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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武林秘闻录 作者:长安十年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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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秘闻录》作者:长安十年

    魔教教主攻vs呆萌和尚受,肉香

    一句话总结:和尚思凡,女王生子,阉人复仇~~

    文案:

    修缘自小在灵音寺无拘无束地长大,受师父重托往嵩山少林送神秘的镇寺之宝《明澜经》,却被奸人所害,掉下悬崖。不料崖下竟是另一番光景,这里是叱咤江湖的魔教“天一教”所在,修缘不知缘由,与教主莲花生一番纠缠,后被扔回山上,才得知灵音寺与江南四家均被灭门。究竟是天一教所为,还是十多年前的大魔头凌九重为寻爱人白望川尸骨又重出江湖?修缘机缘巧合下,救了少年平安,此人脸上溃烂,相貌丑陋,修缘决定带他去找自己的好友秦远岫医治。然而少年遇事所展现的冷静与风度,却让人心惊……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虐恋情深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修缘,莲花生,秦远岫 ┃ 配角:凌九重,白望川

    第一章

    正是人间三月好风光,水漫河堤,满山绿杨飘飞絮,灵音寺里众僧在习早课。

    寺外塘边,远远地走来个小和尚,二八年纪,一路踩落了青草露水,昨夜刚下过雨,泥土微湿。

    他走到河畔,无处落脚,只好停住,压低了声音道:

    “师兄,好了没有师叔等得急了……”

    自古秋冬水落石出,如今是初春,水涨到堤岸边的青石板上,浸没了年纪稍长的和尚一双白净脚踝,他回过头,踏水而来:“等等,还有一条大鱼……”

    小和尚摸了摸脑袋,张口无言,直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见他捉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朝岸上走过来。

    “修空,师叔还在老地方?”

    小和尚点点头,领着他往后山走。

    辽远天地间忽然“咚”地一声,小和尚一惊,拽了拽师兄的僧袍:“糟了,一定是他们下了早课!”

    “怕什么,师叔还在等我们,快些跟上来。”

    两个人兜兜转转,来到后山,师叔在树下打盹,被摇醒了:“修缘,怎么这么久,这灵音寺里的番薯,快被我全拔出来烤光了。”

    说完扔给他一只大的,还有两三分热:

    “将就着吃,修空,你来烤鱼,好了叫我。”

    修空一边静心聆听远处寺里的动静,一边惴惴不安:

    “师叔,万一被住持师伯发现,我们……”

    师叔用木鱼敲了敲他的脑袋:

    “阿弥托福,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经。”

    修空露出不解神色,不过很快被手中阵阵鱼香吸引,便按捺不住先咬了一口。

    三个人将鱼肉番薯等吃干抹净,火也彻底灭了,溜回寺里,才各自走到禅房,修缘就被招去见住持大师。

    修空着急,在房里来回踱步:

    “一定是住持师伯知道我们破戒,先传师兄,然后再各个击破。”

    师叔半躺在榻上,十分放浪形骸:

    “如果这算破戒,十几年来慧智师兄怎么不管管我。”

    “师父。”

    修缘面前的老和尚慈眉善目,正是本寺住持慧智。他凝神望着自己的小徒弟,叹一口气,问道:“修缘,你进寺多久了?”

    修缘低头:

    “自徒儿有记忆起,便一直在寺中诵经念佛,习武修身,不曾离开。”

    慧智大师点头,缓缓开口:

    “眼下有一件事,十分急迫,为师如今只能想到你。”

    修缘怔了半晌,才道:

    “师父请讲。”

    “嵩山少林与我们素有往来,你轻功好,脚程快,替我将这几册经书送过去,速去速回,途中莫要耽误。”

    修缘接过包裹,暗暗吃惊,师父这是要他即刻启程了。

    修缘叩了头,刚要出门,又被师父拦下:

    “修缘,你第一次下山,切记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做好你的本分便可。”

    夕阳古道,一袭素色长袍灌风飘扬,修缘御马疾驰,从江浙灵音小寺,赶往河南嵩山少林。

    修缘下了山,这是他第一回离开灵音古寺,但心里记挂着师父的嘱托,万不敢耽搁片刻。日夜兼程,风餐露宿,虽然一路上新鲜事物应接不暇,却荒废了这一番良辰好光景。

    昨日刚过春分,阴阳相半,日头渐长,江南雨水也多,淅淅沥沥如牛毛,还带了点春寒料峭。修缘半夜在树下歇息,一路上尘泥掺染,衣裳半湿,在荒郊野外只得将就,生火取暖,把包裹里的干粮拿出来充饥,毕竟是毫无心事的年轻人,渐渐便倚着老树根,再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睡着了。

    篝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修缘怕冷,只能闭着眼往马背上摸索包裹,抱在怀里缩成一团,抵御风寒。

    睡到一半,身上居然暖和起来,脸却痒酥酥的,有什么毛茸茸的物件,来回扫荡,弄得修缘仰着脖子,侧过头就要避开。

    修缘半梦半醒间,只得睁开眼,一条赤红色长尾巴扫过他的脖颈,大毛团察觉出修缘醒了,跳出他怀里,在草地里滚了两遭,便要逃走。

    修缘疾走两步,一把抓住毛团子,抱在怀里左看右看:

    “原来是只赤狐。”

    这小狐狸浑身耀眼的赤褐色皮毛,只有胸腹和尾尖一点白,一双眼氤氲着雾气,望了望修缘,又要跳开。

    “这里山高水远,你一定是离群索居了。”修缘摸了摸赤狐的大尾巴:“来,我这儿有一点干粮,你要不要?”小狐狸手感极好,皮毛光泽柔顺,不像是自生自灭的野物。

    修缘将薄饼撕成小碎片,放在手心上,狐狸摇了摇尾巴,耳朵蜷缩起来,先用舌头试探一二,舔得小和尚忍不住笑出声来:“快吃罢,一盏茶的工夫,我便得走了。”

    狐狸转了转眼珠,埋着头将修缘手上的薄饼全吃了。小和尚躺在树下,想着待会儿少不得要绕去集镇上添一件蓑衣斗笠,春雨像长了根似的,一刻不歇,打在苍茫大地上。修缘离了这片树林,光脑袋便要遭殃。

    休息够了,他见雨势小了些,摸了摸毛团子的背,十分依依不舍:“好了,小狐狸,有缘再见。”

    修缘去了最近的集市,这地方炊烟袅袅,新奇玩意儿满目,好不热闹。

    “小兄弟,喝杯茶暖暖身子?”一位六旬老头儿一面招呼修缘,一面取下肩上巾布将板凳桌椅擦干净。

    小和尚浑身冰冷,点点头进去了,与茶博士寒暄两句,又问他蓑衣斗笠要去哪里添置。

    老头儿一一耐心答了,给修缘添茶倒水,坐下来看街上行人,匆匆忙忙,三三两两,只有身边这小和尚形单影只。

    “老伯,前头那铺子是做什么的,一堆人拥着。”

    茶博士抬眼一看,笑道:

    “猪肉铺子,有猎户打了好野味,要换几个钱,也拿过去。那猪肉王看上了眼,便当场宰杀,卖个好价钱。”

    修缘登时变了脸色,只见那猪肉王手上提的,正是自己晨间在林子里遇到的小狐狸,它抱着尾巴,眼眶里都溢着水,仿佛知道命不久矣,小爪子挣扎几下,也就不再动了。

    “老伯,这是茶钱……”修缘背上包袱就走,他轻功极好,三两步便走到那猪肉摊前:“施主,莫要杀生。”

    “小秃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狐狸是我花大价钱跟猎户买来的,不杀生难道做善事么,一边呆着去。”

    修缘动也不动,狐狸听到熟悉的声音,朝修缘眨了眨眼,松开大尾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猪肉王对他推搡两下,抓住狐狸尾巴,将它倒提过来,另一手执刀:“先剥了皮才好,活着剥皮毛色最漂亮。”似是在自言自语。修缘内心震颤不已,夹了右手中食二指,直点他脐下一寸半的气海穴。

    “得罪了。”

    猪肉王立时便不能再动,直愣愣看着小和尚夺过他手里的狐狸,脚下运功:“过一个时辰,穴自动可解。”猪肉摊边虽然热闹,却没一个人拦得住小和尚,刚说完这话,他便消失无踪。

    第二章

    修缘轻功极好,兜兜转转,待到了无人地方,将小兽从怀里取出,摸了摸它沾湿的毛发:“小狐狸,你生得这么呆,难保下次不会再被人捉了去,就先跟着我,等到了河南嵩山,再做打算,如何?”

    赤狐极亲昵地朝他甩了甩大尾巴,眯了眯眼,横卧在修缘怀里,便要入睡。

    修缘叹一口气,又笑它毫无烦恼和戒心,一路带着小兽朝驿站去了。

    不料早有嵩山少林弟子在驿站等候,来人自称“戒十”,站在门槛边朝他双手合十:“修缘师弟,我奉家师之命,在此候你,一道去少林回话。”

    修缘笑道:

    “师父可没跟我说过有少林来的师兄接应,这下可好,不必我独自摸索着去河南嵩山了!”想了想又从怀里把赤狐摸出来:“师兄,这小东西为我所救,我恐它再被捉去,能否……”

    “好了,既是如此,你带上便是。”戒十显然不愿意多说,带修缘简单用过斋饭,又领他去了住地:“先在此将就一晚,出家人在外,多有不便,明日辰时,咱们便上路,你早些休息。”

    到了睡觉时辰,修缘把小狐狸放在自己枕边,顺了顺它的毛:“待下了嵩山,我便带你回灵音寺,放你在后山,既无豺狼虎豹,又可跟我作伴,小东西,你看如何?”

    小兽居然横躺着,朝修缘露出肚皮,卷起尾巴,火红色的毛发油亮光滑。

    修缘也躺下了,第二天还要赶路,在寺中他习惯早睡。

    小和尚闭了眼,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狐狸甩甩尾巴,照着他的大腿就是一口,留下一串小牙印儿,轻轻浅浅的,没有破皮。

    “小东西,做什么咬人?”

    修缘只当它野性上来,把它的脑袋揉到一边,佯装发怒,不再理它。

    不过片刻,修缘昏昏沉沉将睡未睡,又被呆狐狸咬了一口,这次它不仅咬了小和尚,还耀武扬威地用大尾巴来回扫荡修缘的脸,又酥又痒,修缘打了个喷嚏,从榻上爬坐起来,拎起狐狸尾巴,假意要把它扔掉:“坏狐狸,我见你落魄,才要救你,没想到你这小东西,竟然恩将仇报。”

    狐狸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跳下床去,修缘伸手,没抓住它的大尾巴,落了个空。

    “我知道,你饿了是不是?”修缘琢磨了一会儿,把门打开,捞起狐狸就往厢房外头走。

    他轻功好,大晚上特意屏息提步,如果不是内功深厚之人,很难觉察出修缘的行踪。

    狐狸也乖觉许多,缩在修缘怀里不再动弹。

    “主人书信里说了,少林已在掌控当中,你只需把慧智老头交给那小和尚的明澜经夺过来,便可回去复命。”

    修缘不敢置信,只能凝神去听,这间厢房在走道尽头,相当隐蔽,小和尚对此地格局并不熟悉,因此误打误撞,才走到戒十门前。

    “上使所言甚是,只不过属下妄自猜想,慧智临终前明知有难,还把经书交与小和尚,若非他有什么过人之处,恐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秃驴摆了一道障眼法,另找人把秘籍送出去了”

    “主人布线千里,岂是你我能妄加猜测的你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其他自有人接手,不劳你费心。”被称作上使的人声音里明显带上了不悦,戒十似乎十分惶恐:“上使教训的是,属下谨记。”

    修缘听到“临终前”三个字,目瞪口呆,茫然若失,唇动了动,无声道:“不会的,不会,我走之前,师父还好好的。”

    他手一松,呆狐狸落在地上,“扑通”一声,屋内登时刀剑离鞘,白光一闪,便有人大喝道:“谁!”

    修缘回过神来,小狐狸扯了扯他的海青长袍,嗷嗷直叫。

    小和尚在屋内二人冲出来之前,足下御风,只听屋顶一片瓦碎土崩之音,人已在寂寥黑夜中无声行走。

    踏过青瓦无数,修缘怀揣小狐狸,一路西行,待天光微亮之时,前方隐约是一片竹林。

    前路茫茫,修缘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正心灰意冷之际,竹林内忽然有人大笑:“小和尚,把经书留下,我便饶你一命。”

    笑声惊天动地,竹叶被震得挲挲飘动,修缘退后一二步,戒十从竹林深处走过来,旁边另有一人,一身黑衣,袖口处一只飞鹰,栩栩如生。

    修缘心里清楚,这人大概便是戒十口中的上使了。他轻功不俗,片刻不歇,居然也被追到走投无路。

    黑衣上使二话不说,运足掌风便向修缘劈来,小和尚堪堪躲过了,却被戒十从背后偷袭,一口鲜血涌出,小狐狸早跳到一边,看他这惨淡模样,急得连连跳脚。

    修缘勉强与二人过了几招,却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伤痕累累,节节败退,他摸了摸身上的经书,下定决心背水一战。

    修缘筋疲力竭,又饥又渴,渐渐落了下风,身上好几道血印子,衣裳半破,勉强遮体。硬碰硬不成,他便只有借助轻功,想趁着西北环山的地势,逃出生天。

    前方雾霭茫茫,暂且能作为天然掩护,也正因如此,小和尚只能看到方圆十尺内的物件,他此刻脑内思绪渐渐清明,想起那二人说的,师父已经圆寂,不由悲戚交加,脚下一软,跌跪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小和尚,你轻功再好也无济于事,前面是绝壁峭崖,插翅难逃,不如乖乖跟我们回去,交出明澜经,便饶你一命。”

    修缘暗衬,他今时今日落到这步田地,就算死了,经书也能被他们从身上搜刮出来,倒不如跳下崖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好过助纣为虐。

    两个人步步紧逼,修缘“哇”地一声,又吐了一口血,捂着心口连连后退,回头望了一眼陡峭悬崖,淡淡开口:“二位若要经书,就跟我一道下阴间来取罢。”

    凌云殿内,白烟袅袅,檀香幽远沁人,赤狐抱着尾巴睡着了,倚靠在主人脚下。

    这是一双男人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这双手拎起赤狐的尾巴,抱在怀里仔细打量:“呆狐狸,出去几天,反而胖了一大圈。”

    座下众人静静站着,个个屏息以待,整个大殿内如死一般沉寂。

    小狐狸懒洋洋地伸了个腰,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大概也觉得无趣,斜开视线不看他们,自顾自四仰八叉重新躺好,露出圆鼓鼓的肚子,向座上的男人讨好。

    “他人呢?”男人抚了抚赤狐的脑袋,像是在问它,又像是问别人。

    “回尊上,赤仙使回来之前,那和尚便已跌入谷中,崖边松木横立,他运气好,顺着树木落入水中,只略有些擦伤。”开口的正是天一教四君使之一陆恒天。

    “身上无碍?”

    “无碍,属下先前已小心计算过方位角度,加之那和尚轻功不错,内力也尚可,最不济摔入谷中腹地,那里草木丛生,也只需养个三五天便好。”

    望云谷恰如其名,山谷上空终日云雾缭绕,修缘在崖边只见到山中白茫茫一片,以为这纵身一跃非死即伤,然而谷地离崖边距离并不远,实则以他的轻功,借助崖边几棵古松便可顺利落入谷中。

    修缘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掉进山谷正中的青湖,原本是冰冻初融之际,谷中却一派春暖花开之景,草长莺飞,繁花似锦,连湖水都一片暖意,修缘身上没一点力气,干脆坐在水中央,暖流冲刷身体,带走最后一丝寒意的时候,小和尚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香甜,不辨暮晨,直等到心口的伤隐隐作痛时,修缘才渐渐转醒。这是戒十背后袭击,震慑了经络所致。

    修缘本想原地盘坐,运功疗伤,神智清醒后却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离开谷中腹地,躺在一座雕花大床上。

    这是一张龙凤塌,不过修缘是清心寡欲的和尚,其中的迤逦意味他是一点不懂的,只凭肉眼观望,雕花木床三面有围栏,其上影影绰绰都是欲说还休的篆画,但是窗边帘幕被重重放下,似遮掩又似刻意营造出禁忌氛围,光线被挡在帘幕外,他看不清床围上那些画。

    床两侧是朴实圆柱,修缘伸手摸了摸,心发颤,立刻缩回手。床头柱看来朴实无华,实际是千年古木所制,所以即使在这间寒意逼人的屋子里,也能感受到融融暖意,古木长久吸日月之精华,向阳而生,修缘不知道它的主人到底是谁,心下生疑。

    这张床极大,足够五六人同时平躺,床下还有一块踏板,修缘猜想它年纪也不小了,常年被踩踏却依旧光洁如新,板身上没有一点摩擦痕迹,修缘把头探过去,几乎能在踏板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屋子里还有一处软榻,一张大理石圆桌,除此之外,光线暗淡,修缘再看不到其他细节。

    屋内熏了香,不似一般檀香,修缘觉得那味道好闻,闭上眼反复轻嗅,心轻飘飘的,不再像之前一样沉闷,再去嗅,内心忽然便有了春暖花开之意。

    第三章

    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修缘做了好一场长久的梦,梦里他化身一只蝶,飞过溪流与平川,不知疲倦,累了就在花丛中流连,稍事休息,师父师兄几人本来与他一道,但渐渐都无影无踪了,他遇到过正值年纪的同类,一起挨着翅膀,抵着触角,飞到不知名的远方。

    然而花蝴蝶的翅被缚住,触角也被细线系牢,一道一道,缠得越发紧密,忽然而来的剧烈疼痛让修缘瞬间就从梦中惊醒。

    厢房内忽然大亮,二十多根红烛同时熠熠生辉,照得房内犹如白昼。

    小和尚慢腾腾抬头,却见雕梁绣柱的木质床围上,刻画的却是一对欢喜佛,栩栩如生,直叫修缘目瞪口呆。

    欢喜佛来源于藏传佛教密宗,传说男身通过阴阳双修,达到以欲制欲,顿悟参透的目的,最终大彻大悟,立地成佛。

    当然这一切修缘只是听说,灵音寺的伙夫老和尚见多识广,有一回跟师叔一块儿在后山打了只野兔,偷偷烤着吃了,修缘也在场,听他们大破戒律,边吃野兔肉,边说些奇谭异事,隐约提到过这类邪门修道之法。

    在中原武林正道人士眼中,藏传密教的欢喜佛无异于绝顶邪魔外道,修缘当时听得只字片语,便已经面红耳赤,更何况今天亲眼所见。

    视线所及,画面上交媾姿势各异,一方或提臀送乳,或双腿大张,坐于对方腿间,盘腰而上,另一方赤身裸体,或挺身抽插,或揉腰弄穴。侧交,跪交,背入,皆是修缘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有观音坐莲,大约是从师叔口中听来的,说他见过这样的一尊欢喜佛,当时还不明白,现在看见,隐约有些懂了。

    然而待修缘仔细去看,不免又是一惊,那一对欢喜佛里,坐于男佛阳物之上的,本该是姿容秀丽的女身,所谓阴阳交合,如今却被另一个男身代替了,小和尚又惊又赧,凑过去看,这回终于看个真切,那床围上的画,非但是两个男人在交欢,雌伏的那一个还同他一样,是个和尚!

    不仅是个和尚,还是个极其俊秀的年轻和尚,然而因为情欲的关系,他脖颈后仰,美目紧闭,小穴却紧紧含住了身下人的阳物,以致身上绯红一片,连这层快感滔天的绝妙颜色都被刻画得活灵活现。

    修缘仰面倒下,只觉得魂不附体,阴间没有去得成,却来了这样一个淫邪之地!

    内心悲愤不已,小和尚倒下的动作给他带来些微不适,身体一滞,他掀开海青长袍,胡乱往下身瞥了一眼,不看则已,这一看又是一阵气血上涌,羞愤难当。

    修缘的亵衣亵裤早被人扒了,海青长袍下是一根半硬的性器,俏生生地杵着,然而却被人用蚕丝绑了,一道一道绕至顶端,牢牢堵住了出口,连带那两颗沉甸甸的玉丸,也没能逃过一劫。修缘先前下身麻痹,居然一点知觉也没有,如今才晓得难受,后知后觉,颤着手沿臀缝慢慢抚到穴口,果然已被轻轻撑开,只觉得甬道内又热又胀,极为难堪。

    正在修缘低头要解蚕丝的当口,有人进屋了。

    “你要解开?”

    修缘立刻将海青袍从腰间撩下,遮住下体,再抬头去看,来人跟小和尚年纪相当,眉清目秀,着一袭白衣,恍如谪仙,说出来的话却相当露骨直接:“解不开的,只会越缠越紧,且情欲催发得更厉害,不过教主明天一早才会从浙南赶回,最快也要待到明晚,才能在这张床上插得你心旌神荡,现在你安分一点,受的苦便少一点。”

    修缘直视他:

    “何必救我,不如让我死了,倒也干净。”说这番话不过是想跟他多周旋一段时间,修缘想到《明澜经》,心里暗道不好,顾不上那许多侮辱人的淫乱手段,摸到腰间,却哪里还有经书的踪影。

    “你在找这本书?”

    “给我。”

    “放心,我天一教上下,还没有人看得上这古怪经书,一切等教主回来定夺,你把他伺候好了,说不定他便给你了。”

    《明澜经》内页由牛皮裁剪匀称制成,因此经历大劫依旧完好如初,小和尚稍稍放心,不愿理来人,闭口不言。下身却真的像这人所说,因为刚刚碰过,现在蚕丝越缠越紧,仿佛有了意识,裹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没骗你,这是千年蚕丝,触手柔顺,就连裹在那敏感处,也不会有异样感觉,但是你若自己动手,只会叫你难受。还有,这锁阳术只有教主可解,若非教主亲手解下,除非你把那根东西剁了,否则那蚕丝便要生生世世缚在你身上。”

    修缘急了:

    “这些时辰,我难免……难免要小解,照你这么说,岂不要生生被憋死。”

    修缘只管顺着他说,想要拖延时间,找到解决办法。

    “放心,你后面插了玉势,六个时辰后,再换大一号的,到明晚为止,一共要换3次,才能勉强接受教主的雄物,这段时间,你需滴水不进,暂时也不会有这些俗事烦扰。”白衣男子想了想,又叹息道:“我且明明白白说与你听,这玉势是从教内神医鬼机子那里拿来的,他大概往上面涂抹了什么东西,不止助你开拓私处,还需教主的玉液浇灌在你体内,你方能泄精,否则,三日内不得圣液,你必死无疑。教主开恩,赏你几次琼浆玉露,也不见得你就好了,需足足九次灌溉,你才能恢复如前,否则,必因情欲难耐而七窍流血身亡。”

    修缘心里愤恨,立时就想把那根东西切了,叫这些人再难作威作福,然而一想到《明澜经》,还有从小教他养他的师父,只得忍辱负重,静看事态变化。

    “好了,话就说到这里,我叫黄岐,你若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叫我。”

    黄岐走后,修缘一个人躺在龙凤塌上,身下的异样感觉越发明显,性器已由半硬变作全硬,顶端濡湿了上好的蚕丝,而后方小穴,似乎甬道已经慢慢软化,不知那玉势上究竟被抹了什么,竟有汁水慢慢溢出穴口,修缘趴卧在榻上,想要在锦被上轻蹭性器与双丸,缓解痛楚,一想到黄岐的话,又不敢妄动。那透明色汁液居然顺着臀缝滴到两颗玉丸上,晶晶亮亮的,黏液又慢慢沾上蚕丝,浸到热硬的性器上。

    修缘这时候想的倒不是生死大义,居然是一个相当实际的问题:“这黏黏腻腻的下身,龌龊不堪,连我自己都要嫌弃,那淫邪教主若看不过眼,不肯给我解开千年蚕丝,我岂非要死了?”

    自言自语一阵,或许疲惫已久,修缘居然就这样睡过去了。

    第四章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屋外头黑透了,修缘因为后穴酥痒难耐,睡意早就消了,他的腿绷得直直的,翻来覆去想要摆脱情欲的纠缠,然而前头越发热硬,后面更如一波波春水,翻江倒海般朝修缘涌来,他用力收缩,咬紧了玉势,才得片刻舒爽,然而片刻之后是更惊人的悸动。

    黄岐这时候又进来,他要给修缘换大一号的玉势,看他夹紧了腿,汗如雨下,不由笑道:“你明晚跟教主在床上翻云覆雨时,若是也这般卖力就好了,教主一定很喜欢。”

    修缘无言以对,黄岐又道:

    “总之不能像个死人,但是也不能太吵。”

    “借我一把刀,或者你把这东西切了,随你选一个。”

    黄岐摇摇头:

    “切了你,我到哪里赔教主一个有根儿的小和尚,他可不喜欢阴人,你更辛苦,无根不能泄欲,任凭后头怎么舒爽销魂,也不能尽兴,恐怕白白憋死。我再告诉你,你有异心,想花招想心思摆脱明儿那一晚,都是白费力气,有什么后果我都已尽数告知,你心知肚明便好。”

    修缘不肯再动,只是安安静静听他说话。

    “恐怕你还不知道,灵音寺一夜之间被烧成了灰烬,就在你离寺第二天。”

    修缘一双眼忽明忽暗,最后空洞无比:

    “原来不止师父,连师叔和修空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黄岐摸了摸鼻子,他不大会安慰人:

    “你如果想死,当然最容易,一了百了……”他话只说了一半,修缘惨然笑道:“我不会死,我不能死……”说完又仰面望着雕花的屋顶,不言不语。

    “对了,我忘了说,这床围和屏风上的各类姿势并手段,你好好学学,不懂便问我,不要让教主扫兴才好。”

    黄岐走后,修缘披着被汗沾湿的海青,慢慢走到窗边,屋外凉风习习,伴着不知名的花的香气,山谷里现在已经过了初春时节,处处生机勃勃。

    修缘嗅着花香,趴在朱窗边欲睡欲醒,他的眼神愈发迷乱,直挺挺的性器蹭过墙体,留下一串濡湿的痕迹,裹在柱身上的蚕丝湿嗒嗒一片,更令人称奇的是,这东西呈透明状,虽然绕了一层又一层,小和尚前头阳物上的淡紫色经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修缘脖颈后仰,手摸到后头,抚上穴口的玉势,前头不能碰,只能靠后面稍稍纾解。他用一个指头轻轻把玉势往里推了推,几乎立时大叫一声,那冰冷的粗石头周身还有花纹,前端是仿人形的,圆润的龟头,连沟壑和小孔都惟妙惟肖,大概是摩擦到身体深处的敏感地段了,小和尚浑身发颤,低吼一声,稍稍把手松开,那玉势又滑回原位。

    他倚着墙勉强走回床边,蜷着身子卧在床里侧,看到床围上的春宫图,直觉得那画中的小和尚就是他自己,眼神中又惊惧又恼怒,然而很快就被情欲烧个一干二净,跪坐在床中央,撩起海青长袍,掀至腰际,露出大半个圆润光滑的白屁股,学着春宫上的模样,揉摸臀瓣。

    那画中和尚正被男佛插得舒爽,修缘一双手也跟着揉弄,把那玉势又深深推进去几许,正顶到最需要止痒的地方,仿佛全身都被烫化了一般,又揉捏几次,口中不觉低吟出声。换了个姿势,靠在床柱边,一条腿缠上深紫色的柱身,胯下硬物顶得海青长袍高高隆起,他仰躺下来,睁眼就能看到床围上的交媾秘图,伸手就能触到快要融化的后穴。喘息几声,修缘指尖触到褶皱边缘,已经湿漉漉一片,臀缝间也滑腻不已,那种绵密的酥痒感觉一上来,便顾不得其他。小和尚将玉势抽出少许,又慢慢送进去,闭着眼感受短暂快意。

    第二日午时,黄岐又来给修缘上最后一根玉势,小和尚遮遮掩掩,自己爬到床尾,仰着脖子把东西换了,腆着脸把晶莹剔透的粗长碧玉放进盘子里。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难道清规戒律都白学了,这房中之术上,倒是好高的天赋!”黄岐指指盘里的玉势,沾满了欲液,碧翠欲滴。

    修缘仰倒在床上,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

    “好了,先喝一点粥,酉时再沐浴更衣,这一天有你受的。”

    小和尚躺在雕花大床上昏昏欲睡,那魔头迟迟不来,他直觉自己要死了,情欲同羞耻在心中不断纠缠,后来有人扶他去沐浴更衣,顺道喂了他一颗药:“教主今夜恐怕有事耽搁,你服下这粒药丸,可将鬼机子定下的药效发作时辰延长一番,暂时无性命之忧。”

    修缘脚软:

    “这教主也是慢性子,竟不能速战速决。”

    在白雾缭绕的浴池里泡了半个时辰,解乏之后,修缘察觉出刚服下的小药丸起效了。

    那挺翘的前端慢慢软了下去,然而这魔教鬼机子太坏心,服了那粒药,后面却更耐不住,一点点悸动都叫修缘眼眶生水,情动不已。

    修缘回到房内,静静躺着,不像先前那般,须得靠着模仿床围或屏风上的春宫艳画,疯狂撩拨自己,才能得一丝平静。然而心上仿佛有了个缺口,一直连到后头禁地,要有什么填充进来才好。

    夜深人静,修缘翻来覆去睡不着,和衣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

    这间房靠窗处还有一张书桌,上面除了笔墨纸砚之外,还特意放了个葫芦状的琉璃香薰,让修缘头晕目眩的淡淡香气大概就是从这里散出来的。旁边是一面博古架,修缘走近了一瞧,静悄悄又离开了。这上面除了一些不知所谓的玉器、陶瓷、鎏金制品外,那床围上的各种活春宫也搬了大半来,由上好的美玉或金银做成实物,大小可以放在手中把玩,衬得旁边那一堆,没一样正经。

    修缘大概也猜到了,那些金银玉器一定是床笫间助兴的淫物,暗骂了一声,走几步却停下来,觉得不对劲,又重走回头路,更加疑惑,只得反复试探,原来脚下那一块地砖,居然是中空的,脚踩在上头的声音与别处略有不同,又闷又沉。

    小和尚心想,莫非这里别有洞天?

    一定是了,魔教里头,有暗道密格并不稀奇。然而他实在心痒得厉害,万一这密道通往谷外,他便可逃出生天,再作打算。留得一命,查清师门惨案、讨回公道指日可待。

    修缘半跪在地上,右手弯曲,试探性地敲击地砖,几次之后,基本确定了密道的位置。但是怎样开启机关,又是一道难题。

    机关必定在这间屋子里,修缘打定了主意,先在床上摸索一阵,并没有特别之处,书桌、软榻也都中规中矩,并无玄机。

    小和尚浑身绯红,情欲一波波涌上心头,他狠狠掐了一把侧腰与大腿,把这股邪火暂时压制了,慢慢走到博古架前,仔细打量那些手掌大小的玉制欢喜佛,他伸出手,一件一件抚摸,这批器物精细到了极点,各种欢爱姿势下的男佛与和尚简直分毫毕现,男佛沉敛,虽然投入其中,却依旧掌控一切,和尚表情似隐忍又似欢愉,有一尊玉像,他双腿大张,缠至男佛腰间,那根东西只含了一半,便泪水涟涟,前端吐了露珠,在男佛小腹上摩挲,两个人面对面,仿佛一整个极乐世界就在眼前。

    修缘摸了摸佛身,轻轻一转,地上两块大理石砖在缝隙处慢慢分离,他走近一看,下面果然是一条又窄又深的石阶通道,看不到尽头。

    第五章

    修缘从桌上取了一根红烛,蹲在地上,往密道里一照,只见石阶旋转直下,不知道会通向什么地方,万一这密道没有其他出口,进去三五天也无人知晓,他恐怕就要在此丧生了。不是被饿死,便是身上的情毒发作而死。

    小和尚犹豫片刻,还是顺着石阶一级级往下,红烛的光亮太微弱,密道虽然窄,却相当深长,越往下越阴冷,修缘裹着身上的海青,依旧抵不住阵阵寒意。青石壁上全是潮湿露珠,修缘扶着石壁往下走,沾了一手的水气,顿时遍体生寒。

    红烛几次快要熄灭,都被修缘小心护住了,这里没有火折子,沿着石阶向下,阴森又漆黑,简直是人间炼狱。

    修缘走得越发缓慢,他轻功好,耳力过人,听见墙壁中有微弱的“咔嚓”声,觉得不对劲,又想起,天一教布置如此严密,又怎能让他一个外人这么便宜便找到密道出口,一定有诈!

    “墙壁中设了机关!”修缘一声轻呼,立刻就势矮下身子,霎时间几十支箭齐齐出发,小和尚堪堪躲过,那箭力道极大,深深陷进对面墙壁里去,修缘刚要拔出来看,却听墙壁中机关启动之声一片,原来这十几只箭只是引子,没一只正中目标,因此触动了墙壁内的一连串暗箭机关。

    修缘避之不及,情急之下,扔了红烛,从石阶上抱头滚下,暗箭一路擦过他头顶,终于在石阶蜿蜒大拐弯处被甩开,渐渐没了声息,他暗叹一口气,刚要站起身,忽然发现不对劲。

    唯一照明用的红烛没有了,小和尚看不见前方的路,只能凭感觉走,一步踏错,就要万劫不复。然而更让人难堪的是,身体里面那股缠人的酥麻又慢慢上涌,他把海青长袍裹严实了,依旧挡不住内心深处肆虐泛滥的春情。

    更糟糕的是,前方有悉悉索索的声响,不似方才机关启动那般,有一种金属碰撞的干脆利落。修缘现在听到的,软软绵绵,却透着万般阴冷与狠毒。他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再往前踏一步,便要被蚕食干净。

    “天一教主果真是个歹毒之人,一条暗道,路竟被他都堵绝了,难道我今日便要葬身于此”

    偏生这时候,那挺翘前端居然把长袍顶出个小帐篷,大号玉势还留在他身体里,不是修缘舍不得扔,只是这东西虽然淫邪,却能稍稍纾解他此时的情欲,冰冷的东西早被他裹得滚烫,每走一步,恰好顶在他酥痒难耐的地方,那禁地仿佛有了意识,竟紧紧缠住粗长的玉势,不让它滑开一步。

    修缘一面痛恨这样食髓知味的淫荡身体,一面又不得不小心含住玉势,情毒很快就要发作,只能靠这种方式稍微缓解痛楚。这个时辰天大概全黑了,不知道黄岐会不会再来,若是他也知道这密道,那便逃不掉了。

    小和尚心中苦闷,狠狠抓紧男根一掐,原本是想让它消停一些,谁料蚕丝立刻裹紧数倍,顿时痛得他蹲下身,几乎喘不过气。

    刚刚弯腰,他便惊骇住了,原来脚下石阶自这里开始出现断层,修缘如同站在悬崖上,俯视下方,只觉得胃里发酸,想呕又呕不出,眼睛都憋红了,微微泛着泪花。

    这断层之下,居然蛇蝎遍布,修缘大致瞧了瞧,大约有百十来条细蛇,都在朝他吐信子,滋滋声不绝于耳,那蝎子更数不尽,黑压压一片,这二类都是毒物,沾上一点便要死了。再一看,石阶到这里变了势头,已成平地,另一端与它遥遥对望,像悬崖另一头,任修缘轻功再好,在这毫无光亮的阴森之地,石阶两边距离又远,中途没有突起的巨石踏脚助力,无论如何他过不去。

    修缘陷入一个僵局之中,是转身回头,还是继续前行。若是此刻回去,便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大梦一场而已,暂时丢不了命。若前行,眼前这一关尚且难过,更何况前方,还不知道有什么狠毒机关,困难重重。

    思虑再三,小和尚决定留下来。这条命从灵音寺被灭之日起,就不是他自己的了,向天借命,终有一日要还的,他宁愿死在这条暗无天日的密道中,也不愿死在那魔头的雕花龙凤床上。

    修缘定了定心神,再往下看,那石阶断层下的毒物池大约距这里一二丈高,远远隔绝住了,蛇蝎爬不上来,可他也到不了对面。

    正在惆怅之时,修缘又发现池内万千毒物当中,隐隐有一道白光,那些细蛇毒蝎都盘附上去,白光朝这头缓慢移动,每移动一步,修缘便后退一分,直到看清了那是什么,内心大骇,却口不能言,只能腹诽道:“原来是条巨蟒,若是我掉落下去,立时便成了它的盘中餐!”

    第六章

    修缘孤零零蹲在石阶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沦落到这步田地,几乎已经筋疲力竭,心力交瘁。

    他侧躺在石阶上,抱住冰冷的石壁,一想到师父师叔,还有整座灵音寺,在短短几天内已经无处可寻,便觉凄哀悲恸。

    哭是哭不出来的,修缘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干了,只是身上极累,这几日下来,被折腾得体无完肤,从未阖上眼睡过一次安稳觉,现下躺在这阴寒之地,竟也有一种随遇而安之感。小和尚环抱住自己的身体,伴着毒蛇吐信的滋滋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修缘在一阵饥寒交迫中醒来,身上全无力气,肚子咕咕直叫。他一边摸一边安慰道:“快了快了,等我出了这里,便去苏州聚贤庄找秦大哥,也不管什么清规戒律,一定要吃个痛快,不枉你跟我受了这几日苦。”

    修缘自说自话,在断层边仔细观望,往下是毒物池,往上却是圆拱形的洞顶,他回想从山谷溪流中醒来时,看到的地形全貌,猜测之前他住的地方多半是半山腰,难怪总有秃鹰盘旋之声,风光大好,鸟语花香。这密道竟是从山体中穿凿而成,能通到哪里,可想而知。

    修缘一颗心砰砰直跳,一想到走到尽头,多半便是他掉落的悬崖附近,内心喜不自禁,强行叫自己镇定,想法子闯过这一关。

    他又抬头看洞顶,忽然发现有几根粗长怪石,直直垂下来,但一片漆黑,他只能隐约猜到最近的那处位置所在。修缘估摸着这四方之地,一定有一面是洞口,被牢牢堵死了,而直直垂下的怪石,那开凿山道之人却不敢妄动,怕山体崩塌,便留下了这天然之物。

    修缘立时脱下海青,身上空无一物,在这阴冷山道中忍不住便打了个寒噤。

    脚下的毒物池内,蛇蝎混杂,他若是不慎掉落进去,不是被分食干净,便是被巨蟒一口吞掉。但小和尚别无他法,只能舍身一试。

    修缘脚下轻轻发力,纵身一跃,攀住了最近的那处巨石,一手抱住了,一手将海青作绳索般扬出去,绕住附近垂直而下的石头,毕竟是布袍,撑不住多久便要滑落,修缘趁势拉紧,借力又攀到另一处石上抱住。动作之快,不过弹指工夫,便换了四五处巨石,最后稳稳落在对面石阶上。

    修缘大呼一口气,仰面躺在地上,浑身像散了一般,半天才爬起来。这一头的石阶重新盘旋而上,他小心翼翼前行,出其意料一路顺畅,大致走了半个时辰,离了石阶,来到一处广阔平地。

    周围虽然依旧是严密石壁,却不再像之前那样阴森可怖,眼前是三道石门,两边较小,中间那道门极大。

    三道门前都点了长明灯,修缘长久处于黑暗之中,居然有些不适应,背过身去片刻才缓过来。

    他重新审视三道门,中间那道下方缝隙中竟透出光亮,宛若白昼。修缘因在毒物池上的断层边睡了一觉,也不知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那门内景象越诱人,他便越不敢妄动,只能打另两扇小门的主意。

    他的手刚抚上其中一扇,那石门便开了,修缘别无选择,屏息走进去。

    小门内的密室昏黄幽暗,但布局简单,素净清爽。靠墙依次排开,有四处书架,修缘走近了一瞧,《心经》、《金刚经》、《楞严经》、《法华经》等,竟都是佛家经典。

    还有一本《莲花生》,传说中的藏传密教典籍,修缘不禁想起厢房内的欢喜佛,伸手抚过去,连一丝尘埃都没沾染。

    看来这间屋子,是邪教魔头专用来收藏经书用的,也许《明澜经》也在其中。

    小和尚想到此,心忽然半悬着,抖抖索索从第一排起,一本本翻过去,心里又有了一种预感。这魔头如此喜好收藏经书典籍,说不定就为了一本《明澜经》,才将灵音寺上下赶尽杀绝。他还记得驿站中戒十与黑衣人的话,又是“主人”,又是“上使”,除了天一教,中原武林再找不出第二个。现在想来,恐怕那时候自己就已经大魔头牵制住,动弹不得!

    修缘环顾四周,不禁一愣,密室朝南处有一张供桌,放置在周边的蜡烛久燃不灭,他走近了一看,上面端端正正供奉了两张牌位,香火不绝。

    “先考刘公,讳恒明府君生西之莲位,先妣刘母孺人闺名乐清生西之莲位,甲子年三月五日未时,子莲花生叩立。”

    修缘一惊,想到死者为大,不觉在牌位前深深作了一个揖:“两位先人请见谅,小和尚为了逃命,迫不得已逃到这里,不敢打扰二位,我这就离开。”

    甲子年三月五日,正是五年前的这一天,怎有如此巧合之事。小和尚细想之下,只觉得一层细密的汗沿额头慢慢往下滴,再抬头仔细看,那牌位居然整洁如新,想必是经常有人打理之故。

    修缘心跳如鼓,匆匆离开了密室,重又站在三道石门前,决定进另一扇小门一探究竟。

    然而这次却并不如先前那么容易,修缘在石门前摸了个遍,也找不到机关暗道。

    “你终于来了么?”

    那声音低沉淡然,修缘屏息道:

    “请问阁下是……”

    刚说完这一句,石门缓缓开启,里面那人又道:

    “进来说话,黄岐竟没看得住你。”

    修缘抹了抹头上的汗,跨进密室之后,石门迅速关闭。他回头循着它看,只觉得前路未卜。

    待那石门与墙壁严丝合缝地贴紧之后,他才回过神,神色忧愁地往前两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莲花生。

    床是千年寒冰所制,他静静坐着,背对修缘,头发一直垂到腰际,修缘觉得每一根发丝都像他在毒物池里看见的细蛇,蜿蜒着向他袭来,不仅有毒,而且致命。他的背是光裸着的,给垂下的长发遮了大半,看不真切,隐隐约约望到白滑的背脊和坚韧的腰身,修缘只觉得呼吸一滞,不觉将头扭向一边,不去看他。

    “你从密道一路下来,经过毒物池,怎能安然无恙。看看你的掌心……”

    修缘垂头一看,果然手掌已经发黑,现下才觉得双手无力,隐隐发痛,原来早就中了毒!

    “你一定就着上方怪石攀越过来。去石桌边,把那碗水喝了。”

    修缘将信将疑,别无他法,只得走过去,一鼓作气仰头将水喝了,入口微甜,下腹之后,似乎连长久以来的饥寒都不见了。

    修缘再回头,这才清清楚楚看到了莲花生。

    他戴了一顶冰冷的黄金面具,上面有精致繁复的莲花图案,下面是怎样一张脸,修缘一概不知。

    他只看到教主微微仰起的颈项,色白而细长。修缘咽了咽口水,自从进了这间密室,身体的变化就愈发不受控制,眼前这个人的气息让他心智大乱,勉强扶住墙,下身已经抬头,硬生生顶得长袍隆起。后面更是不堪,酥麻无比,恨不能将最大号那根玉势夹进身体最深处。

    “你过来。”

    修缘袒露在海青外的胸膛大腿已泛着不正常的绯红,眼睛里也溢了一层水,悄无声息走过去,被莲花生一把拽住了手腕,轻轻一扯,就解开了长袍带子。

    “他们给你灌了药?”他将长袍撩到修缘腰际,见他那东西俏生生挺着,已明白大半,手又探到修缘身后,轻轻将翠绿的玉势抽出,扔在一边。

    修缘狠狠抽搐两下,后头没有了东西抵着,心空空荡荡,忍不住半跪在床上,想要拾回那粗大假阳具,重新填进去。

    一双粗糙有力的手覆上他的臀,想是常年握剑,布满了茧,随意揉弄片刻,修缘便喘息不止。

    “本座刚要出关,没想到你竟自己找来了。”

    修缘依着脑中最后一丝清明,抵住他的双肩,低声无力道:“我只问你,灵音寺上下七百条人命,你可曾害过一个?”

    回答干脆果决:

    “不曾。”

    修缘仿佛所有力气在瞬间被抽空,软倒在寒床上,任莲花生覆上来。

    室内阴阴暗暗,仅点了几支蜡烛,修缘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期间他被教主灌了许多东西,又是水,又是糕点,混在一块儿,黏黏腻腻的,一口气全咽下肚。

    待他察觉自己稍有力气,两眼一睁,莲花生正睡在他身边。

    “醒了?”

    修缘爬坐起来,莲花生头倚着石墙,十指缠绕,将自己的亵裤褪下,修缘反应不及,立时便被抓过去,跌坐在他身上:“给我好好舔。”

    修缘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气息声音特别难耐,低下头再一看,他并无什么反应,显然情欲未动。

    第七章

    修缘被眼前人的气息弄到神魂颠倒,迷乱不已,大概是鬼机子那药效发作之故,已经由不得他思衬许多,低下头,以牙衔住亵裤边缘,又扯了一些,直到那阳物全露出来。

    修缘能明显感受到身体的异常,后穴空虚得一张一翕,前头却硬到了极致,无论怎样却发泄不出来。他压低了声音附在莲花生耳边问道:“我还有几个时辰?”

    教主笑道:

    “难得你清醒,看这模样,最多一盏茶工夫。”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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