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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节

    山河泪 完结+番外 作者:歌德斯尔摩

    第31节

    老旧的床榻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纠缠不休的两人同时动作一顿,下一秒,床塌了。

    ☆、传国玉玺

    次日一早,雨过天晴,阳春三月的太阳暖融融的。

    英布拖着章邯早早的爬起来蹲在南院的一棵百年银杏上等着瞧热闹。

    章邯面无表情的打哈欠,英布给他喂包子,结果得到一个白眼。

    英布抓耳挠腮没个停。

    章邯不耐烦道:“你个爬床货!就这么等不及看人笑话!?”

    英布俊朗的脸上表情一僵,心道难不成少荣就一直当他这么无聊加幼稚不成?

    英布故意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控诉道:“爷这是被虫子咬的好么!昨儿唯一一不泛潮的被子被你这位爷卷走了,还不让人一起睡!”

    章邯狐狸眼一眯,抬手拍着英布的后脖颈,登时叫英布脖子一凉,有种就要被带去法场杀头的感觉。

    “你不折腾,爷能不让你睡一床上?要不下回爷和你换个方向来试试?”

    英布立马闭嘴,好像一下子就对树丫上冒头的叶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一会儿之后,“吱呀”一声推门声,南院住着的两人总算从屋里出来了。

    英布眼睛一亮,章邯却嘴角一撇。

    虞楚昭披着单衣,少年的身材结实修长略显单薄,浑身带着一股懒洋洋的劲儿,拖着两条长腿,一副神清气爽外加嘚瑟的样子,往井边上打水洗漱去。

    倒是后头跟着的项羽面无表情,眼底挂着明显的青黑的痕迹,一边走一边还活动僵硬的身体。

    英布两眼无神的瞪大,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心道不能吧!虞楚昭那厮怎么就能神清气爽呢!不是该腰酸背痛?最好就是躺床上个睡一天一夜,然后软绵绵的,两腿打颤的飘出来么?

    章邯破功,拼命忍笑,银杏树都跟着轻微一晃。

    虞楚昭正撅着屁股洗脸呢,地上的树影稍微一晃。

    虞楚昭洗脸的动作一顿,旋即特热心讨好的又从井里打了桶水出来,拧了干净帕子转身就给背后走过来的项羽擦脸。

    项羽脚步一顿,一侧眉毛微不可见的往上一挑,不动声色的等着后招,觉得这小混蛋又在计划干点什么龌蹉事了。

    虞楚昭“嘿嘿”的笑两声,抬着胳膊温柔的给项羽擦脸,一边关切道:“侯爷好些了么?还疼么?”

    虞楚昭自己都恶心了一下,声音这叫一个温柔啊,一听就是个忠犬!

    项羽神情变化可谓精彩,先是莫名其妙、继而错愕,最后手往前一伸,捏虞楚昭的脸皮一扯,心道这人哪个假扮的?从气质到模样还真的是一模一样!

    虞楚昭被扯的龇牙咧嘴,欲哭无泪,只得口齿不清继续装,道:“腰还疼么?昨晚上是辛苦了吧?”

    英布蹲在树上,变成了一个有呼吸的雕塑,而且还是下巴都没捡起来的那种。

    一会之后,英布又难以置信小声嘀咕:“不能吧这……现在是什么情况?”

    章邯一派云淡风轻,意有所指道:“所以甭天天的提什么谁武功好谁在上面,人不可貌相么。”

    项羽从虞楚昭那模棱两可的话中找到了端倪,继而依旧不动声色道:“哦?是么?”

    虞楚昭丝毫没觉得异常,还在自我膨胀中,顺便在脑子里面过一把瘾。

    望着项羽的那张俊脸,又不住打量项羽硬朗修长的身材,yy起来简直满满的都是画面感,虞楚昭忍不住偷偷吸了口口水。

    虞楚昭走神的眼睛打量着项羽的时候奇异的发光。

    项羽两眼一眯,觉得自己直接就能看见虞楚昭脑子里头的画面了。

    项羽手指在自己带着胡茬的下巴上轻轻刮过去,看样子这个小混蛋还是不老实:“怎么?”项羽那“不舒服”三个字含在喉咙里头没吐出来,等着看虞楚昭的反应。

    果然,虞楚昭立马腆着脸讨好的笑:“以后我在上头会注意的。”

    英布终于回神,全身一抖,怎么也想不出项羽那厮被压的状态是什么样子,只要在脑海里头描绘一下都觉得浑身发寒。

    银杏树下,虞楚昭两眼亮着贼光,伸手就要给项羽揉腰。

    项羽慵懒的眯着眼睛的享受一番那两只不怀好意的爪子按揉的触感,继而突然翻手,在虞楚昭屁股上一拍。

    虞楚昭顿时惨叫一声,脚步不稳的往后头退开两步,两眼睛警惕的盯着项羽。

    英布掉下来的下巴总算合上了,脸上的奸笑再度出现,忍不住拉长声音吹了声口哨。

    虞楚昭磨着牙抬头,望见的是英布一脸调侃的表情,还有章邯怒其不争的眼神。

    项羽淡淡往银杏树上两人扫一眼,随即单手掐住虞楚昭的后脖颈,将这个小混蛋拎到自己面前:“怎么说!?”

    虞楚昭身子一扭,从项羽爪子底下挣脱出来,谁料刚转身两团肉上又被项羽袭击,于是哇哇乱叫着从南院里头逃出去了。

    英布和章邯笑容一收,齐齐从高大的银杏树枝桠上一跃而下,两步跟上转身回房内的项羽。

    虞楚昭无精打采的在咸阳大街上乱转,只觉得流年不利——从昨晚上到今早上,他丢人就差丢到大街上去了。

    甘罗拎着一个炸韭菜盒子蹲在路边上啃着,对虞楚昭招招手:“三圈了!你不晕我都晕了……对了听说你昨晚上……”

    虞楚昭本来不理甘罗,一听后面这话,立马连滚带爬冲过去捂甘罗的嘴,口中振振有词:“莫瞎说!流言蜚语听不得!”

    虞楚昭说着也在甘罗身边蹲下来,看来往行人发呆,心中忧愁幽思,生怕自己今儿晚上要不好过了。

    虞楚昭嘀嘀咕咕:“你说这事儿吧,也不用每天都来,还来上几次吧,差不多点是享受,过了就和受罪似的……”

    甘罗暧昧的一笑,小手指戳戳虞楚昭的锁骨:“难怪昨晚上你那屋里动静不小。”

    虞楚昭悲愤的解释:“那是床塌了!”

    甘罗摇摇头,笑:“那可够激烈的!”

    虞楚昭呆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炸毛:“滚!”

    甘罗大笑着去撞身边的虞楚昭。

    虞楚昭重心不稳东倒西歪,干脆往石板地上一坐,嘴里哼哼唧唧道:“活该他今儿腰酸背痛的!谁叫他把床整塌了的!”

    甘罗伸手就去拧虞楚昭脸:“所以叫人给你当人肉床垫!?你这亲兵当得……啧啧,也没谁了!”

    虞楚昭腮帮子一侧被拉变形,正要还手,眼睛突然眯起来:“你怎么知道?”

    甘罗脸上一僵,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虞楚昭心下飞转,一会儿突然道:“昨儿其实你们一帮子是想叫项羽出去?你们昨儿晚上到底要做什么?不对,你们和项羽那厮是一起的!你们商量什么了?还不能让小爷知道?”

    甘罗讪讪的摸摸鼻子,食指中指把自己嘴唇一夹示意自己现在不能说。

    虞楚昭顿时反应过来了,拔腿就往南院跑——怕是今早上蹲银杏树上的那两人也是别有用意!

    南院内室之中,坍塌的床铺旁边铺了个窄窄的地铺,上头只印着一个人躺过的痕迹。

    项羽望着手边的回信蹙起眉头,脸上隐约有一丝暴戾之气:“没问出来?”

    英布耸肩,无奈道:“就算爷本来是秦将,却不是他手底下的将军,没甚感情,爷打仗的时候那厮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头呆着呢!何况爷还是……两张嘴皮子能问出来才是有鬼了!”

    章邯在英布停顿的那瞬间脸色变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他本是准备战死沙场的,奈何这秦朝廷却是容不下他。

    巨鹿战前,司马欣回咸阳一趟,等他章邯战败退守之时接到了司马欣传信才知道,望夷宫事变之后,赵高被杀,旋即新朝廷肃清余党,他这个在外征战镇压起义的将军也被算在了其中。

    司马欣给他的信上不过短短几个字:“秦将名将是何下场?”

    “会亡国的都是不会用人的,却不一定就是残暴的。”章邯视线落在项羽的背影上。

    章邯淡漠的脸上不见悲喜,他不过就是在等着那一天,这个男人来找他报仇——项梁便是死在他章邯手上,如今项羽未动他分毫,还接受他投降,为的不过就是解决了大秦最后的野战军,顺带在降将的名单之中加上了英布。

    “传国玉玺不在他手上。”项羽将手上的信纸揉成一团,手背上青筋跳出:“但他肯定知道在哪个地方。”

    英布本身并不关注此物:“反正那小子说是不知道。”

    章邯缓缓插话:“但是子婴的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不好分辨。”

    英布补充:“范增那老儒生磨了半宿嘴皮子也没问出来……”英布突然嘿嘿一笑:“照龙且那厮的说法,抽一顿说不准突然就知道了呢。”

    项羽不表态,视线停留在雕花窗外头的明媚的春光中。

    英布掏掏耳朵也斜过去望一眼,嘲笑项羽大惊小怪:“没事,虞楚昭不会这么快回来……你说如今只是软禁着,说不准把他小子和长城军的那王离扔一块去,分分钟就开口了呢?”

    项羽思考了一会,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爷答应了昭昭……不动他。”最后一句说的似乎咬牙切齿,还带着几分不甘心。

    英布不解的望项羽扭曲的表情,建议道:“打一顿不算动吧?”

    项羽又没动静了,一张俊脸沉着,锋利的眉毛簇在一起,像是在认真思考,又像是在走神。

    英布已经思维发散出去了,脸上有种贪恋:“要么带人去搜秦宫?里头东西不少……”

    章邯略一思量,突然道:“听说那诡异的很,夜夜鬼哭狼嚎的……”

    项羽猛然抬头。

    英布犹不理解,莫名其妙的望章邯,须臾之后表情变得玩味起来:“说的邪乎的很啊……少荣要不要去看看?怕了有爷在!”

    章邯自然不理会英布这厮:“刘季入关之后,子婴便杀了整个秦宫的人殉国,只留亲随五十人,还各个聋哑。”

    虞楚昭在南院门口和范增迎面撞,范增挂着两个大眼袋,两人视线相交,范增立马麻溜的掉头就走。

    虞楚昭伸长手臂一捞,强行和范增勾肩搭背,带着人就要往小巷子里头走:“子婴在哪呢?别告我和王离扔一块了!”

    范增偏离最初的目的地心中着急,但面上还是露出一副说教的表情:“咱们哪里能这般做事情!?人家是投降的,不是俘虏的!自然是要好生对待的!”

    虞楚昭眼睛一横:“安排哪里住了?别是跟十几年前秦王待齐王建那般……”

    “没有没有,就在这西苑里头……”范增话一出口自己傻了。

    虞楚昭松手了,边往后退,边从鼻子里哼一声,一副得意洋洋的的痞样,心道老糊涂了吧,被套话了吧!

    范增后悔不迭,一把老骨头来不及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虞楚昭兔子一样飞奔了。

    ☆、下落不明

    一双沾着泥的靴子贴着一扇斑驳的朱漆门前站定,虞楚昭欲推门的手在半空停顿一下,手掌一翻,动作改为敲门——到底是曾经的秦王,不论如何,应该有的尊重还是要给的,断没有推门就进的道理。

    偌大的西院之中寂无人声,唯于两声鸟鸣。

    正午的阳光下,斑驳的院墙仿佛隔断了时空,一头是往日的大秦江山,一头却是群雄逐鹿的战场。

    手指关节扣在朱漆木门上发出“笃笃”的空响声突然叫虞楚昭心头一跳——不会是……

    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之中浅浅划过,虞楚昭就立马否定了,同时暗骂自己竟然怀疑项羽,项羽既然答应过他不动子婴,那就定然不会动的。

    虞楚昭往边上退开两步,旋即一撸袖子,提气翻身跃上墙头,弓着脊背猫一般凑近一棵鳞皮松,修长的身形掩在茁壮的常青树后面。

    虞楚昭脖子伸长些,探头朝院子里面望去。

    空旷的院子里没几件像样的东西——缺了一角的汉白玉桌上放着半盏喝剩下的茶,四围垂手站着的下人神色木然,院子中间靠近石桌的位置上摆着一张掉了漆的雕花躺椅,子婴正眯在上头晒太阳。

    虞楚昭蹲在墙头上透过针叶的缝隙望了半晌这人寡淡而阴郁的脸,本能的产生了一种说不出味道的反感,有点像第一次看见刘季的时候的感觉,好像这斯文有理的皮囊之下藏着一颗黑色的心脏。

    满院子的人都像是静态景观一般一动不动,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也不像刚才听见了敲门声的样子。

    虞楚昭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心道这子婴到底摆的什么谱,完全没有一点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既然来了缘何不现身?”

    虞楚昭一惊,眉毛往上扬起来,静静的等着后文,却不见子婴再开口,也没有人出现在院子中。

    虞楚昭耐不住性子的挠挠头,蹲在墙上又等了半晌,最后确定那子婴的话就是对他说的,于是单手一撑墙头,轻盈的跃下来,双腿并拢站定,抱着手臂的看躺椅上歪着的一脸病容的少年。

    与此同时,子婴的眼皮子撩起来一点,惨白的脸朝虞楚昭的方向转过去一点,日光融化不了他脸上的寒冰,也去不掉他脸上的病态。

    “长安侯麾下虞楚昭见过秦王。”虞楚昭眯着两眼,语气恭敬,但却是连腰都没弯一下。

    子婴并未起身,依旧靠在椅背上,他的眼底带着青黑,病态的脸上扭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缓缓道:“莫称秦王,在下如今尚不如平头百姓,如何担的起先生秦王称呼?”

    虞楚昭狐疑的视线在四周伺候的人身上一转,那些人竟是和听不见虞楚昭和子婴对话一般,依旧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虞楚昭不欲多问,旋即直视子婴,沉声:“王便是王,怎能轻易换了称位?”

    子婴终于完全侧过脸来对着虞楚昭,但是双眼之中却全无焦距,颧骨上飞起两道病态的红晕,声音渐急:“先生来的目的就是嘲讽在下是个亡国君主?”

    被子婴一提,虞楚昭倒觉出自己这番说辞不妥了,确有落井下石的嫌疑,正要开口辩解一番,便听见子婴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

    子婴倒是率先稳住自己的情绪,仰头靠在椅背上,双眼闭起来:“先生莫怪,在下一时失言,还望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虞楚昭差异的动了动眉毛,听子婴这话倒是对他印象有所改观——只道看样子还真不能以貌取人,第一印象看样子也是不靠谱的,于是双手合抱在胸前轻微一摇:“是我失言在先。”

    子婴略一点头,算是接受虞楚昭的解释,此时终于缓慢的侧过身来,正面面向虞楚昭,那张没有一点特色的脸上平静一片,不见惶恐,也毫无讨好之嫌,顿时又让虞楚昭对他好感上升一个档次。

    虞楚昭提起步子,负手从墙边缓缓踱到子婴身边的石桌旁,随意往桌边上一靠,低头仔细的打量子婴一番,暗道此人当真有气度,不卑不亢,不是有脾气的人却也不会任人欺辱,倒是很有王家风范,只是生的不是时候。

    子婴头随着虞楚昭的动作转过来,缓慢开口:“只可惜劳烦先生白跑一趟了,在下是当真不知道……纵使再问一次,结果也不会变。”

    虞楚昭单手搓了把脸,牙痒痒的想项羽果然是又背着他干了点什么,继而在缺角的石桌上坐下来打探:“秦王当真不知道什么?”

    子婴垂着眼睛自嘲一笑:“昨夜可是问了一宿,在下要是真的知道也就说了。”

    虞楚昭急于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项羽……长安侯派人来都问秦王什么了?”

    子婴沉默一会,再开口声音陡然抬高:“莫要戏耍在下!”子婴顿了顿,依旧没能忍住,嘲弄道:“先生乃是长安侯麾下军师中郎将,怎会不知?”

    虞楚昭完全不知所云,只得掌心向下压:“莫激动,长安侯什么都没告诉我,况且如今我不过就是长安侯手下的亲兵,哪能什么都告诉我?”

    子婴面色狐疑,虞楚昭一脸真诚——本来他讲的就是事实啊!

    一会儿后,子婴抬手覆在自己的额上,懊恼道:“还望先生海涵,在下尚不知情,以为长安侯凡事必然要和先生商量。”

    “不知者无罪,况且……也是我事先未说清楚。”虞楚昭说得轻描淡写掩饰自己心中的愧疚感——谁都没他自己清楚,这个亲兵的职位不过也就是两人情趣而已,他要“官复原职”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虞楚昭手指在桌上的茶盏上画圈圈玩,想赶紧打探结束,这个子婴还是让他觉得不舒服,感觉有点神经质:“不谈这个了……我不是长安侯派来打探的人,只是单纯个人来问秦王一句,昨夜长安侯派人来问什么了?”

    子婴这回回答的倒是干脆利落:“先生可知道和氏璧?”

    虞楚昭一愣,旋即两眼放光:“可是传国玉玺!?”

    子婴暗中观察虞楚昭神情,点头:“长安侯问的就是这传国玉玺的下落。”

    虞楚昭惊讶:“秦王你不知玉玺下落?”

    子婴犹豫:“这……”继而丧气的摇摇头:“罢了,其实在下并非有意欺瞒长安侯,在下心中也只是大概有个猜想,但怕说错了反而有欺骗之嫌,遂未答。”

    虞楚昭以拇指食指捏着自己下巴,一字一顿道:“那,就,是,知,道。”

    子婴眸子垂着,看不出来表情:“先生也想知道?”

    不等虞楚昭作答,子婴便径自道:“若是只是叫先生一人知道但也无妨。”

    虞楚昭手指一顿,两眼不错的盯着子婴:“哦?此话怎讲?”

    子婴自嘲一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先生想知道,自然该告诉先生。”

    虞楚昭略微调整坐姿,实在开不了口说那“救命之恩”不过是为了少给项羽惹麻烦。

    面前的少年郎一瞬间和熊心的影子重合起来,虞楚昭觉得心中有一丝痛楚袭过。

    “先生自去秦宫内寻吧,应当是在的。”子婴说完便再度靠回椅背上。

    虞楚昭立马就起疑了:“这不是秦王的物件?难道还能不确定?”

    子婴苦笑:“在下掌政时间才有多久?那时候国已危亡,无心寻找玉玺下落,况且那位子来的也是言不顺名不正的,哪里就能知道玉玺具体在何处?怕是这也就我那糊涂鬼的兄弟知道具体在何处了。”

    虞楚昭思考一番,继续道:“那为何昨晚上不告诉来问你玉玺下落的人这事?”

    子婴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长:“在下只想图个安逸,莫走了以往投降的一众王的老路子。”

    虞楚昭明白了,子婴因为也说不出玉玺具体在何处,怕被项羽借故杀了,于是干脆不说自己的猜测。

    虞楚昭突然又问:“秦王为何要告诉我?若是将玉玺下落抓在手中,当成个筹码岂不是更好?”

    子婴叹息,重新睁开眼睛:“先生于我有救命之恩,且先生看在下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多少时间?不过就是苟延残喘,想着多活些时候罢了。”

    虞楚昭双手撑在身后的石桌上,眼珠子在子婴脸上身上划过,未开口说话。

    子婴半天不见虞楚昭回话,不由的摇头叹息:“先生若是信不过在下,在下便自戟就是,也不给先生添麻烦。怕也是因着救了在下,才叫长安侯不信先生的。”

    虞楚昭连忙道:“我没不信你,莫要如此。”这般病死了还好,若要是现在来个自杀,来日怕还要安在项羽头上。

    子婴一手抬起来,像是想揪住虞楚昭的袖子,最后又讪讪的放下手,难堪道:“先生若是找到了玉玺,便求先生不忘在长安侯面前替在下说两句好话;若是没找到,便当今日未和在下见过可好?”

    虞楚昭心中突然警惕,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子婴最后这态度实在是变得有些快了。

    虞楚昭点头,双手抱拳拱了一下,便从石桌上站起来往院子外头走。

    子婴靠在椅子上,敛目轻声道:“那就先谢过先生。”

    ☆、债,总是要还的

    又是人间四月天,春暖花开。

    虞楚昭犹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在和项羽闹别扭,最后还是项羽扎了只大风筝给他哄好了。

    虞楚昭在旧物里头一通翻箱倒柜,也未找到那个纸鸢哪去了,想必这一年来东奔西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什么地方,就像那项羽送他的青虹剑一般,遗失在兵荒马乱之中了。

    项羽部队在咸阳已经停留了半月余,算算时间,差不离那楚怀王也已经回到彭城了,咸阳中民众也从最初的惶恐变成了以往一样的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天下午,虞楚昭一路连滚带爬从南院里头奔出来,四周进来找项羽议事的文臣武将纷纷避让,以免被撞的人仰马翻。

    英布正巧练完兵回头,和虞楚昭迎面相撞。

    虞楚昭眼看着英布脸上出现的坏笑便知道大事不妙,可惜刹车已经为时已晚。

    英布强健的胳膊一拐,正巧勒在“自投罗网”的虞楚昭的脖子上。

    虞楚昭被巨大的惯性一甩,人跟秋千似的挂在英布身上一荡,瞬间身体翻转一百八十度。

    虞楚昭哭丧着脸,直道刚才那通算是白跑了——他两条腿的好不容易跑过了人四条腿的容易么,这下又白搭了。

    项羽单脚踩在膝盖高的门槛上,隔着二十来丈的距离恶狠狠的盯着大门口黏在一起的两人,手指关节捏的“嘎巴”作响,另一只脚就要跨出门槛来。

    结果一息不到的功夫,一头愤怒的小毛驴从后院直冲出来,全身青灰的毛直直炸开,一副要追杀的样子,蹄子在石板上敲的“哒哒”作响,须臾之间已经到了虞楚昭身后。

    项羽欲迈出去的那条腿又放了回去,也不活动手指了,两手一抱,看热闹。

    虞楚昭尚且来不及和英布求情,被勒的半死不活,听到那响声,直道吾命休矣。

    下一秒,毛驴撂起来蹄子对着虞楚昭的屁股狠狠一下,虞楚昭惨叫着带着英布一起扑进大地的怀抱。

    项羽先是一愣,心道自家这个小混蛋怎么连驴子都招惹,一会儿又想着小混蛋怎么连驴子都嫌弃,最后忍不住对着好容易爬起来的虞楚昭嘲弄的一笑,摇摇头,进屋去了。

    英布捂着后脑勺撞的拱起来的包,痛苦得一张脸揪在一块,道:“你怎么连驴子都招?不对,怎么连驴子都嫌你?”

    虞楚昭鼻梁上磕着英布的牙印,龇牙咧嘴的翻白眼,顺便嫌弃的用袖子擦掉脸上粘到的英布的口水,一甩袖子潇洒走人。

    英布在后头气得跳脚加磨牙,想追上去教训这个连累他被摔、当了肉垫子、最后还被嫌弃他的小混蛋,但是又苦于不能离开了这块地儿——否则出了项羽的视线和虞楚昭搁一块儿,回头就该找他比划去了。

    英布眼珠子一转:“你就不想知道今儿你家侯爷招爷几个过来做什么吗?”

    虞楚昭已经背对着英布走出五六步开外了,两靴子后跟一敲,脚尖转了九十度,侧着脸一副高冷模样:“小爷心里自然有数。”说完拍拍袖子,抬腿又走。

    英布立刻抛下了“报仇”的心思,正色:“那你还跑外头去闲逛?当真以为自己就是个亲兵?”

    虞楚昭凶恶的瞪眼过去,从鼻子里头哼出一声来:“小爷就要当个亲兵,怎么的!?”

    英布哑然,眼睁睁看着虞楚昭扬长而去,背影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后院甘罗见小毛驴总算回来了,便从马厩的栏杆上跳下来:“撵着那山河鼎做什么去?他就那性子,你好意思和他较真?”

    小毛驴发出不乐意的响鼻,目露凶光。

    甘罗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拉你去找传国玉玺?他怎么就不去和杨戬借小天天呢?”

    语毕,便和毛驴靠在一处晒太阳打发时间。

    前厅里头,项羽竖着耳朵听虞楚昭和英布对话,听见虞楚昭竟然又出去,当即不淡定了,当着一众文臣武将的面从座椅上弹起来,一撩衣袍又跟出去。

    项羽往外走,英布朝里走,两人一个照面,项羽视线在英布身上扫过去。

    英布干笑两声,绕个大圈,从项羽身边走过去,一溜小跑进屋里去了。

    项羽的声音传进来:“爷去去就回。”

    进咸阳半月余时间,虞楚昭几乎全用在猫悄的进被封起来的秦宫里头找东西了。

    项羽那头也没消停下来,仍旧在逼问子婴。

    对于玉玺在秦宫一事,虞楚昭是只字未提,不是他信不过项羽,而是他信不过同样暂时在咸阳安营扎寨的各路诸侯。

    大秦已灭,算算时间,也有将近半年时间未打仗了,修生养息够了,自然心思也该活跃起来了。

    于是在搜寻半月未果的情况下,便打起了甘罗毛驴的主意,心道那毛驴应该也是神通广大的,搜个东西必定要比警犬好使,可惜,世界上有件事情叫做xx不成反被x。

    虞楚昭在咸阳的小巷子里转来转去,知道自己一直带着个“背后灵”,也没办法去秦宫,只得到处瞎转悠,半天还是没给后头跟着的项羽甩掉。

    咸阳国都巷子横平竖直,不像吴中小巷一般弯弯绕绕,虞楚昭心道,这路况,甩掉狼一般的生物确实难度系数太高。

    项羽半个月白天见不着虞楚昭影子,晚上捞不到一根毛,一边是自己气血方刚看得见吃不着难受的很,一边是早就怀疑虞楚昭这小滑头又动什么歪脑筋去了,于是决定今天议事,以为虞楚昭会留下来,谁知人家自谓亲兵一个,犯不着留下来凑热闹,又遁了。

    项羽终于忍不住了,撇下一众文臣武将不管,跟了出来。

    一处僻静小巷,小路延展到尽头就是一堵围墙,虞楚昭眼看也无路可走了,终于忍不住回头,黑着脸道:“你这跟着小爷要做什么?”

    项羽跟踪当场被抓一点也不尴尬,眉毛一挑,继续大步往虞楚昭身边走:“爷顺路,正巧看看自己亲兵天天不尽责出来做什么。”

    虞楚昭懒洋洋的往墙边上一靠,让路,没骨头似得顺着墙滑溜:“顺路你就顺路走……那头是路?侯爷打算翻墙?”

    虞楚昭手指往尽头一点,嘲笑的意味显而易见。

    项羽不置可否的“嗯”一声,错身而过的瞬间脚尖一转,将虞楚昭兑在墙上。

    虞楚昭立马警惕,一手抵住项羽肩膀:“靠这么近做什么?”

    项羽单手捏住虞楚昭的下巴,似笑非笑:“看看你,免得再过几日,侯爷连你模样都忘了。”

    虞楚昭干笑两声:“是么?侯爷这是年纪大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项羽竟然点头,漠然道:“脑子不好使了,现在就剩下本能了。”

    虞楚昭一时脑子没转过来:“什么?”话没说完,接着就剩下:“呜呜呜!”

    项羽如同一头贪婪的狼,两只有力的大手将虞楚昭胳膊按在小巷侧面的墙上,对着虞楚昭那天天喋喋不休、得理不饶人的薄唇就咬上去。

    虞楚昭欲哭无泪,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项羽这是赶过来发情的?

    唇舌翻搅交缠,两个男人的吻灼热而野蛮,虞楚昭只觉得那舔过敏感上颚的舌头将一团燃烧的火种从他的口腔内送进了胃里,接着一直燃烧到他的小腹。

    虞楚昭挣扎着,手背在墙上蹭破了也不知道,项羽顺势松开按住虞楚昭的手,享受虞楚昭拉扯自己衣领的感觉。

    虞楚昭呼吸急促,顶着项羽的舌头去舔舐项羽的口腔。

    攻击性极强的舌头缓慢而挑逗的刷过项羽的上牙龈,酥麻的感觉瞬间窜起来,项羽一顿,眼睛睁开,正巧撞进虞楚昭挑衅的眼底,浓重的征服欲瞬间将项羽吞没。

    虞楚昭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高大的男人按着肩膀重新顶回墙上。

    撕扯在一块的两人在接吻的间隙抢夺着双方中间滚烫的空气,小腹贴在一处隔着衣物磨蹭着,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最原始的冲动。

    虞楚昭勉强回神,知道这样下去远了,气喘吁吁的别开头,叫项羽吻在脸颊上,手在项羽那处捏着,威胁道:“在巷子里头呢啊!注意点!”

    项羽两手撑在墙上,将虞楚昭困在自己和墙壁中间,漠然的凑上去咬虞楚昭的鼻尖:“这处可不会有人……你且看清楚这处靠哪?”

    虞楚昭手肘在身后撑着墙,顺着项羽示意的方向望过去,挡在小巷尽头的墙规整高大,正是秦宫外墙。

    “你算计小爷!?”虞楚昭脸上犹泛着红晕,哭笑不得,用两根手指掐项羽那东西。

    项羽不知口否,在虞楚昭脖子上一口一口咬着那层薄薄的皮肉:“当心些,莫给侯爷玩坏了。”

    虞楚昭出了口气,被项羽咬的有些疼,但也未吭声。他知道这阵子估计是把项羽憋坏了,便由着项羽狼一般占领地的举动,单手拽着项羽的头发,低头看项羽一点一点急躁又温柔的扯开自己的衣领,xx的动作让虞楚昭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胸腔中的震动提醒了项羽,他抬头和虞楚昭对视,不需要任何语言,彼此都能看见完整且没有任何遮掩的对方。

    虞楚昭被抬起来抵在墙上,在剧烈的撞击之中,嘴里的呜咽声被项羽一口一口吻进自己嘴里。

    许久之后,虞楚昭用力拽紧了项羽的头发,仰起脖子拼命喘气,就像被扔到岸上快要断气的鱼。

    待得一切平息,虞楚昭全身酸软,搂住项羽的脖子低头去看拱着自己的男人,燃烧的眼底藏着深深的眷恋。

    项羽健壮修长的身体犹如一只曲线优美、身形健美的猎豹,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的彰显着力量。

    阳光下,项羽古铜色的皮肤上缓缓滑下的汗水泛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让他看上去宛如神袛。

    仿佛是感受到虞楚昭灼热的视线,项羽餍足的直起脖子,眼底的深情叫虞楚昭不禁微微发颤。

    项羽温柔的笑起来,追着虞楚昭的唇再度咬上去。

    这次的亲吻变得缱绻而细致。

    两人牵着手,在夕阳下往巷子外头走。

    虞楚昭懒洋洋的撂着自己汗湿的头发,拇指越过肩膀朝后一指:“对了,你怎么知道这处无人过来的?”

    项羽把虞楚昭修长的手指分开扣在自己五指之间,随意道:“不就是那秦宫闹鬼的传闻。”

    虞楚昭心道真鬼他都见过,怎么他自己次次去秦宫就是见不到呢?

    项羽见虞楚昭停住步子,以为是累了不想走,便绕到虞楚昭身前弓起身子。

    虞楚昭欢呼一声,往项羽背上猛的一蹿,两胳膊搂着项羽脖子,刚冒出头的疑问瞬间宝贝抛到了九霄云外。

    夕阳下的街道上映出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大的那个背着小的那个,晃晃悠悠的逛着。

    “对了,你不是要议事去?”

    “不用管,你这军师未到,估计他们自己早散了。”

    “怎么好端端的传秦宫闹鬼?”

    “秦王先是杀光了宫中所有人,才出来投降的。”

    ☆、秦宫夜

    次日清晨,天色还未见光,只是深色的夜幕成了蟹壳青,天上犹坠着几颗昏暗的星子。

    项羽被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拱醒,一低头,下巴便搁在虞楚昭乱七八糟的头发上。

    项羽搁在被子外头的手臂上青筋不由的跳动了两下,拳头渐渐忍耐的捏紧,春季特有的躁动在他搏动的心脏中流淌进身体的每一丝血脉。

    虞楚昭整个人简直摞在了项羽身上,自顾自睡的春意萌生,面色泛着潮红,胯/下那玩意直棱棱的抵在项羽大腿根上,还不时轻轻磨蹭两下。

    项羽几乎是立马就起了反应,对着那颗塞进自己怀里的脑袋磨了几下牙,直到虞楚昭是个磨人的小混蛋。

    虞楚昭睡的正香,四肢全挂在项羽身上而不自知,恍惚之间仿佛被人好生服侍了一番,飘飘然的上了云霄,下一刻但觉得身下一凉。

    虞楚昭迷迷糊糊醒了,懒洋洋的揉揉眼睛,被项羽翻身压倒,随后象征性的挣扎两下。

    项羽在留满青紫牙印的脖子上一路啃到那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嘲弄道:“哪回不是来这招数?有意思没?”

    虞楚昭满脸通红,带着点被一语道中心思的恼羞成怒,一把揪起项羽的耳朵,把项羽脑袋提溜起来。

    四目相对,项羽觉出味儿来,一眯眼睛,突然开口:“还是你喜欢被强迫的感觉?带劲儿?”项羽顿了顿,接着开口,话未出口便带着一股往常不见的邪肆:“也好,爷好的就是你这口儿!”

    虞楚昭咳嗽一声,特别认真道:“小爷其实是想换个位子来着。”

    说着死皮赖脸扯着项羽胳膊,整个人扭股糖一般吊上去,顺便找机会把项羽压下去,翻身骑在项羽腰上缓缓磨蹭:“行不?试一次?舒服着呢!”

    项羽蹙着眉缓慢思考着,抬起手指缓缓刮过虞楚昭有点起皮的嘴角。

    虞楚昭两眼放光等着项羽答应,谁知下一秒又被掀翻出去。

    项羽咬着虞楚昭的耳朵,声音不怀好意:“找事儿是不?看样子你还当真喜欢被强迫啊!”

    等到鸡叫三遍,虞楚昭可算是彻底被搅了好眠,打着哈欠缓缓睁开一双泪水迷蒙的眼睛,接着眼珠子定在原处不不动了,狐疑道:“怎么就觉得小爷做春梦了?”

    项羽翻身搂紧虞楚昭,将人再次塞回自己怀里:“唔,好梦!再睡会……”

    虞楚昭搅着粗陶碗里的粥,一边艰难的咽下一口噎死人的干饼子,最后无精打采的把饼子一块块撕碎了,搅和到鸡粥里头泡软了吃。

    英布咬着饼子啧啧称奇:“牛肉饼泡鸡肉粥?还有这种吃法?”

    虞楚昭嗤之以鼻:“小爷也没见过整只鸡扔锅里熬鸡粥的!孤陋寡闻!”

    虞楚昭现在无比怀念南方的清粥小菜,一边又庆幸昨晚的兔子是烤了吃的,没被那五大三粗的厨娘扔进粥锅里熬粥去,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下口。

    虞楚昭和一干武将坐在一起吃早饭,放眼望去都是闷头吃饭的,只有他一个人对朝食意见颇大,其余人等都吃的很香,倒是显得他自己娘们唧唧的了。

    项羽几口吃完,将碗筷往桌子边上一搁:“不想吃甭吃了,一会儿带你出去吃。”

    虞楚昭欣然放下碗筷,看项羽把自己吃剩下的东西端过去,稀里哗啦的吃完,末了袖子一抹嘴,站起来领着虞楚昭出门去了。

    咸阳早市早就开了,沿途虽然还带着战时的萧瑟,却也有逐渐繁荣起来的迹象。

    “怎么愁眉苦脸的?”项羽排队买了热乎的包子回来接站在路边上等着吃的虞楚昭,一口一口塞给自家的小混蛋吃。

    虞楚昭仰头望天,大晴天,没一点阴霾,怎么的自己就是不舒坦了呢?

    虞楚昭挠挠脑袋转头对项羽:“不知道,总觉得心里不定……对了,我昨晚好像做个什么梦,心里难受的慌……”

    项羽哭笑不得:“你那不是做春梦了?”

    虞楚昭翻个白眼:“谁和你说这……”语罢,又垂头丧气:“反正梦见的肯定不是好事,就是记不得了。”

    项羽揉揉虞楚昭的头发,单手搂着虞楚昭往回走,混不在意人家说的兆头不兆头的事情:“想不起来便罢,说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等两人回到前厅,一众文臣武将具已到齐,准备继续商讨昨天被虞楚昭和项羽放了鸽子的事情。

    范增一如既往的率先出席,负着双手先将目前局势说了一通,罢了抛出话题:“天下也是该定下个制度了。”

    以项羽的现在的地位,就必须由他去定下这个制度,无人敢越过他行动。

    但是这个“制度”该定哪一种,又改如何定却是个问题。

    郦食其坐在位子上抖着脚冷笑道:“怎么定?眼下定什么都不成,一众诸侯王可不是消停的,怎么样都不可能做到各方满意。”

    范增不耐烦的摆摆袖子:“诸位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必须要想出个法子来才行。”不然叫你们一众人商议个屁!

    虞楚昭头疼,所谓“被历史潮流绑架”估计也就是他们眼前的情况了——不得不做,但是怎么做都是错——如今混战的历史局面之下,冒头越早的死的越快,这道理就和反秦战争开始时候的周文之流一模一样。

    虞楚昭开始暗恨为啥要去打那场巨鹿战,但是转头一想,不打也不行,若是赵国不得保,那秦覆灭便成了不可知的时间问题。

    到时候起义必定失败,等那会儿,就算项羽能征善战,手下只有区区八千江东子弟兵也撑不起局面。

    历史的脚步一圈扣一环,最终将项羽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高处不胜寒。

    英布翘着二郎腿,小指头掏着耳朵眼,突然嗤笑一声,打破前厅内的沉默:“制度?眼下的情况定下什么来都没屌用!各个尼玛手上都有兵……”

    英布满口脏话的想表达什么,但是一时间自己也说不清楚,于是望章邯,章邯闭口不言,就和没看见似得,于是英布视线转向虞楚昭,等他救场。

    虞楚昭翻着白眼接口:“就是说,天下诸侯均是能拥兵自重的,当初反秦起义打着的就是王政复兴的旗号,不过就是想各自称王,回到春秋战国时期去,届时相互吞必定再次发生,定下什么制度都是一纸空文,无人会去遵守。”

    项羽蹙眉,下结论:“那便是战事未能歇,天下未太平。”

    虞楚昭点头,转而调侃项羽:“侯爷可知道,眼下不过三条路可走。”

    虞楚昭收着小指和拇指对众人比划个三。

    项羽嘲弄:“这又是军师夜观天象得来的?不能吧?昨个儿……”项羽又不说了,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

    虞楚昭青蛙一般眼珠子都鼓出来了,心道这可是小爷的智慧结晶!

    范增不耐烦看两人当众打情骂俏,想也知道长安侯是几个意思,于是对着虞楚昭一扬手:“军师请说。”

    虞楚昭收回定在项羽身上的视线:“帝业,王业,霸业。”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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