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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婚契 作者:展雪凡

    第8节

    楚君逸的内心比他想象得要静,但凡是有一点的急躁都不能弹出这样的琴音,他从准备弹琴到开始弹琴的时间并不长,若不是他的心理素质已经强大到能很快的控制住心神,那就只能是他的心境一直平静无波澜,可以让他随时都保持这种状态。

    看着楚君逸的手指在琴弦上来回游走,听着舒缓低沉的悠远琴声,顾诚之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这琴声之中好像有一丝不寻常的地方,并不明显但出现的时候却会觉得很突兀,就好像……

    一曲终了,楚君逸看着眼前的琴呆愣了一会儿,等他抬起头时却是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怎么没睡?!”

    还在思索着刚才琴声中的那丝不寻常为何物的顾诚之被他问得一愣,坐起身后疑惑道:“我为什么要睡?”

    “额……”楚君逸有点卡壳,他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呢……

    顾诚之想起了他之前说的话,便问道:“难道听你弹琴就会想睡?谁说的?父亲?”

    “恩……”楚君逸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说道:“我弹得曲子父亲从未听完过,每次都是弹到一半便睡了过去……”

    “……”顾诚之还真没发现这一点。

    “你真的不会想睡吗?”楚君逸又问了一遍。

    顾诚之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那把琴,“你弹得很好。”

    “谢谢。”楚君逸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也将视线移到了那把琴上,轻声说道:“这琴是母亲留下的,母亲的琴艺超绝,我这琴就是跟母亲学的。”

    “父亲听你弹琴会想睡,那母亲呢?”顾诚之问道。

    “母亲不会。”楚君逸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真的没有想睡觉便疑惑道:“父亲每次失眠或是心烦时都会让我弹琴给他听,弹不完一曲便能睡去,为什么对你没影响?”

    顾诚之被他问得无语,听着琴声入梦不奇怪,但每次听到一个人的琴声都会入梦这才叫奇怪好吧!

    “不然你接着弹?”顾诚之提议道。

    楚君逸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提议可以接受,他也想看看顾诚之到底能不能睡。

    “你为什么会想让我睡觉?”顾诚之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本来他应该是在前头书房看书的,怎么现在开始研究起睡觉的问题了……

    楚君逸的目光不自觉的往旁边移了移,脸上也有点不自然。

    顾诚之微眯起双眼,压低了声音道:“说吧。”

    楚君逸的身子一僵,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又来了,身上的寒毛再次进入到战斗状态,他有些别扭的挪了挪身子。

    “我就是觉得,你在书房用功读书,而我却在床上蒙头大睡……我的压力有点大……”楚君逸缓缓说道,还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暂时还不存在但总觉得很快就会出现的汗水。

    “……”顾诚之无语了片刻才道:“你不是一直这样的吗,怎么突然就觉得有压力了?就像我练武的时候你也再睡。”

    “谁说的?!你练剑的时候我都有在看的好吧!”楚君逸反驳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是说在满月之后,之前的不算!”

    “……”顾诚之翻了个白眼问道:“你还弹吗?”

    “弹,这次你把眼睛闭上。”楚君逸觉得他刚才没睡就是因为他睁着眼睛。

    顾诚之看了他一眼又躺回到软榻上,并且在楚君逸灼灼的注视下闭上了双眼。

    这次的曲子换了,但琴声悠远绵长的感觉却没有改变,而且还多了些许旷远之感,低沉悦耳,异常动听。

    但顾诚之的眉头再次蹙起,那丝不和谐的感觉又出现了,到底是什么呢?

    这曲子弹奏的是山林,厚重的山峰、徐徐的微风、繁茂的草木以及活跃的……生灵……

    ——生灵!

    顾诚之突然睁开了双眼,看向楚君逸时脸上还带着异色,观察了一会儿却见楚君逸没有注意到他,便又将眼睛闭了起来。

    他已经知道这琴声中的不和谐是什么,楚君逸的琴声里缺少生机,不管是山川、风雨、草木,他弹奏得都很好,可一涉及到生命,这琴声就会变得淡然无味。

    楚三老爷听到他弹琴会睡着,但楚三太太却不会,若说楚三老爷没发现这琴音中的问题,那楚三太太呢?

    楚君逸说过楚三太太琴艺超绝,难道她也发现不了楚君逸琴声中的问题?

    都说字如其人,这琴音也应当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内心。

    楚君逸的琴声中缺少生机,那是不是说他的内心也……

    “你若是不想听也不用勉强的。”

    楚君逸的声音传进了顾诚之的耳中,他睁开眼时才发现琴声已经停了,而楚君逸坐在那里无奈的看着他。

    “不是不想听,只是……”顾诚之突然很想问问他,问他是否知道那琴声的问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道:“你知道你的琴声里缺少些东西吗?”

    楚君逸一愣,然后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等了一会儿才道:“母亲也说过,但我不太清楚,你知道?”

    顾诚之没有回答,只是问道:“母亲是怎么说的?”

    “母亲说,让我自己找答案。”楚君逸的眼中还带着不解。

    顾诚之点了点头,眼睛一闭就又躺了回去,“那就自己找吧,我先睡一会儿。”

    楚君逸还有些怔愣,他这是什么意思?

    当顾诚之再次睁开眼,已是下午时分,旁边的琴桌和古琴都已经收拾妥当,走出小书房时他犹豫了一下又拐进了卧室,楚君逸正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但眉头微微皱紧。

    他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转身出了正房。

    那天之后楚君逸就经常呆在小书房,时不时的还会抚上一曲,但他仍然没有发现琴声中的问题,他知道顾诚之不会说,所以他也没有去问过。

    顾诚之有时会去小书房听他弹奏,之后又会一言不发的离开。

    转眼就到了冬至,本该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饺子,但三房又被剔除在外。

    对此,楚君逸早就见怪不怪,而顾诚之也没把楚家人当做亲人,自然也是无所谓。

    到了下午,一个丫头来三房传话,说是楚老太太有些想念孙子,让楚君逸过去一趟。

    楚君逸跟顾诚之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抽着嘴角去了楚老太太的院子。

    话说,他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见到楚老太太,初一、十五过去请安也都被拦在院外,现在突然说想念他,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楚老太太的脑子出了问题?

    进到正房内,就见楚老太太端坐在罗汉床上,下头还有楚家的四位太太和四位奶奶。

    人可真齐……楚君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依次见礼过后,屋里又安静了下来,气氛也变得很沉闷。

    楚君逸低头站着不说话。

    楚大太太见楚君逸站在下面装木头,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但她还是笑着说道:“小六呀,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件事要和你说。”

    “哦。”楚君逸低头应了一声。

    楚大太太开始磨牙,磨过之后又笑道:“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屋里连个通房都没有实在是不像话。这样,大伯母帮你做回主,给你提两个丫头当通房,三房怎么也不能绝了后是吧。”

    此时,楚君逸才抬起了头,冷冷的看向楚大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发个萌萌小剧场~

    楚君逸:我在弹琴。

    顾诚之:我们在谈情。

    楚君逸:……弹琴。

    顾诚之:谈情。

    楚君逸:……(斜眼)是你的发音有问题还是我的耳朵有问题?

    顾诚之:(轻笑,捏脸,宠溺)傻瓜,“琴”这东西可不是对谁都能弹(谈)的!

    被捏脸的楚君逸:……(内心:掀桌!老子真的只是好心的要弹琴给你听!)

    第32章 拒绝

    “大伯母的好意君逸心领了,但这丫头还是算了,君逸在此谢过大伯母惦念。”楚君逸的神情漠然,语气冷淡,一点也听不出其中有感谢的味道。

    楚大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还是笑着说道:“看你说的,都是自家孩子怎么会不想着你呢,几个丫头而已,算不得什么,人我都给你挑好了,等下带回去就行。”

    “有劳大伯母惦念,但这丫头请恕君逸不能接受。”楚君逸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长辈赐不可辞,你的规矩呢!都学到哪里去了?!”楚大太太的脸沉了下来。

    “就是因为懂规矩,所以才不能接受。”楚君逸说话时还在用余光扫向其他人。

    楚老太太依然板着一张脸,听到他拒绝楚大太太时神情显得很不悦,应该是事先知情的。

    楚二太太和楚四太太都有些惊讶,但惊讶过后又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楚五太太看向他时,眼中倒是有些同情,不过她透明惯了,看了他几眼就又低下了头。

    四位奶奶们在长辈面前都装得端庄贤惠,脸上一点情绪都没露,楚君逸也没心思去仔细观察她们在想什么,反正偶尔落到他身上的目光一点也不友好就对了。

    “三弟和三弟妹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可你却百般推脱,就是不肯为他们继承香火传宗接代!你这就是不孝!我那可怜的三弟三弟妹怎么就生出了你这等不孝子来,你的良心呢?!你可对得起他们!你可对得起楚家!”楚大太太可谓是新仇旧恨都加到了一起,看着楚君逸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楚君逸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知道楚大太太因为儿子的子嗣问题一直看他不顺眼,所以他也不在意楚大太太的明嘲暗讽,但是说他可以,提及他的父母就是不行。

    他看向楚大太太的目光冷得像冰,盯了她几秒却又笑了出来,那笑容中不带一丝温度,偏他说话的语气却又很是轻柔,“听闻太医院的孙太医治疗眼疾乃是一把好手,而李太医对于癔症倒是很有心得,大伯母若是不忙就请他们过来为您看看,省得……呵。”说完还抿着唇角轻笑了一声。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楚老太太一拍桌子怒道。

    “自然是实话。”楚君逸的唇角带笑,但话中的讽刺意味十足,“我身上的这身孝服可还没脱呢,现在就这样站在这里可大伯母却硬是看不到,难道不应该请太医来诊治一下吗?”说完还拿眼角瞥了楚大太太一眼。

    楚大太太的脸胀得通红,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其余人像是也想到了楚君逸还在戴孝,或者应该说是顾诚之还戴着孝,而楚君逸只是陪着守孝而已。

    “顾诚之是九个月的孝期,但你只要守满六个月就可以,收个通房又不是纳妾,你哪来的那么多话?!”楚老太太恨恨的说道,看到楚君逸这个样子就会让她想到楚三老爷,为了个女人连她这个做母亲的话都不听,那么多年就独宠着一个女人,竟然连个妾室都不纳!

    楚君逸敛去了脸上的笑,半垂双眸轻声说道:“现任怀远侯的亲大伯,杨家的大老太爷,曾经的怀远侯,因在岳父过世八个月时纳妾而被皇上夺爵,而怀远侯的爵位也给了他的弟弟。原因是其品行不端,他那岳父自小教导于他,并且许以爱女,可他却未守满九个月的孝期。杨大老太爷也曾上折提过女婿的孝期为六个月,但皇上说他与妻族的情分不同,自然应守满九个月的孝。”

    看着屋中人变换着的脸色,楚君逸轻笑着道:“顾二老爷这些年对我如何,相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九个月的孝期我是肯定要守的。其实我也想问问大伯母,我被人戳脊梁骨对您有什么好处?我被人指指点点对楚家又有什么好处?”

    她们的反应楚君逸都看在眼里,于是便似笑非笑的问道:“若是我背上了这忤逆不孝、品行败坏的名声,难道你们的脸上会很好看?还是说你们打算同外人讲,楚家只有我一人品行不端,楚家的其他人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楚老太太被他噎得不知该怎样反驳,只得怒吼道:“是谁教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

    “祖母教训的是。”楚君逸含笑着躬身行了一礼,但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未变。

    楚大太太的笑容早就挂不住了,虽然她一直在维持着嘴角的弧度,但看起来却更显狰狞,“两个丫头而已,看你说的,连杨家的事都给翻了出来。你就是带回去两个贴身丫头,多大点事。”

    “事情的确不大。”楚君逸点了点头,见她们脸色缓和了些许又道:“就是大伯母给我准备了两个通房,然后我将人都带了回去,这事还真不算大。”

    屋中的气氛瞬间就凝固了,楚二太太在旁听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这孩子真是不省心,什么通房不通房的,那就是两个丫头,给你你就拿着,而且家里的事怎么能随便往外头说呢!”

    “二伯母说的是。”楚君逸含笑着点头。

    这次她们也猜到了楚君逸后面还有话,一个个都绷紧了神经。

    楚君逸心里暗道可惜,但还是说道:“两个丫头的确不算什么,而且还是大伯母给的。”他扫了一眼楚大太太,唇角笑意又加重了几分,“我理解,顾诚之也理解,至于外面的人应该也会理解,还有皇上,他老人家多半也是会理解的。”

    楚老太太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都没说出后面的话,最后一拍桌子吼道:“滚!”

    “是,孙儿告退。”楚君逸微一躬身,行完一礼便转身离去,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半分迟疑。

    等到楚老太太想把人叫回来时,楚君逸早已出了院门,她一袖子就把炕桌上的茶杯扫到了地上,然后又不解气的将炕桌也挥了下去。

    “母亲(祖母)!您消消气!”几个儿媳孙媳轮番劝慰才将楚老太太的怒火给扑灭了些。

    “当初我就应该掐死他,我就应该掐死他!”楚老太太的怒火难消,一想到楚君逸刚才的样子就恨不得掐死他。

    “母亲,您消消气,小六虽然……但他也给咱们提了个醒,皇上可还盯着楚家的。”楚大太太有些担忧道。

    她们是想着楚君逸是楚家的人,不能动顾诚之,但给楚君逸添些堵也是好的,可那院子里多个人却不只是多件事那么简单,若是顾诚之给捅了出去……

    “就是皇上也不能管着别人家里的事!”楚老太太气得又快要犯病了。

    但其他人却是叹了口气,皇上不是管着别人家里的事,他管的只是顾诚之而已。

    推门声响起,顾诚之抬头看去,早在楚君逸进到院中他就听到了脚步声,但他也发现了这脚步声比往常要重,想想楚君逸去的地方也能猜到他的心情不会好。

    楚君逸沉着脸走进来,坐到桌旁也不说话。

    顾诚之倒了杯水递给他,楚君逸接过来便一口喝下。

    水是温的并不烫,喝过水后楚君逸的神色也缓和了些,摆弄了一下手里的杯子,然后又将杯子放到了桌上。

    “她们又做什么了?”顾诚之问道。

    楚君逸冷哼了两声才道:“大伯母给我准备了两个丫头,想让我带回来当通房。”

    “那你是怎么说的?”顾诚之的动作顿住,半垂双眸问道。

    “当然是拒了,不然还能怎么说。”楚君逸冷笑道。

    “没想过要接受?”顾诚之瞥了他一眼。

    楚君逸看着他缓缓说道:“我说过,我讨厌妾室……绝对比你想象中的要讨厌。”

    顾诚之点了点头,他只是不喜欢妾室,但还没到讨厌的地步。

    楚君逸将刚才的事情都复述了一遍,包括他看到的那些人的反应,以及他说过的话。

    “做的不错。”顾诚之觉得他这性格能说出那些话真的挺不容易。

    楚君逸耸了耸肩,当时是挺生气,可现在想想又觉得没必要,不过能撅她们一顿也挺过瘾的。

    “孙家已经同意让孙姑娘进门,大伯母好像许了孙家很多东西,毕竟孙姑娘肚子里的是楚家最稀缺的孩子。”楚君逸淡淡的说道:“不管大伯母现在有多恨孙姑娘,但孩子总是亲的,孙姑娘怕孩子会出问题,就劝说大伯母让她盯着我。不过我也没想到大伯母会想要给我弄个通房。”

    楚家的男人们现在都在想法设法的降低存在感,生怕在惹得皇上的注意,谁曾想后院还有一群猪队友拼了老命的给他们扯后腿。

    还真想看看他们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时是个什么表情。

    “楚家的情况你摸的差不多了,那就试试这个。”顾诚之起身去了旁边的书柜,开了柜门从中拿出许多小册子,然后都递给了楚君逸。

    “这是?”楚君逸接过小册子问道。

    “邸报,你可以慢慢看,因为还有很多。”顾诚之抱着手臂轻笑道。

    “……”楚君逸的脸有点瘫,木然的问道:“不看行吗?”

    “不行。”顾诚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头,语带调侃的道:“你挺聪明的,别灰心。”

    楚君逸表示他特别想把这摞邸报砸到顾诚之的脸上,政治这东西他玩不转啊!天天让他看政治报纸到底是要闹哪样!

    他知道这邸报是记录皇帝的谕旨、大臣的奏议,还有像什么官员的调动之类,但凡是于朝廷有关的事情里面应该都有写。

    但、是,他对这些是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第33章 灰暗

    自从开始看了邸报,楚君逸就一直半死不活的拖着,倒不是说他不看,只是态度一点也不积极。

    顾诚之有时也挺纳闷,这人怎么就蔫了呢。

    “这些东西。”楚君逸拍了拍面前的一摞邸报,语气幽幽的问道:“你都能记住吗?”

    “恩。”顾诚之点了点头。

    “我说的不只是上面的文字。”

    “我知道。”

    “都能记住?”

    “都能记住。”

    “我就知道!”楚君逸痛苦纠结的捂住了脸,所以说学霸什么的最讨厌了!

    “你到底怎么了?!”顾诚之皱眉问道。

    “我在为我的智商哀悼!脑袋好使并且过目不忘的人真的是太讨厌了!”楚君逸的语气幽怨。

    脑袋好使并且过目不忘的顾诚之:“……”

    “这里面的东西太多太杂,而且还有很多东西是要动脑子去想的,可问题是即使我动了脑子去想也想不明白。”楚君逸叹了口气,看邸报看得脑细胞都要死亡了,他也是醉了。

    “所以我才让你慢慢看。”顾诚之淡淡的道:“没想让你一口气吃成胖子,这东西看得多了自然就懂了,你也不需要往深层去想,只要能记住书面上的东西就可以。”

    “就是字面上的东西也很多呀!”楚君逸都快要愁死了。

    邸报这东西看一本根本就没有用,很多东西都是串联起来的,像他这种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业余人士看邸报,真的能硬生生的被愁死。

    “看一本就少一本,等都看完了再从头看起,到时候还能有新的发现。你也不用这幅表情,我帮你想过了,你只要看最近二十年的邸报就可以,再往前的可以不用看。”顾诚之瞥了他一眼。

    快要内伤的楚君逸:“……”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吗?!

    抱怨归抱怨,但楚君逸还是一本接着一本的看了下去。

    邸报上面记载的东西很多,皇上每天所下的诏旨、朝臣每日递上的折子、官员任免调动情况、以及重要的军事政治信息。

    顾诚之拿给他看的都是已经整理好的邸报,按月分好,一个月的都订到了一起,但一想到他说的二十年份的邸报,楚君逸的眼前就开始发黑。

    看过了几本就会发现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就别想着能用脑袋记住,楚君逸叹了口气,认命的掏出纸笔开始记录……

    他先挑出最近三年的邸报来看,而且还在里面看到了顾诚之的名字,暗自研究了一下他的情况,有些咂舌他的升迁速度,最后结论:果然是皇上的真爱!

    最近三年的看完之后,楚君逸有些郁闷的看了一眼面前厚厚的笔记,可还有很多东西还需要翻看之前的邸报,于是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看邸报记笔记。

    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将近十年的邸报粗略看完,楚君逸只觉得比之前去爬万法山还要累。

    转眼就到了腊月初八,也就是所谓的腊八节,而过腊八就应该吃腊八粥。

    楚君逸吃了一口觉得不够甜,就又往碗里加了一勺糖。

    “你喜欢甜的?”顾诚之见他一直在加糖,可平时吃的饭菜甜口的并不多,就连点心吃得也很少,他还以为楚君逸不喜欢吃甜的。

    “还行。”楚君逸是甜的咸的都可以,没有什么偏好,又见顾诚之那碗没有加糖便问道:“你不喜欢?”

    “一般。”其实顾诚之更喜欢白粥,这种加了东西的粥他有些吃不惯。

    楚君逸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然后舀了一勺糖就倒进了顾诚之的碗里。

    “……”看着碗里渐渐化开的糖,顾诚之用眼角瞥了他一眼。

    “我是看你最近读书太辛苦,帮你补补。”楚君逸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补充体力补充血糖,反正也不算是坏事。

    顾诚之用勺子将粥搅了搅,吃了一口觉得还算能接受,就也伸手舀了一勺糖倒进了楚君逸的碗里,然后凉凉的说道:“那你也补补。”

    “……”楚君逸尝了一口,脸就皱了起来,好甜……

    顾诚之几口就把一碗粥解决掉,坐在旁边喝茶时还问道:“邸报看得怎么样了?”

    “……还行,总算是过了看天书的那段时间。”楚君逸翻了个白眼。

    “那你就接着看,看完之后在从头看一遍。”

    “……”楚君逸扶额说道:“让我休息几天行不行……”他都快看吐了。

    “过几天要去万法寺。”顾诚之淡淡的说道。

    楚君逸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正色道:“知道了。”顾二老爷的周年马上就要到了……都快过去一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去了万法寺你在休息。”顾诚之接着说道。

    “……”楚君逸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耐,去万法寺的行李还要他去背呢!

    这次去万法寺大概要等到二十八或二十九才会回来,至少年三十和初一要回家才行,所以楚君逸也没有再去看邸报,而是连看了两天之前记录的笔记,从后往前慢慢看。

    可看着看着他翻书的动作就慢了下来,当看到某一页时,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将笔记放下,人却走了出去。

    在藏书阁前,楚君逸停下了脚步,眼中似有情绪涌动,盯着眼前的小楼看了片刻,进到楼里就直接上了二楼。

    楼上的格局与楼下是相同的,也是一排排的书架,而楼上的一间小库房则是对应着楼下书房的位置。

    藏书阁里的书多半都是楚三老爷准备留给楚家的,可现在这些书都归了楚君逸,而楚三老爷书房里的东西则是被楚君逸规整了一番便放进了这间小库房中。

    靠墙的位置立了一面书架,上面放着一些比较常用的大部头书籍,而书架对面还放置着几个大箱子,里面装的都是楚三老爷的手稿和一些字画。

    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都是手抄书,封面看着还很新,楚君逸伸手拿出一本便翻看起来。

    他在藏书阁中站了许久,箱子里的书也翻了许多。

    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却驱不散他身上的灰暗。

    出了藏书阁楚君逸却没有回院子的打算,而是直接去了楚家宗祠。

    进到祠堂里,楚君逸先是给父母上了三炷香,然后便跪了下去。

    他的神情木然,只是静静地跪着,等香快要烧完时便又上了三炷,当檀香的气味扩散至整个房间,楚君逸才抬起头看向父母的牌位。

    看着那两个牌位上面刻着的字,楚君逸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压抑着的情绪像似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但随即又像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冰水,从头顶凉到了脚尖,从身上一直凉到了心底。

    他抽动了一下嘴角,却发现根本笑不出来,不只是笑不出来,就连身上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瘫软的跪坐在牌位前。

    “您是不是很失望?”几不可闻的声音从楚君逸的喉咙里传出。

    没有人回答,楚君逸也没想过会有人回答,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声音微弱的一步开外都听不到。

    “您留下的书我看了,写的很好也很详细……但您可曾想到儿子有多不争气?”

    “您留下的人,等了我那么多年。”

    “您留下的书信,也等了我那么多年。”

    “您留下的手抄笔记,若非我最近在看邸报却是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当年您走的时候说活着就好,只愿我能好好的活着……其实是骗我的吧。”

    “呵,或许不算是骗,您只是……想让我能振作起来……对吗?”

    “可惜儿子让您失望了……”

    楚君逸突然低下了头,身体还有些颤抖。

    祠堂里原本就有些昏暗,而且楚君逸进来时只点了香却没有点蜡烛,现在青烟缭绕更是看不清他的神情。

    太阳渐渐西斜,可楚君逸仍然跪在祠堂里,双腿早已经没有了知觉,但他却像没发现一样,只是呆呆的看着地面。

    等他再开口时声音又减弱了几分,但语气中的压抑沉重却在渐渐加重。

    “如果我不是你们的儿子就好了,如果我没有投胎到楚家就好了……”

    “你们有没有后悔过,后悔没有在我出生那时就直接掐死我……”

    “或者,什么人都好,什么人做你们的儿子都会比我好……”

    “你们前世是做了多少坏事才能摊上我这么个儿子……”

    “要不就是我前世……”

    说到这时声音戛然而止,楚君逸的整个人就像被冰冻住了一般,僵直的杵在那里。

    天色渐黑,祠堂中昏暗一片,周围的温度也开始下降。

    楚君逸被冻得打了个哆嗦,这才慢慢的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四周,除了窗子附近有些光亮以外,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

    他又呆愣了片刻才将目光移回到牌位上,在黑暗中只能勉强看清牌位的轮廓,但这不影响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的语气轻柔,似迷茫似感慨又似叹息,话刚出口就会消散在空气之中,没人能听到他在说着什么,包括他自己在内。

    “我后悔了……投胎时我就应该多喝上一碗孟婆汤……”

    “这样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

    “至少……不会害死你们……”

    第34章 挑衅

    当窗子透进来的光亮也消失不见,祠堂内就真的成了伸手不见五指。

    楚君逸低头坐在香案前的跪垫上,用手按揉着膝盖,他已经跪了一个下午,双腿早就没有了知觉,天已经黑了,他也该回去了。

    起身时还是有些吃力,楚君逸紧咬着牙,步履蹒跚的往外走着,刚打开门他的动作又顿住了,似乎想要回头看一眼,但还是忍耐着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说完便跨出了门,然后反手将门给关上。

    他走了两步但腿脚还是有些发软,手扶着墙又站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早在楚君逸进到祠堂前就已经和守门的婆子打了招呼,她们没见到楚君逸出来,所以院门一直没有锁。其中一个婆子已经先睡了,另一个婆子只要等到楚君逸出来,关门落锁便可以去休息。

    这婆子边等还边抱怨,就没见谁进祠堂要呆这么久的,等看到楚君逸出来时,她还想说上两句,但目光一触及到楚君逸的脸就立马把脑袋给缩了回去。

    楚君逸一路目不斜视的走出了宗祠的院子,然后沿着夹道往三房的院子走去。

    守门的婆子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她等了一会儿才悄悄的探出了头,见人已经走了便立马冲出去,以最快的速度锁上院门,然后就跟被狗撵着似的跑回了房。进屋之后连衣服都没脱,踢掉了鞋子就爬上了床,直到用被子捂住了脑袋才算松了口气。

    想起刚才看到的,她还觉得背后有些冒虚汗,太吓人了,那张脸惨白惨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就连嘴唇也都白的吓人,一眼看过去就跟看到了纸人似的。

    而且他是刚从祠堂里出来,那里面可都是楚家先人的牌位……他不是被鬼给附身了吧?!

    婆子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她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然后就蒙住脑袋逼着自己赶紧睡觉。

    楚君逸还不知道他差点就把一个婆子给吓尿了,他只是木然的走在路上,对周遭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呦,这不是我们家六爷吗?现在怎么就一个人了?”一个骄纵中带着嘲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但楚君逸却像没有注意到一般,径直的往前走着。

    “谁让你走的?!”说话的人原是一脸的高傲不屑,但看到楚君逸理都没理他就这样走了过去,当下脸色就变了,他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刺激得人耳膜发疼。

    这尖锐刺耳的声音同样传进了楚君逸的耳中,他的脚步顿住,身体半转,一抬眼就看到了刚才发出高分贝噪音的人,他的眼神微动,轻轻淡淡的叫了一声:“五哥。”

    楚五爷的柳眉倒竖,漂亮的脸蛋即使是在生气的时候也显得异常赏心悦目,他恶狠狠的瞪着楚君逸,冷笑道:“现在看到我了?刚才怎么就装成是没看见?!你有本事就直接走过去呀!”

    “五哥说笑了。”楚君逸木然的说道。

    楚五爷很不满他的态度,转念又想到了什么,看向楚君逸的目光还透出了讥讽,“平时不都是和顾诚之黏在一起吗,今天怎么舍得自己出来了?是他不要你了,还是说你打算换个人睡?对了,五哥还没问过你呢,陪男人睡觉的感觉怎么样?!”

    楚君逸的神情未动,只是淡淡的说道:“五哥试试就知道了。”

    楚五爷一听到这话,脸立马就黑了。

    而他身边的小厮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楚君逸的异样他是看出来了,但他家主子却压根就没发现,他在楚五爷身边呆了这么久就从没见过楚君逸这种态度说出过这样的话。

    “陪男人睡觉很荣幸吗?!你竟然连点羞耻心都没有!楚家因为你丢了多大的脸你不知道吗?!”楚五爷的神情有些狰狞,心里更是恨极了。

    前几天和朋友见面,他们就在拿楚顾的婚事开玩笑,酒后竟然还有人问他肯不肯卖,只要他点头那价码随他开。

    归根究底就是因为楚君逸和男人成亲,而皇上又护着顾诚之,导致京城原本抵触男风的情况发生了变化,不然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就连问都不会有人去问。

    “这婚事是家里定下的,祖父祖母点的头,大伯母亲自去顾家下的聘。”楚君逸的语气依然淡漠。

    楚五爷被噎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婚事不是楚君逸做的主,但说起这桩婚事会提到的却只有他和顾诚之。

    看着楚君逸没什么表情的脸,楚五爷心里的火气就又窜上来了,他最讨厌的就是楚君逸的态度,永远都是一副“随便你,我不和你一般见识”的样子。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楚君逸好像都不在意,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知所谓的孩子。

    论相貌,论能力,论才智,论宠爱,楚君逸哪一样比得过他,但就因为楚三老爷是嫡出,楚君逸就可以处处压他一头。

    大晋朝一向看重嫡出,嫡庶之间相差很大,即使他是祖父最喜欢的孙子也无法改变他的父亲是庶出的事实,更是无法撼动那堵早已竖立在嫡庶之间的墙。

    所以,即便是楚君逸已经被楚家人厌弃,并且还背着灾星的名声,但是只要他们两个站到一起,被优先提及的却永远都是楚君逸。

    楚五爷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又见楚君逸的脸色白的吓人,便冷笑着嘲讽道:“顾诚之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看你这脸色难看的,他也不说心疼你一下!我看你走路的姿势也不太对,是不是被他给折腾惨了?!”

    楚君逸没说话,只是一脸漠然的看着他。

    “啧啧,刚才还没注意,你这张脸呀……”楚五爷走了过去,伸手捏住了楚君逸的下巴,打量了几眼就狞笑着道:“白是白了点,但看着却更有味道了,看来你被顾诚之滋润的不错呀!都说女人被玩过后会容光焕发,你倒是被他养得越来越漂亮了!”

    他又拿目光将楚君逸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然后嗤笑道:“你这小身板能受得了?这几个月不会都是躺在床上养伤呢吧?!”说完还往楚君逸的腰部扫了一眼。

    楚君逸别开脸往后退了一步,拿出一块帕子就开始擦拭刚才楚五爷碰到的地方,一边擦还一边说:“五哥多虑了,论美艳、论漂亮,谁人能及得上五哥半分,刚才的话弟弟受之有愧,还请五哥收回去自用吧。”他说这话时依然是面无表情,就连语气都没有丝毫变化。

    旁边的小厮脑袋直接大了一圈,他一把就揽住了楚五爷的腰,纤腰如柳可他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楚五爷生平最恨有人说他漂亮美艳之类的话,就连楚四老爷是庶出这件事都要屈居生平恨事第二位。

    “放开!”楚五爷对着小厮吼道,而眼中的怒火几乎都要喷射出来。

    “五爷!五爷!您冷静一下!”小厮苦逼着劝慰,还要死死的拦着不让他扑过去。

    在小厮拦住楚五爷时,楚君逸就往后退了好几步,他知道这话会引起什么后果,但他并不在意。

    收起了帕子,楚君逸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五哥自便。”说完便又像游魂似的飘走了。

    楚五爷被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冷漠的神情、冷漠的语气,楚君逸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

    小厮的力气比楚五爷大得多,他根本挣脱不开,眼见着楚君逸就要过了转角,他抬手就狠抽了小厮一个耳光,直接就把他的半边脸给打肿了。

    可即便是这样,小厮也依然没有松手,现在拦着他最多只是挨两个耳光,若是将人放开了,那就肯定是要挨板子的。

    “五爷,五爷!您想想老太太,还有几年前那事,您真的不能过去呀!”小厮哀声劝道。

    楚君逸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楚五爷的理智也渐渐回笼,他死咬着牙看向楚君逸消失的方向,然后又抽了小厮一耳光,将另一半脸也给打肿了。

    钦天监那事一出来,楚五爷就去找过楚君逸的麻烦,不曾想那个万事都不在意的人竟然会开腔嘲讽,几句话就把他刺激得直接动了手。

    他知道楚老太太不喜欢他,甚至因为白姨娘而一直暗恨着他,但他总想着祖父是站在他这边的,打了一个妨碍家中子嗣的人,也肯定不会受到惩罚。

    谁曾想,谁曾想楚老太太用了一大堆的嫡庶、长幼之类的话将他的面皮给扒了个干净,就连楚老太爷也觉得他不该对弟弟动手。

    事情的后续处理就是两个人各打五十大板,但最后楚君逸是在房里养伤,而他却要去抄家法。

    这件事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让楚五爷心里跟被火烧一样的疼,他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三房的方向,眼角余光瞥到小厮的身上,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小厮见楚五爷不再想着找楚君逸的麻烦,心里也松了口气,虽说他被抽了两个耳光直接将脸给打肿了,但命算是留住了。

    楚老太爷的观点一直都是主人犯了错,那就肯定是下人挑唆的,当年楚五爷和楚君逸打了一架,当事人是没什么事,可他们身边的人却都被换了。楚君逸身边的人去了哪里他不知道,但楚五爷身边的人都是被打了板子扔到了庄子上,这就是想要他们的命。

    小厮咽了口唾沫,又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楚君逸离开的方向。

    楚君逸的情况是真的很不对劲,感觉有些像楚三老爷和楚三太太过世时的样子,一身孝服白衣,脸却比死人还要白,一双眸子暗沉漆黑,看不到一点光亮。刚才和楚五爷说了那么久的话,可脸上的神情却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就像在一张人皮画纸上画出的五官,让人看得心里发毛。

    想想有关楚君逸的卦象,以及他那骇人的八字,再想想楚家下头的孩子,这人不会是……小厮硬生生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刚才楚君逸瞥过来的那一眼他也有看到,真的不是一般的瘆人,也不知楚五爷是怎么忍下来的,而且他好像根本就没发现……

    想到这里,小厮先是一愣,随后便连忙寻找楚五爷的身影,看到他在前方十几步开外的地方,就连忙追了过去。

    瞥见楚五爷愠怒的神情,小厮低头告诫自己: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保命要紧。

    第35章 回暖

    院子里灯火通明,院子外昏暗一片,楚君逸一脸漠然的走在路上,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夹道中回荡着的脚步声。

    拐进了院子就直接往正房走去,正房里已经亮起了灯,楚君逸推门进屋,但随即就愣住了。

    顾诚之正沉着一张脸坐在厅中,下午他回房时发现楚君逸不在,开始还以为是去了前院,可一直到晚上都没见到人。问了下人说是他刚过了正午就出去了,他知道楚君逸没有出府,若是出去也肯定会同他说一声。

    但直至天彻底黑透,这人都没有回来,顾诚之有点坐不住了,在楚家都能把人给丢了,不是被谁给扣下了吧?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出去找人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其实楚君逸走路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是院中实在是太安静了,也就显得尤为明显。

    听到脚步声接近,顾诚之就一直在盯着那扇门,楚君逸推门进来后看到他却是愣了,而顾诚之则是皱眉站起了身。

    同往常一样,顾诚之依然是习惯性的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可楚君逸这次不是目光涣散,而是黑沉黯然得毫无光彩,整个人都像是陷入到低落消沉之中。

    看着他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呆愣愣的站在门口,顾诚之几步过去就把人拽了进去,一掌就将门拍上。

    站在一旁都能感觉到楚君逸身上散发着的凉意,拉着他胳膊的手也能感觉到掌下的冰凉,顾诚之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把楚君逸带进了起居室,将人按到了榻上,顾诚之站着看了他几眼,然后就去给他倒了杯水。

    先前楚君逸一直在吃药,最开始的几帖药需要注意的事项比较多,对吃食的要求也比较繁琐,所以那时候他几乎就是白粥配清汤菜,一直等到那几帖药吃完之后才慢慢解了禁口的食物。

    但也有几项是从头到尾都不可以碰的,比如凉茶浓茶,再比如生冷食物。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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