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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当原著遇上同人之争霸 作者:素紫兰书

    第8节

    傲祁这一下哪里还顾得着其他的,车外的午城和子夜听到这动静也加快了速度,马车快速而又平稳的朝附近的大城镇落云城。

    进了城他们决定先找一间客栈歇脚。

    “掌柜的,来两间上房。”宁子云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清脆的还算得上是童声,十分响亮。

    原本欢天喜地跑过来招呼的掌柜一听他们三个男人竟然只要两间房,脸色马上变了样,怀疑的眼神三人之间盘旋了许久,最后带着嫌弃的表情就要抬手哄人,还是淇奥虚弱的解释道:“这个是我同胞的兄长,这个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之所以要两间房也只是因为我生病了兄长照顾我方便。”说罢递上一锭纹银。

    不管掌柜信不信这个理由,最起码他不会和钱过不去,给他们安排了两间相邻的上房,伸手招来一个小二带着他们三人上楼。

    宁子云把自己的东西放下后转身出门走到傲祁两人的房门口,敲了敲门,听见公子的应答才推门进去。房内恩人正收拾着东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勘察,公子则脱了鞋袜赤脚踩在床边斜着身子靠着床柱,见是宁子云便带着笑询问道:“子云,有什么事么?”

    宁子云挠了挠头头,也就没继续往里走进去,站在门口问道:“公子,我叫一个大夫来帮你看看吧?”

    “找一个。”

    “不用了。”

    两人同时回道。

    宁子云一听恩人和公子两人同时说出完全不同的答案,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办才好,看看恩人看看公子,想等他们给个确切的答案。

    傲祁和淇奥两人倒是谁都没看宁子云,两人光顾着对望了,在一番眼神较量后还是淇奥先败下阵来,把头转向床内不说话。宁子云觉得这气氛有点怪,听到傲祁说的“去吧”就忙不迭的跑下楼了,连门都忘记关上。

    ☆、自知

    淇奥原本是转头看着床内的,听到傲祁把门关上了这才转过头来,一转头刚好对上傲祁看过来的视线,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锁着一直到傲祁走到床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淇奥清了一下嗓子眨了眨眼,两人的视线这才算松开一点:“我这伤口本来不是很要紧的事,况且我在寻骨风那也算学了一些本事,这种事情我自己就能搞定。”

    因为淇奥坐在床的右边侧靠在床柱上,刚好把受伤的左边晾了出来,傲祁的眼神从淇奥的脸上移到淇奥腰上的伤口,然后又移回到淇奥的脸上,像一把刀在木头上来回刻上两道印记,缓慢而又深刻的。

    他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低声道:“必须要看大夫。”声音里与平时一样没有半点不对劲,却沉沉的隐藏在黑色浓雾的最深处,淇奥一时竟不能察觉出他的情绪。

    傲祁突然的失控让淇奥有点不舒服,但他直觉就知道傲祁现在心情并不好,习惯性的他选择了安抚傲祁,而安抚傲祁最好的就是顺着他走,自然淇奥答应了让大夫来看看。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沉默,而且不是以往的沉默,这一次在两人中间莫名其妙的隔了一堵墙,这堵墙是由傲祁建造的并且在这之前并没有经过淇奥的同意,同时淇奥也没发觉任何征兆。

    淇奥摊开手掌,掌心里空空的,这样的情况让他有些反感,很明显傲祁现在有心事并且他不知道,而且傲祁不打算让他知道。自从傲祁将事情交给他,他就免去了傲祁的劳心劳神,让傲祁只负责行动只享受结果,就算是在他身体不便时傲祁的举措也都是按他的意思来,傲祁如今这样倒是第一次。

    稳住了心神后淇奥开始回忆到底是什么事对傲祁影响如此之大。

    脑中把近来的事排了一遍,排在最前面的几件事都是和自己有关,淇奥在心里叹了一声“作孽啊”,决定先开口打破僵局,但他也没打算拿自己来顶炮口,只不过想让憋着火的人转移注意力消消火。

    “傲祁,我看今天这个掌柜的态度,是不是在这里对男风十分讳忌?”眼看宁子云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淇奥突然想起今天那个掌柜的神情。

    傲祁像是被淇奥这一句平和正常的话从噩梦中唤醒,刚刚围绕在周围越来越浓的戾气渐渐散去,他有些奇怪的回道:“难道你那里不是么?”

    “我不知道。”淇奥摇摇头回了一句,傲祁这才猛地记起淇奥来的时候应该还只呆在千玥山庄没出去过。

    “虽说有不少达官贵人家里养着小宠,龙阳之癖断袖之好说来还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还有不少人当这是一种病,唯恐避之不及。”傲祁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的继续开口,“就连不拘小节洒脱的江湖人,也是如此。”

    由此可知,寻骨风在江湖传言中那种程度的妖魔化的叛逆形象代表是怎样出现的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这点。

    淇奥突然想到什么好玩的话题,先是自己笑了一声,才面向傲祁问:“我说,如果你有一天喜欢上一个男人,岂不是遭殃了。”

    “喜欢?什么喜欢?喜欢是什么?”不同于淇奥有些开玩笑性质的笑,傲祁眉毛一挑甚是漠然地反问道。

    淇奥愣了一愣,纠结了一番最终自己也只能有些迟疑的答:“我也不知道。”他脑中有千条谋略万般诡计,却独独没有想过这个,刚刚问傲祁也是随口一问。

    大概是陷入了“喜欢是什么”这一个无底洞般的问题里,又想着不让气氛冷下去,结果淇奥脱口而出一句根本不像是他说的话:“你不是喜欢子云么?”

    傲祁被淇奥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完全弄懵了,见鬼似的看了一眼淇奥,大概是没想到淇奥会说出这种完全没智商的话来:“这又怎么说?”

    “你不是答应带着他么?”

    “我是看你有这个意思。”

    这样的一问一答未免太傻,两人都没有继续下去,淇奥也将那个复杂深奥又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问题丢出脑海。原本是一个人侧坐在床边,另一个人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安静下来后淇奥放空了一阵子又觉得有些乏了,他挪了挪身体空出一个位置来,傲祁很了然地走过去让淇奥靠在自己身上阖眼休息。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了宁子云快速走在木板上的脚步声,傲祁微微转头:“你要不往上床靠着,大夫待会也好看病。”

    淇奥坐直身看傲祁把被褥铺好,脱鞋上床的时候还自嘲了一句“都成了生病的夫人了。”

    淇奥刚坐好宁子云就带着一个老大夫进来了,老大夫仔仔细细的帮淇奥把伤口清洗了一遍,顺便还夸赞他们伤口处理的好。淇奥本来不想要大夫再开什么药了,但傲祁一直坚持,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各退一步,让大夫开了些镇痛消炎的避免伤口恶化。

    宁子云陪着老大夫去拿药煎药,刚迈出房门口没两步,还没到走廊的拐弯处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对着老大夫恭恭敬敬,却带着没有丝毫余地拒绝的强硬:“先生,我家主人说了,麻烦您再在药里加点安神静心的。”

    老大夫已年近古稀,一生走来见过不少,刚刚房里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应该是兄弟,那个看起来阴郁一些的看着不像是好相处的,看着另一个的眼神简直是要把人给融化了,守在自己旁边看着自己帮人检查,脸色难看得不得了,现在又专门派人来一趟,这么吩咐说大概也是想让对方好好休息。

    这么思考着老大夫自然就应了下来。

    喝了药的淇奥没多久就睡着了,傲祁坐在床边抚摸着淇奥的额头,目光比手更细致的描绘过淇奥的眉眼,话是对着站在一旁的宁子云说的:“我有事要出去几天,等淇奥醒了你就这么告诉他。”

    手从额头滑到淇奥的下巴,傲祁捏着淇奥比最初见面时尖了些许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一言不发的放开了手转身离开,只带了午城在身边。

    这时候还是当天下午,淇奥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是这么说的?”淇奥吃着从厨房端来的甜汤,阳光刚好落在他侧脸上,一半明一半暗,被照亮的那一半皮肤白得仿佛能透过光,风轻拂着他垂在脸旁的几缕发丝。

    听宁子云转达傲祁的话时淇奥拿着瓷勺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没有说话,最后等把勺里的甜汤都晾凉了才吃进嘴里,就这么一口一口,等一碗吃完了才笑着说道:“我知道了。”

    淇奥话音刚落,房间门就被嘭的推开了,声音把宁子云吓得一哆嗦。

    淇奥抬眼扫了一眼在这个不速之客,拍了拍宁子云的背,带着寻常让人安心的笑容把宁子云哄劝回了房间,这才笑脸盈盈的对上来者。

    “白敛?傲祁现在可不在这。”淇奥起了一个请坐的手势,等白敛坐下后还帮他倒了一杯茶,脸上还是笑的,十分温文。“难道是来找我的?没想到会有你专程来找我的一天。”

    白敛将淇奥这完美的笑脸端详了许久,淇奥也就由着他对视,最后反而是白敛先被看得怒火中烧了,原本那些打算好想要好好讥嘲一遍淇奥的故弄玄虚的话全都丢到九霄云外,脸上扭曲的表情连带着声音也更加阴冷怨毒,开口直截了当的说道:“你知道么,蝶青青昨晚死了。”

    淇奥脸上的笑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在刺眼的阳光下瞳孔缩小,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又恢复了正常,甚至还伸手拿过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看茶叶在茶杯中上下起伏,淇奥十分平静的评论了一句:“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似是叹息。

    白敛听到这话哈哈大笑,整个人像是发疯了一般,淇奥不为所动,自个儿一个人在那自斟自饮,连一个冷眼都没给白敛。

    白敛笑得脸上血色褪尽,见淇奥还没反应,他才苍白着一张脸嗤笑一声,喘着粗气,声音用地狱之火洗练过一样嘶哑:“你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还不是一直在独孤傲祁身边,如果说独孤傲祁是刀,你就是那个让他变得更亮更尖利的……”

    “我也不是。”淇奥像是完全没有听见白敛的话,自顾接着自己刚刚说的。放下茶壶后眼睛定在桌前,脸上的笑依旧斯文优雅分毫不变,眉梢眼角唇边的弧度都恰到好处,喃喃说出这话的语气自然,却是带着一股深秋的凉意,透着一股渗人的味道,一般人要是看见定会让这有些奇怪的场景吓跑,就连白敛这样的半疯之人也被震了一下。

    还好门是关着的。

    “白敛,我劝你在寻骨风醒来之前回去守着,”淇奥独自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来时笑着扫了一眼白敛,手中拿着茶杯晃悠着,也不喝,让水雾缭缭盘旋飘散,“你不就是看不得蝶青青抢了寻骨风徒弟的位置,还被寻骨风关心,想让寻骨风把心思只放在你一个人身上么,现在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也是你最好的机会,如果成功了,你就真的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白敛听到寻骨风的名字眼底浮现了几分温情,淇奥所说的的确也是他之前设想的,之所以专程跑来淇奥这,就是想看看淇奥的反应,没想到一个两个都不比他差到哪去。

    但他临走前仍然没打算放过淇奥:“那你猜傲祁为什么要答应和我联手呢?”

    淇奥仰头一口气把茶水喝完,放下杯子眼光依旧半点不都想施舍给白敛,仿佛看他就是污了自己的眼睛:“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所以他做的每件事自己都能原谅,就像是自然而然会给自己找借口一样。

    后面这句话淇奥自己在心里想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悲凉,他似乎看见有一些东西渐渐远去,再也回不来了,尽管如此,他不曾有过半点他想。

    说完这句话,淇奥面上依旧是纹丝不变儒雅沉静的笑,抬手做了个请走的手势。

    这样的平静让本想看看点好戏的白敛很是不平,淇奥在他面前就是这样倨傲的态度,白敛将被子重重一放,转身离开。

    听白敛很是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离开,淇奥这才抬眼把目光慢慢的转向窗外。

    窗外能看见一角琉璃似的蓝,洁白的云堆在一起蓬松柔软,秋日的阳光带有它特有的澄澈,不像夏天的炽热,反而能烘烤得人心底暖洋洋的,不管是心底多阴暗的黑色,这时候都让人想要拿出来晒一晒。

    秋风会带走树上的树叶,过不了多久树就会秃掉,只留下灰黑色的干枯的枝桠熬过漫漫寒冬。那些在春夏灿烂绽放的花,青翠欲滴的叶,这个时候都不得不被剥离了颜色,从枝头坠落。

    一缕阳光照进房间里,将这几天秋雨带来的凉意一点点驱散,淇奥吁了一口气,突然就笑开了,如果白敛能看到这笑容,他就会明白他来这里渴望看到的都是他的妄想,淇奥笑容里藏着的冰霜不比傲祁看蝶青青死前挣扎时眼中的少。

    他叫小二进来把凉茶倒掉换一壶新茶上来,一个人坐在窗边,一旦想通了他就突然觉得很平静,性情凉薄听到蝶青青死讯心里不曾起半点波澜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怪罪另一个自己的残酷暴虐呢,他们本是一个人,性格上相差再大往深处探去都是同根生的,年少时的根已经种下,长出来的芽形离而神合。比如,视外人性命如蝼蚁的人。

    就像他说的,他和傲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脆弱

    日子就这么闲闲散散的过去了两天,白天淇奥看看书自己和自己下下棋,要不就逗弄一下小乖小乖的宁子云,看着宁子云迷迷糊糊的样子笑笑,晚上一个人抱着枕头睡觉,在有些凉的时候蜷缩成更小的一团。

    他没有让静女去联系,一方面是傲祁带了午城在身边他很放心,另一方面是他在给傲祁空间。

    他有点慢慢明白傲祁那时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一天傍晚就开始下雨。秋雨都是连绵不断的,越下越冷,直到三更天才渐渐停了,窗外不知又打落了多少枯叶,水滴顺着几片摇摇欲坠的叶子滴落,砸到地面上悄然无声。怕冷的人缩了缩肩,无意识的抱着被子蜷得更紧。

    天边才破开第一丝光亮,没有月亮的天空变成一种含糊的灰色,城门被缓缓打开发出闷重的声音,空气里还有着昨夜秋雨的湿润和冰凉,大地依旧笼罩在一片茫茫然的黑暗当中,万物都还在熟睡,节奏似乎相同的呼吸绵长而又均匀。客栈的大门紧闭,大堂里空无一人,初晨的光亮和深夜的黑暗混合在一起让人能大约看见物体的轮廓,看久了却又觉得只是一片混沌。

    “吱呀——”

    尽管小心翼翼,长期使用的木门还是不受控制的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踏进房门,转身将门合上,行动间没有半点声音,仿佛是刮开门的一阵秋风,带着晨露的凉意以及比刑场上手下人头无数的刽子手更加浓烈的血腥味。

    黑影关上门后轻手轻脚地朝房间里走了两步,然后停住了。

    自己本以为在床上熟睡的人,现在正端坐在床上,因为光亮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从轮廓上推出他是盘腿坐直身的,但他的眼睛却像是把日夜交接时的那一点点光芒全都盛了进去,在黑暗中一眼就能注意到他发亮的双眼,带着暖暖的笑意正看着自己。

    “你回来了?”语气十分平静而熟悉,每一次他离开有回来对方都是这样问他,像是问他今天天气怎么样或者是吃了么。

    傲祁听见淇奥说话了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转过去直直的看着淇奥也不出声。

    这一次的静默并没有维持多久,先是淇奥颇为无奈的大声叹了口气,下床穿好鞋子后走到傲祁面前,伸手牵过傲祁的把他带领着走到房间另一头的木桶旁,试了试桶中的水的温度:“晚上睡觉前让小二打的,现在已经凉了,不要紧吧?”

    “嗯。”这是傲祁进房间以后出的第一个声音,然后他沉默着让淇奥除尽自己身上被血浸透的衣服,只舒展开手臂和双腿。

    等里衣也被脱下,傲祁跨入了木桶中,让冰凉的水淹过他的胸膛。

    淇奥站在傲祁身后,解开傲祁的发带帮傲祁把发散下,头发披下来遮住了后肩上仍然新鲜的伤痕,他却像是没有看见似的。

    然后淇奥拿过搭在木桶边的毛巾沾着水仔细又轻柔的打湿傲祁的头发,小心谨慎的避开伤口,也没有多问一句话。

    房间里只有淅淅哗哗的水声,两个人你不言我不语,沉默再一次在他们之间缓缓漫开。

    洗过头发后淇奥把傲祁的头发随意的束在头顶,拧干手中的毛巾准备要帮傲祁擦背,就在这时候他听见傲祁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淇奥。”声音很小,让淇奥几乎忽略掉里面那竟然出现的脆弱的颤抖。

    淇奥愣了一会儿,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屏住了呼吸等待傲祁接下来的话,然而他没有再没有听见其他声音。淇奥就只当自己产生了幻听,将毛巾铺开叠好,开始从傲祁的肩部开始帮擦背。

    没有听见淇奥的回答,傲祁只觉得铺天盖地的黑暗遮挡了他的眼睛,心也一下沉入了深渊,他猛地转过身打断了淇奥给他擦背的动作,动作太大甚至将毛巾摔进了水里。

    恍若惘闻,傲祁伸出手紧紧的钳住了淇奥的手臂,力气完全不能受自己控制,傲祁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颤抖,快要将淇奥的骨头捏碎,淇奥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仿佛是不愿意再同他交流。他眯了眼睛想要看清楚淇奥此时的表情,眼前却依旧一片黑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这让傲祁的慌乱和害怕表现得更加明显:“淇奥。”

    淇奥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没有试图扳开傲祁的手,也没有靠近。这样的淇奥让傲祁更加害怕,他抓着淇奥的手恨不得与淇奥血肉相融。

    就在傲祁的负面情绪不停叠加即将爆发的时候,就着这个姿势,淇奥抬起了手臂。他揽过傲祁的肩,将傲祁的头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手指温情地一点一点梳理开傲祁的长发,任由傲祁脸上和头发上的凉水湿透自己薄薄一层里衣。

    傲祁的呼吸在淇奥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他抿了抿嘴,放开淇奥的手臂,揽住淇奥的腰,挪动着把头更深的埋在淇奥胸前,终于开口:“淇奥,我很害怕。”

    “我以为我不在乎千玥山庄的那些人,我恨大夫人,恨那些看不起我的仆人,但是他们真的全部都被火烧死,我竟然觉得有些无助,突然不知道我能干什么。”

    “千玥山庄名存实亡了,没有人会把我这个新当家的当一回事,千玥山庄没有了。”

    “我想要走到顶峰,我要让那些嘲笑我的人被我踩在脚下,我以为我有这个力量。”

    “其实我什么都不是,我从来不是我自以为的强者。”

    “我设置的那条底线,都能被人随意践踏。我算什么。”

    “这条路我大概走不下去了。”

    他空有五十年功力和一把双龙赤羽剑,暗使队伍还未成雏形,江湖上集结的队伍却越来越壮大。他如今唯一的绝对优势是他有淇奥,结果连企图把淇奥从他身边分离的力量都抵抗不住,怎么能原谅他们,又怎能原谅自己?

    所以他这几天日夜兼程,把那些差点将他手中从淇奥抢走的力量全部消灭掉——就算是已经过去了的——以此来弥补心中的恐惶,这是他最先能做到的事情。他急于证明自己,来证明他的最低底线依旧被他牢牢守住,来证明他还不至于什么都没有了。

    到最后只剩下他的时候,环望四周却越发茫然。

    曾经能照亮夜空的熊熊燃烧的烈火,在这一个晚上,黯淡了他的光芒,火苗被黑暗一点点吞噬,甚至丝毫没有反抗的只留下灰烬,红黄的火舌不再炙烤人的手指灼热人的眼睛,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萎缩下去。

    血腥味还没有完全洗掉,淡淡的腥甜味萦绕在鼻间,然而淇奥毫不犹豫的更紧地抱住了傲祁:“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现在是已经无法抽身了,淇奥想着如果那时候抵住诱惑真的离开,也许他现在闲云野鹤,傲祁的剑也用在他该用的地方。

    淇奥从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心上,蝶青青的确死得毫无道理,但就算是蝶青青在他眼前死去,他也只会冷眼旁观。

    武林向来都是腥风血雨的地方,弱小只能屈服于强大,他也从不觉得杀人是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事,只有应不应该杀的人,因此他没有理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傲祁。

    他没有隐瞒,他和傲祁都不是什么好人。区别在于傲祁擅用剑,而他是脑。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血的味道,他享受在思绪的方寸之间决出胜负,兵不血刃是他最为喜欢的,虽然武力征服的也有它自己的有快感,然而对于淇奥来说武力只是一种手段而非一种途径,刀刃应该用在需要它的地方才能发挥最强大的作用。淇奥一直认为无意识的杀戮是十分愚蠢的方法,但傲祁所做的一切缘由却是因他而起。

    他无意磨钝傲祁的剑刃,却也不想看到傲祁再一次因为无谓的猜测扰乱坚定的步伐。

    一只手顺着傲祁的肩膀手臂慢慢滑下,探入水中很准确的找到了傲祁的手,然后十指交握紧紧扣住,用手指细细的感受着对方的手,像是握住的是一件珍宝,而淇奥的语气也充满了爱惜:“这一双手,拿的是天下第一的宝剑,它是用来披斩路途中的荆棘,驱散阻挡的妖魔鬼怪,这样的手不需要被无用的血沾上,你的剑也没必要使在无用的人身上。”

    说着,淇奥单膝跪了下来,这样一来他就成了和傲祁能够平视的高度,甚至还微微低一点。保持着这样稍仰视的姿势,淇奥伸出一只手捧住傲祁的脸,如星的双眸里闪烁的是完全的尊崇和信赖:“有一点你不再需要怀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我会看着你走到巅峰。”

    虽然他不在乎谁死谁生,但他也不认同杀戮斩伐。他要负责让傲祁的剑指向应该指的地方,首先就是让傲祁放下心相信自己在他身边,不会因为成亲也不会因为受伤,不会因为任何事情离开他身边。

    自己在傲祁身边,作为傲祁的底线,本应该是最稳定的因素,现在却在傲祁心中变成了最不稳定的因素,这个顾虑他必须帮傲祁打破。

    因为离开傲祁的机会是他自己的贪心给错过了,他已经太过于沉迷,干脆做到最好。如今获得的越来越多,眼看着终点越来越近,他甚至能通过想象最后的获得而有一丝兴奋和激动,傲祁在他手中,除非真的完全回到起点,不然他只会让傲祁成为最终的赢家。

    原本只是执棋的人,现在却被牢牢绑定成一体,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一旦失败,不只是傲祁,也意味着他自己在武林中没有活路。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望着,等待太阳的升起,把一室的阴霾一扫而光。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虽然真正的傲祁剑下斩杀的人数并不比现在的少,那都或是被逼入绝境的反抗,或是为了取得需要的物品,或是为了让自己的路更加顺畅,终是为了想要得到什么,却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收敛了平时的杀气,却让许多并不至于被杀的人的血“无辜”染红了剑身。

    这样的情况,不管是在哪本里都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

    已经不一样了,他们在一起以后,有些事情会变得更好,或者更坏。

    ☆、解梦

    一个晚上没有睡的不只是他们。

    宁子云呆呆愣愣地坐在床上,脸上还是煞白煞白的,他背后的衣服湿透了又干了,头发黏在额头上,清晨的风带着露珠的寒意一吹还有些凉,让宁子云打了一个冷颤,一下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

    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用冷水洗了把脸,宁子云拍拍脸颊,吐出一口气,想把昨晚的事也随着这口气一起被抛出了脑外。

    早上准备的是小火慢煮的翡翠白玉粥,撒上嫩黄的姜碎,雪白的小碟里盛着酸脆可口的酸菜,再加上两套碗勺,统统用红木托盘端着去淇奥房间。

    “公子,今天早上的粥拿来了。”照例在门口喊了一声,宁子云侧着身推开门,一抬头就看到床上正在熟睡的人,把他吓了一跳,手一抖碗勺被碰得叮咚响,这样也就自然吵醒了对方。

    “恩……恩人,你回来了。”宁子云对上傲祁刚刚睁开的幽深的双眼,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只看了傲祁一眼就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傲祁的眼睛,嘟嘟囔囔说了这一句话,却连耳朵尖都变得通红。

    “坐下你先吃吧。”淇奥手里拿着傲祁昨晚刚换下来的衣服,在水里泡了一晚上,血腥味散得差不多没了,这衣服也没准备要,等去了血的味道用布包好就要丢掉。

    宁子云低着头向桌子旁挪,脚下又绊到了椅子腿,托盘差点没拿稳砸到桌子上,“哐当”一声把宁子云自己都惊着了。

    看着急急忙忙放下早餐兔子似的逃走的宁子云,淇奥还是忍不住对着傲祁调笑了一句:“多可爱一小孩子,你真不喜欢他?”得到了是傲祁不理不睬直接忽略的回应。

    那厢宁子云冲进自己房间后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背脊又是一阵又一阵的凉意,他迷迷糊糊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奇怪的梦。

    梦里的光线很暗,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太阳升起前正好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刻,他走在很长很长的走廊里,只有走廊尽头有一个房间,推开门恩人只有在房间里面,坐在桌旁。宁子云似乎还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比那天郊外马车时还要浓,黏黏糊糊连空气都变得浓稠,像是一滩泥。

    “恩人,你回来了?公子呢?”宁子云站在门口看了看,房间里只有他和傲祁两个人,他觉得有些奇怪。

    听到他这话,傲祁转头看向宁子云,将宁子云吓得腿都软了。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傲祁,脸上表情如索命的厉鬼,阴森恐怖,看着自己双眼里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光,仿佛是堕入了地狱深渊。

    他甚至还闻到了一丝儿血的气味。

    宁子云扶着门槛不敢进去,打量着这个十分陌生的“恩人”,他算是明白现在在做梦了,但这个梦里说不出的诡异,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支配着他行动,比如现在他正控制不住自己的一步一步走向梦里的傲祁。

    宁子云现在是害怕的,但是只能开口询问傲祁的情况:“恩人,你怎么了?”声音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就像是蚊子嗡嗡叫。

    梦里面的恩人也很奇怪,听见他的问话也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了一句:“你不希望我这样是么?”

    直觉告诉宁子云他现在最好是不出声,一边发抖,“是”字却从嘴里溢了出来。

    然后他看见恩人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表情,那种早就意料到的得意和鄙夷,手毫不犹豫的抓过宁子云的手臂将他拖到自己身前,说要他帮恩人做一件事情。

    后面的梦对于宁子云来说就是一片混乱,好像身体里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相比于脸上表现出的陌生的愉悦与隐忍更多的是从内心深处升起的惊恐,恩人脸上浮现的残虐的表情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梦中他困在身体里又哭又喊怎么也醒不过来,直到结束他才挣扎开这一场对他来说不知道是噩梦还是其他什么的,醒来时脸上又是眼泪鼻涕又是冷汗,被子像是蟒蛇一样缠在他身上,加剧了他的窒息感。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阳光亮得刺眼,是这么多天以来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他想了很久,怎么都捉摸不透梦里和恩人做的那种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梦里的自己看起来还很舒服,但是他明明只觉得恐怖。

    再者说,梦里面的傲祁那么恐怖,一点都不像和淇奥在一起这样,虽然还是凶凶的,却不会随便吓着人。

    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是这个梦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莫名其妙,只不过是回忆它都会让他再一次体验那种被恐怖笼罩的压力。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宁子云悄悄走到恩人和公子的房间门口,探出头向房间内看去。

    原本是宁子云给自己准备点那套碗筷现在正让傲祁用着,两人只不过坐在那,淇奥间或抬头和傲祁说些什么,有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傲祁就能了然的点点头,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加心意相通了。

    宁子云看着看着他们俩,不由自主地捂着嘴笑了,他觉得很开心,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慢慢落了地。

    刚刚突然见到恩人,脑海里被锁住的梦中的愉悦突然放开了闸门,从来没有这种感受的宁子云被汹涌而来的回忆羞得满脸臊,才不敢看恩人。

    现在他看着恩人和公子之间的相处,内心感受到的是一种无比的幸福和平静,这要比梦里奇怪的事情带给他的让他觉得满足得多,而那个诡异的梦像露水一样就在这早晨的阳光下被蒸发的干干净净。

    中午吃饭的时候宁子云把这件事毫不隐瞒的和淇奥他们说了,越说表情越不像是分享,最后还抖了两抖,并且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疑惑。

    淇奥听宁子云说完后第一次不顾形象的喷了傲祁一脸汤,然后一边前仰后合一边帮傲祁擦脸,擦到最后已经顾不上傲祁,滚到傲祁怀里去了。

    “傲祁啊傲祁,现在就算你喜欢人家也来不及了。”淇奥一句话被他说得断断续续的,扯着傲祁胸前的衣服,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宁子云能把这种事和他们说这是真的没把这事当回事,没有半点对傲祁的邪念才敢这么做。

    不过换做一般人就算是对梦中的对方没意思,也不会把这种事和对方说,只能是这孩子被养的太单纯了,心里面就是透明的,就算是说起那个梦,脸上表情除了好奇和疑惑找不到其他的表情,大概在门派里都没人提到过这种,他也就不知道那个梦是害羞的事情。淇奥在笑的空隙还能这样想。

    傲祁也出奇的淡定,面对淇奥的笑脸上一点不自在都没有,反而还有点担心淇奥刚吃着饭,就这样笑会岔了气,于是一手帮淇奥顺着气,表情很庄重的教育宁子云:“你昨晚有遗丨精么?”

    “啊?什么是遗丨精?”在门派里从来没有人和他提过这个,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宁子云表示很迷茫。

    傲祁忽略掉淇奥边笑边喘边着说“如果他说有我看你怎么收场”的背景音,继续一派严肃的教育宁子云:“既然没有,那昨晚的梦多半是因为你这几天精神高度紧张,所以才会出现奇怪的幻觉做了噩梦,多注意休息。”傲祁顿了顿,瞟了一眼在他怀里一脸看戏的淇奥,“至于遗精,看你现在年龄小,应该也没有,等你到了那个时候再告诉你。”

    按住淇奥扑腾着想要直起的身子,傲祁接着说:“你昨晚没睡好,现在去补觉,我们下午出发。”

    就这样,刚吃过午饭的宁子云就被傲祁忽悠得去补午觉了。

    看着宁子云出了房间,傲祁放开淇奥让他坐起身子,才把最后两口饭吃完,然后也被淇奥赶到床上补眠。傲祁实在是没有中午睡觉的习惯,就算是几天的不眠不休,只不过是睡了两个多时辰他就恢复了以往的状态,于是他干脆拉着淇奥也上了床陪他。

    淇奥坐在傲祁双腿间翻看着神怪,屈起的双膝和坚实的胸组成了一个十分适合淇奥的座椅,而傲祁头抵着床头闭眼养神,一手搭在淇奥肩上,另一只手随意的放在自己膝盖上,和淇奥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慢慢的傲祁从一句一句到偶尔只哼一声。

    阳光洒进来,房间里每个角落都纤尘毕现,窗外垂下枯黄的藤蔓卷曲,阳光就从那些已经变成棕黄色的枯叶上的小洞里穿过,从叶子间的间隙穿过,黑暗被驱散,尽管它并不是永远的离开,这一刻确实是尽情享受阳光的时刻。

    “傲祁,”听见淇奥突然很正经的叫自己的名字,傲祁微微睁开了眼,等待淇奥的下一句话,“我们改行程,先不要北上,我们去会会玄阳绝地阁的阁主。”

    自从上次听说过玄阳绝地阁,淇奥就已经让暗使开始打听,但是对方明显在隐藏这一方面比他们更熟练,所以迟迟没有得到特别有用的消息,这一次经过傲祁的事情,让淇奥又一次把寻找玄阳绝地阁的事情提上日程,想要在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能力,和更加强大的人合作是最好的方法,哪怕有一不小心就被对方吞噬的危险,也不能因为这点危险放弃晋级一大步的机会。

    更何况,他相信他和傲祁两个人,不会还对付不了一个玄阳绝地阁的阁主。

    这是淇奥这几日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来的结果。

    傲祁笑了一声,表示自己的同意,然后两手都环住淇奥,俯身靠在他的肩窝里,没过多久就传出了他匀均绵长的呼吸声。

    淇奥则是继续翻看他手里的,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这就是为什么傲祁不会放开淇奥的原因。

    ☆、冒险

    玄阳绝地阁,江湖上唯一敢光明正大存在的杀手型机构,同时兼顾情报贩卖、杀手雇佣、偷袭暗杀等秘密活动为一体。

    尽管它杀过很多人,它本身公开宣称没有任何敌对,在江湖中属于中立的存在。也就是说,只要你按照它的标准付费给它,它就能为你去做任何见不得光的事,接白道的活也收黑道的钱。

    如果没有钱怎么办?除了提供给他足够的金银珠宝这一个最为简单的方法,还有一个办法便是满足阁主的需求,投其所好,给他他喜欢的人或者物。

    这个方法是从玄阳绝地阁内部传出来的说法,尝试的人不少,最后成功的屈指可数,而且大多在成功以后就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

    更神秘的一点是,就算这些通过讨好阁主来换取任务的人,他们没有一个人见过阁主,都是阁主通过使者来转达他的意思的。

    久而久之关于玄阳绝地阁阁主的风闻也就越来越多。

    据说玄阳绝地阁阁主其丑无比,鼠眼猪鼻兔唇,皮肤青紫,头大而身子枯瘦,形容猥琐。然而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除了阁中高层的几个人以外,没有人见过阁主的样貌,只能大概知道他是一个男的。

    玄阳绝地阁这样一个暗杀组织,之所以能长久的屹立在这个江湖之中,是因为它正好巧妙的把握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关系,使得江湖上人人对他恨之入骨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将其歼灭,毕竟谁都有可能需要他的一天,谁都不想与全武林为敌。

    江湖上也曾出现过大大小小不一的各种情报组织,但最终都被玄阳绝地阁一一消灭或者兼并收入,唯一出现差错的就是以家族血缘为基础的琉沙星月楼。

    琉沙星月楼之所以能存活下来并且成为与玄阳绝地阁比肩的暗地组织,除了是以家族作为最难解的联系,它的组织更加正规有序。

    琉沙星月楼中女性占有将近一半,并且多处在高层管理层,它与玄阳绝地阁最大的差别是它以情报为主而玄阳绝地阁以暗杀为主,但是琉沙星月楼专门以色为刃的“醉颜红”在江湖上也是一大传奇。

    以上是淇奥综合这几日断断续续的信息片段总结出来关于玄阳绝地阁的消息。

    他们已经在路上颠簸了将近一个半月,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靠听各种各样的江湖传闻来打发时间。

    从出发前几天的黑衣人一夜之间杀绝极上观,后来几天的传闻主角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他们仨,说的是依旧背负杀人嫌疑的独孤傲祁,在寻找真相洗脱冤屈的同时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一个是传说中消失已久的水镜剑派小弟子宁子云,另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更有一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与孤独傲祁长了一副皮相。

    就在三男同行的故事愈演愈烈都快要跨入十八禁行列变成抄本之际,风向突然发生了转变,不知道是谁把这许多件事情联系了起来,一个有着傲祁容貌的人破了天堑八方阵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又有人说在极上观被杀绝之前看到过傲祁朝那个方向去,武林人在极上观被灭之后没有在极上观内找到五行宝莲,好不容易有一个和傲祁长得一样的人有机会成为推断的疑点,结果却疾病缠身软弱无力,自然就排除了他的嫌疑。

    结合以上种种线索,武林众人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

    独孤傲祁在名为寻找真凶实则亡命天涯的路途中,巧遇并绑架了宁子云,还通过强悍的手段使得宁子云雌伏他身下。随后又遇到了一个和他长一样的人,这个人引起了独孤傲祁极大的兴趣和好感,只可惜这个人身体一直不好,于是独孤傲祁为了讨美人欢心让他身体好起来,去极上观破了天堑八方阵强抢了五行宝莲。没想到这事很快就传了出来,再加之用了五行宝莲后这个书生的身体依旧没有好转,独孤傲祁一时怒火攻心新仇旧恨一起算,将极上观斩草除根。

    “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真相了。”淇奥笑吟吟的读完了他让暗使们收集过来的几大张纸的传闻,转过身歪着头一脸谐谑的看着傲祁,故意发问道,“傲祁,你觉得呢?”

    傲祁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乱七八糟。”然后继续听易了容正在驾车的午城报告行程。

    玄阳绝地阁说起来并不难找,在各个城市都有据点,茶馆客栈戏院甚至是青楼,是为了方便要找他们办事的人更快捷更容易的联系到他们。然而傲祁他们并不打算和玄阳绝地阁那些说不了话办不上事的小据点接触,他们想要直接找到玄阳绝地阁的主阁,结识阁主,和他来谈条件。

    寻找玄阳绝地阁的主阁费了傲祁他们好一番心思,才勉强得到了一条线索,面对这个怎么看都不太靠谱的线索傲祁他们商量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决定硬着头皮上,毕竟试一试还有可能,不试的话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在路上的这一个半月还挺平静的,除了开头一段时间有些不知死活的前来挑战,妄图捉拿傲祁抢了双龙赤羽剑,甚至还有人想往他这个“疾病缠身软弱无力”的书生身上戳几个血窟窿以此来分散傲祁的心思,最后无一例外的成了喂养双龙赤羽剑的亡魂。

    再往后面走就没人来打扰了,要说是被傲祁吓着了也只能是一部分,这一阵连带着江湖上也安宁了不少,这对于天天打打杀杀、风风雨雨的江湖来说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事,因此这份少有的安宁硬是让淇奥尝出了诡秘的味道。

    这件事他没有和傲祁仔细说,一是他不能肯定这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二是如果的确有问题,依照他们现在的力量也实在不可能与暗地里控制整个江湖的手相抗衡,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玄阳绝地阁搞定才是上上之策。

    再一次坚定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和傲祁正站在陡峭的悬崖边上。

    凌冽的海风迎面而来,夹杂着海水特有的腥味和咸涩,两人的头发和衣裳随着风翻飞,阳光照耀在海面上,海面涌起粼粼的光,在往远处就是一片明亮的镜子。脚下的地面在颤抖,随着海水翻滚起的波涛拍打着崖底的岩石,然后白色的浪花碎在崖底岩石的身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咆哮的拍击声。

    淇奥向前走了两步,半个脚掌悬在半空,后面是傲祁紧紧扯住他的双臂。

    淇奥低头目测了一下距离,对着傲祁勾起一抹笑:“明天要是一不小心,那可就是粉身碎骨,连个全尸都没了。”

    听了淇奥的玩笑话,傲祁猛地把淇奥给扯回来,皱着眉头表情严肃的看着淇奥,光是看他像暴雨前天空一样阴沉的脸色就知道他现在心情有多不好了,淇奥伸手捏着他的脸颊嘟囔着“放松点放松点”都没有拯救他僵硬的表情。

    “明天你和宁子云一同留在旅舍,等我下去勘探清楚,确定这里的确如线报所说是玄阳绝地阁的主阁,再来接你们下去也不迟。”傲祁拎着淇奥后面的衣服,看看淇奥又看看峻峭的悬崖峭壁,不容分说便下了命令。

    淇奥挑了挑眉毛,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开始默默盘算。

    实在是他对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玄阳绝地阁太过好奇了,而且这次行动十分危险,让傲祁一个人去冒险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着底,要是他不在还好说,既然两个人在一处哪时候不是同进同退,又怎么能让一人冒险一人坐享其成的情况出现。

    第二天早上太阳还没升起来傲祁就醒了,洗漱完毕后回去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淇奥。

    天还蒙蒙亮,天空灰白灰白的,傲祁没有点亮蜡烛,因此俯下身的时候淇奥的脸就全部罩在他的阴影下,这样一来鼻子嘴巴都看得有些模糊,唯独墨画似的眉舒展开和长长的睫毛特别清晰,嘴角紧抿着显出微微向上的弧度,只可惜嘴巴一点血色都没有看起来白惨惨的。

    淇奥还是侧卧着的姿势,随着他的呼吸被子微微起伏,傲祁就这么站着看了一会儿,最后帮淇奥把被子掖好,转身走出房间,身后隐藏跟随着以午城和子夜为首的十来个暗使。

    辰煜留下来保护和照看淇奥。

    傲祁出了旅舍的大门就骑上马,暗使继续隐匿踪迹跟随着。

    这个小村镇离海边有大约五十里地,到了那他们还要做一些准备,毕竟这种事情他们也是第一次做,只能从安全装备这方面设法周全,就算是个顶个的高手,面对惊涛拍岸的悬崖谁都不好说能全身而退。

    不到一个时辰傲祁就到了昨天他和淇奥站的那个地方。

    悬崖上是一片碎石,偶尔几丛枯黄的野草从石头缝里生出来,还好除此之外还有几块巨大的石头、一颗扭曲的树,这对于他们即将要做的事情已经是很好的条件了。

    他们准备的绳子是特别制作的,由好几股大麻绳拧在一起,又带上了一些碎布,这是要垫在石头突出的锋利岩角上,避免在拉扯的过程中绳子过渡磨损。

    傲祁让马停住后就翻身下了马,走到悬崖边上面对着大海负手而立。

    傲祁身后本来是空无一人,一眨眼突然就出现了许多身影整齐排列在他背后,一个个穿着黑色的衣裤带着同样的面具,无声无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连姿势都是一模一样的,低头站立等待着傲祁的发令。

    海浪由远至近席卷而来的声音规律的充斥在四周,傲祁转过身扫视了一周这些暗使,目光突然就停在了某处。暗使们还没弄清傲祁一直没有下命令是怎么一个情况,就听见傲祁阴冷的声音插入远远近近的海浪声中:“好,很好。”

    仿佛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傲祁的声音甚至还在队伍前面环绕,等他们再反应过来时傲祁已经从队伍最前面消失,突然出现在他们暗使中间,把靠近老树的一个暗使用一种暧昧的姿势死死的压制在树干上——一手将对方双手举过头顶扣住,另一只手臂则环绕过对方的腰,把对方禁锢在自己面前,一条腿插入对方双腿之间——这样一来使得对方丝毫没有动弹的余地。

    在暗使们诧异的眼神中,傲祁盯着对方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把对方千刀万剐一般,盯着盯着傲祁冷不丁的笑了:“说吧,他被你弄哪里去了?”

    从面具下面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大概还在旅舍里昏睡着吧。”语气非常的轻松。

    然而就算这个声音在模糊,暗使们很快就听出来了对方,随即异口同声的倒吸一口冷气——这不应该是还在旅舍里睡觉的公子么!

    傲祁皱着眉放开淇奥被扣住的双手,伸手取下淇奥的面具,淇奥那和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五官就映入自己眼睛。

    淇奥没有半点意识到欺骗了他的反省,甚至还有些小得意。太阳从海底刚冒出了一条边,阳光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洒在天空大地,金光粼粼的海面照映入淇奥的眼底,衬着淇奥眼里一丝狡黠和坚定,仿佛是柳絮吹过四月连绵的春草,满目的嫩绿里点缀着那么几朵鹅黄的小花。

    傲祁与淇奥对视半晌,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对上淇奥的笑容就无可奈何,当时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就想一脚把淇奥踹死免得费这么多心思。

    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都是淇奥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这一次事情不同寻常,平常他听淇奥的就算了,这种事情哪能开玩笑。

    再说淇奥现在身体一点都没恢复,如果是以前的淇奥他一定会带上淇奥,能事半功倍,然而现在的淇奥,说难听一点带着他就是多带一个包袱,就怕到时候在过程中还要多分一份心思照顾他。

    傲祁心里想的淇奥又有哪点不明白,他伸过手,半搭半拉着傲祁的领子,两个人原本呼吸纠缠的距离又进了几分。

    淇奥特地摆出一个柔顺和煦的笑,笑得比初春破开山顶白雪的那第一抹日光还要暖人,目光里无比的执着又加深了几分:“这种事情我是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去的,要我在旅舍等着你,想都不要想,就算是包袱也是你的责任。”经过了上一次,淇奥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带了这么久的傲祁独自涉险,要不然到最后陷入莫名境遇还要去奔波劳累的还不是自己。

    暗使们纷纷把眼睛转向刚从海里蹦出来的太阳身上,表示太阳都没有那么刺眼。

    ☆、山崖

    傲祁把绳子系在树上打了一个死扣,用力拉了拉,把绳子一头丢给淇奥,然后自己再结另一条绳子。

    最粗最长的几根绳当做主绳,暗使将一头抛下悬崖,另一头已经缚紧在悬崖不远处看起来十分牢固的大石头上。

    绳子顺着悬崖垂下,在半空中随风微微摇摆,等待着傲祁他们和暗使系好保护绳,检查全身的保护措施,冒险就将开始。

    淇奥在绳中段打了几个结,与其他的绳子一起形成一张网,然后围在自己腰间,再用绳绕过胯下拉上到腰部,排列着在保护网外部绕了几圈。

    低头审视一番觉得这个方法要比单用绳子腰间舒服而且安全许多,于是走到傲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一言不发的拿过他手间的绳,对着其他也正在绑保护绳的暗使大声说道:“你们像我这样,先把绳结成网捆在腰上,再在外部用绳子多绕几圈固定,这样会比直接用绳好。”一边说,淇奥一边认真的在傲祁身上做着示范。

    蹲下帮傲祁弄绳子的时候淇奥突然就不动了,傲祁奇怪的低头就看见淇奥抬起眼对他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然后举起食指向他比划了一下,接着迅雷不及掩耳地戳了一下傲祁的裆部,嘴里还不依不饶的调笑着:“看吧,我还不至于那么包袱。”

    傲祁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淇奥拉起来,然后张开双臂示意他继续,紧要关头淇奥也就没多做什么,刚才纯粹是警告一下对于傲祁轻视他的不满。

    一行人系上了保护绳,互相帮忙检查一遍以保万无一失,然后戴上掌心缝有粗布夹层棉花的厚手套,将主绳穿过保护绳上留出的活扣,这样可以灵活上下,也可以减少手臂对于拉扯主绳的力气。

    等完全穿戴好这一套看起来粗糙却又十分保险的装备后,已经又过去大半个时辰,太阳从海底跃出,海面变成了耀眼的金色,连带着迎面吹来秋风也有了些温度。

    傲祁嘱咐好让子夜护着淇奥后,对着左右点了点头,第一个倒退着降下悬崖,身影过于快速的消失不见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主绳一下明显的绷紧颤抖,大家都知道这是傲祁拉住了绳子停了下来。

    紧接着大家准备一齐行动。

    “公子,您小……”子夜和午城一左一右站在淇奥身边,子夜一边把活扣拉紧了些让下降的速度不至于太快,一边严肃的劝说。

    结果还没等他说完,身边的身影比他们更加迅速的已经倒退着跳了下去,留在子夜视野里的只是一瞬间袖子的素白一角,天边浅淡的一片云被风一吹就散了。

    淇奥现在不比傲祁,现在身上一点武力都没有,身子本来就弱,偏偏这个活动是极其考验臂力的,这一回大家可就不只是屏住呼吸,只觉得心脏都被吓得跳出喉咙,连呼吸都不会了,冷汗出了几层,连忙接二连三的往下跳。

    到了下面才看见傲祁一手拉着淇奥的手臂,满脸乌云密布。

    淇奥倒是没事人儿似的,双手紧紧拉着自己的主绳,脚踩在崖壁上,正轻松的安抚着傲祁。

    见紧张的气氛渐渐凝聚,淇奥任由傲祁拉着他的手,对其他跟随下来的暗使笑着道:“大家无需紧张,这个绳结可以调节速度,刚刚子夜帮我调慢了速度,只要降下的距离掌握好了就不会有事的。”说完反手握了一下傲祁的手,松开,这一回是第一个往下降的。

    傲祁阴沉着脸马上跟了下去,。

    苦了那些暗卫,一群人被惊吓了两次气还没喘匀,刚站住脚又要跟着往下跳。

    就这么降了大概十来次,差不多到了悬崖中部偏上的位置,淇奥突然站住不动了。他伸手摸了摸面前的崖壁,摊开手看一手的碎石粗砂,用指尖搓开沙土,放在鼻间一嗅还有水汽的湿润的味道。

    “傲祁,”听到淇奥的呼唤,本来也在摸索中的傲祁回过头,见到淇奥的表情明白地往他那边移了两步,“消息上是说在崖壁的上部分吧。”

    傲祁点点头,答了一声“是”,就看见淇奥脸上露出一种如释重负而后又信心满满的笑容,清晨的日光染在他的眉梢。

    连傲祁都忍不住被淇奥的笑容感染了,刚才因为种种事而阴霾的心情消散了不少,于是他再次开口时甚至也柔和了些许:“怎么了?”这样的语气听得一旁距离最近的子夜踩滑了一脚。

    “这一块崖壁比旁边的都要薄。”淇奥用手在身旁大概划了一个范围,因为他的位置比较低,所以在对傲祁讲话的时候不得不微微抬头,太阳照得淇奥眼睛如海面一般亮晶晶的,他的笑容也像是镀了一层阳光,脱去了以往过于沉稳温柔的面具而变得活力四射,“到你的剑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传说中双龙赤羽剑能削铁如泥断金裂石,究竟是有这个效果还是夸大其词没人知道,就连使用过它的淇奥也只能说这是一把很称手的武器,但终究是因为武功不同不能发挥它的极致。

    傲祁和淇奥换了一个位置,将淇奥挡在身后比较远的地方,然后示意周围的人离开一点,目测了一下淇奥划出的范围,从背后缓缓拔出双龙赤羽剑。

    气沉丹田起势挥剑,泛着红光的剑身划出两道绚丽的金光成十字状飞出,狠狠地劈在坚硬的石壁上,石壁只微微的颤抖了一下,除了落下少许沙土闻风不动,崖壁的海浪拍打着,发出狂吼,震耳欲聋,似乎在嘲笑人类力量的渺小。

    见此状,众人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眼见傲祁咬着牙脸色越发的阴冷暗沉,周身如有渐有乌云凝聚,手中的剑发出阵阵剑鸣,似龙翔于九天而啸之,又似狂风呼啸兼有大漠黄沙铺面而来。

    他身边的淇奥脸上依旧带着笑,眼底的神色却也凝重了几分。

    淇奥伸手按了一下傲祁有些僵硬的手臂,示意他调整一下,认真的打量着被傲祁挥砍过的地方。

    靠近被傲祁劈过的山崖,淇奥用手一点一点压过,直到按压了一处他停了下来。

    俯身紧贴在崖壁上,淇奥一边侧耳听一边用手轻敲崖壁,从认真思索到舒展了眉眼,最后淇奥肯定地指着一个地方对傲祁说道:“就是这里。”说完单手拉着绳索轻轻巧巧飞一样的几步蹬离,将接下来的舞台让给傲祁。

    暗使们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傲祁,静静地等待着傲祁再一次的劈山表演。

    傲祁运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双龙赤羽剑,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一动不动立在原地仿若石人,除了傲祁手中的剑渐渐变得如火一般耀眼。

    一声龙啸震动九天,方圆十里山林树木为之颤动。

    傲祁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角度,然后双脚一踏山壁,从山壁上一弹而起,趁着飞离的一瞬间举起剑狠狠的向崖壁插去。

    傲祁的姿势本来就不好着力,上下倾倒力量不平衡,单靠脚固定在悬崖上,在用力蹬起的时候凭借反力使剑,希望以此来对山壁造成更大的伤害,而傲祁为了全力应对和更加准确的瞄准,竟然在飞至最高点的时候放开绳索双手持剑。

    于是这一下,剑身竟没入了山体将近一半。

    所有人在心里都舒了一口气。

    看着剑插入了石头里,傲祁没有表现出过度的喜悦或是惊讶,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放开微微发烫的剑柄舒展了一下十指。

    巨大的反力使得傲祁双手的虎口被震得又痛又麻,再加上运用内力催动双龙赤羽剑的剑气,本应该与山体紧密贴合纹丝不动的剑出现了微微的颤抖,而剑身泛出的红色也越来越显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双龙赤羽剑,希望傲祁这一下能得到想要的结果,然而他们等待了许久,双龙赤羽剑也只是插在那,没有半点变化。

    就在大家都有些失望的时候,傲祁忽而听见站在对面的淇奥喊了一声:“傲祁。”随着声音一起飘来的,是一身羽衣像翩然而至的仙鹤一般的淇奥,他单手拉着绳索,双脚使力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画出一道白影。在从傲祁身边擦过的时候,淇奥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傲祁的上臂,借助惯性将傲祁拉得往他的左边退了好几步。

    由于向后的力量太过突然,站在坡度不小的悬崖壁上本来很难保持站立,傲祁一时失去了平衡,向后的几步几乎是被踉踉跄跄拖着走的,虽然随着淇奥的动作移到了一旁,也差点被淇奥带着脚下打滑,还是靠悬挂在那边的几个暗使扶住才站稳身子。

    傲祁被淇奥的动作吓得心脏都停了一下,刚刚站稳就一把攥住淇奥的手腕,想要对淇奥在悬崖壁上飞来飞去的危险行为进行教育批评。还没来及的开口,耳边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与此同时,脚下的山体开始不同于刚才的明显的颤动。

    淇奥有些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情况,一边甩动刚刚被傲祁攥疼了的手腕。

    地面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剧烈,原本就依靠着手臂力量拉着绳子才在山壁上站稳的暗卫,在这样的情形下脚下都有些趔趄。而刚刚一直拉着绳子飞来荡去、还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傲祁拉开的淇奥,已经耗费了大量的力气,偏偏刚才只是单手拉着绳索,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双脚突然打滑,一不小心一脚踩空,悬在半空中根本来不及找不到下一个着力点。

    一眨眼的瞬间,淇奥的处境就变得十分的危险。

    淇奥甚至还来不及喊出声,他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已经开始往下滑。

    比声音快的是他的手。淇奥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再寻找脚下可以踩踏的壁面,而是用尽全力的拉住了主绳,尽管如此,因为脚下踩空以及淇奥本身的原因,他还是不能阻止绳子从手掌中滑出。

    而比他的手更快的是傲祁。

    大概淇奥心里想着“这下糟了”刚冒了个头,傲祁看都没有向淇奥的方向看上一眼,就已经张开手臂准确无误地揽住了淇奥的腰,顺势向上一提,让淇奥抱住自己的脖子,只用一只手来拉扯住两个人的重量。

    暗使们围绕在他们的四周,上下左右都有,一个个屏气凝神氛围庄重,中间一个揽一个抱的人在观察山壁情况的同时,倒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搭起话来,耳朵里全是同样扑通扑通心脏跳动的双重奏,反正都是被惊吓了一遍,谁也别笑话谁。

    ☆、洞穴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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