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司》 分卷阅读1 阴阳司 作者:寿无疆 阴阳司 作者:寿无疆 文案 莫氏二人有着最深的羁绊,在这个阴阳相交的世界中相伴百年之余,互相牵制。 就是一个半阴人和一只老散鬼一起磨蹭时间,闲着没事儿帮着老狗头破破案件,和许离山经营一家“雅致”的咖啡馆。 里面的一些人物称谓会一一解释,里面所有玩意称呼都不科学。 这纯属胡思乱想,瞎掰的故事,就是使劲地扯~~~ 该文的整个世界都不科学~~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幻想空间情有独钟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晓、莫烁┃ 配角:许离山、老狗头 ┃ 其它:不同物种的不科学背景世界 ☆、假面 莫晓拉开抽屉,黄色灯光忽明忽暗的照在他过于苍白的脸庞,骨节分明的五指在抽屉里摸索,“出来。” “想我了”没有一丝光亮的抽屉里传来调笑,“不过才一天没见,就这么想我?” “我可没你那么没皮没脸的。”食指和中指猛地一夹,勾出一股气,“告诉我你是不是又去外面惹事了?” 气在半空中遛了一圈,人形逐渐明朗起来,是个有一头墨色长发的美丽男子,挑着嘴说:“如今的现世还真可怖,外面如此混乱,我可不想断了性命了!” “你哪还有性命!”莫晓即时纠正到,抬头看了眼已经坏了好几天的灯泡,不由的皱起了眉,“这灯都坏了好久了,你也不知道修修。” “我又不是你的小厮,可是你最疼的弟弟,凭什么叫我做这种下人的活!”漂亮男人双臂环胸,低头仔细的瞧了瞧桌面,见是没有灰尘才勉为其难的坐了上去,勾起莫晓的下巴,“这几天你都去哪儿鬼混了?” “还能干嘛!”莫晓拍开勾住他下巴的凉手,单手把额前的头发捋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工作,然后给你找吃的,所以你就乖乖的呆家里,别到外面去惹事。” “噢…” 莫晓又看了他一眼,拖着疲倦的身子驮到卫生间,到了门口猛地一个扭身,指着跟在他身后贼笑的男人,“莫烁!别跟过来!我要洗澡!” 莫烁不悦的撇撇嘴,脚尖一点往后飘出一大段距离,嘴里嘟囔,“又不是没见过。” 莫晓全当没听着,窝着个身子进入卫生间,很快里面就传来淋浴的声音,淅淅沥沥的打在门外眼巴巴盯着门的莫烁心上。 站在莲蓬头下的莫晓低头看着他的腰侧,那条从一百年前就开始从他尾骨长出来的红线已经蔓延到了左腰侧,深深的叹了口气。 洗完澡的莫晓裹了条浴巾就走了出来,指尖点燃竖在桌面上的白烛,翻倒在床上,被子一裹,直到身上环绕了熟悉的凉度,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 莫晓是半阴人,莫烁是散鬼魂,相伴一百年多之久,有着最深的羁绊,因为他们有着永远也无法割断的血脉之亲,若不是一百年前的那场劫难,也不会处于现当这种得过且过的厮混日子。 “莫晓,醒醒,醒醒……” 天还没亮,蒙在被子里的莫晓就被耳边阴沉的声音给惹醒了,烦躁的掀开被子,“要死了!莫烁!你一大早叫魂啊!” “我饿~哥,我饿~~”莫烁只有在饿的快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像要糖吃似得喊“哥”,脑袋拱在莫晓的颈边。 莫晓顶着头乱毛,手指朝他勾勾,莫烁笑嘻嘻的凑上嘴唇,在莫晓的嘴里又吸又咬,吃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他的食源,露出一脸餍食的模样。 而被吸食了精气的莫晓若无其事的重新蒙上被子继续补眠,“别吵我了。” 身为鬼魂的莫烁压根就不需要睡眠,无聊的望着窗外的霓虹大厦,天空中漂浮着许多不明生物,现如今的世界早就是阴阳两界共世。 几个小时后,房间里的所有闹钟都响了起来,“叮叮叮叮”震得莫晓的脑壳疼,伸出手朝空中打了个响指,一下子房间瞬间安静下来,这才慢悠悠的裸着身子洗漱。 “今天你可以带我出去吗”莫烁懒懒的靠在正俯身穿鞋的莫晓背上,“哥,我快闷死了!” 莫晓歪头瞅了眼满眼期待的莫烁,微微一顿,没有表情的脸扯了一下,“别露出戾气。” 一听完这句话,莫烁就乐得跟开花似的,收罗收罗身上的衣服,将齐腰的长发绑成一个高马尾,勾住莫晓的脖子,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旁。 一路上,莫烁这家伙不知已经跟多少人打过招呼了,被勾住脖子的莫晓只能顺着他的话儿僵硬的扯扯嘴角打个照面。 “梁叔啊!好久不见,您最近身子骨还好吧”刚上灵车莫烁就扬着他那招人的脸朝司机梁叔寒暄,而莫晓则早就擦过莫烁的身子坐到灵车的最后面的一个角落里。 “原来是小烁啊!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看梁叔我了!”梁叔嘴巴咧的很开,每说一个字就好像要合不上嘴,艰难的又说了两字,“你……哥?” 莫烁无奈的点点头,然后又伸出食指贴于唇边,“嘘!我哥这人脑子一直有坑。” 梁叔的嘴咧得更开了,这两兄弟还真是不闹不欢。 灵车里只零零散散的坐了没几个乘客,早晨才吃过的莫烁眼睛放光的看着离他几步之遥的短发女人,甩了甩马尾,刚走一步,就被喝住, “莫烁给我死过来!” 抿抿嘴,走过短发女人的时候分明瞧见了那女人挑衅的朝他一挑眉,莫烁折过步子退了回去,眼眸半眯的望着毫无惧意的短发女人。 喉咙还没出声就被莫晓给拉到了后座,身子被他给禁锢在怀里,“莫晓,那女人……” “闭嘴!”莫晓在他耳边低吼,“我叫你别惹事的!” 现在这个姿势对于莫烁来说太过诡异,比莫晓显得高大的他居然像个孩子一样被抱在莫晓的大腿上,咬牙,“操!莫晓,你他妈给我放开!” 莫晓对莫烁突然变脸不明所以,转过僵硬的脸依旧环绕之前的话题,“别惹事!” 莫烁眼前飘过无数白眼,他这哥能不能机灵点儿,怎么木的跟块石头一样,妥协道:“我不惹事,你到先把我给放下来。” 手一松开,莫烁便挪到旁边的座位上,顺势把莫晓给拖到他的大腿上安好,“这样才对。” 莫晓早就习惯了这倒霉弟弟有时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举动,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莫烁怀里补眠,最近他越来越嗜睡,虽说是个危险的征兆,但此刻却一点警备也没,惬意的靠在自己弟弟身上打瞌睡。 而莫烁很是满意的将下巴搁在怀里人的头顶,而眼神却是牢牢的盯着那短发女人的后脑勺,奇怪的女人。 灵车每到一站都会有似幽灵的女声报站,一般阳人是不敢踏上这只载阴物的灵车,而那个短发女人却堂而皇之的坐在这灵车之中。 “别看了,那是一只戴了人皮的鬼魅。” “没睡着啊!”莫烁用下巴蹭蹭底下毛茸茸的脑袋,“那她可真厉害,把我都骗过去了!” “叫你好好潜心修炼,不听,一天到晚想着出去玩。”莫晓杨起脸数落到,这孩子玩心太重,在这世间混荡了百年,却是一点儿长进也无,光顾着攀搭各式人物。 莫烁最不喜他说教,掌心捂于他的薄唇之上,“有你在,我要那么厉害干嘛!” “你…”莫晓无奈的掰开覆在他唇上的手,勾住莫烁的脖颈缓缓起身,但依旧是坐在弟弟腿上,他在脑中盘旋许久,本想着跟他说些贴心话… “庸人街到了,有下车的乘客请尽快下车!” 报站女声突然的响起打断了莫晓想说的话,莫烁双耳一动,推搡着他,嘴里直嚷嚷,“莫晓,到站了,快点儿,我们走了!” “你别急…”莫晓是个慢性子连走路也是慢吞吞的,莫烁实在看不下去了,双手环住他腰给了股力道,轻巧巧的就把他给搂下了车。 莫晓最受不了他的急性子,指指他的脑门,“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改改!以后要是我不在你身边看着你,你早就在外面闹翻天了!” “可你不一直都在。”莫烁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 莫晓很是无奈的抽回手,“你多大了,还一天到晚的亲你哥。” “哥,你今天怎么回事?”莫烁不理解的望着莫晓,想以前他也时不时的亲亲哥哥,那时候他哥可是一脸享受的样子,这当然是他的想法而已。 莫晓直接忽略了他的话,紧了紧拽在手里的呢绒袋子,慢吞吞朝他工作的地方走去。 而此时,莫烁也收了性子不再过多的说话,现在这世道,像他这种介于鬼魅和魔障之间的魂魄是最危险的物种,要是被此现世的阳关人逮到,那可是莫晓也很难应付的一个难题。 咖啡馆门口的风铃,“呤呤呤”脆耳的响了几声,轻飘飘的传来一个女娃娃的甜腻声,“莫晓,我想你。” “我也是。”莫晓伸出食指拨动一下这只浅绿色的竹风铃,身后突然扑上一股冷气,擦过他的耳朵,莫烁两只手臂贴着他的耳侧,晃动着双手和风铃嬉闹。 莫晓听着他俩的嬉笑声,嘴角微微上翘,自认为勾出了一抹笑,其实也就是扯扯嘴角,肌肉抖动了一下,连笑意也看不出来。 莫烁再一次挠了挠风铃,脆吟吟的笑声灌入他的耳朵,只不过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咖啡馆里磨咖啡的莫晓身上,琢磨了百余年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莫晓会在咖啡馆里工作了将近百年,莫晓的性格实在不适合需要和不同人接触的服务性行业。 “为什么会选这行?”莫烁坐在咖啡机前的位置上,抬脸望着垂目磨豆的莫晓。 “你这都问了几遍了。”莫晓鲜有的不耐烦,把围在腰间的亚麻色围裙猛地一勒紧。 自知惹得自家哥哥冒怒的莫烁为了防止自己被他给收进窑罐里,索性闭了嘴,端起放在他眼前的热巧克力闻了闻,双眼环顾这看了三十余年的老咖啡馆。 这家咖啡馆貌似已开了将近一百年之久,但俨然这家店的主人很是爱惜,装潢极其精致,虽说大多是卖洋人的玩意儿,可这屋设计的极具浓烈的古风味道,所有的桌椅都是上好的红色檀木制成,挂得吊灯都是点着红烛的带有画布的方形木质灯笼,扑闪的黄色烛光印在老咖啡馆里的各色客人脸上,柔和的不成一个样子,到像是个梦境一般。 据说这家咖啡馆的店主是个有来头的大人物,尤其喜爱收集各路邪门歪道的小玩意,自然和这世道存在的所有物种都打过交道,而莫家兄弟便是最熟知的常客。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兄如父感觉写不下去的节奏。。。累感不爱,还是比较喜欢幻想空间的文,这样扯起来比较容易,不用太注意平时生活的细节,本文会扯的很厉害。。。 ☆、假面 涂有黑漆的镂空馆门随着门外翠竹风铃的一声欢呼打开一条隙缝,随之而来的是踏进一条穿了黑色布鞋的腿,而后是一个烫了个最近颇为流行的离子烫卷发男人面若桃花的窜进店里,双眼放光看向正在给客人送咖啡的莫晓。 懒洋洋的趴在前台的莫烁身后升起一股熟悉的紧张感,回头一瞧,那只像哈巴狗一样的卷毛正大张双手朝莫晓奔去,心里暗骂一句“靠”,飘到那人面前,便把正要遭受那狗荼毒的莫晓揽到身后,蓦地脸色一沉,“许离山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对莫晓毛手毛脚,你是不是又要被我揍!” “啧啧…你这恋兄癖好什么时候能改改,敢情你家哥哥只有你能碰了!”许离山吊儿郎当的挑着眉毛调侃到,可他就是喜欢莫晓那张死人脸,觉得对他冷冰冰的人性感极了,说白了,许离山就是个抖s,最喜欢招惹那些对他爱搭不理的人,不过也有例外,莫烁这只聒噪个不停的鸟他也喜欢逗。 “卷毛狗当然不配碰我哥!”莫烁揪住许离山的一戳卷毛勾在手里,时不时扯一扯,但许离山是个没有痛觉的“人”,嘻嘻哈哈的笑骂。 “你这只养不熟的小鬼,得亏我还这么照顾你,我真是白眼瞎了……” “你照顾我?你没把我折腾死就不错了,上次你就差点把我淹死在酒缸里,你这缺德的……” “错错错!你又淹不死,何来缺德这一说!”许离山晃动食指。 “靠!”身为鬼魂的劣端便是随意的让人给玩耍,只要不过分了,怎么也玩不死,而许离山就是个超恶劣的“人”,每回都拖着他玩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莫晓早在他们俩犟第一句嘴就慢悠悠的转身走到一台纯黑色手工研磨的咖啡机旁,拎起一袋刚烘焙好的咖啡豆倒进机盒中,脆生生的声响是他的最喜,毫无生气的脸上荡起一丝涟漪,苍白食指紧握机子的摇手缓缓摇动,咖啡豆碾碎的声音“咔嚓咔嚓”。这台咖啡机是他去一家洋人古玩店淘来的,只是在窗外浅浅一瞥,就相中了这黑的有许发亮的机子,煞是好看。 真刀实枪的用上时也颇为不错,只一眼便欢喜的紧,每次下班之前都会用衣袋里的白手绢擦拭一番,好东西可不能怠慢了。 “莫晓,赶明个你就给我辞职了,哪有老板总是吃人员工豆腐的。”一脸郁卒的莫烁靠在莫晓身边抱怨。 莫晓的手还握着摇手,只不过已经停住了手,磨得恰好,可不能过多过少,轻飘飘的挑开靠着他的身子,淡淡道:“你这嘴仗又输了吧。他就是一老顽童,你跟他较什么真。” “嘁~明明就是老不死,你都在他这儿做了将近一百年了,他怎么还赖着你?”莫烁朝正在勾搭一只大胸女艳鬼的许离山竖了个中指,胸膛贴紧在莫晓的背脊,在他耳边又恶生生的加了句,“还是只老色鬼。” 莫晓抬起手朝刚搭讪成功的许离山一挥手,眼望他搂着那大胸翘臀的极品女艳鬼走出咖啡馆,十指灵活的凭空折出一只透明纸鹤,挥手一动,便紧跟许离山身后。 “你也太小瞧他了,那女人应该还榨不干他。”莫烁对纸鹤跟踪之事嗤之以鼻,许离山是个什么玩意,每天都跟嗑了伟哥一样,精力十足,一只艳鬼还不够填补他那饥渴的身子。 要是搁以前,就算许离山一天之内跟十个女人上床,莫晓也不会做多余的事,只是淡悠悠的忠告几句,可今天他这心里却是惴惴不安,皱皱眉,“今天阴气极重,还未到傍晚时分却已经有了夜露,这天是要变了。” 莫烁没有温度,阴气于他来说是轻到可无,感受不到豪分,但馆外的天景却是瞒不了何分,天黑沉的似要塌下来一般,心头也沉重起来,“这现世恐怕又要出些乱子了。莫晓,记得别逞强。” 还和百年前一样的言辞,只不过昔日的懵懂少年早已长成如今的翩翩公子,一头墨色黑发垂顺的贴在男人笔挺的背,只是眼神依旧坚定澄清,这是莫晓亲手保护的最好的古玩,挂了串铜铃的左手抚上那张摄人心魂的脸庞,“莫烁,这世道不逞强活不下去。” “那我来。你歇歇。”莫晓难得的严肃了一把,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依旧弯着,愣是把这句话添了份玩笑性。 莫晓本想着给这算是懂事了的弟弟一个微笑,可无奈这百年都未做过大幅度动作的脸僵硬的很,只是弯了弯眼角,对莫烁轻轻的点点头,便不再搭理,自顾忙活起来。 没了聊头,莫烁捋捋已经坐皱了的牛仔裤,要不是莫晓警告他不准离开他的视线,他早就跑外面去随意勾搭玩耍,也不会像现在苦闷闷的靠在黑漆大门旁和翠竹风铃拌嘴,这嘴拌得也是兴致缺缺。 莫晓正在给一位阳人大叔煮茶,那男人穿了一套旧式黑色中山服,一排银色扣子扣得很正式,俨然是约了重要的人,背脊笔挺的轻靠在椅背上,男音醇厚,“服务员,茶好了没?” “在等片刻,茶这东西万不可少煮几分,要是没到点,可就少了些韵味。”莫晓有条不紊的说到,手里摇晃着茶具,用绵柔毛巾轻轻润湿茶杯,又煮了片刻,才将茶杯絮满青色绿茶,摆到大叔面前,“人也是,未到火候,也见不得可以完璧回来。” 这话里暗藏了玄机,使得饮茶大叔抬头细细打量起他来,简单的黑色衬衫配上一条此咖啡馆特有的亚麻色围裙,衬出几分儒雅的气质,可面色却极其冷清,像似一活死人,扶起搁在鼻梁上的眼镜,“小哥,此话怎讲?” “你在等人,等一位故人。”莫晓移了一下杯碟,食指绕杯碟边缘一圈,“我劝你一句,故人非故人,勿钻了牛角了。” 刻有岁月的脸庞渐渐不佳,额上的皱纹凸显,大叔有些哆嗦的开口道:“你晓得,你到底是……” 莫晓垂下眼睑,听到隔壁桌埋单,欠一下身子,“客人,我只不过是‘雅致’的服务员而已。” 未等大叔客人开口,便走到隔桌结帐,例行公事的说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买单的客人是两个经常光顾的阳人女学生,每次都偷偷的看走来走去的莫晓,只不过今天她们的目光都锁定在门口漂亮到过分的男子,直到她们起身出门,那男子还倚在门口和翠竹风铃讲话。 “那男生真好看。”其中一女学生赞叹到。 另一女学生点点头,兴奋的说道: “嗯,是好看,而且和莫晓有点像,雅致的男生都很好看,上次我看见店主,长得也很帅。” “唉…可惜,最近我爸妈给我的零花钱越来越少了,不能经常去‘雅致’。”女学生难过的皱皱眉。 “我家也是,家里出了些状况,好像很多人都失业了。” …… “莫烁,你怎么不说话了”风铃摇摇身子,自从那两女生从他面前走过,不停动嘴的莫烁就停了嘴巴,静静的望着她,惹得她害羞极了。 莫烁伸出食指抵在唇上,脸渐渐朝她凑过去,很神秘的一笑,压低声音,“嘘~我正在偷听呢!别给人晓得了!” “啊”翠竹风铃晃动一下竹身。 “刚才那两……” 凑在翠竹风铃跟前的莫晓话还没讲完,就被一个短发女人拨开身子,力气极大,绝不可能是阳人,又瞧了几眼那女人的背影,全身灰气盘绕,皱了皱眉,低喃,“是她。” “这女人真奇怪。”翠竹风铃转过身从门缝里看见刚才进门的女人捋了一下头发坐到了之前要茶的大叔那桌。 作者有话要说:  许离山很可爱的的一“小老头”~~~ ☆、假面三 “莫晓,她怎么来了?”莫烁皱眉问。 莫晓瞥了一眼那桌男女,手头还是没有放下正在擦桌台的抹布,“别人的事,你管那么宽干嘛。” “可是那女人分明就是来吸人精气,那个大叔看上去人挺好的,我们就这样见死不救?”莫烁虽然平时浑了些,可却有一副菩萨心肠,不过这副心肠对许离山没有用。 “我已经劝过他了,他明明可以离去,但还是执意留下来等他的故人,那我也不好插足于此事了。”莫烁放下抹布,黑色琉璃似的眼珠盯着莫烁的眼睛,仿佛想把他吸进去。 莫烁连忙捂住眼睛,念叨,“你这人心肠怎么这么硬,这世道阳人是越来越少了,以后可得怎么办啊” “有你这么说你哥的么!”莫晓真的有点吃味,语气都加重了些,“我只不过安分守己,有什么错,而且别忘了你也是要靠人精气所活,你有什么资格破坏人家的觅食!我只在乎我在乎的,有什么错!” 莫烁连忙搂住他的肩,脸蛋在他的肩窝蹭蹭,甚是讨好的说:“我就随便说说,你到还来气了,不管就不管。” 可莫烁心里还是放不下,虽然口头上承诺不插手于此事,可他的眼睛仍然牢牢的紧盯那桌客人。 短发女人好像警觉到后面有人一直观察着她,回了头,脸上化了浓烈的彩妆,红色眼瞳微微勾起,朝他戏谑一笑,而后继续与那位中山装大叔侃谈。 “操!不就刚才在公交车上没有辨出你是只艳鬼,还来劲了!”莫烁抽了根牙签在牙齿上挑着,朝她后背瞪了一眼,替那位笑吟吟的大叔默哀了一会儿,转而又把视线转移到工作中的莫晓,心里感叹我莫氏家族的基因太好了,怎么长得都这么惊为天人,那两女学生说得太对了! 莫晓自小就是个冷清的人,性子天生凉薄,对大多数人事物都不太上心,唯独对这个天性不安的弟弟尤为头疼,总是怕苦了他,还好这百余年都把他护得极好,也没有受得一点委屈,这还得亏了许离山那只老顽童。 一想到许离山,莫晓不安的捂住双眼,可看到的竟是许离山那老色鬼正和女艳鬼行闺房之乐,倏地收回手,轻轻咳嗽一声,心里早就羞愤不已,可那张僵硬的脸却一点儿也没变化,走到大叔那桌,询问:“需要续茶吗” 大叔正和这女人聊到起兴之处,被莫晓这么一打断,不免有些不大愉快,“不用了,阿香不喜欢绿茶。” 可那被叫做阿香的女子却唤住了刚转身的莫晓,魅惑至极的女音,“服务员还是添上吧!我家哥哥喜欢的紧。” “慢等。”莫晓回头示意一下,他实在摆不出微笑,只能点点头。 大叔眼里全是惊喜,笑意盎然,“阿香,你什么时候喜欢绿茶了” “死了之后,就喜欢了。”阿香浅尝一口杯中清香绿茶,涂了牡丹红的指甲印在白色陶瓷杯上,妖娆万分。 “是吗”大叔又给她添了半杯绿茶,貌似馆里的温度升高了些,他解开了两颗银色扣子,用手扇扇风,“阿香,你怎么二十年都没来找我?直到现在才来见我!” 阿香眯起眼身子微微前倾,鼻翼微微一动,“建文,我是从鬼门关逃出来的,二十年我都在那阴府里受千刀万剐之邢,可不是我不来见你。” “你…你又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怎么会受这么重的刑法?”李建文激动起来,放在桌上的双手握拳,可眼见并无大碍的阿香又觉得自己太过失礼,正巧莫晓已煮好了茶水端于他们面前,免去了这场尴尬。 “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莫晓故意从阿香的身边上茶,琉璃珠的眼睛往她身上一瞟。 阿香故作妩媚状,丹凤眼一勾,也回以莫晓一个惹人联想的眼神,这一来回都给坐在对面的李建文瞧在了眼里,很是吃味的打发道:“知道了,待会儿有点单还会叫你的。” “好。”莫晓离了桌,环顾了一周,竟没了莫烁的身影,摇晃一下手腕处系红绳的铜铃,不由的皱起眉头,这孩子又没有牢记他话,不知野哪儿去了。 角落里的一人一鬼足足聊了一个上午,大多都是男人在不停的张合着嘴巴,女鬼则是抿着茶水笑意盈然的点头摇头,一派好友会面的和谐场面。 吃了好几壶茶水,男人才喊了声,“结帐。” 只不过来的不是之前面瘫的小哥服务员,而是满含笑意长相极为精致的男人,恨不得召告天下他心情特好,春意盎然的接过大叔手中的票子,“剩下来的就当给我的小费吧!” 李建文本想拒绝来着,可对面还有阿香瞧着,想着也就算了,牵强的笑笑,“那就给你吧!” 化着浓妆的脸微小的扭曲了一下,可随即又笑得愉悦,主动勾起李建文的胳膊,很是亲昵的倚在他的肩上,给不知好歹的收小费男人一个不屑的眼色。 翠竹风铃呼啦啦的响了一阵子,莫烁抖抖手里的大额票子,对着离去的一人一鬼方向,吹了一声口哨,桃花眼弯得欢快。 “一回来就给我乱收费。”莫晓把他手里的票子一把抢过,利落的拉开柜台最右的黑漆抽屉,将票子扔在里面。 莫烁往那个还开了条缝的钱柜瞥了一眼,抽取一张纯白纸巾擦了擦双手,“莫家二少爷都亲自给他们结帐了,不收点额外的费用,不就浪费了。” 莫晓冲他摇摇手里的铜铃,再一次警告,“不准出去野,不然以后不带你出来了。” 又一次被忽略,莫烁有些挫败的趴在前台,无论他说什么干什么,他哥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沉着脸一次次警告他不准干这不准干那,跟一台无趣的复读机有何分别。 莫烁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刚才出去的一圈溜达,让他知晓了些最近现世所发生的事,居然出现了大批现世阳人的莫名死亡,而且死的都是男人,最匪夷所思的是所有男人死相安乐,嘴角噙了一抹满足的笑,死因不明。 “唉~李建文是要遭殃了!”莫烁对着现在空无一人的咖啡馆感叹到。 莫晓去地窖拿咖啡豆去了,这店面就得他看着,还好现在店客流量特少,只是没劲的玩着莫晓最喜的咖啡机子。 “咔嚓咔嚓……” 咖啡豆被搅碎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咖啡馆里响得清脆。 “莫烁,老狗头来了!”翠竹叮呤叮呤响了起来,掩盖了咖啡机的声响。 “这条老狗。” 话毕,长筒皮靴摩擦地面的兹啦声越来越近,满脸胡渣有些颓废的男人低头走进馆内,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抬起手,“莫晓,老样子。” “嘭” 白色咖啡杯里褐色液体溅了一桌子。 ”呀!怎么回事!”被咖啡溅到的男人跳了起来,刚才颓废样一下子被暴怒代替了。 “你说你像不像被热水烫到的狗,跳得真乐呵啊!”丝毫也没做坏事而该有的愧疚感反而笑得跌宕起伏。 老狗头本来就不待见莫烁,一见是他,脸拉得老长,抽了张纸巾擦去黑色警服的咖啡渍,“莫晓呢” “怎么有空来?”莫晓拉住莫烁的后领猛地往后一拽,把他给甩出去好远,手上稳稳地端了一杯奶咖,“老样子。” “唉…最近忙坏了。”老狗头摘掉有三颗星的军帽,眼圈底下一圈浓重的黑眼圈,眼珠布满了红色血丝,显得极为憔悴。 莫晓幽幽的瞧了一眼,“看得出来。” 莫烁朝窗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两个人频频的翻白眼加抱怨,老狗头是阴阳界的警司,刚死的那会儿,他天天去外面惹事,三天两头跑警局,回回都是老狗头逮着他,所以到现在对老狗头的怨恨还是挺深,每次碰到,都要捉弄一番来宽慰内心的不平衡。 “你说什么?他妈的离山那老头又到外面射子弹去了!”老狗头仰头喝光奶咖,拿上军帽便急匆匆的夺门而出。 “还没付钱呢!”莫烁笑嘻嘻的冲蹦窜的老狗头喊道。 远远的回吼一句,“算许离山头上!” “切~” “切什么切,收拾收拾回家了。”莫晓解下围裙,从前台柜子里拿出家里带来的呢咙袋子,先是用白手绢仔细擦拭咖啡机子。 “这么早。”小声嘀咕,但还是老实帮莫晓收拾前台的物品。 作者有话要说: ☆、假面四 真当入了夜,躺在莫晓身边,莫烁煞是严肃的说道:“莫晓,如果你真的不想管这现世中的人那便不要管,倘若有一天你涉入其中,对你也许是百害而无利。” “唉…”还未入睡的莫晓长长的叹口气,“我知道其实你都明白其中缘故,你还是少明白些的好,我宁愿你永远都藏在我身后。” 今晚的夜,黑得比往常都早,窗外浓浓的夜雾黑的不正常。 夜半,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小巷里,黝黑一片,嘤嘤呀呀的传出一些惹人遐想的细碎呻吟,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而后是一阵耳语。 “悉悉索索” 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消了声响后,黑的见不到底的巷子里飘出白色衣缕,裹在白衣下的身型渐渐明朗,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唉…现在阳人的体力真差,才几个小时就缴械投降了,真他娘没劲!” 开了口才辩出有此妖娆身段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阴阳司 作者:寿无疆 人是个男人,滚动的喉结和纯阳气的男子声音可骗不了人,但眼角的那一抹金色的流光又平添一分媚气。 “又出来偷腥!”穿了一身黑色道服的男人面色极其难看,一手拎过刚尝了鲜的男人,把人圈进怀里消失在夜雾之中。 许离山出事了。 清晨,一到咖啡馆,莫晓就觉察出馆内的不同寻常,百年未断过得檀香味消失殆尽,那是许离山的味道。 前台的左后方是地下窖的入口,许离山是个变态的偏执狂,古中西合璧是他的嗜好,就连走向地窖的通道也是带着许离山特有的风格,古中国风格的红漆楼梯,狭隘楼梯两边的墙壁上绘了各式的美女风水古画,但壁画上还装了两盏西洋壁灯,黄色的灯光暖洋洋的撒满整个楼梯,倒也没有一点儿的维和感,中西契合的很好。 快步走下楼梯,地窖其实是许离山的卧室,一张雕花大床摆在楼梯的正前方,大红绣花被下鼓起一个弧度。 轻轻走过去,被子拉的很高,只露出一戳卷毛在外面,拈起被角的一端缓缓拉开,许离山正蜷缩成一团,姿势极像母胎里的婴儿,嘴角微勾,看上去如同安乐死的人一般,安详,静谧。 “这老头活该。”老狗头突然出现在雕花大床边,手里端了盆凉水,眼里的血丝比昨天见到他时更多,几乎双眼都是通红的,把盆塞到莫晓的手里,拧了一把湿毛巾,在许离山安静的脸上轻轻擦拭。 换了好几次湿毛巾才没再继续,端过脸盆,自我念叨起来,“昨天我寻到了你的纸鹤,这人刚打好炮,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还嬉皮笑脸的,那时候我压根就不知道他已经被下了咒,还让他中途给跑去酒吧里厮混,唉…当时我不该生他气的,我应该陪着他的……” 这该是老狗头说的最多话的一次,莫晓竟然还有条不紊的数了字数,淡到没有情感的口述,“你说了两百零八个字,许离山对于你来说很重要。” “莫晓,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的心到底是不是热的。”老狗头紧盯着毫无波澜的莫晓,企图从他平淡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很可惜,他失败了。 莫晓自知自己对于人情冷暖的认知度为零,简单的来说也就是他的心捂不热,就像现在即使被人质问,他也不大为意,口气如常,“我是半阴之人,自然心是不热的。” “你真是…”老狗头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嘴角一扯,拉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地窖一时间归于沉寂,老狗头已无话可讲,坐在床边凝视熟睡的许离山,在接到一个电话后便匆匆离去。 而莫晓则在相对无言的情况下已回到馆里,面无表情的收拾今天开张所需的物品,直到老狗头急冲离去,才姗姗然的重回地窖。 许离山依旧保持最初的姿势,只不过渐渐有了气息,甚至胸膛之处也微微起伏,莫晓并拢食指和中指按于许离山耳垂下方,感受跳动的脉搏,眉尖一挑,“许离山,你可真大意,居然被一介艳鬼下了套,啧啧…你就躺着罢了。” 要是许离山醒着他一定会八爪鱼似的缠到莫晓的身上,还会莫名的开心老半天,他娘的冰渣子总算和他说话超过十个字了。 可现在他依旧紧闭着眼,充耳不闻,身上的檀香味流失殆尽。 倘若许离山是与他毫无相干之人,莫晓一定不会涉足于此事,可现在如若许离山永眠不醒,间接的由他所产生的食物链最尾端便是莫烁。 “老狗头真阴险。”话落,贴于耳边的双指猛地一按,而后迅速抽离,藏于许离山身上的透明纸鹤飞了出来。 纸鹤一脱离载体便化为烟雾渗入莫晓眼中,此时他眼中如走马灯一般,瞳孔中闪过一幅幅映画,其中的主人公便是躺在床里的许离山。 那是一场无声的艳色电影,电影主角许离山卖力的和那个妖媚火辣艳鬼滚了大半场的床单,莫晓的脸上渐渐染上一片绯红。 碍于寻找其中缘由,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观看,眼看着两人似乎都快高潮的阶段,艳鬼的眼神明显异样的一动,涂了红色指甲油的食指在许离山光裸的背上诡异的一滑,好像带出一些金色的粉末立刻侵入许离山的身体。 “玩火伤身。”莫晓眨眨眼得出如此结论,这大概是他觉得最为贴切的词语来形容许离山现在的状况。 卷毛遇见了老狗头的一瞬间,莫晓便轻吐了句,“两条狗。” 交涉很不成功,老狗头打算强拽许离山回家,可貌似降不住这条发情的卷毛狗,让他趁机逃脱了,转眼就进了一家酒吧。 “灯红酒绿,实乃色源。”莫晓分析到,他向来不喜酒吧氛围,可莫烁和许离山却喜欢的紧,尤其是莫烁,要是没拴着他,估计就日夜都泡在酒吧醉生梦死了。 莫晓很不理解为何许离山这么沉迷于性事,明明上一秒和那艳鬼滚好床单,下一秒又迫不及待去酒吧猎艳。 酒精搭讪,许离山惯用的手法,两指间夹一杯颜色炫丽的鸡尾酒,与周围一众女人调情,在此之中,又频频只对其中一个对他口味女人暗送秋波,一来二去,凭借他那张长得还不错的脸勾搭成功,拐到了酒吧包厢。 没有预期的少儿不宜画面,许离山在一打开包厢门就翻倒在地,吓得那个兴致正浓的美女惨白了脸,直呼救命。 之后的事,大概就是气急冷静后的老狗头寻得了昏迷不醒的许离山,只不过在寻到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将盘旋在脑袋上方的透明纸鹤压入他的身体之中。 许离山的激情一夜以无故翻倒在地结束,其中除了最初的艳鬼有异样之外,其余之周遭并无异样。 莫不关心,有时也许是最佳的冷静剂,而莫晓就是那种冷静到可怕的人,极细微的动静都可尽收眼底。 就如许离山在倒地的前一秒右手食指不自然的弯起一个弧度,而这个弧度恰巧就是许离山和他开玩笑经常所用的姿势。 “你果然是玩不死自己。”莫晓眯起眼睛,把刚才一场香艳至极的电影再次走马观花一遍。 帮他捻好被角,拎走一袋原咖啡豆,到了楼梯口出,转过头对雕花大床说道:“店还是要开的。” 无所欲,无所求,无所需。 此乃莫晓在莫烁未有危险时的人生信条,而接下来要做的事宜,就不得不打破“三无”原则,背道而驰。 昨日喝茶的李建文再一次推开了漆黑镂空馆门,行色慌张,就连翠竹响动的脆耳声也能让他大惊失色。 “先生,要茶?”莫晓手握饮料菜单贴于小腹之前。 李建文又是一惊,头猛地一抬,双眼通红,面色枯槁,哆嗦着唇问:“为什么你知道我等的人不是她?” “要茶吗”答非所问。 搁在桌面上的手一抖,李建文的眼神飘忽了一阵,回过神时穿着黑色衬衫系了条亚麻色围裙的服务员小哥已经端了一壶绿茶向他走来。 “你……”李建文叹道,“小哥,你到底是什么人?” “‘雅致’的服务员。”莫晓淡道,他早就料到李建文将会遭遇的事况,可如今完好无损的李建文让他有些吃惊,似乎算漏些什么。 茶上来了,热茶升起的雾气正好掩盖住此刻正做斟茶动作的莫晓整个冷清脸庞,只有眼里的光芒还肆意流动。 李建文眼光微动,端起小碟,沿着茶杯口小抿一口,茶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缓了片刻,“好茶。可却没了和我一起品茶的老友了。” “人太过天真就是愚昧。”一语成缄。 “是太天真了,我还以为她真的回来了。”李建文喃喃到。 莫晓微微垂头,双手伸到身后轻轻的解开围裙带子,把亚麻色围裙挂在红檀木靠椅上,脚尖一勾椅脚,身形往下一沉,“你怎么逃了她?” 茶水溅了,微烫的茶洒在李建文的手背上,可他却毫无反应,满脸麻木,嘴唇无意识的张合,“我不知道,昨天我们回去的时候,阿香看见了一个白衣服女人,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我不放心,所以偷偷的跟了过去。”说到后面,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我看到阿香突然突然撕了脸皮,她…她…她根本不是阿香……她……” “白衣服的女人?”莫晓抓出事件毫无关系的一个女人,朝逐渐混乱的李建文脸色一凛,“你确定是女人?” 不大的声音却极有气势愣是把含糊说辞的李建文拉回了神,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搜索到的只是一张模糊的脸,“太远了,只有个轮廓,她长得很白,很瘦…等等,你为什么会怀疑那女人不是女人?” 李建文的反应迟钝和木讷,使得莫晓不由得皱了皱眉,继续他的话题,“你所说的那女人眼角是否有只金蝴蝶?” 被完全无视了问题,李建文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已有皱纹的脸拉出扭曲的幅度,憋了好久,摇摇头,“不知道,看不清,只知道她很白,没看见有金色的东西。” “你回去吧,记得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外出。”莫晓收了白瓷茶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见他并未有离开的趋势,加了一句,“如果你想活命。” 听闻,李建文煞白了脸,拢了拢没有扣好的黑色中山装衣领,慌慌张张的起身,微微躬了下身子,像是见鬼了一般弃门离去。 “莫晓,你觉得此事有蹊跷?”翠竹风铃摇曳。 倚在门框边莫晓以风铃摇动的同样频率摇晃着手腕处的铜铃,只不过未发出一点声响,看起来刻薄的嘴唇吐道:“至少最近许离山是醒不来了。” 翠竹风铃不语,静静的看着莫晓若有所思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假面五 莫烁绝对不是因为太过无聊才把自己钓在风扇上转圈,他只是想感受一下旋转的乐趣而已。 但推门而入的莫晓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看着像滚筒洗衣机一样疯转的莫烁挑起眉头,厉声,“莫烁,给我下来!” “呀!”莫烁只单单转过脸来,黑色长发缠于颈上,双手依旧掰着风扇转得欢快,“莫晓,你回来啦!我正在感受风的力量!” “给我下来!”莫晓抓住他的脚踝猛地一扯把他拽了下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莫烁,你他妈就不能安分点,你给我算算家里的东西被你玩坏了多少?你到底玩够了没!” “哥,你怎么了?”莫烁不解,最近的莫晓情绪波动极大,只要是一点小火星就可以把他燃爆。 “没什么。”莫晓淡声,恢复以往的淡然,仿佛刚才突露的怒意只是昙花一现。 莫烁拉住他哥的手腕,将他强行攥到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桃花眼直入莫晓淡如秋水的眼瞳,“莫晓,你有事瞒着我?” “瞒你又如何?”莫晓毫无掩饰的回望他的眼,挣扎几下,脱离他的怀抱,把还拎在手里的呢绒袋子轻放到沙发上,转身进入厨房。 莫烁又一次被看轻无视,敛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轻叹口气,缓缓走到莫晓身后,双手绕过他的腰侧攥住他手里的泡面,“别吃这个,对身体不好。” “你做?”莫晓松了手里的泡面。 “我做。”莫烁从冰箱里拿出蔬菜和面条,“给你做碗面呗!” “随便。”退出厨房的莫烁侧躺在沙发里闭着双眼。 莫烁其实也不太会做饭,只会简单的把东西煮熟,但莫晓曾对他所做的食物评价过,至少还能咽口,所以对于下厨这件事充满了莫名的信心感。 “好了,我还给你放了个鸡蛋。”莫烁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餐桌上,只是叫了几遍也没有回应。 客厅的沙发里,莫晓正蜷缩在最里呼吸浅浅睡得香甜,可莫烁却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感,他觉得莫晓这种没有防备的酣眠就像死了一样。 “哥…哥…哥……”在他耳边低语,一遍遍的呼喊他的名字,喊了将近十几遍,那人才慢慢苏醒。 莫晓不明所以的看着一脸担忧的弟弟,哑声,“面好了?” “好了。”莫烁不顾他的意愿直接把他从沙发里打横抱起,稳步走到餐桌旁,将他稳妥妥的放在椅子上。 全过程,莫晓都持放任之态,像这样的抱法已经是他们兄弟两的一个习惯,确切的来说应该是莫烁的嗜好,打过骂过,毫无作用。 “好不好吃?”莫烁趴在桌子上满眼期翼的望着吃面条的莫晓。 莫晓的吃相是属于那种细嚼慢咽的斯文样,尤其是吃面条的时候,速度极慢,先是用筷子挑起面条,然后卷成一团,缓缓送入嘴中,嚼碎咽入后,不咸不淡的说道:“吃不死人。” “你就不能偶尔夸夸我。”莫烁挫败的把脸埋在餐桌上。 “你都一百多岁了,还像个孩子讨夸。”这话照理来说应该是带着点宠溺的笑说出来的,而脸僵话淡的莫晓却做不到,愣是把话说的极其严肃。 “唉…”莫烁无奈,冰凉的指尖划上那张僵硬的脸,嘴唇凑去,手指下滑,掐住他的下巴。 莫烁接下来的动作,使得莫晓皱眉,原以为他是饿了要吸食精气,可那人只是把凉舌伸进他的嘴里搅拌吮吸,一点儿也没吸食精气之趋,嘴里的舌头灵巧的扫过他的牙齿,这种酥麻的感觉让他战栗,猛地推开不依不饶的莫烁,怒气顿生,“莫烁,你这兔崽子,到底在做什么!” “吃面。”莫烁得逞一笑。 莫晓暗下脸色,扯开黑色衬衫的衣领,“滚,我要洗澡。” 莫烁还真在空中做了个翻滚的姿势给了个飞吻滚进卧室。 “靠。”低咒一声,镜子面前,莫晓双指轻轻按压被亲肿的嘴唇,刚才那个在平时最正常不过的嘴对嘴喂食动作竟让他产生接吻的错觉,心里不免慌乱起来,寻思着是该好好管教一番了。 而卧室之内,莫烁正舔着唇瓣,回味着莫晓的味道,百年没有味觉的他竟然尝到了丝甜蜜,这种感觉真的是太棒了。 洗完澡后,莫晓并没有换上睡衣,而是换上黑色衬衣和牛仔裤,俨然是要外出的打扮。 并没有跟卧室里的莫烁打招呼,拢起额前的碎发用一个黑色卡子夹住,深吐口气,开门离去。 如今这世道的夜晚阴气颇重,其中出没的物种基本上是阴人、鬼魅,阳人是万万不可乱闯夜色,但这并不包括阳人的特殊阳关人。 而莫晓一出门就遇见了特殊的阳人,暗叹运气之差,只能敛去身上的半阴之气,和那个略显年轻的阳关人快速的擦肩而过。 “该死。”莫晓看着这错综复杂的道路心不由的一沉,他认不清路,是个十足的路痴。 夜雾甚浓,莫晓穿梭在七拐八弄的巷子里,虽认不得路,但也不打紧,他压根就没有目的地,走街窜巷只是为了寻些端倪。 巷街彩灯迷乱,莺莺燕燕之色绕于墙边,互相安慰饥渴比比皆是,而莫晓却对此事甚是冷淡,就算在不远处细细“观摩”,也没有任何反应。 如若不是为了找那只细金蝴蝶,他才不会趁着夜色混迹于全是食色的巷子,而现在毫无进展可言的他正靠在墙角休憩。 “累了吧!” 正当身体靠着墙壁慢慢下滑之时,一只有力的臂弯托起他的身子。 “你怎么出来了”两指贴于太阳穴间按捏,可身子还是倚靠在那个只闻味道就可辨别的熟悉怀抱。 “你出来也不和我说,明明是个路痴,还到外面瞎跑。”莫烁嘴里嘀嘀咕咕的不断抱怨,扯掉莫烁发上的黑色卡子,他不喜欢莫烁露额头的模样,那样子的他比平时多了分凛冽,使整张脸都肃杀起来。 莫晓竟然忘了不只是他能感应莫烁踪迹,其实反过来莫烁也可以寻得他的踪迹,想到这儿他又不得不对当年的系铃之事持保留态度,“当年我好像太武断了。” “你说什么”莫烁不懂,自顾抱起昏昏欲睡的莫晓,那人倒也乖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肩头便不再答话。 莫晓的过分嗜睡到底是引起了莫烁的怀疑,他撩起莫晓的衣摆,那条红线竟已经蔓延到腰侧,苦笑,“你还没把我藏得很好,就认为我什么也不懂么从你十年前开始遮掩洗澡的时候我就明白,只是没料到这红线爬的这么快。你这个傻子。” 抽出一条黑色丝巾绑起散乱的头发,甩甩发尾,拿起顶帽子,扒了莫晓的黑衬衣往身上一套,消失在房间里。 作者有话要说:  风口浪尖啊~~~谢谢各位支持,第一个收藏此文的亲谢谢呐。。。 ☆、假面六 灯红酒绿的酒吧陷入一片混乱,穿了独特警服的警官正在搜索巡店,那是阴阳两司的警官,黑色军帽和长筒皮靴就是最明显的标志。 身为这一带的警长老狗头,自然也在其中,只不过此刻他正和一只聒噪的鸟纠缠于口舌之战。 “你穿莫晓的衣服干嘛!”老狗头揪住他的衣领,要不是见得这件熟悉的黑色衬衣,他才不会被拐进卫生间。 “要是我不穿,你会跟我跑这儿!”莫烁摘了帽子,甩了一下长马尾,“可把我的头发闷坏了!” “你偷跑出来找我干嘛”老狗头对这只老鬼的耐心早就在他作死的那几年给磨光了,就想早点问完早点完事。 莫烁也和他差不多心态,“许离山他出什么事了?” “你去‘雅致’看过他了” “废话!不然我问你这干嘛!许离山不就跟死了一样躺在床里!”莫烁就跟看白痴似得看着老狗头,说实话当他看见许离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里,心里有一刹那还挺欢乐,可转眼一想以后都没人可以逗了,倒舍不得他了。 “你他妈才死了!”老狗头朝他怒气一吼,随即收到他似笑非笑的脸,自知反应过大,咳嗽一声,“这我还真不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就那样了。不过……”停顿了几秒,饶有意思的看了眼莫烁,继续,“不过你那宝贝哥哥应该知道其中的缘故。” “你…”最不愿听到的话还是说了出来,这事果然牵扯到了莫晓,轻哼一声,“怪不得你还在死命工作,敢情就把你家老相好交给莫晓了。” “老相好?”就跟雷劈似的,而且正好劈中老狗头的脑门,那种从头灌到尾的惊悚感把他给激怒了,“操!莫烁你他妈嘴巴又痒了是吧!” “你那心思谁看不出来。”莫烁幽幽的一说,然后又淡淡的道来:“你以为许离山不知道你那心思,你当他白混了这么多年的情场!你也太小瞧他了。他就摆明着不跟你捅破了,你别忘了看看他上床的对象都是什么性别!可没一个是带把的!” “我知道。”老狗头很是苦涩的笑笑,聪明如许离山,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只不过他们两人都在装傻,既然都装了百年的傻,那就不必把这伪装戳破了,“你要知道什么” 莫烁嘴角勾了勾,“救许离山可以,但所有关于这次警案的事端你都不要扯上莫晓,我可以帮你。” “离山说得可真对,莫晓你貌似太护着你哥了,这个情况看来并不比我乐观。” “呵…这世道我只有他了,不护着他,护着谁?”莫烁明他话中有内里的意思,但他不想猜透,这猜透的代价太大,故而重回旧题,“不准将你最近手头上的案子暗涉于莫晓,作为同类的我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好。”老狗头惊讶于莫烁的先知,竟然猜到他所想的事情,看来这过分捣蛋的老鬼实力不可小觑。 听得这一声保证,莫烁心里多少是放宽了点,既然达成共识那便不必隐瞒,笑道:”最近多留心点眼角带金色花纹的男人,你们所查的阳人之死估计与那只艳鬼有关。” “金色花纹、艳鬼?”老狗头重复到,脑内的海量信息库正飞速运转,浏览完全后,黯然,“没有该信息的艳鬼。” “呵…”莫烁早料到,他只想看看老狗头冥想的模样,“你刚才的样子太搞笑,就像憋尿憋久了,这面部表情,啧啧…绝了!” 这话一出,老狗头就知道这鬼在逗他玩,拽了军帽揪住他的衣领子,“莫烁,你他妈什么时候正经点!” “你妈的我一直都挺正经。”拍开揪着他的手,默然转身,而后又道:“那只鬼你找不到,我来找就好。最近你多看着点许离山,估计有些魔障会趁机而入,那时候你的许离山可回不来了。” 老狗头默许,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头儿,可以走了!”,回到,“来了。” 眼见着莫烁透门而去,似是无意却是有心的一说:“莫烁,他是你亲哥。” 已穿过一半门的莫烁转过头来,桃花眼中流光肆意但也掩饰不住那抹不易察觉的难过,自欺欺人道:“那又怎样。” “对啊!”老狗头望着那扇空空如也的门喃喃,“那又怎样……” 和莫烁暂别之后,老狗头便带着自己的警队继续在周围街坊巡逻,虽然他们阴阳司警局日夜警告阳人莫在夜晚出没,可一些耐不住寂寞的声色之徒全然不顾,夜夜笙歌,被吸□□气而死并不足为奇,奇怪的只是案发频繁,就连白天也有阳人无故安乐死,这是他接手管辖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豆子,你带些人去南门巡逻,记住留意眼角带金色花纹的男人。”老狗头明白莫烁所说并不是空穴来风,既然说了有此艳鬼,那必定有该只艳鬼,只不过是他漏网之鱼而已。 豆子是一只有金耳朵的精灵,是老狗头从深山老林里的精灵族连蒙带拐骗出来的,反正现在是被他吃的死死,随听既从,“知道了,我马上去。” 老狗头看着训练有素的心腹,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去庸人街。 途中,独属黑夜的现世狼藉一片,已经鲜少外出的莫烁唏嘘不已,暗叹,都是些用下半身思考的直立物种。 “妈的!”莫烁好歹也算是只年轻气盛的老鬼,眼前一幕幕令人血脉喷张的活春宫惹得他全身都在躁动,“够了没!我都看你做了两小时的活塞运动了,你不累,我眼睛都累了。” “操!免费让你看了那么久,没收你费就偷着乐吧!”□□的男人从另一个半死不活的病怏男人身上爬了起来,甩手拍了那人裸露的屁股一下,“啧…没用家伙!” “你这口味换得还挺快!”莫烁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将死之人,算是长得挺不错的小白脸,“我记得你以前可只和女人上床的啊!” “唉…现在世道不景气啊!”刚饱食一顿的男艳鬼慵懒的靠在墙角,舔舔嘴唇,“女人不顶用呐!还是男人的精气足点,省得我天天去外面找吃的。” “切~”莫烁瞟了个白眼,“孟程羽,你他妈还隔三差五出来,你蒙谁呢!” 孟程羽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双丹凤眼狭长的紧眯着,长臂绕上他的脖颈,“谁像你有个厉害的哥哥,都不用出来觅食,还不用躲避那些碍事的阳关人,妈的,就今天一天,我就和三个阳关人打了照面,你能看见我,算你运气好,我还没挂!” 莫烁顺手搂住他的腰侧,脸颊亲昵的贴于他的颈侧,“既然你好这口了,要不要和我试试?” “行啊!”一双凉手倏地伸进黑色衬衫里,色情的抚摸着和他温度一般的皮肤,“我体力好着呢!” 莫烁笑,抓住那双不安分的手,猛地一拉,脚尖一勾他的脚踝,双手环紧他腰,利落转身,将他按于墙上,在他的颈侧舔吻,“只有我干人的份,要不要尝尝我的技术?” 孟程羽笑着挑起他的下巴,对着他的唇一啄,“得了吧!待会咱俩做到一半,你哥突然冒出来,小心把你给吓萎了!” “啧啧…”莫烁手指在孟程羽的脸上滑动,“你还真说对了,自从上次被我哥抓包,我这心里还疙瘩了好几天呢!” 当时那状况混乱的可以,孟程羽是莫烁的同伙,只记得那天两人玩得特别疯狂,各自找了个床伴打算泄火饱吃一顿,可中途都脱了裤子的莫烁就被莫晓揪着耳朵穿越整个酒吧,那壮观样儿,就跟遛猴似的,最后身为同伙的他也掩面离去,太他妈丢人了! “你哥可真是一点面儿都没给你留,当然还有我!”孟程羽一想这事还来气,“到现在我都没去过那家酒吧。” “唉…”莫烁捏捏那张憋屈的脸,“哥哥我现在是一家酒吧都不能去了,我可是有门禁的男人!” “活该!谁他妈叫你以前那么混蛋!要是我是莫晓,铁定让你在窑罐里蹲一百年!” “孟程羽同学,你这没良心的!”莫烁调侃到,猛地拍一把即将要跳脚的孟程羽,严肃道:“不跟你瞎扯了,问你个事?” “妈的!你这脸变得还真快!”孟程羽咂舌,可也收起了不正经,“什么事?” “金蝴蝶。” 只说了三字却让眼前的艳鬼蓦地变了脸色,本还有光彩的眼沉了下来,冷声,“你也怀疑是他了” “帮我留意着点,有情况随时通知我。”这话显然已经给了他答案。 孟程羽轻叹口气,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也该撇下过去,这几年够他受了。 莫烁对他过去的了如指掌,手指绕到他的耳后,寻得一条裂缝,轻轻抚摸,“你这张假皮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孟程羽轻笑,“在撑个百来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莫烁最终还是没有拆穿他的谎言,艳鬼一身假皮的有效期虽不短但也有一定时间度额,据他所知孟程羽的这身假皮少说也有一百年之久,还能撑百来年,骗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假面七 清晨,窗外的天难得的起雾了,淡淡的一层,就像飘纱一般漂浮在空中,稀释了阳光。 黑色双人床上,一头墨色长发绕在两个相拥男人裸露的双肩上,莫晓又一次赖床了,砸坏了所有闹钟,缩进微凉的怀抱中继续补眠。 莫烁微勾唇角,抽出被莫晓压在脑袋下的胳膊,拉起薄被覆于他的肩膀,可无奈于长发正绕在莫晓的身上,耐不住过于安静的他只能无聊到看莫晓那张已看了百余年的脸。 莫晓的脸偏于冷清,眉色极淡,整张脸毫无生动可言,只有生气时皱一皱眉头,动作却也不大,偶尔到他心情颇佳,才能看得他微微一勾嘴角,且当这便是笑罢了。 “看够了没?”伴随着淡淡然的语气,缓缓睁开那双似琉璃珠的眼眸,拨去缠于身上的发丝。 莫烁却不顾他的不耐烦,不依不饶的缠了上去,四肢都环绕在莫晓的身子上,从未有过的撒娇姿态,“还没看够嘛!” 这酥麻的声音一出,都没等莫晓踹人,莫烁就被自己恶心坏了,飞速的飘到卫生间里假意干呕。 完全被闹醒的莫晓以龟速穿好衣裤,黑色衬衣的下摆松松垮垮的搭在皮带旁,慢吞吞的走进卫生间,只见莫烁披散着长发一声不吭的坐在马桶盖上,头低低的耸拉着,活脱脱的像只死在马桶上的女鬼。 “你是想我把你这给冲到下水道吗”莫晓斜昵他一眼,继续手上的活动,“你演的太烂了,起码也得装个假胸。” “马桶女鬼。” 叼好挤了绿茶味牙膏的牙刷,手指捏住柄尾轻轻拉动几下,还是未见坐在马桶上的某人动静,吐了嘴里的泡沫,眉心渐渐攒起,走到他的脚尖前定住,双指寻到长发遮掩下的下巴,一捏,勾起,双目紧闭,面色恬静,犹如一尊玉石像。 “好像这么看着也挺不错。”另一只手抚上那张似白玉雕刻成的脸,看得过分仔细了竟让莫晓有一阵恍惚,到底还是不忍,拉过此刻只能任他摆布的下巴,两嘴唇轻轻相贴。 无形无色的精气透着绿茶牙膏味正源源不断的输入已经亏空的躯体,不过片刻,睫毛开始上下微微阖动,而后猛地按住即将要离开的后脑勺,加深了这次喂食。 莫晓眼光蓦地一沉,嘴唇被那条毫无章法可言的凉舌舔舐,企图翘开他的牙关,五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阴阳司 作者:寿无疆 指□□他的头发抓住使劲往后一扯,愠怒,“莫烁,你到底在做什么?不准伸舌头!” “哥,我还饿!”莫烁保持着被莫晓拽头发的姿势,脸朝天花板虚弱的喊道:“哥哥,哥,我饿,好饿,给我……” 满耳的哀求,莫晓微怒的脸淡了下来,手微松,只是这一出神的微小间隙,整个人都被莫烁那急躁性子给抱到洗手台上,双手被拉高按在镜面上。 莫烁饥不择食的挤进莫晓的双腿之间,空闲的另一只手捏住他光滑的下巴迫使他张开了嘴,微凉的舌头滑进温热的口腔,起先还是中规中矩的吸□□气搅动,而后竟卷起那条不停推拒他的舌,与之交缠。 莫晓大惊,莫烁的变本加厉终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可无奈于双手被禁锢,只能仰靠被迫岔开的两条腿,使劲一用力勾住他腰,运用腰部力量将被斜压于洗手台上的身子往前一弓,再牙齿倏地一合,莫晓虽不吃疼,可为了稳住莫烁失去平衡的身子,为了托住他的臀逼不得已而松了手,一个不稳,向后倒去。 抓住他分神的空档,莫晓掐住他的后颈发狠一用力,莫烁的力道都用在稳住莫晓,这么被一拽,就剩他一人背贴白色瓷砖壁,脱了桎梏的莫晓抬脚没有留一点儿余地踹在贴在墙壁上的莫烁肚子,警告:“莫烁!下次你再这样关你禁闭五十年!” 黑色长发凌乱,遮住了莫烁的脸,看不清表情,可双肩耸动的动作出卖了该身体主人的愉悦,紧贴白色瓷砖的背脊躬了起来,细长的食指指向微微蹙眉的莫晓,“莫晓,你真是个傻子!” 莫晓不明所以,可面上依旧是原先的样貌,过大的动作对于他来说也是极其困难,倒是调高的声音显示了他的不明,“你说什么” “莫晓,你他妈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最亲的人!”不是质问的口气,而是已经判了死刑的不容质疑,莫烁大笑起来,拨开眼前的发,“我忘了,我们本来就不是最亲的人!一百年太久了,久到我都忘了!” “闭嘴!”莫晓急了,他自欺欺人的面具将会被莫烁毫不留情的撕开,随意把搁在皮带边的衣摆塞进裤腰里,鲜有慌乱的夺门而出。 “傻子,你不是一直都知道。”莫烁跌坐在墙角边无声的喃喃。 早上卫生间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莫晓既定的日程,只是平静的心房好像有一刹那的紊乱,短暂的心慌后又是一副冷清淡然的模样,手摇着那台咖啡机子,望着窗外行走在这世间形形□□的人。 “莫晓,你有想到法子吗”老狗头是一天比一天的憔悴,只是未见一夜,青色胡渣便爬满了下巴,长筒皮靴踩踏楼梯的声音愈发沉重。 莫晓坐在前台的高脚椅上,撇过头看从地窖走上来的老狗头,手里依旧摇着咖啡机,“他死不了,等着。人该是会来的。” “人?”老狗头挑了下眉,“什么人?” 莫晓不咸不淡的说道:“阳人之死的凶手。” “艳鬼?”老狗头脱口而出,对方正在摇动的手倏地停住,僵硬的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暗叫该死的同时又稳声道:“我们警司查到了些端倪,我只能说到这儿。” “嗯,”莫晓稍稍的缓了缓脸色,望一眼紧闭的黑漆馆门,继续低头摇咖啡机,“是只艳鬼,而且曾经还有一段渊源,他应该是在和许离山开玩笑吧。” 这段前言不搭后言的话,让老狗头从中得到了一个暗示,莫晓将会参与这次案件,而这又是与莫烁的协议所不符的,可转眼一想这并不是他把莫晓牵扯于此事,而是莫晓他自己涉入其事。 思索了一番,还是用了疑问句,“你要帮我吗” “不是帮你。”莫晓舀了几勺咖啡粉放入白色咖啡杯中,“我只是在帮自己,要是许离山的檀香消失了,对于我来说百害而无一利。无利可图的事我绝不会干涉。” “你说话还真直。”老狗头对莫晓的直白唏嘘,看着咖啡杯中的黑色液体越升越高,笑说:“你不煮么” “最纯的才是最佳的。”端起咖啡杯凑近鼻尖,嗅了嗅,他喜欢咖啡的纯原,浅浅的抿了一口,“我要去南方一趟,这店是开不了了。许离山呆在这儿很安全,你不必日夜守在这里。我家里的那位就麻烦你多照顾照顾。” “那只艳鬼在南方?” 莫晓瞥了他一眼,“没有。” “那你去……” 打断,“自然是与这件事有关,要真正终结这一切事端,就必须直缴源头,不是么” 莫晓的温吞模样就算是个反问句也被他说得毫无感觉,老狗头干笑着点点头,他突然有点同情莫烁,敢情一百多年他就天天对着这么一块冷冰冰的木头。 “李建文是关键,他身旁就有一只艳鬼,可不知为何那只艳鬼还没有动手,也许找到他们,你们就可以破案了。”莫晓就像在录口供似的毫无生气的陈诉到。 而这番话显然是让老狗头脸上挂不住面了,作为警司长的他办案能力居然比不上整天两点一线的服务生,心里多少有点吃味。 “不是你没能力。”两点一线的服务生硬生生的挖开了老狗头的小心思,他只能憋屈得在心里哇哇直叫。 “是他们隐藏的太好了。”莫晓自认为算是句安慰话,可传到老狗头耳里还是别扭。 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老狗头是被活生生气走的,你他妈的说一句被膈应一句试试,没给一口老血卡死在喉咙就赶快去烧高香谢佛祖保佑吧! 而一脸默然的肇事者浑然不觉,走下地窖,在那张红色雕花大床周围拉了一条红线,红线上挂满了金色小铃铛,只有阴物靠近时才会微微响动。 “老烟鬼,你就好好躺着吧。”莫晓给他掖好被角,“还真不习惯你睡着的样子。” 红线的末端系在许离山左手腕上,床柜上点了一盏檀香灯,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逐渐扩散开来弥漫了整个地窖。 莫晓挑了挑灯芯,淡漠的眼睛在许离山脸上来回扫动,口吻很是愉悦的说:“这东西藏着做什么好东西自然是要用的。” 他想许离山醒来大概是要抱着他鬼哭狼嚎了,这加了檀香木的陈年灯油是许离山藏掖了近百年之久,平时都舍不得用,而现在他却正心安理得的烧了大半。 黑漆馆门口的翠竹不舍的望着手拎尼龙袋子的莫晓,甜腻女娃声带上了一丝哭腔,“莫晓,你当真要去南方?你为什么要帮老狗头?你知道南方有多乱?” “这次非去不可。”莫晓拨了拨腕上的铜铃,把晃动的铜铃靠近翠竹,因振动频率的不同,每一次的相触都会碰撞出脆吟,耳尖一动,轻抚翠竹风铃的身子,“翠竹,一旦许离山醒了就立刻通知我。” “好。”翠竹轻轻摇曳,眼见着抚在身上的指尖离去,铃身剧烈晃动起来,“莫晓你带我去吧!莫晓你带我去吧!我现在可以化成人形了!” “别闹。”莫晓双手稳住风铃,眉头微蹙,“好好呆在这儿,‘雅致’需要有人照看着。南方太乱。” “我…我…”翠竹软下声音,“我知道了。” 莫晓嘴角微勾,捏住风铃的摇绳一晃,翠绿身影摇摆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 ☆、假面八 南方鸦雀遍地的蛮夷之地,所到之处无不血腥气味。 一踏入南方边界,莫晓的半阴之气瞬露,捋起额前的发丝,从兜里掏出一只黑色发卡,别上发丝,扯开衬衣最上方的两颗钮扣,整个人透露出一股痞子气。 周围一众鬼魅虎视眈眈的望着这个新鲜人,可没有一只鬼真正的伸出手爪,因为他身后跟了一只脸色阴鸳的散鬼,一看那姿势和眼神就明白那男人是他的盘中餐。 “怎么又跟来了”脚步顿住,莫晓无奈的转过身,只见莫烁正咧着嘴阳光满面的朝他笑,叹口气道:“莫烁,你就不能乖乖的呆在家里?” “不能。”莫烁大步一跨来到他的眼前,不满意的皱皱眉,扣上致使他衣领大开的纽扣,抽走黑色发卡,捋顺发丝,“你总是什么也不同我说,所以我只能时时刻刻伴你身旁。” 莫烁虽浑可脾气却倔,莫晓也随得他去,只是再次解开了黑色衬衣的纽扣,露出胸前的大片肌肤,斜睨了几眼擦身而过的各色物种。 莫烁半眯起那双桃花眼,占有欲极强的搂过身旁人精瘦的腰,琥珀色的眼珠渐渐变成深不可测的翠绿,似一潭死湖水,牢盯觊觎莫晓的不同物种。 “收起你的戾气。”莫晓伸出两指在空中一捏,瞬间血丝从指缝流下,倏地握紧拳头,“快走,大雾要来了。” 莫烁了然,收在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几分,抬头望了眼天空,暗叫不妙,索性扛起快步往前走的莫晓隐进一家旅馆之中。 “住房?”少了只眼珠的老妪一听闻声音就从前台伸出脑袋,嘴大咧,阴恻恻的看着此刻两位姿势稍有奇怪的客人。 莫烁全然不顾那阴沉老人询问,小心翼翼的放下扛在肩上的莫晓,这才瞟了一眼令人作呕的老妪,全是不耐烦,“要一间。” “你确定要吗”莫晓走到前台拿出两枚银元放在桌面上,回过头再次确认,“要吗” 莫烁直接拉过他的手走进客房的走廊中随意的选了一间,只是一进去,他就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莫晓冷冷的瞅了他一眼,自顾走到窗边,拉开水蓝色的窗帘,窗外漫天黑雾,似有刀尖一拨拨的打在透明窗户上,无声响却有形,指尖按上玻璃,转过头带着嘲讽意味说:“你自己要住店的,现在你又在别扭个什么劲。” 莫烁撇过头,嫌恶的看了一遭廉价的套房,充满刺激消毒水味道的白色床铺,砖红色的地板还有几个猫爪印,手凭空挥了挥,“不住这儿,难道在外面乱跑,我是没事,你怎么办?” “你以为他们能伤到我?”莫晓坐在白色双人床上,翘起二郎腿,黑色牛仔裤包裹的双腿均匀细长,手指正慌忙不乱的解着衣扣,“可能么” 两重问句肯定了莫晓的自傲,他确实有这个资本,因为他是个半阴之人。 何谓半阴人? 半阴人是一只脚已经跨进阴司的阳人,躯体与阳人无异,有温热的皮肤,有浅淡的呼吸,甚至可以进食,唯一的不同就是生命的延续,谁也猜不透一个半阴人到底可以活多久。 莫烁惨淡的一笑,挽起披散的黑色长发盘成发团,“莫烁别把你自己定位的太高,如果你不怕,为什么刚才走得那般急!” “这不是我所熟悉的地界,在这儿太过招摇会很麻烦。”莫晓漫不经心从裤带里掏出一个银色铁盒,打开一看全是褐色烟丝,铁盒盖里穿插了一叠烟纸,抽出一张裹了点烟丝,打了一个响指,瞬间烟卷被点燃。 莫烁看着他一系列吸烟的动作,不悦的抿起嘴唇,可更多的是无法言语的担忧,他不想让莫晓知道他已经所明了的事,所以现如今能做只是时刻伴于他身旁。 双指间夹起的烟卷渐渐的消失,莫晓吐了一口烟,白色烟雾盘绕于周围,他很不喜欢这烟丝的味道,可也不至于讨厌,可以续命的玩意不得不抽。 莫烁选择呆在了半空中,寄宿的旅馆实在不讨他喜,双脚都不愿沾地,徐徐上升的烟雾直钻他的鼻腔,涩苦的烟草味让他咂舌,“莫烁,在我吃东西的时候最好不要吸烟丝,我不喜欢。” 莫晓抬头斜斜的看了他一眼,多少有点讽刺,“给你吃已经不错了,废话真多。“ “呵…”莫烁早就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在空中躺了下来,手掌撑起脑袋静静的望着衬衣扣全解的他。 莫晓抖落吸完的烟卷,不顾莫烁发光的眼神脱下黑色衬衣,腰侧已裹了一层白色绷带着,上面还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文,他低头看了一眼,无所谓的拍了拍,走进卫生间。 当莫烁看到莫晓腰侧的符文带时就心慌的没了主意,他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超出了自己的设想,总有一个未知正吞噬着他的心,很有可能莫晓在他一闭眼的那个瞬间就会消失。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就算在怎么安慰自己,他也无法忽视此种状况,窗外依旧是黑雾漫天,这导致了他们不得不延缓此次南方之行的行动。 抬起左脚,挂在脚踝处的金色铜铃服帖的靠在冰冷的肌肤上,莫烁用手指拨动了几下,突然极快的将整个人都贴近透明窗户边缘,他感觉窗外正有一双眼睛窥视着他们。 翠绿色的眼瞳倏地收成一条缝,望着茫茫大雾,突然黑雾中闪过一丝金光,刚想穿窗追去,后领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拽了回去。 “不用追。”莫晓单手拎着莫烁,另一只手正拿着干燥毛巾擦头发,眼光瞟过不解的莫烁,“我在灵车上就注意到他了,从出城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被盯上了。” “你怎么不早说!”莫烁挣开那只手,一把扯掉他的毛巾,双指掐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抬,让他的眼直视自己,“莫晓,我跟你说过凡事都不要逞强,可你偏偏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这次也是,什么话都不跟我说,一个人就来了南方,还让老狗头看住我,你以为他拦的住我吗!” “拦不住。”莫晓动了动嘴唇,被迫抬起的下巴被捏的发疼,眉头渐渐攒紧,可他却不想用武力挣脱,而是冷声,“放开。” 闻言,莫烁只是松开了掐在下巴上的双指,另一只手绕到他的腰侧伸进衣摆摩擦着那层白色绷带,此时莫晓的脸色已完全结上了一层霜,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 “我在等你教训我。”莫烁将他细微变化的脸色尽收眼底,手指开始不安分的勾住绷带的边缘,企图往里探去,莫晓终是忍无可忍了,一把按住他的手,将他的手腕骨一折,骨头断裂的声音脆响,“你以为我真的不会么。” 莫烁猛地往后飘了段距离,无所谓的重新将手腕骨反折一下,断裂的骨头又回归正位,讨饶的抱起脑袋,摆出一副做错了的模样,闷声,“哥,我错了还不行,你别把我放在窑罐了,行不?” 无人回应,他抬起埋在手臂间的脸,莫晓早就倒头在床里酣眠。 “咚咚咚……” 房门响起,莫烁穿门而出,不悦道:“何事?” 敲门人是旅馆老妪,手里拿了盏煤油灯,昏暗的灯光打在那张过分丑陋的脸上,嘴巴一咧,“客人,需要送餐么” 莫烁懂得这“送餐”的意思,不耐烦的挥手道:“滚!不准踏近此房半步!” 老妪半掉的眼珠转动了一圈,举着煤油灯转身缓缓离开,只是嘴里一直念叨,“小心,小心,客人小心……” 莫烁望着颠簸的背影,指尖狠狠插进墙壁之中,卷起一根发丝绕成一团,在两指间一捏瞬间消失,“怎么还未找到。” 作者有话要说: ☆、假面九 一睁眼,莫晓没了以往的磨蹭,飞速的掀开被子几个大跨步来到窗边,“散了。” 大黑雾已散去,可南方的天依旧是朦胧一片,死水洼地遍布,出了旅馆的莫晓嘴叼一根烟卷,琉璃珠似得眼珠一动不动的直视前方,身旁穿梭着来来往往的不同物种,都是虎视眈眈的目光。 烟卷冒出来的独特气息吸引了不少半阴人,莫晓冷眼望着眼前的拦路之人。 两人对视许久,相望无言,拦路人泄气的耸耸肩,略带阴柔的声音,“你真无聊,我看了你这么久,都没变一个表情!” “你有何事?”莫晓双指夹住嘴边的烟卷一抖,烟灰落了下来,掉在洼坑中。 漆琦笠指了指他手里的烟卷,勾了勾眼角,“给我来点呗!” 莫晓低头瞧了眼指尖的烟卷并不留恋的递给了他,“我要找画师,你可得帮我寻到他。” 说此话时,漆琦笠已经抽了一口,这下算是吃人嘴短了,而且身体传来的异样感让他明白自己被下套了,喉咙口一噎,烟气进入肺部,一股子烟丝味窜满整个肺,“你这人真损!还真看不出来!” 莫晓对他的指责无动于衷,看了眼周遭的同类,“带路。” 漆琦笠心想天杀的,这下是遇上个人面兽心的半阴人了,而且还是深藏不露的阴险。 “昨天你身边不还有一个长头发的鬼?”在前面带路的漆琦笠耐不住无聊转过头找了个话题。 很可惜话题在莫晓一接口后便终结了,他说:“闭嘴,你很烦。” 漆琦笠很想仰天长嚎,可他忍住了,只是瞪了他一眼,只不过觉得差点要憋出内伤,只能嘴里嘟囔着在前面带路。 有了地界熟人的带路,这次的寻人方便了许多,来到一处山脚下,有一个满是灌木的洞口,从里冒出的飞禽走兽匆匆掠过,莫晓挥手拂去停靠在他肩上的金丝雀,微微蹙眉,“红狸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方?” 漆琦笠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问:“你认识那怪人?” “怪人?”莫晓反问,随即指尖按住太阳穴,勾了勾唇角,“确实是个怪人。” “来都来了,在外面废话些什么!”洞内传来有些尖锐的不耐烦声。 一听到声音,漆琦笠就慌乱的转了个圈,被莫晓抓住了衣领,拨开灌木丛,正好能容纳两人一同进去。 走进去才看清此洞居然是个溶洞,常年的积淀形成晶莹剔透的壁石和奇形怪状的石块,两人走在潮湿成水的岩石地面,洞中滴落的水声绵绵不绝。 莫晓手掌心拂过润湿的岩石壁,另只手依旧拽着漆琦笠的衣领,双脚有条不紊的走在并不宽敞平坦的岩石路上,而漆琦笠则是一惊一诈的跳脚走路。 伴随着漆琦笠的凄惨叫声,两人总算来到了红狸的住宅,一入目就可用奢华来形容眼前的洞舍布置,琥珀色为基调的洞屋,整个房屋犹如一个巨大的水晶宫,煞是璀璨耀人。 洞舍早就有一身着红袍的女子翘着二郎腿等候在门口,红眉紧锁,“你可算是来了!” “果然是你的风格。”莫晓绕过她撩开透明石头所做的门帘,走进一看,竟是满目的红色,“红狸,你这嗜红的喜好能不能不要这么贯彻。” “不能。”红狸摸了一把漆琦笠的脸蛋,红色的眉舒展开来,眼角微勾,“哟~莫大少爷,你什么时候开窍了,晓得带见面礼来看我了!” 当女人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漆琦笠汗毛都竖了起来,身子直往莫晓的身旁贴,“喂!你不会真的要把我送给她吧!” 莫晓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是她喜欢的型。” “啊”漆琦笠更加慌了,敢情这礼物是做压寨夫君,猛地往后跳了一大步,“妈的,你别吓我!” 红狸看着这个对于她来说还是小娃娃的可爱行径笑眯了眼睛,倏地移到他的眼前,捏捏他的下巴,“啧啧…长得还挺可爱的,就是太嫩了。”说完,转过身搂住莫晓的脖子,红色的眼瞳闪出一抹光,“我还是比较相中你,莫晓。”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开玩笑。”莫晓任由她亲昵的搂着他的脖子,面色依旧僵硬,握住她的手腕抬起一看,“你的手?” 被抓住痛楚的红狸狠戾的甩开莫晓的手,红色猫瞳蓦地收紧,斑驳的五指蜷缩成拳头,眼里全是警告之色。 漆琦笠往莫晓身后一缩,双手搭在他的腰间,掂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朵,问道:“她怎么了?” 这句不响的话语还是被红狸捕捉到了,呼哧一口气,煞气瞬露,莫晓伸出手掌,掌心盖住漆琦笠的脸,“闭嘴。”话头反指,“红狸,你不该那样糟蹋你的手。” “呵…与你何干!”红狸紧握双拳,红色连体大袍在她走动时划出一个大弧,脚底是一双绣了金丝线的绣花鞋,眼睛往他们身后一瞥。 一看到这个眼神动作,心知红狸脾性的莫晓眼疾手快的拎住漆琦笠的衣领往左一闪,也就这一会儿功夫他们身后的小岩洞中窜出一只黄色狸猫,见未突袭成功,只能灰溜溜的窝在主人的怀里,只是翠绿的猫眼一直冷冷的望着他们。 “你这只猫还是这么的护主。”莫晓放开漆琦笠的衣领,“红狸,你可知道西北角因为你的手,现如今已经混乱不堪。” 红狸火红的双眼微微眯起,留下一条眼缝,手指抚摸着怀里的黄狸猫,“原来这般快,本想着也许还要过些日子,看来他的速度比我的预想要迅速。” “他?”莫晓着重了语气,脸色愈发的阴沉,“是恭少弥。” 红狸戏谑的笑望莫晓,“你不就是为了找他而来的么还问我做什么!” “我不是来找他。”莫晓一把抓过企图想溜走的漆琦笠,歪头瞥了他一眼,“你要去哪儿?” “两位大神,你们聊你们的,我又听不懂你们的事,也不想听,那我还是先走比较好。”漆琦笠脸都垮了下来,他都在一旁糊里糊涂的听了好一会儿,直觉告诉他他们的这些话还是不听为妙,可貌似来不及了。 杀千刀的面瘫开口说话了,“你都听了这么久了,现在你走不成了。” “哟~”漆琦笠跳了起来,“我这耳朵就长这儿,你们说的那么大声,我怎么可能不听啊!又不是我非要听的,是你揪着我不放的!” “刚才我抓着你了么。”莫晓冷冷的看了眼跳脚的漆琦笠,“好好呆在这,别忘了刚才还吸了我的烟。” “真是衣冠禽兽。”漆琦笠低头小声嘟囔了一句,莫晓皱了皱眉,耳朵极其灵敏的红狸也听到了这句微弱的嘀咕,瞬得脸上就漾起了笑,“说的真好,一语就道中,他就那样!” “红狸你不也是。”莫晓反驳道。 “彼此彼此。”红狸环顾了一周,眼角染上一丝狡黠,忽然凑到莫晓的眼前,揽住他的脖子,像猫咪一样拱在他的脖颈处磨蹭。 莫晓刚想把她给挪开,红狸就尖叫着被甩出去,随后一股凉气就缠了上来,单手抵住额头,叹道:“你不是走了。” “我去办正事去了。”莫烁正色道,眼神凶狠的盯着手脚极不干净的红狸,怒道:“你和许离山那老头还真像,一见到莫晓就吃豆腐!” 红狸是真被他刚才的抓发甩人给伤到了,头皮处传来撕心的疼痛,登时就炸毛了,专往莫晓的禁地戳,“莫烁!要说吃豆腐,哪有你吃的多!” 果然,在莫晓听到此话后,身体一僵,单手掐住莫烁的手臂,往他身后一拐,再用脚踢了在了他的腿肚上,轻轻松松的把他给踹出去老远,莫烁很应景的尖叫了一声,而后又跟没事人似的咧着张嘴重新回到莫晓的身旁,这才注意到了躲在角落里的另一个半阴人,饶有意味的打量着他。 眼睛是纯正的褐色眼瞳,眼睫毛浓密而纤长,栗子色的头发服帖的靠在肩头,乍一看还挺女气,在男人堆中身板也算是偏小,勾住他的脖子往莫晓的身边一带,“嘿~你小子是什么来历?” 脖子不安分的扭动,漆琦笠双脚都蹦q了起来,“喂!长头发鬼你给我放开!他妈的谁让你碰我脖子了!” “你这小鬼谁他妈允许你给我乱取绰号了!”勾住脖子的手转投到漆琦笠的耳朵上,就跟拎小猫咪似得往上扯着,妖治的桃花眼在他的身上不停的逡巡,五指流连在那张颇为稚嫩的脸蛋上,“你小子长得还挺鲜嫩的。” “鲜嫩?”漆琦笠脑中蹦出这两字,暗恼我的娘嘞,不就是讨了口烟吃,怎么就让这么多人给惦记上了,一下子失了方寸,两眼珠子频频的往身旁默不作声的莫晓飘去,“喂!那冰块,你你怎么不说话呢!” 冰块歪过头,冷飕飕的望着双脚离地的漆琦笠,“正好他饿了。” “喂!你怎么说话的!”漆琦笠无措的蹬了几下脚,眼神凶狠的瞪住正面朝自己粲然笑的长发鬼,“你给我放开!” 莫烁喜玩,又觉着此人十分的有趣,尤其是生起气来,像极了一只被惹毛的小猫咪,让他忍不住逗弄一番,眨眨妖治的桃花眼,冲他耳朵里一吹气,“不放,正如我哥说的,我饿了。” “你你你你”漆琦笠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什么你?”莫烁绽开笑颜,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自说自话起来,“该从哪儿吃起呢,小脸还挺嫩的。” 漆琦笠被吓懵了,他只不过图了一口烟丝气,到如今怎会落得这下场,居然要被一只散鬼调戏外加当食物吃,冤死他了。 “莫烁,够了。”莫晓似乎是看够了,懒洋洋的靠在岩壁旁,目光阴沉的望向红狸,“红狸,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阴阳司的人已经着手调查此事,你若还不停手,大概是过不了太平日子了。” “与你何干。”红狸瞳孔一张,手抱黄狸猫在怀,冲莫烁与漆琦笠的方向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 莫烁不以为意的掏了掏耳朵,又捏了一把漆琦笠的脸,全然不顾此时极其尴尬的气氛。 莫晓一时间也没了声响,手指把玩着手腕上的铜铃,他在等待红狸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红狸最受不了莫晓的冷处理态度,揉了揉眉心,叹了声长气,“莫晓,许离山很安全,你完全没必要卷进这场与你无关的事端之中。” “我也不想,可是时间不等人。”莫晓别有深意的剐了一眼莫烁。 红狸笑了笑,抚摸狸猫柔软的黄毛,“莫晓,终有一天你会被他害死的。” 莫晓顿了顿,转身攥过还在与人嬉戏的莫烁,急不可耐的将人拖出这个永无太阳的岩洞,顺带着把漆琦笠也拽了出去,红狸看着远去的背影,唇角上扬,可红色的眉纠结成线,目光无神的望向置于岩壁上的画笔。 作者有话要说:  舍弃了半年多了,再一次拾起来,也是挺有勇气的。。。。。。。。。。。 ☆、第 10 章 出了岩洞,被遛狗似的拽在莫晓手里的漆琦笠嚎叫起来,“卧槽!你们干啥呢!?干啥呢?!我不就是讨了口烟吃,我是怎么着你们了?!” “闭嘴!”莫晓放开太过聒噪的漆琦笠,扶住额头,眼梢之处藏满了暴戾,想要一把掐住漆琦笠那纤细的脖子,漆琦笠似乎感受到了莫晓暗藏的暴怒,忙噤声,捂住嘴巴不明所以的盯着莫晓的脸看。 莫烁一巴掌挥开滴溜着眼睛的漆琦笠,怒道:“别给我乱瞄,小心我挖出你的眼睛吃了。” 漆琦笠又忙捂住眼睛,恶鬼当道,他惹不起,只能躲,小声的讨饶,“莫晓同志,好歹我们也是同类人,您能不能就此放过我,我这身子可受不住你们这么吓来吓去的。” 莫晓狠狠的吸了口气,脑子疼得厉害,瞥一眼身旁的莫烁,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秀气的半阴人,摸了摸下巴,“你叫什么?” “漆琦笠。”条件反射,一问到名儿,漆琦笠特别顺畅的报上了名号,可是名一说出口,脸就皱了,暗地里骂自己一声笨蛋。 “你这名字真够怪的啊。”莫烁嘀咕了一声他的名字,“真绕口。” 而莫晓则是一脸的无所谓,两只眼睛死死的盯住漆琦笠的脸,把漆琦笠吓得够呛,哆哆嗦嗦的往后挪步子,这眼神是要吃人啊! 半晌,莫晓才盯够了,缓缓说道:“漆琦笠,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莫烁眼睛一跳,褐色的眼珠瞬间变得翠绿,“莫晓,你想做什么?” 莫晓根本不理会他,依旧面部僵硬的看向漆琦笠,伸出手掌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我要你帮我看住红狸,一有动作,就立马通知我。” 漆琦笠抓了抓脑袋,狡猾的笑了,“凭什么你会认为我会帮你?” “烟丝,你将来所需要的烟丝我都能提供给你,直到你死了为止。” 漆琦笠心头一震,连连拍手,这个诱惑实在太绝妙了,虽然半阴人与阳人无异,但终究是半阴人,而他偏巧又生存在弱肉强食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阴阳司 作者:寿无疆 南方,烟丝这玩意儿,他太需要了,倘若将来受了伤,烟丝可谓是他的救命药。 这买卖着实不亏,更何况提供情报这个工作对于漆琦笠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莫晓从怀中撵出一只透明纸鹤,漆琦笠惊讶之余,欣然接过那只用来传递消息的纸鹤,打趣道:“莫晓,没看出来你道行还挺高,不过我最在意的事情是你的烟丝从何而来?”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莫烁抢先答到,莫晓斜睨他一眼,并不作声。 漆琦笠摸了摸鼻子,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奇怪,嘻嘻哈哈的笑,摊开手掌,莫晓垂下眼眸,从兜里掏出一盒烟丝放于他的手掌心上。 “得了!”漆琦笠利落的收回手,拍了拍衣摆,笑着摆手鞠躬道:“那我们后会有期哈!” 莫烁翠绿的眼珠还未褪去,直勾勾的盯着漆琦笠蹦颠的身影从他的眼前消失,莫晓依偎在他的身旁,抬起眼,渐渐的抿起了嘴,而又忽的唇线一松,听不出意味的口吻,“他有这么好看吗。” 莫烁被他唤回了神,脸上蓦地漾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凑到他的鼻前,“你这是吃醋了吗?” “我为什么要吃醋。”莫晓直视那双翠绿眼眸,从里头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的面孔,歪过脑袋,“你觉得我在吃醋?” 莫烁大笑,“我当然是这么觉得。” 莫晓无动于衷,他实在不太明白莫烁心情大好的原因,扯了扯衣摆,“事情办完了,我们该回去了。” “我还有事,要不你先回去吧。”莫烁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莫晓蹙眉,“你还有什么事,南方太乱,跟我一块回去。” “莫晓,我已经一百多岁了,别把我当成六七岁的孩子,在这个世界我能够保护自己,虽然我还无法连你一起保护,可是保我自己一个还是搓搓有余的。”莫烁心平气和的述说着留下来独自办事的理由,莫晓依旧不放心,“我跟你一起把事情办了吧,在一同回去。” 莫烁:“不必了,我想老狗头大概是要等疯了,恭少弥大概也要去找许离山了,老狗头对付不了他,你回去帮他吧。” 莫晓寻思了一番,心里考量了事件的轻重利弊,皱了皱眉,似乎对莫烁独自留在南方的决定不太情愿,莫烁轻笑,无奈的说道:“莫晓,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存在,我是一只散鬼,只要不碰上道行高的阳关人,谁能伤到我,而这里恰好是散鬼鬼魅的地界,你说,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末了,他还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为自己的这番解说画上了一个颇为自我满意的句号。 如今自家弟弟都这么挑明的说了,莫晓倒是没了说辞,话都让莫烁说了,他还能说些什么。 莫晓终究是独自一人回去了,莫烁把人送进灵车后,便迅速掉头往红狸那处飘。 手执画笔的红狸正在一张白皮纸上描绘着一张男人的脸,那男人眼角有一只漂亮精细的金蝴蝶,听到洞口一有动静,画笔一顿,一不小心将墨汁沾染到了男人的嘴角之上,好好的一张脸被毁了。 “瞧你干的好事。”红狸低头埋怨,心疼的看着画上的人脸,“多好看的一张脸呐。” “再好看的脸,骨子里是坏的,就是坏的。”一根半透明的手指抚上画上的人脸,笑声低哑,“红狸你果然还是放不下他啊。” “莫烁,你为了何事回来?”坐在石椅上的红狸脚猛地一撑,石椅在细沙地上飞速的往后移动,直到石椅靠背抵到岩壁,红狸才笑着翘起二郎腿,肩上突然蹿上一只黄色狸猫,幽绿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钉在莫烁脸上。 “孟程羽的脸快要撑不住了。”莫烁倏地将瞳孔眯成一条缝隙,凶狠的回瞪那只不知好歹的狸猫。 狸猫似乎被吓到了,瞳孔猛地一缩,尖叫一声,跳下肩头,直往红狸的怀里钻,红狸好笑的抱紧狸猫,怒其不争的笑骂道:“你这小东西怎么倒怕起他来了。” 而后,抬起脸,笑意盎然,“算算日子,确实差不多了,没想到你们两人竟然还有联系,我以为你们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给我个准话,他的脸你画不画,给不给。”莫烁并不想与她多做纠缠。 “帮我把他带回来,我想见他。”红狸视线往桌上的画像看去,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颤巍巍的指向画像中的男人,“带他回来见我,我自会给你一张完美无缺的人脸。” 莫烁毫无犹豫的应道:“好。” 红狸目光一散,脸上的肌肉一颤,眨了眨那双红色的眼睛,手指不安的捋着狸猫。 “你怎么又回来了?”出了洞口,漆琦笠突然冒了出来。 莫烁头一歪,勾过他的脖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这个保密。” 漆琦笠眉一挑,再一次摊开手掌,无不意外的收到一盒烟丝,嘴角大咧,笑了起来,莫家的这对兄弟身上的宝贝都不少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当莫晓回到庸人街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他一下灵车,便有长了对精灵耳朵的豆子亲自迎接,那架势惹得他非常不自在,周围一圈阳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豆子是阴阳警司的人,在这块地界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阴阳司的人只抓罪犯,这也是这地界上心知肚明的事情,所以莫晓难得的引起了不少的注意,但是他却烦躁的很,独来独往惯了的他反感这些探寻的视线。 “豆子,你家老大怎么回事,把你派到这儿做什么?”莫晓故意挑起话题,为了让自己忽略浑身的不自在。 豆子抖了抖那对金耳朵,“老大说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你现在是我们警方的线人。” 莫晓嗤笑,“老狗头说得真好听,分明是怕我半路跑了,怕是救不回许离山那老家伙吧。” 豆子眼眸微微一动,洒了金粉末的嘴唇轻轻一动,“老大在‘雅致’等你。” 一从灵车上下来,“雅致”那扇颇为精致的大门便响起急切的铃声,莫晓撇下身旁的豆子,飞快的跑向翠竹眼前,“如何?” “莫晓,你总算回来了!”翠竹风铃激动的晃动身体,尾端的穗子往门口探去,“你不在的这些天,老狗头一直在店里照看许离山,不过他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莫晓点了点头,“可有人来过?” 翠竹风铃沉默了片刻,“一个短发的女人,她曾经来过店里,从第一眼看见她,我就觉得她很奇怪。” 莫晓看了一眼已经跟上来的豆子,捏起风铃的穗子晃动一下,“她来做什么?” “她似乎是约了人,见店门未开,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便失望离开了。”翠竹风铃一想起那个女人的模样,还是觉得别扭,那女人从内而外的透露出一种极为诡异的气息,女人没有呼吸,没有温度,活像个死人,可那双褐色的眼睛却亮得出奇,猜是艳鬼,可又没有艳鬼无法摆脱的糜烂气味,着实让人头疼。 莫晓轻抚正在寻思的风铃,“你不必想太多。” 豆子从出山开始便秉持着老狗头的嘱咐,对于莫家兄弟,他从来都是放养式处理,全然不管不顾,无论他们两人做何事说何话,他永远选择忽略的态度,所以当莫晓和风铃在交谈之时,他一直折叠着耳朵,并不想参与其中。 莫晓也与豆子保持同一态度,同翠竹风铃了解一番后便匆匆进店。 咖啡店已有些日子没有人打理,柜台上早已积了一层薄灰,多日未通风的馆子有一股潮湿味道,莫晓环顾一周,并未发觉有何不妥,只不过吊挂在顶梁的那只过于辉煌的金色吊灯有许怪异,似乎被人挪动了。 足足抬头了好几十秒,莫晓才恢复平视,豆子不明所以的也跟着抬了一下头,想了想还是没有询问。 绕过前台,走过一道布置极为诡异却又和谐的楼梯,莫晓倏地紧眯住眼睛,手指下意识的往眼前一挡,豆子已经习以为常的侧过莫晓的身子,径直走向正在为许离山洗漱的老狗头,“老大,莫晓回来了。” 老狗头速度极快的拉过那床艳丽至极的大红棉被,盖住浑身赤裸的许离山,掖好被角,“事情办的怎么样?” 莫晓慢慢走到雕花大床的边缘,跨过那条挂满金色铃铛的红线,只见系在许离山左手腕上的那段红线已被人挪到了床头柱子上,眉心一蹙,刀子似的目光扫过老狗头。 一脸颓废的老狗头太阳穴一跳,解释道:“离山喜欢干净,我只是在给他洗身子的时候才把绳子解了下来。” 莫晓木讷的瞧了一眼刚做完解释的老狗头,而后转过脸,泛着潮气的眼珠紧盯着床里依旧不省人事的许离山,老狗头瞧着他这架势,不由自主的皱紧眉头,抬高了声音,“莫晓,你去南方做了什么?!” 莫晓充耳不闻,忽的弯下腰,面孔猛地往前一靠,许离山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便近在咫尺,老狗头腾地站了起来,他们这样狎昵的姿势惹得他的心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气。 突然,莫晓转过了脸,嘴角幅度有许微微变化,老狗头觉得他是在笑,可是他的面仍然毫无动作,莫晓这个半阴人着实让人从内而外的恐惧。 “离山大概是快要醒了。” 半晌,莫晓才缓缓道出这么一句话,而他依旧保持着身体微弓,脖子扭向老狗头的姿势。 莫晓这个人,老狗头对他的感觉永远都是飘渺不定,莫晓从哪儿来?他不知道。莫晓为何常留雅致?他不知道。莫晓到底是个怎样的半阴人?他不知道。 关于莫晓的所有,老狗头全凭猜测,唯一可以笃定的只有莫晓最在乎的人是谁。 “你去南方到底做了什么?”老狗头坐在柜台前,搅拌着一杯刚煮好的咖啡。 莫晓眼神虚无的望着窗外,“警官,对于阳人之死,有何进展?” 靠!又是如此!老狗头腹诽,与莫晓谈天,永远都是这么的文不对题。 心里抱怨后,他才说道:“你走后,便没再发生阳人带着微笑死亡的案例,而且这次的案件,上头下了命令,说是不需要查了。”顿了顿,老狗头充满血丝的双眼露出狡诈的光芒,“不过这事情太过蹊跷,我猜大概这阳人里头的事情多半是阴阳司的人给弄出来的,莫晓,你觉得呢?” “你问我作甚,我又不是阴阳司的人,我怎么知道。” “噢?”老狗头轻轻一叹,斜眼瞅了一眼面如静水的莫晓,低头浅抿一口咖啡。 莫晓转身系上围裙,手指紧握搅拌机的摇手,“那你知道为什么你们阴阳司的人会有如此动作,现如今可是阳人、阴人、鬼魅共处一室的世界,曾不是说过和平相处,如今怕是不行了么?” 莫晓说此番话时并没有看向老狗头,而是对眼前的搅拌机自说自话,老狗头沉默的片刻已经戴好了警帽,最后煞是无奈的感叹道:“恐是危险,这世道阳人已经够少了,饥不择食的鬼魅妖精多了去了,怕不是阴阳两界的问题喽,到头来,你心里的那把秤可得掂量掂量了。” 话说的已经够明白了,照例来说,身为警司的老狗头不该对一位普通人透露太多普通人不该知道的警司内部事务,但倘若对象是莫晓的话,那便另当别论了。 在老狗头的心里,莫晓从来都不是普通人。 最后,莫晓做了如下的总结,“是吗?果然这世道不逞强是活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救我!莫烁,快救救我!救救我!莫烁!” 孟程羽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身为快两百多岁的艳鬼居然被一只刚出炉的阳关人给逮到,而且还差点被他害死,两百多岁的脸都被自己丢光了。 这些心底的话,全被赶来营救的莫烁给一字不落,抛心挖肺的吼了出来,“孟程羽,你可真够能耐的啊!就那么一只道行这么点儿的阳关人就把你搞成这幅样子,说出去,你在艳鬼里头可怎么混啊!你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全程,孟程羽缩着身体靠在墙角,惨白的脸上还假模假样的挂了几滴泪水,本就风骚的衣服也被直接撕成了破布,勉强遮住几个重要部位,路过的几个阳人看这架势,好奇心使然,掏出了兜里的手机, 镜头一对准他们,那气势骇人的长发男人便转过头,怒吼道:“看屁啊!再看全把你们给活吞了!” 然后,手无缚鸡之力的阳人一下子消失在巷子口前,阳人在这个世界活下来主要是靠逃命的速度。 吓跑阳人后,缩在角落里的孟程羽闷笑起来,捂住胸口,“莫烁,你也太逗了,每回遇到事儿,就是那么一句。把你们活吞了,把你们给生吃了!可是你哪回真的这么做过,莫烁,有时候你还是太心软了。” 莫烁僵住了脸,面笑皮不笑的蹲在他的面前,一把勾过他的下巴,“孟程羽,你脑子是被刚才那阳关人给踢坏了吧,还是嘴巴被揍了,话都说不好啊。” 孟程羽不屑的拍开那只与他一样毫无温度可言的手,后背往后一靠,笑眯眯的说道:“莫烁,我活得太累了,本来我真的是想要让那阳关人给收了算了,可是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有事儿要叫我办呢,所以末了,我又不想死了,可是我已经被他降住了。所以,我就召唤你了。” “你这就是脑子纯属有病系列。” “可能吧,我最近老是做梦,梦到我好像活太久了。” “你早就死了。”莫烁眼眸一沉,对于这个事实,当自己说出口时,却是别样滋味,不甘地补了一句,“我也早就死了。” 孟程羽却笑了,“是啊,我不是早就死了,我现在只不过是一只艳鬼而已,我哪里还活着啊。” 孟程羽越笑越大声,到了最后,笑得快要眼睛溢出液体了,可是他是艳鬼呀,哪里来的眼泪呢。 莫烁被他笑得头皮发麻,一把抓起蹲坐在角落里的孟程羽,咬牙切齿的低吼道:“混蛋!你这是做给谁看啊!你以为你把自己弄成这样,阮钰就会蹦出来抱住你亲你一口,然后说一句好久不见吗!?” 阮钰。 这个快被遗忘了百年之久的人,谁曾想相隔如此之久之后,再一次提及此人的竟然是莫烁。 只是阮钰这个名字便可以把孟程羽重新打入地狱。 登时,孟程羽便丢了魂,铺满□□的脸庞斑驳不堪,像是一堵落了粉的破墙,莫烁暗自懊恼,阮钰是孟程羽心头上的一把刺人不见血的毒箭,碰不得,说不得,可偏偏这里头所有事情都关乎于阮钰。 “你是不是看到他了?在哪儿?”莫烁靠在墙边,捋开覆在肩上的头发,褐色的瞳孔猛地一缩,立刻变成了似猫眼般的翠绿,他俨然不是在讨要前一个问题的答案,而是后一个,阮钰在哪儿? 孟程羽颓败的倚靠在莫烁的肩上,像是要汲取温暖,越贴越近,最后,脑门抵在了他的肩膀上,脸一斜,埋在了冰冷的脖颈里,“莫烁,我不想帮你了,我发现我还是走不出那个坎。” 莫烁其实不太了解孟程羽和阮钰之间的纠葛,只是知道这两人曾经有一腿,后来不知是谁甩了谁,不过站在孟程羽这边的莫烁,潜意识下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那长相就很骚气的阮钰。 轻轻地拍打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孟程羽,莫烁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我不逼你,我猜许离山大概也是要醒了,知不知道阮钰在哪儿,我也无所谓了。” “对不起啊。”孟程羽搂住了他的脖子,红得滴血的嘴唇在他耳侧的肌肤上逡巡游移,莫烁好笑的一巴掌呼开那只不安分的脑袋,笑骂,“滚蛋儿!我身上的精气可不适合你!” “呵呵”孟程羽舔舔嘴唇,“正好我饿了。” 莫烁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嘴唇紧紧的贴上他正微扬的唇角,孟程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奏吓懵了,竟一时间忘了动作,傻愣愣的杵在原地,任凭莫烁将嘴从唇角移到了自己的唇瓣上,忽的一股清幽的气息从两唇之间穿过,渐渐的涌入心脉。 残破的身躯似乎在渐渐的苏醒,孟程羽感觉到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充实自己的身体,手掌紧贴莫烁的胸膛轻轻一推,眼神一顿,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够了。” 莫烁歪过脑袋,将孟程羽拉近至眼前,手指绕到他的耳后,“你的裂缝已经越来越大了,你的脸撑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孟程羽摇了摇头,甩开那只冰凉的手指,仰脸一笑,漂亮的丹凤眼弯成一条缝,“你快些回去吧,你哥哥怕是又要出来寻你了。” 莫烁轻笑,“说的也对,我可是有门禁的男人呐。” “真是妻管严啊!”孟程羽高声调侃道。 莫烁却正好被戳中了软肋,心酥麻酥麻的,眼里全是笑意,“记得不要出了这片区域,过些日子我再来寻你。” 孟程羽一顿,并无多想,笑着点头允诺。 莫烁没有回去找莫晓,打从一开始,他对孟程羽就没抱多大的希望,金蝴蝶――阮钰,是他的死穴,当初找他帮忙也是无奈之举,现当这个世界,他也只有此人还信得过,但可惜的是此事关乎于阮钰。 “该死,这该如何是好!”莫烁漫无目的地徘徊在交错混乱的街道上,黑色的夜空下,阴暗的角落里上演着血脉喷张的画面,饶是见惯了此种情景的莫烁也不免面红耳赤,不是被羞的,而是被勾出了许久未有的欲望冲动。 “操!”口渴似的咽了一口口水,莫烁蹲在一堵围墙上,猫似的眼睛泛着绿光,烦躁的扒拉着围墙上的杂草。 他压根就找不到阮钰,那家伙向来神出鬼没,除了孟程羽,谁也甭想找到他,那只艳丽至极的鬼魅。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莫晓静坐在奢华的雕花大床旁,两指间夹了半根熄灭了的烟卷,地窖中弥漫了浓郁的檀香味,他狠狠地嗅一口,顿时,鼻尖充满了那股挥之不去的香味。 许离山刚烫好的卷发渐渐变白,白色从发梢开始往头顶逐渐侵蚀,不过苍白的面庞却在极快的时间内迅速变得红润,卷翘的睫毛开始小幅度的抖动。 莫晓拉扯挂满铃铛的红线,一时间,沉寂的地窖发出脆耳的铃铛声响,而此刻楼梯上传来马靴踏地的响声。 “来的可真够准时的。”莫晓起身,手指离开了红线,可是铃铛依旧顽固的震动。 老狗头疾步奔到床边,莫晓慢悠悠的侧过身体,瞥了眼即将苏醒的许离山,沉默离开。 “离山,离山”老狗头并不在意莫晓,现下他眼里全是正挣扎着快要苏醒的许离山,温柔的低喃着他的名字,“离山,许离山,离山” 许离山头疼脑胀,迫切的需要张口呼吸,他感觉有人在扼住他的喉咙,腾地他突然睁大了眼睛,紧接着脱口而出的是――祁岑! 老狗头呼吸猛地一滞,喉咙嘶哑不堪,不确定的询问道:“你说什么?” 许离山额上布满了密汗,无焦距的双眼在短暂的寻找后,才看清了眼前这张胡子拉渣的脸,差一点他都快要认不出眼前的人,因极度紧张而弓起的背脊松懈下来,没心没肺的捶了一拳床沿边的人,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老狗头攥过企图蒙混过关的人,充满血丝的双眼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中探寻,“许离山,你刚才喊了谁的名字?” 许离山哈哈一笑,“我有吗。” “我躺了多久了。”许离山回避了他太过赤裸的视线,活动了一下双手双脚,故意从另一侧下了床,双脚一落地,便伸了一个时间颇长的懒腰,而老狗头仍然坐在床沿边,视线死死的黏在正活蹦乱跳的许离山,他清楚的听见了那个从许离山嘴里冒出来的名字――祁岑。 “呀!”许离山侧过脸,惊天动地的大嚎,“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怎么成这样儿了!我的黑色秀发哟~” 老狗头依旧不为所动,耳中充盈这那两个简单的字,那个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名字。 许离山是尴尬的,所以他尽量的把老狗头忽视掉,可一旦想要忽略某一个人,那人的存在感却尤其的强烈,他想要立刻逃离这间压抑的地窖,可是还未走到楼梯口,便被拦腰抱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紧紧的缠绕全身。 “放手。”许离山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许离山,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下巴紧贴在他的肩上,满是胡渣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脸。 “关你屁事。”许离山尴尬的侧过头。 “唉”这一声叹息中包含了太多的意味,有无奈,有难过,有苦涩。 许离山颤抖着手贴上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老狗头的手很大很厚,不是很好看,甚至还很粗糙,手背上爬了几条明显的筋络,可是唯独只有这双手,让他放不下,却又让他牵不起。 “哎呦喂,这是什么情况啊?”很是突兀的笑声从两人的斜上方传来。 登时,许离山像是被激怒了,手肘猛地往后一撞,把正分了神的老狗头顶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莫烁!”许离山气急败坏的指向半空,“给我出来!” 听闻此话,半空中才聚拢成一个人形,只不过还是不太清楚,那人依稀在笑,“老色鬼,要不你从了老狗头得了,人可是惦记好久了。” 心底最柔软也最隐晦的秘密被一下子剖开,老狗头也怒了,“滚!” 人形似乎得意的笑了,模糊不清的人影在乱颤,而后又是一晃,人形俱散。 许离山紧皱双眉,老狗头不敢轻举妄动,耸拉着脑袋,等待着他给自己判死刑。 “莫晓也真是的,居然把我的檀香这么给糟蹋了。”许久的僵持后,许离山却只是抱怨的挑拨那灯油中的檀香。 老狗头松了口气,应和道:“我那儿还有一盒,你要是喜欢,我” “莫晓去哪儿了呢?”许离山自说自话的从老狗头的面前走过,全然不顾还张开嘴未讲完话的老狗头。 老狗头僵住身体,眼睁睁的盯住那人的背影消失在古旧的楼道,胸口溢满了不知该如何发泄的愤怒和无奈。 许离山许是料到店里的情况,面对似笑非笑的莫烁,内心并无多大的起伏,依旧嬉皮笑脸的冲向柜台里的莫晓,捏着嗓子甜腻的抱怨道:“你怎么把我的檀香都用了?” 莫晓单手挡开往前凑过来的许离山,冷面回道:“再不用,你就等着死吧。” “原来是舍不得我啊,算了,就凭这个理由,我就不怪你了。”许离山嘻嘻哈哈的把话全都说完了,自说自话,自圆其说。 莫烁冷笑,拽开靠莫烁过分相近的许离山,嘴巴一撇,特欠揍的说道:“找你家老狗头去,别来招惹我家大哥。” 正说到老狗头呢,主人公便出现了,只是那人只是匆匆一瞥神色不自在的许离山,推开大门走得匆忙。 当门一开,许离山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扭过脖子,沉默不语的看着老狗头和一直等候在门外的豆子并肩离开。 “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啦!”莫烁打趣到,笑着趴在莫晓的肩上。 许离山难得没有呛声回去,而是脸色古怪的瞅向一脸漠然的莫晓,哀戚的口吻,“莫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你问错人了。”莫晓头也不抬,手里的抹布飞快的擦拭着积满薄灰的柜台,顺道抽开抽屉,数了数里面的钱。 许离山又将目光投落到事不关己的莫烁身上,但最终也没有问出口,笑着卷起耳边的一撮头发,心情大好的喊道:“看来我又得去趟理发店了!” 莫烁也扯过披在胸前的黑色长发,视线却在莫晓的身上来回逡巡,邪气的桃花眼转溜个不停。 莫晓一抬头,便瞧见自家弟弟正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紧盯着自己,皱皱眉,而他此刻无暇顾及自己弟弟心中所想,心里惦记的全是该如何安排莫烁的将来,还有那盏灯似乎有些蹊跷。 心中所想,他便仰起脖子,细细研究起挂于顶梁的辉煌吊灯,乍一看,确实无多大变化,但是那灯的确被人挪动过,而且挪的位置有点儿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球留言球收藏呐~~~~~~~~~~~~~~~~~~~~~~~~~~~小透明伤不起啊!!!!!!! ☆、第 14 章 躺在床里的莫晓辗转反侧,这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出现失眠的情况,黑夜里,他瞪大双眼,望着蒙了灰尘的天花板,身边少了一个熟悉的冰冷温度,这让他极度不安。 莫烁又自说自话的出去办事了,这次连招呼也不打一个,他似乎有点太过自由了。 莫晓烦躁的翻身下床,抽出抽屉,胡乱在抽屉中一阵翻动,找出一盒未开封的铁质烟盒,熟稔的抽出其中的一根,叼在嘴里,嘴一吸,烟便开始自动燃起。 他的日子真的不多了啊。 莫晓掐了掐眉心,手指抚上腰侧上的那条红线,夹烟的手不可抑制的轻颤,其实他活得够久了,可是这世上还有他所牵挂的人啊,到底是不甘心就这么闭上了眼,活得不容易,那么至少死也要死得瞑目吧。 此刻被自家大哥牵挂的男人正在满大街疯狂的寻找着那只最会蛊惑人心的金蝴蝶,他知道孟程羽真快要等不了了,天下之大,而画皮之术只有红狸最为出神入化,她的一张人脸可用一百多年之久。 乌烟瘴气,属于鬼魅魔障的黑夜,长相邪肆俊美的莫烁俨然是这堆妖精鬼魅中尤为吃香的物种,鬼魅魔障向来没有节操底线,他们可以共同享受同一个人,也可以互相享用,也可以吃完这一个,立马又吃一下个,通俗来讲,大多数的鬼魅一夜都在性交。 莫烁笑着搂住上前来搭讪的女鬼,鬼魅大抵都是身材火爆,脸蛋漂亮的邪魅,这女鬼也不例外,前凸后翘,性感的胸脯大胆露骨的蹭着莫烁的前胸,柔弱无骨的手指滑过莫烁的脸颊,轻薄的很啊! 莫烁攥住愈发下流的手,笑道:“美女,别这么急么,我还有正事要办呢!” “正事?”女鬼抽出手,轻佻的挑开已经被拉下拉链的裤子,眉眼间尽是勾引之色,“我们办得不就是正事儿么!?” “哎~”莫烁笑着重新把她的手拽开,慢条斯理的拉上拉链,煞有介事的拍拍刚才被蹭到的前胸衣领,揶揄道:“我可不喜欢化浓妆的女人,味道太重了,如果美女你” “你!”女鬼面孔一皱,这阴界的世道,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都不能提及对方的本来面目,因为这鬼魅里头有多少人的真面貌是完好无损的呢?大概是也是极少数的,鬼魅大抵是化了浓妆掩盖自身丑陋的面貌,而莫烁的此番言说无不挑破了鬼魅间的大忌。 “好好好”莫烁自知触了大忌,忙笑着打哈哈,“美女,刚才是我失礼了,说错话了,你可别这副怒气昭然的样子了,都把你的妆给弄坏了。” 女鬼是真的怒了,只是美色当前,硬是把怒气压了下去,更何况眼前这只散鬼实在长得出众,尤其是嘴角一弯,笑起来时煞是好看。 “你当我真是想要化如此重的妆容,还不是死的太惨,我的脸被那负心人给划伤了,才迫不得已的化了如此浓重的妆容,其实我自己也受不了这种味道,真让人恶心。”女鬼并没有重新贴上去,而是落寞的坐在桥墩上,伴着恨意的述说。 这倾听她人过去的走向是莫烁没有预料到的,看了看那女鬼的脸,一个念头便贸然而生,眼梢渐染精诈之光,似作无意的开口说道:“也许你可以找回自己的脸。” “找回自己的脸?”女鬼不太明白的扭过脖子寻思着这句话。 “你忘了艳鬼是如何生存了么,他们的脸是由一张人皮脸制成,他们无需化妆,也可有一张完美无缺的脸。” “可是我不想成为艳鬼,我宁可是一只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阴阳司 作者:寿无疆 鬼也不愿成为一只糜烂的艳鬼!嗤――” 看来这女鬼真的很排斥艳鬼之流啊!可你的作风又与艳鬼有何不同!莫烁暗中嗤笑,扯住自己脸颊往外一拉,唇角上扬,“又不只是艳鬼才描人脸,遮残破不堪的真面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鬼魅亦然,一张清爽的假脸可比你现在的浓妆艳抹省时多了,美女,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女鬼暗自酌量,浓妆之下的残脸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动,莫烁见是有戏,忙趁热打铁,“你难道没发觉最近这块地方的附近忽然冒出好些戴着人皮面具的鬼魅,他们现在活得可是自在?” 女鬼变换了一个姿势,两脚挂在桥墩外面,出神的望向微波粼粼的河面,手指朝河面轻轻一划,顷刻之间水花四溅,最近这段时日,确实如同这男人所说,突然冒出好些新面孔,面孔虽新,但是味道却没变,喃喃道:“原来是换了脸了,怪不得,怪不得” 莫烁伸手接过四溅的水花,笑着甩了甩手,倏地凑到女鬼的眼前,“如何?你想要一张属于你自己的脸么?” 纤细冰凉的手指抚上那张陈旧的脸,女鬼咬唇看向莫烁,终究是被换脸的诱惑蛊惑了,“可我到哪儿去弄一张脸?而且我要的是我原本的样貌,这大抵是不大可能的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鬼魅亦然。 莫烁轻笑,“我自有办法,只是我还有事情相托与你。” “果然!呵”女鬼轻蔑的嗤了一声,翻了一个白眼,“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事对你来说太过简单了,你吃不了亏的。” “说来听听。” “我要你帮我寻一个人。”莫烁笑意吟吟的看着她,女鬼迎上他的视线,不免尴尬,干咳了几声,“谁?” “金蝴蝶。” “他?”女鬼笑道,手指卷过一缕发丝,红得鲜艳的嘴唇慢慢轻启,“那你还真是找对人了,找他不易,不过算你走运,正好碰上我了。” “那还真是幸运呐!”莫烁由衷的感叹。 “董晓知。” “莫烁。” “姓莫?”女鬼蓦地扬起脸,“哪个莫?” “莫须有的莫。”站在桥墩上的莫烁居高临下的俯视仰起脖子望向他的董晓知,挑眉道:“怎么?” 董晓知舔了舔嘴唇,眯起了双眼,似在笑,“没怎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莫晓在屋子里不停的来回踱步,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往窗外一瞄,一大盒烟只剩下了两三支,南方的红狸并无异样,也不知漆琦笠那小家伙有没有好好的盯梢,他多半是不大相信那个孩子。 倒是白白的损失了一盒烟丝。莫晓烦躁的揪出一根烟,也不点上,而是直接塞进嘴里,狠狠地咀嚼起来,苦涩的味道一下子蔓延开来,整个口腔都是那股冲人的烟草味。 直到窗外的天有了一丝光亮,身上才环绕住冷空气,莫晓耳尖一动,狠戾的抓过身上无形的身影甩在地板上,“你去哪儿了?!莫烁,我他妈警告过你,别给我出去乱混,现当这个世道你一只没有高深道行的散鬼往外面跑,不就是在寻死啊!” 莫烁委屈的瘪瘪嘴,抬起脚,故意晃动脚踝上的铜铃,“不是有这个么,我去哪儿,你不是一清二楚吗。” 莫烁咽下嚼得稀巴烂的烟,内心麻乱不已,铜铃已经不太灵光了,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道行在日渐削弱,每天都恨不得闭上眼睛补眠,撑到现在全凭那盒烟,也只是因为跪在地板上那只老散鬼。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莫烁,你就不能好好的呆在我的眼皮底子下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莫晓无力的瘫倒在床里,“你是不是要折腾死我才罢休啊!” 莫烁大惊,忙起身抱住他的身体,手掌抚上他的唇,脑门与他的脑门紧紧相贴,“莫晓,别说了,你太累了。” “莫烁,告诉我,你一个人在倒腾些什么?”莫晓捧住他的脑袋,将他过近的脸挪离自己几寸。 莫晓说话时带出来的湿气扑在了掌心,湿漉漉的暖烘烘的,莫烁心里痒痒的,十指插进他的发丝之中,扭了扭脖子挣开捧住他脸的双手,埋头伏在莫晓的颈窝间,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闷声闷语:“孟程羽他叫我出去喝酒呢,好久没跟他一块儿玩了,他还是这么的逗。” 说话间隙,莫晓已经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还有那只不断在他发间磨蹭的手正顺着他的耳朵往肩膀处滑去,眼疾手快地截住那只快要捏上他腰杆上的手,“别乱摸,快起来,你还睡不睡了?” “唉~真没劲,每次都只能做到这步吗?”莫烁不乐意的扬了扬还没伸进衣摆里的手,又搂住莫晓的脖子磨蹭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从他的身上翻了下去,乖乖地躺在他的身旁,还能贴心帮他的肚子盖上的被子。 莫晓想笑,确实也笑了,只是动作实在太过僵硬,嘴角一扯,倒像是要哭了,愁眉苦脸的冲莫烁动了动脸部肌肉,莫烁一瞧见,没绷住,噗嗤大笑起来,抱住被子的另一个角在床里打滚,“操!你还是别笑了,笑得好像我刚把你怎么了一样!” 莫晓揪住眉头,莫烁见他那样儿,又乐颠的趴到他的身上,两只手掰扯着那张肌肉过硬的脸,“哥,我觉得你不会笑,大概就是脸太僵了,我给你揉揉,揉软了就好了。” 莫晓挥开近在咫尺的脸,伴着怒气的吼道:“滚蛋!睡觉!” 莫烁立刻闭了嘴,同时也闭上了眼睛,挺尸状的躺在床里,莫晓见是没了动静,缓慢地侧过身,目光正好落在他的侧脸上时,那人也转过了身,同样的姿势,侧过身体,桃花眼总是弯着。 “别吸太多烟,不好。”两人对视许久,莫烁担心的搂住眼前憔悴的莫晓。 “我今天不想去上班了,记得给我请假。”话落,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莫烁心疼的紧搂已经在硬撑的人,他依稀晓得莫晓大概是快要到灯油枯尽了,小心的撩起衬衣,腰间的那条红线正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往心脏的方向攀岩。 “现如今到底是个怎样的世道,为何所有的人都出了漏子,所有的事情都没个圆满,难道真的是大期将至。”莫烁收敛起平时玩世不恭的笑颜,英俊的脸庞蓦地一沉,多了分肃杀之气。 打从许离山睁眼后,那人就没闲下来过,就算有了前车之鉴,也还是没有改掉打野食的烂习惯,依旧夜夜流连风花夜月场子,还为此弄了一个新的发型,一如既往的夸张,但得亏的许离山生了一副好相貌,无论多夸张的发型往他脑袋上一罩,效果仍然不错。 “莫晓呢?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出来了。”许离山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只黑猫,像小心肝儿似的一直抱在怀里。 “他今天请假,补眠,我给他代班来的。”莫烁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违心话,莫晓只让他请假,可没让他代班。 “骗人,莫晓才不会让你一个人跑出来。”稚嫩的女娃娃声音从门口传来,抓了一把零钱的莫烁差点手一抖把钱全洒了,眼睛发直的盯向越开越大的店门。 店门只开到了一半,入目的先是一只涂了绿色甲油的小手,而后是一双没有眼白纯黑的眼睛,果然是个女娃娃,梳了两只羊角辫,两耳挂了一对小铃铛,笑得邪气,“我说的不对么,莫烁?” 女娃跳着脚蹦到了莫烁的跟前,卯起头,纯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钉在莫烁的脸上,“莫晓他是累了么?” 看着只到膝盖处的女娃娃,莫烁俯下身,揪住她有点儿肥的脸蛋,一脸欣慰,“你都可以化成人形了啊!” “我早就可以好吗,只是我不愿意而已。”女娃的嗓音太过尖细,而她似乎也注意到了,不太开心的哼了哼嗓子。 许离山抱着黑猫,斜眼睨了女娃一眼,“羽卒,你在再怎么咳嗽,那口尖嗓子也改不了。” 羽卒愤恨的怒瞪一眼冷嘲热讽的许离山,“你懂什么,等再过几年后,我嗓子自然会变。” “那也得好几百年吧。”莫烁也奚落的插了一句。 “你们”羽卒跺了几下脚,尖声喊道:“我要莫晓,我要莫晓,只有莫晓最疼我了!” “莫晓是我的,你怎么要啊。”莫烁瞧见女娃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心情愈发的爽了,故意露出得意的笑容,眉毛一挑一挑,冲女娃勾手指,挑衅道:“莫烁是我的,不给你。” 纯黑的眼眸慢慢浸湿,泪水在眼眶处打转,莫烁和许离山的视线只是简单的掠过,而后各做各的,一个开门准备做生意,另一个继续逗黑猫。 女娃自知博同情的伎俩失败了,立马收回了还未掉出眶的眼泪,哼出一个冷笑,抽出一把椅子,“服务员,要一杯热咖啡。” “嘁~我这儿不做没钱的小孩儿生意。”坐在她对面的许离山撑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她。 羽卒不满的吼道:“我都给你做了这么多年的门铃了,我的工资都不能喝一杯咖啡吗?!” 莫烁笑了,忙端了一杯热咖啡放在她的桌前,“喏,我煮的可没有莫晓的好,你就将就喝吧。” 看着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后,莫烁又补了一句,“你喝了,不会发霉么?” “你!”羽卒砰的摔了杯子,褐色的咖啡洒了一桌子,许离山顺着猫咪的背,冲丝毫不想搭理的莫烁喊道:“莫烁,收拾一下。” 莫烁趴在柜台上不动,耳尖一动一动,似乎在听什么声音,看着如此严肃的莫烁,许离山也认真起来,手指敲打桌面。 而羽卒却受不了被忽视的孤独感,踏着绿色凉鞋重新回到了门外的屋檐上,做回了那只翠绿风铃,心心念念着莫晓能够快些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到了傍晚时分,天气大变,本还伴着夕阳的天空顷刻之间黑云密布,行走在街道上的行人纷纷竞走,来来往往的车辆一时间都乱了方寸,车里的人索性弃车而去。 一时间,窗外尖叫声此起彼伏,睡到天昏地暗的莫晓动了动嘴唇,胸膛剧烈的起伏起来,安放在身两侧的手攥紧了拳头。 “莫烁!你个混账东西!”莫晓尖叫着从床里蹿了起来,背脊猛地一弓,脑袋胡乱地扭动,“人呢!?” 一片黑暗,世界一下子陷入的黑色恐慌。 唰―― 窗帘被无情的拉开,混沌不堪的世界映入眼帘,莫晓单手撑在玻璃窗户上,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恨意,就算隔着一扇窗户,他都能清楚的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一大波的阳关人在屠杀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鬼魅妖精,当然还有一些倒霉的阳人,黑色的乌鸦似乎闻到了死亡的味道,成片成群的从天际飞来。 黑压压的一片,犹如死亡的召唤者。 “莫烁,你在哪儿?!”莫晓心急如焚的晃动手腕上的铜铃,铜铃并不能发出声响,只是他还是一味的晃动,毫无表情的面孔出现了微妙的破裂,这种不确定的未知性在内心不断的膨胀放大,渐渐地失了方寸。 抓起外套,几乎是手忘脚乱的弃门而去,登上灵车时,他的手指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司机梁叔扭着破旧的脖子,嘴巴大咧,“莫晓你你是去找找莫” “梁叔你瞧见他了么?”莫烁拉上外套拉链,跌跌绊绊的冲到梁叔的身旁。 梁叔一只眼睛盯着前方,另一只眼睛看向莫晓,大着舌头说道:“没没有看到,他不在家吗?” 莫晓摇摇头,梁叔叹了声气,“这孩子真是真是不省心明知道今天是是屠城的的日子” 莫晓耐着性子听完了梁叔颇为费劲的话语,手指死死的抠住灵车上的杆子,看着这个面目全非的世界,心想要是死了那该多好,这样就不必在面对这个恶心的世道,可是他心里头还有个放不下的牵挂,想死也死得不痛快。 这世道早就崩坏了,尽管有阴阳司维持着这个岌岌可危的世界,但是阴阳司那帮利欲熏心的老家伙,时不时的整出几个幺蛾子,就如今日的屠城,也是最近五年刚实行的一个法规,一年两日的屠城日,专门屠杀鬼魅妖精魔障等一切完全属于阴物的“人类”。 只是为了维护现如今阴盛阳衰的状况,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阴盛阳衰是未来必然的趋势,阴阳两界终究会统一为阴界,阳人现如今都快成了稀罕物了,连半阴人也是少之又少,无论屠杀多少的阴物也护不了几个阳人,因为在屠杀之中,倘若遇到阳人也是格杀勿论,所以屠城日只是阴阳司为了日后更好的统治竖立的一个下马威而已。 阴阳司里头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当然也包括老狗头那老玩意儿。 莫晓急冲冲推开雅致的门,连羽卒的招呼都没有回应,直奔地窖,空空如也,许离山压根就不在。 “都去哪儿了?”莫晓念叨着冲回店内,迎面而来一个纯黑眼珠的女孩儿,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抱住他的大腿摇晃,“莫晓,你可算是来了,我想死你了,许离山和莫烁都欺负我。” 莫晓抱起女孩儿,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眼角,急道:“羽卒,他们都去哪儿了?” 羽卒撅了撅嘴,耸耸肩,无所谓的笑道:“不知道,不过莫烁走得很急,我没来得及问他,他就走了,然后,莫烁走后,没隔几秒,许离山就撂下这只猫也走了。” 莫晓顺着羽卒的手指,看到一只油光发亮的黑猫正睁着一双骇人的茶色眼珠紧盯着自己,“哪来的黑猫?” “许离山从街上捡的,他是这么说的。”羽卒环抱住莫晓的脖子,敏感的看向那只黑猫,“我感觉这只猫有点儿怪。” “呵确实。”莫晓将羽卒放在桌子上,黑猫并不怕他们,见他们动作也没任何反应,仍然窝在桌角,茶色的眼珠从容不迫的望向一大一小,还挑衅的“喵”了一声。 “黑猫通灵,这只猫的灵性不错,否则许离山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抱一只猫回来。”莫晓捏住黑猫的耳朵,俯身望进黑猫如玻璃透明般的眼瞳,“真是只好猫,竟然一点杂质也不掺,许离山那老烟鬼真是捡到宝贝了。” 黑猫听懂似的抖了抖脑袋,猫嘴一咧,像是在笑,尾巴扫了扫莫晓的手背,而后轻快的跳下桌子,晃动着尾巴冲门外走去,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已紧跟在他身后的莫晓。 “莫晓,你能带我一起去么?”衣角被轻攥住,羽卒摆弄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嘴憋屈,莫晓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好好呆在这儿看店,一有情况通知我,这也是个很重要的任务,小情报君。” 羽卒给了一个委委屈屈的眼神,没再坚持攥衣角,不太情愿的蹲在门口,瞪一眼优迈着步子优雅走出门外的黑猫,又扬起头,依依不舍的看一眼跨着步子紧跟黑猫身后的莫晓。 “这店看来是开不下去了,现在谁还有心思出来喝咖啡哟~”羽卒悻悻的关上了店门,纯黑色的眼珠闪过一丝戏谑,忽的张开双手在空无一人的店内疯跑起来,一边跑一边撞倒摆放整齐的椅子,嘴里发出尖锐的女童嬉笑声。 突地响起很是突兀的敲门声,羽卒停下脚步,耳垂上的翠绿小铃铛来不及刹车,啪啪打在两颊,歪过脑袋,怔怔的望向门外依稀可见的人影,“谁啊?” “请问这家店还开吗?” 门外响起并不陌生的男人声音,羽卒僵硬的左右扭动脖子,似在回忆此人是谁? “果然是你。”羽卒笑嘻嘻的打开门,两只小脚撑成一个大字,双臂抱胸,看着眼前严谨古板的男人,说道:“你怎么又过来了?你难道不知道今儿个是屠城的日子么?我该是夸你胆子大呢,还是说你蠢呢,容我好好想想。” 李建文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懒散喜玩笑的性子,不由的急了起来,手指不停的掰着那排银扣子,“小姑娘,你们这店里的服务员小哥在不?我有事情要找他。” “噢?”羽卒眨巴着一双黑眼睛,踩着双凉鞋的小脚磨蹭地面,“他不是跟你说了叫你在家好好呆着,别往外跑,你还来这儿做什么?” 李建文心觉这女孩的声音颇为熟悉,疑惑的问道:“你是以前挂在门前的那只铃铛?” “去你的!你才是铃铛!”羽卒胸口一闷,差点吐血,她最讨厌有人将风铃和铃铛混为一谈,明明就很不一样啊,回吼道:“我那是风铃好不,才不是铃铛!” 李建文讪讪地笑道:“风铃,我真有急事,你们店里的那服务员小哥到底在吗?” “我不叫风铃!”羽卒郁闷的瞥了眼中规中矩的大叔,“我有名字,我叫羽卒,翠绿的翠。” 李建文都快要冒汗了,感觉跟一个风铃女孩谈事情太折腾人了,只能干笑应和,“恩,知道了,羽卒是吧,我这儿真有急事,要是那小哥不在,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我再过来。” “哎~别呀!”羽卒好不容易盼来一个人,忙把他给攥住,手指勾住李建文的衣袖,“你要是真有事儿,你跟我讲讲,也许我也能帮你呢。” 李建文收回已经后退了一步的右脚,半信半疑的打量眼前这只姑且算为风铃妖精的女孩儿,羽卒最受不了别人对她的质疑,立马睁圆了黑眼珠子,嘴唇一翘,又发作了,“喂!大叔,你这是什么眼神啊!你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啊!好歹我也修炼了好几百年了,怎么?瞧不起我?!” 李建文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拉了拉好像皱了的中山装,“羽卒,我也是有名字的。” “我知道,李建文么!”羽卒率先让了步,先进了店,故意回过头又加了一句,“不过我就是爱叫你大叔,得亏的我没叫你爷爷,你还赚了呢。” 这妖精有一颗很奇怪的脑袋。李建文对羽卒的初步印象便停留在这儿,最后由于初印象太过重要,导致之后他永远都扳不正对羽卒不正常的印象。 “好了,你说吧。”羽卒大人样的坐在椅子上,手上还端了一杯茶,倒是把李建文逗笑了。 “笑什么笑,还不快点儿说,我可是日理万机啊!” 李建文又偷笑了几声,也正色道:“阿香又来找我了,她说她被人控制了,要我帮她。我是不大相信她的,因为上次我看见她脱了一张人脸,我觉得那个人不是阿香。可是她实在是太像太像阿香了,真的太像了,我苦苦的哀求我,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她,但是现在我又是没有办法,我” “等等!”羽卒被他这番乱七八糟的话直接弄懵了,理不太顺畅,“老狗头没去找过你吗?” “恩?”李建文顿了顿,“找过,他问了我很多关于阿香的事情,问完就走了。” “你说的那个阿香,是不是最近才来找你的。”羽卒摸着下巴,一脸正经样。 “恩,也就是昨天。”李建文老实的回道,虽然不知道这妖精靠不靠谱,但终归是只妖精,有那么点道行吧。 “你是不是把她收留在家啦?”羽卒一问完,李建文便点了点头。 “你脑子有病吧,收留一只艳鬼在家里,你是不想活了吧,艳鬼靠吸食阳人精气而存,你不等于收了一只储物盒么,你就等着往里头跳吧!”羽卒毫不吝啬的露出鄙夷的眼神,黑黝黝的眼珠瞪得老大。 李建文不安稳的搓着双手,“我这也不能见死不救吧,再说了,我都收留她一天了,我不是还好好的,说明她心地应该还不坏。” “你这纯粹有病。”羽卒不客气的反驳道,“你就因为这事情来找莫晓的?” 李建文迟钝了几秒,随即猛地点头,“恩。” “你想要莫晓跟你说什么?你不都已经做了决定了,把艳鬼留了下来,你还找莫晓干什么,你以为他很闲啊!” 李建文被羽卒说得有点儿脸皮发烫,他这心里头不是没底么,这不才来找服务员小哥的,噢,叫莫晓。 “得了!”羽卒挥挥手,下了逐客令,“你还先回去吧。” “喏!这个给你。”正当李建文要走时,羽卒递给他一样东西。 李建文怔愣的看着手心中的一只绿色小铃铛,羽卒解释道:“要是有危险,你就摇响它,要是我有空,还能过来救你一命。” 李建文笑了笑,道了声谢,收好了那只可以保命的小铃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许离山快被眼前疯狂的画面给弄的崩溃了,眉眼间是从未有过的焦躁,几乎是喘着粗气低吼,“莫烁,够了!你他妈发够疯了没?!” 莫烁嘴角带血,脖子机械性的扭转90°,咧开嘴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嘴咧的太大,甚至连红色的牙龈肉也露了出来,沾满鲜血的手指抠住一块支离破碎的肉,啐了一口血唾沫,“操!阮钰那家伙居然给我玩阴的!妈的!董晓知你到底靠不靠谱啊?” 坐在一旁软皮沙发上的董晓知吹了吹刚做好的红色指甲,眼皮一撩,“噢,应该是不靠谱的,我也没想到那娘娘腔这么能够折腾人。” 许离山吁了口气,眼皮跳得厉害,莫烁抹了一把满是血腥味道的嘴唇,这才把注意力放到到门口皱眉的许离山,“呀!老色鬼你怎么过来了?” “你不能沾血。”许离山走到他的跟前,一把抓起他那头碍事的长发,莫烁哀嚎一声,但是并没有挣扎,反而笑眯眯的讨饶,“许离山,别把这事情告诉莫晓,你知道的,我不想让他担心。”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莫烁,总有一天你会把自己玩死的。”许离山盯住那张布满血滴的脸,莫烁的眼眸还未恢复正常,带笑的桃花眼伴着翠绿竟然有一种妖异的美感,许离山从不否认,莫烁生了一张艳丽的英俊脸庞,与平素冷淡的莫晓相差太大。 “怎么会呢。”莫烁舔去嘴角的血迹,笑着看向仍然在欣赏自己红色指甲的董晓知,“董晓知,原来你也觉得那家伙是娘娘腔。” “废话!哪有男人长成那样的,白皮嫩脸的,眼睛妖气成那副样子,要是不说话,还真以为是个女人呢。再说了,他总爱扭着那根细腰,骚臀摆尾的,不是娘娘腔,是什么?”董晓知说话的间隙把许离山上上下下用眼神调戏了够,要不是现在许离山正在气头上,准不定就撂下莫烁,跟这勾人的女人滚到床里去了。 莫烁一把挥开还攥着自己头发的许离山,利落的勾住许离山的脖子在他耳边暧昧的吹气,“董晓知把你那露骨的眼神收一收,这个人可是名草有主了,你没机会了。” 许离山一脸厌恶的拍开那只全是头发的脑袋,他当然明白莫烁这是在拐着弯调笑他和老狗头呢,骂骂咧咧的说道:“滚你蛋!咱还是单身贵族好吗!” “呵”莫烁笑着从半蹲的状态缓缓起身,一站起身,便猛地一缩瞳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瞥一眼地上的碎肉块,恶心的想吐,董晓知抬脚踢了踢地上还在淌血的肉块,妩媚的笑道:“阮钰那家伙还真是厉害,居然能够找到血尸,还能为我所用,虽然我很讨厌娘娘腔的男人,不过阮钰是个例外。我从来都对强者讨厌不起来。” 听到董晓知把阮钰夸成强者,莫烁轻蔑的哼哧一声,“再强也是只渣渣!有屁用!” “再渣也是个强者,在这个世道强者才有资本活下去,不是么。”董晓知笑得意味深长。 许离山对他们口中的阮钰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从未听说过此号人物,可是从今日所看,那人确实是个人物,竟然能够催动血尸为他办事,而且轻轻松松的做到金蝉脱壳,快得连他的面都没有看清楚。 莫烁吞的太多了,半只血尸都到了肚子里,虽然生理上毫无感觉,但对心理却收到了莫大的打击,“我觉得快被自己恶心死了。” “活该。”董晓知已经贴上了许离山,靠在他的肩上与莫烁讲话,“阮钰那家伙就是只精明的坏胚子,不过这一次他是真的栽到了,他压根就没想到你会过来,所以你看,连这么宝贝的血尸都用了,没想到你对他的威胁这么大,居然让他舍得用血尸。” 莫烁翻了白眼,心里嘀咕:废话,我威胁当然大,手里的一个孟程羽就能让他方寸大乱。 “虽然我做古董生意,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血尸,没想到真如外面传言的那样厉害。”许离山想到不久之前的状况还是后怕,血尸那种死侍刀枪不入,而且极度残暴,不过莫烁接下来的行为比他们更为残暴,活吞血尸,许离山活了这么久的老古董都被吓到了。 但出乎人意料的是这位正靠在肩上的女士淡定的不太对劲,明明只是一介鬼魅,却未露出惊讶慌张的神色,而是不为所动的涂好了红色指甲,顿时许离山便对此女子有了那么点意思。 莫烁对眼前这对眉来眼去乱发情的男女嗤之以鼻,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笑得花开的许离山,无声的说道:“老狗头” 许离山一看到他的嘴型,兴致立马萎了一半,怏怏地收回在董晓知大腿上的手。 “莫烁!” 莫烁正扭头嘲笑许离山,冷不丁那扇破旧的门被一脚踹飞,入目的第一眼是分明从声音调子来说该是气急败坏的莫晓正无谓的拍打着裤脚上的灰尘,而后是一只黑猫正优美的踩着猫步迎头往他走来。 “莫晓,你怎么过来了?”许离山正好趁此机会躲过之前收回手的尴尬,弯腰抱起好像在笑的黑猫。 莫烁大感不妙,屋里的血尸肉块还在呢,忙冲过去扑进莫晓的怀里,一头杂乱长发的脑袋拱在莫烁的颈窝里,故意扭来扭去,嘴里念念叨叨的想把人给拱出门外。 莫晓太了解这厮了,两手搭在他的腰上纹丝不动,眉头紧皱的看向屋里的其余两人,许离山一如既往的一脸谄笑,而另一个人是他不认识的,正用探究的目光紧盯着自己。 “你吃了什么?”还未走到门口,他就已经闻到了屋内浓重的血腥味,原以为那味道是莫烁身上散发出来的,当即他就乱了,冲过来就把门给踹飞了,索性这厮完好无损。 “没什么,我们走吧,这儿太臭了。”莫烁紧紧的搂住想要进一步进屋的莫晓,使劲的推搡着他往外走,莫晓拗不过他,脚步发虚的往后退,视线却一直黏牢在许离山的脸上。 许离山笑着摇了摇头,做了口型,他没事儿,怀里的黑猫也应和的喵了一声。 莫晓这才松了步子,被莫烁轻巧的耸了出去,“别搂着我了,难道我们要这么走路。” 面对面抱着走路,莫烁也觉得不方面,但还是先讨了一个保证,“那我们马上回家。” “恩,不回家还能去哪。” 一说完,莫烁立刻松了手,转而牵起莫晓的手塞进自个的兜里,小孩子气似的说道:“那我也得牵着。” 莫烁扬起手,拭去他脸上的血迹,他心里清楚莫烁开荤了,虽然他很想揪住他耳朵把他骂一顿,但是迫于身后还有两个外人,不得已的强忍下来,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教育人也得关起家门来。 董晓知慵懒的倚靠在破损的门框边,指尖在许离山的肩上敲打,另一只手抚摸着他怀里的黑猫,“刚才那位是” “莫晓,莫烁的哥哥。”许离山笑得暧昧,眼珠子在她的手指上来回转动。 “看不大出来,两人未免也太不像了。”董晓知回想着莫晓的面容,摇了摇头,确实不太相像。 “那又有什么关系,天下不相像的兄弟姐妹多了去了,也不是兄弟一定会像啊。” 董晓知捂嘴弯起眼角笑了起来,眉眼间尽是妩媚明艳,许离山挨到她的身上,好奇的问道:“喂,你又是什么来头?” “我能是什么来头,就是一只鬼呗。”董晓知垂下眼眸,把玩着手指头,说的漫不经心,“就是死了没多久,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阴阳司 作者:寿无疆 没太适应这个身体而已。” 许离山了然的笑笑,他八成是不大相信这只女鬼说的话,这样处事不惊的态度哪像是刚死没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个人很喜欢阮钰哒,虽然他才出正式出场过一次!!! 求留言求收藏啦!!!动力动力哈!!! ☆、第 18 章 兜里,温热与冰凉互相交握,莫烁紧紧的牵住那只带有薄茧的手,身边掠过一个个身负煞气的阳关人,莫晓全程都处于警戒状态,尽管这些个屠城的阳关人碍于老狗头的面子不会对莫烁动手,但是免不了有个万一。 “你别担心,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莫烁似看穿了莫晓的心思,俯身贴于他的耳边安慰,“阴阳司大多的人都认识我,也知道我跟老狗头交情颇深,所以他们不会找我麻烦。” 莫晓:“你以为所有人都是老狗头手头下的人么,那是老狗头在阴阳司还算个头头,有的人肯卖他面子,但你别忘了,老狗头的对头也不少。” “我知道。”莫烁喏喏的嘀咕一句,把手从他兜里抽了出来,揽住了他的腰杆,紧紧地挨在他的身边,眼尾的余光时刻注意周遭的环境还有行色匆匆的阳关人。 莫家兄弟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许离山的店里,自然许离山还未回来。 有的只有化为人形的羽卒巴巴的坐在门口,望眼欲穿。 “莫晓!”她是欢喜莫晓的,在羽卒的眼里,不苟言笑的莫晓是她的神。 莫晓弯腰抱起朝他大张双手的羽卒,捏了捏她的脸,眼神柔和了许多,“我们的情报君,有什么情报吗?” 莫烁也不要脸的贴了上来,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故意将下巴垫在莫晓的肩上,双手攀腰,一瞧见莫烁贴上来,羽卒撅起嘴,使劲儿的推开那只碍眼的下巴,但立马大腿上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莫烁居然在掐她的大腿肉! 羽卒想要告状,只见莫烁露出凶狠的目光,瘪了一下嘴,一只手挤进莫烁的脸和莫晓脖颈之间,热乎乎的抱住莫晓的脖子,说道:“李建文来寻你了,他这回是真的遇上事了。” 莫晓象征性地推了一把靠在自己身上的人,见是无效,也就作罢,身负两个重担依旧轻轻松松的走进店里,“他说了什么?” 羽卒弯起眼睛,不顾频频投来的凶恶目光,叽叽喳喳的把李建文来店里寻他的事情从头到尾,细细致致的讲了个遍,顺带着把李建文从头到下点评了一番。 “他看上去挺精神的,还是那套衣服,我猜他大概没其他衣服了,不过貌似长了不少白发,他的头发里全是一缕一缕的白发,我啊估计是那只叫阿香的艳鬼给折腾的。哪有艳鬼不吸食人精气的,李建文还以为那只阿香是艳鬼里的尼姑啊!” 莫晓扯扯嘴角,脸部肌肉艰难的往上一扬,莫烁本来还能憋住笑,现下完全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得瘫倒在莫晓肩上,把脸埋在他的颈窝,笑得花枝乱颤。 羽卒不明所以,睁着迷茫的双眼向莫晓求解,莫晓不为所动,松了松僵硬的脸部肌肉,“我也不知道。” “好吧!”羽卒冲还在那儿笑得开怀的莫烁翻了一个白眼。 莫晓单手托住羽卒的大腿,让她安稳的坐在手臂上,指了指一片乱糟糟的店,“这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在里头疯跑了?” 羽卒不敢看她制造的祸乱现场,单薄的眼皮一次次的刷过纯黑色的眼珠,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谁弄得谁收拾。”手肘往后一撑,把莫烁给顶出去,又弯腰把羽卒放在地上,板脸说道:“过了这两天,我们还是要开店的,你给我收拾好,知不知道?” “知道了。”羽卒糯糯的撒娇,又抱住莫晓的胳膊讨好的晃了晃。 莫晓向来对小孩子硬不下心来,心里的那一点点柔软总是被小孩子激发出来,亲昵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平时生硬刻板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不少,“算了,还是我来弄吧。” 莫晓和羽卒之间的互动落在莫烁的眼里就是酸的牙疼,本来莫晓所有的温柔都是属于他的,冷不丁的冒出一只长得还算可爱的小妖精竟然能够分到莫晓的温柔,他心里就冒酸泡了。 这只老散鬼一吃起醋来,立刻转变为一块黏死人不偿命的牛皮糖,无论莫晓干什么,他都寸步不离,也把碍事的风铃女娃给逼回了原型。 “哥,我想要,我饿坏了。” 等莫晓收拾完毕,好不容易回了家,莫烁终于是撑不住了,浑身疲软的靠在浴室玻璃隔门外。 磨砂玻璃门的里面,莫晓正用水冲洗身体,泡沫抹了一脸,眨了眨眼睛,“等一下,你先去刷牙,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吃到任何味道。” 靠在潮湿的瓷砖墙壁上的莫烁并不应声,脚尖轻踏地板,雾气浓重的镜子上映着他模糊的身影,唯独两抹绿光尤为的清晰,直直的反射到瞳孔中。 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愈发的严重,在身体极度渴求的情形下,他早就忘了莫晓规定的戒律――不准闯进浴室。 “你” 惊讶被封在双唇之间,莫烁捧住他的脑袋,十指紧紧的扣住他的后脑勺,毫无温度的嘴唇撞在自己的唇上,没有关掉的热水拍打在身上,水滴溅的肆意。 莫烁根本不饿,他白天才刚吃了半只血尸,怎么会饿,只是他见血开荤了。 散鬼一旦开荤,内里的欲望便会无穷的生长,犹如发情的艳鬼,身体的渴求在不断的叫嚣,身体里的淫欲像只想要冲破牢笼的野兽,四处逃窜。 打从雅致出来,莫晓的眼神就变了,许久没有感觉的身体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燥热感,巴不得黏在莫晓的身上,双手也极其的不老实,恨不得撕开挡住身体的衣服,可是他不敢,莫晓不喜欢他摸他,更何况现在还在外头,倘若稍出点差池,那他便完了。 所以他忍着,他忍了一路,坐在灵车上,屁股扭来扭去,一刻也不停歇,抱住莫晓的胳膊,紧咬嘴唇。 莫晓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从雅致到家的这么长的一段路途,怎么会没瞧见莫烁不对劲的反映,只是这早已是他意料之中,因为这只老散鬼刚开了荤。 所以,一进家门,他便进了直属于他私人空间的浴室,只是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胆儿这么大,刚脱完衣服站在热水之下,他便不打招呼进了卫生间,只是没有踏进那扇磨砂玻璃门。 而此刻,莫晓晓得事态在往他最不想发展的方向发展,莫烁完全魔障了,他没有留下一点余力掐住了自己的腰,牙齿也没了力度,疯了似的啃咬着他的身体。 “莫烁!你给我醒过来!”没有穿衣服的莫晓没有任何有利条件,一丝不挂,毫无依托。 莫烁是真的疯了,桃花眼早已褪去凡人的眼瞳,眼瞳眯成了一条细缝,眼珠闪着翠绿的光芒,身体里仿佛有另一个人在撕扯,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他想要莫晓,想要把莫晓拆皮剥骨吞入腹中。 十指乱了章法的在莫晓的身体上游离,嘴唇贴近他的耳朵,慵懒的嗓音缓缓道来,“哥,我想要你,我好难受,你给我好不好?哥哥,哥哥,莫晓莫晓,我好难受,我想要你!哥哥” 莫晓浑身一颤,双手扒拉着莫烁的脑袋,他知道莫烁还残存理智,不然不会开口争取自己的同意,他感觉到莫烁正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拍拍面颊通红的莫烁,“莫” 迎来的只是更为热烈缠绵的吻,莫烁咬住他的舌头,又舔又亲,活了一百多岁的莫晓终于被这个情色又不乏深情的吻弄得不知所措,尴尬之余竟然生出几分羞赧,兄弟之间有如此的亲吻早就是越界了,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特殊,亲吻基本上是他们每天的必修课。 可是最近却愈发深入,单纯的嘴贴嘴喂食渐渐演变为喘不过气来的深吻,莫晓大抵是觉得这样很不好,但每一次,他都很享受莫烁带着笑意的亲吻,他知道他在沦陷,沦陷在莫烁所制造的温柔陷阱中。 “既然不高兴,那我至少可以亲个够吧!”莫烁变着角度啄吻莫晓微肿的嘴唇,“我尽量忍着,可是,哥,我这里怎么办,我忍的都快要爆炸了!你说怎么办啊,哥” 莫烁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胯间一按,登时莫晓便红了脸,一时间,忘了该如何思考。 都是男人,更何况还是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男人,莫晓怎会不懂,只是奈何他虽是正当壮年的男人,但是从不乐衷自渎,每每一有冲动,也是草草了事,说白了,莫晓就是个性冷淡。 “你要我做什么?”莫晓眼神清明的看向已快要失去理智的莫烁。 “好哥哥,你摸摸我,你怎么弄自己,就怎么弄我你快点儿,我真的”莫烁难忍不耐,索性飞速的褪去裤子,连同底裤也被一同撂下,然后抓过莫烁的手往自己胯上一按。 莫烁低头看着手中的物件,耳尖慢慢变红,永远都一副事不关己,冷冰冰的人,终究是有破绽的,比如床第情事之事,他还是羞赧的。 “快些么快些么哥哥,你就当是给我治病么,我开了荤,生病了,你给我治病么”莫烁无非是狡猾的,循循善诱,并不着急,对莫晓这个人急不得,一遍遍的用好听温柔的语调劝导,轻轻包裹住那双可以让他神魂颠倒的手,带动它们上下滑动。 莫烁埋在莫晓的颈窝里,低低的呻吟喘息,牙齿咬住一块嫩肉,轻轻磨蹭。 “你都笑了半夜了,你还有完没完。”莫晓不耐烦的翻了个身,眼不见心不烦。 莫烁还是弯着嘴角,笑得又n瑟又欠揍,死皮赖脸的贴上他的后背,将他紧紧地拥入怀里,一想到刚才那一发,是莫晓亲手撸出来了的,就开心的不得了,巴不得再去开一次荤,越想越开心,越想就越想笑。 莫晓哪晓得他心里龌蹉的心思,只听得他老是时不时发出几声猥琐的笑,摇摇头,闭上眼便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第二天,仍是屠城日,莫晓抬起头望一眼窗外,又倒头睡,反正不宜外出,果断补眠。 莫烁根本不需要睡眠,躺在床里百无聊赖的看着发了霉的天花板,况且半只血尸对他这个散鬼来说,简直是顿大餐,尽管那玩意恶心的要命,但是不能否认,血尸很补很容易填充空虚的身体。 莫烁现在很饱,不想要吃食,小腿轻搭在莫晓的大腿上,两指卷住莫晓的头发转来转去,一旦饱暖,便开始思淫欲,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想的全是昨晚个莫晓身体肌肤的滋味,怎么那么的好吃呢! 莫晓裸露在外的脖颈上有几处明显的红痕,莫烁渐渐凑近,重新印上一处红色痕迹,轻轻一啄,特别满意的笑了。 莫晓睡得很沉很沉,压根感受不到自己正在被某只鬼吃豆腐。 彻彻底底吃完豆腐的莫烁心满意足的搂抱住莫晓的身体,笑得餍足,平心而论,睡死了的莫晓可爱温顺了许多,哪像平时醒着的莫晓,只会板脸训人。 “莫烁,莫烁莫烁” 孟程羽?莫烁猛地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你怎么过来了?”莫烁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颓败的孟程羽,“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孟程羽太落魄了,前些天还能撑住的脸,居然撕开了一道大缝露出猩红的肉,五官有点儿错位,姣好的面容此刻显得狰狞,像只要来索命的恶鬼,要不听声音,莫烁怕是认不出他来了。 “最近不是在屠城么,唉”孟程羽不自在的捂住那道裂缝,尴尬的想要忽略脸上的丑陋,还是笑着说:“我太倒霉了,居然让我碰上那帮家伙,还好我跑得快,不然你都见不着我了。” “你白痴啊!”莫烁没好气的踹他一脚,“你不知道这两天是屠城日啊,还往外跑,你一天不出去打炮你浑身不舒服是吧!?” 孟程羽难堪的别过脸,无奈的回道:“莫烁,我是艳鬼,你忘了吗。” 莫烁顿时卡声,烦躁的拂去挡住眼睛的发丝,下一瞬间已将眼前这只颓败的艳鬼搂进怀里,安慰性的轻捏他的后颈,孟程羽犹如抓住了一根浮木,十指紧拽他的衣服,脑袋死死的扣在他的肩上,本就微小移位的五官现下有了更大的错位,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安静的窝在莫烁的怀里。 “没事,最近这几天你先住在我家,我有办法养活你,还有你这张脸,我有办法补救,你别急。再说了,莫晓比我们都厉害多了,我们找他帮忙就好了。”莫烁说不出好听的安慰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捏着他的后颈。 孟程羽深吸几口气,恐怖的脸离开了莫烁的肩头,撕破的脸皮脆弱的耸拉下来,随着风一吹,脸皮轻颤颤的晃动,莫烁说不出现在心里头的什么滋味,孟程羽是他在这个世道,除了莫晓之外,最为亲近的人,现如今看到他如此遭遇,心疼的紧。 “先进去吧,进去我再给你想想办法。”莫烁不敢去动那张岌岌可危的脸皮,甚至连正眼都不敢瞧。 有了莫烁在身边,孟程羽倒是安心了许多,抬手扶住那张快要掉落的人脸,“恩,先帮我把这张皮补一补,总得有个人样是不,之后的再做商量。” 莫烁回头笑看他一眼,在转身的一瞬,低沉的叹了声长气,想当初孟程羽也是出身于书香门第的一位翩翩公子哥,哪想会沦落到靠食色来生存的艳鬼,老天,对人而言多半是在戏弄。 穿过那道墙时,孟程羽疑惑的回了头,只是身后依旧空荡荡,笑着摇摇头,低声叹道:“怎么可能?” “看够了么?”身袭黑色道服的男人不悦的紧揽一直木讷靠在围墙边的男人。 男人摇摇头,漂亮妖媚的脸庞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雾气,食指紧掐手心,颔首,卑微的姿势,“恭少弥,你帮我救救他,好吗?” “凭什么?”恭少弥戏谑的挑了挑眉,“你现在有什么资格?” “就凭我们两人是共生,我要你救他!”男人一瞬间敛去之前的卑微,倨傲的扬起下巴,像是在示威。 “我最近这几年是不是把你给宠坏了!”恭少弥两指掐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挑,笑得邪肆,“阮钰!你别忘了,你当年是为了什么才选择了我?” 被唤作阮钰的男人十指猛地弯曲,想要握拳揍人,但终究是忍住了,十指又不动声色的渐渐松开,脸一别,松开了他的桎梏,不耐烦的挖了挖耳朵,“陈年旧事,也只有你常挂在嘴边。” “我不是怕你忘了么。当年的你可是卑鄙的很啊!为了自己能够活,居然能把人害成那副样子,假如我是那个人的话,应该没有一时一刻不想把你碎尸万段吧。” “阮钰,你真是个又贱又卑鄙的坏骨头,但凡与你相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恭少弥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尖针丝毫没有留情的刺进他的心脏,可是那家伙还在那儿笑,像个胜利的王者。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不是和我在一起,还挺和我相好的,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下场了?”阮钰轻佻的拍拍他的脸颊。 恭少弥哈哈大笑几声,抓过他的手指叼进嘴里,上下两排牙齿,狠得一阖,登时指骨断裂的声音响起,阮钰吃疼,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却没有哼出一声,看着他流出鲜血的嘴角,背脊一阵泛凉。 果然,这个变态咬断了他的手指,直接嚼巴几下,把他的两根手指吞进了肚子,看着他喉结上下滑动几下,心里不由得犯怵。 疼痛过后便是麻木,阮钰扯开嘴角,翻动着缺了两根手指的手,无所谓的笑道:“你还是这么恶心。” “没关系,反正很快就会长出来了的。”恭少弥怜惜的牵过他的手,在两根手指的截面上吻了吻,“你的味道真好,真想把你整个人都吃了。” “滚!”阮钰恶心的抽回还在淌血的手,一想到待会儿还要忍受新的手指长出来的怪异感,就想要把眼前这个恶心的人给碎尸万段。 恭少弥耸了耸肩,笑得令人胆寒。 作者有话要说:  叮铃铃~~~~~最爱的阮钰出场了!!!!!谢谢涂乐的留言支持~~~ ☆、第 20 章 莫晓一睁眼,落入眼中的画面便是莫烁双手沾血抚在孟程羽的脸上。 心莫名的一惊,连喊出的话也是嘶哑的,“怎么回事?” 莫烁咬住金线的尾端,两指捏住一根细针,含糊地回道:“脸坏了。” “脸?”莫晓走到他们身边,莫烁的工程已快到尾声,看着孟程羽脸上丑陋的蜈蚣缝线痕迹,倒是不以为意,头一撇,往厨房走去。 孟程羽见他如此冷淡的反应,并无多大感觉,莫晓向来不太喜欢他,谁叫他老是把莫晓最宝贝的弟弟往外拐,现如今混到如此凄惨的地步,也甭想得到莫晓一丁点儿的关心。 活该!孟程羽暗笑,随即又龇牙咧嘴的瞪了一眼不知轻重的莫烁,咕哝道:“你轻点儿,我这皮还得用呢,别给我扯太坏了!” “滚你妈的!还用屁啊!我说了我有办法给你弄张新皮。”莫烁没轻没重的将最后一针穿过那层单薄的人皮和血红的肉里,再使了狠劲儿一拉,打一个结,算是完成了。 孟程羽拿起桌上的一面镜子,不知道该做什么评价,莫烁的缝补手艺也太差了点,明明可以将针脚缝得更密一些,这样脸上也就不会爬一只硕大的蜈蚣了。 “怎么样?还不错吧!”莫烁倒是颇为得意的拍拍他的肩膀,看他不太满意的样子,有象征性的安慰道:“再说了,这张皮反正也用不了多久,我补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孟程羽放下镜子,瞄了一眼开了灯的厨房,嘲弄的扬起眼梢,“你哥会做饭么,我记得他连煎鸡蛋都不会。” 莫烁轻飘飘的呼了他一个巴掌,“他会煮面,你担心个屁,还是先担心担心你吧。” “除了这张脸你还伤到哪里了?” 孟程羽虚弱的眯起了眼睛,靠在桌子上打盹,“没了,我跑路最快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当初阮钰陷害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跑得那么快?” 眯紧的双眼缓慢的睁开,孟程羽顺了顺胸,没想到那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一旦提及,心脏依旧不太安稳,就像提及阮钰的那个时候,他好像也不太淡定,看来,阮钰这个人对他来说真的要成为自己永远的心病了。 莫烁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嗤笑一声,进了厨房。 莫晓果真在下面条,手持一双长筷在沸腾的锅里搅拌,莫烁摇了摇头,贴上他的后背,夺过那双长筷,挑起面条一看,忙关了煤气灶,“这都快糊了,你怎么还在煮呢?” 莫晓眨了眨眼,看了一眼锅中团成一团的面条,“没关系,吃得饱就好了。” “你”莫烁又被他对待吃食满不在乎的态度给哽到了,也很是无奈,他总想要莫晓吃得好一些,可是这家伙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也不知道他每天在许离山店里是怎么解决中饭的。 “你怎么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我是没了味觉,吃不出味道,不然我还真想要天天吃好的。”莫烁占据了莫晓的位置,把他赶到了一边,倒了糊了的面条,打算重新煮一碗。 莫晓跟木桩似的杵在一旁,安静的看莫烁下面条,孟程羽靠在门口,那张缝补过的脸笑得可怖,奚落道:“我说他不会做饭吧,下面条?莫烁你还真是高看你哥了。” 莫烁笑着挑出面条,上面还盖了一只荷包蛋,端起碗,莫晓默契的接过碗,走过孟程羽的身边佯装无意的瞟了一眼,但是孟程羽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不满。 这脾气,也就只有眼前这只傻子才能忍受的了吧。孟程羽见到莫烁黏在莫晓身上的热乎劲,由衷的感叹。 对于莫烁擅自把孟程羽留在家里的行为,莫晓有点儿不大高兴,可是看到莫烁对孟程羽担心的问东问西,又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儿太心硬了,孟程羽确实够惨了。 “你不开心了吗?”莫烁抱住又闷头大睡的莫晓。 “没有。”很闷很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 莫烁太了解莫晓了,尽管这人的面部表情早已僵硬成面瘫脸了,但他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发现这人的心思情绪,比如今天,他一定是不大开心了,因为今晚他洗澡只用了十分钟,而且还没擦干头发。 “程羽是除了你之外,我最亲的人了,我不会丢下他不管,如果他有什么不测,我想我会难过的死掉的。” “你早就死掉了!”莫晓猛地掀开被子,鲜有的带有明显的怒气冲莫烁吼道,“你也死了,他也死了,我差不多也快死了!莫烁,这个世道早就没有真正的活人了!” “你怎么怎么了?”莫烁短时间的懵了,半撑起的上身笼罩莫晓的脸,见他又像没事儿的闭上了眼,自嘲道:“莫晓,我知道我死了,所以你不必总是提醒我。我死了,死的透透的,在一百年前,早就死了。” 莫晓的眉心在渐渐聚拢,胸口针扎似的疼痛起来,像是在回忆噩梦,咬牙切齿的说道:“闭嘴!” 莫烁怔了怔,还真闭上了嘴,悄无声息的下了床。 莫晓伸手摸了一把身旁的位置,果然空了,心头咯噔一下,手掌一摊捂住双眼,他不明白为何当他听到莫烁说孟程羽是除了他最亲的人后会觉得如此难过,胸膛跟摆了一只沉重的千斤顶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有那么一刻,他冒出了一个让他心凉的想法,也许莫烁没有他,也可以生存的很好,这世道,莫烁并不是只有他,他不是还有孟程羽么? 那我有什么呢?莫晓半眯眼睛,怔愣了几秒后,很悲哀的,他除了莫烁,谁也没有了。 “莫烁!给我过来!”焦虑过后,莫晓总觉得该抓住些什么,所以他非常急切的呼喊莫烁。 而莫烁也如往常一样,在一听到他的呼唤后,立刻环上身来,冰凉得很,索性他早已习惯。 莫晓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前,嘴里低喃,“你是我的。” 很轻很轻,莫烁根本没有听清,刚将耳朵贴到他的嘴边,那人便传出微弱的鼾声,长叹一声,做的也只能是一味的抱紧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屠城过后,莫晓又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雅致和家里准时准点来回跑。 孟程羽依旧顶了张破脸在莫家养伤,只要是个明眼的,都能瞧出孟程羽压根就不只是脸破了,而是真的伤到了内里。 几乎整天都窝在沙发里,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本来鲜红的嘴唇此刻白的不成样子,看上去,像是快要撑不住了。 莫烁嘴里时常挤兑他几句,可心里头早就快急死了,只要是莫晓不在家,他就在外面有目的性的游荡,他晓得莫晓的道行已经不如从前,铜铃大概是失效了,莫晓掌握不了他的行踪,所以一切都是瞒住莫晓为前提。 “你又要出去么?”孟程羽痛苦的蜷起手指,背脊佝偻的窝在沙发里,双眼像死鱼眼似的盯住要出门的莫烁。 莫烁走到他的跟前,手指抚上那道用金线缝好的痕迹,惋惜的说道:“程羽啊,你说你这一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你这一世算是被阮钰那人给毁的差不多了,难道你心里头还有他吗?” 孟程羽惨笑,那张破脸堪堪的又要裂了一个口子,“我不知道,莫烁,我活的够久了,活的我都腻味了,可是我放不下啊,怎么办?莫烁,你说我该怎么办?” “告诉我他在哪里?现在只有他能够救你,告诉我,孟程羽告诉我阮钰那小子到底在哪儿?这世上,只有你能寻得到他,你告诉他在哪儿?”莫烁急了,双手掐住他的肩膀,使劲的摇晃。 孟程羽被他晃得有些眼花,猛烈的咳嗽起来,绝望的吼道:“莫烁!如果莫晓像阮钰那样对你,你会怎么办?你说你会怎么办?!” 莫烁被吼得怔愣了几秒,思绪在一瞬之间变化万千,末了,信心满满的回道:“他不会和阮钰一样。” “噢?”冷静下来的孟程羽笑得荡漾,累惨了似得往沙发内里挪了挪,背对莫烁,像是自我催眠的徐徐道来:“你怎么知道不会,因为爱么,阮钰不爱我么,他是爱我的,这个我知道,他很爱我,我也爱他,只是这个世道终究是残酷的,爱这个东西好像没那么有用的。” 如果艳鬼可以哭的话,莫烁想孟程羽一定泪流满面,手指按住干涩的眼角,连哭的权利都没有,这个世道啊,早就坏掉了。 “董晓知,你给我滚出来!”莫烁冲全是糜烂气味的胡同喊,“你他妈到底还要不要一张原装脸了!” 白天的胡同是安静的,但是依旧如夜晚一样的艳丽淫乱,董晓知穿了一袭大红色的旗袍踏着黑色粗高跟鞋走了出来,旗袍的岔很高,每踏一步,就会露出雪白的大腿,迎面而来一股子风骚的味道。 “艳鬼难道都喜欢胡同里办事吗?”莫烁吸了吸鼻子,董晓知身上的味道太浓了,是刚办完事儿的味道,一股浓重的麝香味。 “谁说的?”董晓知身后贴上来一张欠揍的脸。 “许离山!”莫烁绕过董晓知,一把揪住许离山的耳朵,“你怎么在这儿?” 董晓知掐了一把许离山的脸,暧昧的舔舔嘴唇,莫烁一瞧见,厌恶的推开许离山,“操!你大白天也能发情,你他妈又不是艳鬼!” “嘁!”许离山不以为意的甩甩衣袖,收敛起脸上的轻浮,“我又不是来打炮的,只是比你早一步而已。” 莫烁轻笑,搭住许离山的肩膀,眼睛拔尖的瞥到许离山白皙的脖颈上全是房事后的痕迹,默默感叹一声“真牛”,凑到他的耳旁,使坏的笑道:“哪个女人这么厉害?你的腰还好吗?” 许离山面不红心不跳的转过头,速度贼快的在莫烁的嘴上一啄,笑得比莫烁更贱,“好极了,原来走后门是这个滋味,真是太爽了,你还没试过吧?我猜你一辈子都只能当小处男了。” 真贱! 这是莫烁和董晓知唯一的默契,许离山说的话――贱,许离山的表情――贱,连骨子里都有点儿贱兮兮的。 董晓知无谓的翻看手指,一语戳心门,“呵被走后门的感觉怎么样?听说挺爽的,专业术语叫做按摩前列腺至高潮,照例来说是很爽。” 许离山哼笑一声,依然雷打不动的一张轻浮脸,摸了摸下巴,“这种事情,爽到了就好,管他妈的上下,不是么?” 莫烁很难得同意了一回许离山的看法,倘若以后莫晓不愿意在下,那他也是可以考虑他在下,这不碍事,可是他娘嘞,莫晓那冰块到底对他是个什么想法啊?两人睡了都百年之久了,也没真正的睡过,真他娘的忧伤! 许离山瞧见莫烁喜忧参半的脸,嗤笑道:“莫晓,你就甭想了,就他那块木头,你他妈想捅也捅不进去!” “滚!”莫烁怒了,莫晓是他唯一的底线,一旦触及任何关于莫晓的一丁点儿事情,他都会显得尤为暴躁,更何况许离山还那么说莫晓,这不是在跟他卯劲儿么! 董晓知无语的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你俩不都是来找我的,你们自己怎么反而吵上了。” 莫烁又剐了他一眼,愤怒丝毫未减,“我要找阮钰,立刻马上,他老情人都快要不行了,他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他没有躲,你难道没发现最近庸人街这块不太安定么。”董晓知拿起一支口红,对着反光的玻璃门,若无旁人的画唇。 许离山静静的靠在玻璃门上,严肃的看着眼前这张妖媚至极的面孔,手指不安分的搅住衣服,他很清楚庸人街要出事了,而庸人街恰好是老狗头所管辖的区域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阴阳司 作者:寿无疆 “他和恭少弥到底在干嘛?!”莫烁怎会没有注意到,庸人街现如今荒凉不堪,一想便知有人在背后使绊。 董晓知涂好了唇,两片唇瓣上下一抿,吧唧一声,露齿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这是在耍我么!”莫烁怒道。 “我觉得你可以去问问你的那位兄弟,也许他知道的比我还要多。” 董晓知的话一出,莫烁和许离山都愣住了,他俩谁也没有想到莫晓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你什么意思?关他什么事?” 董晓知淡淡的看了莫烁一眼,“天机不可泄露啊!” 许离山蓦地瞪大了眼睛,侧靠在玻璃门上的董晓知像极了他的一位故人,而据他所知,那位曾经的故人早已魂飞魄散。 “董晓知”许离山不停的默念,“董晓知”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真的好忙呀~~~新春快乐~~ 董晓知????哈哈哈~也是个厉害的人呢! ☆、第 22 章 “操!不会吧!神经病啊!”半夜,许离山从床里蹦了起来,睡在身旁的老狗头不满的将他搂回怀里。 “又怎么了?最近这几天,你老是睡不好。” “喂!祁岑!你记不记得那个疯女人,她说要回故里,然后突然在我们面前魂飞魄散的那个?”许离山拍拍老狗头的脸。 老狗头依旧紧闭双眼,抚摸着他的后脑勺,“记得,不就是隋家大小姐么,不是跟咱两是发小来着,一个刁蛮的女人。” “祁岑,你说魂飞魄散后,还能不能活过来?” 这下老狗头全醒了,撑起身体怔愣的盯着许离山,咬牙问道:“你说那女人活过来了?!” 许离山晓得他为何这般的恼怒,没心没肺的轻扇了他一个巴掌,“心眼真小,我都让你操了,你还惦记着那些陈年旧事,祁岑啊祁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老狗头笑了,浑浊的双眼迸出亮光,紧紧揽住怀里的人,似梦呓,“我都喜欢,只要你是许离山,我都喜欢。” 许离山无奈的回抱住这副从小就开始陪伴自己的身躯,他跟老狗头,弄到如今这个地步,只用两字形容――孽缘。 而此刻,莫烁却被董晓知的那句话搅得心神不宁,一瞧见孟程羽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思绪愈发的乱了,这几天乱的不成样子。 “莫晓,你帮我把孟程羽那口气吊住,好吗?”莫烁带着商量的口吻靠在莫晓的身上。 莫晓照着他的脸把他推开,“我不是一直都吊着他。” 莫烁又黏糊糊的缠上去,双手死死的扣住他的腰,鼻子在他的颈边狠狠地一嗅,“你烟瘾在加重,不是跟你说了,那东西吸多了不好。” “我要活着。”莫晓不顾全是泡沫的手搭在莫烁的手背上,微微撇过头,“莫烁我想要活着。” 只这一句话,毫无动静的心脏似乎激烈的跳动了一下,莫烁兴奋的咬住他的脖子,牙齿深深地陷进这具温热的身体中,含糊的问道:“你活着是为了谁?莫晓告诉我,你活着是为了谁?” 红色粘稠的血液顺着脖颈流到了领子之中,而莫晓仿佛一点儿也没有察觉,手指紧掐那只骨瘦的手背,“莫烁,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是我这世道唯一的亲人。” “我只想听到前半句,如果我不是你的亲人,你就不为我活了么?”莫烁舔舐他颈边的鲜血,抽出那只被攥紧的手,掐住了莫晓的下巴,将他转了过来,四目相对。 莫晓不喜欢这种被动的姿势,晃了晃脑袋,将他的手甩开,把视线重新放到了还未清理干净的水池,并不作声。 “大半夜的洗什么碗。”莫烁打开水龙头,强势的攥住莫晓的手在水柱下冲洗。 莫晓想要挣开,这次却甩不开了,叹了声气,也就作罢,他对莫烁的纵容早就超过了兄弟之情,他有时候不得不怀疑他跟莫烁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兄弟吗?似乎有点儿越界了,哪对兄弟会接吻接得气喘吁吁? “莫烁,我们是亲兄弟。”对着又凑上来的莫烁,莫晓一把推开。 “亲兄弟?”莫烁狡猾地笑了,又是不由分说的牵过莫晓的手,颇为暧昧的亲上他的手背,抬起下巴,明明该是屈膝卑微的姿势,而他却倨傲的很,“莫晓,你想见见我的真面目么?” 而莫晓却在浑身发抖,明明是被膜拜的人,此刻却在止不住的颤抖,指尖抖得不成样子,僵硬的脸庞在急剧的颤抖,嘴唇张张合合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莫烁满意的看到了莫晓多年来的冷漠正在一点一点的瓦解,忽的抱住那具颤抖的身体痴痴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的好哥哥,果然你也不是个神人,但凡提及你那个弟弟,所有的表面功夫都撑不住了吧!” 莫晓努力遏制不由自己控制的身体的颤抖,可是发现,这都是徒然,从心底涌上来的战栗感,怎么也消除不了。 莫烁后退了一步,指甲蓦地拔长,贴上自己的脸颊,划上一道细小的痕迹,睁大双眼的莫晓崩溃了,尖声叫道:“不!” 莫晓猛地撞进莫烁的怀里,还在颤抖的双手死死的拉扯那只企图划破他弟弟脸的那只手,声嘶力竭的哀求道:“不要!我不准你这么做,这是我弟弟的脸,你凭什么这么做!” 莫烁轻叹一声,轻搂住太过激动的莫晓,眼梢却往厨房门口瞟,孟程羽正一脸看好戏的靠在门边,轻笑,单手滑过自己的脖子。 “嘘!”莫烁伸出手指靠在嘴边,桃花眼妖治的一眨,孟程羽了然,低声骂一句,妖精! 莫晓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年幼的弟弟抓住自己的衣袖向自己要糖吃,那时候的人,那时候的事,那时候的世道还是正常的。 弟弟很乖巧的靠在自己的身边,舔着那支橙子味的棒棒糖,然后他看见了一辆马车,那匹马长得很漂亮,马车是漂亮的金色。 莫晓也没见过那么漂亮辉煌的马车,所以他攥住弟弟的手,挤进凑热闹看马车的人堆里,脖子使劲的往上扬,想要仔细瞧瞧那辆马车。 弟弟也很好奇,连棒棒糖也丢了,嚷着要抱。 莫晓太兴奋了,人也太多了,他压根就没听到弟弟的呼声,只是牵着他的手一味的往里钻,当他看到那匹红棕色的马,想要攥过弟弟也往前看看。 只是 哪还有弟弟,双手都是空落落的。 莫晓急了,从最前头退了出来,开始在人群里不停的挤,耳边充盈着人的骂声和埋怨声,而他还是不停的推开阻挡在眼前过分高大的人,全是人,有黑色的牛皮鞋,有粉色的布鞋,还有女人尖细的高跟鞋 就是没有弟弟那双新买的褐色小马靴,莫晓挤啊挤,可是他好像怎么也走不出这个人堆,仿佛他的周围都被人挤满了,无论他往哪儿挤,都无法冲破这堵人墙。 而梦的中止声是一声疯狂的马啼声! “莫烁!”莫晓厉声尖叫的从梦里醒来,猛地转过头,将正不明所以望着他的人狠狠地搂进怀里,“不要离开我!” “我永远也不会。”莫烁抱歉的亲了亲那双发白了的嘴唇,看来真的是把他给逼急了,可是,可是 我他妈根本就不想再当莫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天色骤变,黑雾弥漫,庸人街每个角落都充斥着痛苦的尖利叫声,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小孩的,闻者胆颤,并没有人愿意多加促足停留,而是狼狈的仓皇而逃,谁也怕自己是不是接下来的那一个。 而莫晓仍然是以往的那副德行,慢悠悠地跨着步子,不管不顾充盈在耳旁的尖利叫声,有时候还能碰上焦头烂额的老狗头走过,简单的打一声招呼。 自从翠竹风铃会幻化成人形后,便喜欢上了人形的状态,多半时间都是以女娃形象出没在咖啡馆,日日都与许离山拌嘴打趣。 莫晓推开雅致那扇沉重的大门,目光呆滞,手里紧攥着那只装有工作服的尼龙袋子,许离山最近也老实了不少,乖乖的呆在咖啡馆里帮忙,看到莫晓来了,笑着打一声招呼,“你今天迟到了五分钟,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莫晓被羽卒拽着进了柜台后,迷茫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咖啡馆,“现在这种状况,我们还要营业么?” 许离山哼笑一声,“当然!人再少,我们的生意也要接下去不是么,不然我们怎么活啊!” 伸入尼龙袋子的手顿住,莫晓颤抖的嘴唇,像是看一个笑话,扯出一个极度艰难的笑容,“许离山,我们凭什么而活着,你不是最清楚了,钱对于我们来说,根本没有用。这里的食物对我们来说也只是生活中的调味剂而已。” “啧啧啧!莫晓你不觉得有时候你说的话太不中听了,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是可以麻烦你不要说出来好吗?” 莫晓沉默,几乎是抖着双手将围裙系在腰上,两眼出神的望向离他几步之遥的许离山,“我的烟用完了,再给我一些。” “啧~”许离山皱起了眉,“莫晓,你脑子有病是不,那不是主食,前些日子不是刚你三盒,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这东西吃多了,也会要人命的!” 羽卒仰起头,轻轻拽一拽莫晓的衣摆,“是啊,莫晓,那烟不可以多吃的,而且你是半阴人。身体内积多了烟并不是件好事。” 莫晓拍拍她的头顶,再一次看向双眼充满探究意味的许离山,扯了扯唇角,“你猜对了,我的期限快到了,最近我可能会比较的难过。”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啊!”许离山不免地感叹,活得太久了,都忘了自己究竟有几岁了,竟然掰起手指数了起来,最终还是放弃了。 没了客人,莫晓像一尊雕塑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座位上,看着门外纷乱的世界,这一看便是一天。 许离山去了地下室,翻翻找找,终于找了所剩无几的烟,拼拼凑凑顶多也只有五盒,忽而自嘲道:“看来是太久没有出去了,好多东西都花光了呢。” 到了下班时间,莫晓刚脱下围裙,羽卒便凑上来,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李建文过来了。” 莫晓收好围裙,看向门口,果然赶来一个古板的男人,李建文撑了一把黑色的伞,抖了抖全是雨水的伞,笑得局促,“你终于在了。” 莫晓看着眼前消瘦厉害的男人,回想起羽卒所说的话,头一歪,“那个阿香还在你家里?” 双颊凹进的李建文眨了一眨干涩的眼睛,“恩,我不忍心将她赶出去,她也快撑不下去了。” “嘁!”莫晓用凌厉的视线扫射着眼前好笑的男人,“她是艳鬼,你在自寻死路,她不会死,而你,离死不远了。” 李建文不敢置信,使劲儿的摇了摇头,“不可能,要是死的话,我不是早就死了,阿香干嘛还要等到现在!?” “这你该是要问你那个阿香,而不是问我。”莫晓面无表情的绕过李建文,关了离他最近的窗户,李建文紧随其后,“莫晓,你帮帮阿香吧,她说他被两个男人威胁了,要取一样东西,可是阿香又说那东西是万万不可泄露出去,而且那东西也不在她的身上。” 背对着李建文的莫晓攒起眉头,李建文见他无动于衷,加大了声音,“小哥,我知道你有本事,所以帮帮阿香吧,虽然她是艳鬼,可是这世界不都快是妖精鬼魅了,杀戮不都是为了自己。这个世界早就没了不可滥杀无辜的规矩了,有的也只是弱肉强食而已了。” 听了李建文的这番话,莫晓顿时感觉这人有点儿意思,他说的并没有错,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带我去见阿香,我有些事情要问问她。” 李建文在他身边等了许久,直到他将店铺都收拾妥当,只听得他说了这么句话,顿时喜出望外。 许离山和羽卒靠在门口,笑着目送愈走愈远的两人。 许离山低头笑问:“你说莫晓为什么会答应李建文?” 羽卒摆弄出奸诈的笑,“当然是为了能够活着,李建文说得对。这个世界早就坏掉了,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不断的杀戮不断的利用,只是为了生存而已,谁都没有错。” 许离山赞同的点了点头,只见女孩脸上诡异的笑容愈发的增大。 +++++ “你又要去哪儿?”孟程羽此刻都快下不了沙发,发肿的双眼努力的想要睁开,最终还是失败了,喘着粗气说道:“莫烁,我的命数快要尽了,我再也陪不了你了。” 莫烁眼眶一热,总感觉快要溢出液体,可是手背一抹,却什么都没有,强撑笑颜,佯装生气的怒骂道:“你他妈瞎想个屁啊!我也用不着你来陪,别忘了,是莫晓陪了我一百多年!” 孟程羽咧开嘴干笑几声,“也是,你身边已经有莫晓了,就更加用不着了。我的心愿大抵也是了了。” “了个屁!你不还有阮钰那没良心的么!你要是死了,他怎么办?”但凡到了这种境地,搬出阮钰绝对是个明智之举,果然,本来病入膏肓的人忽然精神了一些,浮肿的双眼勉强撑开了一条缝。 “我出去一趟,好好呆在这儿。”莫晓并不等他回答,兀自在沙发周边施了法术,而后一转眼,便消失了。 莫烁去了庸人街,自从董晓知那女人说阮钰和恭少弥正在庸人街使绊子,他便天天游荡在庸人街。 庸人街不小,胡同巷子尤其多,也是一个繁华地段,商铺店家尤其的多,日日热闹非凡,就算是每年的屠城日也是最为壮观的,一旦来了庸人街,但凡你是阳人还是阴物都会被这里的纸醉金迷给迷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灯红酒绿,用来描述庸人街的夜晚一点儿也不为过,许离山会留在这儿,除了老狗头那个缘由外,那便是这儿疯狂而又让人痴迷的夜生活。 莫晓会带着莫烁留在这儿,其实挺让人费解的,莫晓这个人与庸人街的生活简直可以用格格不入来形容,而他偏偏又活的挺自在,至少能够呆上一百多年,对于一块不懂风情的木头来说,确实是个奇迹。 而莫烁则是乐在其中,他喜欢庸人街的氛围,满街都飘荡着迷乱的味道,对身为散鬼的他来说,这个地方再好不过了。 莫烁眼冒绿光在五光十色的酒吧里穿梭,不得已的忍受着这些人身上浓重的胭脂味道还有一股酒臭味,逮到一人便问,“有没有见过眼角有细金蝴蝶的男人?” 可是没有一人知晓这人的存在,仿佛这个人是他凭空遐想出来的一样。 莫烁头发披散,及腰的黑色头发几乎将他整个背脊都罩住,只露出一双修长的双腿,行走在一条条小巷,面色阴霾,那架势活像一只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 毫无头绪的寻找让他早就失去了耐心,一想到家里那个要活不活的孟程羽,头都大了。 当走出一条巷子后,在跨几步就要转进另一个巷口,突地,眼前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莫烁眼睛一跳,猛地追了上去。 那白色身影似乎知晓到了身后有人在追,加快了动作。 莫烁一见他要跑,忙吼道:“阮钰!孟程羽快要撑不下去了!你真要见死不救!” 距离五步之遥的身影忽的一颤,停了下来,僵硬的扭过脖子,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莫烁也停下了脚步,就着这个距离,眼睛直直的盯住眼前这个过于妖媚的男人,“程羽他要撑不下去了,他在屠城日被阳关人伤了。” 阮钰知道,垂下眼眸,心中默算着日子,口吻冷漠,“不对,他还能撑上几天。” “操!你!”莫烁气急,“阮钰,你跟我去找红狸,她说要是把你带去见他,她可以给程羽画一张脸。” 见莫烁要上前,阮钰戒备心十足的后退了几步,“再等等,我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情比得上程羽啊!”莫烁快要崩溃了,几乎每一个字都吼出来。 阮钰疲惫的笑笑,“再等等,等等,我不会让程羽死的,你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莫烁咬牙切齿地看向这个说要相信他的人,“你叫我怎么相信你,程羽会变成这副模样,到底是谁造成的?阮钰,你不觉得有时候你太自私了吗?” “季望舒,你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阮钰一改之前的痛苦神色,轻蔑的哼了一声,步步紧逼,那张精致的脸庞扭曲,“你知道些什么,你压根就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以为我愿意变成那样,你以为我愿意伤害孟程羽吗!” “季望舒――”莫烁嘴里喃喃,季望舒,差一点都快要忘了这个曾经的名字。 阮钰看着愣神口里喃喃的莫烁,忽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得愈发肆意了,言语尖锐,“噢~忘了,你现在叫莫烁,连自己名字都背弃的人,凭什么反过头来指责我!现在是别人家弟弟的莫烁,曾经是孟程羽最好的玩伴――季望舒。” 最后三个字,阮钰咬字特别清晰,故意放慢了速度,当他看到莫烁那脸上的惊惶,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感,季望舒的时候,他十分厌恶这个人,如今还是这么厌恶。 莫烁见到他眼中直白的憎恶,眼睛一眯,“那又怎样!” “对啊!那又怎样!”阮钰反讥,“那我又怎样!” 莫烁抿了抿嘴,阮钰还是以前的阮钰,长得像女人似的,嘴巴也厉害得很,讨厌的依旧讨厌,比如打从一开始,阮钰就不喜欢他,而他也看不上阮钰,到了如今,依旧是这样。 “你会救他的是吗?”莫烁靠在墙边,想要再一次确定。 刚要走的阮钰顿住了脚步,“我从来都是站在孟程羽这边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突然,莫烁好像明白了孟程羽那天晚上所说的话,阮钰是爱他的,只是这个世道太坏了,坏到连爱一个人都变得奢侈了。 他十分确信阮钰没有说谎,看着逐渐走远的背影,他陷入了自我编制的陷阱中,他看不透阮钰,猜不透孟程羽,更想不透莫晓,还有这个奇怪的世界,一瞬间,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莫烁回到家时,孟程羽还是之前他出去的姿势,靠在沙发里。 “别担心,你会没事的。”莫烁跪在沙发旁,手掌轻轻的托起那张破碎的脸,“你会没事的。” 孟程羽艰难的点点头,抬起手指抚上莫烁的脸,“怎么了?这么难过?” “我看上去很难过吗?”莫烁捏了捏自己的脸。 “恩,很难过,你骗不了我的。”孟程羽按住他的后颈,将他按向自己,莫烁乖顺的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想要一只讨顺毛的猫。 孟程羽抚着他的后脑勺,一下一下极其的温柔,莫烁忽然说道:“程羽,我想做回季望舒了,莫烁这个壳子,我不想要了。” 手顿住了,孟程羽睁开浮肿的双眼,嘶哑的开口:“好啊,都随你。不管你是季望舒还是莫烁,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管你是谁,我们都是兄弟。” “可是我舍不得莫晓伤心,要是我做回季望舒,莫晓的牵挂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牵挂的是莫烁,而不是身为季望舒的我。”莫烁说得无奈。 “你怎么知道呢?也许莫晓早就不在乎你是谁了,不管你是不是他弟弟,他大概都把你当做亲人了吧。”孟程羽看得出来,莫晓对莫烁的关心绝不掺假,而莫烁跟他说过莫晓似乎知晓莫烁不是他弟弟。 “但愿吧。” 当莫晓狼狈的推开门时,看到沙发上互相相拥在一块儿的两人,感觉两只脚都失去了知觉,心跳骤然加速,而嗓子却意外的尖锐,“你们在干嘛?” 莫烁缓缓的抬起头,不急不缓的说道:“你回来啦。” 孟程羽是真的累了,在听到莫晓的声音后,一头栽倒在沙发里闭上了眼,一个字都不想说。 这样安静的莫烁让莫晓心惊,站在门口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挪动脚步,只是怔怔的看着朝他走近的莫烁。 “莫晓,我累了。” 当莫烁拥上他的时候,他心疼了,回拥这个与他毫无相似之处的弟弟,在内心深处,他害怕失去这个来历不明的弟弟,所以当他看见莫烁与孟程羽如此亲近的拥抱在一起,他打从心底害怕彷徨。 “没事,我会保护你的,莫烁。”莫晓紧紧的攥住莫烁背后的衣服,害怕他忽然就从他眼前消失了,害怕他会突然离开。 莫烁感受到了他的不安,笑了,搂住他的腰往房间奔去,躺在沙发里的孟程羽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不由得感叹道:“这两个人啊,明明都这么在乎对方。” 房门一关,莫烁便将人压到床上,捏住他的下巴凶猛的吻了上去,莫晓并没有阻止,反而勾住他的脖子,让他肆意妄为。 接吻的感觉很好,莫晓喜欢这种感觉,莫烁比他更喜欢,两只手掌捂住他的耳朵,不停的逗弄着他的舌尖,牙齿轻轻地咬着他的下唇。 莫晓的耳朵被捂住了,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衬得他们接吻的声响特别的响,怎么说呢,有点儿色情,不过还不错。 “你喜欢这样吗?”莫烁压在他的身上,舔着他湿润的唇角,“喜欢吗?莫晓,你喜欢吗?” “喜欢。”莫晓不爱说谎,有一说一,这一点,莫烁很喜欢。 “可是我还不够,怎么办?”说着,莫烁不知羞耻的用起了反应的下身顶了顶莫晓的大腿,“你说怎么办?” 莫烁说这句话的时候,红着眼眶,黑色的发丝像瀑布似的罩在莫晓的两耳边,莫晓抬起手,将他的长发捋到他的背上,心软了,“那你要怎么样?” “你说呢?”莫烁抓过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用这个就好了。” “好。”莫晓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就答应了。 也许是这个样子的莫烁让他太心疼了,这种害怕失去的表情,他希望永远都不要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好多好多事情啊,更新就变得缓慢了 ☆、第 25 章 等到两人磨蹭着洗完澡躺进被窝后,莫晓便闭上了眼假装睡觉,莫烁不会睡觉,所以他知道每天晚上,莫烁都会用大半的时间看他。 一旦闭上眼,莫晓的脑海中就是今日在李建文家里的所见所闻。 如此惨不忍睹的艳鬼,莫晓还是头一次碰见,比孟程羽的状况还不如,直接用惨绝人寰,也不为过。 他总算是明白了,李建文不担心自己寿命的原因了,那只叫阿香的艳鬼连进食都无法做到,怎么会弄得死李建文。 “你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莫晓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尸体酸败的味道,刺鼻,看着气味的来源,不由的捂住了鼻子。 阿香的脸完全毁了,很是可怖,但是李建文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拿起一块湿毛巾,擦去她脸上流下来的脓水,那轻手轻脚的模样,倒是让他觉得可笑。 莫晓皱了皱鼻子,开门见山的问道:“那两个男人是谁?” 阿香感激的看了一眼李建文,拉起盖在身上的薄毯,遮住一半脸,“阮钰和恭少弥。” “你倒是清楚。” “我之前为他们办事,我自然清楚。”阿香的嘴捂在薄毯下,说话时有些模糊,但不妨碍。 “办事?”莫晓来了兴致,没想到这个阿香居然还挺有利用价值。 只露出一双杏仁眼的艳鬼眨了眨眼睛,倒是添了些妩媚,只是眼角不停冒出的脓水又把这份妩媚弄得不伦不类,有点儿恶心,“他们最近搞出不少的事情,庸人街阳人的死,差不多都是他们所为,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堆人皮面具,用这些人脸,他们找到不少愿意交易的艳鬼,杀两个个阳人,取两个命魂,换一张人脸。” “所以这庸人街,只少了阳人,却没有多鬼魅,因为他们收走了命魂,那阳人自然不会变成鬼魅。”阿香讲得很吃力。 莫晓推断,她大概连嘴都裂了,估计现在讲话都能把嘴给撑开。 “那他们又在找什么东西?”莫晓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阿香一瞧见那东西,眼睛便蹭得亮了,直直的望向莫晓手中的烟盒。 李建文觉察到了阿香的异样,一直候在阿香身边的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莫晓,你手里这东西是不是可以” “可以。”莫晓抽出一根烟,伸手递给李建文,“点上,给她吸,也许对她来说,你的精气还是这个管用一些。” 李建文听闻,忙凑上前,把烟接了过来,笨拙的找出一只打火机点上,阿香则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建文手里的烟,想要一口吞掉,她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当她看见李建文身后面无表情的男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有救了,因为她闻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独特的气味。 所以打从他一进门,提问开始,她就没打算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托出,反正那两个人渣,也没什么值得包庇留念。 莫晓眼神阴翳的看着哆嗦吸烟的艳鬼,并没有打算打断这次问话,“你说他们在找一样东西,是什么?” 阿香深深的吸一口烟,然后将烟雾吞进嘴里,一下子,她的面色便好了许多,至少看上去没那么的让人恶心。 “通灵沉木,远看的话很像一块黑色的玉石,其实是一块沉木。”阿香的身体有了些力气,撑起了身体靠在床头。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敲了敲,莫晓的目光蓦地一沉,“通灵沉木。它在哪儿?李建文说这东西不在你这儿?” 阿香摊开手,索要的姿态,李建文似乎有点儿尴尬,但是没有说什么。 莫晓倒是大方,又抽出两根烟递给不远处的李建文。 当李建文接过后,阿香才说:“我也不清楚,被一个女人偷走了,但是我看不清那女人的面貌,因为我被打晕了。” “所以他们才会不停的找你麻烦。”莫晓将烟盒收回了兜里。 “是啊!可是那又不是我弄丢的,是他们自己安置不当,只是我刚好撞上了那女人,他们就以为是我偷的那东西!”阿香显然是愤怒的,替罪羊这个罪名最他妈的不值当! 莫晓大概是了解了些来龙去脉,打了一遍算盘后,便起身告辞,阿香见他要走,本还想要讨几根烟,被李建文扫了一眼后,不甘不愿的别过头,也就作罢了。 李建文把莫晓送到楼下后,感激的拉住莫晓的手紧紧的一握,“谢谢啊!” 莫晓觉得很奇怪,歪过头看他,“你为什么要谢我?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李建文顿时愣住了,面色迥异,一时没了话头。 莫晓抽回手,“走了。” 李建文摸了摸鼻子,对莫晓这个人,他一点也猜不透,只晓得是个十足的怪人。 而莫晓却在回家的路上,收回了一只半透明的纸鹤,那是他交给漆琦笠的纸鹤,居然回来了。 他伸手攥过那只纸鹤,在空中一挥,而后又紧紧一捏,将纸鹤粉碎。 “红狸,你他妈是不是不想活了!”莫晓松开手,一堆碎屑从掌心落下,加快了脚步,他得快些回去,这下南方是要更乱了,那个嗜红的女人真是疯了,自作孽不可活! 一想到纸鹤中的画面,莫烁的呼吸就变得重了,无法抑制的怒气在不断向头顶冲去,果然最毒妇人心,女人狠起来简直六亲不认。 “你在想什么?还没睡?”莫烁摸了摸他的肚子,又坏心眼的摸上他的胸。 莫晓推开他的手,“别闹,我真的要睡了。” “莫晓,你刚才看到我和程羽抱在一起,是不是吃醋了?”莫烁笑得奸诈,还故意凑上嘴去,贴在他的耳边,“我见你人都呆了,还特别的难过。” 莫晓心里有点儿烧,像喝了酒一样,飘飘的,受不了他的腻歪,一巴掌挥开他的脸,“睡觉!” “嘿嘿”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阴阳司 作者:寿无疆 莫烁在黑暗中笑得满足,四肢紧紧的缠在他的身上,并不打算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一早起来,莫晓便对沙发里“半死不活”的孟程羽愈发的冷淡了,连给烟的姿态都冷漠了不少。 孟程羽却不大在意,依旧嬉笑着接过烟,没事人似的嘴里一叼,开始他的自我疗伤,这烟丝是好东西,对他这种伤及内伤的艳鬼来说就是吊命的玩意儿。 莫晓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直接下拉逐客令,“你什么时候走?” 孟程羽倒是不意外,但也不打算走,叼着烟,一脸的痞相,“我这样出去,不是去寻死么!” 摆明了不走。 莫晓皱了皱眉,他非常不喜欢孟程羽,这个人他起初是不认识的,还是经由莫烁才相识,他很厌恶这样的相识过程。 打从一开始,莫烁就很在意他,他们俩之间有一种难以琢磨的默契感,这让莫晓很不乐意,甚至有时候还很嫉妒,在他心里,莫烁应该是和他最亲,最默契,而不是孟程羽,更不是别的什么人。 但是偏偏出现了一个孟程羽。 这让莫晓很头疼,他问了一直都不敢问的问题,声音难得的低沉下来,“孟程羽,你跟莫烁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呗,还能是什么关系!”孟程羽轻悠悠的吐出一口烟,见到莫晓板起的面孔,起了坏心思,唇角一扯,极其轻浮的调侃道:“我说莫晓,你不会以为我和莫烁是炮友吧?!瞧你那担心的样儿,就算是炮友” “哥哥,你也管得太宽了吧!” 莫晓顿时手背上青筋暴露,面孔又冷冽了几分,“莫说胡话!” 孟程羽“哈哈”大笑起来,喘着大气,断断续续的说道:“莫莫晓,你有时候有时候真的是太愚钝了!” 莫晓俨然快要到怒气爆发的边缘,上身微微前倾,一副要干架的姿势,而下一秒,肩上便落下一只冰凉的手,回头一看,莫烁正笑眼望着自己,一下子,全身的怒气都消了下去。 莫烁绕到他的身边,将他整个人圈进自己的领地之中,佯装生气的怒瞪一眼坏嘴的孟程羽,“你刚说什么胡话来着!” 孟程羽吃了烟,精神好了些,嘴也溜了不少,笑嘻嘻的,“你哥他怀疑咱两有奸情,正要赶我走呢,这不我在证明我们的清白么。” 莫烁连忙按住快要起身揍人的莫晓,笑骂孟程羽,“滚一边儿去!谁准你开玩笑了!” “哈哈哈你们哥两真逗!” 莫晓沉闷着一口气,挥开一直搂住他的莫烁后,冷眼看了他俩一眼后,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放在茶几上,“最近我有事情,出去一趟,这烟够你抽上一个礼拜了。” “你要去哪儿”莫烁敛起了笑容,匆忙尾随上去,被莫晓一巴掌给扇了回去,“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别给我再出去找那两神经病,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踏出此房一步,关你禁闭一百年!” 莫晓真的生气了。 莫烁顿时蔫儿吧唧了,耸拉着脑袋不敢上前,要是再往前一步,莫晓八成会手下不留情,他可再也不想闻到罐子里的那股臭味,躺在沙发里的孟程羽瞧见莫烁那副熊样,冷笑一声。 莫晓见他不说话,提高音量说道:“你听明白了没?别给我踏出房门一步,你听明白了没?” “知道了。”莫烁心有不甘的往后挪了几步,靠在沙发上,扬起下巴,鲜有地对莫晓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一双桃花眼中褪去了笑意,冷飕飕的望向站在门口同样回望他的莫晓。 “早点回来。” 最终,还是莫烁认输了,在莫晓只踏出门一步,就输了,惨兮兮的说了一句。 “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莫晓这次迟钝了几秒后,竟没有忽视,而是点了点头,“恩,我也是。” 霎时,莫烁喜笑颜开,连之前那点儿不愉快也抛却脑后,眼巴巴的站在窗口用不舍的目光送走了莫晓。 “别看了!再看,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孟程羽倍感无语的飞了一记刀眼,丢掉烟蒂后,又抽出一根,打算点上,却被莫烁给抢了过去。 “一天两根,早晚一根。” “婆婆妈妈,这点倒是跟莫晓学到了。”孟程羽嘲讽的表情毫无保留的暴露在莫烁的眼前。 他确实对莫烁甘于做莫晓弟弟的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明明是跟他一个年纪的人,却偏偏要做别人弟弟,还是个半阴人。 半阴人,最他娘的操蛋! 这世道,孟程羽最看不惯半阴人,莫烁也是知道的,所以就算孟程羽对莫晓的敌意明显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也不会去怪孟程羽。 “莫晓,不一样的。”莫烁紧攥手里的那根带着刺鼻味道的烟,真挚的看着孟程羽,“他很好,我很喜欢他。” “废话,谁不知道啊。”孟程羽翻了个白眼,“就你那样儿,小眼神从没离开过莫晓那半阴人,瞎子都被你那赤裸裸的爱意给弄得起鸡皮疙瘩了。” 说完,还很应景的搓了搓手臂。 莫晓笑着捶了他一下,而后落寞的看向一处地方,“可是他不知道啊。”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知道呢。”孟程羽闷笑,说的很轻很轻,他太无聊了,偶尔开一个玩笑,也可以解解乏。 莫晓连许离山的店里都没有过去,直接上了南方的灵车,灵车里所有的人都侧目看着他,悄悄打量这位胆大的半阴人。 灵车的司机是梁叔的兄弟,见过莫晓,所以一上车,对他十分客气,聊天的途中,不免会提及梁叔。 莫晓就坐在离他最近的座位上,说的话不多,但是多半讲的是关于梁叔的一些事情。 “他挺好我也就放心了。”司机感叹了一声,也沉默了下来。 莫晓坐在灵车中,犹如一具尸体,一动不动,连眼珠子也不曾动过,呆滞的看着前方,倘若不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半阴人,他早就到了南方,也就不必受这旅途的消磨。 有那么一刻,他想放弃算了。 到头来,却被莫烁那可怜巴巴的模样给弄得心疼了,也始终在摇摆不定。 莫晓很厌恶举棋不定的自己,可又无计可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隐蔽的洞口,离它半步之遥处蹲了一个瘦弱的男人,偏长的头发搭在肩头,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来回转动,两瓣殷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神色紧张,张望了一会儿后,又埋下头,打起了盹。 当莫晓赶到熔岩洞口已是一天之后,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僵到了极致,似乎连转一下眼珠也困难得很,一见到漆琦笠,只是轻踹了一脚,“起来!” “大神!你总算来了!”漆琦笠立马蹿了起来,拍拍屁股,殷勤的往莫晓的身边凑,“那女人疯了!” 莫晓揪住他的领子就往溶洞里钻,漆琦笠还是不大愿意进去,但也只是象征意义上的挣扎了几下,嚎几声,最后也随得他去了,跌跌绊绊的跟在他的身边,其实他也挺好奇,那全身火红的女人此刻怎样了? 双脚踩在全是水渍的岩石地面上,耳边全是滴滴哒哒的滴水声,莫晓不由的烦躁起来,揪住漆琦笠的领子也多用了几分力道。 走过一长段复杂的岩石路,才看到里面的别有洞天,一如既往的奢华,满目的红,扎的人刺眼,虽然漆琦笠早就看惯了这里头的装饰,但还是忍不住嘀咕,“这是有多喜欢红色,亮成这样,睡得着觉么。” 莫晓在偌大的大堂中转了一圈,朝紧闭的赤红色雕花大门吼道:“红狸,你给我出来!” 这一声吼直接把漆琦笠吓得缩到了墙角,莫晓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本来就低沉的嗓音在他刻意的压低下,显得尤为的可怖,而且他听到了那种让人惊悚到骨子里头的声音。 瞪圆的双眼直愣愣的看向那声音的源头,指关节渐渐发白,漆琦笠惊恐的往后挪,直到脚跟碰到了冰冷的岩壁,才顺着岩壁缓缓滑下,嘴唇哆嗦,“铜色铃铛,他怎么会有这东西,怎么会有这东西?” 那扇赤红色的雕花大门丝毫未动,吼过一声后,莫晓胸口的沉闷少了不少,嘴角小幅度的抽搐了一下,身体斜靠在离门不远处的水晶石桌边,把注意力放到了蜷缩在墙角的漆琦笠。 莫晓看着胡言乱语的漆琦笠,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 漆琦笠倏地安静下来,本就女气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可怜相,但在莫晓的眼里就两字――娘气。 明明莫烁也长了张漂亮的脸蛋,可是他的漂亮不沾一点儿女气,眼前这个长相漂亮的男人,怎么看都脱不了一个“娘”字,要是不说话,还真以为是哪个姑娘家家。 莫晓见他只是瞪着双眼睛并不说话,歪过头,他本就不爱多管闲事,也不再问他,双眼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那扇纹丝不动的门。 他知道红狸一定在里面,而且此刻一定十分匆忙,也许正在用绷带缠她那双残破了的手。 莫晓的耐心很足,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待红狸准备好一切,从那扇门里出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足够时间的等待下,那扇猩红的门终于渐渐打开,莫晓仍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目不转睛的看着依旧倨傲的红狸从里面走了出来。 缩在墙角的漆琦笠也站了起来,逐渐朝莫晓的身边靠拢,依据在南方呆了多年的经验来判断――这个女人很危险。 可是还未挪到莫晓的身边,只见莫晓极快的冲到了那女人的眼前,一把掐住了那女人的喉咙,这情势突变的有些让他措手不及,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傻愣愣的看向此刻剑拔弩张的两人。 红狸垂下眼眸,瞟了一眼那只挂了铜铃的手臂,依然笑眯眯的说道:“莫晓,你要杀了我?” 莫晓松开了手,黑漆漆的双瞳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而后犀利的目光转向红狸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红狸,我警告过你,不准再糟蹋你这双手,可你却偏偏不听,你想要自掘坟墓么?” 红狸不自在的扭了扭刚才被扼住的脖子,纤细的脖子此刻看上去尤为脆弱,莫晓眯紧了双眼,等待她给自己一个答复。 红狸用余光观察莫晓的反应,只是这家伙的脸就跟石膏似的,一丝破绽也找不出来,露出缠满绷带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嗤笑道:“莫晓,你还是这么粗鲁,怪不得娶不到老婆。也只有你那个宝贝弟弟受得了你。” “别给我扯开话题。”莫晓不满的逼近了一步,他向来不爱拐弯抹角,连让红狸有点儿准备心理也没,直接说道:“带我去看你的成果。” 红狸“嗤”了一声,裹了一层绷带的手指猛地指向一脸呆滞的漆琦笠,“滚!” 漆琦笠很识实务,连看都没多看一眼,生怕眼睛长疮,飞一般的跑了,还特糗的摔了一跤,但他哪有时间用来丢脸,几乎是前扑后倒的跑在崎岖的岩石路上。 见他终是走远了,红狸面露凶狠之色,几乎想把莫晓吞入腹中。 莫晓坦然接受红狸对自己的恶意,摊开手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连一句威胁的话语都没有,他知道红狸会妥协。 红狸朝一暗处勾了勾手指,黑暗中出现了一双翠绿的眼睛,莫晓站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等待着红狸的宠物。 黄狸猫脚步轻盈,与之前所见长胖了不少,后腿一蹬,险些没跳上去,幸好红狸弯了弯膝盖把它接进了怀里,它对莫晓有敌意,一占据好自己的领地便冲他不善的喵了几声。 “果然跟自己的主人一个德行。”莫晓不顾主人的意愿,两指掐住黄狸猫的背脊,往上一抬,只听得黄狸猫惨叫起来。 红狸怒道:“滚!谁准你碰他!?”说着,还用缠满绷带的手握成拳头朝他挥去,莫晓轻巧的躲开后,把黄狸猫搂在怀里,抚上它的背脊,手指僵硬的捋它的毛。 黄狸猫俨然不太满意此人顺毛的触感,叫个不停,红狸一直皱着眉头,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伸手讨要狸猫,莫晓没有僵持,将狸猫还给了她。 狸猫重回了主人的怀抱,一下子变得温顺,叫声温柔了许多,像是在撒娇,红狸捏了捏它的脖子,安慰了一番。 “请吧,红狸。”莫晓再一次做了请的姿势。 红狸轻哼,镶金边的红色绣花鞋露出拖地长裙,走得极慢,脚步像极了一只猫咪,一点声响也没有,莫晓也不催她,跟在她的身后,走进那扇赤红色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8 章 就算是早有预料,莫晓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到了,头皮在一瞬间炸了开来,被满屋子的眼睛盯住的感觉很惊悚。 红狸面带得意神色环顾这屋子里的成果,怀里的黄狸猫十分应景的喵呜了一声,猫嘴弯成一个似笑的弧度。 红狸的里屋依旧的充满了暴力美学,猩红的血液颜色作为卧室的主基调,精致的垂挂式水晶帘闪着刺眼的光芒,半遮半掩着看上去极为奢华的大床。 满墙相同的人脸却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感,厚重的红色石桌上还有一张未来得及完工的半成品,人皮旁边是一只笔尖磨损的毛笔,还滴着朱红色颜料。 莫晓随手捏起一张正闭着双眼的人脸,凑近一瞧,手猛地一抖,差一点甩了手里的那张触感极其真实的人皮面具,那双眼居然自己睁了开来,黑色的眼珠子还灵活的转动了一圈。 红狸失笑,“真没想到,你居然吓到了,我以为莫大少爷什么都不怕呢。” 莫晓厌恶的挥了挥手中的人皮面具,这张脸他熟悉的不能够再熟悉了,两道眉毛渐渐的向中间聚拢,人皮面具这时候忽然张了张嘴,倒像张真的脸似的。 莫晓将五官还在运动的人皮脸轻轻一捏,好端端的一张脸被捏得粉碎,挤了满手的墨汁,看向已有些愠意的红狸,说道:“你跟恭少弥做了什么交易?最惜手的红狸居然会帮他做这么多张脸?” 红狸斜睨一眼地上的人皮碎屑,五指穿梭在狸猫黄色柔软的毛间,大红裙子一掀,坐在了石椅上,“关你屁事儿!” 莫晓十分反感如此多恭少弥的脸冲着他,慢步走到红狸身旁的椅子旁坐下,手指敲打着桌面,有条不紊的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要是将来出了事,你会站在哪一边?” “你觉得呢?”红狸起了兴致,红唇弯弯,笑了起来。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站在我这一边”莫晓顿了顿,无神的双目直穿红狸的瞳孔,倒是让她不由得一颤。 “要么就置身事外,谁都不要干预。” 红狸道:“这该是我对你说的话,上次你来时,我就跟你说过,不管是恭少弥的事情,还是许离山的事情,还是阴阳司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你倒好,居然反过头来说我。这所有事情,你――你才是那个该置身事外的人。” 莫晓的视线已经落到了那张摊开在桌面上的半成品上,这张脸只画了一只眼睛和一双嘴唇,而他却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是谁,这让他不明白,为什么红狸会画这张脸? 视线依旧牢牢地锁定在那张半成品上,嘴里还在轻飘的说着话,“事情已经开始朝着我所不想期望的形式发展了,当然还有一点,事情发展的太过迅速。我不想参与,也做不到了。恭少弥那家伙,脑子有病,摆明了是想要摆脱半阴人的身份。” “你知道他到底要干嘛吗?”问这句话时,莫晓以极快的速度移到了红狸的眼前,瞪圆了双眼,脖子往一边扭转了一点,面孔僵硬,红狸顿时屏住了呼吸,这样诡异的莫晓让她打从心底的冒起寒意,红眉一挑,尖锐的指甲掐进狸猫的皮肉之中。 “喵――”狸猫弓起背脊,毛都竖了起来。 莫晓将脸挪了回来,正襟危坐,嘴唇毫无感情的一张一合,“你应该是知道的,恭家的人是属于阴阳司的吧。” 红狸被他弄得心里发毛,连哄狸猫的心情也没了,索性把猫放到了地上,只见狸猫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盘踞在她的脚边。 见她点了点头,莫晓继续说道:“恭少弥是现在恭家最亲的人,但是他却是半阴人,而且我猜他八成是命数快尽,所以最近他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搞出这一系列的事情。因为他想要成为不死不灭的阴人,而成为阴人的代价太大,需要太多的命魂。索性他是阴阳司的人,他做的一切都可以被悄无声息的抹掉。” 莫晓说的并不太清楚,但是红狸却全都听明白了,因为这里头的事,恭少弥所做的一切,她也参与其中,况且作为恭少弥最重要的棋子中的一颗,其实知道的事情并不比莫晓要少。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莫晓居然知道这么多。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莫晓,你真让我吃惊。” “所以,最后我再问你一句,到时候,你到底站在哪一边?”莫晓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仰起头看他的红狸。 红狸也不甘示弱的站了起来,伸出手指指向墙壁上数不清的人脸,放肆的笑道:“你问问他们,他们站在哪一边?” 莫晓发狠的拍开那只缠满绷带的手,突然,整个屋子里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喊声――恭少弥,恭少弥 喊声杂乱无章,充盈着莫晓的耳朵。 “这就是你的答案?”莫晓抓过一把还在厮嚎的人脸,伸到红狸的眼前,“红狸,你在自寻死路?” 红色的双瞳骤然紧缩,只见数十张心血一下子在自己的眼皮底子下灰飞烟灭,化作一滩墨汁,把那只瘦骨如柴的手染成了漆黑。 “莫晓!你别欺人太甚!”红狸猛地凑上前去,红色绣花鞋擦过莫晓的鼻尖。 莫晓吸了吸鼻子,双脚往后退了几步,而后脚跟一抵,稳当的站直了身体,甩去手上的墨汁,“那好,以后别怪我不留往日的情分。” 红狸毅然转过身,声音沉闷,“慢走,不送。” “红狸,好自为之。”莫晓又一次张望了一眼那张未完成的人脸,还有那只护主子的黄狸猫。 “红狸,别忘了。有的人天生是没有感情的,就算你为了他送掉自己的生命,他也不会看你一眼。别走进了死胡同。” 红狸惨淡一笑,“你这是在说你自己么?” “莫晓,你有感情么?” 莫晓低头,半晌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兀长的等待后,他只是淡然的落下这句话,“我也不知道。” 而后,红狸再一次得意地笑了,红色的柳叶眉一颤一颤,笑得很大声,直到出了洞外,莫晓似乎还能够听到红狸那肆意狂放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莫烁坐在窗沿边上,晃动着脚,脚踝上的铜铃晃动个不停,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孟程羽惬意的靠在沙发里,炯炯有神地看向显得尤为孤单的背影。 倏地,脚停止了晃动,铜铃来回摇摆了三次后也静止下来。 莫烁连一个招呼也不打,消失在孟程羽的眼前。 “你这么不听话,莫晓回来又该是要骂你了。”孟程羽闷笑,最后堪堪地变成了苦笑。 莫烁扎起有许碍事的长发,来到了阴阳司的府邸门前,阴森森的鬼地方,明明该是伸张正义的地方,却是一副阴森古怪的模样,一点儿的人情味都没有,门口站了两名例行公事的阳关人,站的笔挺,互相瞪着眼,好像随时要干架的姿态。 莫烁只是徘徊在离阴阳司一条街的地方,并不打算上去,现在的阴阳司可不比从前,这里头的那把衡量善恶的秤早就失衡了,招惹它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许久之后,阴阳司的门开了,老狗头带着一众警员从里面出来,离他最近的自然是那只精灵,那对金耳朵软软地塌在头发上,莫烁很喜欢玩,捏起来的触感很舒服。 直到他们弯进了拐角,莫烁才后脚跟了上去。 老狗头只留下了豆子,其余的人都被他遣走了,深深地叹了口气,“出来吧。” 莫烁从豆子的背后搂住了他,两指捏住他的耳朵,豆子不安分的抖了抖耳朵,但也没有反抗,反而有点享受的眯上了眼睛。 “什么事?”老狗头捏了捏眉心。 “好久没见你了,有些想你。”莫烁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许离山也很想你。” 这时,疲惫的双眼才闪出一丝光芒,老狗头拿下警帽,摸了摸刺手的板寸头,“原来你去问过离山了。” “恩。你最近都在做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出现在雅致,这实在太不合理了。”莫烁恰到好处的揉捏着金色的耳朵,豆子时不时抖一下,眯眼紧盯老狗头,时刻注意他的指示。 老狗头道:“莫烁,带着你哥离开庸人街一段时间,随便你们去哪儿,反正现阶段最好不要呆在这儿。” “老狗头,看在我们一百多年的交情上,你告诉我,恭家最近到底在筹谋些什么?” 老狗头一怔,他显然没有想到莫烁会如此直接,他用了恭家,而不是阴阳司,这说明他已经知道了一些内幕,只是还没有完全的知晓,所以现在才会专门跑来堵他。 莫烁放开了豆子,逐渐走近老狗头,本与常人无异的眼珠渐渐变得翠绿,直到他站定到他的面前,圆形的眼瞳已经竖起成一条缝,泛着冷光。 老狗头重新戴上警帽,神情的变得严肃,“恭家的事情与我们阴阳司的警员无关。” “阴阳司是恭家的,而你是阴阳司的,你说你们有关吗?”莫烁褪去了时常挂在脸上的嬉笑神色,惨白的脸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戾气,直逼老狗头,两瓣极薄的唇犹如一把利剑,咄咄逼人的口吻,“阴阳司不是该维持世道的平衡而存在的么?为什么出现如此多的不明命案,阴阳司却不例行公办?为什么会推行每年的屠城日?所有人所有事物不都有生存的权利,阴阳司凭什么剥夺人生存的权利?” “老狗头啊!你为什么会进阴阳司?”最后一句,莫烁问得意味深长。 老狗头浑身僵硬,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他也快要忘了,当初他要进阴阳司的意图,果然呆久了利益熏心的地方,自己也会被一点一点的腐蚀,到了现在,他竟然将最初的信仰丢在半途之中。 豆子觉察到老狗头的走神,快步挪到他的身旁,轻拍一下他的肩膀,小心提醒道:“老大,我们还有事。” “也是。”老狗头顺着豆子的话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莫烁,我还有事,先走了。” 莫烁气急败坏的拎过想走的老狗头,手指忽然冒出尖锐的爪子掐住了他肩头上的皮肉,狠狠地往里一抠,爪子深入了几分,“老狗头!告诉我,恭家到底在做什么?” 老狗头低头瞥了眼插进自己肩头上的手,微不可觉地皱了一下眉头,他感觉到肩膀已经湿透了,浓烈的血腥味从肩头传到了鼻腔之中,豆子猛地竖起了耳朵,但没有老大的吩咐,并不敢擅做主张,安静地站在原地。 莫烁一扯嘴角,直接抠住老狗头的肩膀就把他整个人按在了墙上,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膝盖顶上他的肚子,只在一瞬间中,老狗头彻底的被莫烁牢牢的禁锢在墙与他之间。 这样的姿势对老狗头来说实在不利,可是莫烁似乎忘了一点,他还有一个帮手,所以就算是被扼住了喉咙,他也没有一丝慌乱,反而镇定的让人惹恼。、 “莫烁,你这是在做什么?”老狗头逼视莫烁失去焦距的瞳孔。 莫烁微微收拢了五指,肌肉撕裂的细微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豆子抖抖耳朵,金色的眼睛迸发出愤怒的火光。 “恭少弥不是在找东西?通灵沉木在哪儿?” 此话一出,老狗头和豆子几乎是同一时刻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无疑是让人惊讶的,通灵沉木乃是阴阳司的绝密,除了阴阳司的人,世间几乎无人知晓。 “呵呵果然如此。” 莫烁冷笑着抽出五指,猫似的眼珠以缓慢的速度转了一圈,那样子说不出的诡异,老狗头攥住还掐在脖子上的手,往前一掰,咔嚓一声,骨头竟然断了,疑惑道:“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莫烁无谓的掰回骨头,手臂一甩,骨头自然的接上了,又是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臂。 “你是不是出问题了?照理来说,你的骨头不该这么脆弱。” “老了,你不知道么。”莫烁嘲讽的笑道:“鬼也会骨质疏松,你不知道么?” 老狗头还是一张棺材脸,两道浓眉不悦地皱了起来,“这不好笑。” “我知道通灵沉木,我还知道它的作用,而且我很需要它,你现在么明白了吗,我不可能离开这儿,因为我要通灵沉木。这趟浑水我是定了。”莫烁对老狗头不需要隐瞒,因为许离山是站在他这边的人,所以他将老狗头自动的划到了自己人的这边。 老狗头这下犯难了,他没想到莫烁会这么坦白,撑着额头,思琢了好些时间,他才勉为其难的开口道:“我知道了。” 莫烁咧开嘴,总算是笑了笑,狡诈的进一步逼问:“然后呢?你会怎么做?” 老狗头最烦他那副精明叨叨的样子,白眼瞪了他一眼后,冲一直站在身旁的豆子吼道:“走了!” 豆子挺直腰板,目光有神的追随着老狗头。 老狗头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小声地说道:“等消息。” 而走在他身后的豆子却回过了头,算是代替自己的老大,对莫烁点了点头。 莫烁轻笑,朝他招招手,嘴唇无声的张合了几下。 豆子看得清,也明白那意思。 他说――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自从莫晓请假后,雅致的门就没有开过,好些老主顾来了好几次都败兴而归,庸人街难得有一家闲情雅致的店面,现如今世道这么的乱,想要清静一下也没得地方去,不由得有些败兴。 许离山不是不想开店,而是老狗头不让他开店,连带着羽卒那小妖精也嚷着不让他开店,这其中的缘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想要刻意的忽略而已。 咖啡还继续煮着,茶水壶还在炉子上摆着,白色的烟雾徐徐往上升,把天花板都弄糊了。 许离山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茶色的眼珠子蒙上了一层水雾,让人看不清切,对面坐着一个眼珠纯黑的女娃,脸上挂着与她年纪不符的凝重表情。 茶水壶开了,叫声响了起来,店内的两人依旧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任何一丝声响。 “水开了。” 寂静的店内响起灌开水的声音,莫烁站在柜台边,拿着茶水壶,将沸水倒进了保温壶中。 “如何?”许离山转过了脸,神情冷淡地看向莫烁,同一时间,羽卒也转过了脸。 “一切都如我们所期望的那样。”莫烁笑着走到他的身边,将手里端着的两杯热茶放在桌上,而后悠闲地坐下,翘起二郎腿。 许离山勉为其难的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十指交叉相握撑住下巴,歪头看他,“莫烁,你想怎么做?” “把莫晓彻底的变为阴人。”莫烁仍然一派轻松口吻,就好像是在说你吃了吗? 而许离山的脸一瞬间变得古怪起来,要笑不笑的僵硬表情,“你觉得莫晓想这样么?你知道成为阴人后的代价是什么吗?他能忍受吗” “这我全都不管。” “我只想要他活下去。” 显然,莫烁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他宁可莫晓成为半阴人,也不想看着他灰飞烟灭。 “嘭――” 许离山双掌猛地拍上桌面,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胸膛剧烈的起伏,几乎是破口大骂,“操!莫烁你凭什么帮他做决定,你他妈知不知道成为阴人后,将会永生永世活在这个世界,然后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去,莫烁,活着也许并不是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阴阳司 作者:寿无疆 好的抉择!你别忘了,你也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那时候,莫晓怎么办?你说,你叫他怎么办?!” 莫烁舔了舔皲裂的嘴唇,明明是一只散鬼,居然也会嘴唇干到裂开,目光清明的望向情绪十分不稳定的许离山,“还不是有你在吗?许离山,你不是会陪他么。” “操你妈的!”许离山泼了他一脸的烫茶水,几片茶叶还黏在了他的脸上。 惨白的脸竟然被烫出了颜色,红通通的一片,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落下几滴茶水,莫烁拂去发上的水,笑得坦然,“够了吗?” 许离山眨了眨干涩的双眼,颓力的坐回椅子,朝对面的羽卒招了招手,一直未开口的羽卒瞧见,直接从桌上越过钻进了他的怀里,安抚性的抱住他的脖子,黑色的眼珠死盯住莫烁,眼里尽是戒备。 双手止不住的发抖,许离山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女孩儿,连嗓音都在不由自己控制的颤抖,“你以为我愿意成为阴人么!要不是要不是祁岑自作主张,要不是他自作主张,你以为我愿意成为一个阴人吗!他妈的,操!鬼他妈的才想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阴人!” 许离山几乎在嘶吼,脖颈间的青筋一起一伏,随着嘴里不断吐出的字眼,激动地一现一隐,说完话后,他整个人都在抖,羽卒心疼的紧紧搂住此刻快要崩溃的人。 而莫烁却依旧面色如常,甚至那双带笑的桃花眼还弯着,那双薄唇说着刻薄的话语,“那我让莫晓来陪你,不是挺好的,要是以后我和老狗头都不在了,还有他陪你。你不是应该开心吗?你到底在歇斯底里些什么?” 许离山喘着粗气,“滚!我他妈才不需要莫晓来陪我!” “是啊!”尖锐的女娃声响彻整个雅致,“我陪着许离山!不需要莫晓!” 莫烁不为所动,笑得从容,“我只是跟你们打一声招呼,不需要你们的意见。” “只要你们不要干预我就好。” 许离山托住羽卒,站了起来,眼睁睁的看着莫烁逐渐走远,喉咙犹如吃了一个哑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羽卒轻轻地拍拍他的脑袋,嘴唇印上他的额头上,手指拂去他被泪水染湿了的眼角,“许离山不要难过,我会永远陪着你。” “羽卒啊!你说祁岑当初凭什么那样做呢?”许离山哑着嗓子喃喃地问羽卒,也像是在问自己。 莫烁的时间并不多,最多再过一天,莫晓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肩边不停的擦过行色匆匆的鬼魅,莫烁披散着头发,看不清脸,裹着厚重的大衣,行色匆忙。 从雅致出来后,他便直奔庸人街西南角的一家酒吧,一推开门,浮躁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视线都锁定到他的身上,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戏谑还有直白赤裸的杀意。 “靠!”莫烁猛地拉起大衣的领子,立刻掉头就走,哪想只跨出一步,眼前就蹿上来一只老烟鬼,冲他笑得恶心巴拉。 “滚开!”闷在领子里说话,并起不了气势。 “嘿!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玩玩儿?!”老烟鬼一说话,嘴里就喷出一股子烟臭味。 莫烁撇过头瞄了一眼身后的情况,只见那堆人离他越来越近,吸了一口气后,双拳一握,右脚猛地往老烟鬼的肚子上一踹,趁他惊呼的空当,闪身离去。 可是最让人头疼的是酒吧里的人他妈的居然追了上来。 同样都是鬼魅,莫烁逃跑的技术与他们不相上下,同样是在化作气在飘,他们也是一样的速度。 索性,莫烁就不再逃了,一团气在屋檐上化作了人形,看着眼前声势浩大的一群鬼魅,怒道:“滚!你们要追我到什么时候!?” “不是我们想追你,是时局所迫。莫二少爷。”说话的是一只不男不女的艳鬼,脸上化着浓烈的妆容。 莫烁凭空抓起一把气,眉头紧蹙,“时局所迫,到底是什么时局让你们对我步步紧逼?” 莫家大少爷是个厉害的人物,庸人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过眼前这位厉害人物的弟弟,他们就吃不准了,但大抵听说是不大厉害的。 所以没有人怯场,反而趾高气扬的扬起胸膛,一步步紧逼,他们收到线报,有人出大代价要莫家二少爷的魂,但凡是阴物,都无法抗拒那个诱惑。 谁不想要一个暂新的身份,谁不想要抛去肮脏的过去,谁不想要得到永生? 而那个悬赏,就是让人如此心动。 莫烁见他们不语,嘴角往上一扯,手里抓的那把气此刻正汇聚成一股力,在所有阴物的眼皮底子下,迅猛的往他们冲去。 当他们反应过来时,莫烁早已经穿过两人的身体,满脸是血的杵在他们的中间,舔了舔嘴角,手里握了一把短刃,隐隐泛着寒光。 被穿透身体的两只艳鬼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双手还捂着已经空了肚子,嘴巴抽搐,那样子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干干的等待化为灰烬。 顷刻间,所有鬼魅惊慌的远离了莫烁一步,视线不停地与人交换,他们从未预料到如此残暴的开端。 而莫烁却不想要再等,也不想被动,紧握泛光的短刃朝一个正在开小差的妖精扑去,短刃直击妖精的胸膛,一瞬间,鲜血染红了他的双眼,但是他却笑了。 “操!先撤退!”不知是谁说了这句话,一刹那间,本还围聚成一圈的阴物一下子散了开来,有几只胆小的,早就跑没影了,只留下了与之前一半的数量,还虎视眈眈的与莫烁对峙。 莫烁难得开荤,现下吃到了血腥味,身体燥热起来,莫名的兴奋感瞬间传递到他的大脑,几乎是无意识的将沾满鲜血的刀刃凑到嘴边,伸出舌头舔去刀刃上的血迹,嘶哑的问道:“你们还要继续吗?” “上!”仍然是那只不男不女的艳鬼,煽风点火道:“他就一个人,咱们一起上,看他还能这么狂!” 此话一出,剩下的这一半人,果然全都冲了上去。 莫烁咧出一口沾了血的白牙,微微弓起脊背,膝盖微曲,短刃化为两把,一手一把,使了狠力的迎上一个飞踢,那人的脚点了点他的短刃后,又飞了出去。 莫烁嗤笑:“算你走运。” 忽的,眼睛一瞪,迅速的扭转过身体,短刃凶猛地刺进想要偷袭后背的人,准确无误的刺进了她的胸膛。 莫烁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直接将她的心脏掏了出来,手掌猛地一合,嘴里念出一道咒语,那心脏在那还未闭眼的艳鬼眼前被活生生的烧掉了。 如此残忍的手段,这让所有人都胆寒,不由得往后退了十几米,不敢上前。 谁曾想莫烁居然是这么残暴的一号人,大抵都被眼前这个头发凌乱,眼瞳奇异,浑身浴血的散鬼给吓到了。 而他似乎还不满足,眼中浓浓的欲望正明白的告诉他们,他想要杀了他们,一个也不留。 “撤!他快要魔障了!” 不知又是谁吼了一声,几乎是几秒钟的时间,屋檐上只剩下了莫烁一人,那画面说不出的滑稽和凄凉。 “我还没有玩够呢。”莫烁挥了挥手,手中的短刃化为了气,消失在空气中。 作者有话要说:  暴走了!!! ☆、第 31 章 藏在黑暗中的女人,慢慢的走了出来,红色的高跟鞋踏在地上发出“嗒嗒”声,一双含着水雾的狐狸眼笑得戏谑,“哟~真狼狈。” 狼狈的人捋开滴血的发丝,扭了扭僵硬的脖子,一身雪白的衣衫此刻被鲜血染成的鲜红,甚至还在滴落一滴滴血水,莫烁烦躁的拉扯这一身黏腻的衣服,“给你免费看了一场好戏,你倒还来奚落我。” 董晓知捏起他衣服的衣角拎起,嫌弃的一甩,“谁让你这么残忍,明明不用搞成这副模样,你偏偏选择这种把自己弄得这么恶心的方式。” “我不残忍一点,他们会这么快放弃吗。”莫烁索性脱掉了上衣,露出精瘦惨白的身躯,他可是有点儿洁癖的一只鬼,做到这种地步,也够拼了,随手又给自己弄了一套衣服套上,顺道着换了裤子。 说句实在话,做鬼其实好处挺多,比如在外面也可以随意换衣服,没有人会注意一股气在那儿倒捞衣服。 董晓知踢开扔在她脚边的血衣,两指间夹了一张黄色的符纸,“喏,你要的东西。” 莫烁倒也不客气,随手接过,连一个道谢也没有,反而又伸出手去,“我还要通灵沉木。” 董晓知一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无辜地耸了耸肩,“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董晓知,别装了。”莫烁也同样用无辜的眼神瞧向董晓知,“李建文家里的那只艳鬼精明的很呢。” 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显得愈发的惨白,衬得涂有口红的嘴唇红得吓人,董晓知假意咳嗽了两声,媚气十足的狐狸眼弯起一道漂亮的弧形,眨一眨眼就跟勾人魂似的,略感惋惜的说道:“让你失望了,通灵沉木现在不在我身上。” 董晓知毫不避讳的承认倒是让莫烁吃了一惊,他以为至少这个女人还会搪塞一番,没想到如此爽快,虽然这个消息听上去有点儿假。 董晓知不是没看到莫烁怀疑的神情,而是故意忽略了,眼里闪过狡诈的光芒,“它现在确实不在我的身上,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带在身上呢。” 董晓知话说的可真够精明,莫烁挑眼看她,“那你倒是给不给?” “给?自然可以。”董晓知一手撑在他的肩上,一手拂过不属于自己的脸,“你忘了一件事,你说要给我一张自己的脸的。” “答应你了,自然是会做到。”莫烁掰过她的脸,“南有红狸,你不会不知道吧。她这人性子古怪,天生倨傲,要她执笔着实不易。只是恰好我和她私交甚好,就算你要整副身躯的人皮,我也可以帮你求到。” 董晓知笑了,眼角挤出一丝丝细小的褶皱,摸了摸莫烁的脸颊,“这是我们之前的交易,你给我讨到脸是一定要做到的。而现在,你是又有求于我,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又得另说了。” “当然,我也不是个白白伸手要东西的人。” “那便好。”董晓知晓得莫烁和她一样,是个知趣的人,所以她很乐意与莫烁做生意。 “我可以给你通灵沉木。你知道现在金蝴蝶他们也在找通灵沉木,我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找到我,可我有预感,不出一周,他们一定会找到通灵沉木的下落,继而找我的麻烦。我非常厌恶阴阳司,十分厌恶,自然也厌恶恭家的任何人。” 说到阴阳司时,董晓知的面孔不自然的扭曲起来,憎恶的瞪圆了双眼,“所以到时候,你要来帮我。帮我逃过此劫,事成之后,自然会将通灵沉木双手奉上。” “你所说的事成之后,是指什么?”莫烁不确定的问道。 董晓知的话漏洞百出,其中有很大的模糊地带,她说的逃过此劫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把摆脱恭少弥?还是彻底让恭少弥这个人消失在这个世道?她没有说清楚。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不必问我,到了那时日,你见机行事就行。”董晓知依旧模棱两可的回到,她根本就不想说清楚。 莫烁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清楚,还是故意没说清楚,但从他的立场来说,无论怎样他都不亏,恭少弥如何?与他无关。他只是单纯的想要通灵沉木而已。 莫烁点头答应,随手捏了一只玻璃状的纸鹤,“以此为信号。” 董晓知挥手一接,微微弓了一下腰,手掌心一阵酥麻感。 别过董晓知后,莫烁感受到脚踝上的铜铃轻微振动,忽的化成一股风,转眼回了家。 “我好想你。” 莫晓一跨进屋子,迎面抱住朝他扑来的莫烁,那只老散鬼也不嫌腻歪,将脸凑在他的脖子上蹭来蹭去。 “行啦。”莫晓捏了捏他的后脖子,猛地一撇头,冷冷的狠瞪一眼似在看好戏般的孟程羽,莫烁哪肯这么快就放开他,还是一副没断奶的模样挂在他的脖子上,莫晓走一步,他跟着走一步。 莫晓嫌他太粘人,使了点劲,把他从自己身上拽了下去,凌厉的眼神往孟程羽那儿瞟了一眼,而后又将视线摆放到紧跟在他身边的莫烁,“最近几天有没有听话?” 莫烁老实巴交的点了点头,“我一直乖乖呆在家,一直都没出去,饿了我好几天了。” 莫晓脱下含有浓重雾水的外套,并不太相信莫烁的话,又问了孟程羽,“孟程羽,他这几天出去了吗?” 莫晓身后的莫烁朝欲言又止的孟程羽狠使眼色,不停地做嘴型。 孟程羽轻笑,摇了摇头,“没有,他乖着呢,谁不知道他最听你话了。” 就算有了孟程羽的保票,莫晓还是不相信莫烁,毕竟孟程羽是莫烁那一挂的,他说话当真不了几分。 莫晓不是个多问的人,但接下来的动作都把当事人和莫烁弄懵了。 只见莫晓忽然弯下腰凑近孟程羽的脸,捏起他的下巴往上一挑,手指抚上他脸上的疤痕,孟程羽直接懵了,甚至都忘了该做如何反应,而莫烁则是诧异地张大了嘴。 “喂!莫晓,你干什么啊?”还是孟程羽反应得快一些,扭过脸,诚惶诚恐的看向此刻已经在磨牙霍霍的莫烁。 莫晓缓缓起身,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孟程羽,你跟红狸是什么关系?” 孟程羽又是一愣,双眼下意识的去寻莫烁。 莫烁的脑袋小幅度的点了点,孟程羽了然,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又恢复了以往的玩世不恭,轻佻的笑道:“渊源颇深,这不我的脸坏了,就让她画了一张。” 莫晓对孟程羽这个人不甚了解,辨不清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疑惑的语气,“哦?是吗?” “是啊!”孟程羽双手搭在脑后,悠闲地靠在沙发里,“莫晓,不瞒你说,我活得比你可久多了。红狸那只红狸猫是出了名的清傲,我求了她老半天,才答应执笔画一张我的脸。” 孟程羽的解释在莫晓的眼里并不是很可信,只是他也没有多说,只是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就把莫烁的醋坛子彻底给打翻了。 趁莫晓去了浴室,莫烁连一声招呼也不打,直接把屁股挪到了孟程羽的肚子上,差点把他的肚子都给坐穿了。 “卧槽啊!莫烁,你特么给我起开!”孟程羽哀嚎一声,双手推搡莫烁的屁股,想把他挪开。 莫烁却跟打了桩一样,屁股牢牢的黏在他的肚子上,纹丝不动,面孔一板,特别严肃的指着孟程羽道:“莫晓是我的,你别乱勾搭,把你这双媚里媚气的眼睛收一收,别老往他身上瞄!” 这次还真是冤枉了,孟程羽无辜地举起双手,“小心眼的!不带你这样的啊,又不是我去招惹他的,是他调戏我来着好吧!” 莫烁也知道他冲孟程羽发火挺无理取闹的,可是莫晓对孟程羽的举动让他全身都不舒爽了,只想随便发泄发泄,正巧孟程羽这人挺好欺负,就故意压在他身上不动弹,这人还吃了他家莫晓的豆腐呢,不收点利息,他心里不痛快。 虽然明明被吃豆腐的是孟程羽,但在莫烁眼里,但凡谁碰着了莫晓了,那人就是在吃莫晓的豆腐,压根就不理会到底是谁主动。 作者有话要说:  乱了乱了,容我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发展―――――― ☆、第 32 章 卧室内黄色灯光暧昧,并不宽敞的床上躺了一双人,而两人正难舍难分的拥吻在一起,四条腿紧紧交缠在一块儿。 莫晓只是一个晃神,本是一场单纯的喂食活动,却转变为让人如此脸红心跳的动作,他渐渐开始适应莫烁的亲吻和逾越的动作,有时候也会情难自禁地抚摸莫烁的身体。 莫烁压在莫晓的身上,变着法的啄吻莫晓的脸庞,双掌撑在他的两耳边的枕头上,桃花眼里荡起迷茫的雾气,瞳孔里倒映着莫晓依然毫无表情的脸,忽的心口一滞,在他心底有个巨大的恐惧,他不知道莫晓对他到底是哪种爱? 莫晓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冷冽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开了一会儿小差的莫烁豁然笑了,去他妈的哪种爱,低头启唇咬住他的耳垂,亲情的爱么?可笑,如果是兄弟之情,怎么可能会犹如情人间的厮磨! 是恋人之间的爱吗?莫烁不敢想。 “莫晓,不管你怎么想,反正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可以了。”莫烁靠近莫晓的耳边低喃。 莫晓心脏猛地一颤,莫烁所说的话何尝又不是他的心中所想,他能够容忍莫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不是因为太害怕莫烁会离开他,独留他一人,不管将来如何,他都不想在剩下的岁月只有他一个人。 卑劣的自私者。莫晓曾不止一次暗骂自己。 莫烁无不激动的咬住莫晓的嘴唇,那力道狠得想要把他吞入腹中,疯狂的让莫晓有点儿觉得不可思议,不就是被蹭硬了,莫烁怎么会激动地快要哭了的样子? 莫烁亲吻着莫晓有许湿润的眼角,他没想到莫晓在射精时会失神到红了眼睛,顿时觉得有趣,掰着他的脸,不停的啄吻。 莫晓将他的脸推开,一只胳膊掩盖住自己的双眼,无奈的想到他和莫烁大概是回不去了。 莫烁却笑着不停用脑袋拱他的肩窝,莫晓深吸几口气,把他的脑袋牢牢地禁锢在怀里,“莫烁,莫烁莫烁,我们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就和往常一样啊,我们只要不分开就好了。”莫烁沉闷的声音从莫晓的胸口传来。 莫晓只能用沉默来回应,却一点松手的意向也无,紧紧地抱住他。 自从南方归来那日起,莫晓便足不出户,莫烁却不由得伤了脑筋,他还有许多事情未完成,现下被莫晓紧盯着,他什么事情都打点不好。 这已经是这两天来,孟程羽接收到的第六十六次莫烁的密语,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在这个家,他也只是个借宿者,连开口说话的份都没有。 “程羽,我得出去,你帮我想想办法啊?”莫烁趁莫晓洗澡的空当,跳到孟程羽旁边,极其怨念的盯住卫生间的门。 孟程羽精神好了许多,脸上的疤痕也变浅了不少,正笑意吟吟地望着一脸焦急的莫烁,摇摇头,“我能有什么办法,莫晓他本来就看我不顺眼,你没发现他压根就没跟主动搭过话吗?” “唉~”莫烁搓了搓脸,斜了他一眼,心情蓦然变好,“废话!” 孟程羽捏了一把他的大腿,“瞧你那样子,一看就是被莫晓吃的死死的,也活了这么久的人了,就你甘心屈居于才一百多岁的小孩子。” “啧!我愿意啊!” “” 孟程羽无语,不客气的翻了一个白眼,享受这片刻的安宁,笑道:“望舒啊,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莫烁拉过孟程羽的胳膊抱在怀中,脸色凝重,“你想说什么?” 孟程羽撇过头,一如儿时,捏了捏莫烁的脸,而后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他一眼,“答应我,无论以后如何,都不要恨阮钰,我不想你恨他。你和阮钰都是我最爱的人,我不喜欢你们将来互相仇恨。如果阮钰来找你麻烦,躲着他点,别一股脑的冲上去。” 莫烁愤怒的甩开孟程羽的手臂,怒不可竭却又要拼命的压低声音,“滚!这他妈不可能!阮钰那坏胚子,你别给他说好话!” “唉我就知道你会这反应。”孟程羽依然笑看他,只是口吻中多了恳求的意味,“望舒,你就应了我吧。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你,就求你这么一件事,你还不能答应我么?” 莫烁烦躁的想要把孟程羽的脑壳撬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阮钰都那样对他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护崽子模样,从小就这样,不管阮钰做错什么,孟程羽永远都有无限的包容,而他但凡错了一丁点,就被孟程羽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莫烁自然是不甘心的,凭什么那坏胚子永远都能受到孟程羽的宠爱,就算当初做了如此不上道的事,孟程羽依然可以笑着要他不计前嫌。 “从小你就这样,从小你就偏袒他。阮钰把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不让我报仇算了,居然还要我躲他。你这是要逼死我吗?孟程羽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这些年到底是谁一直陪着你,是我,不是那坏透了的阮钰!”莫烁紧攥孟程羽的衣领咄咄逼人的瞪着他,心里满满的委屈。 孟程羽摸了摸他的头,“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旦认定那人是坏人了,就永远都矫正不了你对他的看法。说实话,你这性子能够活到今时今日多半也是莫晓的功劳。这点我倒是该诚心地谢谢莫晓。” “望舒。阮钰他本性不坏的,我们三个人是一起长大的,你难道还看不出来阮钰的为人么?” 莫烁嗤笑道:“看出来了啊。忘恩负义的小人。” “你啊!”孟程羽笑叹一声,“阮钰他不坏的。我想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滚蛋!你从小就偏袒他,到了如今,你自然还是偏袒他。因为你他妈眼瞎看上他了!”莫烁踹了一脚还在那儿笑的孟程羽。 孟程羽笑得更起劲了,“是啊!我就是看上他了。你吃醋啊?” “去你的!”莫烁就见不得他那耍贱的n瑟样,索性进厨房为莫晓做夜宵吃。 浴室里,水声哗哗,穿好睡衣的莫晓靠在卫生间门上,湿漉漉的两指间还夹了半根烟,内心躁动不安,当他听到孟程羽口中那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他的心就全都乱了。 孟程羽和莫烁是旧识,而且关系匪浅。 只是听到这个,莫晓的心便不可抑制的纠结起来,手掌按住隐隐发疼的心脏,只能一味地默念――莫烁是我的,莫烁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3 章 莫烁靠在窗边,时不时斜一眼床里安睡的莫晓,右手两指撵动,不消一会儿,两指间就夹了一只玻璃状的纸鹤,是董晓知的口信。 “妈的!偏偏这时候!”莫烁将纸鹤捏碎于掌心,偏偏在莫晓睡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掀开窗帘,浅浅的露出一条缝,虽然说此刻是摆脱莫晓的最好时刻,但是这其中的危险比莫晓醒着还要骇人。 莫烁解开莫晓的衬衣看过,那条腰侧的红线已经攀过他的肩膀逐渐蔓延至他的胸口,大凶之兆,每个阴人身上都有一条独属于他的红线,那红线很细,顶多一根绣花针的粗细,却刺眼的要命,从尾骨为开端出发,爬过阴人的整个背脊,越过肩膀,到达左边的胸口之上,那就是他的死期。 阴人的死期听起来比谁的死期都要可怖。 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所以莫烁毅然决然让他成为阴人,也不愿他落得如此归宿,可如今,红线的蔓延正以令人咂舌的速度迅速延伸,所以此刻,莫晓才会不堪体力沉睡不醒。 现在的莫晓比许离山的那一次昏迷危险了不少,觊觎半阴人的阳关人和鬼魅多了去。 此时床头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莫烁一回头,孟程羽的脸就凑到了眼前,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你干嘛?一张破脸,你要吓死我啊!”莫烁口无遮拦的低吼道。 孟程羽摸了摸自己的破脸,阴森森的笑了,“是啊,越吓人越好。” “你”莫烁抱有歉意的推了他一把,小声嘀咕,“我不是故意的。” “你走吧,这里有我在。”孟程羽靠坐在床头,笑意盈盈,“莫晓他不会有事的,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莫烁蓦地一愣,果然是孟程羽,什么都瞒不过他的双眼,他全都知道了,而后紧绷的脸缓缓放松,他不想欠孟程羽,所以他回道:“那件事,我答应你。” 孟程羽心下了然,似是了了一桩心事,一派悠闲,朝他摆摆手,“望舒,快去吧,那个人在等你吧。” “程羽,你不要急,你的脸大概再过些天,我会给你送过来。”莫烁走之前留下这番言语。 孟程羽苦笑,还要脸作甚么,转身面对如尸体般的莫晓,自说自话,“莫晓,我不服你,打从莫烁委屈做你弟弟的那时,我就看不爽你。你这个男人,明明生颗七窍玲珑的心,偏偏又摊上这么一张面瘫脸,你也很苦吧。你明明那么在乎望舒,却硬是让他以为自己是沾了你弟弟的光。莫晓啊莫晓,你到底在逞强什么?我真的不懂,你真的要当手中的一切都在眼前化为泡影,才来后悔莫及么?” 说了这么话,莫晓仍然缩在床里,眼皮都未曾动过。 孟程羽又是一声低叹,撩开被子,眼中暗藏浓烈的杀意,枯败的双手渐渐摸向莫晓的脖子,温热的皮肤,跳动的颈脉,果真是半阴人,真好,至少还可以算作活着,想想他自己,怨恨不断的冲击着脑门。 莫晓在强烈的窒息感中惊醒,双目一睁,面对的是孟程羽一贯的轻浮笑容。 “你!你怎么在我房间?!”莫晓猛地起身,看着似笑非笑的孟程羽,脑中的紧弦忽的绷紧,“莫烁呢!” “莫烁!”董晓知惊呼一声,从百米多高的大楼顶上,纵身一跃,如一朵坠落的艳花,划破夜空。 飘在半空中的莫烁伸手揽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抱歉,我来晚了。” “没晚,恰恰是正好。”董晓知诡异一笑,搭了一把他的肩膀,又往上楼顶飞去。 “怎么?”楼顶上的恭少弥笑得邪肆,看着再一次站到自己面前的董晓知,双手一握,瞬间出现一把利剑,隐隐的泛着绿光,身后一袭白衣的男人生了一张极为妖媚的脸,似个女人,可一开口,可以令男人幻想的脸便灭了。 “他的帮手来了呗!”阮钰笑眯眯的望着董晓知身旁的故人,骨瘦如柴的手搭在恭少弥的肩上,柔软无骨似的倚靠在他的身上,挑衅的斜睨一眼莫烁,“嗤!不过那人还真是不顶用,一个孬货罢了。” 恭少弥轻笑,牵过肩上的手,放在唇边厮磨,“是么,你评价人还真是苛刻,我可记得眼前这位可是你曾经儿时的玩伴。” 阮钰不屑的犯了一个白眼,就差再冲莫烁吐一口唾沫,季望舒这人,打小就跟他不对付,不过那家伙脑子笨得很,总爱惹事还不会嫁祸他人、撒娇讨饶,性子犟得跟头牛似的,所以没少挨孟程羽的骂,这事上,阮钰精明多了,他长了张俊脸,只要皱皱脸,孟程羽就心软了,巴不得倒过来哄他一顿。 到了现在,季望舒这家伙还是这么笨,没事儿来招惹他和恭少弥做什么,想死也不要找他们来寻死啊! 而此刻,莫烁已经被眼前这对腻死人不偿命的狗男男弄得恶心的想吐,家里的孟程羽还在那儿期期艾艾的想着阮钰,这人倒好,还有闲心思跟另一个坏胚子打情骂俏。 艹啊!我特么怎么那么想抽死他呢!莫烁倒是朝阮钰嫌恶的吐了口唾沫,“呸!谁他妈是他的玩伴了,他顶多就一我和程羽的跟班,一个臭不要脸小要饭的仆人而已!” 这话要是让百年前的阮钰听着,早就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铺天盖地的找孟程羽讨公道,从小他就会做这种事,但凡受了一丁点的委屈,就满世界的找孟程羽替他出气,一旦打了报告,莫烁免不了吃一顿骂。 可此时的阮钰早就不是那个需要寻求孟程羽保护的瘦弱孩子,而是带着一丝嘲讽笑容,毫无感觉的耸耸肩,甚至还会迎合他的话说道:“是啊,我本来就是个小要饭的,可那又怎样!看看如今,你我程羽三人谁过的最好,谁又是过的最烂!?” 站在莫烁身后的董晓知此刻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至少知晓了一个对她来说一个绝大的优势,莫烁和金蝴蝶是旧相识,而且还是死对头。 阮钰的这番话意味再明显不过,过的最烂不是孟程羽还能会是谁?可他娘的,是谁把他弄成今日这副样子,还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阴阳司 作者:寿无疆 不是你这个坏胚子!恶心透了! 恭少弥双手一扬,挡住突然而至的短刃,莫烁的速度极快,只是一瞬间就给他几乎是致命的一击,倘若那个人不是恭少弥,早就被刺胸掏心,这人的实力不可小觑。 阮钰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季望舒现在的实力,他早就领教过,那次这人逼得他用了百年罕见的血尸才得以逃脱,没想到当初与他们决绝的时候还是半吊子邋遢模样的季望舒,现在竟然会这么的强,倒也着实让他意外了一把。 莫烁看透了阮钰的心思,歪过头,狰狞地笑说:“阮钰!上次我没有问你,这次我问你。” “你是不是很惊讶啊!就连我也很惊讶,我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副样子?我会成为现在这副样子,就是拜你所赐!” 说话的间隙,他的短刃与恭少弥的利剑已经切磋了几个回合,都是气幻化成的非实物,相互碰撞的时候还会发出兵刃相见的声音,独特,脆耳,同时也伴随着杀机。 阮钰并不参战,只是悠闲地躲在恭少弥的身后,笑得毫无紧张感,而在另一边的董晓知也加入到了莫烁与恭少弥的战争中,金蝴蝶从来都不是她的目标。 莫烁歪头冲背后袭击的董晓知眨了眨眼睛,短刃在一刹那之间化为数把细小的剑刃,单掌一推,将剑刃刺向只离他一步之隔的恭少弥腹部,而恭少弥一如刚才下意识的护住胸口,但当剑刃逐渐逼近才惊觉错了。 而身后又有董晓知夹击,只能蹬地往上逃脱,不过还有几把剑刃刺进了大腿处,恭少弥在空中一翻,落到一直在看好戏的阮钰身旁。 莫烁身体中的暴戾因子一下子全都被激发出来,这世上只有强者制服强者,莫烁在阮钰背叛孟程羽的那一天才领悟到,也只有强者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朋友兄弟。 倏地,黑色的瞳孔眯成细缝,褐色的眼瞳变得翠绿,那泛着绿光的视线渗人的很,莫烁扎起有许碍事的长发,高高地竖起一个马尾,一张脸惨白的骇人,可那张嘴却又是红得娇艳欲滴,仿佛只要轻轻一咬,唇便会渗出血滴。 恭少弥还是护在阮钰的跟前,神色难得的带着丝紧张,他实在弄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跟他斗,还是一副要搏命的架势,难道是为了孟程羽来寻仇,那也不对,该寻仇,也是该找身后的这个人。 还有一点,他为何会和董晓知联合,这一切连起来,都很怪异,他不想跟莫烁起冲突。 “董晓知!”恭少弥弹去腿上的剑刃,拉扯一番白色里裤,他本就着了一身到脚踝的道服,遮住大腿的前摆褂被刺出几个洞,白白毁了一件好衣裳。 “把通灵沉木给我,那本就不该是你的东西。”恭少弥并不想与莫烁有任何的交流,与孟程羽一方的人,他都视为仇敌。 董晓知反讥道:“恭大少爷,谁说那通灵沉木本不是我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4 章 恭少弥蓦地一愣,道出心中的猜疑,“你是隋家的人?” 董晓知立足于莫烁身旁,媚眼含笑,并不过多言说,红色短裙下一双划了好几道血口子的腿被鲜血染得通红,她也不在意,着了绣花鞋的双脚犹如一阵疾风朝恭少弥奔去,莫烁一惊,紧随其后,董晓知太过莽撞了,凭她单人之力哪能伤到恭少弥一根毫毛,岂不是白白送死! 借力于脚后跟,恭少弥微微躬身,摊开的双掌五指猛然并拢,刹那间,形成两把□□,在空中挥舞一圈,在那根红色马鞭落下之时,正好用红枪一挡,马鞭自然缠绕于红枪之上。 董晓知皱一下眉头,她的力量全在马鞭上,此刻的力量被恭少弥的□□死死的钳住,只要他狠狠地一拉,如若她不松手,整个人都会向他扑去,那架势自然是白白送死,可这马鞭 恭少弥双唇启动,“通灵沉木――给我!” “做梦!”忽然由一股气化成人的莫烁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恭少弥的眼前,只见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露出阴狠的目光,直直地落进恭少弥的双眼之中。 恭少弥顿感不妙,这家伙身上的暴戾杀伐之气太重,如他能散出这般气息,不该只是区区散鬼,这一切似乎变得乱了起来。 董晓知也感受到了莫烁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马鞭,神色颇为紧张的看向眼前弓起一个弧度的背脊。 这一瞬之间的情势变化全都看在阮钰眼中,此时他们三人正紧紧纠缠在一起,三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只手臂的长度,恭少弥和董晓知两人之手各执马鞭的一端,近身搏斗,而莫烁则是毫无章法的攻击,一招一式迅速,狠戾,不带一点犹豫,专往要害之处袭击,恭少弥一手马鞭,一手□□应付莫烁,虽然嘴里还念着咒语,但是无论怎么看,都是他吃亏。 阮钰对恭少弥的生死存亡极为敏感,立马吼道:“快点放掉马鞭!” 恭少弥正有此意,掌心一松,马鞭一端失去了力量,董晓知始料不及,被狠狠地摔了出去,莫烁却仍然紧追不舍,指间不断幻化成的利刃刺向恭少弥,不过每一下都被他轻巧的躲过。 恭少弥不是个恋战的人,莫烁却恰恰相反,更何况这人还关乎于莫晓和孟程羽的人,仇人亦是不可留的人,无论如何,不管董晓知是如何抉择,这一次,他必须得把恭少弥给弄死。 忽的,阮钰甩开恭少弥,抬手接了莫烁的一掌,登时掌心发麻,犹如千万只蚁虫钻入骨髓,没想到他竟然掌掌都施了法术,那架势可谓是必要置人于死地。 “望舒,我们与你毫无干系,你为何要致人死地?”阮钰口气已不如之前那般满不在乎。 “毫无干系?”莫烁撑起董晓知的胳膊,笑的异常讽刺,“阮钰你是凭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毫无关系!可笑,程羽落得如今这种地步,是谁造成的?他妈的,不就是你和那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但凡提及孟程羽如今的惨状,阮钰根本就无法自持冷静,尽管表面上摆出一派无谓态度,但心却乱了,哼道:“那又如何,是他太笨,才会落得如今的地步。” 恭少弥面色冷淡的看着心口不一的人,唇边泻出一丝冷笑,矛头直指董晓知,“我不管你是不是隋家的人,通灵沉木我要定了,今日要么留下通灵沉木,要么留下命。” 董晓知脸色惨白,经过刚才的交战,她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一张好端端的人皮被划出无数道小口子,正在涓涓的流出浓稠的鲜血,将脚下的地板染成了一滩血水。 莫烁皱起眉,伸手撑住已经摇摇欲坠的董晓知,低声说道:“你待会儿呆旁边,别掺合进来。” 董晓知见他不肯休战,攥住他的胳膊,“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俩的。” “再说吧。”莫烁笑着将她扶到栏杆旁,伸指在她的身体上下了几道术语,帮她止了血。 “莫烁,你别意气用事。”董晓知伸出手拽住莫烁,神色间尽是担心。 莫烁依然笑着挥开她的手,忽然,化成一股气,十米多的距离,他不停的在气和人形中转变,恭少弥静站在原地,淡然地看着愈来愈近的莫烁,掌心间缓缓有许异动,阮钰紧张地望向逐渐近了的身影。 在仅两步之遥之时,恭少弥猛的向莫烁冲去,犹如海中的飞鱼,迅速而灵活,等莫烁反应过来,那人已离自己差不多只有十公分,而他的手里泛着金色的光芒。 不好!莫烁脚尖踮了一下地,想要幻化成气,却被恭少弥下了咒,一时间竟然失了效,实体化的人形对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利,只见那只带有金光的掌心渐渐逼近,他只能咬紧牙关,一边往后挪步,一边默念咒语。 黑色的道服在空中扬起,恭少弥轻笑:“这么想死――” “那好,我成全你!” 瞬间,那只带有金色光芒的手掌带着掌风扑向莫烁的胸口,莫烁抱着侥幸的心思,抬起短刃去挡,没想到,这一挡反而坏了事,不仅蚕食了他这掌的力道还白挨了自己的这一柄短刃,那短刃被恭少弥的那一掌化成了气推入了自己的胸口。 一刹那,让本没有任何感觉的莫烁,疼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那样子好生狼狈。 莫烁捂住胸口,明明不会呼吸,却在拼命的大口喘气,胸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麻痒感让他忍不住想要抛开胸膛,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玩意儿在钻来钻去。 “操!你给我弄了什么东西!?”莫烁靠在栏杆旁,强忍住想要挠胸口的欲望。 恭少弥拍了几下手,洒落不少金粉,笑道:“嗜心蛊,对你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只是让你偶尔疼一疼。” 莫烁咬牙,几乎站不住脚,只能半倚在栏杆上,这他娘的是疼一疼?你这是在逗我吧! 阮钰靠在与莫烁对面的栏杆上,搭在杆上的手指死死地抠住已经脱漆了栏杆,心底不断咒骂:该死的,谁他妈要你过来多管闲事了! 董晓知虽然已经止了血,但是依然还是很虚弱,连手中的马鞭都没法握紧,看着恭少弥一步一步的走近,惨笑道:“恭少弥,你想要通灵沉木?你做梦去吧!这是我隋家的东西,哪轮得到你这个阴阳司家的阴险小人夺去!” “果然是隋家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隋家的最后一位大小姐吧。”恭少弥蹲下身,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左右晃了晃,“不过这不是你的脸,我记得隋家大小姐生了一张国色天香的脸,你这张未免太过骚气,也太过胭脂俗粉气。” 董晓知狞笑,在眨眼之间曲起左膝,扬起手里的马鞭,而恭少弥则是早有预料的往后翻了一个跟斗,抬手挡住来自莫烁的攻击。 数把短刃插进坚硬的地面,冒出一缕缕的青烟。 莫烁挡在董晓知前,胸口的麻痒感还未褪去,想要撕心裂肺地挠,却只能一味的忍耐,董晓知靠在她的肩上,略感抱歉,“对不起,我不该拖你下水。” “这不是我们的交易么。”莫烁几乎是磨着牙说的,他实在是太难受了。 董晓知在生死未卜的情况下,略带俏皮的笑了,在他的耳边低喃,“也是。如果我们能够逃走,我就把通灵沉木给你,顺便还能给你施法。” 莫烁满意的点点头,“够意思。” 恭少弥看着眼前窃窃私语的两人,不悦地说道:“说够遗言了么?隋知,你到底交不交出通灵沉木?” 话刚落,莫烁掌心一翻朝身后一打,将董晓知推出大厦顶楼,而他则是极速的布网,两片嘴唇不停地上下张合,速度之快,一瞬间,冒着绿光的线绕着顶楼上的地板围成一个正方形,正好将他们三人困在其中。 阮钰和恭少弥皆是一愣,脚下被圈住的那块地,在一刹那间,变成了棋盘,绿色的线围成的一个棋盘,而他们便是这脚下棋盘中的棋子。 “莫烁这个人,你真的了解吗?”恭少弥问道。 阮钰摇了摇头,不了解吧,可能从小到大都没有正真的认识过吧。 莫烁在棋盘的格子上灵活的跳动,双手间拿了两把短刃冲向恭少弥,次次都回避了阮钰的故意挑衅和进攻。 恭少弥踩着脚下的格子与莫烁相搏,这个阵法他从未领教过,自然一时间无法破解,但他知道在这个阵法之中只能踩格,不能踩线,不然会灼其身,那苦痛比嗜心蛊还厉害。 毕竟是一对二,再者,阮钰似乎察觉到莫烁不会与他正面冲突,愈发得寸进尺,不再随便糊弄,而是真材实料的进攻。 局势在渐渐地失控,莫烁本就中了嗜心蛊,又耗了精力布了棋局阵,现下只能硬着头皮死撑,直到受了阮钰和恭少弥前后两掌的夹击,终于不堪负荷,嘴里涌出一大股鲜血,跪坐在地,阵法由于施法者的破坏,自然不攻自破。 阮钰一把抓住差点扑倒在地的莫烁的头发,“季望舒,从小我就跟你说过不要多管闲事,你偏偏不听话,到了现在你依然还是那副德行!你到底要吃多少亏,才能记住这点!?” “阮钰,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莫烁还在不断的吐血,每说一个字,都要吐一口血。 而一出阵的恭少弥则去栏杆上张望,这么一会儿时间,也够董晓知躲了,这下又得耗一番功夫寻她。 “阮钰,我不想留他。”恭少弥走到阮钰身旁,目无感情的盯着被迫仰起脸的莫烁,“他坏了我们的好事,他一定要死!” 抓住头发的手又抓紧了几分,阮钰干笑几声,“他还有用,不急着杀。” “哦”恭少弥别有意味的挑眼看他,“你是舍不得吗?” “呸!”莫烁吐了口血唾沫,不屑的瞟了一眼狼心狗肺的阮钰。 “那我来。”恭少弥抬起手,两指间出现一道黄符,阮钰面孔一白,抓住头发的手指痉挛。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望多多支持啊!留言收藏都是最大的动力了! !!! ☆、第 35 章 被迫仰起头的莫烁眼前一闪,发上的力量随之消失,取代的是身体被裹入熟悉的怀抱中,他笑,“你怎么过来了?” “闭嘴!”莫晓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锐利的双眼直盯差一点就杀了莫烁的恭少弥。 恭少弥弹了一下被浴火箭擦过的衣袖,瞥一眼依然未熄灭火焰的箭,“莫家大少,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厉害。” “恭少弥,放了我弟弟。”莫晓肩上挂着莫烁垂软的手臂,那人的脸埋在他的颈窝,不停喃喃。 “我可以放了你的弟弟。可是他不是你弟弟啊!”恭少弥指了指莫烁,“莫晓,难道你忘了吗,你的弟弟早在他醒了之后,死了,连一缕魂魄都没有留下。” 莫烁感受到腰间的手正在不断的收紧,莫晓在忍,身体在微微颤抖,莫烁对于未留住弟弟一缕魂魄的事他一直很愧疚。 “对不起。”这迟到了一百多年的道歉,莫烁说的很无力,他不知道此刻的道歉还有多重的份量。 莫晓浑身一颤,总是一种表情的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随后又恢复如常,“那就放了季望舒。” 莫烁猛然抬头,哑声问道:“你说什么?” 莫晓无动于衷,双眼直视蠢蠢欲动的恭少弥,“看来你是不想放。” 恭少弥确实不想饶了莫烁,这个人留不得,不管是不是因为今日的事情,他都留不得,不然将来必成隐患。 只见恭少弥上前一步,而阮钰却在诧异中猛然后退了几步。 莫烁身体向前一倾,喊道:“程羽!” 孟程羽一如最初,手持纸扇,口里永远脱不开之乎者也,绑在额上的青色发带随风飘动,好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一恍惚,那人却已嘴角带着轻浮的笑,媚骨入髓,一张好端端的面相也破的令人作呕,只是到了如今,见着了日思夜想的阮钰,却还想要可笑的维持着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 “阮钰,近来可好?”两厢无言后,孟程羽率先问了声好。 最为普通的多年未见的老友相见时的一声问候,却让阮钰失了所有力气,勉强的靠在栏杆之上,眼眶渐红,喉咙犹如灌了沙,竟一时说不出言语,只是愣愣的看着这个只能在暗处偷偷看一眼的人。 “你来做什么?”恭少弥戒备的望向眼前面孔碎败的孟程羽,这个人可是阮钰的心头好,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对自己的威胁都不会少一分,当初好不容易从他的身边把阮钰抢了过来,他可不想在这关键时刻把阮钰输了。 孟程羽挡在莫家兄弟的面前,笑得凄凉,“你问我来做什么?你不觉得很好笑吗?我来做什么?” “我来为我孟家五十六口人报仇,我来为望舒报仇”孟程羽向恭少弥伸出手去,“我还来要回我的阮钰。” 阮钰腿一软,狼狈的跌坐在地,孟程羽是他心口上的一把刀,只要是关乎于他,不战,便已溃不成军。 “他早就不是你的,你忘了吗?”恭少弥步步紧逼,咄咄逼人,“他出卖了你,他害的你成为众矢之的,他害的你从阳关人变为如今最卑微的艳鬼,这一切,可都是你口中的你的阮钰所造成的,我该说你太过爱他了呢?还是该说你愚蠢?” 靠在莫晓怀里的莫烁激动的挣扎起来,可无奈于他太虚弱,被莫晓轻轻松松的禁锢于怀,只能大骂道:“我操!你个傻逼滚回家去!别给我在这里充大头!” 孟程羽转过头,轻佻的眼抛给他一个媚眼,果真是艳鬼做久了,风骚惯了,“望舒乖,这件事我拖了够久了,该解决了。” “我他妈叫你回家去!你耳朵聋是不是啊!?”莫烁扭动着身体,就在孟程羽回头的那一眼中,他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诀别。 “莫晓,你带他走吧,我要处理一点私事。”孟程羽冷声说道。 莫晓皱了皱眉,莫烁死死的抓住他的脖子,苦苦哀求道:“莫晓,不要走,要走就把他也带走,莫晓我求求你了,把程羽也带走,我求你真的求你了” “我不走。”莫晓还是心软了,不过他很怕接下来莫烁会受不了。 孟程羽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罢。” 话一落,他便面带狠戾之色朝恭少弥冲去,那架势分明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当恭少弥不费吹灰之力穿透他的心脏后,才惊觉这人分明就是送死。 “不!”就在不远处的阮钰厉声尖叫,白色的衣衫染上点点血腥,“不!” 而莫晓则是眼疾手快的捂住了莫烁的眼睛,孟程羽所做的这一切,他都预先知道,所以他早有预料的捂住了莫烁的双眼。 莫烁早就失去了发声的力量,双臂疲软,整个人顺着莫晓的身体下滑,如一滩烂泥,两只翠绿的眼睛毫无生气的盯住被穿心的孟程羽在空中落下,激起一番尘土。 莫烁趴在地上看着孟程羽染红的身体倒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大笑,“哈哈哈哈孟程羽,你他妈好样的!你就是想死,你就这么想死么!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我还没有给你要回脸呢?你他妈给我起来!” 被穿心的那一刻,孟程羽终于舒了一口气,他总算是下定决心走了,还好在这之前还能堂堂正正的见一面阮钰,果然还是得靠别人之手来了断自己,自己总归是下不了手。不过死的真难看啊,连心脏都被掏空了,应该要换张脸死的,这死相真是丑爆了。 孟程羽想要回头看一眼莫烁,不过他太累了,连扭一下脖子都嫌吃力,只能朝好像傻了眼的阮钰笑了笑。 他多想说阮钰别怕,我好累,先走一步。 可是不断从喉咙中冒出来的鲜血阻断了他说话的能力,他命数本就快尽,之前被阳关人所伤早已五脏俱焚,能够熬到现在,实属不易。 “程羽啊!你别死你别死啊”莫烁挪到那儿,跪坐在他的身边,两只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抖得不成样子,捂住不断在涌血的胸口,可是那里已经空了,心脏没了,只留下一个大窟窿,趟出血来。 恭少弥满手鲜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要去抱阮钰,可那人却不让他碰。 阮钰当下便傻了,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直到孟程羽的手掌渐渐化为灰烬,才哆哆嗦嗦的爬了过去,充满阴狠的目光直逼想要靠近他的恭少弥。 当爬到孟程羽身边,阮钰早就泪流满面,两手捧住他的脸,近乎贪恋偏执的喊他名字,“程羽程羽程羽啊” 见他不语,阮钰瞠目,反手狠狠的打了他两个耳光,“谁让你死了!给我起来!” 依然闭目不语,四肢已经化为灰烬,仿佛灰色的尘土,迷了人的眼,阮钰忽的放声大哭,紧紧地抱住孟程羽的身体,单薄的喉咙只能喊出凄凉的哀嚎:“啊――啊――――” 片刻,怀中一空,阮钰扑了一个空,扑到在地,只落得了一身衣衫,莫烁攥住一个衣角,两只眼通红,抬掌就要往阮钰脑袋上劈去,只见那人居然抬起了头。 莫烁一时间愣住了,手掌在半空中怎么也下不去。 只见阮钰眼中流出两行血泪,挂在白的几乎透明的脸颊上,两只手紧紧的抱住那堆衣裳,痴痴地笑道:“望舒,程羽去哪儿了?你见着他了吗?我找了他好久。” 一直沉默不语的两人,莫晓和恭少弥互看一眼,同一时间,将地上的人拽起。 阮钰呆傻地抱住衣裳贴在面颊之上,整个人处于混沌之中,眼角的那只细金蝴蝶也在程羽灰飞烟灭后黯淡无光,恭少弥暗感不妙,并不想多留此地,抱起那人便跳下楼。 莫烁回过神来,骤然捧住莫晓的脸,钳住他的嘴唇,像是在确定什么,发了狠劲的啃咬着他的嘴唇。 莫晓踉跄了几步,抱住莫烁的后背,尽可能的配合他,满足他。 “莫晓,程羽死了,程羽在我眼前死了,莫晓,他死了”莫烁语无伦次的在他的耳边低喃,“程羽,除了那坏胚子,程羽是我最亲的人,莫晓莫晓,你不要离开我,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莫晓的心莫名一紧,疼得他皱了眉,“我不会离开你。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把程羽写死了,我也很难过啊!!!! ☆、第 36 章 翠竹风铃一边尖叫,一边扶着浑身浴血的董晓知进店,“许离山!许离山!” 许离山撑住胀痛的脑袋从地下室奔了出来,在看到奄奄一息的董晓知后,忙从怀里捻起一抹檀香屑,从羽卒手里接过董晓知,将檀香屑塞入她的嘴中。 董晓知舔舔嘴唇,一瞬间,气色便好了许多,看向许离山的目光也明亮许多,唇角上挑,缓缓坐下,久违的音色从嘴里冒了出来,“离山” 许离山一怔,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同她离的很近,双掌不安的互相交叠放在腿上,“果然是你啊,隋知,我早该想到的。” “原来你没有忘记我啊,我挺开心的。”董晓知浅浅一笑,脸上的妆全都落了,露出苍白颓败的脸。 “怎么会忘呢。”许离山轻笑,将拱在脚边的羽卒抱上腿,指了指对面的董晓知,介绍道:“我跟你说过,我朋友,隋知。” 羽卒顿了顿,乖巧的打了声招呼,“你好,我叫羽卒,是许离山的老大。” “小混蛋!”许离山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可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宠溺,羽卒陪伴他有五十余载,尽管平日里吵吵闹闹惯了,但是说到底许离山还是宠她的。 董晓知看着眼前嬉闹的一大一小,眼神也缓和下来,叹了声气后,神色躲闪的问道:“离山,当初的事你还恨我吗?” 许离山心一沉,摇了摇头,“这都多久的事情了,早就不恨你了。恨一个人也挺累的,再说了,这件事错的不是你。” “倒是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许离山皱了皱眉,现在满屋子都是一股血腥味,不是很好闻。 董晓知撑着下巴,“噢我去找恭少弥报仇了,战败了。” 太过无所谓的态度,倒是与他有几分相似,想来也是,他们三人除了齐岑,他和隋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能够睁眼看到现在,也算是奇事。 “啧啧还是一点都没变,你一个人去的?”许离山装作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羽卒的羊角辫。 董晓知咳嗽了两声,抹掉眼角上的血迹,“怎么可能,如果我一个人的话,你大概是看不到我了。” “莫烁?”许离山毫不犹豫的呼出一个名字。 董晓知只是笑,不说话。 “他呢?”许离山急了,上半身不自觉往她那边倾去,“怎么就你一个?” 董晓知捋了一把头发,脊背重重的往后一靠,“不知道。” “你!你怎么可以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许离山放下羽卒,本还缓和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冷冽,“他在哪里?” 董晓知摇了摇头,她并不打算说,虽说弃莫烁而逃,这事做得不够道义,不过她还没有办完事呢,才不会白白浪费自己的性命,既然有逃走的机会,她才不会为了什么狗屁道义回去救莫烁,更何况莫烁和她都明白,这只是他们之间的一场生意交易。不管谁死了,都与对方无关。 况且她也不允许许离山出事,她自然只能摇头。 许离山握紧的拳头青筋暴露,羽卒轻轻握住他的手,抬眼看他,纯黑色的眼珠似乎有一种魔力,让许离山的镇定下来,复又坐回了椅子,翘起二郎腿,“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对于许离山这种前后反差极大的态度,董晓知不以为意,这个人向来如此,想一出是一出,活的让人看不透。 许离山果然没有逼迫她,而是扶她去了地下室,让她在床里休憩,并把羽卒安置于楼梯口,随她差遣。 羽卒这次不哭不闹,安安分分的靠坐在楼梯口,仰起头看向许离山。 “他会没事的?是不是?”许离山拍拍她的脑袋。 羽卒坚定的点点头,“莫烁他玩不死的,你放心吧。” 话一落,地面上的店响起开门声,莫烁那该死的尖利嗓音就在那儿鬼嚎,“许离山!许离山!” 羽卒嘴一挑,摆出了“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还挺n瑟,许离山无声的长叹一口气,听到那中气十足的喊声,心想多半也没事。 可到了店面,才发觉自己好像判断错误了。 莫烁那凄惨样儿,比许离山每次整他的还要惨,衣衫不整,黑色的长发湿哒哒的好像能够挤出水来,脸色比董晓知还要白一个色度,露出的左胸口被抓得不成样子,一道道红爪印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你怎么了?”许离山凑近他的胸口仔细的端倪了一番。 莫烁深吸几下,咬住嘴唇,委屈的看向身后抱住他的莫晓。 莫晓轻轻的拂他的脸一下,也是心疼的厉害,“阴阳司家的嗜心蛊,现在疼得紧。” “你居然被下了这东西?”许离山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而后摆摆手,“我也没办法。不过这东西害不死人,更害不死你,所以忍着就好。” “什么?”莫烁痛苦的挠着胸口,“这都持续快老半天了,怎么还这么难受?” 莫晓附和的点点头,“他都挠了半天的,难道每天都要这样忍吗?” 许离山扯住勉强能够遮住胸口的衣服碎片,晃了晃头,啧啧两声,“没事儿,中蛊的一整天都要忍受嗜心的痛苦,忍过就好了。” 莫烁苦笑道:“那以后呢。” “不定期吧,不过最多一个小时,很好忍的。”许离山轻巧的回道。 但是莫晓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结果,他是想要来找许离山解决问题,而不是让莫烁忍着就好。 莫烁听了许离山的话倒是心定了下来,至少恭少弥没有骗他,嗜心蛊不会要他的命。 莫晓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莫烁,捏了捏他的后颈,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而莫烁却像是看透了他一般,反而倒过来安慰他,“我没事,别担心。” 莫晓点头,安抚性的抹了一把他的额头,把汗水抹掉,这嗜心蛊倒是有一点好,让莫烁像个人了,居然还会疼得流汗。 许离山砸吧几下嘴,真够腻歪,还当着他面,也不嫌臊得慌。 在店里坐了片刻后,趁莫晓不注意,莫烁冲许离山递了一个眼色。 许离山暗暗问道:你真的要这样? 莫烁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密语回道:帮我把他弄晕。 莫晓猛地一回头,撞上了还在与许离山商量的莫烁,见他有许惊慌,问道:“你怎么了?” 迎接他的是莫烁结结实实的拥抱,他能够感受到那双冰凉的嘴唇在他的脑袋上亲吻,一下一下,使了劲道,而后移到他的耳边。 他好像听到莫烁跟他说了一句话,然后整个人忽然一个恍惚,迷迷糊糊地倒进了用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阴阳司 作者:寿无疆 凉的温度铸造成的怀抱。 莫烁打横抱起已经催睡成功的莫晓,径直走向地下室,许离山紧跟其后,还想再次确认一番,“你真的要这么做?要把莫晓变成阴人?” 莫烁顿住脚步,不答话,而是扯开莫晓的衬衣,许离山一惊,一刹那明白他为何会做出这种决定,而且急不可耐。 半阴人的红线已经快要触到胸口了,如果不成为阴人,那还有什么法子来延续性命? “我知道董晓知在这里。”走到楼梯口的莫烁转过头对许离山这么说。 许离山并没有很惊讶,董晓知留下的味道太浓,除了快要油尽灯枯的莫晓察觉不到,任凭谁来一趟这店里,都会闻到艳鬼所留下的气息。 “通灵沉木在她这里。”莫烁走下一步楼梯台阶,“而她恰恰是隋家的人,她能够帮我把莫晓彻底变成阴人。” “这你都知道?”许离山紧跟一步。 “这也是我的意外收获,我本来还想要寻思该如何让人施法,没想到董晓知居然就是隋家的人,倒是省了我不少的功夫。”莫烁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许离山低笑,心想看来他倒是省了一句口舌费。 到了地下室,羽卒抱住莫烁的脚,指着他怀里的莫晓,气急败坏的吼道:“莫晓怎么了?” 莫烁冷冷地看他一眼,并不多想搭理她,直接抬脚就走,可是羽卒不放手,硬生生的也被他的腿带走。 正躺在床里休息的董晓知起身,笑得勾人,启唇说道:“没想到你能够逃出来。” “那是一定要的,我们的生意还没有做完的呢,我可不做亏本生意。”莫烁忍着胸口异样的酥麻疼痛感,紧紧地抱住莫晓的身体,企图分散一些注意力。 董晓知一瞧见莫烁怀里的男人,便明白了,那双白色的唇迅速的恢复鲜红,笑得艳丽,“你要他像他一样么?” 问这话时,她的手指指向他们身旁的许离山。 许离山摸了摸鼻子,假装四处张望。 莫烁笑说:“聪明。” 董晓知掀被下床,搭住莫烁的肩,回道:“可以。生意上,我向来守信。” 莫烁将人轻柔的放在床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拾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虔诚的吻了一下。 董晓知双臂环胸,见到如此场景,朝许离山不屑的嗤笑一声,许离山还是假意四处张望,与她并无交流。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7 章 红烛,黄符,红绳,一碗新鲜的鸡血,九十九只刻有花纹的小铜铃。 这一切,许离山全都有,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全都备齐,摆放在床边安置的一张红木八仙桌上。 身为散鬼的莫烁对其中的几样道具,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感,他躲在地下室天花板上的一个角落里,不敢靠近,只是安静地凝视莫烁的脸。 许离山抱胸,调侃道:“原来,我们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哥哥的莫烁弟弟也会怕这东西。” “滚蛋!”莫烁回了一句。 食了一口檀香木屑的董晓知已经恢复大半精力,莫烁见她如此神速的变化,曾抱着侥幸的心理问过许离山,倘若艳鬼灰飞烟灭,还会有补救的机会么?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 莫烁脸一僵,笑了笑后,便躲到了角落上,维持那个姿势已有好些时间。 老狗头赶到地下室时,董晓知已经布置好大半,一碰见老狗头,特亲热的凑上去,笑眯眯的问道:“唷~这不是我们的祁岑么,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还活着啊!” 纯属故意恶心人的。老狗头皱眉扭开脖子,不让董晓知靠近自己,“你不早死了,怎么又蹦出来了。” 董晓知推搡他一下,又回身准备接下来的仪式,细长红绳浸泡在鸡血中已有一段时间,伸出纤长的两指,抓住一团红绳在鸡血中搅拌几下,而后拿起放置在一边的铜铃,飞快地将红绳穿过铜铃。 一只只铜铃灵巧地串上红绳,不消一会儿,董晓知猛地一扯红绳,铜铃因互相撞击而发出一串脆耳的声响,吸足了鸡血的红绳红得诡异,散发出一股鸡血的骚味,惹得莫烁又挪远了一些。 董晓知将一串挂有铜铃的红绳分别布于床的四个角,铜铃悬空,并没接触床铺,手指拨动一下红绳,九十九只铜铃一同响了起来,整个地下室都是铜铃叫嚣的声音,似厉鬼的嘶喊声,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这里每一个人的鼓膜。 “别玩了!”老狗头揽住脸色发白的许离山,怒道:“快给我停下!” 董晓知挖挖耳朵,嫣然一笑,指尖轻点红绳,铜铃听话的闭上了嘴。 将两根红烛立在床头,一个响指点燃,起了两团火焰,董晓知靠近火焰,笑得诡异,指尖轻轻划过莫晓的脸庞,“放心,醒来后,你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莫烁瞧见那女人居然敢碰莫烁,想着是要骂回去的,不过现在有求于她,只能暂且忍着。 许离山推开董晓知,从兜里掏出一小块檀香木,抖着手将它塞进莫晓的嘴里,让他含着,董晓知看在眼里,冷笑道:“你对他真好,我都这副样子了,也就给我一点儿屑末,怎么说,我们也是青梅竹马。许离山,你偏心的可真够厉害。” “你又死不了!”老狗头一把拽过许离山,董晓知这小丫头片子,估计还没有放下许离山。 董晓知不屑的哼道:“你还是老样子。” “你们吵够了没!”莫烁不耐烦的催促,这三人分明就是旧识,不过他们之间的缘故他是一点儿也不晓得,可董晓知这女人真不简单,居然这么装,明明与许离山相识,那次偏偏装成陌生人。 董晓知又给那对狗男男抛了一个白眼,这才收敛那股轻浮风骚气,从怀中掏出一块其貌不扬宛如石头的玩意,谁都不会料到这么一块“石头”会是知晓古今的通灵沉木,如果把它扔在一堆石块中,也不想拾起看一眼,因为实在有点丑。 通体的黑色,疙疙瘩瘩布满周身,任谁都无法把它同通灵沉木联系起来。 没见过通灵沉木的莫烁和羽卒自然是一番奚落,而许离山和老狗头则是一脸凝重,这块“石头”曾经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享受过此块“石头”的许离山太了解它的厉害。 董晓知将通灵沉木静放在莫晓的胸前,而她则绕到床尾,两只手掌在飞快的运作,刹那,铜铃骤响,通灵沉木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草腥味,一瞬间弥漫整个地下室,莫烁瞪大了双眼盯住那块通灵沉木,他看见了那东西随着董晓知口中的咒语,在发光,很淡很淡的绿光。 法术才刚刚施展,许离山便拉了拉身旁的老狗头,低声说道:“你上司来了。” 老狗头紧了紧拳头,“你好好呆在这儿,我出去一趟。” “不必了!”许离山猛地转过身,单掌一推,无数冰针射向楼梯口处的那两人,恭少弥一挡,将冰针全都挥落,拽过身后单薄到不成人形的男人,揽在怀里。 “操!”莫烁飘落到恭少弥的跟前,看见形同人偶般的阮钰,又是低咒一声。 阮钰一看见莫烁,又是两行血泪簌簌往下掉,磕磕绊绊地扑向莫烁,“望舒,望舒,程羽去哪儿了?程羽在哪儿?” 莫烁扶住好像随时要倒掉的阮钰,掰过他的脸,指向一脸无可奈的恭少弥,“阮钰!程羽死了!他死了!” 阮钰激烈的挣扎了几下,莫烁掐住阮钰的下巴,硬是让他看向恭少弥,咬紧牙关吼道:“是他!就是他把程羽杀死的!” 阮钰眼神一凛,恭少弥皱一下眉头,往后退了两步,毫不费力的接了阮钰软绵绵的一击,而后将他揽入怀中,心疼的替他拂去脸上的泪水,“好了,我们见到望舒,我们回去好吗?” 阮钰眼中的杀气褪去,双眼又恢复了呆滞无神,软绵绵的靠在恭少弥身上,“好。” 莫烁见他真要走,又去拦他,恭少弥不解的看向他,“我并不是来找你麻烦。” “把他留下。”莫烁伸手讨要阮钰。 “凭什么?”恭少弥不放。 “阮钰是程羽的!”莫烁瞄了一眼莫晓,又把视线聚在好像傻了的阮钰身上,若不是现在莫晓正在关键要紧上,他真想与恭少弥斗个你死我活,他狠狠地咬住下唇,那只手还固执的摊开,“所以――把他还给我!” 恭少弥觉得季望舒很可笑,轻蔑的扫了他一眼后,“孟程羽已经死了,你和阮钰从来都互看相厌,我把阮钰交给你,你不会把他给玩死儿?季望舒,对于我杀了孟程羽这件事我很抱歉,不过你也不是不知道,孟程羽他本来就是想寻死,而我正好做了这个冤大头。孟程羽从头到尾就是个懦夫,什么慷慨大道,都是狗屁!阮钰为他牺牲够多了,而他则是一直处于纠结愧疚中,曾经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抢回阮钰,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 “季望舒,你听着,阮钰从来都没有亏欠过孟程羽一分一毫,对你,更是没有!孟程羽根本就是个彻底失败自私的人,他活不下去了,想死也要拉下我和阮钰。” 莫烁无言以对,恭少弥说的话明明那么的不中听,可是又觉得他说的一切不无道理,阮钰是个怎样的人?他其实不太清楚,他只知道阮钰曾经抛弃了程羽,他只记得程羽很难过,而这一切在岁月的流逝中,又有些模糊不堪了。 恭少弥拍了拍阮钰的脑袋,叹了口气,“我打算离开了,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要了。假如有一天,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就把阮钰还给你,不过现在我要带他走。” “阮钰傻了。” 这是恭少弥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莫烁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阮钰傻了,那个精明到不可一世的阮钰傻了,他感到莫名的心疼,一想到那个自寻死路的孟程羽又觉得可笑,到头来,谁都没有赢。 孟程羽灰飞烟灭,阮钰傻了,恭少弥放弃了苦营了一百多年的计划,最后落了一场空。 许离山拍了拍立在楼梯口许久的莫烁,莫烁转头挤出一个笑容。 一旦施法,董晓知不能感知到外界的所有,所以她压根就不知道恭少弥来过,双眼充血的望着依旧眼睛紧闭的莫晓。 红绳上的鸡血在向铜铃聚集,铜铃渐渐被染红,发出的声响变得越来越小。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8 章 莫晓醒了。 他的头很闷很疼,隐约记得好像前一刻还在许离山的店里,可是一睁眼,泛黄的天花板和小碎花的被子,这不是自己的家么。 敲了敲额头,下意识的喊道:“莫烁!死哪儿去了?” 一喊完,背上一凉,莫烁嬉皮笑脸的挂在他的背上,“醒了就急着喊我,这么想我啊。” “滚一边去儿!”莫晓不耐烦的把他从背上甩了出去,捏了几下眉心,还是觉得头疼。 “怎么了?”莫烁绕到他跟前,索性两腿一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掰过他的脸,担心的晃了晃,“难受?” 莫晓嫌这个姿势太过怪异,想把他赶下去,哪想这人竟然胆儿贼大的把他直接压在了床上,抚掌按在他的额头上,“头疼么?” 莫晓想要挥开他的手,但是一触及他的目光,又不忍心,只能随他去,“有点儿头胀,过一会儿就好了。” “你在睡一会儿吧。”莫烁从他身上起开,他有点儿不明白,董晓知说过不会有后遗症,可是为什么莫晓会头疼,他得去一趟许离山的店。 莫晓再次躺下后,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感觉很累,也很有睡意,不过他却悲哀的发现他无法入睡。 他的身体出了问题。莫晓扯开睡意的前襟,那根决定他生死的红线还在,停留在左胸上方,但是他却觉得蹊跷,因为那条红线好像死掉了。 莫烁去了许离山的店,店内又恢复了热闹,没有莫晓的帮忙,许离山一个人满屋子跑,连羽卒都不得已化成小孩模样帮衬许离山。 许离山大喊:“煮一杯奶茶,六号桌。” 莫烁哪有心思煮,随便泡了一杯就送了过去,然后一把抓过刚收完钱的许离山,问道:“莫晓醒了。” “哦。”许离山点了点钱,放进抽屉里。 “他说头疼,怎么回事?”莫烁着急地问道。 许离山拿纸巾擦了擦手,笑着说:“很正常啊。他刚成为阴人,总要给他一段时间适应,比如他永远都无法享受睡眠的乐趣。这个,曾经困扰了我很长的时间。” 话刚落,莫晓便阴沉着脸进了店,许离山和莫烁两人都吓了一跳。 同时问道:“你怎么来了?” 莫晓摸了摸胸口,也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不过他的脸反正也表现不出什么情绪,“果然是这样。我现在是阴人了,对吗?” 莫烁头皮一炸,他不想让莫晓知道的,他很害怕莫晓知道自己擅自决定了他的命运后,会生气,不过他好像担心过头,莫晓似乎一点儿也没有生气,反而有些轻松。 看着许离山点了点头,莫晓心中松了一口气,看向惶恐的莫烁,说道:“这样也好。” 莫烁愣了,片刻之后,又笑嘻嘻的抱住莫晓的胳膊,“是啊,这样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莫晓不回话,推开莫烁后,掏出随身带的尼龙袋子里的工作服套上,许离山见他那样儿,也不太忍心,“你这刚醒,要不回去休息几天。” “不用了,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来工作。”莫晓走到柜台后,洗了洗手,拿出一袋咖啡豆倒进咖啡机中,一如往常,缓缓地摇着手柄。 恭少弥真的带着阮钰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至少庸人街又恢复了往常,没有莫名其妙的死亡,没有出现脸相同的鬼魅,阴阳司也加大了巡警力度,挖掉不少庸人街的毒瘤,听说老狗头还升职了,精灵豆子也顺带着升了一级。 董晓知在雅致留了一天也走了,说是要去找恭少弥寻仇,不过走之前,和老狗头大吵一架,莫烁从来都没见过气急败坏到脸红脖子粗的老狗头,觉得很新鲜,在旁边,看完了整场充满了粗口的吵架。 许离山则是一脸漠不关心,在柜台边数钱,他好像是习惯了。 莫烁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感觉很不真实,事情来得太快,又去得太快,一眨眼间,他失去了两个人。 他不知道孟程羽会不会怪他,怪他为了莫晓而放弃去找恭少弥寻仇,不过他没有食言,他没有跟阮钰打架,一次也没有,虽然最后他也没有把阮钰留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转折点,开始写莫家兄弟间的日常温馨小事了,快要完结了~~~~哈哈哈哈哈~~~~ ☆、第39章 大结局 莫晓焕然重生后,并没有揪住他醒之前的事情问个不停,反而从没主动提及过,连为什么会成为阴人的原因都没有过问,只要莫烁不说,那么他永远也不会主动开口问。 莫烁是懒得说,他觉得那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不要让莫晓知道的好,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在回顾往事,孟程羽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到现在他都无法释怀,孟程羽为什么会一心向死,他不想,也不敢去想。 只是每当胸口传来虫子咬噬的疼痛感,莫烁总会想起孟程羽那个诀别的眼神,他难受。 “嗜心蛊发作了?”莫晓半搂住靠在窗边的莫烁。 莫烁深吸一口气,“没事。” “很疼吗?”莫晓将他的头发拢到耳后,还是那副表情,看不出喜怒,有时候连莫烁都猜不透。 莫烁瞧他担心了,心里乐了,头一扭,靠到他的肩上,蹭来蹭去,撒娇道:“恩~疼死了,亲亲我就好了。” 说着,撅起嘴,一脸期待的望着莫晓。 莫晓眨了一下眼睛,想笑,可是脸太僵只能绷着,勾住他的下巴,莫烁眼睛蹭得冒了光,把嘴撅地更高了,想要凑过头去,直接亲,可莫晓硬是掰住他的下巴,“别动!” 莫烁听话了,只能等在原地等他亲过来。 莫晓心里乐得不成样子,故意又晾了他一会儿,弄得他都不想继续了,刚想撤脑袋,下巴猛地被一拉,嘴唇嗑上了莫晓的嘴,他得意的笑了。 莫晓的亲吻算不上温柔,甚至有点儿暴力倾向,不过莫烁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又不怕疼,就算莫晓把他的嘴咬破了也没关系。 莫晓很清楚地知道现在正和他深吻的男人是谁,不是他的弟弟,是一个叫季望舒的男人,这个男人陪伴了他一百多年,他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兄弟情还是其他的什么,这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他们还能够生活在一起互相陪伴。 在这个混乱的世道,能有一个互相陪伴的人已经算是万幸,而他却恰恰又深爱着你,自私一点,把他绑在身边。 莫烁笑着抱起莫晓甩到床里,耍起了流氓,“莫晓,我们都亲亲摸摸过了,要不要真枪实弹来干一炮!” 莫晓耸了一下肩膀,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躺下,我来。” “哟~看不出来啊!原来你想要当上面的那个!这样你早说啊,还让我憋这么久。”莫烁翻身倒在床里,两只手臂大张,任君享用的姿势。 莫晓眯了眼睛,忽的翻身躺在莫烁身上,“我还没有跟人做过。” “原来你是老处男啊!不过不用猜,我也知道,你这张木头脸最没劲了!” “恩,所以待会儿做完,别说我没经验。” “哦。好啊,你随便来,反正我不怕疼,不过我会装一下的,要不要听我的终极浪叫版?” “好。” “待会儿别吓软了啊,因为我没试过,保不定把自己都给吓一跳。” “好。” “我” “闭嘴!”莫晓忍无可忍的啄了一口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还做不做了” “废话!当然做!” 多日之后。 许离山的店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但是莫晓和莫烁都认识他。 “你怎么来了?”莫烁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漆琦笠不大高兴的揉了揉头发,从背后的书包中掏出一个盒子,“喏!红狸叫我送过来的。” 莫烁接过盒子,并不想看,他太了解这盒子中装的是什么,勾过漆琦笠的脖子,笑道:“来都来了,今晚我带你出去玩一趟。” 一说起玩,漆琦笠兴致来了,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来一趟大城市,一定得出去玩玩儿。 最后,那盒子谁都没有打开,被莫烁遗弃在柜台底下,不知道许离山起了什么风头,要来一个大扫除,盒子终于还是重见天日。 许离山打开一看,而后又飞快的盖上,摆摆手,说没什么,又重新塞回去。 那是两张人脸面具,一张是董晓知,确实倾国倾城,清丽可嘉,而另一张,他是不认识的,是个男人的面相,很俊。 不过这都不重要,谁都不会在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这文拖拖拉拉了将近有一年了,总算是完结了,写的有些仓促,本来还想扩展一些,不过实在是长篇废,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写写短篇吧!!! 还有感谢涂乐小伙伴的支持,真的很感谢!!! 感谢默默看文的小伙伴们!!!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