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节
兽人星球[18部] 作者:风之万里
第16节
「没错。」穆法沙说话间,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当时我的确很生气,一心想要离开。不过走了不出一个月我就後悔了。」
「我当时立刻就想赶回来,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虫族的伏击。」
「啊!」米嘉惊叫一声,异形虫对於兽人来说简直就是个可怕的梦魇,单独遇上它们肯定是必死无疑的。
「我本来也以为死定了。」穆法沙扬起下巴指著威卡特手中的水晶「结果他们看到了这个东西,没有立刻杀死我。反倒是把我带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囚了起来,最後让我找到机会逃了。」
威卡特心里一惊看向穆法沙,虽然他表面上说的轻松,但事情肯定没有那麽简单。被虫族囚禁,就算不死,也应该去了大半条命。
米嘉听他这麽一说,对穆法沙的敌意也消了不少,反到有些同情起他来。不过他虽然知道虫族的恐怖,但并没有真正和虫族面对面接触过,不知道虫族的残忍手段,也绝想象不出穆法沙当时的模样有多凄惨。只一想到迪特这些年来受的苦,反而又板起脸来。
「伤好了就不会回来吗?哼,你这些和迪特受的苦比起来差远了!」
穆法沙一惊,忙开口「迪特怎麽了?」
「他──」米嘉刚要说话,怀里的小凯恩轻轻动了一下,让他适时清醒过来,暗道不好。差点就说出实情,破坏了计划。他扭头不理会穆法沙,威卡特则在一旁接过话。
「後来怎麽样了?」
穆法沙僵了一下,俊脸上闪过一丝狼狈。「我被冲到了海里。」
「什麽!」
两人异口同声的大叫,米嘉更是不敢置信,手指颤啊颤的指向穆法沙「海里!你居然都没被肉食鱼吃了?」
别说米嘉不信,就连穆法沙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当时被水流冲到一个奇怪的地下水道,幸运的没有遇到任何凶猛的鱼类。漂了五天,没想到出口居然连著大海。」
穆法沙的神情有些古怪,言辞闪烁「我……嗯,被人救了,藏在一个奇怪的岛上。那人……该死!我答应他不说出──!」
「碰!」穆法沙话没说完,米嘉早已气得浑身发抖,随手拿起一个罐子就朝他砸去。
「混蛋,谁相信你编的故事!」米嘉真恨不得上前狠狠踹他两脚,破开他的心看看究竟是不是黑的。「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懦夫,丢下迪特不敢承认!居然还编出这种故事!」
「我没有!我谁说真的,他们是──」
「是什麽!」
「我不能说。」
「你、你──」
「妈……妈?」
小凯恩感受到母亲的怒气,从米嘉怀里悠悠转醒,瞬间把所有的人视线都拉了过来。
「他叫你妈妈……你骗我!」穆法沙立刻知道自己被耍了,恶狠狠的怒视米嘉。
米嘉一甩头,不屑理会这个混蛋,转而轻声哄著小凯恩「乖乖,把你吵醒了,再睡一会哦。乖乖不要怕那个凶恶的坏蛋。」
「蛋~坏蛋~」小凯恩知道的词汇有限,软软的童音重复米嘉的话,一双眼骨溜溜的盯著穆法沙,典型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一喊又让穆法沙的脸绿上三分。威卡特抱过儿子叹气,小家夥醒了再睡下可就难了。他看向穆法沙,直视他的双眼「迪特就在圣地,你知道路,自己去吧。」
「你干什麽告诉他!」米嘉狠狠瞪了丈夫一眼,「难道你相信的他的话!」
威卡特一边哄著儿子一边淡定的回道「兽人不会说谎,我信他。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穆法沙的神情前所未有的犀利。
「有件事,我想你还不知道吧。是关於迪特的……」
……
白皙的足轻轻晃动,搅得平静的池水翻起阵阵涟漪。冰冷幽静的池边,迪特低头坐著,不知在想写什麽,唯有滴答的眼泪落水声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对不起……」
兀的,寂静中响起沙哑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压抑著万种情绪。
迪特的心突的跳了一下,一瞬间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茫然的看著眼前熟悉的身影,好像刹那间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连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穆法沙猛然冲了过去,将迪特紧紧裹在自己怀中,臂弯的力度蓦然加强,一遍又一遍低吼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名字。
迪特眼眶一红,呆愣了会狠狠的咬上穆法沙的肩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麽的狠狠撕咬著,所有的委屈、痛苦、心酸此刻一股脑全发泄了出来。要让穆法沙也尝尝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该死,对不起。」穆法沙贪婪的吸取著迪特身上的味道,紧紧搂著想念得几乎发疯的躯体。恨不得狠狠揉进身体里,一偿多年的相思。
迪特死死咬住他的肩膀,直到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这才浑身一震。半晌才松了口,悠悠看向他。
「为什麽回来……」
「我──」穆法沙一时喉头哽咽,看著他心里隐隐作痛,却愣是说不出话来。一切都怪他!如果不是当初他自尊心作祟,一时冲动离开了迪特,又怎会落到现在的下场。可是老天对他的惩罚未免也太残忍了,仅仅是这样就夺走了他们唯一的孩子。如果早知道了,他绝对不会丢下迪特离开。穆法沙难过的心里仿佛要撕裂一般,恨不得仰天长啸。但如今一切都晚了,逝去的再也要不回来……
迪特见他不说话,凄然一笑「四年了,你就这麽抛下我,不给我一个理由吗?」
「我……」穆法沙苦苦压抑著,俊脸扭曲的几乎狰狞,最後咬牙狠心道「我不能说。但是我一定会补偿你的!我都知道了,我们的孩子──」
「住口!」迪特的脸刷白,低声大喝,手紧紧握成拳,连指尖都泛白了。他闭上眼,脸上掠过一丝决断,睁眼盯著穆法沙。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迪特说完背过身去,瘦削的背影透出一股坚毅。他已经不是四年前的迪特了,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再想挽回又谈何容易。穆法沙心底各种滋味翻涌,他知道迪特是在怨他,他又何尝不怨老天……最後,穆法沙深深看了迪特一眼,终究什麽也没说。
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迪特始终没有回头,一如当初的穆法沙。只是抖动的越来越剧烈的肩膀和压抑不住的哭声,幽幽的回荡在冰冷的山洞中……
悠长的号角声划破宁静的天空──迪特唰的站了起来:这是部落的报警信号,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的。
听到动静,迪特立刻跑到洞口,只见几个兽人护送了大批族人赶了过来。
「怎麽了?」
迪特从气喘吁吁的米嘉手中接过小凯恩。
对方深吸了几口气,「别出去,虫族来了。」
「什麽!」迪特大叫,望向部落的方向已是一片火光。他突然想到什麽,看向米嘉颤颤的开口「你们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穆法沙?」
「没有。」米嘉摇了摇头,看到迪特要冲出去赶忙一把拉住他。「你疯了,外面都是虫族,你跑出去要送死吗!」
「我、我……」迪特被他这麽厉声一喝,停在了原地,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唇张了又张,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米嘉轻叹一声,拉著迪特不由分说进了圣地。他找了块角落坐下,执起迪特的手,轻轻问道:「他来找过你了?」
迪特点头,微不可闻的低应一声。
「那他说了这四年来他去哪了没?」
迪特垂头默不作声,半晌才抬起微红的眼,缓缓摇了摇头。
「唉──」米嘉咬牙叹气,神情有些恼怒「虽然我不相信,但是威卡特说他不会撒谎,我也就和你说了吧。」
「四年前,穆法沙本是要回来找你的,却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虫族。」
迪特一听,心跳漏了几拍,抬起眼,瞪大眼睛看著神情严肃的米嘉,暗骂自己不争气。明明说了不再理会穆法沙,听到他遇险的消息,心脏又隐隐作痛起来。
米嘉继续往下道,「穆法沙只提了他逃出来後,就被冲到了海里。之後不管再这麽问,他都不肯说下去了。」
「那他为什麽不告诉我……」
米嘉冷哼一声,「因为穆法沙答应了救他那人绝不说出去。我以前真是看错了他,没想到居然编出这种谎话来。真是可笑对不对。」
等了许久不见迪特的回应,异常的安静。米嘉困惑的转头,却看见迪特捂著嘴压抑著声音,晶莹的泪珠却顺著手背一滴滴落在地上。
「你、你信他?!」米嘉怒极低吼,想要发作又不得,一张俊颜气得通红。小凯恩连忙扑到母亲怀中,柔软的小手抚著米嘉的手背,圆圆的眼睛担忧的看著他。
「宝宝乖,我没事。」米嘉柔声安慰孩子,却生气的转过头背对著迪特,不再和他说话。
良久,迪特有些沙哑的声音才在米嘉身後缓缓响起。
「穆法沙不会说谎的……我信他……我……我只恨自己无能……」
「你!唉──」米嘉转过身体,心疼的看著迪特「你做什麽又怪自己,本来就是他不好。」
迪特只是一味摇头,不作声,眼泪却簌簌的往下流。四年前穆法沙决然离开的时候,他一度伤心欲绝,後来发现了肚子里的小生命,这才让他感觉又重新活了过来。
从此以後,每一时、每一刻他都小心翼翼的,甚至不敢离开圣地半步。整天泡在池水中生怕孩子出了一点意外。可是就算如此,每天早上醒来他依旧感到全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差。他知道孕育肚子里的生命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他也曾一度怨恨穆法沙,恨他就这麽狠心的离去,抛下了孩子和自己。然而就在最艰难的关头,坚强的孩子硬是挺了过来。这个他拼了命、九死一生产下的孩子,让他的生命瞬间如花般绽放,心里盈满了喜悦。
然而虫族!又是虫族!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却在虫族的一次偷袭中被抢走了……他的心也跟著碎了……每每阖上眼,耳边似乎都能听到孩子凄惨的哭声。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般,和一具会行走的死尸差不多……
却就是在这个时侯,沈睡在圣地的米嘉痛苦的醒了过来。埃撒一巴掌打醒了他,沈痛的呼声如雷贯耳:他可以不管自己,但是不能不管他的族人!
当小凯恩出生的那一刻,心中压抑的苦楚终於让他忍不住放声大哭,心头的悲痛如潮水般泄了出来──逝去的已经回不来了,然而还有更多活著的人需要他去珍惜……
「威卡特!」米嘉一声惊呼拉回了迪特的思绪。
威卡特全身浴血的模样吓坏了米嘉。他和几个兽人抬著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
「穆法沙受了重伤,需要赶快医治。我从没见过他这麽疯狂的模样,简直不要命了!」
迪特浑身一怔,推开众人。兽人身上狰狞的伤口落到眼中,顿时倒抽了一口清凉气。伤口显然又长又深,皮肉外绽,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白骨。
迪特难以自制,双手颤抖的抚上穆法沙紧闭深皱的眉目。几次想要重新包扎伤口,抖动的指尖却连药也拿不住。
「让我来吧。」埃撒走过来,接过迪特手中的药,俐落的敷上伤口。
迪特後退几步,穆法沙的眼却在这是猛然睁开,受伤的右臂紧紧拉住迪特,不肯松开。
「别走……迪特,别离开我身边,不要再离开我了。」
迪特看著他,眼泪夺眶而出。他将穆法沙的手抓得牢牢的,抵在脸颊便缓缓的磨擦,好长一段时间,一直都维持著这个姿势……
地上,一颗,两颗,滴落著晶莹的泪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偌大一个山洞里寂静无声。偶尔才有上几句低低的交谈和咳嗽声。所有的族人脸上都是同一个表情──麻木的绝望。
威卡特凝目看著渐渐变亮的洞口,一直面无表情。直到低沈的号角声响起,众人脸上这才有了生气──虫族离开了!
族人陆陆续续离开圣地,回到被损毁的差不多的部落。每次虫族来袭都会大肆破坏一番,这次也不例外,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即使前途渺茫,他们仍不放弃希望……
迪特留在了圣地,穆法沙上了药已经沈沈睡去。他弯下腰,避开穆法沙胸前的伤口,将整个脸轻轻贴上他的胸膛。
听著那强健平稳的心跳声,迪特脸上终於浅浅的,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他们的路,还很长。
远古狂想曲 完结
第81章 番外之 凝眸深处
西泽斜靠在门栏上,手指敲击膝盖的频率越来越快,终於不耐烦的睁开眼,沈声低喝。
「你又在干什麽!」
希亚被他毫无预警的大喝一惊,指尖颤抖,好不容易摸索到的水罐就这麽‘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碎成数片。他连忙蹲下身体,想要拾捡地上的碎罐。却在摸索的过程中,手指又被利片割伤,流出了丝丝殷红的鲜血。
「真是麻烦!」希亚只听见一声不耐烦的低吼在耳边响起,腰上陡然一紧,随即被重重甩到了坚硬的床板上。
「你听好!乖乖呆在床上,不要给我惹麻烦!」冷冽的语气伴随著炙热的气息洒落在耳边,让希亚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半晌才低垂著眼,点了点头。
西泽这才满意放开了他,退回门边闭目养神。虽然说是眼睛闭著,但希亚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他。再也发出任何声响、安静的过头的希亚虽然让他有些诧异,却也乐得轻松。
外头热闹的庆典正如火如荼的进行著,参不参加庆典对於西泽来说并没有多大不。,唯一让他生气的只是自己居然被揪来照看这个双眼看不见的新族人!
这是雌性才会做的事情,他又不是雌性!
──太安静了!西泽心头飘过疑云,目光瞟了一眼希亚的方向,却看见那抹纤细的背影正在微微颤动。
真没用,这样就哭了!西泽鄙夷的撇撇嘴,忍了忍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喂!哭什麽!」被迪特看见了还以为是自己欺负他呢,免不了又是一顿骂。想到这,西泽的口气更是不善。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只是肩膀抖动的更剧烈了。西泽火大的扳过他的身体,却见希亚抬手揉著眼睛──哪里是哭,分明是在笑!
「你!」西泽一时气结,‘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
希亚抿住唇,即使看不见,他依旧能猜到西泽此刻脸上的表情定是红红绿绿的十分可爱。
好不容易才忍住笑,他凭著声音看向西泽的方向,脸上露出柔柔的笑容。
「我本来是要喝水的,却被你一吓喝不成了。现在我好渴,帮我倒杯水吧。」
西泽被忽然绽放的笑颜看愣住了,心跳漏了一拍。等回过神时,已经自发自动的将水倒好,递到了希亚手中。
希亚接过水道了谢,侧著脑袋,盈盈的大眼看向西泽的方向。
「我有点饿了,你能给我弄些吃的来吗?」
西泽皱了皱眉,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拒绝他的要求。等到外出转了一圈,将搜罗来的丰盛食物递到希亚手中时,他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扒了扒脑袋,西泽想了半天还是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喷香的食物入口,希亚满足的慰叹──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自从那天之後,西泽总会有意无意的关注希亚。渐渐的,在他自己还没发觉时侯,他的眼神已经逐渐离不开那抹纤细却异常坚韧的身影……
「你在干什麽!」仍旧是十分不友善、甚至有些恶劣的口气,希亚这时却已不再像开头那会,会被吓一大跳。他放下手中的兽皮,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小猫过几天就要去北方了。我听说那里的冬天很冷,想给他做件衣物御寒。」
西泽有些嫉妒的看著那张被修长的手指缓缓磨擦的兽皮,恨不得取而代之。神情恍惚间,他的手竟慢慢的就要抚上希亚的脸颊。一声低咳让他猛然清醒,打了个寒颤,背上冒出一层冷汗。他怎麽会有这种想法!
越想越恼火,西泽的语气更加不善,说出的话也越发咄咄逼人。
「不过是个瞎子,逞什麽能。」
希亚的脸霎时就白了,他咬紧下唇,手中的兽皮被揪紧皱成了一团。
西泽话刚说出口就後悔了,见他这样脸上闪过一丝心疼,想要开口安慰又放不下面子。最後他恼火的扒扒头发,哼了一声,扭头离开了,临走前还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
其实西泽肯本没有离开多远,而是做贼心虚的躲在树後偷偷看著希亚。只见希亚低头沈默了一会,接下来好像什麽事也没发生过一般,继续著手中的活。
西泽看了一阵觉得没趣,想要离开又十分不舍,当下心中郁闷无比,直恨不得仰天大啸──他这究竟是在干什麽啊!
听著远处传来的阵阵吼声,迪特讶异的转头看向穆法沙。
「西泽怎麽了,老是大吼大叫的。是不是最近太压抑了?」
穆法沙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春天不是过了吗。」言下之意就是,现在已不是发情的季节了。
迪特白了他一眼,倒是被这番话启发了:西泽长大了,心动这也不奇怪。不过这声音怎麽听怎麽觉得不对劲啊。会不会是这孩子太害羞了?嗯……他也该好好替西泽想想终身大事了。
听著门内传来的哗哗水声,西泽放轻脚步,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要不要看呢?内心天人交战了半天,小黑豹最终还是忍不住诱惑,偷偷掀开窗户朝里望去……
只一眼,顿时连呼吸都忘了!
柔顺的黑发被打湿,散发著动人的光泽,此刻微微有些卷曲,温顺的贴在白皙的背部;晶莹的水滴顺著向後扬起、形成优美弧度的脖颈缓缓流下,来到单薄削瘦的胸膛;在淡色的蓓蕾上稍稍停驻,最後顺著纤细柔韧的腰肢,没入了水桶之下……
该死!最重要的被遮住了!西泽一边嫉妒的看著,在那具修长、充满诱惑的身体上欢快跳跃的水珠,恨不得取而代之;一边用燃烧著欲火的眼睛狠狠瞪著碍事的木桶,迫切的想把它挫骨扬灰,捏成一团木屑!
一边看著屋内的美景,西泽在脑海里闪过璇旎的遐想。正陶醉著,一个微凉的物体戳上西泽的後背,见他没反应,加重力道又猛戳了几下。
「干什麽!谁──」
西泽回过头来正要怒吼,却见莫利儿单手撑著脑袋,一脸狭促的看著他。
「儿子,你在干嘛?」
「我……」西泽狼狈的抹抹脸,「我、我只是路过,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尴尬的打著哈哈,西泽脚底抹油就要偷偷溜走。莫利儿快、狠、准的一把揪住养子的耳朵,拽著不敢反抗的西泽拖到角落。双手叉腰,采用标准的茶壶姿势,手指毫不客气的戳上他的鼻尖。
「好你个臭小子,居然偷看别人洗澡!说,我平时是怎麽教你的!」
西泽脸一红,脖子一梗,死鸭子嘴硬的嘀咕。「就是路过。」
见他这幅拽样,莫利儿当下就想捞起袖子,狠狠给他一顿好看。不过想到屋里的希亚还在等著,只得严厉的瞪了儿子一眼。
「以後找你算帐!」说完重重哼了一声,拿起一旁的干净衣服转身走了。
西泽这才舒了口气,随後目光一转,看向木屋的眼神,瞬间又变得迷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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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西泽。我们去拖住成年板齿象,把小的赶过来,你找机会逮住它。」
同伴神情兴奋的看著一年一次迁徙而来的板齿象,不等西泽回应,呈包围趋势,朝著看中的猎物慢慢围拢过去。
西泽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胡乱点了点头,脑子里还想著昨天的香豔刺激……那浓密微颤的睫毛、胸前闪耀著诱人色泽的红果,白皙挺翘的圆臀……还有,想象著希亚在他身下无助颤抖哭泣的模样……西泽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心火难耐,恨不得立刻就把希亚按到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
然而事实证明,在打猎的时候是绝不能开小差的,西泽同鞋就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
在同伴的惊呼声中,西泽傻傻的看著小板齿象哼哧哼哧冲到他面前,低头、卷鼻子、甩头,动作一气呵成,愣是让西泽呈抛物线在空中飞出了好几米远。随後小板齿象高扬象鼻,神气活现的嘶鸣一声,叭嗒叭嗒又飞速跑回了象群之中。
同伴一个个捂住脸,不忍看到西泽的惨样。同时在心中纳闷,这家夥最近到底怎麽了?很不对劲啊!
摔得头晕转向的西泽被同伴七手八脚抬回了部落,本来没什麽大碍却硬是被迪特‘留下查看’,外带包裹成了个大粽子!
「不过就是点擦伤,干嘛包成这样?」
西泽厌恶的看著全身一层又一层绷带,皱著眉看向迪特。
「你有意见?」
迪特露齿一笑,顿时让西泽脊背上窜过一阵寒流。
「听说你昨天‘不小心路过’希亚的木屋,还‘不小心’看到了他洗澡?」
「噗──」西泽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睁著眼睛惊恐的看著迪特。
「你、你想干嘛!」
「不干什麽。」迪特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你伤的很重,要在床上乖乖呆上十天不准乱动。这期间我会找人来照顾你的。」
「我不要,我才没伤的很──」话才说了一半,看到进来的人影,西泽立刻将剩余的话咽回肚子里。
「啊,希亚,你来的正好。」
迪特不怀好意的看了小黑豹一眼,拉著希亚走了过来,摆出一副十分烦恼的语气开口。
「唉,西泽这孩子也太不小心了,偏偏趁我最忙的时候弄了一身伤。我实在是找不到人了,希亚,这段时间帮帮忙,替我照顾西泽吧。」
「这、可是我……」
「拜托拜托,我知道你不方便,但我真的找不到人了。希亚,就帮我这个忙吧!」
「那好吧。」
希亚不忍心拒绝迪特,点头答应了。西泽却火大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吼出声。
「你疯了!你让个瞎子来──」
希亚的身体顿时僵了僵,神色暗淡的垂下眼。
迪特则一脸懊恼的拽住西泽,恨这小子的口没遮拦,说话怎麽也不经过大脑!他阴森森的捧住西泽的脸,冷冷的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的恰好可以让他听见。「你想死吗!」
西泽胸口一窒,冷汗直流,一时间也不敢再开口。
迪特放开他,双手‘不经意’的在伤患处重重拍了几下,转头歉意的看向希亚。
「这小子就是会乱说话,你别放在心上。」
希亚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他说的是实话,我不介意。」
迪特一时也不好说什麽,再次狠狠用眼神剜了下西泽,推说有事就离开了。
顿时室内一片寂静──
「伤口还疼吗?需要什麽东西尽管和我说。」
过了一会,希亚柔柔的开口,丝毫不在意西泽之前的恶声恶语。反倒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体贴的开口询问。
西泽霎时又怔住了,看著那如春风徐过的动人笑颜喉头一紧。心头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小手抚过,当下奇痒难耐。下腹升起一团火,悲哀的发现自己又起反应了!
「西泽?」许久得不到回应,希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的神色。迪特说过西泽受了很重的伤,他该不会出事了吧?
连叫了几声室内依旧一片寂静,希亚不免有些慌乱,手指摸索著就要触上西泽的身体──
「别碰我!」
低沈嘶哑的吼声猛然爆喝,带著强忍压抑的自制,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一般。
然而这突然间爆发的低吼并没有令希亚退缩,反倒是加深了他内心‘西泽一定有事’的笃定,双手依然执著的摸上西泽──当冰凉的指尖触上火热的肌肤时,西泽的自制力终於溃不成军,仅有的一丝理智也宣告土崩瓦解。
伴随著一声难耐的低吼,布帛撕裂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希亚耳中,让他的心猛然一跳,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西泽?」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希亚还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按倒在了床上。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颈边,身体被压制住动弹不得,手掌的高温不断从肩膀的肌肤传来──希亚咬住下唇不敢乱动,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还没傻到不清楚西泽此刻蓄势待发的状态。
然而还没等希亚想出对策,强大的力量陡然扣住他的下颚,强迫那双美丽的眼睛睁开。
西泽低下头,双眼里闪烁著异样的光芒。即使没有焦距,那双眼睛依然美的令人怦然心动,时而如一汪秋水般平静无澜,毫无防备间令人沈醉无法自拔;时而又幽暗深邃,好似深不见底的寒潭,令人忍不住一探其中的故事。也许从第一眼起,他的视线就已经挪不开了。
深邃的黑眸里闪过幽暗的光芒,西泽举起手,粗糙的指尖画过希亚的下颚,不过是稍稍用力,白皙的肌肤已然红了一片。如此敏感,承欢的时候该会绽放出何等迷人的风情!西泽眼神暗了暗,只觉得身下欲望膨胀的更加疼痛难忍。
「西泽,放、放开我!」希亚强作镇定,试著不去刺激他,想用平常的声音拉回他的理智。
但是话还没说完,炙热的唇就已经辗压上来。热烫的舌粗暴的探进希亚口中,辗转吸扯,霸道的享用里面的每一寸柔嫩。
「唔──」
希亚奋力挣扎,指尖在西泽贲起的背部肌肉上又抓又扒,却更加刺激了他的兽性,加深了口中的侵犯。
西泽放肆的狂吻著,粗糙的大手滑进衣摆之中,肆意在平滑的肌肤上揉弄爱抚。希亚左右摇头努力想避开他的吻,羞惭使他全身逐渐泛出一种粉红色,看在西泽的眼里,竟扭曲成了催发情欲的兴奋剂。
西泽一手扣住希亚的脖子,固定住不断晃动的小脑袋,贪婪的索吻;一手撑开他合并紧拢的大腿,毫不费力的挤了进去。
抵住的火热坚挺又陡然胀大了一圈,隔著衣料依然可以清晰感受到那一部分烫人的温度以及兴奋的脉动。
希亚眼中的恐惧加深,更加猛烈的挣扎。他的手颤抖的在一旁的桌面上不断摸索,耳边的阵阵低吼让他惊恐万分,粗暴探入禁地的手指更是让他忍不住想尖叫。
突然指尖触摸到一个圆滑冰冷的物体,希亚想也不想,朝著西泽的方向就猛砸下去──
「哗啦」一阵物体碎裂的声音响起,高大的身躯猛然顿住。
四周一片安静,空气中只有希亚急促的呼吸声和水珠一滴滴落在地上的「啪嗒」声音,尤为明显刺耳……
静谧的几秒锺仿佛一个世纪那麽漫长,安静的让人恐惧,让人颤抖……
希亚的手还维持著刚才的姿势高高举起,胸口急剧的起伏,一颗心承受不了这诡秘的气氛,险些就要跳出胸膛。
「呵……」
低沈的笑声传来。希亚的脊背猛地窜过一阵寒流,僵住了身体,顿时连呼吸都忘了。
「你应该瞄准头部而不是我的肩膀。」
西泽居高临下的俯视希亚,眼里闪过森冷的嘲弄。
「啊,我忘了……」声音里犹带著几分戏谑,像是逗弄顽皮宠物的主人,手指轻轻抚上希亚不住颤动的眼脸,「你这双眼睛美是美,却根本什麽都看不见。」
「不过是个瞎子也敢对我动手。」西泽冷冷的扣住希亚高举水罐的手,稍一施力就让白皙的手腕上浮现出了一圈红痕。
「就凭你这样也想阻止我?还是──」恶劣的咬住洁白的耳垂,阴鹜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暖。
「还是你心里依然想著那个早就死去的没用男人?我想想,他叫舜,对吗?」
希亚的身体顿时僵住,止住了颤抖,平时温和的眸里有了一丝与往常不同的波动。突然,希亚猛然抬头,原本无焦距的目光此刻冷冷直视西泽,透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坚韧和顽强。
「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又怎麽能和舜比!」
希亚冷冷的笑了「舜为了部落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你,只会欺负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瞎子,究竟是谁更没用!」
「你!」西泽的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很……好!」愤怒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希亚短短的几句话轻易的就撩起了他的怒火。他恨希亚语气中对舜的维护!恨他对自己的不屑一顾!更恨一个死人在他心中占著如此重要的位置!
「我倒要看看!你的舜今天如何救你!」
西泽猛然低头,愤怒的一口咬上希亚白皙的脖子。双眼紧紧盯著希亚脸上痛苦的表情,心头窜过一丝报复的快感,然而更多的却是艰涩难以言喻的痛苦……
希亚向後高高仰著头,长长的脖子和下鄂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凸起的喉结艰难地挪动著,形成一副诱人的美景。刹那间,西泽望著他的眼神迷离起来,竟慢慢的松了口,没有再咬住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用舌头温柔舔舐著纤细脖子上,两排明显的血痕。
「我会让你忘了他的,我一定会做到……我要让你的眼里只有我的存在,只有我……」
西泽大力地抱著希亚,象是要把他全部肋骨压断似的抱著,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坚定的低语。
希亚闭上了眼,因为西泽语气中的强烈执著而微微颤动,心脏止不住越跳越快……
为什麽偏偏是他……为什麽……舜……他到底该怎麽办,他还能……再拥有幸福吗……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十次了……西泽在希亚屋前来来回回踱著步,就是不敢进去。又转了几个来回,西泽终於忍不住在心底郁闷的大叫起来,烦躁地扒著头发。不就是个雌性吗,竟能把自己搞的这麽狼狈!
鼓足勇气向前跨了两步,然而在离门仅几厘米的地方,西泽又颓然的停下脚步。该死的!他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胆怯了!
「啪啦……」
异样的响声从屋内传来,清晰的传进西泽的耳中。
他身体一震,该不会是希亚摔倒了吧!想到这,西泽立刻把自己那些可笑的、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通通抛到了脑後;大吼「希亚你怎麽了!」便破门冲进屋──
屋内的景象有些诡异,希亚既没有摔倒在地上也没有碰倒重物,而是好端端的站在屋中。唯一有事的,是他脚边摔碎的杯子。希亚抬起头,视线迎向出声的方向,平静的眼里微微有了一丝波澜。
「我知道你一直徘徊在屋外。如果不是这麽做,你不会进来的吧。」
西泽喉头堵了堵,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不敢接触那道犀利的目光。
「西泽……」希亚叹了口气,试著向前挪了两步。「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麽。」西泽粗声粗气的大步走上前,踢开希亚脚前破碎的杯子,把他拉到床边坐下。希亚微微抵抗,挣脱开西泽拉扯住他的手。
他低头酝酿了会,缓缓开口道:
「西泽,我不适合你。」
话刚出口就令西泽颇为不爽地拧起了浓眉,撇头重重哼了一声。
「你还很年轻,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伴侣……之前的事我不会和族长说的……就当、就当什麽都没发生过吧。你以後──」
「凭什麽。」
「啊?」
西泽突然出声打断他,话语中带著森冷刺骨的寒意。令希亚稍稍愣了几秒锺。
「你凭什麽替我做决定,你又凭什麽知道你不适合我!」
西泽愤怒的低吼,双手紧紧的制住希亚将他压在自己怀中。
「你居然还想当那件事没发生过!你就那麽讨厌我碰你?那麽著急想抹掉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双目赤红,唇紧紧抵在希亚颈便,发出如受伤野兽一般的嘶吼。
「知道又怎麽样,我不在乎!让族人知道更好,这麽一来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将是我的人!我的、谁也抢不走!」
「西泽!」希亚急急别过头,颤抖的声音里带著一抹旁人不易觉察的脆弱。
「我真的不适合你!我是个瞎子……只会是你的累赘……」
「你──」西泽出声想反驳他,记起平时反倒是他自己说希亚眼盲说的最多,一时间竟也语塞。
希亚误解了,以为西泽一刹那的犹豫是真的针对自己而来,心中不知是该窃喜还是失望,一抹惆怅之意徘徊在胸口久久不散。他默默低垂下头,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受伤,轻轻握住西泽的手,缓慢却坚定的将之推开。
「给自己找个更好的选择吧。你对我只是一时的……你以後会明白的。」
「我根本就不需要明白!」西泽吼声如雷,在他耳边炸开「我只知道自己想要的就绝不放手,你也一样!」
希亚的双肩猛然被攫住,铁般的十指几乎要穿透他肩胛,痛呼的同时双唇也被狂暴的卷进西泽的气息之中。唇舌被粗暴的撕扯吮吸著,他甚至尝到了自己口中咸腥的血丝。这根本就不是亲吻,更像是苦苦压抑後的宣泄!他明白这是西泽在借著暴虐的吻,宣泄他内心深沈的痛楚。
何必呢……何必这麽在意他……他何德何能竟能获得西泽如此深厚的爱意……
他的眼睛虽然瞎了,但心里无比明亮。他知道西泽很优秀,不亚於部落中任何一个勇士的优秀。
他和西泽的初次相遇并不愉快,甚至令他有些气恼愤怒。当他不讨厌西泽,甚至羡慕西泽的年轻、西泽的自负和他目空一切的狂傲。但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呢,西泽对自己针锋相对的态度居然变质了,变得让他害怕、不安,甚至……还有一丝甜蜜……不可以、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西泽还很年轻,不该被他束缚住……
「不许走神!」西泽再度扣住希亚的下巴迎向自己,虽然看似凶猛粗暴,但手劲已减半了,可是他的怒气却未曾消去半分。
「该死!又是因为那个舜吗!」他狂吼一声,像只负伤的猛兽,压低的声音里有著难得一现的脆弱於不甘。
「我不好吗!为什麽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我……我只是个瞎子……」
「这个理由不成立!」西泽的头懊恼的抵在希亚前额,他现在对於自己以前说过的话後悔极了。那些无意识脱口而出的话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可恶!忘了我说过的话!我不在乎你的眼睛看不看得见。我有能力保护你,我可以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你不明白,我、我……」希亚细碎的声音逸出唇瓣,没有勇气继续下去。
他要怎麽和西泽说……他根本就没有生育的能力……他无法生出孩子……
在和舜一起生活的十年间,他们曾经无数次希望能有个孩子,可是却始终都办不到……每每看到舜疼爱那些收养来的孩子,他的心就好痛好痛!他知道兽人都很重视後代,无不殷切的想要有自己的孩子!
──西泽他,也一定会如此的……
「不就是看不见吗,该死的!别老记著我说过的那些混话!」西泽眉头微拧,有些恼怒地轻咬上希亚的喉间。
他沈思了片刻,忽地眼睛一亮,抓过希亚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徐徐的磨擦。
「或许有个方法可以试一下……」
什麽?希亚反应不及,微愣的看著西泽。话还没问出口,就被他打横抱起,带出了木屋。
「西泽,你要做什麽!」
「去治你的眼睛。」西泽低头轻啄了一下希亚微启的小嘴,意犹未尽的舔舔唇。「省的你老是念念不忘。」
说完也不顾希亚的反对,径自带他出了部落。
「我们要去哪?」听著耳边呼啸而过的急急风声,希亚有些紧张的伸出双手环住西泽的脖子。
「西山。」
西泽眯起眼睛,对於希亚这个动作很是享受。
「你是要去找那种传说中的植物?你疯了,那是不可能的!」
「没试过怎麽知道不可能。」西泽懒懒的开口,丢出一个让希亚瞠目结舌的回答。
「你!等等,就算要去也先和族人说一声啊,我们这样──」
「罗嗦。」西泽嘀咕一声,低头以唇封缄住希亚余下的话。
「等回去了再告诉他们也是一样的。」
希亚又急又气,无奈嘴被死死堵住说不出话来,只能睁大眼睛瞪著前方,同时心里不住的抱怨。难怪迪特说西泽是个绝对的行动派──雷厉风行,想到什麽就做什麽真是一点也不假!明明之前对他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是觉察到自己的心意後,就立刻对他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丝毫不犹豫!他根本就是个强力大旋风,外加熊熊燃烧、无比张扬的热力,立刻吹得他一颗心都乱了。顿时波澜四起,内心再也不复以往的平静……
「唉……」希亚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闷闷的将脸埋在西泽胸前。他究竟该不该给西泽、也给自己,一个希望呢……
「呀──」锋利的树枝划过,在手臂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希亚缩了缩身体,没有办法,只能更加紧贴著西泽。他甚至要怀疑,这是不是西泽故意的、故意专挑这些狭小的道路前进。
怀抱著温香软玉,西泽笑得很无耻。没错,他是故意挑这些难走的小径。不过他可不是为了一逞私欲,最终目的还是要带希亚去一个地方──
「到了。」西泽停下脚步,将希亚放了下来。
如果希亚的眼睛此时看得见的话,一定对眼前的景色赞叹不已……
温暖的阳光,透过林间的细缝照耀在清澈的水面上。这丛林深处的清泉,在青翠欲流之中,反射著蓝天白云,交织成一片梦幻般的景色──
温热的泉水不断蒸腾出氤氲的乳白雾气,像是穿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裙……侧耳倾听,是欢快的鸟鸣伴随著潺潺的流水声,浅浅划过心头;甚至依稀还可以听见山谷中狂啸的长风,从遥远的林海中传来。
希亚深吸了口气,清爽的芬芳扑面而来,刹那驱走了心中盘旋不去的阴影。
西泽轻笑一声,拉著他踏入泉水之中──
「温泉?」希亚不可思议地低呼,弯下腰掬起一捧温热的池水,划过肌肤温暖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叹息。
「没错,这是一个天然温泉,没有别人知道这里。」西泽的手轻轻环上他的腰际,头靠在希亚肩上,琥珀色的双眸紧盯著他。
「西泽,别这样……」
希亚别扭的侧开身体,却被西泽抢先一步制住了身体。
「别急,还有样好东西给你看。」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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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没错。」穆法沙说话间,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当时我的确很生气,一心想要离开。不过走了不出一个月我就後悔了。」
「我当时立刻就想赶回来,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虫族的伏击。」
「啊!」米嘉惊叫一声,异形虫对於兽人来说简直就是个可怕的梦魇,单独遇上它们肯定是必死无疑的。
「我本来也以为死定了。」穆法沙扬起下巴指著威卡特手中的水晶「结果他们看到了这个东西,没有立刻杀死我。反倒是把我带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囚了起来,最後让我找到机会逃了。」
威卡特心里一惊看向穆法沙,虽然他表面上说的轻松,但事情肯定没有那麽简单。被虫族囚禁,就算不死,也应该去了大半条命。
米嘉听他这麽一说,对穆法沙的敌意也消了不少,反到有些同情起他来。不过他虽然知道虫族的恐怖,但并没有真正和虫族面对面接触过,不知道虫族的残忍手段,也绝想象不出穆法沙当时的模样有多凄惨。只一想到迪特这些年来受的苦,反而又板起脸来。
「伤好了就不会回来吗?哼,你这些和迪特受的苦比起来差远了!」
穆法沙一惊,忙开口「迪特怎麽了?」
「他──」米嘉刚要说话,怀里的小凯恩轻轻动了一下,让他适时清醒过来,暗道不好。差点就说出实情,破坏了计划。他扭头不理会穆法沙,威卡特则在一旁接过话。
「後来怎麽样了?」
穆法沙僵了一下,俊脸上闪过一丝狼狈。「我被冲到了海里。」
「什麽!」
两人异口同声的大叫,米嘉更是不敢置信,手指颤啊颤的指向穆法沙「海里!你居然都没被肉食鱼吃了?」
别说米嘉不信,就连穆法沙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当时被水流冲到一个奇怪的地下水道,幸运的没有遇到任何凶猛的鱼类。漂了五天,没想到出口居然连著大海。」
穆法沙的神情有些古怪,言辞闪烁「我……嗯,被人救了,藏在一个奇怪的岛上。那人……该死!我答应他不说出──!」
「碰!」穆法沙话没说完,米嘉早已气得浑身发抖,随手拿起一个罐子就朝他砸去。
「混蛋,谁相信你编的故事!」米嘉真恨不得上前狠狠踹他两脚,破开他的心看看究竟是不是黑的。「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懦夫,丢下迪特不敢承认!居然还编出这种故事!」
「我没有!我谁说真的,他们是──」
「是什麽!」
「我不能说。」
「你、你──」
「妈……妈?」
小凯恩感受到母亲的怒气,从米嘉怀里悠悠转醒,瞬间把所有的人视线都拉了过来。
「他叫你妈妈……你骗我!」穆法沙立刻知道自己被耍了,恶狠狠的怒视米嘉。
米嘉一甩头,不屑理会这个混蛋,转而轻声哄著小凯恩「乖乖,把你吵醒了,再睡一会哦。乖乖不要怕那个凶恶的坏蛋。」
「蛋~坏蛋~」小凯恩知道的词汇有限,软软的童音重复米嘉的话,一双眼骨溜溜的盯著穆法沙,典型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一喊又让穆法沙的脸绿上三分。威卡特抱过儿子叹气,小家夥醒了再睡下可就难了。他看向穆法沙,直视他的双眼「迪特就在圣地,你知道路,自己去吧。」
「你干什麽告诉他!」米嘉狠狠瞪了丈夫一眼,「难道你相信的他的话!」
威卡特一边哄著儿子一边淡定的回道「兽人不会说谎,我信他。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穆法沙的神情前所未有的犀利。
「有件事,我想你还不知道吧。是关於迪特的……」
……
白皙的足轻轻晃动,搅得平静的池水翻起阵阵涟漪。冰冷幽静的池边,迪特低头坐著,不知在想写什麽,唯有滴答的眼泪落水声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对不起……」
兀的,寂静中响起沙哑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压抑著万种情绪。
迪特的心突的跳了一下,一瞬间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茫然的看著眼前熟悉的身影,好像刹那间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连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穆法沙猛然冲了过去,将迪特紧紧裹在自己怀中,臂弯的力度蓦然加强,一遍又一遍低吼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名字。
迪特眼眶一红,呆愣了会狠狠的咬上穆法沙的肩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麽的狠狠撕咬著,所有的委屈、痛苦、心酸此刻一股脑全发泄了出来。要让穆法沙也尝尝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该死,对不起。」穆法沙贪婪的吸取著迪特身上的味道,紧紧搂著想念得几乎发疯的躯体。恨不得狠狠揉进身体里,一偿多年的相思。
迪特死死咬住他的肩膀,直到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这才浑身一震。半晌才松了口,悠悠看向他。
「为什麽回来……」
「我──」穆法沙一时喉头哽咽,看著他心里隐隐作痛,却愣是说不出话来。一切都怪他!如果不是当初他自尊心作祟,一时冲动离开了迪特,又怎会落到现在的下场。可是老天对他的惩罚未免也太残忍了,仅仅是这样就夺走了他们唯一的孩子。如果早知道了,他绝对不会丢下迪特离开。穆法沙难过的心里仿佛要撕裂一般,恨不得仰天长啸。但如今一切都晚了,逝去的再也要不回来……
迪特见他不说话,凄然一笑「四年了,你就这麽抛下我,不给我一个理由吗?」
「我……」穆法沙苦苦压抑著,俊脸扭曲的几乎狰狞,最後咬牙狠心道「我不能说。但是我一定会补偿你的!我都知道了,我们的孩子──」
「住口!」迪特的脸刷白,低声大喝,手紧紧握成拳,连指尖都泛白了。他闭上眼,脸上掠过一丝决断,睁眼盯著穆法沙。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迪特说完背过身去,瘦削的背影透出一股坚毅。他已经不是四年前的迪特了,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再想挽回又谈何容易。穆法沙心底各种滋味翻涌,他知道迪特是在怨他,他又何尝不怨老天……最後,穆法沙深深看了迪特一眼,终究什麽也没说。
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迪特始终没有回头,一如当初的穆法沙。只是抖动的越来越剧烈的肩膀和压抑不住的哭声,幽幽的回荡在冰冷的山洞中……
悠长的号角声划破宁静的天空──迪特唰的站了起来:这是部落的报警信号,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的。
听到动静,迪特立刻跑到洞口,只见几个兽人护送了大批族人赶了过来。
「怎麽了?」
迪特从气喘吁吁的米嘉手中接过小凯恩。
对方深吸了几口气,「别出去,虫族来了。」
「什麽!」迪特大叫,望向部落的方向已是一片火光。他突然想到什麽,看向米嘉颤颤的开口「你们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穆法沙?」
「没有。」米嘉摇了摇头,看到迪特要冲出去赶忙一把拉住他。「你疯了,外面都是虫族,你跑出去要送死吗!」
「我、我……」迪特被他这麽厉声一喝,停在了原地,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唇张了又张,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米嘉轻叹一声,拉著迪特不由分说进了圣地。他找了块角落坐下,执起迪特的手,轻轻问道:「他来找过你了?」
迪特点头,微不可闻的低应一声。
「那他说了这四年来他去哪了没?」
迪特垂头默不作声,半晌才抬起微红的眼,缓缓摇了摇头。
「唉──」米嘉咬牙叹气,神情有些恼怒「虽然我不相信,但是威卡特说他不会撒谎,我也就和你说了吧。」
「四年前,穆法沙本是要回来找你的,却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虫族。」
迪特一听,心跳漏了几拍,抬起眼,瞪大眼睛看著神情严肃的米嘉,暗骂自己不争气。明明说了不再理会穆法沙,听到他遇险的消息,心脏又隐隐作痛起来。
米嘉继续往下道,「穆法沙只提了他逃出来後,就被冲到了海里。之後不管再这麽问,他都不肯说下去了。」
「那他为什麽不告诉我……」
米嘉冷哼一声,「因为穆法沙答应了救他那人绝不说出去。我以前真是看错了他,没想到居然编出这种谎话来。真是可笑对不对。」
等了许久不见迪特的回应,异常的安静。米嘉困惑的转头,却看见迪特捂著嘴压抑著声音,晶莹的泪珠却顺著手背一滴滴落在地上。
「你、你信他?!」米嘉怒极低吼,想要发作又不得,一张俊颜气得通红。小凯恩连忙扑到母亲怀中,柔软的小手抚著米嘉的手背,圆圆的眼睛担忧的看著他。
「宝宝乖,我没事。」米嘉柔声安慰孩子,却生气的转过头背对著迪特,不再和他说话。
良久,迪特有些沙哑的声音才在米嘉身後缓缓响起。
「穆法沙不会说谎的……我信他……我……我只恨自己无能……」
「你!唉──」米嘉转过身体,心疼的看著迪特「你做什麽又怪自己,本来就是他不好。」
迪特只是一味摇头,不作声,眼泪却簌簌的往下流。四年前穆法沙决然离开的时候,他一度伤心欲绝,後来发现了肚子里的小生命,这才让他感觉又重新活了过来。
从此以後,每一时、每一刻他都小心翼翼的,甚至不敢离开圣地半步。整天泡在池水中生怕孩子出了一点意外。可是就算如此,每天早上醒来他依旧感到全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差。他知道孕育肚子里的生命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他也曾一度怨恨穆法沙,恨他就这麽狠心的离去,抛下了孩子和自己。然而就在最艰难的关头,坚强的孩子硬是挺了过来。这个他拼了命、九死一生产下的孩子,让他的生命瞬间如花般绽放,心里盈满了喜悦。
然而虫族!又是虫族!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却在虫族的一次偷袭中被抢走了……他的心也跟著碎了……每每阖上眼,耳边似乎都能听到孩子凄惨的哭声。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般,和一具会行走的死尸差不多……
却就是在这个时侯,沈睡在圣地的米嘉痛苦的醒了过来。埃撒一巴掌打醒了他,沈痛的呼声如雷贯耳:他可以不管自己,但是不能不管他的族人!
当小凯恩出生的那一刻,心中压抑的苦楚终於让他忍不住放声大哭,心头的悲痛如潮水般泄了出来──逝去的已经回不来了,然而还有更多活著的人需要他去珍惜……
「威卡特!」米嘉一声惊呼拉回了迪特的思绪。
威卡特全身浴血的模样吓坏了米嘉。他和几个兽人抬著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
「穆法沙受了重伤,需要赶快医治。我从没见过他这麽疯狂的模样,简直不要命了!」
迪特浑身一怔,推开众人。兽人身上狰狞的伤口落到眼中,顿时倒抽了一口清凉气。伤口显然又长又深,皮肉外绽,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白骨。
迪特难以自制,双手颤抖的抚上穆法沙紧闭深皱的眉目。几次想要重新包扎伤口,抖动的指尖却连药也拿不住。
「让我来吧。」埃撒走过来,接过迪特手中的药,俐落的敷上伤口。
迪特後退几步,穆法沙的眼却在这是猛然睁开,受伤的右臂紧紧拉住迪特,不肯松开。
「别走……迪特,别离开我身边,不要再离开我了。」
迪特看著他,眼泪夺眶而出。他将穆法沙的手抓得牢牢的,抵在脸颊便缓缓的磨擦,好长一段时间,一直都维持著这个姿势……
地上,一颗,两颗,滴落著晶莹的泪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偌大一个山洞里寂静无声。偶尔才有上几句低低的交谈和咳嗽声。所有的族人脸上都是同一个表情──麻木的绝望。
威卡特凝目看著渐渐变亮的洞口,一直面无表情。直到低沈的号角声响起,众人脸上这才有了生气──虫族离开了!
族人陆陆续续离开圣地,回到被损毁的差不多的部落。每次虫族来袭都会大肆破坏一番,这次也不例外,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即使前途渺茫,他们仍不放弃希望……
迪特留在了圣地,穆法沙上了药已经沈沈睡去。他弯下腰,避开穆法沙胸前的伤口,将整个脸轻轻贴上他的胸膛。
听著那强健平稳的心跳声,迪特脸上终於浅浅的,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他们的路,还很长。
远古狂想曲 完结
第81章 番外之 凝眸深处
西泽斜靠在门栏上,手指敲击膝盖的频率越来越快,终於不耐烦的睁开眼,沈声低喝。
「你又在干什麽!」
希亚被他毫无预警的大喝一惊,指尖颤抖,好不容易摸索到的水罐就这麽‘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碎成数片。他连忙蹲下身体,想要拾捡地上的碎罐。却在摸索的过程中,手指又被利片割伤,流出了丝丝殷红的鲜血。
「真是麻烦!」希亚只听见一声不耐烦的低吼在耳边响起,腰上陡然一紧,随即被重重甩到了坚硬的床板上。
「你听好!乖乖呆在床上,不要给我惹麻烦!」冷冽的语气伴随著炙热的气息洒落在耳边,让希亚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半晌才低垂著眼,点了点头。
西泽这才满意放开了他,退回门边闭目养神。虽然说是眼睛闭著,但希亚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他。再也发出任何声响、安静的过头的希亚虽然让他有些诧异,却也乐得轻松。
外头热闹的庆典正如火如荼的进行著,参不参加庆典对於西泽来说并没有多大不。,唯一让他生气的只是自己居然被揪来照看这个双眼看不见的新族人!
这是雌性才会做的事情,他又不是雌性!
──太安静了!西泽心头飘过疑云,目光瞟了一眼希亚的方向,却看见那抹纤细的背影正在微微颤动。
真没用,这样就哭了!西泽鄙夷的撇撇嘴,忍了忍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喂!哭什麽!」被迪特看见了还以为是自己欺负他呢,免不了又是一顿骂。想到这,西泽的口气更是不善。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只是肩膀抖动的更剧烈了。西泽火大的扳过他的身体,却见希亚抬手揉著眼睛──哪里是哭,分明是在笑!
「你!」西泽一时气结,‘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
希亚抿住唇,即使看不见,他依旧能猜到西泽此刻脸上的表情定是红红绿绿的十分可爱。
好不容易才忍住笑,他凭著声音看向西泽的方向,脸上露出柔柔的笑容。
「我本来是要喝水的,却被你一吓喝不成了。现在我好渴,帮我倒杯水吧。」
西泽被忽然绽放的笑颜看愣住了,心跳漏了一拍。等回过神时,已经自发自动的将水倒好,递到了希亚手中。
希亚接过水道了谢,侧著脑袋,盈盈的大眼看向西泽的方向。
「我有点饿了,你能给我弄些吃的来吗?」
西泽皱了皱眉,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拒绝他的要求。等到外出转了一圈,将搜罗来的丰盛食物递到希亚手中时,他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扒了扒脑袋,西泽想了半天还是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喷香的食物入口,希亚满足的慰叹──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自从那天之後,西泽总会有意无意的关注希亚。渐渐的,在他自己还没发觉时侯,他的眼神已经逐渐离不开那抹纤细却异常坚韧的身影……
「你在干什麽!」仍旧是十分不友善、甚至有些恶劣的口气,希亚这时却已不再像开头那会,会被吓一大跳。他放下手中的兽皮,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小猫过几天就要去北方了。我听说那里的冬天很冷,想给他做件衣物御寒。」
西泽有些嫉妒的看著那张被修长的手指缓缓磨擦的兽皮,恨不得取而代之。神情恍惚间,他的手竟慢慢的就要抚上希亚的脸颊。一声低咳让他猛然清醒,打了个寒颤,背上冒出一层冷汗。他怎麽会有这种想法!
越想越恼火,西泽的语气更加不善,说出的话也越发咄咄逼人。
「不过是个瞎子,逞什麽能。」
希亚的脸霎时就白了,他咬紧下唇,手中的兽皮被揪紧皱成了一团。
西泽话刚说出口就後悔了,见他这样脸上闪过一丝心疼,想要开口安慰又放不下面子。最後他恼火的扒扒头发,哼了一声,扭头离开了,临走前还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
其实西泽肯本没有离开多远,而是做贼心虚的躲在树後偷偷看著希亚。只见希亚低头沈默了一会,接下来好像什麽事也没发生过一般,继续著手中的活。
西泽看了一阵觉得没趣,想要离开又十分不舍,当下心中郁闷无比,直恨不得仰天大啸──他这究竟是在干什麽啊!
听著远处传来的阵阵吼声,迪特讶异的转头看向穆法沙。
「西泽怎麽了,老是大吼大叫的。是不是最近太压抑了?」
穆法沙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春天不是过了吗。」言下之意就是,现在已不是发情的季节了。
迪特白了他一眼,倒是被这番话启发了:西泽长大了,心动这也不奇怪。不过这声音怎麽听怎麽觉得不对劲啊。会不会是这孩子太害羞了?嗯……他也该好好替西泽想想终身大事了。
听著门内传来的哗哗水声,西泽放轻脚步,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要不要看呢?内心天人交战了半天,小黑豹最终还是忍不住诱惑,偷偷掀开窗户朝里望去……
只一眼,顿时连呼吸都忘了!
柔顺的黑发被打湿,散发著动人的光泽,此刻微微有些卷曲,温顺的贴在白皙的背部;晶莹的水滴顺著向後扬起、形成优美弧度的脖颈缓缓流下,来到单薄削瘦的胸膛;在淡色的蓓蕾上稍稍停驻,最後顺著纤细柔韧的腰肢,没入了水桶之下……
该死!最重要的被遮住了!西泽一边嫉妒的看著,在那具修长、充满诱惑的身体上欢快跳跃的水珠,恨不得取而代之;一边用燃烧著欲火的眼睛狠狠瞪著碍事的木桶,迫切的想把它挫骨扬灰,捏成一团木屑!
一边看著屋内的美景,西泽在脑海里闪过璇旎的遐想。正陶醉著,一个微凉的物体戳上西泽的後背,见他没反应,加重力道又猛戳了几下。
「干什麽!谁──」
西泽回过头来正要怒吼,却见莫利儿单手撑著脑袋,一脸狭促的看著他。
「儿子,你在干嘛?」
「我……」西泽狼狈的抹抹脸,「我、我只是路过,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尴尬的打著哈哈,西泽脚底抹油就要偷偷溜走。莫利儿快、狠、准的一把揪住养子的耳朵,拽著不敢反抗的西泽拖到角落。双手叉腰,采用标准的茶壶姿势,手指毫不客气的戳上他的鼻尖。
「好你个臭小子,居然偷看别人洗澡!说,我平时是怎麽教你的!」
西泽脸一红,脖子一梗,死鸭子嘴硬的嘀咕。「就是路过。」
见他这幅拽样,莫利儿当下就想捞起袖子,狠狠给他一顿好看。不过想到屋里的希亚还在等著,只得严厉的瞪了儿子一眼。
「以後找你算帐!」说完重重哼了一声,拿起一旁的干净衣服转身走了。
西泽这才舒了口气,随後目光一转,看向木屋的眼神,瞬间又变得迷离起来……
────────────────
「喂,西泽。我们去拖住成年板齿象,把小的赶过来,你找机会逮住它。」
同伴神情兴奋的看著一年一次迁徙而来的板齿象,不等西泽回应,呈包围趋势,朝著看中的猎物慢慢围拢过去。
西泽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胡乱点了点头,脑子里还想著昨天的香豔刺激……那浓密微颤的睫毛、胸前闪耀著诱人色泽的红果,白皙挺翘的圆臀……还有,想象著希亚在他身下无助颤抖哭泣的模样……西泽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心火难耐,恨不得立刻就把希亚按到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
然而事实证明,在打猎的时候是绝不能开小差的,西泽同鞋就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
在同伴的惊呼声中,西泽傻傻的看著小板齿象哼哧哼哧冲到他面前,低头、卷鼻子、甩头,动作一气呵成,愣是让西泽呈抛物线在空中飞出了好几米远。随後小板齿象高扬象鼻,神气活现的嘶鸣一声,叭嗒叭嗒又飞速跑回了象群之中。
同伴一个个捂住脸,不忍看到西泽的惨样。同时在心中纳闷,这家夥最近到底怎麽了?很不对劲啊!
摔得头晕转向的西泽被同伴七手八脚抬回了部落,本来没什麽大碍却硬是被迪特‘留下查看’,外带包裹成了个大粽子!
「不过就是点擦伤,干嘛包成这样?」
西泽厌恶的看著全身一层又一层绷带,皱著眉看向迪特。
「你有意见?」
迪特露齿一笑,顿时让西泽脊背上窜过一阵寒流。
「听说你昨天‘不小心路过’希亚的木屋,还‘不小心’看到了他洗澡?」
「噗──」西泽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睁著眼睛惊恐的看著迪特。
「你、你想干嘛!」
「不干什麽。」迪特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你伤的很重,要在床上乖乖呆上十天不准乱动。这期间我会找人来照顾你的。」
「我不要,我才没伤的很──」话才说了一半,看到进来的人影,西泽立刻将剩余的话咽回肚子里。
「啊,希亚,你来的正好。」
迪特不怀好意的看了小黑豹一眼,拉著希亚走了过来,摆出一副十分烦恼的语气开口。
「唉,西泽这孩子也太不小心了,偏偏趁我最忙的时候弄了一身伤。我实在是找不到人了,希亚,这段时间帮帮忙,替我照顾西泽吧。」
「这、可是我……」
「拜托拜托,我知道你不方便,但我真的找不到人了。希亚,就帮我这个忙吧!」
「那好吧。」
希亚不忍心拒绝迪特,点头答应了。西泽却火大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吼出声。
「你疯了!你让个瞎子来──」
希亚的身体顿时僵了僵,神色暗淡的垂下眼。
迪特则一脸懊恼的拽住西泽,恨这小子的口没遮拦,说话怎麽也不经过大脑!他阴森森的捧住西泽的脸,冷冷的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的恰好可以让他听见。「你想死吗!」
西泽胸口一窒,冷汗直流,一时间也不敢再开口。
迪特放开他,双手‘不经意’的在伤患处重重拍了几下,转头歉意的看向希亚。
「这小子就是会乱说话,你别放在心上。」
希亚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他说的是实话,我不介意。」
迪特一时也不好说什麽,再次狠狠用眼神剜了下西泽,推说有事就离开了。
顿时室内一片寂静──
「伤口还疼吗?需要什麽东西尽管和我说。」
过了一会,希亚柔柔的开口,丝毫不在意西泽之前的恶声恶语。反倒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体贴的开口询问。
西泽霎时又怔住了,看著那如春风徐过的动人笑颜喉头一紧。心头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小手抚过,当下奇痒难耐。下腹升起一团火,悲哀的发现自己又起反应了!
「西泽?」许久得不到回应,希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的神色。迪特说过西泽受了很重的伤,他该不会出事了吧?
连叫了几声室内依旧一片寂静,希亚不免有些慌乱,手指摸索著就要触上西泽的身体──
「别碰我!」
低沈嘶哑的吼声猛然爆喝,带著强忍压抑的自制,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一般。
然而这突然间爆发的低吼并没有令希亚退缩,反倒是加深了他内心‘西泽一定有事’的笃定,双手依然执著的摸上西泽──当冰凉的指尖触上火热的肌肤时,西泽的自制力终於溃不成军,仅有的一丝理智也宣告土崩瓦解。
伴随著一声难耐的低吼,布帛撕裂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希亚耳中,让他的心猛然一跳,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西泽?」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希亚还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按倒在了床上。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颈边,身体被压制住动弹不得,手掌的高温不断从肩膀的肌肤传来──希亚咬住下唇不敢乱动,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还没傻到不清楚西泽此刻蓄势待发的状态。
然而还没等希亚想出对策,强大的力量陡然扣住他的下颚,强迫那双美丽的眼睛睁开。
西泽低下头,双眼里闪烁著异样的光芒。即使没有焦距,那双眼睛依然美的令人怦然心动,时而如一汪秋水般平静无澜,毫无防备间令人沈醉无法自拔;时而又幽暗深邃,好似深不见底的寒潭,令人忍不住一探其中的故事。也许从第一眼起,他的视线就已经挪不开了。
深邃的黑眸里闪过幽暗的光芒,西泽举起手,粗糙的指尖画过希亚的下颚,不过是稍稍用力,白皙的肌肤已然红了一片。如此敏感,承欢的时候该会绽放出何等迷人的风情!西泽眼神暗了暗,只觉得身下欲望膨胀的更加疼痛难忍。
「西泽,放、放开我!」希亚强作镇定,试著不去刺激他,想用平常的声音拉回他的理智。
但是话还没说完,炙热的唇就已经辗压上来。热烫的舌粗暴的探进希亚口中,辗转吸扯,霸道的享用里面的每一寸柔嫩。
「唔──」
希亚奋力挣扎,指尖在西泽贲起的背部肌肉上又抓又扒,却更加刺激了他的兽性,加深了口中的侵犯。
西泽放肆的狂吻著,粗糙的大手滑进衣摆之中,肆意在平滑的肌肤上揉弄爱抚。希亚左右摇头努力想避开他的吻,羞惭使他全身逐渐泛出一种粉红色,看在西泽的眼里,竟扭曲成了催发情欲的兴奋剂。
西泽一手扣住希亚的脖子,固定住不断晃动的小脑袋,贪婪的索吻;一手撑开他合并紧拢的大腿,毫不费力的挤了进去。
抵住的火热坚挺又陡然胀大了一圈,隔著衣料依然可以清晰感受到那一部分烫人的温度以及兴奋的脉动。
希亚眼中的恐惧加深,更加猛烈的挣扎。他的手颤抖的在一旁的桌面上不断摸索,耳边的阵阵低吼让他惊恐万分,粗暴探入禁地的手指更是让他忍不住想尖叫。
突然指尖触摸到一个圆滑冰冷的物体,希亚想也不想,朝著西泽的方向就猛砸下去──
「哗啦」一阵物体碎裂的声音响起,高大的身躯猛然顿住。
四周一片安静,空气中只有希亚急促的呼吸声和水珠一滴滴落在地上的「啪嗒」声音,尤为明显刺耳……
静谧的几秒锺仿佛一个世纪那麽漫长,安静的让人恐惧,让人颤抖……
希亚的手还维持著刚才的姿势高高举起,胸口急剧的起伏,一颗心承受不了这诡秘的气氛,险些就要跳出胸膛。
「呵……」
低沈的笑声传来。希亚的脊背猛地窜过一阵寒流,僵住了身体,顿时连呼吸都忘了。
「你应该瞄准头部而不是我的肩膀。」
西泽居高临下的俯视希亚,眼里闪过森冷的嘲弄。
「啊,我忘了……」声音里犹带著几分戏谑,像是逗弄顽皮宠物的主人,手指轻轻抚上希亚不住颤动的眼脸,「你这双眼睛美是美,却根本什麽都看不见。」
「不过是个瞎子也敢对我动手。」西泽冷冷的扣住希亚高举水罐的手,稍一施力就让白皙的手腕上浮现出了一圈红痕。
「就凭你这样也想阻止我?还是──」恶劣的咬住洁白的耳垂,阴鹜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暖。
「还是你心里依然想著那个早就死去的没用男人?我想想,他叫舜,对吗?」
希亚的身体顿时僵住,止住了颤抖,平时温和的眸里有了一丝与往常不同的波动。突然,希亚猛然抬头,原本无焦距的目光此刻冷冷直视西泽,透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坚韧和顽强。
「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又怎麽能和舜比!」
希亚冷冷的笑了「舜为了部落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你,只会欺负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瞎子,究竟是谁更没用!」
「你!」西泽的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很……好!」愤怒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希亚短短的几句话轻易的就撩起了他的怒火。他恨希亚语气中对舜的维护!恨他对自己的不屑一顾!更恨一个死人在他心中占著如此重要的位置!
「我倒要看看!你的舜今天如何救你!」
西泽猛然低头,愤怒的一口咬上希亚白皙的脖子。双眼紧紧盯著希亚脸上痛苦的表情,心头窜过一丝报复的快感,然而更多的却是艰涩难以言喻的痛苦……
希亚向後高高仰著头,长长的脖子和下鄂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凸起的喉结艰难地挪动著,形成一副诱人的美景。刹那间,西泽望著他的眼神迷离起来,竟慢慢的松了口,没有再咬住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用舌头温柔舔舐著纤细脖子上,两排明显的血痕。
「我会让你忘了他的,我一定会做到……我要让你的眼里只有我的存在,只有我……」
西泽大力地抱著希亚,象是要把他全部肋骨压断似的抱著,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坚定的低语。
希亚闭上了眼,因为西泽语气中的强烈执著而微微颤动,心脏止不住越跳越快……
为什麽偏偏是他……为什麽……舜……他到底该怎麽办,他还能……再拥有幸福吗……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十次了……西泽在希亚屋前来来回回踱著步,就是不敢进去。又转了几个来回,西泽终於忍不住在心底郁闷的大叫起来,烦躁地扒著头发。不就是个雌性吗,竟能把自己搞的这麽狼狈!
鼓足勇气向前跨了两步,然而在离门仅几厘米的地方,西泽又颓然的停下脚步。该死的!他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胆怯了!
「啪啦……」
异样的响声从屋内传来,清晰的传进西泽的耳中。
他身体一震,该不会是希亚摔倒了吧!想到这,西泽立刻把自己那些可笑的、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通通抛到了脑後;大吼「希亚你怎麽了!」便破门冲进屋──
屋内的景象有些诡异,希亚既没有摔倒在地上也没有碰倒重物,而是好端端的站在屋中。唯一有事的,是他脚边摔碎的杯子。希亚抬起头,视线迎向出声的方向,平静的眼里微微有了一丝波澜。
「我知道你一直徘徊在屋外。如果不是这麽做,你不会进来的吧。」
西泽喉头堵了堵,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不敢接触那道犀利的目光。
「西泽……」希亚叹了口气,试著向前挪了两步。「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麽。」西泽粗声粗气的大步走上前,踢开希亚脚前破碎的杯子,把他拉到床边坐下。希亚微微抵抗,挣脱开西泽拉扯住他的手。
他低头酝酿了会,缓缓开口道:
「西泽,我不适合你。」
话刚出口就令西泽颇为不爽地拧起了浓眉,撇头重重哼了一声。
「你还很年轻,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伴侣……之前的事我不会和族长说的……就当、就当什麽都没发生过吧。你以後──」
「凭什麽。」
「啊?」
西泽突然出声打断他,话语中带著森冷刺骨的寒意。令希亚稍稍愣了几秒锺。
「你凭什麽替我做决定,你又凭什麽知道你不适合我!」
西泽愤怒的低吼,双手紧紧的制住希亚将他压在自己怀中。
「你居然还想当那件事没发生过!你就那麽讨厌我碰你?那麽著急想抹掉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双目赤红,唇紧紧抵在希亚颈便,发出如受伤野兽一般的嘶吼。
「知道又怎麽样,我不在乎!让族人知道更好,这麽一来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将是我的人!我的、谁也抢不走!」
「西泽!」希亚急急别过头,颤抖的声音里带著一抹旁人不易觉察的脆弱。
「我真的不适合你!我是个瞎子……只会是你的累赘……」
「你──」西泽出声想反驳他,记起平时反倒是他自己说希亚眼盲说的最多,一时间竟也语塞。
希亚误解了,以为西泽一刹那的犹豫是真的针对自己而来,心中不知是该窃喜还是失望,一抹惆怅之意徘徊在胸口久久不散。他默默低垂下头,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受伤,轻轻握住西泽的手,缓慢却坚定的将之推开。
「给自己找个更好的选择吧。你对我只是一时的……你以後会明白的。」
「我根本就不需要明白!」西泽吼声如雷,在他耳边炸开「我只知道自己想要的就绝不放手,你也一样!」
希亚的双肩猛然被攫住,铁般的十指几乎要穿透他肩胛,痛呼的同时双唇也被狂暴的卷进西泽的气息之中。唇舌被粗暴的撕扯吮吸著,他甚至尝到了自己口中咸腥的血丝。这根本就不是亲吻,更像是苦苦压抑後的宣泄!他明白这是西泽在借著暴虐的吻,宣泄他内心深沈的痛楚。
何必呢……何必这麽在意他……他何德何能竟能获得西泽如此深厚的爱意……
他的眼睛虽然瞎了,但心里无比明亮。他知道西泽很优秀,不亚於部落中任何一个勇士的优秀。
他和西泽的初次相遇并不愉快,甚至令他有些气恼愤怒。当他不讨厌西泽,甚至羡慕西泽的年轻、西泽的自负和他目空一切的狂傲。但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呢,西泽对自己针锋相对的态度居然变质了,变得让他害怕、不安,甚至……还有一丝甜蜜……不可以、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西泽还很年轻,不该被他束缚住……
「不许走神!」西泽再度扣住希亚的下巴迎向自己,虽然看似凶猛粗暴,但手劲已减半了,可是他的怒气却未曾消去半分。
「该死!又是因为那个舜吗!」他狂吼一声,像只负伤的猛兽,压低的声音里有著难得一现的脆弱於不甘。
「我不好吗!为什麽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我……我只是个瞎子……」
「这个理由不成立!」西泽的头懊恼的抵在希亚前额,他现在对於自己以前说过的话後悔极了。那些无意识脱口而出的话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可恶!忘了我说过的话!我不在乎你的眼睛看不看得见。我有能力保护你,我可以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你不明白,我、我……」希亚细碎的声音逸出唇瓣,没有勇气继续下去。
他要怎麽和西泽说……他根本就没有生育的能力……他无法生出孩子……
在和舜一起生活的十年间,他们曾经无数次希望能有个孩子,可是却始终都办不到……每每看到舜疼爱那些收养来的孩子,他的心就好痛好痛!他知道兽人都很重视後代,无不殷切的想要有自己的孩子!
──西泽他,也一定会如此的……
「不就是看不见吗,该死的!别老记著我说过的那些混话!」西泽眉头微拧,有些恼怒地轻咬上希亚的喉间。
他沈思了片刻,忽地眼睛一亮,抓过希亚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徐徐的磨擦。
「或许有个方法可以试一下……」
什麽?希亚反应不及,微愣的看著西泽。话还没问出口,就被他打横抱起,带出了木屋。
「西泽,你要做什麽!」
「去治你的眼睛。」西泽低头轻啄了一下希亚微启的小嘴,意犹未尽的舔舔唇。「省的你老是念念不忘。」
说完也不顾希亚的反对,径自带他出了部落。
「我们要去哪?」听著耳边呼啸而过的急急风声,希亚有些紧张的伸出双手环住西泽的脖子。
「西山。」
西泽眯起眼睛,对於希亚这个动作很是享受。
「你是要去找那种传说中的植物?你疯了,那是不可能的!」
「没试过怎麽知道不可能。」西泽懒懒的开口,丢出一个让希亚瞠目结舌的回答。
「你!等等,就算要去也先和族人说一声啊,我们这样──」
「罗嗦。」西泽嘀咕一声,低头以唇封缄住希亚余下的话。
「等回去了再告诉他们也是一样的。」
希亚又急又气,无奈嘴被死死堵住说不出话来,只能睁大眼睛瞪著前方,同时心里不住的抱怨。难怪迪特说西泽是个绝对的行动派──雷厉风行,想到什麽就做什麽真是一点也不假!明明之前对他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是觉察到自己的心意後,就立刻对他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丝毫不犹豫!他根本就是个强力大旋风,外加熊熊燃烧、无比张扬的热力,立刻吹得他一颗心都乱了。顿时波澜四起,内心再也不复以往的平静……
「唉……」希亚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闷闷的将脸埋在西泽胸前。他究竟该不该给西泽、也给自己,一个希望呢……
「呀──」锋利的树枝划过,在手臂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希亚缩了缩身体,没有办法,只能更加紧贴著西泽。他甚至要怀疑,这是不是西泽故意的、故意专挑这些狭小的道路前进。
怀抱著温香软玉,西泽笑得很无耻。没错,他是故意挑这些难走的小径。不过他可不是为了一逞私欲,最终目的还是要带希亚去一个地方──
「到了。」西泽停下脚步,将希亚放了下来。
如果希亚的眼睛此时看得见的话,一定对眼前的景色赞叹不已……
温暖的阳光,透过林间的细缝照耀在清澈的水面上。这丛林深处的清泉,在青翠欲流之中,反射著蓝天白云,交织成一片梦幻般的景色──
温热的泉水不断蒸腾出氤氲的乳白雾气,像是穿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裙……侧耳倾听,是欢快的鸟鸣伴随著潺潺的流水声,浅浅划过心头;甚至依稀还可以听见山谷中狂啸的长风,从遥远的林海中传来。
希亚深吸了口气,清爽的芬芳扑面而来,刹那驱走了心中盘旋不去的阴影。
西泽轻笑一声,拉著他踏入泉水之中──
「温泉?」希亚不可思议地低呼,弯下腰掬起一捧温热的池水,划过肌肤温暖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叹息。
「没错,这是一个天然温泉,没有别人知道这里。」西泽的手轻轻环上他的腰际,头靠在希亚肩上,琥珀色的双眸紧盯著他。
「西泽,别这样……」
希亚别扭的侧开身体,却被西泽抢先一步制住了身体。
「别急,还有样好东西给你看。」
第1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