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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艳骨 作者:三两钱

    第6节

    果然大人的理由都非常简单:“那阎罗殿?”

    艳骨侧目轻轻看着,忽然间唇角上扬,虽然稍瞬即逝,却还是给流景看到了,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却只知道他一笑自己就傻了:“大人”

    “你还有心思挂心这些?”艳骨反问

    流景稍愣,艳骨不是应该高兴吗?找了个这么有责任感的下属?

    艳骨见流景不说话,又说道:“你刚上任,我就让你去巡查十八层地狱,是我考虑不周。”

    艳骨这话听得出来他是在抱歉,可他这样,流景反而愧疚,不知怎么的,狐禾那时说的话,此时又在脑海盘旋。

    “你有事?”他竟然看出来了。

    如果那算是事的话,那流景想的确是有:“我只是,想跟大人了解了解狐禾公子。”

    艳骨面色不惊,眉却轻挑:“怎么忽然想问这些?”

    这个理由流景的确没有想好,跟狐禾并没什么特殊关系,忽然之间这样问,正常点都会这样认为,可他能怎么说,也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只是说到狐禾那段话的时候,艳骨的眼神忽然变深,一瞬间让流景心生迷茫。

    艳骨语气为难:“这些是狐禾的私事,你该去问他。”

    若是狐禾肯说,流景也不至于这么唐突的问啊!:“大人,你看狐禾公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摆明了就是缺爱,我想,您跟他关系这么好,肯定不介意多个人心疼他。”

    缺爱?心疼?若是狐禾知道你这么说,他是有什么反应?艳骨笑了笑,终于软了态度:“见你态度诚恳,说的也是事实,我就与你说说。”虽然说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故事去心疼本人并不是什么好事。

    流景挪了挪屁股,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听艳骨说来:“狐禾并不是鬼仙,他是已经修成仙身的灵狐,因着和我有些渊源,又在天庭闲着无事,便来地府助我一臂之力,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其实是他的胞弟。”

    是生离?是死别?狐禾的故事里,有情,有恨,有舍不得,更多却是无可奈何,他的故事里,是个动乱的时代,青丘里的狐族并不安稳,内外受敌,他的父母先后死去,他的世界坍塌过一次之后还有一个希望,这个希望就是他的弟弟,艳骨说,狐禾的弟弟有着并不讨人喜欢的性子,沉默寡言,对狐禾,对父母,也是漠不关心,尽管他从未表现过和善的一面,可那是狐禾的整个世界,他用自己的生命在守护着这个世界,他不允许有半点的闪失,可神仙尚有无能为力之事,何况是他们这种修习百年才能幻化人形的灵狐。

    母亲死后,狐禾带着弟弟走出了物是人非的青丘,那里曾经埋藏着父母以及整个狐族的尸体,他和弟弟,是在母亲的尸体下获得活命的机会,那时狐禾能明白,母亲牺牲自己将他和弟弟藏在身下是什么意思,那是母亲的爱,是父亲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念想。

    狐禾不知道那灵山是否安全,他从没去过那,只是在同族长辈的言语里听过,灵山有淳厚灵气,适合他们这种靠山成长的灵狐,只是好东西人人都贪,那里妖满为患,也有善于挖掘陷阱捕兽的人类,可狐禾想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成长,这样才能保护弟弟,可是狐禾不知道,何为一步错步步错,何又为天意!

    刚到灵山那时候,因为是外客,即使都是妖,即使狐禾处处提防,也难免受点欺负,那时狐禾还差几年便能化为人形,一旦能化人形,在灵山他就能有自己的位置,妖都以能化人成仙为荣,那时狐禾也傻傻的想,只要变成人,什么都好!

    可是狐禾后来明白,变成人有什么好?那些人奸诈险恶,最好谋杀狐狸,因为狐狸的那一身皮毛最值钱,在那个腐烂的年代,他若是能早点明白有多好!

    在艳骨的话里,流景知道狐禾在灵山的那几年过得并不好,他一个人,带着没有任何术法的弟弟,在那个举步维艰的人世磕磕撞撞,所幸,有一件事让狐禾欣慰,是弟弟有了改变,艳骨说,弟弟的眼睛里有了柔和,他知道心疼和维护狐禾,虽然效果并不大,可那是狐禾坚持下去的力量。

    流景问艳骨,那时弟弟甚至不能说话,为何狐禾知道他的眼睛里有了柔和?

    艳骨做了个动作,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覆盖流景的眼眸,柔声说:“因为眼睛,最能表示一切。”他轻声细语下,是流景狂跳的心。

    流景强装作平常,轻轻推开他的手:“那为什么弟弟会被?”那两个字,在艳骨明亮的眼眸里,流景心一噎,以至说不出来。

    狐禾曾经坚持修成人类来保护弟弟,百年过后,他终于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在化为人形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他坚持多年的希冀有了希望,他似乎看到,弟弟化作人形又是如何的美丽,狐狸的皮毛越是漂亮,化作的人形就越是美丽,这也是为什么,人类热衷狐皮。

    也许弟弟是在为他高兴,狐禾经常以小孩的模样跟弟弟在山林间奔跑,深山里面,本是妖怪的世界,可狐禾化为人形的消息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山外,猎妖师来到了深山,道行浅一点的都被收了,可能是天不绝他们,猎妖师扫荡灵山的那天,狐禾和弟弟回了青丘去看父母,逃过一劫,再次回到灵山,又是满地尸骸,狐禾和弟弟再次成为灵山众妖的公敌,他们被赶出深山,狐禾没办法,只好带着弟弟在外围靠着稀薄的灵气修炼。

    若不是这场天意,让狐禾化成人形看到希望最后又打破,狐禾也不至于会到后来的发狂,那是弟弟成人的最后半年,可弟弟就在功成的前天消失不见,狐禾找遍了整个灵山,最后是在山脚下的猎户家中找到了四肢都被麻绳绑在板凳上仰面朝天鲜血淋漓的弟弟。

    猎户举着刀,麻利的从弟弟的身上划过,那一刻,弟弟嗷呜的声音刺破狐禾的耳朵,那一眼,狐禾不知道自己是愤怒,是绝望,是痛不欲生,他虽然化为人形,法力却薄弱,来不及思考,他已经赤手相搏,可他一个十来岁的瘦弱小孩哪里是正值中年,经验丰富的猎户的对手,他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依旧阻止不了弟弟在自己的眼前痛苦死去的事实,他记得,他昏迷前的最后一眼,是猎户在清洗从弟弟身上剥下的狐皮,可能是如获珍宝,他笑的合不拢嘴。

    在那一刀来临的时候,狐禾的心就碎成千瓣了,他痛,他哭,他痛苦的流出血泪。

    人啊,有什么好,自私自利心那么重,他怎么可能知道,对猎户而言就换点珍宝的那一身狐皮,是他的全部,是弟弟的生命。

    凡是故事,都有个落幕,流景想问艳骨,那狐禾后来如何,可是心间,却被故事中的弟弟占满,如果他有轮回,现在他在哪?他可又还记得?那五百多年前的一幕,他现在,还疼不疼?流景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最后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一句:“那狐禾是怎么成的仙?”

    成仙都要经历七情六欲,流景不信狐禾会放弃对弟弟的感情变成无情无欲的仙。

    这也许是个重点问题,艳骨笑的风轻云淡,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流景胆颤:“杀了猎户,杀了所有曾经伤害过弟弟的妖,经历天谴,活下来,就成了仙。”

    有着杀戮之心的灵狐是不能成仙的,可那有什么不对吗?若是不对,又为什么会有弟弟的死?难道弟弟的死,仅仅是为了成全他?

    艳骨虽轻笑,却还记得那道带着天神之力的雷劫从天而降他堪堪受之时带过的心悸,似乎过了五百多年,他的身体都还有感觉。

    第12章 12

    “那弟弟呢?凡是生灵,都有转世投胎的机会,狐禾成仙之后,没去找过吗?”如果能找到,即便不记得,流景想狐禾也是开心的。

    艳骨像是没猜到流景会问弟弟的下落一样,细眉轻挑,表情有一丝好笑:“找了。”

    流景迫切追问:“那找到了吗?”

    艳骨露出一副深思的模样:“应该是找到了。”

    唉?“什么叫应该?”

    艳骨却不说了:“好了,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再睡会吧,看你面色差得很,晚点我差酒青去月华楼拿膳食。”

    流景想,自己想知道的他都没明确回答,如何算是知晓?但是大人发话,属下哪有不从的道理,特别他还这么贴心的为自己盖上了被子,今日的地府,好似没那么冷了。

    流景闭上眼,可能是心情明朗了些,刚躺下又昏昏欲睡,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起已经从床沿起身的艳骨:“大人,狐禾的弟弟,名唤什么?”

    艳骨转身,红衣晃动,在眼底形成一片旖旎之色:“安歌,狐禾的母亲,想他一生平平安安,日日如歌,故取名安歌。”

    流景又闭目睡去,只是梦中,始终有安歌二字!

    自从知道狐禾有这痛苦的过去后,每每见到他,即便仍是冷冰冰的,流景也能明白,所以他再怎么恶言恶语,都能一笑置之,弄得每次相见,狐禾眼神都有藏不住流景是不是傻了的意思。

    又过了一段时日,流景对判官的职务越来越熟稔,也和范无救谢必安的交情越发的深,就连艳骨,也觉得亲近许多。

    阎罗殿出入的多了,很快地府里诸鬼,都知道阎罗殿换了个长相不凡的判官,以至于一度,阎罗殿外都聚集了许多鬼魂,根据酒青的说法,那是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年轻俊美的判官。

    流景不禁想,地府的鬼魂都这么大惊小怪吗?上有阎罗王艳骨,下还有狐仙狐禾,这两个容貌绝世,世间仅有的坐镇,至于见了他,都要来评论一番?

    今日判官放假,不需去阎罗殿报道,流景便和酒青去尸正香采办尸体,在地府也有几个月的时间,特别是去过一次十八层地狱后,就觉得分尸什么的已经是小事一件,但流景还是不会参与酒青的这项工作,就只是负责去尸正香坐一坐,等酒青分好,帮他抬到忘川河罢了。

    时间还早,鬼市只有店铺内热闹点,街上是寥寥几鬼,只是在去尸正香的路上,经过一间香纸铺,店铺门口坐着三个粗布麻衣的老鬼,一个缺只手,一个少只眼,还有一个面目完整却是结巴。

    流景走在里侧,正好碰着她们,快要走到她们面前时,听到少只手的那个说:“看,是流景判官,长得可真俊啊!”

    少只眼的那个也开口了,却是打趣:“唉,你们知道五个月前大人招聘判官时的条件是什么吗?”

    条件?流景记得,好像是要长相俊美,说是为了不影响地府形象,但是关这什么事?

    却听结巴嗤了一声,断断续续说道:“什么。。条件。。啊,说。。白了。。。大人。。就是。。。是看脸。”

    此话得来了她们的注目,却见她俩目光肯定,异口同声道:“想不到你虽然结巴,却是如此明事理。”

    却见结巴脸一扬,难掩骄傲道:“那是。”

    饶是如此流景也没明白这事理跟他有什么关系?

    流景没明白,酒青却掩着笑,脚步双双在她们面前走过,流景本想算了,却又听见她们感叹一声:“虽说大人招聘判官看脸对我们这些老百姓不公平,但是不得不承认,判官真是俊的很啊。”

    流景没忍住,回头又见酒青憋着笑,不禁眉头微蹙:“想笑就笑,憋得这么难看是为何?”

    若不是鬼都是脸色苍白,不然此时,酒青眉清目秀的脸一定满脸通红:“这不是怕你尴尬嘛。”

    “我为何要尴尬?”

    酒青将笑忍了回去,喘了口气,这才跟他说起五个月前招聘后的后续:“你还记得当时我跟你一并去阎罗殿应聘的事吗?问题就是出在这,当时我跟你一起去,大人见了我们,他本来就一口指定了你,你记不记得他当时说了什么?他说你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可是却发现,他那套影响地狱形象的说词在我身上套不下去,才改口问我们是何人应聘。”

    流景还是懵:“记是记得,可说不定当时大人是以为我去也说不准啊。”

    酒青摇头:“我们当时一块报名,大人岂有不知的道理,唯有这样,是大人故作这一出,当时报名的名单他根本就没看,他是在等着你出现。”

    听他言语,流景怎会有一种被下套了的感觉?“可大人为何要这样做?”

    酒青手托下巴,目光在流景身上来回打转,眼神饶有趣味,流景被他看的不明所以,更是懵了,本以为他会口吐惊言,却是话语一转:“也许真如她们所说,大人自己长得美,所以对判官,也是要求颇高。”

    难道上任判官真的长得面目狰狞,不忍直视?才让艳骨对判官如此看重,以至于用这种理由作为招聘判官的条件?

    “所以自那以后,大家就打趣,大人也是个看脸的俗物了。”

    这算什么俗?女为悦己者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些鬼看见艳骨不也是目瞪口呆?流景与酒青一番辩论,却发现天空他两吵个天翻地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好作罢。

    到了尸正香,掌柜的见了他两,欢喜的迎了上来,流景曾和艳骨并肩同行巡视过几次鬼市,因此鬼市里边对他也都知晓,大家都是一副巴着的态度,反正不出格,也就懒得拒绝,接受掌柜对他的特殊待遇,所谓特殊待遇,只不过是在尸正香饮酒不用付酒钱罢了。

    “判官,是否照旧?”所谓照旧,不过是一壶西凤酒,一碟下酒菜。

    望向掌柜面若死灰的胖脸,流景慎重的点点头,自从在月华楼楼内饮过艳骨所赐的荼蘼花酒后他就惦记上了酒这东西,只是那珍品,只有艳骨才有,在尸正香,有一壶西凤酒已经是及其不错的待遇。

    流景先转身对酒青说道:“你去,我等你。”

    酒青点点头,从侧门走进了后院,尸正香是地府唯一一间合法售卖尸体的店铺,鬼市里所有的人肉,都是从尸正香出去的,所以尸正香的生意是天天爆满。

    尸正香的前楼是酒楼,也待客,饮酒吃饭,有鬼说些人间趣事,每次碰上了,流景就安静听着,人间啊,那是从没到过的地方,会向往,却也总是想起狐禾和他的弟弟,想起了这心就疼,那人间,是否真这般残忍?

    来不及深究,掌柜的就端着酒菜上桌了,流景惆怅,欲饮一杯醉风流。

    西凤酒醇香典雅,甘润挺爽,诸位协调,尾净悠长!和荼蘼花酒不同,却也是无法比拟。

    “你听说了吗,刚刚渡船老伯载了个绝世美女过忘川,此时应该是去阎罗殿了。”

    绝世美女?

    “我也有听说,是无常二爷带回来的,他们还说这美女肤若凝脂,手若柔荑,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谢必安和范无救去勾的魂?都有谁来着?既然是个绝世美女,年纪应该不大,唉,光顾着和酒青出来采办尸体,居然忘记看生死薄,还好,生死薄在身上,想到这,流景赶紧翻开了生死薄,翻到今天的日录,仔细查阅,终于找到一个符合上述条件的。

    白光闪烁下,生死簿上方有着这样一段文字:“卫氏纸月,南郡人士,年方双十,死于恶疾”本该和别人无异的人生,只是后面那些字却让流景心肝颤抖,溢出一身冷汗,直让他感叹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流景强装镇定饮了一杯酒,这时右侧方的一位客人认出了他,刚收起生死薄,男鬼便走了过来:“判官,你看过生死薄,想必已经对那女鬼的身份清楚了。”

    流景又倒了杯酒,兀自饮下,却心不在焉:“明白的十分清。”他是在想,这要如何跟酒青说。

    “唉,如此貌美之人,却天妒红颜,这般年轻就逝世了,真是可惜。”他感叹

    流景再接话:“真是可惜,十分可惜。”

    男鬼见流景接话,又问道:“大人可否告知那女鬼名姓?想必是个妙人儿。”

    流景再答:“不妙不妙,一点都不妙。”他能清楚她的身份,想必艳骨也是清楚,按推算,卫纸月应该是已经到了阎罗殿,年方双十,死于恶疾,酒青也死了二十年,同样是病死的,无论从哪方面都能对上,再则,生死薄不可能出错。

    男鬼凸出的眼睛表示出不解的意思:“唉,判官为何这样说?”

    流景一愣,连忙起身:“我觉得酒青应该需要帮忙。”说罢转身往后院走去。

    男鬼更是不解:“判官这般着急,莫非是想替酒青做媒人?”

    可流景哪里回答他,那脚步快的跟后边有恶鬼追他似得!

    第13章 13

    后院算是宽敞,流景刚想进去厨房,眼前却闪现一道黑光,定睛一看,正是殿前鬼吏:“判官,大人请你与酒青回阎罗殿。”

    看来艳骨已经见到卫纸月,流景摆摆手,示意他先离开:“你先回去,我即刻就回。”

    鬼吏行了一礼,消失在眼前,一时间,流景猜想艳骨是想让酒青去看她一眼,这般想着,虽然欣慰,却也是为酒青难过,正当踌躇间,酒青背着分好的尸体从厨房走了出来,见流景一脸沉重站在门外,以为是喝酒没喝过瘾,开口责说道:“你也差不多得了,都不知道你这嗜酒的爱好是什么时候沾上的,掌柜每次都让你免费饮酒,你总不能将他的酒窖都喝光了才满意。”

    流景待他走到面前时才说:“若真是为这个,我也没什么好愁的,这几个月的薪资你都筹划着,掌柜若是不肯给我免费喝,你给不就行了。”

    酒青翻了个白眼,解下背后的竹篓,流景趁势帮他接下:“就你那几个钱,都不够抵我的房租,既然你不是为了这个,那作甚一脸沉重?”

    流景叹口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本不想告诉他,但是艳骨此举,唉:“大人找你我回阎罗殿一趟。”

    酒青闻言,惊讶出声:“天啊,不会是先前我跟你议论之事被他知道了他要责罚我俩吧,若真是这样,你待会要多担着点,你是判官,他肯定不会为难你。”

    一边佩服他的想象力,一边为他能这样想而放松下来,流景将他的竹篓放在一旁,用术法传了个信给掌柜,拉过酒青,消失在了原地。

    在阎罗殿外,酒青还不忘嘱咐,若是艳骨发起脾气,一定要他担着点,流景虽然好奇艳骨会不会发脾气,但是对于酒青这弱智的问题,他决定不予理会。

    紧闭的阎罗殿大门因为感知到了判官的到来,不用鬼推,就已经缓缓开启,流景和酒青,并肩踏入。

    阎罗殿内并无外者,就连殿前的鬼吏,都给艳骨遣退了。

    阎罗殿内严肃之气笼罩,殿前跪着一个纤细背影,黑白无常在她的左右各自站着,堂上,艳骨正襟危坐,他们一进来,目光纷纷落在了他们身上。

    流景明白这严肃之气是什么意思,只有不明所以的酒青一脸懵懂,这让流景有些好奇,他是知不知道有卫纸月这个人的存在?

    流景走到殿前,拱手行礼:“大人,酒青带到。”

    虽然低着头,可酒青热烈的目光流景还是感受到了。

    酒青四处望了望,见一向见着他都笑的黑无常也板着脸,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赶紧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大人,小的跟您道歉,小的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道歉?艳骨的目光落在了流景身上,有询问的味道,流景咧嘴笑了笑,赶紧转移话题:“大人,正事要紧。”

    艳骨点头,招招手,流景瞬间明白他意思,举步走到他身侧,目视下方,站定后听到他道:“你们两个都起来吧。”

    酒青站了起来,他身边的纤细身影也缓缓站起,抬起了脸。

    看到她脸时,终于明白那些鬼为何会这般为她惋惜,却见她白衫着身,绣花的腰带束出她完美的身段,窈窕身姿,玲珑有致,虽然面白如纸,双目无神,却依旧难掩她的倾城之姿。

    这是个美女,柔弱无骨,只要一眼,就能让人心生怜惜。

    酒青居然有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女儿,真是羡煞旁人啊。

    “酒青,今日唤你前来,是你身侧这位女子卫纸月的要求,因她遗言,有事告知你。”艳骨将流景的表情纳入眼底,却未点说。

    卫纸月?那是何许人也?酒青侧目看过去,只是一眼,就让他惊在原地。

    是她,是她吗?:“辛夷?”

    酒青居然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流景也是惊了。

    却见酒青一声唤,那女子立即掩面而泣,呜咽道:“爹爹。”这一声,可谓是愁肠百转,无限凄凉。

    酒青愣了,黑无常愣了,流景也愣了。

    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酒青的样貌,也就二十一二,卫纸月也才年方二十,站在一起,也就是一对才子佳人,可谁能想到,这是一对父女,还是在阎罗的才得以相认的父女。

    酒青虽然满脸不可置信,可是从眼眶溢出的液体却出卖了他的心思,他的声音颤抖着,难以相信:“你叫我。。。叫我什么?”

    “爹爹,我是纸月,是你和娘的孩子啊”

    流景俨然没想过,本来预想的见面却变成了认亲。

    关于酒青生前的事,流景一直没问,只知道他的父母,在他去世后的半年内也相继离世,只留下一个夫人,而酒青在地府不肯投胎,也是为了这个夫人辛夷。

    是情深之人,抱着生前的旧事不肯放,二十年如一日,看人生人死,世事无常,却始终看不透自己的命理方向。

    “娘是在你去世后才发现怀了我,你逝世三个月,奶奶也跟着去了,爷爷大受打击,病重卧床,日日昏迷不醒,直到爷爷临终前,娘也没有机会告诉爷爷奶奶她有了身孕。”卫纸月呜咽中将酒青不知道的那些事说出。

    酒青想到父母,想到他们在投胎前都不忘关心自己,想到生前的事,埋头泪流的更凶:“爹,娘。”

    这是流景没体会过的天伦之情,虽不懂酒青的难过,可是看酒青如此动情,胸中也像是憋了口气,难受的很。

    卫纸月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仰着看酒青,没有生气却能感觉到她的目光灼灼:“爹,斯人已逝,你别难过了。”

    酒青抡起袖子抹掉脸上的泪,伸手将卫纸月的双手握在手里,估计是哭的凶了,他的声音都哑了:“你真是我孩子?是我和辛夷的孩子。”

    傻酒青,你还没明白吗?她已经死了,是你孩子又如何?难不成不去投胎在地府里陪着你吗?

    “爹爹,我好想你。”卫纸月说着,投进酒青的怀里,酒青顺势拥住她,用右手抚摸她柔软的长发,动□□怜。

    流景感动的咧嘴笑,黑无常也哭了,但是流景不知道他为什么哭,看见了他偷偷的抹眼角,看见白无常垂眼看他,精明的眼眸里分不出喜怒哀乐,猜想黑无常跟自己一样,在为酒青高兴。

    艳骨在堂上坐着,看着堂下的一切,既然做到了她的请求,那她就该离去:“卫纸月,本官已经完成你的心愿,你该离开了。”

    艳骨的一句话将这温情的一幕打破,堂下的父女抬眼看他,眼眸里的惊慌失措甚是明显,卫纸月先反应过来,在打架都惊讶的情况下双腿一曲,跪在了地上:“大人,民女请求你,让民女留下来陪父亲,我们才相认,我。。。我不想离开爹爹。”

    艳骨还没说话,酒青也扑通一声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大人,酒青也求你了。”

    酒青磕完,范无救也跟着跪了:“大人,酒青在地府这二十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父女情薄,在地府才得以相认,求大人通融。”

    认识谢必安快半年了,流景从没见过他有哪一次的表情是这么无奈的:“请大人通融。”

    无关的四个,有两个都为酒青求了情,在此情形下,他若是不跪就太对不起酒青了,正当流景也想跪的时候,艳骨却说话了:“既然是情薄,又何必在地府强求?黑白无常,你们身为鬼差,应当知道,强留地府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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