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又如何》 分卷阅读1 爱了又如何 作者:雪杉 爱了又如何 早上六点多,手机响了起来,来电铃声是what a wonderful world。路易阿姆斯壮浑厚嘶哑的歌声在台北冬季阴冷潮湿的空气中盘旋,手机的主人在棉被中挣扎了一会儿,认出那铃声後,猛然清醒过来,摸索著将搁在床头柜上权充闹钟的手机抓了过来。 「喂?」还带著睡意的声音添了份小心翼翼,「子敬?」 「哈罗!」电话那头是精神饱满的愉快声音,「早安啊,亲爱的刘经理,你起床了吗?还是昨天晚上又加班加到凌晨两点了呢?」 他苦笑起来,「你说呢?」 「我说啊,你绝对又超时工作不照三餐吃饭了。待会儿该不会想灌杯咖啡就出门吧?」 还真是被猜中了。不过在这不景气的年代,忙成这样也算是一种福气。 「你特别打越洋电话回来,不是要跟我讨论我的作息吧?」 「那当然。」徐子敬的声音里带著阳光,好似他人正处於南半球骄阳正艳的澳洲,而非天寒地冻的英国伦敦。「事实上,我是想请问一下刘经理今天能不能挪出几个小时的时间给我。」 「msn?」 「不,不能透过网路,要本人亲自来才行喔。」徐子敬笑著,刘谨彷佛能透过电话,感受到徐子敬身上散发出来的暖暖笑意。那份笑意感染了他,害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柔柔笑了。 「为什麽要本人?别忘了我们两个中间隔著欧亚大陆喔。」 「嗯,如果我要你现在马上横越欧亚大陆来接我,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点。」徐子敬笑得更开心了。「但如果只是到桃园机场来接个机,应该不会太过分吧,刘谨?」 他不叫他刘经理,而是叫他刘谨了。意识到这点的瞬间,刘谨屏住呼吸,心脏怦怦地在胸腔内鼓噪。等到他又重新开始呼吸,才忽然发现徐子敬刚刚说的话所代表的意义。 「你现在」他急忙将一直贴在耳朵上的手机拿到眼前,赫然发现萤幕上显示的号码,是台湾国内的行动电话号码!「你在台湾?」 电话那头,徐子敬笑得可开心了。 「对!快来接你的好朋友吧,刘谨。」 刘谨从来没有用那麽快的速度梳洗更衣,也从来没有用那麽愉快的心情,一大清早开车去机场过。 「你怎麽不早说啊!」当他一手拿著手机,一手拿著电动刮胡刀刮胡子的时候,徐子敬只是大笑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怎麽样?现在办公室里应该没人敢像我这样吓你了吧!」 的确是没有。在徐子敬参加公司的人才培育专案,去英国攻读硕博士之後,刘谨一路以惊人的速度从专员高升到经理,今年也不过才三十二岁,公司里年纪比他大资历比他深的人,都得恭敬地喊他一声经理。 但在登上高处之後,刘谨身边敢对他说真话的人,就像氧气一样稀薄了起来。明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情况,刘谨还是感到身心俱疲。 现在,徐子敬要回来了。办公室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充满幽默的俏皮话和愉快的笑声了。对此,刘谨满心期待。 开车到了机场,刘谨迫不及待地进了大厅,在人群中搜寻徐子敬的身影。既然可以讲手机,就表示徐子敬早就进了关,在大厅久候多时了吧。但在找到徐子敬之前,刘谨就先看到一张鲜黄色的海报,上头用麦克笔端整地写著徐子敬三个大字。 拿著海报的,是一位个头娇小的年轻女子。她穿著整齐的套装,一头短发剪成时下最流行的复古发型,看起来可爱中不失俐落。站在她面前,正在跟她说话的,不正是徐子敬吗? 「子敬!」刘谨跑过去,看见徐子敬转过头来,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睛整个亮了起来。 「刘谨!」徐子敬也激动地跑了起来,两个人在相会的瞬间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刘谨毕竟比较拘谨,两个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令他觉得很不自在,总觉得周遭的人们都在打量他们两个。但作风一向开放又在英国待了三年的徐子敬可不管这些,又笑又跳地抱著刘谨,直到刚才那名女子走上前来,才放开刘谨。 女子看著刘谨一会儿,直到确定刘谨认不出她来,才朝刘谨伸出手,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 「刘经理您好,我是新来的秘书,叫做林佳盈。」 刘谨这才想起来,最近总经理那边的确新来了个年轻的秘书,也就是眼前这名女子。但秘书为什麽要来接徐子敬的机? 林佳盈笑了笑,像是看出了刘谨的疑惑。 「我也才刚和徐先生见面而已,详情我们车上再说吧。」 其实刘谨是相当不愿意让新来的秘书打扰他和徐子敬久别重逢的。但看到徐子敬似乎已和林佳盈建立起初步的认识,两人有说有笑地一同走去停车场,刘谨就觉得自己未免太过小心眼。 上了车,刘谨才想起另外一件事。 「林小姐,你是怎麽过来的?」 「坐公务车来的。」林佳盈笑了笑,「不用担心,因为还有别的同事要用车,所以我刚刚就先请司机回去了。」 刘谨点点头,瞥了坐在助手席的徐子敬一眼,後者眨眨眼,俏皮的神情似乎是在说:没办法,我们两个晚点儿再单独聚一聚吧。刘谨觉得好多了,毕竟他一早慌慌张张地赶来接机,可不是为了听个忽然出现的秘书谈公事。 「事情是这样的,刚刚我也和徐先生谈到过,总经理相当重视徐先生的学经历,对於徐先生学成归国,也感到非常高兴。」 十分客套的开场白。徐子敬扮了个鬼脸,刘谨差点笑出来,但坐在後座的林佳盈看不到两人的表情。 「其实这件事应该要早点知会刘经理才对。总经理的意思是,希望徐先生复职後,能够调到总经理那边担任特助。」 刘谨皱眉。这件事他的确没听说过。如果总经理有这样的安排,应该早在徐子敬回国前就先跟他这个部门主管商量才对。虽然身为一介经理,刘谨无法违逆总经理的意思,但好歹也该知会他一声吧 「呃,关於这件事」徐子敬搔搔头,「其实之前人资那边就有跟我提过,但我以为只是讲讲而已,所以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总经理是来真的」 「这种事怎麽可能只是讲讲而已?」刘谨有些不太高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因为没受到应有的尊重而生气,而是他已经期盼徐子敬归队很久了。 或许,是从徐子敬出发後开始,就一直期盼他回来了 「抱歉啦,经理,是我忘记跟您说了。」徐子敬察觉到他的怒气,赶忙安抚。「我也还需要一点时间考虑,所以还没答覆总经理,刚刚我也是这样跟林小姐说的,对吧?」 「叫我佳盈就好。」年轻的秘书微微一笑,「事关徐先生的职涯规划,本来就需要时间慎重考虑,相信总经理也能体谅的。」 林佳盈稳重的表现令刘谨冷静下来。镇定一点,他对自己说,现在的他,是公司的经理,不能让私人情感影响到专业表现。他吸了口气,换上一副温和的笑脸,道: 「抱歉,我说话口气差了点。我的意思是,子敬是我们部门重要的一员,我已经规划好他复职後要怎麽分配工作,所以我这边也需要一点时间调整」 「那是当然的。一切都以您和徐先生的意愿为重,这也是总经理的意思。」林佳盈的微笑和应对都无懈可击,令人难以相信她才刚毕业没多久。刘谨看著後照镜中年轻秘书的笑脸,心情莫名地低落起来。 晚上,刘谨特别早点下班,到公司附近他常去的一家餐厅。才刚进门,徐子敬就拎著两罐啤酒,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哩,大忙人!」徐子敬捶了刘谨肩膀一下,把啤酒塞进他手里。 「我怎麽可能不来帮你洗尘呢?别开玩笑了。」刘谨松了松领带,举起啤酒罐,就要和徐子敬乾杯。 「等一下!」徐子敬却阻止了他,「你中午有没有吃饭?」 刘谨考虑了一下,还没想好是要说谎还是要照实讲,徐子敬已经自顾自地摇头叹气: 「算了你不用回答我,反正想也知道一定又忙到没吃。来来来,我已经点了一桌子好菜,你先给我吃饱了再碰酒,知道吗?」 看著徐子敬转过身,走在前头领他去他俩的包厢,刘谨终於容许自己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徐子敬这人就是这样。明明是那麽爽朗大方的一个人,平时给人粗线条的印象,却总是能注意到一些小地方,例如刘谨老是因为工作而虐待自己的胃,或是为了赶案子而熬夜加班。他不会劝刘谨不要太过努力,而是会在忙碌过後摆个便当在刘谨桌上,或是适时提醒刘谨去小睡片刻。徐子敬不需要任何努力,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明白刘谨的需要,这就是为什麽刘谨会这麽喜欢有他相伴的原因。 不过,以後这样的机会恐怕不多了。 两瓶啤酒下肚,徐子敬还在讲他在英国发生的趣事,刘谨沉思片刻,缓缓开了口: 「子敬,你考虑好了吗?」 徐子敬愣了愣,搔搔脸颊,有些尴尬: 「嗯,今天和总经理谈过,也和佳盈谈过了」 佳盈?尽管是在讨论正事,刘谨还是无法不去注意徐子敬对林佳盈称呼的转变。佳盈? 「主要就是海外投资的部位,还有避险这边,总经理希望有人为他提出建议与分析,感觉上是偏向幕僚之类的工作,我自己是觉得满有兴趣的啦你觉得哩,刘谨?你认为我应该过去吗?」徐子敬小心翼翼地打量刘谨的表情,似乎是希望得到刘谨的支持,刘谨不禁暗暗苦笑。 不管是基於主管的立场,还是基於朋友的立场,他都没有资格拦阻徐子敬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工作。更何况,担任总经理的幕僚,等於是打开了平步青云的大门,他该为徐子敬高兴才对,不是吗? 「这是个好机会,我支持你。」 一听刘谨这麽说,徐子敬松了口气似地笑了。 「太好了,听你这麽说我就放心了。谢啦,刘谨啊不过以後在公司我会记得要称呼你刘经理的,今天早上就差点忘记,哈哈。」 刘谨笑了笑,喝了口啤酒,感觉凉掉的啤酒苦涩的滋味,在口中慢慢泛开。 接下来几天,刘谨忙,刚走马上任的徐子敬也忙。两人没什麽时间见面,顶多就是通通几封无关紧要的ail。人资那边说要给刘谨的部门补人,刘谨大致上看过履历之後,就把面试全权交给人资了。 直到人资的经理带著人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了,他才想起来有这麽一回事。 「喔,你就是白以敏?」刘谨还得偷瞄一眼被他遗忘在办公桌一角的履历表,才得以叫出新部属的名字而不出糗。 「你好,刘经理,听说你的部门很操,希望不会让我失望。」新部属淡淡笑著,第一句话就颇具挑衅意味。 如果白以敏希望吸引刘谨的注意力,那麽,他成功了。刘谨放下手边的公文,正眼望向白以敏,以及一旁看好戏的人资经理。 这是家外商公司,里头的员工向来不乏野心济济之辈。说好听点是积极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爱了又如何 作者:雪杉 进取,讲难听点就是竞争心旺盛,这点刘谨自己可是亲身领教过,并且好不容易才以苦干实干的方式,一路打退竞争者,升上经理。因此,白以敏在他眼中,只不过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小孩罢了。 刘谨直直望向白以敏,白以敏也回以毫不退缩的强烈视线。白以敏是个abc,硕士毕业才回台湾就职,和土生土长的刘谨刚好相反。刘谨一眼就看出两人的差异:他身材中等,穿著朴素,白以敏则又高又结实,身穿一看就知道要价不菲的西装;他是典型的东方人脸孔,温和俊逸,白以敏则有一双锐利明亮的大眼,像刀刻出来的轮廓散发出浓浓傲气。 可惜,太年轻了。刘谨暗叹。有这样的人在,或许可以激起其他下属的危机意识,但刚强易折,刘谨已经看过太多年轻人意气风发地进来,垂头丧气地离开。 不论如何,现在还是先好好把这孩子带起来吧。 「如果你喜欢工作狂的生活的话,相信我这里不会让你失望的。」刘谨站起来,主动伸出手,「以後请多多指教。」 白以敏望著刘谨,嘴角浮起一抹充满自信的笑。 「请多多指教。」白以敏伸出手,和刘谨交握。同时,他也打量著刘谨,那视线过於直接也过於强烈,透露出惊人的企图心。 才刚进来,就已经瞄准经理的位子了吗?刘谨暗暗苦笑。他本来就已经很忙了,再加上一个白以敏,看样子以後恐怕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过事实上,白以敏一点都不需要刘谨担心。他在女性同事之间混得颇开,连男性同胞也和他打成一片。原本像白以敏这样的人,就算被同性排挤也没什麽好意外的,但他彷佛变魔术一般,收敛起报到那天展露在刘谨面前的傲气,亲和幽默的态度为他赢得好人缘,工作上也渐入佳境,逐渐表现出毕业於美国名校的水准。 刘谨依旧很忙,没日没夜地忙,等到他发现时,白以敏已经彻底融入这个环境,比他更熟公司上下的每位同事。 某天下午,刘谨便亲眼见识到白以敏的魅力有多无远弗届。 当时,刘谨好不容易得了点空,想去後头茶水间泡个咖啡,正好撞见白以敏和秘书林佳盈两个人站在茶水间门口聊天。 刘谨对林佳盈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去接徐子敬那天,那专业完美的形象。所以当刘谨看到林佳盈被白以敏逗得咯咯笑,还频频拭泪的模样时,说他不吃惊,那绝对是骗人的。 不,应该说,这才是林佳盈那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模样吧。 至於白以敏,他一看到刘谨,就整个人沈默了下来,从他身上辐射出来的压迫感,一如刘谨对他的第一印象野心勃勃,气势凌人。 平常谈笑风生的白以敏,以及面对他时的白以敏,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白以敏呢?刘谨感到有些困惑。 而林佳盈,她一看见他,立刻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整了整衣裳,再度摆出一副秘书应有的专业姿态。只是那姿态中带了点来不及收拾的羞赧,以及些许的紧张,透露出林佳盈这年龄应有的青涩。 这样子的林佳盈,刘谨觉得可爱多了。 「别介意我,请继续。」刘谨自觉到自己的出现破坏了气氛,安抚地笑了笑,打算进茶水间倒个热水就走。但林佳盈跟著走进茶水间,不好意思地开口: 「刘经理,您今天晚上有空吗?」 刘谨有些诧异,「我以为大家都知道我每天都加班呢。」 林佳盈没有笑,只是困扰似地垂下头,脸上浮起些许红晕。 「可不可以请您拨出时间呢?我和子敬约好晚上要吃饭」 子敬?刘谨惊讶地望向林佳盈,随即感到胸口一阵揪痛。他一直以为徐子敬很忙,忙到连跟他出来见个面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只是偶尔通通ail,或是在公司里头碰面时,短暂地打个招呼,也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 刘谨毕竟也在社会上打滚许多年了,相当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沈浸在思绪里的时间仅仅只有一瞬,回过神时,立刻习惯性地强迫自己用轻松的微笑去面对林佳盈。 「找我去做什麽?我可不当电灯泡喔。」 任谁都不会知道,此刻刘谨心里有多痛。 「啊,经理您可别误会,不是您想的那样子喔!」林佳盈赶忙否认,「这算是欢迎子敬加入我们部门的饭局啦,因为您以前是子敬的上司,所以我才想邀请您」 「这麽说起来,经理好像也还没请我吃过饭呢。」 白以敏的声音从茶水间门口传来,里头心思各异的两人这才发现他还没离开,一直待在原地听他们对话。 「什麽?」刘谨愣住了。这种挑衅的口气是怎麽回事?怪他没尽到经理的责任吗?但部门早已帮白以敏办过欢迎会,刘谨也到场参加过啦。 那麽,白以敏说这话是什麽意思?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为了敲竹杠 刘谨看了看察觉到气氛不对而有些尴尬的林佳盈,当机立断,若无其事地回应: 「啊,说得也是。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以敏一起参加,可以吗?」 「当然好,那大家晚上见了。」林佳盈看似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离开茶水间,留下两个对峙中的男人。 刘谨看著白以敏,白以敏也看著刘谨。刘谨无法从白以敏的眼神和表情读出任何讯息,只能猜测他是否在期待自己做出任何能够打破僵局的举动。 问题是,他们之间为何会有所谓的僵局?这点刘谨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刘谨和白以敏准时到约好的餐厅会合。只见徐子敬早就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刘谨,一脸愕然。 「你们」 「是佳盈约我们来的。」刘谨苦笑。其实看到徐子敬的表情,他就已经明白,自己答应了一个不应该答应的邀约。 一旁的白以敏侧过头,凝视著刘谨的脸庞,什麽也没说。 「呃,喔,这样啊,也好,反正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徐子敬愣了一下,随即接受了眼前的局面,但他的无奈,任谁都看得出来。 不久,林佳盈也到了。她似乎也感受到流转在四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却选择视若无睹,故作愉快地谈笑风生。 刘谨感觉如坐针毡,但又不得不拿出应酬时的伎俩,努力配合话题,以免气氛冷掉。关於徐子敬约林佳盈出来,林佳盈却找刘谨和白以敏一块儿来所代表的意义,刘谨早已心下雪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这里演一场戏,至於那些苦涩那些酸楚,只能留待自己一个人时再去品。 刘谨本来不爱喝酒,应酬时也是能推就推,今晚却忍不住多喝两杯,好麻痹自己的神经。红酒後劲本来就强,等到他发现时,已经开始头晕了。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刘谨尽量克制自己的脚步,不让旁人察觉自己已经有点醉意。到了洗手间,他将手帕用水浸湿,抹了抹脸,希望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忽然间,镜子里映出另一个人的身影。是徐子敬,他站在刘谨身後,担心地看著他。 「你平常不喝酒的,怎麽今天喝这麽多?」 刘谨勉强自己扮出一个笑容,「因为我心情好啊。」 如果是平时的徐子敬,一定能够察觉刘谨的谎言。但他现在明显地在为某事烦恼,根本无暇顾及刘谨。 「刘谨,那个」 望著吞吞吐吐的徐子敬,刘谨心里已经有底了。他以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冷静,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徐子敬说下去。 「待会儿可以请你和白以敏先走吗?那个我有点话想跟佳盈说。」 是想要跟佳盈说什麽呢?这种话刘谨根本说不出口。但身为徐子敬的「哥儿们」,这时候一定得说些什麽才行 「你喜欢她?」刘谨相信,这时候挂在他脸上的笑容,肯定是世界第一难看的。可徐子敬根本没发觉,只是不好意思地笑著,一拳捶在刘谨肩膀上。 「对啦对啦,所以拜托你,等等快点闪人吧!成功的话,我一定请客!」 一瞬间,刘谨的内心破了一个大洞。多年来支持他的信念顿时摇摇欲坠,发出崩坏之前最後的悲鸣。 可他不能伤心。最起码,不能在这个时候伤心。f 他觉得自己好像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操控他的脸部肌肉,机械式地露出为哥儿们感到高兴的笑容;另一个人则站在内心深处,冷眼旁观一切。 「太好了,恭喜你!哪天请喝喜酒,一定要先通知我喔!」刘谨听见这样的字句从自己嘴里流泄出来,陌生得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而徐子敬,他那害羞而灿烂的笑容,为刘谨已然残破的心,补上最後一记重击。 接下来的事,刘谨记得不是很清楚。比较清晰的记忆只到自己开了不知道是第几瓶的红酒,似乎有谁劝他不要喝了,但他还是坚决地将鲜红的酒液倒进自己的杯子里为止。 然後,是一阵持续了很久的轻晃。他昏昏沉沉地随著那频率打起瞌睡,再睁眼时,他已经在自家浴室,抱著马桶狂吐。 似乎有谁轻拍他的背,略显笨拙地安慰著。还有人倒水给他漱口,用毛巾为他擦脸。因为酒精的关系,他整个人轻飘飘的,所有的触碰都显得如此温柔,如此令人陶醉。 印象中,会这样照顾他的人,只有一个。 「子敬」他口齿不清地呢喃著,「不要离开我」 用毛巾为他擦脸的人动作顿了一顿。那人好像问了他什麽问题,但他压根儿没在听,只是像寻常喝醉酒的人一般,自顾自地继续呢喃: 「留在我身边,拜托」 像糨糊一样乱糟糟的脑袋,隐约回想起什麽令人不快的事情。喝下去的红酒化为眼泪,从半睁半阖的眼睫渗了出来。 有什麽柔软的事物,轻轻贴上他的眼角。不是冰凉的毛巾,而是带有温度的人体。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喧闹,想要索求更多,毕竟,他已经寂寞太久了。 那人似乎能够理解他的需要,用唇,用手指,拂过他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他从来没那麽舒服过,感觉像是跌进一团棉花里,轻飘飘,软绵绵,而且不需要压抑自己,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 他闭上眼,全身放松,尽情享受这从未体验过的舒适。头愈来愈重,暖意包围全身,他就这麽慢慢地睡了过去。 隔天早上,刘谨是被太阳晒醒的。 他才刚动一下,头立刻敲锣打鼓似地痛了起来。他按著太阳穴,呻吟一声: 「好痛」该死,好久没宿醉了 他挣扎著爬起身,被单自身上滑落,他这才发现,和被单直接接触的肌肤竟是光裸毫无遮蔽的。 他的衣服呢?他愣愣地想著,眼前忽然变魔术似地出现一杯白开水。 他慢慢仰起头,逆光下,看见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孔。 「白以敏?」 白以敏听见刘谨用刚起床还带著点沙哑的嗓音唤出他的名字,看似满意地眯起眼,笑了。 「你怎麽会」刘谨看著白以敏难得对他展露的微笑,再看看未著寸缕的自己,一种非常非常糟糕的想像开始浮现脑海。 昨晚,他们两个,该不会 「经理,昨天晚上你喝醉了,记得吗?」白以敏将水杯塞进刘谨手里,用一种轻松得很刻意的语调说明。「是我扶你回来的。你吐得到处都是,所以我帮你把衣服脱掉了。然後因为时间很晚了,所以我就借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爱了又如何 作者:雪杉 你的沙发睡了一晚。」 刘谨听完,不禁大大松了口气。幸好、幸好事情并非他所想像的那样 刘谨想要起身,却意识到白以敏所说的「把衣服脱掉了」,是指真的上下内外全都脱个精光在赤身裸体而白以敏又毫不避讳地盯著自己直看的情况下,刘谨实在无法心平气和地甩开被子,直接走到衣柜去拿衣服穿。 「以敏,麻烦你」刘谨乾咳了声,「我要换衣服。」 白以敏挑眉,用一种只能用「兴味盎然」来形容的神色打量刘谨。刘谨猜想,也许是因为他这长官洋相尽出,而不知为何一直看他不顺眼的白以敏,终於可以好好嘲笑他一番的缘故吧。 不过,白以敏什麽也没说,目光在刘谨光裸的上身流连片刻,便转过了身。 「那我也要回家换衣服了。」白以敏耸耸肩,朝大门走去。「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昨天晚上住经理家,连衣服也没换,可是会惹人f话的。」 惹人f话?什麽意思?刘谨皱眉。为什麽白以敏不论说什麽做什麽,他都不能理解?难道这就是相差了八岁的代沟吗? 大门关上。白以敏走了之後,刘谨才敢爬起来梳洗更衣。刮胡子时,他不经意在镜中看到,脖子和肩膀连接之处,有一枚小小的瘀青。 是昨晚不小心撞到的吗?怎麽一点印象也没有刘谨也没放在心上,迳自出门上班去。 到了公司,他立刻埋首工作。昨晚为了赴约而放下手边的案子,现在得把进度赶回来才行。一直忙到近午,他才被饿到发疼的胃逼迫著,去茶水间泡了杯麦片。 正要离开茶水间,竟巧遇徐子敬。徐子敬一看到刘谨杯子里的麦片,立刻拉下脸来: 「你这家伙,该不会又没吃早餐了吧?还有,你昨晚干嘛喝那麽多啊?你胃本来就不好,你都没自觉吗?」 面对徐子敬的关心,刘谨只是淡淡一笑,将所有苦涩的情绪收藏在心底。经过昨晚发生的种种之後,他再也无法纵容自己享受徐子敬单纯的关怀了。他们是朋友,只是朋友而已 「别说这个了,你呢?昨晚你跟佳盈怎麽样了?」 一提起林佳盈,徐子敬的脸明显红上不少。 「这、这个嘛,」徐子敬吞吞吐吐地,「我跟她说了。」 「是吗?那她怎麽回答?」 徐子敬嘿嘿一笑,「她说她会考虑。」 没有正面回答啊刘谨想起林佳盈的态度,总觉得似乎不大乐观。但他不允许自己这样猜测,否则连他都会厌恶起自己的卑鄙与自私。 「多加把劲吧,反正你近水楼台,很容易的。」刘谨拍了拍徐子敬的肩膀,故作开朗地鼓励他。徐子敬本人似乎并不认为没有胜算,浑身都散发出恋爱中人特有的喜悦: 「哈,你放心吧,我可是连请你客的钱都已经准备好了喔!」 刘谨笑著,感觉连内心的苦涩都渐渐麻木了。这样下去,或许有一天,他就能直接面对徐子敬幸福的笑脸,而不会感到任何痛苦了吧 徐子敬走後,刘谨望著窗外的街景,食不知味地喝著麦片。忽然,身後响起白以敏的声音: 「你喜欢他?」 刘谨回过头,惊讶地反问: 「你说什麽?」 白以敏直勾勾地瞪著刘谨,那锐利的视线,彷佛可以看透刘谨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你喜欢他。你喜欢徐子敬,对不对?」白以敏又重复一次,这次的语气,坚定得令刘谨不禁心慌起来。 「你在说什麽啊?我跟子敬、怎麽可能」 「为什麽不可能?」白以敏尖锐地反问,倏地凑上前,刘谨只觉得嘴唇上一阵湿热,忍不住瞪大眼他被吻了?白以敏吻他? 白以敏往後退开,舔舔自己的嘴唇,彷佛意犹未尽。 「因为,我也喜欢你。」 一瞬间,刘谨以为自己的耳朵秀斗了。喜、欢?他有没有听错?喜欢? 「啊?」虽然这样很蠢,但除了「啊」之外,刘谨实在没办法发出其他声音。 白以敏见状,不耐烦地咋舌: 「啧,真是麻烦。」然後一把揪住刘谨的衣领,作势就要再来一次。刘谨连忙捂住白以敏的嘴,死命将他的脸往外推,同时不顾形象地大喊: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开玩笑这里可是公司,被看到了还得了! 「你确定?」白以敏挑眉,「像你这麽迟钝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碰上。」 刘谨瞪著白以敏,十分气闷。忽然被告白也就算了,竟然还被嫌迟钝,这麽自我中心的人他也是第一次碰到 「等一下,你怎麽会」刘谨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你不是讨厌我吗?」 「讨厌你?」白以敏双手环胸,脸上那种「你没救了」的表情更加明显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讨厌你了?等一下,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也是,在公司茶水间讨论这种事情,未免太招摇了等等,他怎麽在不知不觉间被自己的下属牵著鼻子走了? 「反正也快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好了。」白以敏嫌恶地瞪了刘谨的麦片一眼,「吃那种东西?真是不敢相信。」 望著白以敏迳自牵起自己的手,不由分说便往外走,刘谨觉得自己似乎一点挣扎的馀地也没有。 恍惚间,想起了当初刚进公司时的事。 刘谨向来不热中於交际,也不善於交际。还是新人时,他常常一个人买个三明治坐在座位上啃,一顿中餐就这麽混过去,和往来热络的同事们形成强烈对比。 有一天,他又在座位上边吃三明治边敲报告。正忙碌著,忽然萤幕一黑,一只手横过萤幕,将开关给关上了。 「你做什麽!」刘谨抬起头,怒瞪著那名半生不熟的同事。只见徐子敬笑得一脸灿烂,朝他伸出手: 「午休时间,干嘛这麽认真?走啦,我们去吃饭。」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刘谨脸色缓了缓,回答: 「不用了,我已经吃」 「就只吃三明治?」徐子敬嫌恶地瞪著那半块三明治,「不是我爱讲,这位先生你的饮食生活也太贫乏了吧!走走走,我带你去吃好料的!」 当时,刘谨只觉得徐子敬未免太爱管f事了。谁料得到,他俩会在日後变成无话不谈的好友,而他对他的情感,竟又变质成说不出口的秘密 望著白以敏的背影,刘谨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到了餐厅,白以敏擅自点了一桌子菜,像蛇盯著青蛙一样盯著刘谨。 「吃完再说。」 到底谁才是部门主管啊 刘谨无奈地拿起筷子,意思意思吃了两口,想要接续刚才在茶水间的话题,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刘谨从来没有被人喜欢,甚至是告白的经验。以前是谈过一两段感情,但那都是近乎露水姻缘一般短暂的关系,就算说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也不为过。忽然被告白,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下属更重要的是,是自己一直以为看自己不顺眼的下属那感觉真是怎麽想怎麽怪。 搞了半天,原来白以敏觊觎的不是经理的位子,而是经理本人吗?刘谨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整件事情都荒谬极了,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些许笑意。 「在想什麽,笑这麽开心?」温热的指腹抚上嘴角,刘谨猛然察觉白以敏深沉的视线和亲腻的举止,连忙往後退开。 看样子的确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了。 「以敏,你」刘谨放下筷子,表情复杂地瞪了白以敏一眼。「你刚刚是说真的?」 白以敏似笑非笑地,「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吗?」 「我是你的上司,而且我们两个认识才没多久,我不认为」刘谨顿了顿,决定把话讲得明白一点。「你是怎麽知道的?」 「知道?知道你和我一样喜欢男人?」白以敏耸耸肩,「直觉。反正就算你不喜欢男人,我也照追不误。」 果然是个超级自我中心的家伙 「就算这样,你不觉得这也太快了点吗?」刘谨叹了口气,开始觉得头痛。「我早先都还觉得你看我不顺眼,想要把我挤下经理的位子呢,怎麽突然转变这麽多?」 「我才想问你呢,你到底是怎麽误会的?」白以敏眉一挑,来势汹汹地质问:「我对你可是一见锺情,巴不得立刻就拉你上床,为什麽你老是视而不见?」 一见锺情?视而不见?刘谨呆掉了。他们讲的是同一件事吗?不,他们真的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吗? 刘谨开始回想第一次见到白以敏的情景。那表情、那态度一见锺情?哪里像啊!还有後来总是令他摸不著头绪的言行举止见鬼了,相差八岁真会造成这麽严重的代沟吗? 天性中向来缺乏耐心这等美德的白以敏,见刘谨迟迟不敢相信他,又开始不耐烦了。 「还是不相信?那就用行动来证明好了。」白以敏话一说完,立刻抬起刘谨的下颚,贴上他的嘴唇。刘谨瞪大眼,刚想骂人,白以敏的舌头已经灵活地溜了进来,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天晓得他已经多久没和人接吻了,这一吻,吻得他面红耳赤,差点喘不过气来。 一吻结束,白以敏趁著刘谨还在发晕,意犹未尽地往刘谨的颈子攻城掠地。 「啊,这个是」白以敏的手指按上刘谨颈侧某个部位,「原来我不小心留下了痕迹啊」 刘谨闻言,疑惑地顺著白以敏的手指摸到那个地方,赫然想起,那不就是他早上在镜子里看到的瘀青的位置吗? 「你、你、你」昨晚酒醉後的回忆开始苏醒,在一片模糊不清的记忆中,隐约记得,似乎有人温柔地吻遍他全身 白以敏笑得可得意了,「想起来了吗?」 刘谨的脸轰地一声烧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幸好他们人在包厢里,不然他就可以准备挖个地洞,在里头躲上一辈子了! 结果这顿饭,只是徒然让白以敏心情大好,而刘谨的心情则变得更差而已。 倒也不是说刘谨讨厌白以敏,或是对他大吃豆腐的行径有什麽反感相反的,被人爱慕总是一件好事,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被别人喜欢上的一天,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喜孜孜的。 这个时候,刘谨才忽然发觉,原来自己真的很寂寞。 就算对方不是白以敏,任谁都好,只要能喜欢自己,他都会这样沾沾自喜吧 刘谨之所以心情变差,就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如果白以敏只是像他过去那些个同性伴侣一样,要求的不外乎是情欲,那麽他或许还可以泰然处之;但白以敏说,他喜欢他,「喜欢」这种情感具有怎样的重量,刘谨是知道的。 所以,他厌恶为此窃喜的自己。r 下午,批公文时,他的心思一直在这档事上打转。要接受吗?要拒绝吗?必须考虑的因素太多,他没办法明快地做出决定子敬的身影一直在他脑海里打转,尽管他和子敬并非那种关系,他也很清楚,他俩一辈子也不可能发展成那种关系,但他就是放不下,也不愿放下。 明明早就决定好,要永远喜欢子敬,要永远看顾子敬,就算子敬和别人结婚了,他也会以好友的身分,默默陪伴他一辈子,为什麽只是冒出个白以敏,他就动摇了? 刘谨甩甩头,发现他对著公文发呆太久,钢笔的墨水都滴到公文上,晕染成一个又一个墨渍了。 他搁下笔,深深地叹了口气。抬起头,隔著玻璃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爱了又如何 作者:雪杉 ,他看到白以敏正在和同事聊天,那爽朗健谈的模样,不论男女老少,相信都会被他充满自信的魅力所吸引吧。 如果他喜欢的是白以敏,那该有多好 刘谨揉揉眉心,觉得自己无法再待在办公室了。他刻意避开白以敏的视线,悄悄地跑去茶水间,想要透透气。 但是茶水间里已经有人了。 「刘经理?」原本正对著窗外景色发呆的林佳盈,一看到刘谨走进来,立刻扯开一抹笑。那种笑,刘谨十分明白,是强颜欢笑。 虽然一看到林佳盈,刘谨就会想起徐子敬喜欢上别人这件事,但他不想针对林佳盈,毕竟就像他喜欢徐子敬一般,徐子敬喜欢林佳盈,也不是林佳盈的错。 所以,刘谨只能尽量不让自己流露出任何情绪,尽可能像个普通长官一般,面对林佳盈这个年轻的同事。 「怎麽了,心情不好?」 林佳盈垂下头,「没有啦,只是有点」 「有点累?」刘谨早已发现林佳盈脸上挂著两个黑眼圈,她昨晚大概没怎麽睡吧。是为了子敬的告白吗?想到这点,刘谨就想到徐子敬早上灿烂的笑容,内心五味杂陈,因而没有注意到,林佳盈注视著他的视线,同样也带著复杂的情绪。 「经理,请问」林佳盈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听说您和子敬是好朋友」 刘谨点点头,这倒没什麽好否认的。 「那麽,您觉得」林佳盈咬著嘴唇,双眼水盈盈地望著刘谨。「您觉得子敬这个人怎麽样呢?」 子敬这个人怎麽样?真是个好问题。刘谨暗暗苦笑。如果回答「子敬是我最爱的人」,不知林佳盈会作何感想? 忽然间,刘谨内心生出一种近乎残酷的快感。就这麽告诉林佳盈的话,事情会变得如何呢?一切都会分崩离析吧?他努力成就、维持的一切,会在他眼前活生生地化为乌有,他会失去现有的生活、现有的地位,以及徐子敬单纯美好的友情;他会成为风暴中心、八卦主角,而徐子敬也会被他拖下水,两个人一起坠入地狱。 光是想像,刘谨就忍不住兴奋得颤抖,但同时间,他也恐惧得无以复加。他怎麽可以有这种念头?太自私、太卑鄙了!生来就喜欢同性是他背负的原罪,他怎麽可以将十字架推给别人去扛? 刘谨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将那些肮脏的念头全都收了回去。 「子敬是个好男人。」他说,庆幸著林佳盈在他的注视下,害羞地低下头去,因而没看见他几乎不成形、快要崩溃的微笑。「他认真、负责,既开朗,又细心,任何一个女孩子和他在一起,都会幸福的。」 对,没错,就是这样。只要想著子敬会幸福,就可以了这样一来,他也就可以摆脱那沈重的枷锁了 「是吗?」林佳盈听完,微乎其微地颤了一颤。「是吗?原来、原来经理您都知道啊」 两人没有再说话,迳自沉浸在自己的心思当中。 当天晚上,刘谨加班到近凌晨时,收到徐子敬的简讯。 她答应了!o 简讯里只有这样简短的讯息,却将刘谨仅存的一点控制自己不至於崩溃的理智,狠狠地打散。 关上电脑,走出办公室,门外,白以敏正倚著墙抽菸。 刘谨瞥了他一眼,「办公室禁菸。」 「反正人都走光了。」白以敏耸耸肩,随手将菸熄掉,扔进垃圾桶。 刘谨按下按钮,电梯马上就来了。白以敏跟著他走进电梯,两人肩并肩站著,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态,狠狠地吻上对方。 刘谨已经什麽都不想去想了。 当他发现自己喜欢上徐子敬时,就已经预见到今日的心碎。为了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的恋情而堕落,放弃平日原有的坚持,实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但在今夜,就只有今夜,就让他干一件蠢事吧。 刘谨松开领结,想要解开衬衫的钮扣,但白以敏已经等不及,一把将衬衫的钮扣全都扯下。扣子哗啦啦地落在地上,刘谨耳里听见那清脆的声音,感觉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自己。 他出生在一个传统的家庭。父母都是公务员,将他教养得保守严谨。在那个年代,当他发现自己只对同性有兴趣时,可想而知,他吓坏了。 他费尽心思隐藏自己,不让青春期的尴尬冲动破坏完美的表象。他是优等生,从小到大都是,没道理让那一点点小瑕疵破坏他在父母师长心目中的形象。 随著年龄增长,他愈来愈会作戏。除了父母亲偶尔催促他结婚之外,别无烦恼。他学会品情欲的快感,但仅限於逢场作戏。他也学会用更多的谎来圆谎,因为他可以欺骗自己,却不愿欺骗无辜的女性。 即便是徐子敬的出现,也没有打坏这一切。他可以喜欢徐子敬,反正徐子敬永远也不会喜欢他;他可以和徐子敬当一辈子的朋友,而不用担心同性之间见不得光的恋情会使他的父母对他失望。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眼睁睁看著喜欢的人喜欢上别人,竟然会是这麽样的痛。 痛得失去理智,痛得无法呼吸,痛得希望世界就此毁灭,好让自己可以拿下僵固在脸上的面具。 刘谨伸出手,紧紧搂住白以敏。交换唾沫的动作其实也是在交换彼此的呼吸,贴合的胸膛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悸动,显示白天那句「我也喜欢你」并非调情的戏言。 卑鄙、肮脏、说谎成性的自己,有哪一点值得白以敏这样出色的人喜欢? 刘谨顺著白以敏的动作,让自己仰躺在床上。衣衫大敞,白以敏像头野兽,贪婪地品得来不易的战利品。炙热的吻从颈子、锁骨、胸膛一路蔓延到下腹,刘谨用手遮住双眼,不敢去看白以敏燃烧著熊熊爱欲的眼神。 他只是不想一个人而已。只有今晚,绝对不想。 裤子被白以敏褪下,下身一阵凉,随即又为一股湿热所覆盖。刘谨浑身一震,下意识想要阖起双腿,却被白以敏牢牢压制。这种事情不是随随便便就做得出来的刘谨用力压住双眼,还是阻止不了眼泪渗出。 在理应激情的时刻,他咬著牙,拚了命不让自己哭出来。直到白以敏停下细细舔舐的动作,抬起他的腰,用灼热的坚挺抵住他的後庭,毫不怜惜地进入他、占有他,他才能真正放心地哭出声音来。 他想,白以敏应该是知道的。所以,他百无聊赖地抽菸等他下班,所以,他什麽都没问,只是用激情和痛楚来麻痹他的神经。 他也知道,他在利用他。所以他甚至没有要求一个答覆,却还是跟他上床。 对不起,利用了你。 这句话,刘谨说不出口。 结束後,刘谨抱著枕头,趴睡在床上,白以敏自身侧轻轻拥著他,默然无语。 窗外,车灯扫过。一闪即逝的光亮和远去的轮胎摩擦声,突显出室内一片寂静。 刘谨假装自己睡著了,其实他根本没睡。他可以感觉到白以敏的手指在他腰侧来回轻划,也可以感觉到白以敏在他颈侧温暖的呼息。但他还是保持缄默,希望自己就此睡著,就不用面对白以敏起身离去时的尴尬。 但白以敏迟迟没走。他始终靠在刘谨身後,像是在刻意僵持著什麽。 手机响起,what a wonderful world飘荡在冰冷的空气中,带著一种反讽的哀伤。 「你的手机。」白以敏说。 刘谨眼也不眨地凝视著漆黑的窗外,声音平板地回答: 「不用理它。」 隔天,刘谨一开公司信箱,就看见徐子敬寄给他的ail。 昨天很早睡喔,打电话都没人接。播个电话给我吧,我要请客!记得拨出时间给我喔,大忙人! 徐子敬的快乐,彷佛从字里行间渗了出来,在萤幕上跃动成碍眼的光点。 刘谨伸手去拿电话,手指才刚按下第一个数字,犹豫片刻,又将话筒放了回去。 还是回信好了。e 他按下「回覆」,熟练地敲击键盘,清脆的按键声在办公室内回u,反射出空洞的回声。 不用请客啦,有时间的话就多陪陪女朋友吧!要好好对待人家喔! 按下「传送」,信就ail出去了。网路真是种方便的东西,让人不用面对面、也不用透过电话,就能隔著萤幕,将虚伪的字句包装再包装,递送到他人手中。 甚至连声音表情都不用作假。 刘谨进入寄件备份资料夹里,反覆观看自己刚才寄出去的ail,直到确定自己没有泄漏一丝不该有的情绪,才将视窗隐藏起来。 抬起头,透过窗玻璃,正好和白以敏四目相接。 刘谨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躲。理智在第一时间制止他做出那样怯懦心虚的举动,但身子在瞬间轻微的震颤骗不了人,刘谨看见白以敏皱了皱眉,笔直地朝办公室走过来。 刘谨浑身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像是等待行刑的犯人而且还是坐电椅的死刑犯呢他竟然还有馀裕去想像,真是可笑。 白以敏敲了敲门,直接进来。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我家的狗看到兽医。」白以敏委屈地指控。刘谨忍不住想笑,但一想起昨晚的事,就笑不出来了。 白以敏看著刘谨,眨眨眼,然後一口气将百叶窗全部放下。 「你做什」刘谨话还没说完,白以敏已经欺身吻上他。不同於昨天的激情,那是个很轻很浅的吻,感觉上,就好像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唇畔。 「不用担心。」白以敏在刘谨耳边轻轻吐著热气,「我不会逼你,也不会催你,等你想清楚了,再给我答案。」 刘谨轻轻一颤,感觉内心某个部份,悄悄地柔软起来。 他这辈子,也只认真喜欢过一个人而已。也许有人可以不断地对别人付出真心,但对刘谨来说,要喜欢上一个人,不仅要花上许多时间,更得耗费许多气力,才能打破自己高筑的心墙。 为什麽呢?他闭上眼,忍不住叹气。为什麽他喜欢的,不是白以敏呢 不过,刘谨实在小觑了白以敏的「耐性」。 星期六早上十点,他还在被窝里好梦方酣,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硬生生将凌晨四点才入睡的他吵醒。 他睡眼迷蒙地看了下手机萤幕,是不认识的号码。大概又是诈骗集团吧他迷迷糊糊地按下通话键,打算敷衍一下就切掉。 「喂我没有订书也没有税可以退拜托不要吵我让我睡觉」有气无力的声音。这样诈骗集团总该知难而退了吧? 「订书?税?」电话那端传来含著笑意的声音,「刘谨,你睡糊涂了吗?」 刘谨忽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整个人立刻清醒过来。 「白以敏?」他难以置信。 「叫我以敏就好。」白以敏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对於成功吓到刘谨感到十分得意。 刘谨揉揉眉心,觉得好无力。这家伙一早打电话过来干嘛啊不是说好会给他时间的吗?而且他刚刚似乎还直呼他的名字刘谨忽然有种被摆了一道,或是赛跑时被对手领先的挫败感。 「白以敏,我凌晨四点才睡」 「叫我以敏。」 「我这礼拜每天都没睡超过六小时」 「还是你要叫我ethan也可以。」 刘谨叹了口气,「好吧,以敏,你找我干嘛?」 白以敏听了,显然感到十分满意,语气更是轻快不少: 「找你约会啊。」 约、会?刘谨嫌恶地皱起眉,连想起一男一女在海边踏著海浪嘻嘻哈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爱了又如何 作者:雪杉 地追逐对方的场景。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他约会的经验实在少得可怜。 「我要挂电话了。」都几岁的人了还约什麽会啊更何况他根本还没想好要怎麽处理白以敏对他的感情,有什麽好约的! 白以敏大概也知道刘谨会拒绝,说话的口吻依旧信心满满。 「等一下,你到窗户边看一下。」 「窗户?」可能的话,刘谨实在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但他还是用被子将自己包成一团,乖乖地走到窗户边。 透过玻璃往下看,他家公寓门口,有台休旅车临停在路边,而正从车窗伸出头来挥手的人,不就是 刘谨倒抽一口气,「你怎麽知道我家地址!」 「你自己告诉我的啊。」白以敏听起来似乎愉快得快哼起歌来了。「就是你喝醉被我送回来的那次,还记得吗?」 记得而且连後来亲亲抱抱全身上下都被摸光光的事情都跟著想起来了 正当刘谨懊恼地想撞玻璃,电话那端又传来白以敏的声音: 「怎麽样?你不下来我就不走,我们可以这样耗上一整天。」 白以敏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刘谨还能怎麽办?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洗脸刷牙换衣服下楼,大叹自己没事干嘛酒後乱性,才会落得遇人不淑的下场。 「要去哪里?」刘谨坐上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已经完全放弃挣扎了。 白以敏回以灿烂的一笑,「去淡水。」 还真的去海边哩!刘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到了淡水,停好车,白以敏愉快地拔下车钥匙,用食指转啊转。 「好了,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刘谨一愣,「你问我?」把他抓来的好像是发问的那位仁兄才对吧? 白以敏回答得理直气壮,「我才刚从美国回来不久啊,怎麽知道淡水哪里好玩?」 这麽说也有道理。刘谨眼睛一扫,看见後座躺著一本地图,已经被翻得破破烂烂的,gps也开著,上头目的地标示著「淡水老街」,显示某人早就研究过路要怎麽走,却忘了研究要怎麽玩。 刘谨叹了口气。也罢,就陪陪他吧。 不过,身为一个工作狂,其实他也有好几年没来淡水了。淡水嘛,就是逛老街吃阿给,还有看海吧? 於是,刘谨带著白以敏,从淡水老街的起点开始逛起。 早上十一点,全台北的人大多都还在被窝里补眠,所以淡水这观光胜地没什麽游客。刘谨强打起精神,走在前头带路。忽然间,手被牵住了。 「你在干嘛?」 「牵手啊。」白以敏一脸理所当然,「这样才像约会嘛。」 姑且先不论他俩现在还什麽关系都不是,也先不论两个大男人手牵手一起逛街能看吗,重点是、重点是 「以敏,这里是台湾。」刘谨非常无奈地叹气,同时挣脱了白以敏的手,抢先一步走在前头。「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是得保护自己才行。」 白以敏皱起眉,一脸不服气。 「所以我才讨厌台湾,观念落後,视野狭隘,说什麽做什麽都得在意别人的目光。」 刘谨沈默了一会儿,「没错,你说得对。」 这就是他和白以敏最大的不同之处。在台湾土生土长的他,生性保守,观念传统,宁愿一辈子隐瞒自己的性取向,也要做父母心目中的优等生;而在美国长大的白以敏,则对束缚了刘谨大半辈子之久的传统观念嗤之以鼻,甚至意欲挑战。 事实上,刘谨自己也知道,白以敏那样做才是对的,但他就是无法挣脱,也无法舍弃那些已成为他人生基石的观念。一瞬间,他甚至感到些许的愤怒,因为白以敏适才所批评的,其实是他一路走来努力经营的人生。 但他又何必生气呢?他们本来就是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现在之所以会走在一起,仅仅只是出自於白以敏单方面的执著罢了。 想到这里,刘谨不禁感到有些寂寞。白以敏终究还是无法了解他吧,他想。 冷风吹来,还残留著白以敏体温的手,感到阵阵冰寒。 刘谨深吸了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和心情,回过头去,尽可能装作刚才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一般,问: 「要不要去喝茶?」 白以敏眼中闪过一道深沈的光芒。他知道刘谨在逃避什麽,但他并不打算追究至少不是现在。 「好啊。」他点头。 踏上老旧的石阶,一路蜿蜒向上,途经日据时代遗留下来的日式房屋,和庭树茂密的民宅,最後来到耸立於山坡上,背山面海的红楼。刘谨挑了个阳台角落的位置,既可以欣赏海景,又可以阻绝室内其他客人的视线。 有意无意地,话题来到工作上。 「你当初怎麽会想到回台湾来?」 白以敏耸耸肩,为自己倒了杯茶。 「原因有很多,像是我家人的希望啦,还有我姊已经先回来工作了这一类的。我自己是无所谓啦,反正在哪里都一样,只是回来之後,才知道台湾的环境和美国毕竟还是有一段落差。」 「以你的性格,待在美国应该会比较好发挥吧?」 「有实力的人,待在哪里都能发挥。」 真是有自信在刘谨眼中,白以敏又变成当初那个走进他办公室,以高姿态对他下战帖的新人。的确,以白以敏的能力,不出几年就能展露头角,迎头赶上他吧。 「你不会觉得」刘谨迟疑了一下。他本来还在庆幸话题转向安全的方向,但说到底,他终究还是无法不去想两人现下暧昧不明的关系。「你不会觉得,以你的性取向,还是待在观念开放的国外比较好吗?」 白以敏微微歪著头,讥讽地笑了。e 「你想问的,是周遭的人看待我的方式,还是追求恋情的时候,对方能否坦率地接受我?」 这个诘问相当尖锐,正中红心。尽管刘谨比白以敏大了八岁,在这方面却远远不及白以敏。 平时,刘谨的表情极少有波动,沈稳的态度总是令人误以为他是个既坚强又坚定的男人。但此刻他垂下头、咬著嘴唇,不自觉地流露出内心的迷惘与困惑的模样,令白以敏不由得心软。 也罢。现在还不是逼他的时候。 「算了,当我没说。」白以敏耸耸肩,拿起自己盘子里的松饼,递到刘谨唇边。这家伙只点了一壶茶,照他的饮食习惯,大概不到四十岁就可以成功把自己的肠胃整副搞坏。 看著刘谨毫无所觉地接过松饼,默默吃起来的样子,白以敏心想,他似乎真的带给刘谨很大的烦恼呢。或许他让刘谨烦恼的程度,更胜过那个徐子敬也说不定想到这里,白以敏忍不住得意起来。 他不曾和刘谨这样的人交往过。在国外,同性恋者或多或少还是会遭受到异样的眼光,但他们总是比较能够接受自己,和自己好好相处。刘谨对待自己性取向的态度,与其说是消极,不如说是自虐,白以敏无法明白,不断压抑自己的本性究竟有什麽好玩的。 但也因为如此,他愈来愈受到刘谨吸引。从一开始偏重肉欲的那种「吸引」,到现在想要了解这个人,想要参与他的世界,想要看他走出阴霾、展露笑颜的那种「吸引」,在层次上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所要付出的努力,也是完全不同。 看刘谨吃完了一块松饼,白以敏又递了一块过去。这回,刘谨总算发觉自己正在吃东西,皱起眉来。 「我不饿。」 不饿还吃?真是个不了解自己身体的家伙。 「你太瘦了,最好吃胖一点,抱起来比较舒服。」白以敏微笑著,硬将松饼塞进刘谨嘴里。睡眠不足、脑袋运转速度比平常慢半拍的刘谨,嚼了两口才听懂白以敏的意思,但东西都吃了,怎麽能还人家?只好不自在地从白以敏手里接过松饼,边吃边发闷。 可惜,白以敏就是喜欢看刘谨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走出红楼,两人沿著海边的商店街散步时,白以敏一看到有名的巨无霸霜淇淋,立刻兴冲冲地要去排队。 「你要什麽口味?」 刘谨摇摇头,他对甜食没兴趣。 「那我帮你买综合口味。」 某人依旧超级自我中心,完全不管别人的意愿。刘谨连叹气都不想了,自己找了张长椅坐下,百无聊赖地等白以敏买霜淇淋回来。 正望著冬季灰色的大海发呆呢,一对情侣手牵著手,缓缓自他面前走过。刘谨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徐子敬,以及林佳盈吗? 一瞬间,刘谨唯一的念头,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但还来不及付诸实行,徐子敬已经发现了他。 「刘谨!」徐子敬高兴地冲过来,「真巧,你也来淡水玩喔?」 刘谨强打起精神,笑了笑,「是啊,出来走走。」 「哈,真难得,我还以为你只知道加班呢。」徐子敬揶揄著,转向跟在他身後的林佳盈,笑容忽然变得既甜蜜又腼腆。「那个,你知道的,我跟佳盈」 「我知道。」刘谨点点头,望向林佳盈。只见林佳盈微微垂下头,目光投向地面,唇边的微笑显得有些飘忽不定。是害羞吧。刘谨想。毕竟他虽然和徐子敬很熟,但对林佳盈来说,他也只是公司某个部门主管而已。 奇妙的是,刘谨发现,他似乎已经没那麽在意了。他本以为,如果让他看到徐子敬和林佳盈在一起的样子,他一定会承受不住;没想到实际上撞见了,心情却没有太大的波动。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他对徐子敬的感情,已经淡了。 「好了,别在意我,你们尽管去玩吧。」刘谨摆摆手,迳自起身,想要离开现场。 「咦?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吗?」徐子敬讶异地想要去拉刘谨的手,却被刘谨不著痕迹地闪开了。 「你以为我没事会一个人跑来淡水吗?」刘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引来徐子敬一阵大笑。 「你这家伙!」徐子敬捶了刘谨肩膀一下,「说,跟哪个正妹约会?介绍一下!」 刘谨摇摇头,微笑著,「下次再说吧。」 尽管刘谨都这麽说了,徐子敬还是纠缠了一阵,才放弃追问,牵著林佳盈的手,和刘谨道再见。 刘谨可没说谎。他的确不是一个人来的,只是陪他来的不是正妹罢了。 确认徐子敬和林佳盈走远了之後,刘谨这才回过头去,寻找白以敏的身影。就算排队的人再怎麽多,白以敏也早该买回来了才对啊,怎麽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呢? 不过,如果白以敏出现在徐子敬和林佳盈面前,刘谨还真不知道该怎麽解释,为什麽他会和自己部门的新人一块儿出现在淡水。对此,刘谨不禁暗暗感到庆幸。 找了半天,刘谨终於在附近一棵行道树下发现白以敏的身影。 「你在这里啊。」 白以敏看了刘谨一眼,不发一语,继续吃他的霜淇淋。仔细一看,白以敏另一只手还抓著另一只霜淇淋,已经开始融化了。 「这是我的吗?」 白以敏不知在闷什麽,只是点了一下头,连出个声都不肯。 刘谨掏出面纸,将霜淇淋的甜筒部份包起来拿著,和白以敏一起靠著树干,慢慢舔食半融化的霜淇淋。 其实刘谨可以明白白以敏的心情。他应该看到徐子敬了吧?也看到刘谨说没两句话就急著脱身的情景。一切都只是因为「如果被看到就糟了」而已。对白以敏来说,这是多麽无聊的理由啊!但白以敏还是选择不露面,一个人躲在树下吃霜淇淋 是为了他吧。刘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爱了又如何 作者:雪杉 想。为了配合胆小怯懦的他,所以白以敏才会选择躲起来。 不知道为什麽,刘谨觉得心里某个部份,跟手里拿著的霜淇淋一样,开始慢慢融化。 虽然只有一点点,虽然只是刚开始,虽然还不知道以後会变得如何,但是他想,他开始有点喜欢白以敏了。 「走吧。」白以敏闷闷地吃完霜淇淋,迳自沿著滨海步道向前走,刘谨跟在他身後,一边走一边吃,一边沈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路上,两个人半句话都没说。 一直走到停车场门口,刘谨才发现白以敏怪怪的。 「你在生气?」 望著走在前头的背影陡然一僵,刘谨知道,他猜对了。但是,为什麽? 白以敏回过头,脸上的表情既像是在生闷气,又像是很无奈。刘谨正想问怎麽了,却发现眼前忽然失去了光源,因为白以敏一把将他狠狠搂进怀里,二话不说就封住他的唇。 这里是公共场所耶 但是刘谨发现,他并不想挣扎。 白以敏的吻甜甜的,起来有种霜淇淋般甜腻的气味。刘谨讨厌甜食,但不讨厌这样的吻。他曾经以为接吻只是一种交换口水的行为,象徵意义大於实质意义,可是当白以敏的唇含住他的,柔软湿滑的舌头接著伸了进来,灵巧地卷起他的舌,重重吸吮时,刘谨竟有种脚下的地面正在往下陷的错觉。 这样不行。这样的想法忽然窜进刘谨的脑海。这样下去太危险,他会忍不住,会失去理智的 刘谨一挣,便将白以敏推开了。白以敏气喘吁吁地擦去唇边残留的唾沫,表情复杂地瞪著刘谨。 「你还喜欢他吗?」白以敏低沈的声音里,包含著怒气与心痛。刘谨怔了怔,迟疑地: 「我」e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不知道感情是不是可以变得这麽快,也不知道他对白以敏的感觉是否只是出自於习惯。如果只是因为寂寞,只是爱上恋爱的感觉,就太对不起白以敏的一片真心。 同时,在他心里,还有另一个他,卑劣的那个他,正悄声嘲讽著:白以敏又是为什麽会喜欢上他?一见锺情?天晓得这种肤浅的喜欢能持续多久!别傻了,别掉进感情的陷阱! 刘谨退却了。他向後退了一步,抱住自己的胳臂。 「我不知道。」他痛苦地望著白以敏,「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一瞬间,表情似乎凝固在白以敏的脸上。那几近空洞的目光好似一把刀,狠狠在刘谨心上剐出一个大洞。 刘谨终於明白,比起单恋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像这样拒绝喜欢自己的人,更痛。 「我知道了。」白以敏的声音听起来乾乾涩涩的,彷佛失去了生气。「我送你回去吧。」 接下来,开车回台北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车子开抵刘谨的公寓时,白以敏看起来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当刘谨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时,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回去记得睡一下,不要太累了。」 不知道为什麽,这一整天下来,唯有白以敏的这句话,在刘谨接下来无法成眠的夜里,始终反覆出现在他脑海。 隔天早上,刘谨便发现,自己病了。 温度计显示三十八度半,不算高烧但也令他浑身无力、脑袋发晕。他在厨房里翻找出两颗感冒药吞了,喝了两大杯水,心想窝在被子里睡上一觉也就没事了,星期一照样可以上班,但等到下午醒来时,他已经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就是连续一个礼拜都睡眠不足,前一天又被拖去淡水吹海风的下场吧 想到淡水,就无可避免地想到白以敏。刘谨揉揉太阳穴,要自己别在头痛难当的时候还去想那种伤神又伤心的事,毕竟前一天晚上为了他而失眠就已经很够看了,现在还继续想下去,只会害他感冒更加严重。 刘谨翻了个身,想要自己去厨房倒杯水,却发现手脚几乎不听使唤。头很痛,喉咙很乾,身体很重,明知道感冒死不了人,但刘谨真的有种自己快要死掉的感觉。 逼不得已之下,也只好找人帮忙了。 勉强拿来手机,打开一看,竟然有十几通未接来电,全都来自於一个昨天之前还很陌生的号码。 啊,他甚至还没把白以敏的号码加入通讯录呢。 刘谨忽然觉得很好笑。其实在他拿来手机之前,他想到的是徐子敬,因为在他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徐子敬会对他伸出援手。但是,徐子敬已经有女朋友了,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那个有著甜美笑容的女孩才对。 而那个会一早拉他去淡水、会狂call他手机、甚至愿意喜欢他的人,昨天才刚刚被他拒绝。 他怎麽会这麽傻呢?去喜欢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然後去伤害一个无条件喜欢自己的人 刘谨放下手机,将脸埋进枕头里,第一百零一次,厌恶起自己和自己的人生。 神智模糊间,他又睡了过去。醒来时,额头还在烧,头痛得像是要炸开,令他阵阵作呕。 会死掉,这次真的会死掉刘谨掩著嘴,想吐却又没力气爬去厕所吐。一整天都没进食,就算吐也只会吐出胃酸吧乾脆就这样死掉算了,省得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起。规律的机械音听起来很刺耳,刘谨脑袋一片糨糊,纯粹只是为了不让头更痛,而勉强接起电话。 「喂?刘谨?你跑哪去了?我call你一整天你都不接电话是怎麽回事!」 是白以敏。他的声音饱含怒气,但更多的是焦躁,担心,以及不安。 「我头好痛」 「啊?」 「想吐」 那个时候,刘谨还不知道,自己正在求救。他一个人生活了太久,以致於连他自己都忘了,人在生病时有多脆弱。 白以敏开始紧张了。「你在哪里?」 「在家」 「等我一下,我马上到!」 讲完这通电话,刘谨仅存的力气也耗尽了。等到电铃肆无忌惮地响翻了天,他才从近乎昏迷的睡眠中醒过来。 啊,是白以敏来了。他迷迷糊糊地想。必须去开门才行 拖著虚软无力的步伐,刘谨连自己是怎麽有办法走去开门的都不知道。全身轻飘飘的,感觉好像在做梦,旋开门锁,出现在门外的白以敏的身影,看起来也像是踏著梦境而来。 下一刻,刘谨便失去意识,倒在白以敏怀里。 白以敏从来没有这麽挫折过。 不是他爱讲,除了十一岁时将青涩的初恋奉献给隔壁的大哥哥之外,他这辈子还没有被拒绝过。 但是刘谨破了他的记录。 所以,昨天其实他是有点生气的。他不习惯被拒绝,也不习惯得不到他想要的爱。虽然他最後还是很有风度地送刘谨回家,路上却很小孩子气地故意不和刘谨说话,制造出冰冷的气氛,算是小小的报复。 但几乎是刘谨一下车,他就後悔了。回到家後,不管是吃饭打电动还是帮家里的狗洗澡,他都想著刘谨,想著他眉宇之间淡淡的忧郁,想著他偶尔笑起来时的模样,想著他心不在焉地吃下自己喂给他的松饼,想著他看著徐子敬时那努力压抑内心真正情绪的表情。 如果刘谨能够用看著徐子敬的表情看著他,那该有多好当然啦,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不会让刘谨伤心的。 撑了一晚上,白以敏的忍耐终於到了极限。星期天一早,也不管人家起床了没,白以敏直接拨电话过去,得到的回应却是「您拨的电话未开机」。他火了,卯起来不停地拨,刘谨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不开机就是不开机。 搞什麽啊!白以敏气得摔枕头,把趴在他床上打盹的狗吓了一跳。生气的人是他才对,刘谨凭什麽不接他电话! 吃过午饭後,再接再厉继续拨。这次竟然拨通了!但电话那端的刘谨,听起来虚弱得像是快死掉。 白以敏吓坏了,管他三七二十一,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到了刘谨家,按了几下电铃,等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应门。 该不会昏倒了吧?还是真的死在里面了?种种不祥的想像闪过白以敏脑海,他乾脆压著电铃不放,心想刘谨要是再不来开门,他就要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幸好,刘谨总算来开门了,白以敏还来不及说话,刘谨就倒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怎麽搞的?都这麽大的人了,为什麽还会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 抱怨归抱怨,白以敏还是赶紧将人抱进去,安置在床上。摸了摸刘谨的额头,烧得烫手。白以敏这辈子没什麽照顾人的经验,只能手忙脚乱地拧了毛巾敷在刘谨额头上,把他能找到的所有毛毯棉被都往刘谨身上堆,然後跑去药局买了感冒药,打算等刘谨一醒就逼他吞下去。 明明没做多少事,白以敏却觉得好累。是被吓到了吧他狂call刘谨是为了「和平理性」地谈一谈,不是为了被刘谨吓去半条命啊! 轻抚著刘谨汗湿的头发,白以敏忽然觉得心好痛。不是因为被拒绝而痛,而是那种好喜欢好喜欢实在喜欢到不行的痛 怎麽办乾脆把刘谨关起来,一辈子也不放他走好了可是这样犯法 白以敏叹了口气,看著刘谨稍微平静了些的睡脸,自己也开始有点想睡了。於是乾脆爬上刘谨的床,钻进刘谨的被窝,抱著刘谨滚烫的身子入眠。 结果,刘谨醒来时,第一个感觉是「好重」,第二个感觉,就是被抱得好紧。 好重,是因为身上被子盖太多;被抱得好紧,则自然是因为旁边有人将他当洋娃娃抱著睡的缘故。 刘谨愣愣地望著白以敏的超近距离特写,心里想著,他怎麽会在这里? 烧似乎退了些,头没那麽痛,也没那麽晕了。刘谨皱眉思索了阵,才隐约想起自己好像有跟白以敏通过电话。 额头上的毛巾还带著些微湿度,身上重得要命的被子毛毯也不是他从橱柜里搬出来的这麽说来,白以敏是特地过来照顾他的吗? 当下,刘谨心里一阵甜一阵酸,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 笨蛋,不要管他不就好了吗 刘谨动动身子,想要挣脱出白以敏坚实的怀抱。无奈热度还没完全退,四肢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刘谨连白以敏一根手指头都还没摆脱,白以敏就啪地睁开眼睛,瞪著刘谨。 刘谨呐呐地,「你、你醒啦」 白以敏的眼神从刚睡醒的迷蒙迅速转为清晰,劈头就骂: 「白痴啊你!」 刘谨忍不住往後缩。白以敏音量很大,两人距离又近,导致那句白痴骂起来格外有杀伤力。 「没看过像你这麽不会照顾自己的人!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夜了?晚餐和早餐呢?是不是都没吃?你是三岁小孩吗你!」白以敏被子一掀,俐落地跳下床,然後用蛮力把刘谨压回棉被堆里。「我去拿稀饭和药过来,你给我乖乖躺好不准动!」 什、什麽跟什麽啊刘谨完全傻眼。也不想想是谁拉他去淡水,才会害他又是失眠又是感冒的 不多久,白以敏端了一碗稀饭和一杯水、一包药过来。 「吃。」然後双手环胸坐在床沿,一派要监视刘谨吃饭吞药的架势。 「这是你煮的?」刘谨用汤匙搅了搅那碗稀饭。 「不然还有谁?快吃啦!」白以敏别过头去,一脸不耐烦,实则是在害羞。「我先告诉你,那锅稀饭可是我花了好多时间才煮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爱了又如何 作者:雪杉 的,你要给我全部吃完,知道吗?」 可是米粒都还是硬的,根本没煮烂刘谨默默地将口感十分「弹牙」的稀饭吃完,接著又在白以敏咄咄逼人的注视之下,将感冒药吞进肚子里。 「好了,我吃完了。」 「很好。」白以敏满意地点点头,再度自动自发爬上刘谨的床。「现在,睡觉。」 「睡、睡觉?」 「对,睡觉。」白以敏手一捞,就把刘谨整个人放倒,搂在自己怀里。「生病了就要多吃多睡才会好得快,知道吗?」 这个刘谨当然知道,问题是 「你干嘛跟我一起睡?」 「因为你记录不良。」白以敏回答得非常之理所当然。「要是我不看著你,你一定不会乖乖休息。」 但是像这样被人搂著,他也没办法放松心情好好休息啊刘谨无言以对。还想反驳,又被白以敏狠狠瞪了回来。 「好了,快睡!」 刘谨只好乖乖闭上眼,希望自己能够赶快睡著。问题是,当他愈想快点睡著,就愈睡不著。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他终於受不了持续朝自己投射而来的灼热视线,睁开眼睛,正好对上白以敏的目光。 两人视线一对上,就再也移不开了。刘谨觉得心跳加快,呼吸困难,眼看著白以敏逐渐逼近,自己却一点想要闪躲的意思也没有。 白以敏的唇,缓缓贴上刘谨的。一吮,又一吮,轻柔得像是雪花拂过。 「会传染」 「那就传染给我好了。」 微弱的抗议终究还是被白以敏温柔而缠绵的吻给吞没了。刘谨觉得自己又开始发烧,被白以敏含住吸吮的唇热得快要融化,不时扫过嘴唇内侧的舌头柔软得不可思议。 「刘谨、刘谨」白以敏放开刘谨的唇,在他耳边喃喃吐著热气,「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什麽?什麽在一起 「跟我在一起,不要再想那个徐子敬了好不好」 刘谨微乎其微地颤了颤,刚想张口说话,嘴唇又被白以敏给夺走。刘谨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又晕又胀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为什麽喜欢我?」 「不知道。」白以敏倒很老实。「我也想了好久,究竟为什麽喜欢你,可是我也不知道答案。反正我就是好喜欢好喜欢你,你不答应的话,我就一辈子缠著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哪有这样的刘谨又好气又好笑,不晓得为什麽,忽然想起徐子敬。悲伤像浪潮,阵阵袭上心头,一股冲动油然而生,促使他脱口而出: 「好。」b 「啊?」白以敏还没反应过来。 望著白以敏疑惑的表情,刘谨轻轻笑了。 「我说,我答应你。」 「你答应?」白以敏先是难以置信地瞪著刘谨,然後猛地抱住他。「你答应了?你答应了!万岁!你答应了!你答应了!」 白以敏像是小孩子得到想要的玩具般,兴奋得又笑又叫,抱著刘谨在床上滚来滚去。刘谨任由他抱著自己胡闹,脸上明明是笑著的,眼神却透露出与笑容不符的哀伤。 再见了,子敬。他在心里无声地说。从今天开始,我必须去喜欢别人了。再见。 林佳盈有种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倏地,她自座位站起身,尽可能不让自己显露出慌张的情绪。旁边徐子敬立刻抬起头来,投来关怀的视线。 「我去送公文。」林佳盈笑了笑,然後匆匆走出办公室。 把徐子敬充满关心与爱意的注视抛在身後。 事实上,就算要出去透透气,她也不知道能上哪儿去。同事们有时会偷溜出公司,抽菸也好,去711买个饮料,顺便和柜台的美眉哈啦也罢,总之,大家都找得到暂时摆脱公事,让自己散散心的方式。 但她唯一想得到的,是逃到其他楼层,试著找个能够跟她f扯,帮助她转移情绪的人。 到了茶水间,很幸运地,她看见白以敏。他和她是同期的新人,虽然谈不上有多熟,但白以敏总有办法逗她笑。 她正需要一个不怎麽了解她,因此不会打探她的隐私、她的心事的伴。 「嗨,在休息吗?」她走过去,意外地发现白以敏手里拿著一盒感冒胶囊。「啊,你感冒了?」 「喔,不,这个」白以敏笑了笑,迳自将感冒胶囊收进西装口袋里。「怎麽,你又下来偷懒啦?」 林佳盈嘟起嘴,佯作生气的样子,「哪有,你没看到我拿著公文吗?」 白以敏挑眉,「送公文送到茶水间来?真是辛苦你了。」 「啊,被发现了。」林佳盈笑了。她和徐子敬就没办法这样抬杠,因为他太认真了,小心翼翼对待林佳盈的模样,就好像她是易碎的玻璃人偶似的。 问题是,她不是人偶,而是活生生的人。 一阵脚步声接近,白以敏忽然双眼一亮,视线越过林佳盈,投向茶水间门口。林佳盈顺著白以敏的视线,回过头,正好看见刘谨手里拿著保温杯,踏过茶水间的门槛。 「啊,你们」刘谨顿了顿,似乎很意外在这里看到林佳盈和白以敏。「抱歉,我倒个水就好。」 「经理好。」林佳盈微微垂下头,对刘谨打招呼。刘谨含笑回礼,然後走到饮水机前倒水。 林佳盈下意识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但在同时,她心里也很明白,刘谨的视线根本没放在她身上。 「那我也要回去做事了。」白以敏耸耸肩,若无其事地跟在刘谨身後,一块儿走出茶水间。 在那瞬间,林佳盈看到了。 走在刘谨後方的白以敏,十分自然地伸出手,环上刘谨的腰。不,不是真的环上去,只是像要环上去那般,彷佛下一刻,他就要将刘谨拥入自己怀里。 一种象徵著保护,以及所有权的动作。 刘谨和白以敏很快就消失在林佳盈的视线范围内,但她相当确定自己看到了什麽。 为此,她低下头,黯然神伤。 洗手间就在茶水间隔壁。刘谨正想回办公室,却在经过洗手间的时候,被白以敏一把拉进洗手间。 大门碰地一声被关上了。在短短数天内已经变得相当熟悉的气息贴了上来,刘谨还来不及拒绝,嘴唇就被封住了。白以敏的舌头毫不客气地伸了进来,尽情地掠夺刘谨的唇舌。 「唔感冒还没」刘谨模模糊糊地说著,试图闪躲,还是无法阻止白以敏的攻势。 「谁叫你都不乖乖吃药。」白以敏轻笑著,自口袋拿出感冒胶囊,却不交给刘谨,因为他正忙著向刘谨的喉结处进攻。 「因为胃会不舒服喂,这里是公司,你收敛点喂!」刘谨用力捶了白以敏一下,终於成功阻止他在他脖子上制造出可能引人疑窦的吻痕。 白以敏惋惜地叹了口气,随即想到更好的点子。他拆开感冒胶囊的包装,将一颗胶囊抛进自己嘴里,然後吻住刘谨。 刘谨皱眉,无法接受这种肉麻又恶心的喂药方式。但胶囊不赶快吞下去的话,融在嘴里会很苦他只好努力吞咽,将白以敏以舌头传递过来的胶囊吞下肚,然後拿起保温杯猛灌水。 「我这边还有胃药也要我喂你吃吗?」白以敏亮出他跟感冒胶囊一起买来的胃药,立刻被刘谨一把夺走,迅速吞下,以免白以敏又玩刚刚那招。白以敏大笑著,不管刘谨恶狠狠地瞪著他,迳自吻上刘谨。 这次,是个既温柔又绵长的吻。温柔得令刘谨无法继续生白以敏的气,同时也绵长得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刘谨,刘谨」白以敏在刘谨耳际心满意足地呢喃著,「好喜欢、好喜欢你」 刘谨闻言,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和白以敏交往,比刘谨原本想像得还要困难。 倒也不是说他不喜欢白以敏,或是他还惦记著徐子敬,毕竟早在他答应白以敏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要把过去种种统统放下,专心去爱白以敏。 严格说起来,或许是因为他已经一个人太久的关系吧。习惯了一个人之後,忽然间多出个人来参与他的生活,无时无刻不亲腻地跟他腻在一起,令他感到非常不自在。 白天上班时也就算了。就算白以敏趁著四下无人时偷亲他一下,或是在偶尔四目交接时对他猛放电,他都还可以假装若无其事地应付过去;但晚上回家之後就不同了,他们两个才交往没多久,白以敏就把自己的牙刷、刮胡刀、衣服和电玩统统搬到刘谨家,顺理成章地过起同居生活,却没问过刘谨准备好了没。 这不是速度啊步调之类的问题,而是刘谨早已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建立起属於自己的一套秩序,白以敏却漫不在乎地闯了进来,轻而易举地改变了刘谨一手建立起来的小世界。 白以敏反对他加班,他就不把工作带回家做了。白以敏讨厌他一看书就停不下来,所以他书柜上一堆新买的推理小说老是看不完。白以敏喜欢看轻松逗趣的电影,所以他在租dvd时,必须忍痛舍弃他最爱的剧情片。 因为他们是恋人,他们在交往,所以如果白以敏希望他能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他就只能试著放下既有的一切,学习如何让白以敏成为他生活的全部。 但是,有种不安在心里头开始慢慢发酵。刘谨强自压抑著,希望这只是他太久没谈恋爱的後遗症。 很快就没事了。他想。如果他和白以敏能够长久,那麽总有一天他会习惯;如果不能长久那麽,总也有个尽头。 「在叹什麽气?」一双手臂悄悄地自後方环上刘谨的肩。刘谨侧过头,勉强露出微笑: 「没什麽,在想案子的事。」 白以敏不高兴了。g 「你人都已经在家了,为什麽还一直想公司的事?」 「习惯了嘛。」刘谨按了按白以敏的手,想要安抚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每天都加班,现在忽然准时下班,大家一定很惊讶。」 「是啊是啊,一堆人私底下在问,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白以敏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哼哼,要是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公告天下,你是被我给把走了呢。」 「怎麽可能公告天下嘛」 後方忽然没了声音。刘谨刚觉得奇怪,脖子便被白以敏狠狠咬了一口,不留伤痕也一定会留下齿痕。 「喂!你」 「这是记号。」白以敏得意洋洋地宣布,「这样大家就知道你已经死会了,休想动你的歪脑筋。」 没人想动我的歪脑筋好不好刘谨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拿这个幼稚的情人怎麽办。果然相差八岁,在思考和行为模式上,也会产生落差吧?最起码刘谨就无法理解,这种行为跟公狗撒尿宣示地盘有什麽两样。 不过,拥有一份稳定的情感,的确比一个人好上许多。就算只是为了此刻拥著自己的温暖,也值得他放下一切去争取。 本来就应该这样吧。他想。就把心里源源涌出的不安当作幸福过度之下的幻觉,久了,便会自然消散。 有的时候,白以敏会觉得,他摸不透刘谨的想法。 刚认识刘谨时,他还可以保持一定的距离,观察这个人的喜怒哀乐;一旦开始交往,距离拉得太近了,他反倒无从猜测刘谨内心真正的想法。 他俩独处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刘谨都只是淡淡笑著,顺从他每一项要求。他讨厌刘谨老是把注意力放在做不完的工作上,刘谨便再也不加班了。他更加讨厌刘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爱了又如何 作者:雪杉 谨一开始看书,就好像忘了他的存在似的,於是,刘谨书架上的书愈堆愈高,每一本都平整如新。还有像是看电影,或是听音乐,刘谨总是顺著他,好像没有自己的喜好自己的脾气。 可是,白以敏知道,刘谨不是这种人。他那麽逆来顺受,是因为过往的恋爱经验,还是因为他在不知不觉中,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刘谨肯定在压抑自己。 白以敏变得愈来愈焦躁,愈来愈不安。想问又问不出口,想谈也无从谈起。每次一看到刘谨那温顺平和的笑脸,就有种想要狠狠欺负他的冲动。 或许是他太急了。当初明明说过会给刘谨时间,他却无法压抑想要见他、想要碰触他的念头。他也不能否认,趁著刘谨刚失恋、又重感冒的时候趁虚而入,的确是最快得到他的方法。现在回想起来,需要时间的,也许不只有刘谨而已。他真的太急了。 ipod正播放著摇滚乐。白以敏拿下耳机,望著刘谨背对著他用笔电上网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刘谨爱听爵士乐,白以敏则拿爵士乐当催眠曲。注意到刘谨一听到狂放的摇滚乐就皱眉,却默默忍受,毫不抱怨,白以敏乾脆改戴耳机,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各听各的。但共处一室的情侣,竟然各自戴著耳机,听各自喜欢的音乐,这点令白以敏相当不是滋味。 白以敏悄悄凑过去,想要偷看刘谨上网干嘛,刘谨却刚好关掉视窗,白以敏只来得及看到,刘谨最後用的程式是outlook。 「在干嘛?」 刘谨回过头,笑了笑,「没什麽,给我弟回个信。」 「你会跟你弟通信啊?」其实白以敏对这个话题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没话找话说。 刘谨点点头,迳自关掉笔电。 「他说我太久没回家,我爸妈在念了,叫我找个时间回去看看。」 「喔。」 家人的话题,还真没什麽好谈的。白以敏知道,刘谨的双亲观念非常传统,万万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这种事,所以每次一讲到家人,身为刘谨同性恋人的他,角色就变得有点尴尬。 虽然白以敏没有跟自己的双亲出柜,但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彼此心照不宣。白以敏的姊姊则完全清楚弟弟的性取向,并且丝毫不以为忤。 所以,白以敏之所以觉得尴尬,其实是因为刘谨的态度。那种一副不好多说什麽、反正就这样了的态度,虽然白以敏能够谅解,但多少还是会耿耿於怀。 一股气涌了上来,白以敏索性伸出手,从背後抱住刘谨。 「以敏,明天还要上班呢。」刘谨叹息著。 白以敏才不管这些,自顾自地将手伸进刘谨的衣服里,发泄似地搓揉刘谨的乳头,嘴巴也没f著,就著刘谨领口露出的脖子部份,用力啃咬。 刘谨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笔电放到一边,死心似地向後倒进白以敏怀里,任他胡作非为。 交往以来都是这样的。只要白以敏坚持,刘谨便什麽都依著他。明知道这样不对,明知道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刘谨不说,白以敏就不知道该怎麽办。 到最後,有什麽不满,都只能发泄在身体上。 从枕头下翻出润滑剂,草草润滑之後,白以敏便粗鲁地挺进刘谨体内。刘谨咬著牙,手指紧紧拽著床单,连呼吸都在颤抖。 做爱的时候,不管再怎麽疼,刘谨都不喊痛。只有听到他从鼻腔发出的闷哼,白以敏才会知道他弄痛他了。但就算是在高潮时,刘谨也是如此,彷佛性爱本身就是一种疼痛,他只是在忍受它。 白以敏既心疼,又无奈。既气自己,也气刘谨。最终,还是抱著筋疲力尽的刘谨,一块儿入眠。 隔天中午,白以敏兴冲冲地跑进刘谨的办公室。 「刘谨,我姊说」 刘谨抬起头,朝白以敏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手里还拿著话筒。 「嗯,好,那就晚上见。」镇静地讲完电话,才转向白以敏。「怎麽了?」 白以敏觑了电话一眼。虽然刘谨态度很平静,但白以敏的直觉告诉他,刚刚是徐子敬来电。 质问这种事情,未免太难看了。但等他意识到时,他已经问出了口。 「是徐子敬?」 刘谨迟疑了一下,而後点点头。 「嗯。」c 「他约你晚上见面?」 刘谨脸上迟疑的神色更加明显。「他说有事要找我商量。」 白以敏无法否认,一瞬间,他的确气得想要翻脸。跟以前暗恋的对象连络不算什麽,毕竟大家都是同事;但刘谨脸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令白以敏不由得怀疑,如果他没问,刘谨是不是打算就这麽隐瞒过去? 原本的好心情都被打坏了。白以敏气呼呼地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臭著脸不吭声。 刘谨叹了口气。「你介意的话,我就不去了。」 此言一出,白以敏更火了。干嘛讲得好像都是他的错,是他在无理取闹?要不是刘谨那个态度,他会这麽火大吗? 「我干嘛介意?反正你们两个本来就是好朋友。」白以敏侧过头,不愿直视刘谨。 刘谨疲惫地揉了揉眉间。他昨晚陪白以敏做了一轮,今天精神有些不济,偏偏徐子敬又打电话来,哀求他晚上务必要挪出一些时间给他,刘谨正担心白以敏会介意,白以敏就自动跑来,还发起脾气,真叫刘谨不晓得该怎麽办才好。 刘谨觉得很累,但他们两个之中,总得有人先放下身段。 「以敏,我只是以朋友的身分,去听听子敬有什麽烦心的事罢了,你不要生气,好吗?」 白以敏也知道自己脾气大了点,撇撇嘴,态度稍微软化下来。「随便你。」 刘谨离开办公桌,在白以敏身旁坐下。两人靠得很近,近得足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白以敏发完脾气後,正觉得有些惭愧,看了看刘谨,一脸平静,双眼温柔地凝视著自己,一时之间也忘了刚刚在气什麽,凑了过去,试探性地在刘谨嘴上亲了一下。 刘谨不喜欢在公司和白以敏亲热,这点白以敏是知道的,所以当他发现刘谨不仅没拒绝,还乖顺地张开嘴,主动缠上他的舌尖时,白以敏一下子便沈溺其中,将刚才小小的争执抛在脑後。 两人吻了一阵,直到双方都气喘吁吁、面泛潮红才停下。 「你刚刚说什麽」 白以敏正忙著在刘谨的锁骨上制造吻痕,心不在焉,「什麽说什麽」 「你好像提到你姊」刘谨有些喘不过气,一方面是因为白以敏的挑逗,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是公司,他实在无法不紧张。 「我姊怎样我姊?」白以敏忽然跳起来。「对了,我姊!」 刘谨不明所以地看著白以敏慌慌张张地帮他把衬衫衣扣扣回去,然後对著窗玻璃整理自己的头发。 「怎麽了?」 白以敏回过头,灿烂一笑。「我差点忘了,我姊找我们两个吃中饭!」 「我姊」?白以敏的姊姊? 刘谨怔了怔,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白以敏一个劲儿地对著玻璃打理仪容,没注意到刘谨异样的反应。 「我姊说她休假,人刚好在附近,要我带你去给她看看啊,不用担心,我姊知道我们的事,一直吵著要我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刘谨回过神来,垂下头,「这样啊」 「她那个人最爱凑热闹了,等等她要是跟你说些有的没有的,不要理她就好了。」白以敏边说边回过头,终於发现刘谨脸色不大对劲。「怎麽了?你不方便?」 刘谨赶紧摇头,露出一丝微笑。 「不,我只是太突然了,有点紧张。」 白以敏拉起刘谨的手,笑道: 「放心,我姊超三八的,你只要坐在那边看她跟你装熟就可以了,走吧。」 刘谨点点头,跟著白以敏走出办公室。下了楼,才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公司大门外,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子,正对著他俩猛挥手。 &han!」他俩走出大门,女子立刻又笑又叫地扑向白以敏,在他颊上响亮地亲了两下。「嘿,你这小鬼,才回来没多久马上就谈起恋爱,手段愈来愈高明了喔!」 白以敏瞪了女子一眼,脸上却是带著笑的。 「少乱讲话,你不要害我变成八卦主角!」 「哎哟,你什麽时候也害怕当八卦主角啦?」女子调侃著,视线转向被晾在一边的刘谨,眼睛一亮。「你就是刘呃,刘经理是吧?你好你好,我们家死小孩承蒙你照顾啦!啧啧,真是个好男人呢,怎麽样?晚上一起吃个饭如何?我可以找藉口把旁边那只支开喔。」 刘谨哭笑不得地和女子握了握手,还来不及说话,女子已经自动自发地勾起他的手臂,惹来白以敏大声抗议。 「喂,你干嘛!那是我的位」 女子贼笑,「你的什麽?说啊,有种就说啊!」 白以敏只能闭上嘴,忿忿地瞪著他姊。刘谨从没看过白以敏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个不停。 这一笑,原本紧张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了。仅存的一丝丝焦虑,被刘谨巧妙地隐藏在笑容之下,隐忍不发。 「我叫白以文,你直接叫我ivy就可以了。」白以文对刘谨眨眨眼,「虽然很可惜,但也只能算我老弟好狗运,被他抢先一步。」 刘谨不知该怎麽回应,只好苦笑以对。 三人来到附近一家咖啡厅,选了个隐蔽的位置落座。汤和沙拉上桌後,白以文毫不避讳地开口: 「所以,你们两个上过床了吗?」 刘谨闻言,嘴里的汤差点喷了出来。白以敏翻了个白眼,道: 「够了喔你,你以为你在做夫妻谘商吗?」 白以文嘿嘿笑著,「我关心你啊,亲爱的老弟。性生活要协调,关系才会稳固嘛。」 「谢谢你的关心喔!」白以敏没好气地回答,「我和刘谨协调得很,不劳你操心!」 刘谨假装拿面纸擦嘴,实则是想捂住自己的脸,「可不可以请你们换个话题」他可没办法像年轻人一样,在公共场合讨论这种话题 白以文叹了口气,「唉,真羡慕你们,我回台湾这麽久了,到现在都还没遇到个看得上眼的。」 白以敏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少来,我明明帮你介绍过好几个,是你自己太挑了。」 「你说你公司的同事?」白以文夸张地大摇其头,「不行不行,那些人都太嫩了,我一路看到现在,只有一个比较合我的口味,只可惜啧啧,名草有主了。」 白以敏闻言,立刻一把抱住刘谨,「哼,你别想跟我抢!」 刘谨已经稍稍习惯这对姊弟的相处模式,但对他们的麻辣发言还是无法泰然处之,只好努力扭转话题。 「你有介绍我们公司的人给你姊?」 白以敏点点头,讲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是啊,不然你以为我是怎麽跟那群色胚混熟的?他们啊,只要一讲到联谊,个个都好说话得很!」 原来如此刘谨忽然觉得心情很复杂。想当初,他还担心白以敏无法和男性同事好好相处,没想到白以敏竟然用最原始的方法解决了这个问题,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麽才好 「这可是我传授给他的独门绝技喔!」白以文得意洋洋地竖起大拇指,「我这老弟啊,个性太差,从小到大都被其他男生排挤,所以我就教他,只要把他老姊搬出来social一下,一切搞定!」 「哼,算了吧你!」白以敏嗤之以鼻,「你被班上其他女生排挤的时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爱了又如何 作者:雪杉 ,还不是靠我出马,才有人愿意跟你同组做报告!」 「没办法,谁叫我姿色过人一堆人抢著追,那些女生眼红才会排挤我啦!」 「我也是啊。唉,太优秀的人总是会招嫉。」 这对姐弟喔,实在是刘谨摇摇头,只能苦笑。 一顿午餐,就在白以文白以敏这对姐弟互揭疮疤下度过。白以敏去结帐时,白以文悄悄拉过刘谨的手,语重心长地问: 「怎麽样,我弟还可以吧?」c 刘谨愣了愣,暗暗评估著,这又是另一个玩笑话,还是来真的。 「他人很好,我们交往得很顺利。」他听见自己这麽回答。其中有几分真实性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就好。」白以文点点头,表情看上去似有几分凝重。「不好意思,你可能会觉得我这做姊姊的很多事,但那小子以前的恋爱史实在是唉,不忍卒睹啊。」 「不忍卒睹?」刘谨疑惑地反问。听起来,白以敏以前谈恋爱似乎不大顺利的样子但,怎麽可能?连他这大了白以敏八岁的人都自叹不如了,想必白以敏谈恋爱应该无往不利才对吧? 「这个嘛,怎麽说呢」白以文拨了拨头发,思考著该怎麽说明,「这样讲吧,我弟他啊,平常人精得跟什麽似的,一谈恋爱就傻了。他本来就很会吃醋,占有欲又强,热恋时倒还好,交往久了,没一个交往对象受得了他的。」 刘谨沈默了下来。白以文不愧是白以敏的姊姊,果然了解她弟。刘谨有时也很受不了白以敏对他的控制,徐子敬更是白以敏心头上的一根刺,刘谨每次提到徐子敬,都得小心白以敏吃飞醋。时间一久,这样提心吊胆的,真的很累。 「唉,不过嘛,谈恋爱是双方面的事,所以我才想见见你,请你别见怪啊。」白以文拍了拍刘谨的肩膀,刘谨不禁想,啊,她果然是做姊姊的人呢。就某方面来说,即使他虚长白以文几岁,却根本比不上她。 和白以文分手後,白以敏疑神疑鬼地问刘谨: 「刚刚我去结帐的时候,我姊没跟你乱讲什麽吧?」 刘谨摇摇头,微笑著,「没有,她只是问我你在公司做得怎麽样。」 白以敏松了一口气,「是喔,那就好。我姊那人疯疯癫癫的,说不定以後会常跑来找你,你不要理她就好了,知道吗?」 「可是,我觉得你有这样的姊姊,很幸福呢。」 「啊?」白以敏怪腔怪调地叫了一声,「有没有搞错?她啊,烦死人了!」 刘谨只是微微一笑,低下头,不再言语。 或许是因为中午和白以文吃了一顿饭的关系,晚上,徐子敬来找刘谨的时候,白以敏的反应比刘谨想像的要小多了。 尽管如此,当刘谨跟著徐子敬走出办公室时,白以敏的脸还是很臭。 「那我也要下班了,『经理』。」经理二字发音发得特别重。白以敏说完,哼地一声别过头,走楼梯下楼去了。 「他怎麽了?你今天有飙过他还是怎样?」徐子敬摸不著头绪,刘谨只能苦笑以对。 和白以敏交往以来,他苦笑的次数似乎增加不少。 到了两人惯去的餐厅,徐子敬首先点了啤酒,打开瓶盖咕嘟咕嘟就干掉一罐。 「喝慢点,都还没吃饭呢。」 徐子敬咧嘴一笑,「感觉好久没这样了呢,我们两个,像这样一起吃饭喝酒。」 的确是。刘谨默默地想。任何男人交了女朋友,当然都会以女友为优先,朋友则是偶尔才会想起的伴。 他,只是徐子敬的朋友而已。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会为此而难过了。 「你不喝吗?」徐子敬比了比搁在刘谨面前的啤酒。刘谨愣了愣,呐呐地回答: 「不,我还是等吃过饭再」 「哟,懂得为自己身体著想罗。」徐子敬半开玩笑地说。 事实上,都是因为白以敏的关系。自从知道刘谨胃不好之後,白以敏就开始严格监控刘谨的饮食,搞得刘谨在不知不觉中,都养成习惯了。冰的东西不碰,太油太辣的东西不碰,三餐定时定量,连酒都只能在吃过饭後,才能在白以敏的监视之下,稍微小酌一点。 平常还没感觉,偏偏在这时候,才忽然发现,白以敏已经涉入他的生活很深、很深了。 「我想,你特地约我出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喝酒而已吧?」 「咦咦不行吗?我不可以只为了喝酒就找你出来吗?」徐子敬扭腰摆臀,装出一副三八样,逗笑了刘谨。可他搞笑完後,肩膀立刻就垮了下来。 「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吗?」刘谨心里有数。徐子敬一有了林佳盈,就像忘了有他这个朋友似的,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麽事,徐子敬才会跑来找他商量,而没带上林佳盈。 「这个嘛」徐子敬开了第二瓶啤酒,自顾自地灌了半瓶,悠悠开口,「我总觉得,我跟佳盈之间,好像怪怪的。」 怪怪的?刘谨皱眉。 「怎麽个怪法?」 徐子敬叹了口长气,「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怪怪的。她有点怎麽说呢?心不在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常常分心,有的时候我会觉得,是不是跟我相处很无聊,所以她才会走神。」 「应该不至於吧」刘谨话说得有点心虚。因为被徐子敬这麽一提,刘谨也开始觉得,林佳盈看起来并不像沈浸在恋爱中的女人。 是错觉,或是误会吧?刘谨不安地想。希望不是他的私心让他这麽想 「唉,希望只是我多心。」徐子敬说著,将剩下的啤酒灌下肚。「刘谨,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这麽喜欢一个女孩子,但是我始终摸不清她的心。她有多喜欢我?她对我有什麽想法?我好想知道,但又不敢问」 不知为何,刘谨明明没喝啤酒,却觉得满嘴苦涩。没来由地,他想起白以敏。是不是所有身陷爱情之中的人,都无可避免地会碰上同样的问题? 白以敏总是满口喜欢,满口爱。他不怀疑白以敏爱情的纯度,却怀疑那份爱是否能长久,怀疑自己是否能真诚无伪地回以同等的爱。他无法控制地想像,林佳盈或许没那麽喜欢徐子敬,或许她也有和他一样的困惑。 看著眼前已经有些许醉意的徐子敬,刘谨朦朦胧胧地想起,他曾经喜欢过这个人呢。心里残留的情感开始蠢蠢欲动,为徐子敬保留的那个位置,始终是柔软的。 不行。他别开头,闭上眼。不行,他现在喜欢的,应该是白以敏才对。不可以动摇,不可以! 就在这时,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刘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以敏。也只有白以敏,会在下班後打电话找他。尤其他还是和徐子敬在一起 刘谨按著口袋,没有勇气拿出手机。他在接电话和切掉电话之间挣扎,而他挣扎的时间,比他自己想像的还短得多。 他切掉了电话。 「怎麽了?有电话?」徐子敬醉眼迷蒙地看著他。 「不,是我搞错了。」刘谨拿起啤酒,打开瓶盖。「喝吧。」 刘谨回到家时,已经超过晚上十二点。 一进门,就看到白以敏半躺在床上看书听音乐。他看见刘谨回来,仅是淡淡地扫了刘谨一眼,经过压抑的眼神,刘谨是读得出来的。 白以敏很不高兴。 刘谨刻意忽略白以敏的情绪,一边脱鞋一边说: 「抱歉,我回来晚了。」 「嗯。」 「子敬喝醉了,我送他回家。」 「是喔。」 「子敬跟佳盈好像不是很顺利,子敬跟我说了很多,可是我也没办法给他什麽建议,只好一直安慰他。」 刘谨说著,边拆领带边走到床前。白以敏立刻贴了过来,搂住他的脖子,作势就要吻上他的唇。 刘谨本来没打算拒绝的,但就在唇与唇即将贴合的瞬间,他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点。 白以敏感觉到了。 他们靠得如此之近,近得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对方的心跳,眼神中的疏离与抗拒,却让他们发现,原来彼此之间的距离竟是如此遥远。 刘谨别开头,「抱歉,我累了。」 但是白以敏不肯就这样放过刘谨。他紧紧抓住刘谨的手臂,强迫他面对他。 「为什麽不接我电话?」 强硬的口吻令刘谨退缩。 「我手机开震动,所以没发现」 「你说谎。」白以敏危险地眯起眼,浑身辐射出强烈的怒意。「你跟徐子敬,今天晚上发生了什麽事?」 刘谨心头一震,随即感到阵阵狂怒。白以敏想暗示什麽?他以为他刘谨是那种不懂得分寸的人吗?就算他有过一时的动摇,他也不可能放任自己去对酒醉的徐子敬做出任何逾越本分的事情! 今晚,正如他所言,徐子敬喝醉了,他送他回家,打点他上床睡觉,如此而已! 「你想说什麽?」刘谨毫不退让地瞪回去。「如果你怀疑我,就直说啊!」 「直说?好,我就直说!」白以敏狠狠地摇晃刘谨的肩膀,「中午我姊找我们去吃饭,你干嘛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徐子敬找你,你就一口答应!你倒是说说看,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麽地位?说到底,你喜欢的还是那个徐子敬!」 刘谨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他还以为白以敏没发现,没想到白以敏全都看在眼里。 「你说得没错。」刘谨强忍著怒气,尽可能理性平和地开口,「我的确是不太想去,因为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向别人出柜,更何况是根本不认识的人」 「那是我姊,不是别人!」 「我知道!」刘谨吼回去,「但是对我来说,她只是个陌生人!连我的家人都不知道我的我的性取向,凭什麽要让她知道!」 白以敏难以置信地瞪著刘谨,「因为她是我姊啊!刘谨,你怎麽可能不明白」 「我就是不明白。」刘谨别过头,瞪著墙壁,「我不像你,有能够接受你的家人。」 「所以,这就是你不想去的原因?因为你的家人不能接受你的性取向?」 这句话狠狠踩到刘谨的痛脚。他索性转过身,想要进浴室洗澡。他不想再谈了。 「等一下!」白以敏从背後拉住他的手,「你还没告诉我,徐子敬呢?」 刘谨回过头,冷冷瞪著白以敏,「他怎样?」s 「你」一向态度强硬的白以敏,难得地迟疑了一下。「你跟他」 「这点你应该最清楚不是吗?」刘谨冷笑了一下,「打从一开始就是我单恋他,不然我为什麽要和你在一起?」 「你!」白以敏勃然大怒,冲过去抓住刘谨的手腕。刘谨以为自己要被打了,闭上眼咬紧牙关,准备挨揍。可下一秒,落在脸上的,却是温暖柔软的肤触。 白以敏紧紧抱著刘谨,脸贴著脸,胸膛贴著胸膛,那姿态,就像是心爱的宝物即将被人夺走一般,悲伤、不舍,如果可以的话,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白以敏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刘谨耳畔传来,听起来似乎很生气,却也对他这个人感到无可奈何。「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能忘记徐子敬啊」 见白以敏态度软化下来,刘谨气也渐渐消了。他悠悠地叹了口气,心里也很想知道,究竟该怎麽做,才能洗刷他对徐子敬的情感,才能全心全意地去爱白以敏。 他和白以敏,有太多不同的地方。那差异看似微小,可在日积月累之下,便成了巨大的鸿沟,隔绝他俩相知相惜的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爱了又如何 作者:雪杉 可能性。 「分手吧。」他闭上眼,疲倦地说。「我们两个,不适合。」 白以敏抬起头,愣愣地看著刘谨,彷佛无法相信,刘谨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分手?」白以敏的声音在颤抖。刘谨低下头,难以忍受忽然涌上的心痛。「你怎麽可以这麽说?分手?我怎麽可能跟你分手?」 刘谨默然无语。白以敏摇晃著他的肩,发了疯似地不断重复: 「你怎麽可以跟我分手?你怎麽可以跟我分手?」 白以敏猛地推倒刘谨,让刘谨跪坐在地上,像头失控的野兽般啃咬他的颈子。刘谨自知愧对白以敏,叹息一声,任由白以敏扒下他的衣服,近乎暴力地在他赤裸的背部留下无数齿痕。 接著,在没有任何润滑的情况下,白以敏掏出已然勃起的性器,直接插进刘谨的後庭。刘谨闷哼一声,双手攀住床沿,浑身的肌肉都在用劲,以对抗下身不断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楚。白以敏已经失去理智,也不管刘谨的身体还没准备好,只是一个劲儿地往里头用力。 好不容易全进去了,刘谨也已经痛得趴倒在床上,满身大汗。白以敏伏在他身上,从後方搂住他的腰,强迫他的下身与他紧密贴合,然後,开始律动。 每戳刺一下,刘谨都能听见白以敏带著哽咽的喘息声。是他的错。他心想。他不该答应白以敏的追求,他不该在面对徐子敬时动摇,他最不应该的,就是伤害一个爱他的人。 他一直都在重复相同的错误。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白以敏离开他。 不知过了多久,白以敏低吼一声,射在刘谨体内。他气喘吁吁地抱住刘谨,细细啮咬著刘谨颈侧柔软的肌肤。温柔的吻一路向上蔓延,最後,他捏著刘谨的下巴,让他转向自己,万般柔情地吻住他的唇。 但不论他怎麽吻,刘谨都不肯回应。刘谨只是被动地张开嘴,任他舔吻罢了。 「刘谨?」白以敏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但刘谨只是偏过头,闪避白以敏的视线。 从第二天开始,白以敏便再也不到刘谨家来了。 这样,就算分手了吧。 刘谨将公文叠好,上下左右在桌面上敲到平整之後,不经意地抬起头,望向电脑萤幕後方的玻璃窗。 窗外,白以敏正站在桌前讲电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令刘谨无从猜测他的心情好坏。 都被自己甩了,心情想必好不到哪里去吧? 意识到自己一直盯著白以敏看,刘谨赶紧收回视线,暗暗摇了摇头,骂自己伪善。既然都把人甩了,就要甩得乾乾净净,不能感情用事,这样对彼此都好。反正等时间久了,白以敏心情平复了,自然会去寻找下一段恋情;凭他的条件,要什麽样的情人没有,何必屈就他刘谨呢? 刘谨将公文扔进「已决」的抽屉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午休时间,同事们吆喝著要上哪家馆子吃饭,白以敏拿出皮夹,正要跟上他那一夥哥儿们的脚步,视线却不小心扫过经理室。百叶窗没有放下来,透过窗玻璃,可以看见刘谨坐在电脑桌前,右手按著滑鼠左手拿著三明治,又在虐待自己的胃了。 白以敏忍不住朝经理室踏出一步,又硬生生停下。咬著嘴唇挣扎了阵,还是选择别过头,不去看坐在那儿的刘谨孤独的身影。 他必须使出浑身的力气,才能强迫自己转身离开。 下午,开部门会议时,轮到白以敏报告专案进度,刘谨只觉得如坐针毡。他不想直视白以敏的脸,却不得不看;他不想听到白以敏的声音,却不得不听。末了,还得针对白以敏的报告发表意见。 他忘了自己说了些什麽,总之,就是些场面话。白以敏的表情与声音,反倒牢牢刻印在他脑海里,想忘也忘不掉。 为此,刘谨很苦恼。他讨厌自己每隔一阵子就要抬起头,隔著玻璃窗偷看白以敏的行为,却又克制不了那股冲动。是因为对他还有眷恋吗?或者只是因为习惯?就连之前还在交往时,他都没这麽牵肠挂肚过 刘谨不知道的是,当他一个人坐在经理室里,强迫自己专注於工作上之时,白以敏就在外头,不时偷觑他两眼。 无法专心工作的,不是只有刘谨,如坐针毡的,也不是只有刘谨而已。白以敏一直试图说服自己,不能因为被甩了就垂头丧气的,像只打架打输的公狗;但事实是,只要刘谨对他招手,他马上就会像只狗般摇著尾巴跑过去,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这次脸真是丢大了。白以敏恨恨地想。他纵横情场这麽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把他的尊严踩在地上的对手。更可恨的是,他真的可以连尊严都不要,只要刘谨愿意爱他! 问题是,刘谨始终没有对他招手。 刘谨抬起头时,白以敏正好转过身。白以敏的视线飘向经理室时,刘谨恰巧在讲一通重要的电话。双方视线不小心交错时,总是会有一方假装自己看的是别人;视线错开後,总是会有一方悄悄转回去,却只看见对方的背影。 就这样,半个月过後,刘谨终於受不了了。他开始考虑动用自己长久以来累积的休假,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再让他看到白以敏! 正当刘谨上网浏览海外旅游的自由行行程时,电话响起。 「喂?子敬?」刘谨松了口气。半个月来,他每次接起电话,都担心是白以敏打来的。「什麽?吃饭?好啊,在哪里?嗯,嗯,好,我会准时到。」 当天晚上,刘谨准时到了他和徐子敬约好的餐厅,却只看见林佳盈站在门口。 「佳盈?」刘谨有些疑惑。「子敬呢?」 黑夜中,林佳盈穿著一件连身洋装,披著黑色的披肩,打扮得比她平时上班美丽多了。 「子敬临时有点事要加班,他叫我先过来等经理。」林佳盈这麽说的时候,不知为何,眼睛始终看著地面,脸上则带著羞怯的微笑。 和刘谨看过的、与徐子敬在一起时,截然不同的微笑。 既然徐子敬临时有事走不开,预约的位子又不能保留太久,刘谨和林佳盈只好先入座。 一时间,刘谨只觉得尴尬。他和林佳盈本来就不熟,加上徐子敬前阵子才向他抱怨过林佳盈令人捉摸不定的态度,更是令他不晓得该怎麽跟林佳盈相处才好。 幸好,林佳盈先打破了沈默。 「经理,您还记得吗?」 刘谨赶忙将心思拉回到林佳盈身上,「记得什麽?」 林佳盈羞涩地笑了笑,「就是新人训练时的事。」 新人训练?刘谨苦思了阵。每年的新人训练他都会去教个一两堂课,但他曾经在新人训练时见过林佳盈吗?怎麽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林佳盈见刘谨一时语塞,八成是想不起来了,倒也不以为意,微笑著说明: 「那个时候,我和其他新人一起在台下听您上课,觉得您讲解得很清楚,人也风趣,还帮我们划重点,比其他长官亲切多了,所以对您的印象很好。我还曾经想过,要是能分发到您的部门就好了呢。」 刘谨苦笑著摇摇手,「我的部门有什麽好?事情多到做不完呢。」 「可是,我真的觉得当您的下属,一定能够学到很多东西。」 「我只是个工作狂而已,没什麽能教的。」 「您太谦虚了。」林佳盈甜甜笑著,那份盛赞令刘谨有些困窘。「而且後来下课的时候,您经过我的座位时,我不小心把讲义掉在地上,你竟然蹲下来,一张一张帮我捡起来,真的让我很感动呢!」 「感、感动?」举手之劳罢了,有什麽好感动的? 林佳盈微微垂下头,脸颊有些发烫,「因为我刚进公司,人生地不熟的,长官们看起来又很严厉的样子,我不大习惯但是您对我很亲切,让我多少不那麽害怕了,所以」 原来如此。林佳盈毕竟是个初出社会的女孩子,想必在家里受到父母良好的照顾,才会不习惯公司鼓励竞争、踩著别人的头往上爬的文化吧。想当初,刘谨刚出社会时,也是受到了不少震撼教育,才有今天的成就,所以他十分能够体会林佳盈的心情。 「那麽,现在应该已经好多了吧?」刘谨试著不著痕迹地提起徐子敬的名字,「而且,还有子敬在旁边陪你。」 刘谨发现,林佳盈听到徐子敬的名字的瞬间,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又恢复刚才谈笑自如的模样,快得令刘谨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是啊,子敬很照顾我,工作上也教我很多,我很感激他。」林佳盈拿起叉子,开始拨弄盘子里的食物。 「那,私底下呢?」此言一出,刘谨立刻察觉到自己唐突了。「啊,抱歉,我不是有意刺探」 林佳盈笑了笑,那笑容却已经不比刚才的灿烂了。「没有关系,我知道经理跟子敬是好朋友,子敬应该跟您说过我的事吧。」 「啊,嗯」刘谨沈默下来。距离之前徐子敬跟他吐苦水,已经半个多月了,徐子敬和林佳盈之间的问题,也许已经迎刃而解,也有可能仍悬而未决;在不明白的情况下,就贸然出言试探,是他太轻率了。 「经理觉得怎麽样呢?」林佳盈忽然把这个问题抛给刘谨。刘谨不明白,只好反问: 「什麽怎麽样?」 林佳盈咬著嘴唇,犹豫不决,「就是我和子敬」 她和子敬?还能怎麽样呢?刘谨暗暗苦笑。 「当然是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相处,早点请我喝喜酒啊。」 也许说谎说久了,连自己都能骗过去吧。刘谨发觉,违心之论已经变得不像违心之论,反倒像是发自真心的祝福。 这样也好。反正他和子敬本来就不可能有结果,既然如此,还不如乾脆祝福子敬得到幸福。 这个时候,刘谨才明白,自己是真正放开了。放开了对徐子敬剩馀的一点点情感,放开了对於不可能的恋情的执著。 「是吗?」林佳盈低下头,掩去自己的表情。「是这样吗」 刘谨家的钥匙,白以敏并没有归还。 白以敏躺在自己家里的单人床上,拎著那串钥匙,傻傻地发呆。 和刘谨分手已经半个多月了,不知道为什麽,明明被甩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他却始终没有将钥匙还回去。 留作纪念吗?他白以敏才不是那麽浪漫的人哩。 但是,不想还、没有动力还,也的确是事实。 只要看著这串钥匙,白以敏就会忍不住想起他和刘谨交往时的情景,以及被刘谨甩了的那天晚上,刘谨那木然的神情。不是厌恶也不是厌倦,而是彻彻底底地将他排拒在外,不让他碰触到那颗脆弱的心。 刘谨很脆弱,脆弱到好像只要对他用点力,他就会受伤似的。但是除了拚了命去爱、拚了命去要求爱之外,白以敏不懂别的爱人的方法,就连要如何才能收回自己满腔的爱,他也不懂。 所以,他只能窝在家里,对著刘谨家的钥匙发呆。 良久,白以敏叹了口气,将钥匙放在床头柜上,改对著天花板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趴在一旁的狗儿忽然抬起头,竖起耳朵捕捉白以敏听不见的声响。紧接著,转动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然後就是一个兴高采烈到令人生厌的嗓音: 「黑皮,我回来了!快来迎接姊姊,快点快点!」 不用白以文叫,狗儿黑皮早就飞也似地冲去迎接了。白以敏跟在黑皮後头,懒洋洋地踩著拖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爱了又如何 作者:雪杉 ,来到玄关。 「咦,你也在啊?」白以文正在享受黑皮热情的扑抱,看到弟弟在家,小小吃了一惊。「怎麽,你不是搬去你们经理家住了吗?跑回来干嘛?」 职业是空姐的白以文,专门跑国际线,久久才回家一趟,所以还不知道弟弟已经和新恋人分手了。白以敏有口难言,只能把脸转开,尴尬地搔了搔头。 「啊哈,我知道了,你被甩了对不对?」白以文拍手大笑,「靠,创纪录了喔!交往不到一个月就被甩!堪称你谈恋爱以来最短的一次啊不对,还有我们小时候在美国的邻居」 「那才不算!」白以敏恶狠狠地打断。 「好好好。总之,幸好你们交往不到一个月,就算被甩了,杀伤力应该也没有很强吧?」 白以敏嘟囔了声,「才怪哩」 「不会吧,很伤吗?」白以文睁大眼,「不到一个月耶,真是见鬼了!你什麽时候变这麽深情了?」 白以文原本以为,弟弟一定会气得回嘴,就像他们过往每一次拌嘴一样。但是,白以敏竟然不发一语,头一转就要躲回卧室去。白以文连忙追上去,只见白以敏整个人趴倒在床上,抱著枕头,不晓得是不是在哭。 「弟」白以文小心翼翼地,「你在哭吗?」 「谁在哭啊!」白以敏立刻抬起头,赏了他姊一记白眼。「我只是很不甘心而已啦!」 白以文看著他弟一脸真的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好心地不戳破,只是点点头,「我想也是。不甘心也是难免的吧。」 白以敏忿忿地抱著枕头,「竟然就这样没头没脑地被甩了,我怎麽想都不甘心!可是、可是」 「可是又没胆去问个清楚?唉,我懂。」白以文摸了摸弟弟的头,白以敏难得没有反抗,只是将脸埋进枕头。 「我怎麽会喜欢上这种人嘛」小小声的抱怨从蓬松的枕头内部飘出来。白以文苦笑著,拍拍弟弟的背。 「那,你打算怎麽办?」 「还能怎麽办」 「是要乾脆地放弃,寻找下一段恋情呢,还是要当橡皮糖,缠到至死方休?」 放弃?缠到至死方休?白以敏想了一下,然後将脸从枕头拔出来,望向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串钥匙。 放弃,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选项,否则他就不用这麽挣扎了。 白以敏拿起那串钥匙,握在手中。「至死方休听起来还不错。」 「那就去缠啊,缠到你不想了为止。」白以文咧嘴一笑,「不过可别犯罪喔,我可不想有个上社会版头条的弟弟。」 「放心吧。」白以敏甩了甩那串钥匙,听著钥匙发出的清脆声响。「我会在犯罪之前把刘谨追回来的。」 隔天,白以敏心情愉悦地到了公司。当天晚上是公司尾牙,他已经拟定好作战计画,只等著付诸实行。 才进办公室没多久,他就被林佳盈一通电话叫去了八卦的好去处茶水间。 白以敏一派轻松地赴约,却在看到林佳盈的瞬间,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大对劲。 「怎麽了?」他问,表情严肃。「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 站在窗前的林佳盈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悲伤、决绝、一切将再也无法挽回的,那种决心。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她悠悠地说。 一想到晚上要吃尾牙,刘谨就很头痛。尾牙对他来说,一向是一种不得不为之的应酬:要应付长官也就算了,连下属也会为了「报答」他平日的「照顾」,而一窝蜂地朝他敬酒;不喝不行,喝了一杯就会有下一杯,然後就源源不绝,没完没了。加上他胃不好,酒量也差,每年的尾牙都令他相当头大。 今年要怎麽熬过尾牙呢?唉,很烦恼。 唯一值得高兴的,大概就只有即将来临的假期了吧。他已经向旅行社订了机加酒套装行程,除夕前一天就可以飞去雪梨,好好享受一下久违的阳光。 下意识地抬起头,毫无意外地看见白以敏的身影。刘谨揉揉眉间,已经懒得纠正自己的坏习惯了。 白以敏看起来心情不错呢刘谨呆滞地想。人家都已经走出被甩的阴霾了,反而是他这个把人给甩了的家伙,直到现在还想著要出国逃避 算了,就让他当一回鸵鸟吧。 晚上,尾牙终於堂堂登场。刘谨尽可能装出一副既愉快又热中於宴会气氛的模样,打算一向长官敬完酒,就找个藉口趁机开溜。 可惜,光是长官那一关就很难过。 全体经理人坐成一桌,等总经理致词结束,全体员工开动之後,就一个个开起红酒白酒威士忌,毫不手软。总经理本身就是个爱好杯中物的人,要是不多敬他两杯,可是会黑掉的。因此,刘谨只能草草塞了两口菜,就开始他艰难的敬酒大业。 第一杯,是全体经理人向总经理敬酒,小酌两口即可。接下来就乱了。先是经理人们轮番敬总经理酒,接著则是经理人们互敬。好不容易撑过前三回合,下属们已经机伶地拎著酒杯酒瓶,将他团团围住,准备来个疲劳轰炸。 看看其他经理人,哪个不是从第二回合开始就杯杯全乾,好像肝是铁打的一样?刘谨看了看眼前笑嘻嘻的下属们,知道自己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忘了是谁说的,总之,尾牙是下属们一年当中唯一可以报复长官压榨的日子。所以,就算下属存心要把长官灌醉,长官也不可以拒绝。 刘谨暗暗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在自己的杯子里注满红酒。 「谢谢各位一年来的辛劳,以後还请大家多多指教。」场面话总是得说的。刘谨说完,便豪气地一口乾到底。下属们有的拍手有的吹口哨,简直唯恐天下不乱。旁边立刻有人将刘谨的杯子注满。威士忌不掺水,这是要他的命吗? 「我来帮经理喝吧。」 刘谨已经开始发晕,因此花了点时间才认出那个挡在他前面的背影。 白以敏? 白以敏夺过刘谨手里的酒杯,二话不说,先乾为快。 那是威士忌耶,纯的耶! 刘谨愣愣地望著白以敏的背影。周围响起一阵掌声、叫好声,以及揶揄白以敏的笑声,刘谨全都没听见,只觉得昏茫的视野里,满满的都是白以敏的身影。 在众人起哄之下,白以敏不晓得为刘谨代喝了多少杯。等到下属们各自散开去寻乐子,白以敏也已经醉得差不多了,整个人软趴趴的,连站都站不住。刘谨扶著白以敏,让他坐在椅子上,他眼一闭,立刻睡昏了过去。 这下可好,要怎麽送他回去? 说来惭愧,明明是交往过的对象,刘谨却根本不知道白以敏家住哪里。白以文当初塞给他的名片,他也没带在身上,连想求救都没办法。无奈之下,只好试著掏掏白以敏的口袋,看能不能从他的手机里找著白以文的电话。 衬衫口袋、西装内袋和长裤口袋都翻遍了,就是找不著白以敏的手机。刘谨这下可真的是没辄了,只能对著醉醺醺的白以敏乾瞪眼。 没办法,总得有人送白以敏回去。而且刘谨自己也已经有些醉了,再待著也只是成为其他人下一轮灌酒的目标罢了。 不得已,刘谨半搀半扶著白以敏,坐计程车回自己家去。 进了家门,将白以敏安置在床上,刘谨到浴室拧了条湿毛巾,打算给白以敏擦擦脸。一抬头,便看见洗手台上还放著白以敏当初没带走的牙刷,勾起了刘谨关於那段短暂的同居生活的回忆。 虽然只有一眨眼的时间,回忆的力道却有如一记重拳,痛得刘谨差点连眼泪都掉下来。 发生过的事不可能自动消灭,发生过的情感也不会凭空消失在这世上。白以敏曾经莽莽撞撞地闯入他的生命,他原以为,只要将他赶走,也就没事了,但那是不可能的。 曾经那麽紧密、纠结复杂的羁绊,是不可能说斩就斩得断的。 刘谨垂下头,懊恼地按住双眼,以免先前喝下肚的酒,化成眼泪擅自流出来。 等他冷静了点,才有勇气走出浴室。床上,白以敏依旧睡得很熟,从那张脸上,完全看不出伤心或气愤的痕迹。 以前,白以敏就是用这样的表情,睡在他身边吗?竟然直到此刻才注意到,他这情人真是太失职了 冰凉的毛巾按上那张睡脸,白以敏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一个翻身,竟然一把抱住刘谨。 「刘谨,刘谨,你回来了」 带著心痛与不舍的呓语,直接击中刘谨脆弱的心。一时间,刘谨忘了挣扎,呆呆地任由白以敏抱著,感受那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体温。 当带著酒气的唇贴上来时,刘谨连一丝闪避的念头也没有。 就当是一场梦吧。反正他俩都喝醉了,等酒醒,一切都将船过水无痕。 所以,刘谨闭上眼,抛开所有顾忌,专心感受这个吻。就一个喝醉的人来说,白以敏的吻技未免好得过头,但刘谨没注意到这点,因为不管白以敏曾经多麽霸道地干预他的生活,他对待他,就像这个吻一般,一直都很温柔 吻逐渐往下移,力道也逐渐加重,白以敏解开刘谨衣服的速度实在快得异常,刘谨终於起了疑心。 「喂,你」刘谨抓住白以敏的头发,却无法阻止白以敏用牙齿拉下他的长裤拉,堂而皇之地朝他的私密部位进攻。 感觉下体被含入温暖潮湿的口腔中,刘谨忍不住腰一挺,将自己送得更深。 可恶,这家伙醉了怎麽可能还会做这种事 「你」刘谨咬著嘴唇,几乎快要无法抵挡一波波涌上的快感,「你根本没醉」 下身暂时被抽出,白以敏抬起头,对著刘谨露出一个恶劣到令人想一拳扁过去的笑: 「那点酒,怎麽可能醉得了嘛。」 果然没醉!这王八蛋,竟然诓他!刘谨恶狠狠地瞪著白以敏,可还来不及真的扁过去,白以敏又低下头,将他昂扬的勃起含入口中,以舌挑逗顶端的出口,然後一路往下细细舔舐,惹得刘谨想骂也骂不出口,只能捂住自己的嘴,以免不小心叫出声来。 「够了别快停」破碎的字句出自刘谨仅存的理智。可白以敏强硬地按住刘谨意欲合拢的双腿,将一边睾丸纳入口中,玩耍般吞吐著。刘谨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感觉自己就要射了,白以敏却在这时,又将他从头含入嘴里,刘谨连忙扯著白以敏的头发,急喊: 「不行,我快要快走开!」 白以敏不予理会,迳自以舌尖按摩那已涌出些许液体的出口。刘谨终於压抑不住,闷哼一声,射在白以敏嘴里。 「呼呼」刘谨喘著气,朦胧的视野中,映出白以敏看似津津有味地吞下他的精液的画面。一阵怒气涌上心头,刘谨用发软的腿将白以敏一脚踢开,然後整个人蜷缩起来,躲进被窝里,不理白以敏。 白以敏可不是被踢了就会退缩的人。毕竟,刘谨不是乖乖地让他吻,乖乖地对他敞开身体,还乖乖地射在他嘴里了吗?他舔了舔嘴角,在棉被堆里挖开一个洞,钻了进去。 「生气啦?」白以敏自刘谨身後抱住他,只换来一阵沈默。刘谨就算生气,也只会一个人躲起来生闷气,所以白以敏也不逼他,而是熟门熟路地探进他的两腿之间,打算做到他愿意开口为止。 「你干什麽!」 果然,立刻就奏效了。白以敏笑著,将脸埋进刘谨颈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爱了又如何 作者:雪杉 窝,道: 「不要生气嘛。不这样做的话,你哪肯让我接近你?」 刘谨虽然生气,却也无法反驳。的确,他一直避著白以敏,如果不是因为白以敏装醉,他们大概不会有独处的机会。 「你想要怎样?」原本是想要质问白以敏是何居心的,实际上说出口却是意想不到的软弱语气。 「我想要怎样?」白以敏的声音听来兴味盎然。「我想要怎样,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啊。我喜欢你,喜欢到连被甩了也要再接再厉死缠烂打,反正打从一开始就是我一头热,现在也只是回到原点而已。」 一头热?不知为何,这个辞汇刺痛了刘谨的心。他讨厌白以敏这样形容他俩的关系。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明明也曾经对白以敏动过心的,为什麽 「你呢?」白以敏在刘谨肩上轻轻咬了一口,手也没f著,握住刘谨垂软的阴茎,上下摩擦起来。「你还喜欢我吗?只要有一点点就好,只要你还有那麽一点喜欢我,我就不会放弃。」 哪、哪有人这样问话的刘谨硬是吞下一声惊呼,夹紧双腿,不让白以敏为所欲为。可最敏感的部份都已经在白以敏的掌控之中了,这点小小的反抗根本算不上什麽。 「刘谨,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简直就像是催眠一般,白以敏一边搓揉著刘谨的下身,一边在刘谨耳边不断呢喃。快感的狂潮卷土重来,将理智野火燎原般焚烧殆尽。刘谨喘息著,再也无法压抑,仰著头,自喉间发出甜腻的呻吟。 意识朦胧间,他想起白以敏看他的眼神。从初识时的炙烈,交往时的深情,到被甩之後,那有如被抛弃的小狗般哀求的眼神,他都看在眼里。心里某个部份因此甜滋滋的,却也有另外一个部份,满是酸楚。 爱究竟是什麽?究竟要怎样才算是爱?为什麽他可以肯定自己喜欢徐子敬,却始终无法对白以敏敞开心房?令他却步的,真的是白以敏霸道的占有欲,以及他俩在观念上的差异吗? 刘谨呜咽一声,射在白以敏掌心。一晚连射两次,对刘谨来说已经十分足够,但白以敏的勃起一直抵著他的臀部,始终没有进一步行动。 是因为顾及他的心情的关系吧。刘谨想。之前他俩每一次做爱,他都不曾觉得舒服,只是因为白以敏想要,所以他就配合,如此而已。想必白以敏也察觉到了吧,他并不是那麽地投入他们的性事 刘谨叹了口气。尽管已经筋疲力竭,但就这样放著白以敏不管,未免太不人道了 「在第二个抽屉。」 「什麽?」 刘谨无奈地重复一次: 「我说,保险套收在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 白以敏闻言,像是得了圣旨一般,立刻跳下床,在抽屉里翻找一阵,又冲回床上。那兴高采烈的模样,不由得令刘谨联想到「可爱」二字。这时他才又忽然意识到,白以敏也才二十四岁而已,这年纪的男人,哪个不是自我中心到令人发指,不管做什麽事都只会横冲直撞? 所以白以敏也只会这样爱他。很笨,但也很直接,很纯粹。 当白以敏缓缓进入他,小心翼翼得彷佛怕他受到伤害,刘谨第一次明白这种做爱方式的快感何在。也许那其实和白以敏的技巧无关,而是他有没有全心接纳他的进入,如此而已。 白以敏在他体内滑动的感觉,也许有那麽一点点痛,却也既温暖又舒适。刘谨眯起眼,叹了口气,按上白以敏横抱在他腰间的双手。 大概就这样了吧。他想。既然都遇上了,想甩也甩不开了,那就在一起吧。只要这次不要再伤害彼此,只要把该谈的都谈开 折腾了大半夜,最後刘谨在白以敏的怀抱里,沈沈睡去。再醒来时,天已大亮,是个台湾冬季难得的晴朗天气。日光透过没拉上窗帘的落地窗照射进来,将刘谨自深沈的睡眠中唤醒。 一睁眼,就看见白以敏正对著他微笑。 「嗨。」 含情脉脉的注视著实令人心慌刘谨压下内心一点点想逃走的冲动,以及更多害羞的情绪,强自镇定地回应: 「嗨。」 「睡得好吗?」 昨晚都那样剧烈运动过了,当然睡得好刘谨动了动身体,发现每次性交过後必定会有的黏腻感都不见了;再看看白以敏,虽然躺在他身边,但衣装笔挺,像是已经进浴室打理过一遍了。 「我帮你清理过了。」白以敏伸出手,温柔地拨去刘谨脸上一绺发丝。「你真的睡很熟喔,完全没有醒来。」 废话,也不想想昨晚他们做了几次八岁的年龄差距果然不是差假的,光是体力就差了很多。 「起来吃早餐吧。」白以敏将早已准备好的衣服递给刘谨。「我想你大概已经吃够了三明治,所以买了蛋饼和豆浆,可以吧?」 刘谨傻傻地点头,看著白以敏离开被窝,走进厨房,开始布置餐桌。 这麽温柔的白以敏,像是回到了他俩还没开始交往的时候。但是,等真正生活在一起之後呢?白以敏是否又会变成那个霸道的白以敏,而他是否又得继续隐忍? 虽然昨晚已经做出了决定,但等到白天太阳出来了,昨晚的激情就像阳光下的融雪,慢慢化作一滩泥水。现实上的考量重新回到刘谨脑海,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他和白以敏之间的问题,全都悬而未决,堆积如山。这些可不是靠一时的甜言蜜语,或是一场感觉良好的性爱就能解决的。 该怎麽开口呢?该怎麽告诉白以敏,他愿意和他在一起,只要他们能够谈一谈,并且谈出个结果来? 到头来,最难的反而是该如何开口这个问题。在工作上,刘谨可以是个优秀的麻烦解决者,但在私底下,尤其是牵扯到感情的时候,他就变得手足无措、无计可施。 坐在餐桌前,刘谨默默吃著早餐,困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白以敏扫了刘谨两眼,叹了口气,搁下筷子。 「我想,有些事我们得谈谈。」结果,还是白以敏先开口,打破了僵局。刘谨点点头,抱著一种上法庭接受审判的心情,面对这场不得不为之的「沟通」。 白以敏正襟危坐,严肃地直视著刘谨,「你还喜欢徐子敬吗?」 刘谨下意识地回答: 「不,早就」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白以敏问了什麽,而自己又回答了什麽。白以敏闻言,立刻冲过去,狠狠抱住刘谨。 「该死,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你知道吗?」 刘谨有些哭笑不得。他还以为白以敏跟他一样,是要谈谈他俩之间的问题,没想到白以敏唯一在意的,还是徐子敬。 刘谨拍了拍白以敏的肩,「我想,我们要谈的应该是别的事才对。」 白以敏狐疑地看著刘谨,「别的事?还有什麽事?」 果然完全没发现吗刘谨忍不住叹气。 「就是一些相处上的问题。」刘谨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麽说才好。「你知道,我一个人惯了,不太习惯有人跟在身边,管东管西」 白以敏眯起眼,瞪著刘谨,「你觉得我管太多?」 「也不是啦,就是应该给彼此多一点空间」刘谨拚命解释著,却不敌白以敏愈来愈凶狠的目光。终於,白以敏爆发了。 「我才要说你哩!每次有什麽事都憋在肚子里,问你你也不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有办法猜到你的心思?你喜欢什麽,或是不喜欢什麽,都要跟我说我才会知道啊!」白以敏焦躁地走来走去,看见刘谨坐在那边,一脸被他吓到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吼你,可是我真的」他疲倦地抹抹脸,「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拿你怎麽办才好。」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刘谨想。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对待对方,却始终没有正视这个问题。他们努力绕著对方打转,试著让对方变成自己世界的中心,浑然不觉那小小的世界已经开始出现裂缝;裂缝愈变愈大,愈变愈深,终於导致他们分手。 白以敏伸出手,颤巍巍地轻触刘谨的脸颊。 「这就是当初你和我分手的原因吗?」白以敏看起来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大概以为,只要刘谨心里没有徐子敬了,只要刘谨愿意让他接近他了,就什麽问题都没有了吧。但是爱情从来都没有这麽简单,两个人要手牵著手一块儿走下去,更是困难无比。 刘谨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呼吸困难。他并不想让白以敏伤心,但到头来,他还是让他伤心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一阵音乐声打断了刘谨。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歌声,是刘谨忘了换掉的来电铃声,waht a wonderful world。 白以敏脸色一僵,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抢先将刘谨的手机握在手中。看了看萤幕,果然是徐子敬来电。 白以敏望向刘谨,刘谨也回望过来。他们就这麽遥遥对峙著,直到刘谨伸出手为止。 「给我。」他尽可能平静地说。「让我接电话。」 白以敏咬著下唇,内心掀起一阵滔天巨浪。路易阿姆斯壮嘶哑世故的歌声像是在嘲笑他一般,唱个不停。最後,他还是将手机递给了刘谨。 刘谨按下通话键,听见徐子敬焦急的声音。j 「什麽?你说慢点嗯,嗯怎麽会这样?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刘谨切掉电话,抬起头,望著白以敏。 「以敏,子敬那边出了点事,我要过去帮忙,可以吗?」 白以敏别开脸,「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刘谨忍不住叹息,「以敏,不要这样。」 「你还说你已经对徐子敬没感觉了!你」白以敏委屈地指控,「难道你要永远让他挡在我们两个中间,一通电话就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以敏,我和子敬现在只是朋友」 「我不相信!」白以敏大吼。 忽然间,没有人说话了。空气凝滞下来,时间彷佛停止流动。 刘谨疲惫地叹息了一声,「以敏,我现在没时间跟你争这个。等我回来再跟你谈,好吗?」 刘谨迳自穿上外套,拿著皮夹和钥匙,出门去了。他多少也是有些生气的,为了白以敏的不讲理,和令人倍感压力的独占欲。看样子,就算谈开了也没用,因为白以敏就是那样,他是不会改变的。所以刘谨出门时,故意赌气不去看白以敏脸上,那像是被抛弃的小狗般的表情。 白以敏望著刘谨的背影消失在门後,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紧闭的门扉,和空无一人的房间。忽然间,他觉得好累。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主动。他不断地要,不断地追逐刘谨的爱,就算被甩了,还是锲而不舍,厚著脸皮纠缠不休;如今,他已筋疲力竭。 明知道是自己在闹脾气,明知道刘谨没必要骗他,但他就是无法原谅,竟然在这个时候为了徐子敬而离开的刘谨。 白以敏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刘谨家的钥匙。以後,没必要随身携带了。他想。 他将钥匙留在刘谨的床头柜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刘谨赶到徐子敬家的时候,徐子敬已经站在公寓门口,不晓得等了多久。他一看到刘谨,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急忙迎了上来。 「怎麽回事?」刘谨劈头就问,「你说佳盈不见了,究竟是」 徐子敬闻言,难过地低下头。刚才在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爱了又如何 作者:雪杉 话里,他只告诉刘谨,林佳盈不见了,来不及解释更多。 此刻,他手里拿著两支手机,一支是他的,一支上头系著可爱的手机吊饰,一看就知道是林佳盈的。看样子,徐子敬大概把能打的电话都打遍了,实在找不到人,才会找刘谨来帮忙吧。 「昨天晚上尾牙结束後,我喝醉了,佳盈送我回家。我们两个」徐子敬支吾了阵,「就是,我想跟她」 刘谨点点头,表示他懂,毕竟他昨晚也做过相同的事。 徐子敬疲惫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但是佳盈她她不让我碰她。我有点不太高兴,加上我又醉了,所以就跟她吵了起来。後来,她跟我说」徐子敬咬著牙,眼里浮现一层水光。「她、她说,她怀孕了。」 怀孕?刘谨一愣。怀孕不是件喜事吗?为什麽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对她说了什麽?」刘谨脸色一沉。徐子敬见状,急得开始扯自己的头发。 「拜托,我吓坏了好不好!我只跟她做过一次,後来她就一直找藉口不让我碰她,我怎麽知道」 「你就直接这样跟她说了?」刘谨感觉火气升了起来。他很少这麽生气过,尤其还是对徐子敬。 「没有!」徐子敬气急败坏地大叫,「我虽然喝醉了,但我不是笨蛋!佳盈不是随便的女孩子,这个我知道!所以我马上就说我会负起责任,要跟她结婚,但她说她不要!」 「不要?」刘谨难以置信。 「她说」徐子敬顿了一下,眼里的水气似乎随时都会凝聚成眼泪,从那因为彻夜未眠而浮肿的双眼落下来。「她说,她要把孩子打掉,跟我分手。」 一时间,刘谨什麽话都说不出来。为什麽?徐子敬和林佳盈不是交往得好好的吗?这年头,奉子成婚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为什麽要分手,还要把孩子打掉?那不是他俩的孩子,不是一条生命吗? 「为什麽」刘谨喃喃自语著。 「我不知道。」徐子敬无力地摇摇头。「不管我怎麽问,她都不告诉我原因,我跟她吵了好久,然後她就跑出去了」 刘谨悚然一惊,「她往那个方向跑?你有追出去吗?」 徐子敬颓然一笑,「我当时在气头上,以为她顶多就是跑回家去了。天亮之後,我打电话过去,才发现她把包包和手机都留在我这里了。」 把包包和手机都留著刘谨内心那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你问过她的家人和朋友没?」 徐子敬扬了扬两支手机,「能问的都问了,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她家里我不敢打过去。」 刘谨闻言,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刺了一下。认识这麽久,他头一次发现,原来徐子敬竟是个这麽没担当的人。 「这样吧。」刘谨深吸一口气,试著让心思回到寻找林佳盈这件事上。「我们两个先在附近分头找找,佳盈没带钱包,应该走不远。如果还是找不到人,你就打电话去她家,告诉她的家人,我则打电话去附近的医院问问看。再找不到,可能就要报警了。」 无计可施之下,也只能如此了。於是刘谨和徐子敬两个人分头行动,并且各自在内心祈祷,希望能够顺利找到人。 徐子敬家在闹区的巷弄内,附近很多店家,照理说,林佳盈身上没有钱,在这种地方应该寸步难行才对。一个女孩子,又是个孕妇,能走到哪里去?刘谨试著估算一下她的脚程,把沿路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找不著她的踪影。种种想像出来的画面开始浮现脑海,刘谨一边祈求上苍,不要让林佳盈那样单纯可爱的女孩子遭遇不幸,一边又暗暗猜测,林佳盈究竟是为了什麽,要跟徐子敬分手,把孩子打掉?如果能够知道原因,或许就能够猜出她现在人在哪里 刘谨一边胡乱思考著,一边穿越大街小巷,寻找林佳盈的踪迹。当他看到一座隐藏在大楼後方的小小公园时,忽然灵机一动,走进那被树木包围的绿地。 公园中央,是专供小孩玩耍的溜滑梯和秋千。刘谨喘著气,抹去脸上的汗水,视线聚焦在那个孤零零地坐在秋千上的女孩。 算他运气好,人竟然被他找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几步,生怕会把林佳盈吓跑。等距离够近了,他才出声: 「佳盈?」 林佳盈抬起头,望向刘谨。她看来累坏了,脸色苍白,神情茫然。在刘谨的印象中,林佳盈一直是个重视外表的人,每次她看到他,都会紧张地拉拉衣服,或是理理头发;此刻她却满脸憔悴,衣服皱了,头发也乱了,看来著实令人心疼。 「经理?」她微笑,看来像抹幽魂般飘忽。 刘谨来到秋千旁,确认林佳盈没有流露出任何防备他的意思,才轻轻按住林佳盈的肩。 「你还好吧?」 林佳盈仰起头,望了刘谨好一会儿,才又别开头,「子敬告诉你了吧?」 「嗯。」 「子敬也出来找我了吗?」 刘谨点点头,「他很担心你。」 林佳盈笑了。 「但是,」她轻声说,像是叹息,又像是自言自语:「先找到我的,是经理呢」 这句话,也许别有意涵。刘谨再迟钝也能察觉到这点,却不明白究竟是什麽样的意涵。他选择暂时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先劝林佳盈回家休息,等状况好一点了,再找机会和徐子敬好好谈一谈。 「佳盈,我送你回家好吗?」刘谨柔声问,但林佳盈只是摇摇头,眼神茫然地望向远方。 「回家我不能回家。」 「为什麽不能回家?」刘谨耐心地追问,态度像在劝哄哭泣的小孩。 「因为」林佳盈用喃喃自语般的音量说,「因为我要等医院开门。」 医院?刘谨一愣,而後痛心地皱起眉。为什麽?为什麽林佳盈一心一意要堕胎?再怎麽说,那都是她和她男友的孩子,为什麽能那麽坚定地说要打掉?先前刘谨也有想过,打掉什麽的可能都只是小俩口吵架时的气话,现在看起来,事情可能没那麽简单。 「先不要去医院,好吗,佳盈?」刘谨放在林佳盈肩上的手,不知不觉地开始施力。「听我的话,先回家休息,等你精神好一点,我再带你去和子敬重新谈过。」 面对刘谨的提议,林佳盈只是一味地摇头。忽然间,她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仰起头看著刘谨。那姿态,近乎挑衅。 「经理,以敏呢?」 「以敏?」刘谨一下子转不过来,「啊,他应该在家吧,我不清楚」 「是在他家,还是在经理家?」 刘谨愣住了。这话是什麽意思?林佳盈在说什麽? 「我都知道喔,经理。」林佳盈咯咯笑著,握著秋千的吊绳,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u起秋千来。「我很久以前就发现了,只是不敢确定而已。」 发现?发现什麽?刘谨脑袋一片混乱,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明白冷静地告诉他:还能有什麽事?不就是你和白以敏的事吗?不就是你隐藏了大半辈子的秘密吗? 那个秘密啊,就要被戳破了。天底下没有秘密不会被戳破的。 林佳盈一边u著秋千,一边看似愉快地笑著: 「以敏他啊,很可爱喔!昨天下午吃尾牙之前,我问他是不是喜欢经理,他吓了一跳,马上就承认了。他还问我是怎麽发现的啊哈哈,好好笑,他表现得那麽明显,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 刘谨握著拳头,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背脊上阵阵发冷,冷得他说不出话来。他像个准备受刑的犯人,正站在绞刑台前,拿不出勇气踏上去,也无法往後退。 「我啊,觉得这整件事实在太有意思了。」林佳盈望著天空,笑意慢慢从她脸上褪去,她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语调和缓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实。「经理喜欢子敬,对吧?」 刘谨浑身一震。她连这件事都知道?究竟她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她一直在观察他吗?甚至在知情的情况下,和子敬交往?她怎麽可以 林佳盈对刘谨铁青的脸色视若无睹,迳自扳著手指头,慢慢数著,「但是子敬不喜欢经理,子敬喜欢的是我经理,您瞧,这不是连成一条线了吗?您喜欢子敬,子敬喜欢我,而我喜欢的是经理,刚刚好,就是一个完全单向的三角关系呢。加上以敏就是四角关系,但是这样就没办法连成一条线」 接下来的话,刘谨完全没听进去。林佳盈刚刚说了什麽?她说她喜欢他? 林佳盈叹了口气,微笑著,望著刘谨。 「经理您果然没发现吧?」她的口吻中带著淡淡的自嘲,「因为打从一开始,您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这点我清楚得很。」 刘谨蠕动著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麽样,很有意思对吧?」林佳盈掩住脸,开始大笑。「因为我知道经理您不可能喜欢我,才会和子敬交往,很好笑对吧?我怎麽会这麽天真,竟然以为交往以後就能喜欢上本来不喜欢的人!」说著说著,歇斯底里的笑声慢慢转变为哭声。「更好笑的是,我真正喜欢的人,竟然只喜欢男人这真是太好笑」 刘谨呆站在原地,看著林佳盈哭,声嘶力竭地哭。他该生气的。他想。因为林佳盈骗了她自己,也骗了所有人。同时,他也该惭愧,因为整件事说到底,终究是因他而起,他却毫无所觉,放任事态发展至今,结果没有人得到幸福。 他想起被他留在家里的白以敏,忽然好後悔好後悔,为什麽他没有好好对待他?为什麽要和他吵架?白以敏是无辜的,徐子敬也是无辜的,他们只是付出自己的爱,然後被刘谨和林佳盈糟蹋而已。 但是现在,刘谨只想哭,只想和林佳盈一起放声大哭。他们都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如果可以从头来过的话,该有多好?刘谨看著林佳盈不断滴落在地上的泪水,苦涩地想。如果他不要喜欢徐子敬,如果林佳盈不要喜欢他,他们四个人,是不是就能得到幸福?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恐怕就连编写众生命运的上帝,也无法回答。 哭声渐渐微弱。许久之後,林佳盈终於安静下来。刘谨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 「回去吧。」 林佳盈不作声。 「我先送你回家,以後的事以後再说。」 林佳盈沈默了很久,终於点了点头。她累了,刘谨也累了,他们都需要休息,都需要让狂乱的情绪沈淀,才有勇气再度面对他们制造出来的难题。 刘谨伸手想扶林佳盈,她却不著痕迹地闪开他。刘谨猜想,也许她现在还不想面对他,於是走在前头,沈默地领路。 他们穿过公园,穿过大楼後方的小巷,穿过许多还在沈睡的住家,来到一道阶梯之前。阶梯不长,顶多只有十来阶,走下去,穿过大厦与大厦之间的狭小巷弄,就能回到大马路上。刘谨一口气走到底,才发现林佳盈没有跟上。 「佳盈?」他回过头,看见林佳盈还站在最上方,表情茫然地望著阶梯,不知在想什麽。 她隐藏在眼里的某种讯息,令刘谨心生恐惧。 「佳盈,拜托,别」 林佳盈没听见刘谨的恳求,只是怔怔地伸出一只脚,看似就要踏上阶梯了,却在下一刻滑了开 「不!」一瞬间,刘谨只听见自己的叫声,在冰冷的空气里回u。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爱了又如何 作者:雪杉 徐子敬赶到医院的时候,刘谨刚让医生处理好他轻微扭伤的左脚,和差点脱臼的右手。只受这样的伤,算你们两个运气好。医生说。那样的高度,加上重力加速度,就算孕妇没事,在底下接住的人也很难全身而退。 但结果只是林佳盈昏了过去,刘谨受了点轻伤而已。至於林佳盈肚子里的宝宝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那孩子好端端的,没事。 「佳盈呢?她在里面吗?佳盈」徐子敬一到,便想冲进林佳盈的病房,刘谨连忙将他拦了下来。 「她睡著了,医生说暂时不要进去打扰她」 「可是我担心她啊!我要进去见她,让我进去!」 面对焦急的徐子敬,刘谨忍不住别开视线。其实林佳盈到院後没多久就已经醒来,却一直瞪著天花板掉眼泪,还交代护士她谁也不见,连刘谨也被挡在门外,不得其门而入。 如果徐子敬问起原因,刘谨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只好避重就轻地找个藉口,说是医生交代,暂且将那复杂且无解的问题搁置到以後再说。 「让她休息吧。」刘谨叹息著,按著徐子敬的肩,强迫他坐下。徐子敬坐是坐下了,眼神还是频频飘向病房房门,好像林佳盈随时会开口叫他进去似的。 十几分钟後,徐子敬终於放弃了太过乐观的期盼。 「她还在生我的气吗?」徐子敬颓然垂下头,看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刘谨很想告诉他,他没有做错什麽,硬要说有的话,大概就是爱错了人吧。 但这件事,轮不到刘谨来开口。 一想到再过不久,徐子敬也许就会从林佳盈口中听到最直接而残酷的答案,刘谨就觉得於心不忍,甚至有种罪恶感,彷佛自己也是共犯。 「刘谨」徐子敬虚弱的声音打断了刘谨的思绪。「佳盈她摔下来之前,有没有跟你说些什麽?」 刘谨吓了一跳,一下子不晓得该怎麽回答这个问题才好。幸好徐子敬似乎并不指望从刘谨身上得到答案,而是自言自语起来: 「我在想,佳盈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没有安全感一开始交往的时候,佳盈很爱笑,也很容易脸红,那是我们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可是後来就变了。她开始沈默,开始找藉口避开我,我还以为她只是心情不好,没想到她忽然就提分手,还说要把我们两个的孩子打掉」 徐子敬抹了抹脸,刘谨知道,他是想抹去快要涌出来的眼泪。 「佳盈曾经提过,要我去见她的父母,可是我没有答应,因为我还没考虑到那麽远的事。现在想起来,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想把孩子打掉」 刘谨无法附和,也无法反驳徐子敬的臆测。他只能猜想,或许林佳盈曾经试著去爱徐子敬,甚至可能早已爱过他,却跟他和白以敏一样,不敌时间的考验,在各种大大小小的摩擦中败下阵来,最终不得不承认,爱,不是想给就能给的。 这个时候,刘谨忽然想起了白以敏。他发现,他俩的关系其实并不对等,而是像翘翘板的两端,白以敏放的爱比较多,他的爱则比较少;那麽,要是白以敏不爱他了呢?刘谨试著去想像空无一物的翘翘板,却无法想像一个不爱他的白以敏。 在他的认识中,白以敏一直都是爱他的。万一白以敏不爱他了怎麽办?刘谨想起早上两人吵架的内容,想起白以敏受伤的表情,还有赌气离开的自己,内心忐忑不安了起来。 「我、我先回去一趟。」刘谨匆忙站起身,不忘叮嘱一句:「有事的话,马上打电话给我,好吗?」 徐子敬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刘谨一边祈祷,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徐子敬和林佳盈这边不会出乱子,一边暗自希望,白以敏还好端端地在家里等他。 坐计程车时,刘谨觉得时间从来没流逝得那麽慢过。车子一到公寓门口,刘谨钞票扔了就往外冲,在电梯里焦急地看著面板显示的数字一个个慢慢地往上跳。好不容易进了家门,刘谨眼尖地发现,白以敏的鞋子不见了。 刘谨冲进房间,不见白以敏的身影。洗手间、厨房、阳台全都找了一遍,没有就是没有。他本来还以为是白以敏恶作剧,故意躲起来,好报复他早上的行为,但等到他把整间公寓找了整整三遍,每个角落都翻遍了,他才终於确定,白以敏是真的离开了。 刘谨颓然倒在床上,忽然想起还有手机这玩意儿。他连忙拿出手机,里头却没有任何简讯或未接来电。 他叹了口气,将手机扔到床头柜上。忽然间,他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个不属於他的东西。 一串钥匙。是他给白以敏的钥匙。钥匙圈还是他和白以敏去逛夜市时,白以敏在转蛋机转到的。 当时,他还笑白以敏,都这麽大个人了,怎麽还会喜欢哆啦a梦的钥匙圈呢? 他万万没想到,当他再次看到这个钥匙圈,竟然会有种想哭的冲动。他拾起那串钥匙,感觉钥匙冷冰冰沈甸甸的,彷佛白以敏过去虚掷在他身上的所有情感,也已变得那麽冰冷而沈重。 他慢慢平躺下来,将钥匙搁在心口上。那儿已满溢酸楚,跳动著绝望的频率。 他终於可以确定,自己有多爱白以敏了。他动了动嘴唇,给了自己一个自嘲的微笑。 竟然要等到人都走了,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才确定自己爱著那人他这个人啊,真是太失败了。 他笑著,无声地笑著,滚烫的眼泪沿著冰凉的脸颊,慢慢滑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想起来,徐子敬还在医院等他。但他不想动,也不想管了。他觉得好累,感觉像是置身於流沙,他是放弃挣扎的旅人,只想听凭流沙将自己淹没。 手机响了起来。他木然地任由路易阿姆斯壮的歌声自耳边流过,一遍又一遍。最後,是简讯传进来的音乐声。 不接电话不行。他这麽想著,勉强自己伸手去拿手机。打开简讯,是徐子敬传来的讯息。 快过来,佳盈说要见你。 刘谨注视著那寥寥数个字,可以感受到徐子敬的急迫,却一点起身的动力也没有。要不是残存的理智提醒他,林佳盈肚子里还有个无辜的宝宝,而眼前难解的僵局全是他们这些大人制造出来的,他恐怕连动都不会想动一下。 他爬起来,机械式地走出家门,叫了辆计程车,直奔医院。一路上,车窗外的风景不断从眼前流逝,他脑袋里想的,却全是早上和白以敏吵架的情景。他可以跟白以敏多解释两句的。他想。他也可以不要赌气,多看白以敏两眼。这麽一来,说不定白以敏就不会走了 事到如今,说什麽都太迟了。刘谨垂下头,心痛地按住双眼。直到这个时候,白以敏离开的事实,才化作一把利刃,开始一刀一刀地凌迟他的心。 到了医院,刘谨走在走廊上,远远地,就看见徐子敬脸上多了块瘀青。 「你的脸」刘谨疑惑地指著徐子敬脸上的瘀青。徐子敬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回答: 「被佳盈的爸爸打的。」 「佳盈的爸爸?」刘谨更疑惑了。徐子敬不是不敢通知林佳盈的家人吗?怎麽 「你走了之後,我想了很久,最後决定打电话去佳盈家。」徐子敬扬了扬自己的手机,脸上的笑容虽然有些狼狈,却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清爽。「佳盈的父母赶来之後,我把事情全部告诉他们,然後就被狠狠揍了一拳但是我跟他们说了,说我要娶佳盈,就看他们愿不愿意把女儿嫁给我了。」 「佳盈的父母怎麽说?」 「佳盈的爸爸说,废话,我女儿的肚子都被你搞大了,你敢不娶她,老子现在就揍给你死。」徐子敬笑了开来,彷佛事情已经全部宣告解决似的。「但是佳盈坚持要先见你一面,所以刘谨,拜托你,帮我好好劝劝她吧!」 刘谨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林佳盈要求见他做什麽,但他可以确定,目前的事态发展绝对不是林佳盈所乐见的。 他敲了敲门,走进病房。里头,林佳盈的母亲正坐在病床床沿,絮絮叨叨地不知在和女儿说些什麽,见刘谨进来,含蓄地朝他点点头,然後离开病房,留他和林佳盈独处。 「经理。」林佳盈轻轻一笑,笑里带著某种程度的自嘲。刘谨明白那笑容的意思,不由得心里一酸。 「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林佳盈摇摇头,侧过脸,望向窗外,「这件事,根本轮不到我决定啊。」 刘谨登时呼吸一窒,心痛如绞。 「我爸妈气炸了,我爸把我骂了一顿就走,我妈则一直劝我,既然都怀孕了,就跟著人家吧,不然还能怎麽办呢?」林佳盈的笑更深了。「是啊,不然还能怎麽办呢?」 刘谨握起拳头,复又松开。他生气,气林佳盈,也气她父母,但在这件事上,没有他说话的馀地。 要责怪林佳盈很容易,但他也犯过错,伤过自己,也伤过别人;唯一的差别,只在於他是男人,爱的也是男人,不会牵连到另一个小生命,如此而已。 「其实我有点後悔。」林佳盈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摸了摸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经理,您知道的吧?我是故意摔」 「别说了。」刘谨打断她的话。 林佳盈摇摇头,「我必须说。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让自己摔下去的。但我马上就後悔了。再怎麽说,这都是我的孩子,我怎麽可以杀掉自己的孩子呢?所以」她苦笑,「所以我想,我会和子敬结婚,把孩子生下来。」 「你确定?」刘谨轻声问。就结果来说,这当然是很好,子敬会如愿以偿,孩子也能顺利出世但这样,真的好吗?他们会幸福吗? 林佳盈垂下头,继续抚摸她的肚子,没有回答。沈默持续了好一阵子,直到林佳盈重新抬起头,望向刘谨为止。 「经理,您喜欢以敏吗?」 刘谨一愣,但他想,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麽好隐瞒的了。 「是的,」他点头,「我喜欢他。」 「是吗?」林佳盈嘴角噙著一抹笑,飘忽的笑。「是吗?真好」 几乎是刘谨一离开病房,徐子敬便冲了进去。刘谨只希望徐子敬没察觉到隐藏在他眼里的那抹绝望,也希望林佳盈能隐瞒得够好,别让徐子敬发现她不爱他至少别太快发现。 刘谨走出医院时,阳光正明亮灿烂。天空一片蔚蓝,看得久了,会给人一种晕眩的错觉。 刘谨觉得阵阵恍惚。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一个不完美的结局,一段天生残缺的婚姻。但是,现实和虚构不同,时间不会永远停留在某一个点,真实的人生,根本不会有所谓结局可言。 他想起了白以敏。想起他们这段时间的纠缠,想起他们充满遗憾的别离。 就这样让他走吗?他呆呆地想。就这样让白以敏走出他的生命,让他俩最後相处的时间,永远凝结在那个充满阳光的早晨,而後各自过活,淡忘彼此 一直以来,都是白以敏主动接近他。他只是躲在单恋徐子敬的阴影里,被动地接受白以敏的爱。 或许,就连单恋徐子敬,都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如果只是单恋,就不会被拒绝,就算失恋了,也不用担心伤得太深、失去太多。 多麽卑鄙又怯懦的自己啊。但是这样的自己,比起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爱了又如何 作者:雪杉 佳盈,比起徐子敬,却又幸运太多。 因为,他爱著白以敏,而他想,或许他还来得及挽回自己犯下的错。 回到家,找出白以文的名片,刘谨凝视著上头的电话号码,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想打电话给白以敏,是因为害怕白以敏根本不接他电话。直接面对面谈会比较好,虽然也比较需要勇气,但是他已经缺乏勇气太久,该是改变的时候了。 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白以文的手机号码。刘谨轻吐了口气,想要稍微纾解一下胸口沈重的压力。 「喂,你哪位?」一如记忆中开朗飞扬的声音传来,刘谨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慌张,开口: 「ivy,我是刘谨。」 电话那头微乎其微地停顿了一下。 「原来是你啊」白以文声音稍稍压低了些。「不好意思,我弟在家,说话不能太大声。」 「他还好吗?」明明应该先问白以敏家的地址,直接杀过去的但刘谨就是忍不住想要知道,白以敏现在状况如何。 「不好,一点都不好。」白以文叹息一声。「你们这次真的分了吗?」 刘谨胸口一紧,「我们没有分,只是」 「没关系,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谈恋爱本来就没有什麽是非对错可言,我也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我只希望你打电话过来,不是为了把我弟伤得更深。」 刘谨沈默片刻,手指轻轻抚摸著白以敏留下来的那串钥匙。他试著想像白以敏当时的心情,却发现自己其实从来就不了解白以敏的想法。 必须再见他一次。必须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他。如果可以的话,也想听听他的想法。倘若这将是他们最後一次见面,最起码,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请告诉我你家的地址。」 「为什麽?」 「我还有话没有跟以敏说。」 「你怎麽知道他会愿意见你?」 「拜托你。」 白以文叹了口气,「好吧。你拿笔记下来吧。」 抄完地址後,刘谨正要道谢,却听白以文悠悠地问: 「刘经理,你真的爱我们家白以敏吗?」 刘谨一愣,握起原本摊在掌心的钥匙,感觉手掌传来阵阵刺痛。那阵痛,令他脑袋更加清醒,也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是的。」他深吸一口气,回答:「我本来一直不确定但是现在,我已经相当清楚了。」 「是吗?」白以文的声音染上些许笑意。「好吧,你要过来就快点过来,要是我那个笨蛋弟弟想出门,我会想办法把他拦下来的。」 挂上电话,刘谨飞快地离开家门,拦了辆计程车,直奔白以敏家。他总觉得,亲口告诉白以文自己的心意之後,勇气也跟著倍增,好像接下来一切都会很顺利,一切都将雨过天青似的。 但这股勇气,只持续到他抵达目的地为止。 白以敏家位在阳明山上,是幢独栋别墅,乍看之下,非常像是有钱人家买来渡假用的房子,而实际上,白以敏家也的确非常有钱,不然哪有办法移民海外,还供两个孩子一路念书念到硕士? 不过这并非令刘谨退却的原因。 刘谨一到白以敏家门口,就忍不住往旁边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因为白以敏人正好就站在玄关前,正拿著条狗绳往他家的狗脖子上系。要不是两人中间还隔了座花园,刘谨大概当场就被白以敏撞个正著了。 不晓得怎麽搞的,刘谨一看到白以敏,所有的勇气就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心脏狂乱地跳动,路上想好的说词也忘得一乾二净,脑袋一片空白,手脚开始不听使唤,在这种情况下,刘谨实在不敢出现在白以敏面前。 还是打电话好了。刘谨想,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还打定主意要当面谈。 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迈开步伐往外走,拉开距离以免暴露行踪,却在听见身後院落内传来的音乐声时,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the lors of the rabow so prettythe sky are also on the faces of people gog by i see friends shakg hands sayg how do you do they're really sayg i love you what a wonderful world。刘谨最喜爱的歌曲之一。当初他用这首歌当徐子敬的来电铃声,是为了抒发自己不能言说的情感,为了悄声向世人宣告,徐子敬的存在令他觉得世界更加美好。他却万万没想到,白以敏也拿这首歌当他的来电铃声 they're really sayg i love you 刹那间,刘谨什麽都顾不上了。手机那端传来的白以敏迟疑的应答声,还是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左脚,他都不管了。他冲进花园,冲向呆站在原地的白以敏,狠狠地抱住他。 白以敏脸上,还残留著哭过的痕迹。刘谨死命抱著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再也不要放开他了。 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静默。白以敏家的狗儿黑皮疑惑地抬头看著这两个人,不晓得主人什麽时候才要带它出去散步。 好半晌,白以敏开口,声音中带著颤巍巍的哽咽。 「你为什麽」 「我是来见你的。」刘谨闭上眼,将脸埋进白以敏颈窝。「有些话,我一定要当面告诉你。」 刘谨可以感觉到,白以敏屏住了呼吸。 「什麽话?」 刘谨微笑著,掉下一滴眼泪。 「我爱你。就这句话。」 透过彼此紧贴著的胸膛,刘谨感觉得到白以敏剧烈的心跳。他听见白以敏深吸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和他的心跳一样,都在颤抖。 「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别人?」 刘谨点点头,抬起头来,凝视著白以敏。 「再也没有别人。」 白以敏的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那是刘谨和他初次见面时,完全无法想像会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 这麽一个心高气傲的人,竟然为了他,哭成这样刘谨爱怜地捧住白以敏的脸颊,白以敏破涕为笑,小心翼翼地凑近刘谨,眼看著就要吻上刘谨的唇。 「汪!」黑皮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巴住主人的大腿,抗议它出门散步的权益遭到漠视。 「哎呀,黑皮你未成年不可以看!」白以文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原来她早就打开门伸出头来,在一旁偷窥好久了。 「白以文,你给我闪边去!」白以敏大吼。 在白以文的窃笑声中,黑皮被牵进屋子去了。花园中终於只剩下刘谨和白以敏,他俩望著大门喀答一声关上,面面相觑,然後噗嗤一声,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会气我气很久,甚至一辈子都不肯见我呢。」刘谨温柔地拭去白以敏脸上的泪痕。 「我是很气啊,但是」白以敏搔搔脸颊,「那句话是怎麽说的?爱著卡惨死?」 「你台语讲得好烂。」刘谨忍不住微笑。 「意思有到就好了嘛!」白以敏不服输地嚷嚷著,却在刘谨的凝视中,慢慢忘记自己原本还要说些什麽。 终於,在夕阳灿烂的天空下,他俩的唇贴合在一起,不再受到打扰。 一直要到很久很久以後,刘谨回想起来,才恍然明白,当初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尤其当他知道,徐子敬和林佳盈终究还是离婚了,他更加感谢自己那时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以及白以敏对他始终如一的爱。 当然,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这些。当他提著行李站在机场大厅,看著眼前的情人一脸心不甘情不愿,他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干嘛那个脸?」 「谁叫你一个人跑去澳洲,哼。」白以敏赌气似地别开脸,幼稚的程度跟国小学童差不多。刘谨无奈地叹息: 「我有叫你跟我一起去啊,是你自己不要的。」 「因为我姊说,」白以敏既委屈又不甘地回答:「偶尔要放你一个人出去跑一跑,你才会自己回到我身边。」 这句话真是太有智慧了。刘谨忍不住笑出来。看著白以敏那副坐立难安、想跟又得忍住不跟的样子,刘谨忽然很想恶作剧一下。 「以敏。」 「干嘛?」白以敏拉长著一张脸,转过头来,正好迎上刘谨自动送上门来的吻。 只是趁著四下无人之际,轻轻碰了一下唇瓣而已,明明更离谱的事情都干过了,白以敏却一下子烧红了脸。 「好了,我要走了。」刘谨迅速背过身,背起旅行袋拉著行李箱,走向海关。 「喂,等一」白以敏喊到一半,忽然发现,刘谨的耳朵红通通的,就跟他的脸一样。看著刘谨迅速逃走的背影,白以敏捂著自己的嘴,吃吃笑了起来。 听说澳洲正是盛夏,天气好得不得了。刘谨这一去,就是十天,保证可以玩到他不想再玩为止。 他会等他回来的。白以敏想。到时候,他会迎接带著一身阳光的他,迎向他们充满光明的未来。 ――全书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