漫地盯着虚空,嫣红的嘴唇中不断倾泻出撩人的□□……还有那因为身体动作而大开的衣襟,那双白皙细腻的手,上下摩挲着他自己的……

    想想童旭自己都要石更了,这一世他的性格就像海底的火山,表面上平静得深不可测,内里炙热得随时都能爆发。冰里的火在此时被韩貅的几句惹人想歪的喘息给轻易地击碎了冰面,让底下顽强的火焰瞬间燃烧遍了童旭的全身,他耳根子都红透了,按着门板的手指关节都微微发白,咬着唇进退两难。

    “不要、唔、走开……”里头的声音忽然一高,带着撕心裂肺的沙哑。

    童旭猛然一惊。难道是有人!他手一用力,根本没有上锁的门板轻易地被推开,他慌张地向屋内一扫。

    没有人。

    除了床上那个颤抖着的瘦削身影之外,并没有想象中欺负着戚从雪的第二个人。

    没了一道门板的阻隔,戚从雪的呜咽更加明显,他身体不断地颤抖,蜷缩成了小小一团儿,侧身背对着门外,两只手抱着脑袋,时不时响起的呜咽分明是真真切切地哭泣!

    童旭心中的遐思在这一刻猛然被击得烟消云散,顾不得其他,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凑近一看,只见戚从雪双眉紧锁,指节用力到发白,甚至开始生理性地颤抖,泪水淌满了整张脸,他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失焦,口中吐出含义不清的话。

    “从雪!从雪!你怎么了?”

    童旭心急如焚,他搂住戚从雪瘦削的肩膀,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戚从雪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身体,整个人蜷缩进他的怀中,身体颤抖,泪水横流,两只手紧紧地揪住童旭胸前的衣襟。

    “阿……旭……”像是过了好一会儿,意识模糊的戚从雪才迷迷糊糊地分辨出来面前的人。

    “是我,你怎么了?”童旭按捺住心中的焦急,柔声询问。

    “唔……大烟……发作……要、要戒掉……不告诉……三爷……”

    从戚从雪断断续续的解释中,童旭轻易得出了一个令他震惊的事情:戚从雪有吸食大烟的习惯,正在戒烟,现在正是戒断反应发作的时候。

    一时间童旭来不及惊讶自己捧在心头的白月光居然会去抽大烟,唯一的反应就是为他辛苦的戒烟而怜惜心疼。他默然无语,用力紧了紧怀中的轻的不像话的少年,看着他双目紧闭,柳眉拧结,痛苦万分却始终咬着牙不愿意求他给自己大烟的样子,默默地注视着,生怕他伤到自己,甚至强硬地将他双手攀过自己的肩膀,任由他两手指甲甚至一口牙齿嵌进皮肉。

    他知道大烟有多么害人,更知道像戚从雪这样单纯凭借着自己的毅力戒烟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而且,童旭面色一寒,戚从雪这样偷偷摸摸却下大毅力的戒烟之举,显然让他多想了——他要戒烟,那么当初是怎么染上烟瘾的呢 ?那三爷对他语气亲近,然而已经和戚从雪熟悉起来的他,却能够直觉地感觉到,戚从雪对三爷的冷淡,戒烟这种好事却不愿意告诉三爷……呵,恐怕这里头的肮脏勾当,这个所谓的三爷却是牵扯不出去呢!

    童旭闷哼一声,肩头已经渗出了血渍,显然,意识已经不清醒的戚从雪完全没有因为他是知己好友而客气的意思。

    然而他丝毫没有动怒,反而抬手安抚地顺着他的背,感受着那消瘦的身躯背部有些凸现出来的根根肋骨,心疼地想着,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为何身体如此的虚弱。

    戚从雪在精疲力尽之后,终于挨过了一场发作,沉沉睡去。这是童旭第一次看到睡着的戚从雪,即使睡着了,他的眉头依旧紧皱,仿佛连梦境都不安稳。烟瘾发作时那片刻的潮红已经退去,现在的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透着病态的苍白。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带着血色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上面沾着自己的血,但也有戚从雪自己的伤口,是之前自己没有来时他咬出来的。即使这样,上唇的唇色依旧是不健康的淡色。所以,原来之前见到戚从雪时,他都给自己上了妆,遮挡住自己病态的模样吗?

    睡梦中的戚从雪发出一声呓语,身体颤了颤,童旭立刻用温暖的大手握住他的手掌安慰。

    “别怕,我陪着你……你一定能撑过去的。”

    ==============================

    咳咳……

    简单来说,就是童旭的声音让韩·声控·貅脑内高潮了√

    【老虎一点都不污对不对!】

    放一下本世界的食用须知:

    1、童旭先生是一个耿直的“禁欲”军官,只是脑洞比较大。

    2、蠢作者再一次因为先想人设再想剧情栽跟头了qaq好难编啊这个故事。

    蠢老虎正在跟群内一本爆的泡泡大大取经学习怎么控制节奏感,

    啧,待我学成之日,恩……好像也没法娶你们哦……

    ☆、第67章 戏子逆袭74

    韩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当正午,身上清清爽爽的,像是已经被人贴心地清理过了。他刚想撑起声,就感受到一条坚实有力的臂膀拦腰将自己扶起,熟悉的低醇嗓音就在耳边响起:“你醒了。”

    韩貅的眼睛还有些迷茫的水雾,带着刚醒的惺忪,视线不小心落到童旭的衬衣上,只见那做工精致的白色丝质衬衣肩膀处,却渗着血色。他眼睛一下子睁大,瞬间清醒过来:“你的肩!”

    童旭一愣,然后将那边肩膀往外让了让,想要避开韩貅的视线,不在意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然而韩貅又怎么会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他视线落到童旭显出褶皱的衬衫衣襟上,立刻意识到,这是刚刚自己烟瘾发作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杰作。他眉头打结:“是我刚刚做的。”

    这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迟疑或者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今晨时他原本也是想着和往常一样与童旭见面,然而刚刚行动,智脑却提示说,今天晚上应该是戒断反应发生的时候。经过一番权衡,他最终想要让两人的关系更加亲近一些,所以就索性将戒断反应发生的时间提前到了上午。

    虽然韩貅的精神没有成瘾,同时因为修炼,本身的精神力比常人远胜,天然比许多戒烟者多了许多成功的几率,但是他这次任务毕竟是在戚从雪的身体当中,当那种麻痒难耐的感觉从四肢百骸叫嚣而起,即使是韩貅也必须要用尽全力去抵抗那种难受,竟然分不出别的心思,误伤了童旭。

    这让他自责不已。

    他本有千百种方法能够和童旭的关系更近一步,偏偏却因为一时的贪婪和侥幸,选择了这种方法。

    童旭见瞒不下去,反而有些尴尬:“从雪……我刚刚……实在是担心你,所以才闯进来,你……别见怪……要是你怪我,我也认了……”

    他的话语在韩貅清澈透亮的眼神当中渐渐消散,有些摸不着头脑地低头看看,恩……好像没有哪里不对?那从雪这种眼神是怎么回事?

    韩貅脖子一扭,眼神错开,虚虚落到虚空,说话的嗓音显得有些干涩:“我怎么会怪你……你也看到了,戚从雪不过是一个可悲的烟枪,烟瘾发作起来状若疯魔,连控制自己都做不到。戚从雪不但身沦九流戏子,更自甘堕落,实在是与你……殊途异路……”

    “不!我决不允许!”

    “但这是事实唔……”

    童旭立刻用手捂住韩貅张张合合的那张嘴。

    此时此刻,他顾不得这举止是否唐突,一心只想着让那张不断说出自贬话语、想要残忍地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朱唇住口。然而这动作做完了,他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手心处传来软软的、湿润的触觉,他甚至能够感知到对方那自带微笑的美好唇型,一阵酥麻从手心开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心底,全身仿佛是过电一般。

    韩貅在被捂住后就住了嘴,一双凤眸幽幽,眼眶竟不知何时盈满了泪水,清亮的眼眸直直盯着童旭,平日交往时总显得意气风发,张扬锐利的凤眼,此刻在眼尾那比寻常时候更加艳丽的两尾晕红的衬托下,显得缱绻软款,楚楚动人。童旭捂住他半张脸的动作,反而突出了那双动人的眸子。

    童旭的手像是被烫到似的颤抖起来。

    他想自己的手拿开,然而刚刚挪开一点,那只手却又辗转流连,拇指甚至暧昧地摩挲勾勒出韩貅的唇型。

    他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将那只唐突美人的手拿开,然而此刻,他的理智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那双像是会说话似的眼睛明明清亮如斯,却莫名让他浑身都烫起来。

    就像韩貅曾说的那样,在他们的世界中,爱意是一件无法遮掩更无法回避的东西。就像现在,即使童旭拼命想要控制住自己,却也被这蓦然暧昧的空气所惑,身体控制不住地凑近……

    鼻尖相抵,两人的视线中只有彼此,近到能够轻易听见彼此强压却难抑的呼吸。

    并没有抗拒。

    童旭在韩貅的眼眸当中,并没有找到抗拒的意思。他受到了鼓舞,嘴唇发干,声线中带着强行抑制后一丝几不可查的颤抖。

    “从雪……”

    “笃笃——”门外青儿清脆的嗓音,打破了一室暧昧的春情,“童先生,少爷醒了吗?”

    屋内的两人像是被惊醒了一样,先反应过来的是韩貅,他双手勉力推开已经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低头慌乱地整理自己的衣物。

    童旭却在这一刻凸显出了与外表截然不符的执拗和炙热的感情,他捉住韩貅的手腕,用坚定的声音回答外面的人:“还没醒。”

    然后不容置疑地将人压回了床上。

    “我们继续……”

    “唔嗯……”韩貅拒绝的话语,悉数被童旭用温柔而强势的亲吻给堵在了嘴边。

    = =

    一番折腾之后,韩貅“苏醒”过来已经是下午的事,他半天没好好吃东西,上午还发作了一场烟瘾,之后虽然睡了一会儿,醒过来却又被强行“睡”下去,体力消耗得不可谓不大。

    一丝不苟地将白色的丝质马褂的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突然后背贴上一个炙热坚实的身体,下一刻,童旭低醇的嗓音在韩貅耳畔响起,带着意犹未尽的餮足:

    “我来帮你,恩?”

    末尾那个微微上扬的尾音,撩得韩貅认为,自己的耳根子现在一定烫得发红了。

    那双宽大、带着硬茧的手,灵活地绕在他胸前给他扣上最后一颗扣子,韩貅敛眉看去,不由自主地想到,刚刚就是这双手,唔……

    不能再想下去。

    他在心里扶额,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他被爱人撩得那么厉害。明明都是老夫老妻了,虽然每一世爱人没有记忆,两人的皮也不同,可是讲道理,每次在撩人这件事上,不都是他来担当的嘛?!说好了这一世的童旭是一个耿直禁欲的年轻人呢,怎么撩起人来如此动人,这简直犯规!

    韩貅却不知道,他在为自己对爱人的魅力全无抵抗力的同时,童旭又何尝不是深深沉浸于他的美好当中,宁可溺死,不愿逃生。

    “宝宝,我还想要……”扣着扣着,那双手的动作就开始不规矩的往下,男人沙哑的声音中似乎又透着难耐的情/欲。

    韩貅听了这把嗓子,差点就要动摇,最后为了自己的腰和胃着想,还是坚定地横了他一眼:“刚刚也就算了,现在瞎喊什么,谁是你宝宝了。”

    然而这一眼看在童旭眼中,却分明也带着浓浓情意,不,此刻眸光潋滟,红唇微肿,靡颜腻理,颈脖后侧才残留着自己吮吸出来杰作的韩貅,做什么在他眼中,恐怕都是欲迎还拒的挑/逗。

    他撩开盖在腰际的薄被,一边将视线黏在韩貅的身上,一边配合地开始穿衣服。

    “那我要叫你什么?从雪?有多少人这么喊你?我总该是不同的吧!”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份委屈。

    韩貅洗脸的动作顿了顿,半响没说话。童旭有些失望,刚刚韩貅的回应虽然让他觉得美好万分,但是他直觉这也是韩貅的第一次,这才觉得自己应该是不同的。然而……还是自己想多了吗?

    韩貅的声音有些含糊:“我乳名师师,你喊我师儿罢。”

    童旭一怔,下一刻粲然笑开,刚穿好下装就忍不住趿着鞋跑过去,抱住韩貅纤瘦的腰,声音里难得充满了符合他这个年纪的阳光灿烂:

    “师儿!”

    “恩。”

    “师儿!师儿!师儿!”

    “……”

    “师儿!”

    “你个呆子……别傻了,吃完饭,待会儿陪我出去一趟。”

    = =

    “师傅,去教会医院。”

    童旭有些疑惑地看向韩貅:“去教会医院做什么?”想到他的烟瘾,不由紧张起来,“可是那个……”

    “不是,”韩貅安慰性地拍了拍童旭的手背,“只是去领一份身体报告罢了,前段时间练功的时候有些不舒服,所以之前去做了份检查,今天也是该结果出来了。”

    “你这样很对。”童旭在出国之前生长于此,自然知道大部分的国人对洋医院仍旧将信将疑,对医院,他们的态度就像对以前的官府衙门一样,能不去尽量不去。却想不到韩貅的思想如此开放自然,会因为不适主动去做身体检查。

    的确,想想他面对宋司令时的不卑不亢,进退有据、对他那“庇护者”三爷的警惕提防,还有出名之后的低调内敛,由小见大,师儿的表现与那些名扬四方的大家做派可谓截然不同,甚至比现在许多的“摩登人”风姿更胜。

    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童旭眼中,韩貅真是做什么都好,无处不美的十全嘉人,他纵是心醉神迷,也是理所应当。

    “我们到了。”韩貅的声音传来,他先一步下车,长身玉立,发丝被日光染晕,更衬出那牛乳般的雪肤和稍显浅淡的唇色,宛如下一刻要融化在这阳光里。

    童旭眼神一晃,脑中闪过从前学《庄子》时读到的一句话:

    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

    = =

    韩貅之所以会来做这个身体检查,其实并不是突发奇想的。在戚从雪的记忆当中,大概一年之后,伴随着他名声一落千丈的,还有渐渐变得力不从心唱戏功底。

    当时身为当家台柱子的戚老板凭地位已经不用做那些复杂的花活儿,然而在戚从雪看来,自己的名声已经烂到了泥里,也就只能讲全付心神寄托于唱戏上,为此,除了抽大烟,他状若疯魔地练习,也不知是不是这样过度损耗了底子,在这样不分日夜的疯狂中过了半年,他的腿部开始间歇性地疼痛起来。一开始他不以为意,直到后来,即使在童旭全方面的严格监督下他的作息开始恢复正常,可是他的腿疼却与日俱增。

    到了临死的时候,他的腿疼已经到了无时无刻的地步。

    只是当时的戚从雪早已应了苏学士的那句话:“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命如飘萍,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痛苦,何况年纪渐大,除了那个对他一心一意痴傻的童旭,恐怕从前为了他状若疯魔的京城人,也大半已经忘了曾经的戚老板。所以,戚从雪的心愿当中,他虽然喜欢唱戏,却并不视为执念。

    当韩貅接手了这具身体之后,却不会甘心让自己有这种受到病痛折磨的风险。当然,他也可以通过系统商城购买药物预防,再不济,就索性用仙人之体来做任务,想要避开这种风险,实在是信手拈来。

    但他还是选择了进入戚从雪的身体,让这具已经千疮百孔的身子慢慢康复,摆脱烟瘾一样,他真正要做的并不只是让“戚从雪”这个名字逆袭成功,而是要让戚从雪死而无憾。

    戚从雪不希望自己再受到三爷摆布,那么他就帮他彻底摆脱烟瘾,让三爷从根子上绝了控制他的利器。

    戚从雪对唱戏并无执念,只希望自己能为国略尽绵力,那么,他就让“戚从雪”这个名字成为国之栋梁。

    戚从雪不想被千夫所指,背上“汉奸”骂名,那么他索性就让他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之所以会如此尽心尽力地帮着他,一来是同样当过戏子的惺惺相惜,二来是对戚从雪的怜惜,三来……却也是他的一己之私——毕竟因为他对爱人的执念,让他定然是无法完成戚从雪那个要远离童旭的心意了。

    爱人是他的原则,他不可能割舍,只能从其他方面为戚从雪找补。

    他心中始终对戚从雪抱有一丝歉疚,但是却并不会后悔,即使最后戚从雪可能会对自己的方式不满,他也不会因此放弃与爱人继续这夙世姻缘。

    而现在他做的,就是在戒烟之后的第二步。

    = =

    “这是什么意思?”

    当医生分析报告的话语刚刚落下,童旭已经先一步皱眉,脱口而出。

    “意思就是,我不能再唱戏了。”

    回答他的却不是对面带着口罩五官深刻的洋医生,而是坐在他身边,神色平静地阐述着一个事实的韩貅。

    “不可能的!师儿,不会这么巧,你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怎么可能会弄到这种地步。”

    童旭的声音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乞求的意味,他看向医生,紧张又害怕。他并不很懂戏,只是喜欢戚从雪的戏,或者说,只是喜欢戚从雪这个人。但是他很容易理解,能够唱出满城皆狂的好戏的戚从雪,一定为了唱戏付出了无数的辛勤汗水,如果不能唱戏……

    他手背一暖,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只见戚从雪眉眼清凉如水,凤眸澄澈,直直地像是要望入他心底:

    “阿旭,如果我不能再唱戏了,你会不要我么?”

    “当然不会!”他脱口而出。

    这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戚从雪冷厉的眉眼柔和了下来,仿佛冰雪融化。

    “那就不要紧了。”他看向医生,“医生,我的理解对吗?”

    “额……”医生点点头,“基本上就是这样,因为你腿部神经炎的问题,在目前的医疗环境下,我们暂时没有好的办法能够治疗,只能通过服药,维持目前的状态让它尽量不再恶化。其实只是避免过度使用,只要不再恶化下去,正常的行走,慢跑、短暂的跳跃等等,还是不影响的。”

    戚从雪转向身边身体绷得紧紧的童旭:“你看,这病起码不伤及性命,现在早早地发现,总比以后真的不能走路了才治疗来得好。”

    然而他这样坦然的态度,看在童旭眼中,却只觉得心底发酸。他知道以戚从雪的自尊,不会愿意将脆弱的一面摆到人前,但即使离开了医院,他也沉默了一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戚从雪。

    “我们进去看看吧。”步行在街道上,戚从雪的声音突然响起。

    童旭抬头一看,发现这是家书店。

    他一怔,连忙跟上已经先他一步走进店里的戚从雪。

    最后他们出来的时候的,手上抱着五六本书籍。童旭看了看这些书名,居然都是些工程设计类的基础书籍,有些迟疑:“师儿,你这是要……”

    “看书啊。”

    很奇怪,但是童旭莫名觉得,戚从雪的声音当中,是真的没有多少强颜欢笑的痛苦,反而带着一些解脱的轻松:“我有跟你说过吗?我很早就开始记事了,五岁以前,虽然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子,但是我还是记得我爹很疼我,经常回来看望我,抱着我看一些奇奇怪怪的图纸——他是前清工部侍郎,本来就是靠着工程上的本事被破格提拔的,结果后来脑子糊涂,被卷进那那时候夺嫡的事情里头,这才没了性命。”

    童旭张口结舌半响,忽然想起一人:“你说的可是前朝的戚玉堂戚侍郎?”

    “没错,你知道他?”

    童旭肃然起敬:“我祖籍太原,戚侍郎当初带队主持修建的太原水渠是真正利国利民的好事,造福一方百姓,这件事我父亲和祖父都常挂于心,他们常叹息,前清之所以灭亡,就是……少有戚侍郎这样能真正做事的人。师儿你又何必自谦,戚侍郎家学渊源,乃是探花出身,却不甘在翰林院埋头故纸书堆皓首穷经,主动要求出京任职,后来又在工部郎中的位子上勤恳十载,哪里能算是破格提拔。”

    他心中却也啧啧称奇,任他再如何重视戚从雪,也想不到他居然出身书香世家之后,却不知又是如何会沦落到下九流的戏子……

    他的夸奖却让韩貅的笑意加深:“想不到他还是个能臣,这些我却不知道,我娘……她并不经常叹气他的事情,我还很小嘛……”

    童旭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开始兴致勃勃地给他讲述戚玉堂曾经的功绩。

    然而他也只是听过一耳朵,知道他大概的经历,说到底那段时间前清朝廷一片混乱,官员升降太过频繁,他作为晚辈,能够大致说出戚玉堂这个小小二品侍郎的事情,已经殊为不易。然而当他停下的时候,却因为贪恋韩貅看向自己那期待的眼神,只恨自己肚子里货色太少。

    看他半响没有接下去,韩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生动:“行了,纵然你夸得天花乱坠,戚侍郎也不能死而复生,其实,我对他的记忆并没有多少,你很不必如此的。”

    “只要你想知道的事,我总想要满足的。”情话版童旭一秒上线,腼腆却异常耿直。

    闻言韩貅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了:“其实我一开始只是想跟你说,即使我以后不能唱戏了,说不准我也能子承父业,在这上面有所造诣呢。不过看你似乎对我父亲格外推崇,恩,恐怕我这话也是高攀了,想也知道,我是无法达到父亲的高度的。”

    童旭慌忙纠正:“咳,怎么会这么想!戚侍郎,恩,虽然的确是人中英才,你也是龙凤之姿,唱戏你能成为满京翘首,现在改从工科,我信你同样能做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是吗?”韩貅的语气显得有些不确定的迟疑。

    “当然!唔……现在京师大学堂里有不少留学生回国任教,师资力量可谓首屈一指,不若我推荐你去那里学习?”

    “在里头学习的都是人中俊杰,我一介低微戏子,何德何能能与他们做同窗学子呢……”

    “这、这个……你放心,我虽然没有多少本事,但是这点门路还是有的。”

    韩貅叹了口气,眉目间泛起愁云:“说到底,你是要我靠着你的关系进去……阿旭,我对这种东西,了解也不过是五岁以前那浅浅一点,又荒废多年,恐怕即使入了那莘莘学子向往的学堂,最后也是皓首穷经一场空,辜负了你的期待……”

    他眉头一皱,童旭的心也跟着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他恨不得赌咒发誓,却不知道对这种情况该如何赌咒发誓,初见时那沉稳刻板的形象可以说是丝毫不见,只剩下一个为了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年轻男人。

    知道最后韩貅实在是装不下去,靠在他身上捂着肚子哀哀地笑起来,他才恍然意识到,原来韩貅真的已经放下了,而且——

    之前是在逗他呀。

    “我既然主动去买这些书,你觉得,我会做没有一点把握的事吗?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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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草儿并没有要撩童先生的意思,他自己都差点被童先生撩到,只是在小草儿和童先生两个人的感情当中,一直是一个互撩的过程【请给我一个笑哭的表情】

    以前说“泰迪攻”结果全篇攻正气凛然;

    现在说“禁欲攻”恩,大家快用纯洁的眼睛告诉我,童先生特别的正直禁欲对不对!

    没错老虎就是一个这么耿直的boy,不,anial~

    ☆、第68章 戏子逆袭75

    戚从雪金盆洗手的消息快速地传遍了整个四九城,可以说牵动了一干不分男女老少爷们戏迷的心。这消息突如其来,荒谬无比。

    一天,两天。

    原本以为是谣言的消息,却始终甚嚣尘上,以无比稳定地速度蔓延、升腾。

    最后,戚从雪的戏班子站出来,轻描淡写地证实了这个消息:“戚老板因为身体原因,已经不能再唱戏了。”

    现在时代已经变了,戏子虽然在人们的眼中,仍旧属于下九流的行业,但是起码在法律上,行业不分贵贱。也因此,已经不存在什么贱籍官籍的区分,戚从雪要从良,不对,要金盆洗手,谁都不能说不行,何况,还有童旭这个高官子弟、北宁军妥妥当当的接班人在全程保驾护航。

    等到三爷知道此事的时候,已经是尘埃落定,他在人去楼空的戏班子里发了好一通脾气,哆嗦着手指,指着做小伏低一脸恭顺的戏班师傅:“好你个张半山!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的靠山!”

    张师傅弯着腰,愁眉苦脸:“三爷息怒,三爷息怒,戚老板一向是最有主意的,这您也是知道的,这孩子性子拗,做了决定的事情,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他要改行,我就算是守在他戚府门口,他也有法子跑到官府去改户籍呀。再说了,还有童先生护着,谁敢说个不字!”

    “你!”三爷愤而甩袖,“可我在此前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想到今天他办完事回京,刚想接着戚从雪的路子和童旭搭上话,却没想还没出家门,就接到几个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搭伙上门来。一个个见到他,二话不说,就是一顿软刀子的阴毒恭维,一迭声:“三爷好气度!”、“养了那么久的小戏子,这童三少爷还没开口,说送就送!”、“不知三爷从这桩买卖里得了多少好处,竟能忍痛割爱?”

    好半天他才弄明白来龙去脉,顿时,气得一佛出跳,二佛升天!

    这个戚从雪!真是脑生反骨,心比天高!居然趁着自己出京鞭长莫及,趁机金盆洗手!

    他想到之前戚从雪拒绝总统府邀约,转头攀上童三少爷,再看看现在。半年过去,总统那边可以说是江河日下,童家却蒸蒸日上,政军商三界,都是跺跺脚能让四九城晃三晃的地位。

    便是他,也不由替戚从雪的眼光叫一声好!

    然而,既然戚从雪有如此眼光,那么他自然也就不相信,从前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傻瓜,是真正的戚从雪了。只怕是这小子早就对自己怀有异心,才故意装出来的天真烂漫。既然他有如此城府,恐怕那鸦片也已经控制他不能——不,自己为了让他宽心,从来没有让那鸦片的烟瘾发作过,但也正因这原因,他从未在自己面前表露过对鸦片的依赖,他甚至可能根本没有上过瘾!以前他有自己护他周全,只是出过几次堂会;如今他有童旭护着,21岁风华正茂的时候激流勇退,谁都不会说他是不能唱了,反而只会惦记着他的好嗓子。能够顺顺当当当个良民,这真是什么好事儿都给他摊上了!

    可笑自己潜伏多年,自诩老奸巨猾,想不到却栽在这个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头上,白白守了他三年,得罪人无数!

    养不熟的白眼狼!

    正思量间,戏班师傅张半山忽然道:“可是三爷,小人的电报在好几天前就发出去了,这这……实在不是我们瞒着消息不告诉三爷啊!”

    三爷心中狂怒,面上咬牙切齿。他扭头,目露凶光地看着身后那些低下头,默不作声的随从:“张半山说的是真的?”

    没人做声。

    “好啊,好啊!你们现在是合起伙儿来反了天了!我的话没用了是不是!”

    三爷狂怒的对象,此刻,却已经顺顺当当,凭借着童旭的推荐信,坐在了京师大学堂的校长办公室里。

    校长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有些消瘦,头发斑白,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衣着整洁得体,完全符合一切人想象中的大学教授。

    他放下手中的推荐信,抬起头,有些探究看着面前并肩而坐的两个年轻人。

    斟酌了一下语句之后,他温和道:“童先生的能力我是很清楚的。你从德国留学归国,在北宁军中学以致用,不论是我在德国的同学,还是宋司令,都对你赞不绝口。但是,请原谅我的说法,我想知道,童先生是出于何种心态,想要将戚先生推荐入我校的呢?”

    距离上次去医院拿报告,已经过去了接近四个月,这段时间,不仅仅韩貅在慢慢减少登台的时间,让戏班子可以平缓过渡,同时童旭也和韩貅彻底地住到了一块儿。正因为朝夕相处,童旭更加清楚也骄傲地认知到,他的爱人是以何种妖孽的程度,以寻常人根本无法肖想的速度,在飞快地吸收着知识。

    如果说一开始,在他提出自己可以介绍戚从雪进入京师大学堂学习之后,的确有过一瞬间为自己“被美色冲昏头脑”的行为而懊悔过;但再那之后,他已经完全可以说,即使没有自己,终有一日,戚从雪也能够凭借着一己之力进入世上的任何一所学府念书。

    这样的认知令他又是骄傲,又是有些酸涩。

    但现在,他能够挺直腰板坐在这里,好不避讳地对校长表示:“先生,我之所以推荐从雪,是因为他值得我推荐。”

    校长对这个回答有些诧异。

    京师大学堂当中,至少在这个年代,并不缺少关系户。为了让这所新式学堂在前清风雨飘摇的政治斗争当中顺利存活下来,历届训导都只能接纳一些纯粹来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即使到了民国初年,京师大学堂已是板上钉钉的“政治正确”,但依旧是不少高官富商子弟的首选学府。

    虽然戚从雪的身份收到很多人诟病,但是从本质上来说,经由权贵(童旭)介绍来的戚从雪,和那些凭借祖荫介绍来的膏粱子弟,并没有多大区分。

    校长很清楚他并不能太过得罪已经是注定要钱途无亮的童旭童三少爷,可以说,戚从雪的入学是毫无疑问的。但是——

    为什么非要进入工程学院呢?

    如果只是要镀金的话,完全可以选择混混日子的系,为什么非要读理工科这种一是一二是二含糊不得的科目?即使校长先生圆滑世故,也不太愿意一个名动京城的戏子,进入自己的工科。想想看,一个靠外貌歌喉吃饭的戏子,进入了以脚踏实地为第一准则的工程院系,这不等同于是亲手砸了自己的招牌?!

    但现在童旭正襟危坐地告诉他,他认为戚从雪值得这个介绍,这份推荐信并非完全是小年轻一时意乱情迷的产物,这就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戚从雪这个人了。

    这个时候,戚从雪主动将自己这段时间依赖工读的书籍名称报出来,然后有些抱歉道:“从雪荒废十数载,不久前刚刚拾起书本,也只能自顾自摸索一二,也不知有没有走进弯路。但是,从雪的确一心向学,子曰有教无类,虽然从雪目前读书浅薄,但先生何不先审审从雪的水平,再下定夺呢?”

    这么主动就没有矛盾了。校长脸上浮现出微笑:“我是文科出身,不好随意评价,这样,你们稍等片刻,我去请工程学院的教长刘先生来一趟,让他来决定,收不收你这个学生。”

    结果是跌碎了许多人眼镜的——教长刘先生不但收下了戚从雪这个学生进入工程学院,同时还将他收为自己的关门弟子,悉心教导。

    可以想象吗?

    一个戏子,金盆洗手从良,然后进入了全国最顶尖的学府要求最严格的学院之一就读,同时还被该学院教长收为关门弟子。

    这个故事的转折程度,恐怕只能在茶馆里才能听到了。

    然而他却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了现实生活当中。

    这当然引起了一片哗然。

    其中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文学院。

    “岂有此理,下九流的戏子出身,居然也能与你我成为同窗!难不成世间竟无公道可言?你我寒窗多年,立志报效祖国,以笔为刀。那戚老板不过唱了几首曲子,投了童三门下,却进了工程学院?当真荒唐可笑!我周传仁耻与此等出卖自我之人共处同一屋檐之下!”

    类似激愤的话语在许多教室、树林、湖畔响起,似乎一时间,满校园都充满了对戏子求学的抨击。

    温和一点的如:“子曰有教无类,他若真心求学,也未尝不可,只是未学会走,先要急着跑,哎,其实暂缓脚步,先去预科,也未尝不可啊,何必如此着急呢?这未免就有些哗众取宠之态了。”

    当然也不能忘了,这大学堂里头还少不了终日斗鸡走狗的纨绔们:“什么?戚老板来学堂了?得了,今儿个的百乐门帮爷推了,爷也去近距离悄悄戚老板那姑射神人的风姿!哈哈!爷今天,去学堂喽!”

    然而这些种种的纷争,却都是以文学院为首的外院在纷纷扰扰。反倒是漩涡中心的工程学院,显得尤为诡异的静谧。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做出成绩才是根本。管你在进校之前是戏子还是豪商,能够一入校就被教长收为入室弟子,不是背景深厚,就是有真才实学,总结下来四个字:前途远大。

    因此,反倒是这些切身利益收到切实相关的工程学院学生,对此事显得极为淡定。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对韩貅有多么友好,毕竟这才是民国初年,戏子不是后世的大明星,不可能收到人人追捧,人们价值当中的阶级观念依旧根深蒂固。只是他们对韩貅视若无睹,也不去排挤他,这就已经足够了。

    起码对于韩貅来说,他的目标只是在这里学到知识,然后加以利用,做出有利国家的贡献罢了。

    也正因此,他对一切显得尤为淡然,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眼前书。

    时间,自然会证明一切。

    = =

    六年时间一晃而过,韩貅却在这短短六年时间当中,成为横跨了工程、医药、物理等领域的百科全书型技术大牛。在工程学院攻读一年之后,他就独立设计了能够完全建立在目前民国建材水平上的自制铁路和火车,主持营建的京宁铁路联通南北。

    之后他设法提升了钢材水泥等建材的质量,以此为根本,自主研发设计出了新式军舰、潜艇,更将当时国际通用的制式枪炮改良,加强射程、威力,减少装弹时间、后坐力以及爆膛几率,与北宁军合作,通过在军工厂中限制炮弹和子弹口径的作法,让民国首次也从列强口袋里圈了钱。

    在研究军工领域的同时,他从医药行业入手。当时国际列强已经深陷战争漩涡,连年军费开支比严重失衡,同时居高不下的战场死亡率,也催生除了战场急救的高速发展。青霉素已经投入使用,大大提升了存活率,但是随之而来的青霉素过敏反应也成为了一个问题。韩貅以此为契机,凭借几世对医学的积累和智脑中后世急救药物的结合,配制出了更安全的中成药,将中医理论对外输出。

    原本那些流言蜚语却早已被韩貅做出的成绩所封得哑口无言。

    韩貅这个名字,他的音容笑貌,已经在他二十七虽的韶华之龄印在了各种课本上,是注定要流芳百世的人物。而他和北宁军总司令童旭之间的暧昧,也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现在,没有人会因为两人同为男性,或者韩貅曾经是名满京城的戚老板来质疑他们的关系——韩貅对国家乃至世界做出的贡献,逼得世界级的奖项都不得不低头;接手过北宁军的童旭,早已在两年前在韩貅提供的军工技术的帮助下,从毛子口中悍然夺过当初从前清手中划走的资源丰富的千里沃土!

    他们一文一武,却支撑起了民国的大半个江山。

    这两个人早早地成为当世俊杰,无论南北的年轻人都把他们当做自己人生的偶像和目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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