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仵作相公》 分卷阅读1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第1章开篇(一) 天蒙蒙亮,朝露才刚凝结,远处村落中,传来鸡啼的声音…… 急切的拍门声硬生生赶跑了林佑的睡意:“林大人!林大人!出人命啦!” “不出人命你们会来找我么?!”林佑双眼半闭,翻个身抱紧被子,口中条件反射般低声嘀咕。 等下,找自己?!不对! 林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睡意彻底消失,背脊冷汗直流。 大门被拍得震耳欲聋,他心下一惊:难不成门外是来抓自己的人? 门外张捕快的大嗓门快要把房子都掀翻:“林大人!起床啦!十万火急呐!” 林佑理理衣服,强作镇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张捕快劈头盖脸就是一声大吼:“林大人!你怎么还没更衣!陈家村的水塘淹死人啦!捞上来好吓人!大人你快去验尸!” 林佑定定神:“张大哥,请问,今天是几年几月几日?” “北越五年六月初三!”张捕快心急如焚,忍不住伸出手抓住林佑的胳膊,使劲晃了晃:“林大人!你醒醒啊!别再做梦啦!大伙可都在等你!” 林佑头晕脑胀,礼貌地推开张捕快的手,幸好他本身有点底子,要他像别县的仵作一样,是些文弱书生,恐怕身子都要被这硬汉给摇散架。 “我马上更衣,让大家久等。” 林佑关上门,腿忍不住发软,神情恍惚换好衣服,就被张捕快连拖带拽,往陈家村赶去。 林佑的记忆还停留那一晚,他不得不手刃一个危险的纵火犯,自己则是被陷害,蒙上了杀人的不白之冤,其后,自然是被全县通缉。 他清楚记得,那天是北越六年一月初四! 本来,他身为县中的仵作,对衙门里各人的性格、破案思路都十分了解,也想出了暂时摆脱追捕的办法,希望能为自己争取时间,查出真凶。 没想到,就在通缉令发出的第一天夜里,县里的熟人给他通风报信,说衙门突然改变了搜捕的路线,可能马上就要搜到他的藏身之处了。 他无奈之下,只好连夜往城外的荒山逃去。饥寒交迫之中,他躲进山里一个破庙里,稍作休息。 那个破庙说是庙,其实也就只剩下几片残瓦、几根摇摇欲坠的木桩支撑。庙里唯一的佛像,因风吹雨打,连原本的面目也看不清。 他定定望向佛像,只觉筋疲力尽,正打算倚靠着佛像小歇一阵,天边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接着便是一声响亮的旱天雷。 这道闪电不偏不倚,正正击中佛像前方的木桩上。破旧的木桩上冒起火苗,顷刻席卷了整根柱子。眨眼之间,林佑便被一片火海包围。 “林大人!林大人!”张捕快的声音打断了林佑的回忆:“林大人啊,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先是问了我好几次“今天是什么日子”,又一路不说话。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一路都在做梦似的。虽然这次可能是意外居多,但据说新来的捕头碰巧也在那边,你这样可会给别人留下个坏印象的。” “新捕头?谁?冯捕头去哪了?”林佑脑子转不过来:这到底还是自己认识的县衙么? 张捕快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林大人?你吃错药了吗?冯捕头前几天告老还乡,享子孙福去了!你还送了人家厚礼呢!” “哦……” 林佑不会记错,这个冯捕头确实年事已高,本来就想着退休,没想到却在那件案子中惨遭杀害,他的尸体还是自己亲自验的。 他不住地打量一旁的张捕快,支支吾吾问:“不是没找到人顶替他么?” “林大人你失忆了吗?”张捕快性子本来就急,说起话来连珠发炮:“他烦了许大人好几个月,就差摞挑子不干!许大人多次上书到州里,才求来个人。这冯捕头倒好,连交接都不管,直接脚底抹油遛了。” 好不容易等他喘口气,林佑才插上话:“那,那个,新捕头是哪来的?” 张捕快本来就是想跟他八卦,见他有兴趣,便打开话闸子:“这个新捕头,据说和林大人你差不多年纪,是个武进士。有消息说,他家里是当官的。但是,这人可奇怪了,考中武进士,都是七品校尉了,不进京入朝,也不去参军,倒是自动请愿当个捕快。一年不到,表现出类拔萃,获得知府大人赏识,被提拔为巡捕。谁料到,这人知道我们这破地缺人后,就毛遂自荐,要求来我们这县里当捕头。你说稀奇不稀奇?” 张捕快说得滔滔不绝,林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随口应个一两句。 上一世,他与张捕快关系也算可以,这人性格热情豪爽,待人真诚。也是为数不多,至始至终都相信自己不是杀人犯的人之一。 林佑装作无意,问了张捕快几个县衙和他家里的问题,他的对答倒是自然得很。 那么,林佑想,应该姑且可以认为,这人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张捕快吧。 “是那里么?”林佑问。 两人过了写着“陈家村”的牌子,水塘就在离村口不远处,围着一群人,大概是看热闹的。 张捕快点头:“死者好像是这里一个恶霸的儿子。” 张捕快推开人群,为林佑开出一条路。 林佑跟在他身后,走到塘边,一眼就看到尸体已经打捞上岸。他隐约记得这个案件,死者是当地恶霸陈韦杰的独生子,名叫陈俊,系失足掉入塘中淹死,属于普通的意外,没什么特别。 他走到尸体旁边,绕了几圈,本来是小地方,消息传太快,水塘边早就被看热闹的人踩得乱七八糟。 莫说什么可疑的脚印,怕是连死者本人的脚印都找不到了。 打量过周围环境,他便上前作初步检查:死者身穿青色长袍,衣服上被轻微划破的地方不少;尸体发胀程度并不严重,身上有淡红色血坠,推测死亡不超过三天;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其四周有白色泡沫,典型的窒息症状。 他蹲下,闻到死者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他翻开死者的眼脸,眼下有出血,又是一个溺水身亡的特征。 正当林佑握起尸体的左手时,耳边响起一个模糊的声音:“痛!不!” 他以为是谁跟他说话,回过头,离他最近的人也在几丈外,而那个声音分明就是在自己身侧。 他以为自己是一时听错,便再拾起尸体的左手正要观察,那个模糊的声音又响起:“求求你!” 林佑全身打了个寒颤,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离自己很近,但自己身旁明明没有人。 他忍住头晕目眩,放下尸体的手,大口喘气,直觉以为自己又病发了。 可是,之前发病的时候,从来不会出现幻觉,难道是又严重了吗? 他缓了一会,又拾起尸体的右手,这次,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句子,又重复了一遍。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这是白天见鬼了么? 他只当是自己过于劳顿,强迫自己不去注意那声音。只见死者双手的指甲里泥沙和异物不多,指甲也完好无缺。 他抬头望向眼前的水塘:溺水者在掉入水中时,出于本能肯定会挣扎,因此溺水死亡的人,指甲里通常会有河底的黑泥或水草。不过,如果水塘特别深的话,也有可能没沉到底就已经身亡。 但是,这种情况下,由于人在水底无法活动如常,死后尸体多会僵硬成某个姿势。 然而,这个死者是平躺的姿势,并没有僵硬,这就有点异样。林佑伸手捏住死者的下巴,打算查看尸体口内。 这时,那个声音又来了:“痛!” 已经第四次,林佑压住心内惊慌,反倒是习惯了,他都死过一次,怕鬼做什么? 他低头望着这具男尸,脑里冒起一个奇怪的想法:那个声音是这人么? 可惜,那个声音反反复复只会说那两句话,林佑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是不是想告诉自己些什么。 又或者,只不过是自己病情又加重了而已? 此外,他看到,死者舌头有明显擦伤,擦伤的痕迹不太自然,不像咬伤,倒是像被利器划过,但出血程度并不严重。莫非是死前吞掉了什么利物? 然而此时尸体正肿胀,当下无法准确验证,恐怕得等明天。 林佑松开手,那个声音马上消失了。他皱眉站起身,顺手找了水塘边一枝竹篙,想探测这水塘的深度,以便验证自己的想法。 一旁的张捕快不知道这么多,在他眼里,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溺水事故而已。麻烦的是,死者的父亲恶霸陈韦杰赶来了。 陈韦杰是陈家村一个土财主,平常欺男霸女的事做得多了,家里六房小妾,三个都是抢来的。稀奇的是,这陈韦杰虽说娶了这么多小老婆,儿子始终只有陈俊一个,还是老来得子,所以宠得不行。于是他儿子也是有样学样,年纪轻轻不务正业,村里的人远远看见这两父子都得绕路。 陈韦杰在两个小妾的搀扶下,哭天抢地,一时怨上天不公,一时又说他儿子肯定是被奸人所害。 张捕快只想赶快把尸体拉回去,等林佑写完验尸记录,马上把尸体还回去得了。他回过头,正想催促林佑动作麻利点。一个人走上前,张捕快不悦,举起手中的佩刀,意思是:“闲人不得靠近”。 那人也举起手中佩刀,张捕快一眼瞄见他腰上令牌,立刻换了副笑脸,准备上前巴结。 不料,那人却比了个“嘘”的手势,绕过张捕快,径直向林佑走去。 林佑对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拿着竹篙,沿着水塘边往水底划了好下,发现这个水塘最深处,不过到人的腰部。即使陈俊是醉酒,又自行走到水塘最深处,然后不慎摔倒,那肯定也会有激烈挣扎痕迹。 再说,从陈俊身上的酒气来看,到底他有没有醉到那种程度,还是未知之数。从现在的发现看来,巧合多得有点过分。而要验证这些是巧合还是人为,就必须进一步验尸。 林佑叹了口气,手边无意识地拿竹篙划过水塘,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说服其他人。他边走边想,一时没留神背后撞上个人。 “对不起。”林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头也不抬,随口说了句抱歉,打算继续往前。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想事情,就什么都不管。”对方没有半分生气,反倒是轻轻握住林佑抓着竹篙的手。 这个声音?! 林佑心中某些压抑已久的感情似乎要破开胸膛,猛一抬头:果然是他! 面前的青年剑眉星目,比起记忆中,褪去了一点年少轻狂,唯独那双眸子清澈如初。 捕头的衣服整齐贴服,他穿在身上更是英姿飒爽,嘴角还是那么玩世不恭地勾起。 他抓住严书翰的手,像要反复确定他是真实的一样,又看到他腰上的令牌,语气里难掩惊喜:“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捕头?” 严书翰眼底一片温柔,反握住他的手,点头:“是啊,我们分开好久了,久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听到这句话,林佑脸一僵,抽出手。脑里不合时宜地冒出庙里那片火海,这让他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低咳一声,正色道:“这次的案件,在死因上有疑点,我们回去好好梳理。” 看见他表情的变化,严书翰脸上难掩失望,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明白,那就让人先抬回去吧。” 回到衙门,林佑本以为捕快们会先给严书翰接风洗尘,没想到,严书翰包袱一甩,向知县大人报告过后,就命令所有捕快集中到验尸房,一起听这次验尸的分析。 听到这个消息,林佑倒是不好意思了,他偷偷看严书翰的表情,后者只是专注观察台上的尸体,并无其他端倪。他收好自己的小心思,清清嗓子,逐条把自己的发现和疑点说了出来。 当然,那个奇怪的声音除外。 “综上所述,我希望可以进一步验尸,还望各位捕快兄弟能通知陈氏,同时帮忙查探相关消息……” 如林佑所料,自己话还没说完,捕快们就开始窃窃私语: “说是疑点,其实也不是特别充分啊。” “就是,淹死的人哪有什么固定的死法。” “那个陈恶霸很麻烦的,拖着他儿子的尸体,搞不好要告到县大人那。” …… “安静!” 严书翰的声音不怒自威,验尸房内瞬间鸦雀无声。 年纪最大的“老油条”陈捕快站了出来:“捕头……” “陈捕快、各位兄弟,大家最近是否有案件在身?”严书翰打断他的话,开口发问,语气平静。 陈捕快霎时就“领会”严书翰的意思,向身后的几个捕快使了个眼色,回答:“小的最近在调查李家村有人半夜偷瓜。” 后面的捕快会意,纷纷响应: “小的在调查城南芝麻失窃。” “小的在调查城北绿豆被盗。” 严书翰听他们说完,也不拆穿,扫了一眼,淡笑问:“换言之,最近各位都有案件在身,对么?” 周围的捕快点头如捣蒜,严书翰气定神闲地说:“那么,这次陈家公子的事,就由我和林大人负责吧。验尸的事,我会和陈家好好商量。至于打探消息,我本来就是新来乍到,了解民情是我本职所在。既然各位都有案件在身,我身为捕头,理应以身作则,为各位分忧解难。不知道各位兄弟对此安排可有异议?” 捕快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吱声。正中严书翰下怀,他手一挥:“那就这样吧,各位兄弟今天也累了,该休息的休息,该查案的查案,解散!” 林佑在一旁,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等捕快们散去,他才慢慢走到严书翰身边,对方倒是先开了口:“你累不累?现在时间不早了,一起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出去吃饭吧?” 林佑摇头:“他们准备为你接风洗尘,你还是不要拂了别人一番好意,往后毕竟要一起办事的。” “那你呢?”严书翰明显不高兴。 林佑笑得尴尬:“你也明白,我身份不方便,你自己去就是了,我俩改天再叙旧也不迟。”接着,他便逃也似的快步走出验尸房,不敢再看严书翰的表情。 晚上,林佑独自吃过饭,回房理了半天思路,也想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正准备休息,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他以为又有命案发生,赶紧跑去打开门,却看见严书翰抱着被子站在门外: “小佑,今天那个案子,我们再详细聊聊吧。” 第2章开篇(二) 林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门口。严书翰趁机侧身闪进房内。 后知后觉的林佑及时挡在他身前,不让他往床边去:“明天不行么?他们没给你安排房间?” 严书翰眼珠一转,回过头,用肩膀把门关上:“现在记忆比较鲜明嘛。而且,你也知道,今天我看见那个泡了水的尸体,一个人晚上越想越害怕。我在这里也就跟你关系最亲。何况,这么久没见,有好多事想跟你说。” 严书翰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林佑觉得又气又好笑:两年过去,这人想出来的借口还是一如既往的烂。 严书翰见他没有回应,变本加厉,把头蹭到林佑的颈边:“我们过去不是常常一起秉烛夜谈的吗?难道你现在嫌弃我了?” 林佑最受不了他这个样子,脸上被蹭得痒痒的,双颊快要烧起来。 不过,他瞬间便冷静下来,轻轻推了推这人:“谈,可以,你把被子放回自己房里再说。” “我有点累,能不能先在你床上躺一躺?” “不能,你可以先回自己房里休息。” 林佑不管他怎么软磨硬泡,就是不让靠近自己床边:“这里可是县衙,规矩点。” 严书翰脸上多少有点委屈,扁了扁嘴,又瞥见房里的软榻,转个身就把被褥铺在上面,任林佑怎么推他也不拿开。 林佑拿他没辙,没好气地说:“可是现在我累了,想休息。” 严书翰听后开始解下外衣:“那就先睡觉吧。”也不管林佑瞪着他,翻过被子就躺在软榻上。 林佑算是向他投降了,吹熄蜡烛就躺到床上。 两人各怀心事,漆黑中沉默半晌,林佑实在忍不住:“我听说,你本可入朝为官,却自荐到本县当捕头,是否真事?若是,你何出此举?” 严书翰好一会没有回答,林佑以为他真累得睡着了,才听到他闷声说:“自从我俩分别后,我便拜托人多处打听你的行踪,始终无果。直到听说这个县捕头空缺,再询问县衙中的官员,才知道你竟然当了仵作。” 林佑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做,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又听见他说:“当初就说过,我本来志向就是当捕快,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唯一的私心,就是你。” 林佑眼眶一红,前世种种又涌上心头,差点落下泪来,心中百感交集,绷紧许久的神经,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 这一觉,他睡得无比安稳,听到鸡啼时,睁着惺忪睡眼爬起来,一眼便看见严书翰在软榻上睡得天昏地暗。 两年过去,这人的心性一点都没变。 严书翰经过历练之后,脸上褪去少年的锐气,多了几分刚毅。不知道他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双眉紧蹙。 林佑心中一软,凭严书翰的出身,入朝或是从军,平步青云都不是难事,偏偏他选择当捕快,可以说是又苦又笨的路之一。 林佑坐到铜镜前,难得仔细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镜里的人眉目清秀如昔,脸色因常年在内室而稍显苍白,嘴唇紧抿,面上笼罩着化不开的郁色。 曾经,他对自己的外貌不乏自信,少年时,与严书翰出行,收到的香囊羽扇双手都拿不下。 如果没有经历突如其来的变故,大概现在他也会像严书翰一样,至少考取个武进士,两三年后应该也会当上捕头,或许甚至能跟这人平分秋色吧。 不过,他已经好久没认真看过自己的模样,上任以后,每天穿着都以简洁寡淡为主,身上也只有淡不可闻的药草熏香,实在是刻板得无趣。 无他,作为一个仵作,每天面对着死人不说,活人自然也对他退避三舍。 在他刚来县里,百姓不知道他的官职时,多少公子名媛慕名前来,都是听说,县衙来了一位俊美的官大人。 只是,一旦得知他的职位,这些爱慕者也纷纷作鸟兽散。 还有几个特别认死理的,开始的时候还天天躲在暗处偷瞧自己,大胆的还会在路上向他丢绣花手帕。 但久而久之,也在林佑冷淡的态度下知难而退。 当林佑梳洗得差不多,突然听见严书翰小声喊:“小佑!”他回过头,见严书翰醒来,从软榻上坐起,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怎么了?”林佑见他的样子不太精神,有点担心是不是软榻狭窄,让他休息不好。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林大人!你在吗?”是张捕快的声音。 林佑应了一句:“来了!”便扯了一件衣服塞到严书翰怀里,让他披上,起身去开门。 “林大人,严……”张捕快话说到一半,看到软榻上“衣衫不整”的严书翰,又望了一眼发髻松散的林佑,下巴快要掉下来,一时都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 “昨晚严捕头特地来我这里讨论案情,一时投入,忘了时间,夜深不敌睡意,就在我这边小息了一阵。”林佑镇定自若地解释:“张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事?” “一时投入?!”张捕快脑里不停重复这几个字,经林佑提醒,才记起自己来的目的:“刚找不到严捕头,现在找到了。就是想起,林大人平常负责验尸和文书,不太管打听情报。严捕头又刚来这,还不熟悉周边,需不需要属下带路……” 张捕快还没说完,便对上严书翰投来“善意”的眼神,自觉噤声。 不等林佑开口,严书翰抢先说:“谢谢张大哥,不过,我记得你好像有案件在身?” “对!”严书翰虽然表面和悦,张捕快还是敏锐地捕捉到话里的杀气,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刚想起,王婆家的狗丢了,得去找找,属下先行告退。”接着他便跟飞也似的,一溜没影。 林佑关上门,知道不能放任严书翰不管,不然明天他就得上房揭瓦。 严书翰倒是一脸春风得意,不知道林佑内心想法,没一会就穿好衣服:“小佑,早饭你想吃什么?” 林佑白了他一眼:“我一向是让打杂的吴叔随便弄点东西,你自便吧。” 严书翰有意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误解他的意思:“自便啊,好啊,那我就和你一起吃吧。” 两人到厨房吃早餐,严书翰有一搭没一搭地撩他聊天,林佑故意摆几分脸色,爱理不理。 林佑心里寻思着,怎样才能避开严书翰,找个机会去翻查自己的前世。 昨天过得浑浑噩噩,现在他是越想越心惊:自己这算是活过来了么?可是,时间也倒退到半年前,会不会还是得再经历一遍相同的事? 一想到前世是怎么被诬陷,林佑就很不得将那个元凶千刀万剐。 眼前的问题是,那个纵火犯如今身在何方? 此外,如果自己要去追查上一世的凶手,就必须想办法避开严书翰的耳目。 如果让他一直呆在身边,那自己可能就不得不向他解释,为什么要毫无理由去追捕一个看似无辜的人。 他很了解严书翰,来硬的,他会越挫越勇;来软的,那更不行,这人给他三分颜色就要开染缸。 没一会,衙役找到严书翰:“严捕头,陈家派人来了,要求领回陈俊的尸体。” 严书翰一把摁住林佑的肩,不让他站起来,转而跟衙役说:“明白了,请他们小等一会,我跟知县大人说一声,之后就去见他们。” 衙役领命退了下去,严书翰又对林佑说:“你先吃,等下我处理。” 接着他便擦了擦嘴,整理衣物,往后院走去。 林佑知道他是去找知县许大人,想到这是个机会,见周围没有外人,便闪到厨房,交代吴叔几句。 吴叔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老仆,自己只消吩咐他发散线眼去找凶徒,他也不会多嘴,值得托付。 严书翰只跟许大人聊了一会,便碰上了正要进去找人的林佑,严书翰自然知道他要问什么,调笑说:“小佑你是担心我?” 林佑一挑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严书翰熟络地搂上他的肩,被林佑一闪身躲开,脸上闪过一丝不快,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放心吧,好歹我也是个捕头,这种小事不用担心。走吧,下午我们去见见这个财主的人。” 两人来到迎客厅,陈家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严书翰客气上前,自报姓名,又说出暂时无法交还尸体的原因,又保证下午自己将登门拜访,陈家的人才不情不愿离去。 “你等下要去找陈老爷?”林佑问:“许大人怎么说?” “没说什么,等一下我们一起去陈家村吧?很久没有一起出去逛了。”严书翰避重就轻,林佑也只好答应。 两人马不停蹄往陈家赶去,一路上,严书翰顾左右而言他,林佑从他嘴里套不出话,心中惴惴不安。 让陈家下人通报过后,严书翰脸上一改刚才的温和,低声对一旁的林佑说:“等下让我跟他们解释就好。” 不一会,下人把两人带入内堂,只见陈老爷萎靡不振地坐在里面,一旁是他的几个小妾和管家,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两人气质本来就出众,先前出行也容易成为路上的焦点。几个小妾忍不住偷瞄,猜测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未等严书翰开口,陈老爷就瞪着他:“你就是那个捕头?故意不让我儿子的尸体回家?” 严书翰双手作辑:“严某见过陈老爷,陈老爷此言差矣,衙门是查出令郎死因有疑,不敢妄作定夺,才希望陈老爷能宽限几天。” 陈老爷一拍太师椅,指着严书翰的鼻子骂道:“凭什么不让我接俊儿回去?看你是个新脸孔,是不认识我们陈家么?我跟许大人可是至交,信不信我等下就让你卷铺盖滚!” 林佑握紧拳头,只见严书翰不卑不亢:“刚才已经知会过许大人,就不劳烦陈老爷了。 皆因令郎的身亡确实存有疑点,如果无法查明,让令郎含冤九泉,恐怕这也不是陈老爷想看见的。再说,验尸并不会有损令郎的遗体,一切会按照律例进行,还请陈老爷稍安勿躁。” “现在天时炎热,若是等你们验完,少爷的遗体已经腐烂那该如何是好?”陈管家在一旁插话。 未等严书翰开口,林佑上前一步:“衙门验尸房处常备干冰,可保尸体不受天热所害。除验尸时,尸体均会洒上石灰,密封安置。再者,验尸也以望闻切为主,并不会对尸体造成半点损伤,还请陈老爷放心。” 陈老爷斜眼望向林佑:“你是?” “在下林佑,是衙门里的仵作。” 听到林佑的职位,陈老爷一群人顿时对林佑指指点点,脸上半是害怕半是嫌弃。 他们的反应不出林佑意料,不如说是司空见惯。 严书翰瞪了厅内的人一眼,声音蕴含怒气:“陈老爷,严某已向知县大人保证,严某愿以职位保证,如本案有任何处理不周之处,知县大人会立刻对严某革职查办。” 陈老爷一时被他震蹑住,后又冷笑一声:“凭你?你这个捕头跟我俊儿能比?” 严书翰咬牙说道:“如果陈老爷还是不安心的话,前太傅严瞻礼是在下家尊,未知陈老爷是否听过家尊的名号?” 本来陈老爷在听说,严书翰以自身职位作担保时,还有一点犹豫。但听到严瞻礼的名字,可就彻底不敢造次,脸上微微抽动:“失敬失敬,原来是严家的公子,小民哪敢质疑,那就麻烦严公子体谅我等白发人送黑发人,早日让俊儿入土安息。陈伯,送客。” 两人走出陈家大屋,林佑一把扯住严书翰:“你知道你自己刚才说什么吗?要用自己的官职来担保?还把世伯扯下水?” 严书翰一点不紧张,反而嬉皮笑脸挽住林佑的手:“小佑你是担心我吗?” 林佑甩开他,又恼又羞:“别在外面叫我小佑,害别人误会不好。” “好好好,”见林佑真生气,严书翰才收敛一点:“刚才他们那架势,如果不震住他们,肯定闹个没完。再说,我爹的事,就算我不说,迟早他们也会知道,不如早点抛出来,还能让他们卖个面子。” 林佑还是有些不安:“那万一这次的事只是意外呢?”毕竟现在证据确实不够充分,天气逐渐炎热,会令尸体保存增加难度,他们的时间不算多。 严书翰挑眉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原来,你们平常就是这么办案的吗?” 见林佑一时没有答话,严书翰冷笑一声:“我记得验官条例中,有提及有关免验或是对尸体死状存疑,为免造成冤案错案,应当谨慎处理,以防日后引起诉讼。林大人,在下说得对吗?” 明知他是在故意激自己,偏偏林佑又是不服输性子,便赌气应道:“严捕头教训得是,在下这就赶回县衙仔细再验。” “慢,”严书翰挡在他身前,一脸戏谑:“验官律注第三百九十条,如必要,验官可传唤死者血亲,点数案情相关人等。不知道林大人意下如何?” 林佑压住怒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气:“你想怎样?” 虽然知道林佑并不会真生气,严书翰也不想玩得太过火,凑到他身边,换作讨好的语气:“我们去打听一下。” 第3章开篇(三) 两人绕到陈家大屋的后门,里面的仆人听到敲门声,一打开门,见又是两人,张口就要喊管家。 严书翰掏出一串铜钱,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要声张,叫上你的工友,把你们知道所有有关少爷的事都告诉我,人人有份。跟少爷特别熟络的人,再加一串。” 那个仆人看到铜钱早两目发光,便请求两人先等等,他马上进去叫人。 严书翰叮嘱他务必一个一个地拉,千万不要惊动陈老爷。 再加上严书翰生得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那些婢女看见他只想着跟他多呆,什么话都给套了出来。 林佑冷冷看在眼里,一言不发。 不过,陈家底下总共十几个杂役和婢女,每人溜出来说个一刻钟,想不引起管家的注意,那是不可能。 这也正中严书翰的下怀,他笑眯眯与从后门出来赶人的管家打了个照面:“陈管家,好巧,你也在这?” 陈管家面目不善:“刚才老爷已下令送客,不知道两位大人是哪个字听不明白?” 严书翰笑而不语:“我等在此处自然不是为了作客,在下也是担心,要是把陈家上下都传唤到县衙,恐怕会令陈老爷不便,这才出此下策,希望陈管家不要怪罪,我等这就离开。” 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对陈管家说:“我身旁这位可不只是仵作,”他用眼神示意林佑:“而是县衙的验官,今后恐怕还是有不少问题需要劳烦陈老爷解答,还请多加配合。” 语罢,不等陈管家答话,他便拉着林佑离开。 “不知道会不会被你说中,”林佑跟在他身后:“这个陈家少爷真是一言难尽,恨他的人一个本子都记不完。若真是凶杀案,就必须传唤陈老爷一家庭审。” 严书翰也没想到,会从仆人那里挖出这么多事。 如果下人说的是真的,这陈少爷平常横行霸道,仇家一箩筐,其中有那么一两人,可能真会对他起杀意。 两人吃了点干粮,补充过体力,继续往陈家村深处走去,打算拜访与陈少爷结怨的几户人。 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村里有人大喊:“出大事啦!死人啦!” 两人双双倒吸一口凉气,对看一眼:又出人命?! 两人顺着喊声的方向跑去,看到一间破烂的茅草屋前,围了不少人。有眼尖的人看到严书翰,穿着一身捕快衣服,连忙迎上前:“捕快大人,你来得真及时!出人命了!” 严书翰让围观的人群散开,又让人喊来村长,先让他派人去通知县衙,又让他找人守着门口,不要让无关人等入内,这才带着林佑走进茅屋。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茅屋中间,有一个吊着的人,身体已经发冷僵硬,看来死去了有一段时间。 见林佑看了一眼门外,严书翰便把门虚掩上,门外的喧哗声低了下去, 两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间屋子破烂得很,不但四面都有缝隙,大一点的风都能把屋顶掀翻。 屋子里面空荡荡,只有一个衣箱,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凳子,一个小木柜。奇怪的是,屋内几乎没有一丝乱放的杂物,桌子上空无一物,可以说说一尘不染;床上没有枕头,一张毛毯虽然全是破洞,却叠得方方正正。 林佑打开屋里的木柜,里面只有一双碗筷,筷子端正地放在碗上方,与柜门平行。关上柜门,他又打开衣箱,里面有两三件女人的麻布衣服,衣服上虽然满是破洞,但叠得整整齐齐。 在衣箱底部,他的手碰到了两个又硬又圆的东西,他把那两个东西拿了出来:是两个拳头大的雕花铁球,上面的花纹很粗糙,只是依稀能看出两个球上分别刻了一个“六”和“玉”字。 检查过室内环境后,两人这才合力把尸体放下,将其摆成仰面躺在地上的姿势。 这是一个中年女子,大约四十至五十岁,身穿淡色粗麻布衣服,衣服下摆沾了不少泥和杂草。 她头发散乱,面目污秽,眼珠吐出,舌头外露,皮肤紫青。尸体四肢僵硬,粗略估计死亡已经超过6个时辰。 另外,从死者脖子上的勒痕来看,其方向及深度、挣扎的痕迹,基本与上吊窒息致死的死因吻合。除此以外,身体外部暂时没有发现其他伤痕,但还需要回到衙门后再作更仔细检验。 林佑拾起死者的右手,电光火石之间,他听到了一个朦胧的女声:“去死吧。” 他背后发凉,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又拾起死者的左手,再一次听到了那句:“去死吧。” 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轻飘飘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他看见死者双手指甲都有轻微磨损,指甲里陷有棉线,跟上吊用的布条材质相同。指甲没有变色,初步排除毒杀的可能性。 他又注意到,死者的双脚,只有一只穿了鞋。这只鞋做工精细,用的也是锦缎料子,但鞋跟处磨了一个大洞。死者的鞋子和光脚上都沾满了和衣摆上一样的泥土和杂草。 林佑让严书翰来看:“她衣服上面破烂的地方不少,全都没有补。尸体上只穿着一只鞋子,料子很好,不是她能买得起。但是,鞋子上有一个大洞,大户人家肯定不会穿,可能是捡来的。而且,你看这个屋子,”他又指了指墙上的缝:“茅草都松了,说不定哪天屋子就倒下,她也全然不顾。然而,你看这个房子里的摆设,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么?” 严书翰点头:“她屋里其他东西摆放得过于有序,跟她在衣着上反应的性格很不协调。再说,她鞋上这么脏,为什么屋内没有留下脚印?” 林佑指了指尸体身下,严书翰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屋内有一排极浅的脚印,不趴在地上看根本看不到,这排脚印从门口开始,在死者上吊的地方消失。但是,从死者鞋子上的泥来说,若是留下脚印,颜色应该更深才对。 严书翰让林佑继续验尸,自己则是顺着那排脚印追出门外。 那些村民一见他出来,又炸开了锅,迫不及待想涌上前打听。 林佑拔出尸体身上试毒的银针,果然是没有中毒。 尽管这个尸体的表象无一不说明是自杀,但脚印告诉他们,她是一进入屋内就上吊。 那把脚印扫掉的是谁? 自杀之后,是否还有人进入过这个房子?为何不马上上报? 没等林佑理出头绪,严书翰推门进来,问道:“检查得怎么样?” 林佑定定神:“初验是自杀,回县衙后应详细复验。” 严书翰应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一句,便让他跟着自己出来。 严书翰指了指地上,林佑这才发现,地上有一排不太明显的泥脚印,一直延伸到屋内。幸运的是,屋外的痕迹比屋内的明显一些。多亏现场还没太多人,这些脚印才没有被破坏。 两人沿着脚印,走到茅屋后面的一个小草棚。草棚外也有一串脚印,是往更远的地方去。顺着这串蜿蜒的脚印,两人竟然走到了陈俊溺亡的水塘边上。 双双对看一眼,又折回草棚,看到里面有一些打铁的用具,但已经积了尘,很久没有人用。 引起两人注意的是,地上洒落了异常散乱的柴灰,从痕迹来看,像是有人在这里发生过打斗。 这个草棚不大,严书翰蹲在地上,用手在柴灰的痕迹上比划,同时对林佑说:“听村民说,死者叫王兰,是一名寡妇。” 林佑用一条方巾裹着手,正细致翻看打铁的用具,听到他的话,回过头:“这个名字,好像刚才在陈家下人口中听到过?” “没错,”严书翰盯着地上的柴灰,若有所思:“王兰有个死去的儿子,叫陈六,是个铁匠,娶了隔壁卖鞋的女儿陈玉当媳妇。 本来小夫妻两个过得挺好,结果那个陈家少爷,看上了陈玉,想要抢她做小妾。 有一次,有村民看到陈俊慌慌张张从陈玉家里出来,陈玉在里面哭哭啼啼的,自然被人背后指点。 更麻烦的是,之后陈玉居然怀孕了。陈六和王兰本来很高兴,以为家里总算能添丁了,直到他们听到流言。陈六性情大变,从那以后,晚上老有人听到陈六打骂陈玉。” 林佑抬起头:“那陈玉是不是也去世了?自杀的还是被陈六杀的?” 严书翰颔首:“对,最后她不堪受辱,两个月前,天刚亮,就有人发现陈玉吊死在自家门口。陈六疯了,拿着铁锤要去找陈俊拼命,结果被陈家人打个半死,几天后更吐血身亡。” 林佑边听,边捡起一根铁棍,尽量不破坏地上痕迹,轻轻翻了翻煤灰,无意中,铁棍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他招呼严书翰过来,拨开煤灰,两人发现了一颗小小的夜明珠。 “珠子上面有穿洞,像是玉佩上装饰用的。”严书翰把珠子捧在手心,自言自语:“但这家子这么穷,应该买不起这种饰物才对。” “会不会是王兰杀了陈俊,再畏罪自杀?”两人在这点上仿佛心有灵犀,林佑又说:“关键在于,这颗珠子的主人是不是陈俊。” “如果是,那王兰到底是用什么借口,把陈俊引到这个草棚?”严书翰苦思冥想,这是案件里最重要的一环。 林佑也在柴灰旁蹲下:“从地面上的痕迹来看,打斗不算激烈,没怎么扬起灰,约莫估计,只是挣扎两下。” “陈俊正是壮年,王兰一个女子,要制住他的话……”严书翰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林佑:“下药?下药后再绑架?” 后者摇了摇头:“陈俊身上没有外伤,我也用好几种方法试过,他身上没有中毒的迹象。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使用的毒,现有方法无法检出。但是,”林佑顿了顿:“陈俊尸体上有酒气,如果是喝醉了的话,说不定会对凶手而言是个机会。” “还有一点,”严书翰指了指地上的脚印:“如果是单纯抛尸的话,她没必要折返打铁的茅屋,脚印应该是直接从水塘边回到她自杀的屋子才对。” 推断半天后无果,县衙的人已经赶到,林佑便提出自己先回去验尸,严书翰则是带着其他捕快在村里盘查。 王兰的尸体被抬回衙门,无论林佑如何反复细致检查,始终找不出他杀的证据。 不过,当林佑再查看陈俊的尸体时,发现尸体已经开始脱水,但喉咙依旧肿胀。他伸出手按了按,察觉到这是由于喉咙里有异物所致。为了不损坏尸身,他调整尸体的姿态,用巧力,把它喉咙里的东西挤了出来。 只听见“哐当”一声,一个银色的铁球从尸体口中掉了出来。林佑捡起来一看,做工和花纹都与王兰家里的十分相似,不同之处是上面刻了一个“七”字。 直到天色变暗,严书翰才回到县衙。 林佑迫不及待地跟他说了陈俊身上的发现,严书翰很是惊讶,因他下午曾听人提起过王兰屋中的铁球。 在把林佑送走之后,严书翰先是跟村长打听王兰家的事,话间无意中问起,王兰箱中那两个铁球是什么。 村长便说,那是陈六跟陈玉的定情信物,他们成亲的时候,陈玉还拿给姐妹们显摆过。而且,在得知陈玉怀孕后,陈六马上就给未来儿子打了一个,上面刻了儿子的名字。那时村里的人都笑话他,说怎么那么心急。 最后,离开陈家村前,严书翰又折回陈老爷府上,客气地出示那颗夜明珠。陈家的人一下就认出,那是之前陈俊生日,陈老爷送给他的礼物,陈俊对这珠子爱不释手,从不离身。 两人吃过晚饭,严书翰这次更是直接跟着林佑回房,林佑看他是打定主意,以后都要赖在自己房。 林佑坐在桌前,撑着下巴,眨眨眼睛,望向严书翰:“怎么,这次是不是因为看了王兰的尸体,又怕得睡不着啦?” 严书翰笑得狡黠:“知我者莫若小佑。”说着就挨他边上坐下。 “对了,我之前听张捕快说,你在州里因为表现出色,破过不少命案,不到一年就破格被提拔。”林佑倒了杯茶,斜眼看严书翰:自己可能真是太能纵容他,这人对自己简直是为所欲为。 后者对他话里的意思全然不觉,反倒是像只摇尾巴的小狗一般贴上去:“对呀,你想听我在州上的事吗?想听可以晚上慢慢讲。” “唔,”林佑淡定抿了一口清茶,对严书翰的讨好无动于衷:“我奇怪的是,这么‘出色’的严捕头,怎么来了我们这,看了个溺水尸体就吓得不敢一个人睡?” 第4章开篇(四) 严书翰答得理直气壮:“难道不害怕就不能来找你了么?” 这下轮到被说得无言以对,好一会才回过神:“你……”他想说的是:你当捕快的能力是日益见长,脸皮厚度简直突飞猛进。 “你以前对我可没有这么冷淡,就算以前,不得不分开的时候,”说到这里,严书翰垂下眼,声音里藏不住难过:“你也不愿意让我伤心,我都知道。” 林佑最见不得他这样,伸出手揉上他的苦瓜脸:“好了,我又没说不让你在这,但以后不准对我说谎。” 第二天,严书翰强行拖着林佑,再次拜访陈老爷,求证陈六的事是否属实。 一提起这事,陈老爷差点把两人赶出府,直到严书翰把从村民收集到的情报一一列出,对方才不得不承认。 先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前他们就知道,陈俊临死前,曾到县里喝花酒。 但是,王兰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似乎从没离开过陈家村,县上也没有人见过她。 两人离开陈府,不知不觉又回到打铁的茅屋。 林佑对屋前的脚印耿耿于怀,便问:“当时是谁发现尸体的呢?” “是一个路过的樵夫,我盘问过他,”严书翰站在打铁的茅屋门口,看着地上的柴灰:“王兰儿子以前常在他那买柴木,他路过的时候看到王兰家的门虚掩,打算进去打个招呼,没想到看到的居然是王兰的尸体。” 林佑提出自己的疑问:“其实,只要没有那个铁球,即使衙门在盘问中,发现王兰跟陈俊有仇,可那又怎么样呢?跟陈俊有仇的也不只她,根本找不到半点扯到她的证据。” “是这样没错,而且,有个地方很奇怪,”严书翰附和,指着地上的柴灰:“陈老爷昨天提起,那颗夜明珠,还配着一块玉佩。假如,那是王兰与陈俊在打斗中,不慎扯断,那玉佩为何又找不到?” 见林佑满怀疑问地望向自己,严书翰遗憾地耸耸肩:“没有,昨天我们快把这个茅屋都掀了,就差掘地三尺,不知道是不是掉到水塘里,明天才召集到足够的人手的捞。” 这时,林佑灵机一动:“你说,王兰从水塘那里折回,会不会是想在死前把铁球塞到陈俊嘴里?” 严书翰一时没明白:“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故意把线索往自己身上引?” “比如说,王兰有个帮凶,一个头脑慎密,又可以毫不费劲接近陈俊的人。”林佑说出自己的猜测:“如果是帮凶诱导她这么做,这样一切罪名,都是王兰一个人背了。” 严书翰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又见时间已经中午,便说:“我饿了,先去吃饭。” 林佑犹豫一下:“我想先回衙门。” “不,”严书翰拉住他:“吃个饭也不用多久吧。” 林佑想要挣开他的手:“我不饿,你自己去吧。”肚子却很不配合地“咕咕”响起来。 严书翰望着他越来越红的脸,忍不住偷笑,不由分说把他往村里的方向推:“我昨天打听的时候,看到这里有一家面店,里面的鸡丝面据说很好吃,想跟你一起去试试。” 两人拉拉扯扯走到面店门口,林佑越来越慌,终于甩开严书翰,声音不自觉提了起来:“都说了不饿!我不方便过去!” “哪里不方便?”严书翰把他按住墙上,不让他逃开。 林佑叹了口气,自己是已经习惯了,严书翰却没想到这一点:“我是仵作,去别人店里,会让人家觉得晦气。” 严书翰被气笑了:“谁说的?我去封了他的店子!” “你敢!”林佑抓住他的胳膊,看到他的眼神,语气又软下来,半是哀求:“算了吧,一般人有这种想法也不是他们的错。捕快走出去就威风凛凛,而说到仵作,人们大多就想起死尸。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我回去自己吃就好了。” 严书翰一时情急,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要放弃当捕快呢?” 林佑哑口无言,一股气堵在喉咙,半晌才回答:“对我来说,仵作与捕快都是查案,没有区别,我一点不介意别人的看法。” 看到他这个样子,严书翰一肚子火发不出来,一拳捶向林佑身后的墙:“你在这里等一下。” 林佑心里七上八下,目光紧跟着严书翰的背影,见他进了面店,找到老板。 不难猜到他跟老板谈了什么,林佑从老板的唇上读到了回答: “这位官爷,草民绝对没有冒犯另一位官爷的意思,但怕要是另一位大人进来了,草民这小店今天就没法做生意了。草民这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这个小店过活,官爷可怜可怜我们吧。” 严书翰背对着他,又跟老板说了几句,过了一会,老板端出两碗面,上面放着两对筷子。严书翰接过后,端着走出面店,来到林佑面前。 “来,”他把一碗面递给林佑:“趁热吃吧,刚好那有台阶,我们就在那吃。不用担心,碗跟筷子我都买下来了。” 林佑接过还冒着热气的面,喉咙发堵:“书翰,我……” “小心洒了,”严书翰示意他坐到台阶上,喝了口汤,自顾自说:“你不介意,我也不介意,吃吧。” 林佑没有再吭声,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在外面吃过东西,现在肚子又都快饿扁了,捧着碗狼吞虎咽,连汤都不剩。等他抬起头,才看到严书翰早就吃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猪么?要不要再来一碗?” 林佑擦擦嘴,瞪了他一眼,把碗塞到他手里,不说话。 没想到,面店的老板一直在对面看着他们,一看他们停了手,马上又让伙计端了两碗面过去,还搬了一张长凳,还说不要他们的钱。 严书翰不得不拿出捕头的架势,强迫伙计把面钱带走,才和林佑坐下。 林佑一边慢条斯理地挑着面,一边对他说:“其实他们还是挺好的。”严书翰“哼”了一声,笑他:“我看你是拿人手短吧。” 林佑一边吃,一边跟严书翰说:“陈俊的尸体估计是不能再拖了,虽然你没有明确跟陈老爷说两个案子有关,但有了夜明珠的事,他怕是会逼得更紧,赶紧还回去吧。”他知道严书翰身上压力不少,陈俊的尸体,他已经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次,相信不会有遗漏。 严书翰应了下来,又说:“我跟村民打听王兰,他们只知道她儿子和儿媳两个月前死了,后来王兰去哪了,没什么人知道。本来村长可怜她孤苦伶仃,打算让邻居照应一下,但丧礼后,邻居一直没见过王兰露面。如果真有帮凶,还真是不知道该从哪下手查。” “陈俊的其他仇人呢?会不会是他们联合起来?”林佑问。 “问过了,”严书翰苦笑:“分别都有不在场证人,如果真是联合起来,那可真是天衣无缝。” 林佑安慰道:“这天下哪有什么天衣无缝的案子!像这个帮凶,他自以为一丝不苟,不也是画蛇添足,暴露了自己么?” 吃饱以后,两人正打算回衙门,发现有一群女孩跟在身后。两人停下脚步,回过头,一个女孩被同伴们推了出来。只见她一手用方巾挡住嘴,一手拿着一个香囊,羞涩地递给严书翰:“那个,严捕头,如果不嫌弃的话,这个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 后面的女孩们看着两人,发出一阵低笑。 严书翰移开手上的佩刀,林佑才看到他腰上,挂着一对黑白木头小猫,看起来很是幼稚,跟他的身份十分不搭。只听见严书翰说:“谢谢姑娘一番好意,但严某已经有一个饰品了,挂不下,还请姑娘送给其他人吧。” 那个姑娘一时呆若木鸡,好一会才掩面大哭,转身跑走。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林佑脸上试图表现出同情,扬起的嘴角却出卖了他的心:“这么破的挂饰怎么还留着。” 严书翰当然没放过这个机会:“是挺破的。” 眼见林佑的脸瞬间垮下来,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他连忙追上:“那小佑你什么时候送我个好点的定情信物,好让我把这个换了呗,不然我就一直挂着。” 林佑这才慢下脚步,别过脸:“谁说是定情信物。” 后来一整晚,严书翰意外地话少,吃饭时老是偷瞄自己。林佑尽管很在意,也当他只是累了。 晚饭后,两人回到房里,林佑就看着他一言不发,坐到铜镜前,不住地擦拭自己的佩刀。摆弄了好一会,他走到在桌旁坐下,板起脸,腰挺得笔直,手放在两膝上,又不自觉扯衣角,像极了以前被先生罚坐的样子。 他心下好奇,坐在严书翰身边,明显感到对方身体一僵,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严书翰看着他的眼睛,咽了一口水:“小佑,我们成亲吧。” 第5章回忆(一) 这回轮到林佑呆若木鸡:“什么?” 严书翰握住他的手,语气缓慢又坚定:“分别时你说的话,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回来就是为了跟你成亲。” 林佑第一次见到严书翰时,两人才刚束发没多久。 他还清楚记得,那一天,他离开家人,满怀希望,来到州上的武学堂。对他而言,那天是人生里一个全新开始。 就在学堂门口,他看到严书翰。 那时,严书翰站在门前,被一堆公子哥儿围得水泄不通,后来林佑才知道,那些都是想巴结他的人。 林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人群外观望,见这人面如冠玉,身长八尺,气宇轩昂,想来应该是出身不差;又听得他的谈吐,言语间彬彬有礼,不像是考不上文书院才来武学堂的二世祖。 尽管他身旁不少阿谀奉承的声音,他镇定自若,应对有度,毫无纨绔子弟的骄横。 仅凭第一眼,林佑就知道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严书翰双眼神采奕奕,揉不进半点灰暗,像是生来就沐浴着身边的善意与信赖长大。 他本没有要认识的意思,只不过,第二天,他向夫子问询住宿事宜时,碰巧见到严书翰也在。于是,他头脑一热,上前向严书翰一抱拳:“新生林佑,请公子今后多多指教。” 严书翰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对他还礼:“新生严书翰,不敢不敢。” 林佑就是这样知道了他的名字,暗暗私心盼望能跟他分在相近的寝室。奈何天不随人愿,严府就在州里,因此严书翰也不住在学堂中。 此外,严书翰身边常常围着一堆追随者,林佑懒得凑堆,所以,两三个月下来,两人几乎没有单独说过话。 不过,两人的名字却以意外的方式被连在一起。 学堂的夫子们提起得意的学生时,总是会对这两人赞不绝口,文武兼备,待人有礼,前程不可限量。 久而久之,林佑也从友人处打听到了严书翰的消息:他是当朝太傅严瞻礼的次子,长兄则是上一年的武状元。本来严大人一心想让两兄弟从文,子承父业;奈何兄弟两人双双从小喜爱舞刀弄枪,严大人无可奈何,也只得由他们去。也有传言,单凭严家的势力,严书翰早已是内定的武状元。 “所以啊,林佑你还是不要处处与他争锋,万一惹起嫉妒,你往后吃不了兜着走。”也有同窗这么劝说。 林佑听后微微一笑:“我倒不觉得他会这么做。”那时,林佑与严书翰不过是点头之交,但是,林佑直觉认为,对方绝不是这种气量狭小之人。 光阴似箭,入学时春分刚过,转眼间秋假就来了。同窗们一个个返乡,林佑因为不想回家,向夫子申请了留宿。 在学堂门口,送走最后一个同窗,林佑转身打算回宿舍,回头一眼望见,严书翰立在身后院内不远处。他站在黄花树下,衣服上沾了不少落叶,不知道已经看这边有多久。 林佑向他走去,见严书翰的目光也随自己而转动,笑着开口问道:“严兄府上的人还没有到?” 严书翰低头,略有犹豫,半刻后才抬头,开口:“听说,林兄秋假将留宿,不打算返乡?” 林佑微笑承认:“家里不缺人,回去也是添乱,不如在这,轻松自在。” “原来如此,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林兄到府上作客。”严书翰双眼对上林佑的视线,林佑心中一跳,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一口应下。 虽然林佑在秋假里没什么计划,但是,若是换作别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他并不喜欢到这类交际,倒不是说他无法应对,只不过觉得浮于表面,又耗费心神。何况对方是权贵之子,让人知道了,怕是会被说是攀炎附热。 只是,他不得不承认,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严书翰就是那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知道得越久就越在意。再来,当严书翰双眼直视自己时,他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之前没发现,这人双眸明亮纯粹,在这样的眼神里,他简直毫无招架之力。 他心中也好奇,什么样的家庭,才能造就出这般气质。 “林兄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两人坐在马车中,严书翰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林佑的胡思乱想。 林佑转过头,见他的脸近在咫尺,又感觉有点呼吸困难,双手不自觉握紧袍子:“没什么。” 严书翰对他笑了笑:“家尊和萱堂近日都在京城,忙于应酬。府内只有几个下人,林兄不必紧张。说起来,论岁数,我只比林兄长三个月,不如今后我们就不用这么拘谨,以名字相称不是更好?” 林佑歪头,禁不住疑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生辰?” 严书翰倒是大方承认:“我到夫子那里偷看的,有时夫子会让我帮忙抄写文书,我就趁着夫子不在,翻了翻每个人的资料。” 没等林佑反应过来,马车停了下来。严书翰一手掀起帘子,一手自然而然握住他的手:“走吧,小佑,到了。” 林佑被严书翰牵着,走进严府,虽说严大人贵为一品官员,府内毫不铺张,装饰简单而不失大气。 府内只有几位仆人,严书翰一一与他们打过招呼,没有半点少爷的架子。倒是仆人们显得对林佑相当好奇,不住偷偷观望。 两人用过膳食,严书翰就把林佑带进府内的书房。一踏进房内,林佑就大呼惊喜,房内藏书之丰富,简直叹为观止。 严书翰在一旁看着他的表情:“我见到小佑的时候就想,你看到这些一定很高兴。” 林佑想是自己失态了,有点脸红:“严兄……”敏锐地察觉严书翰脸上不悦,马上改口:“书翰果然观察入微,不过我可不是什么书呆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 严书翰看起来很高兴:“当然,你箭术和搏击的成绩都与我不相上下,哪天真想跟你比试一把。” 林佑一挑眉:“那就,择日不如撞日?” 林佑本是出于少年不服输的心性,没想到,严书翰果真把他带到府里一空旷内室,里面全是些木枪木刀,不会伤人,切磋倒是正好。 林佑也不客气,挑了一杆木枪,耍了两下,示意严书翰可以开始。 林佑在进入学堂前,不过是跟县里的师傅学过几招护身的功夫,其余便都是在学堂里夫子教的。 严书翰则不同,两人一对上,林佑就感觉到,他的招式更为灵活,跟学堂里千篇一律套路不同,实用性更高。十几个回合下来,林佑一个不留神,被严书翰挑走武器。他不甘示弱,用尽十分的力气震掉严书翰手中木刀。两人赤手空拳,打得畅快淋漓。 不过,两人虽然体力相当,论经验和招数还是严书翰略胜一筹。 最后,严书翰跨在林佑身上,双手钳制住他的行动,得意地笑:“如何?” 林佑被他压在身下,输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这么一轮过后,两人都气息不稳,汗流浃背,脸红心跳。 严书翰松开手,正好撑在林佑肩膀两侧。 林佑瞥见汗水沿着他的侧脸滑落,聚在他的下巴上,心里某根弦忽然就断了。 这时严书翰本来想爬起来,一时体力不支,腿一软,踉跄两下反是差点趴在林佑身上。 林佑“噗嗤”一笑,把刚冒出来的一点小心思抛在脑后。 严书翰也笑了,顺势翻身仰面躺在林佑身旁:“小佑,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考武状元么?” 林佑呼了口气:“应该会吧,其实我打算当个捕快。” 严书翰听到后,一咕噜转了个身,一手撑着头:“真的?” 林佑半眯着眼睛,没看清严书翰的表情:“嗯,其实我对从政或从军都没有兴趣,觉得捕快是个好差事。” “真好!我也是!” 听见严书翰的欢呼,林佑惊讶得坐起来:“你也要当捕快?为什么?你家明明……” 严书翰也坐起身,按住林佑的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小佑你也觉得我是只会靠家里的贵公子么?” 林佑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本可以做更好的职位,造福百姓……” 严书翰笑着摇了摇头:“谁说捕快就不能升迁了?只要考中进士,即使是捕快也有官职。而且,捕快也是心系百姓的差事,有什么不好么?” 见严书翰一脸认真,林佑不禁为自己的刚才的想法汗颜,反握住他的手:“是我狭隘了,今后,希望有幸能成为、有资格与你携手并肩的人。” “一言为定。”严书翰把他拉起来:“走吧,你想去书房看么?我们一起去,里面有几本藏书,我一直很想推荐给你……” 两人一路相谈甚欢,严书翰学识渊博,但从不卖弄,林佑心中感叹:不愧是书香门第的公子。想来如果他要考文状元,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他更是多了几分敬佩。 到了晚上,林佑提醒严书翰自己该回去,不料严书翰直呼不够尽兴,用足方法挽留。林佑抵不过他的不依不挠,只得答应留下。 这一留就是大半个月,秋假都快过去。 头几天,林佑睡在客房,严书翰晚上总有各种理由找他: 一时是“小佑你觉得这个残局该怎么破?” 一时是“我想作一幅丹青,小佑你让我画呗?” 又或者是“今晚厨子做了绿豆沙,特地想跟小佑你一起吃。” 两人一聊就是大半夜,醒来时往往看见严书翰和衣躺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 一来二往,就算林佑再迟钝,也多少猜测到他的心思,不免心内窃喜,也不想让他晚晚这么折腾。到了第四晚,见他又上门来找自己,林佑抢先开口:“今晚天色很好,可惜我这里窗对着的是西北方,想着找个别的地,夜观星象,书翰你觉得呢?” “我房里窗对着的是东南,我带你去。”严书翰听到他的话,喜形于色,便想着终于可以名正言顺把人带回自己房间。 他后脚一踏出房间,林佑便“啪”一声关上房门。 “小佑?”严书翰始料不及,被挡在门外,声音里都带上了委屈。 林佑想象着他急得无可奈何的样子,忍不住偷笑:“我突然发现,时间太晚,你还是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看吧。” 这天,仆人向窝在书房的两人禀报:“二少爷、林公子,老爷和夫人回来了。” 第6章回忆(二) 严书翰惊得差点打翻手上的茶碗,“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不是说下个月才回来吗?” 林佑瞥见仆人嘴角抽搐,似是快要忍不住笑意:“大概是京城里的事已经忙完了吧,二少爷快和林公子一起出去迎接吧,老爷和夫人马上就要到大门了。” 听到仆人的话,林佑也站起身:“走吧,我毕竟是客人,主人家回来还迟迟不去问好,实在于礼不合。” 两人快步向外走去,到前门时,严大人和严夫人正好从马车上下来。一眼看见两人,严大人瞪着严书翰:“早听说你趁着我俩不在,拐了个小娃娃回家,看来确有其事。” 严书翰不情不愿地迎上前:“爹、娘亲,不是说要在京城呆到下个月么?” 严夫人跟在严大人身后,手指戳了戳严书翰的额头:“祭祀完了,你爹跟我本来也不喜欢那些官场的繁文缛节。何况,再不回来,你都要翻天了。听说你死皮赖脸让人家公子留下来陪你,晚上也不让人家好好休息,还有没有半点待客之道了?” 严书翰小声嘟囔:“他不算客人。” 林佑跟在他身后,恭敬行礼:“晚生林佑,见过严大人和严夫人。” 严大人对他倒是宽容,大手一挥:“都住了半个多月,就不用这么见外。刚好从京城带回些龙井,陪老夫一起品品吧。至于你,”他转向严书翰:“陪你娘亲去弄那些刀枪棍棒得了,平常让去书房学习跑得没影,现在一呆一整天,不肖子!” 严书翰不满:“爹!” 严夫人揪着严书翰的耳朵:“你是有什么怨言么?来来来,比划比划,看你有没有退步!” 林佑跟着严大人进了书房,先前跟严书翰一起在这看书,都在桌上还没收起来,严大人随手拿起一本,翻了几页,轻笑一声,回过头:“书翰很少会耐住性子看这些学说,小时候都要逼着他才能坐住,看来是你的主意?” 林佑垂首:“让严大人见笑了。” “坐下吧,既然如此,我就来考你几个问题……”严大人放下手上的书籍,让下人奉茶,便开始向林佑提问。 林佑一一应答,严大人本以为他是武生出身,重武轻文,一轮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问下来,才知道他从小熟读四书五经,不禁他刮目相看: “不错不错,你有如此学识,为何不去考文状元?” 林佑迟疑片刻,决定如实相告:“晚生家中从商,又是长子,虽然双亲有意栽培,自小就让夫子到家中教授课业,但是,若是从文,往后必定还是会让晚生回去料理家业,晚生对此是一窍不通。而且,”林佑抬眼看了看严大人:“晚生也不喜官场是非,只希望能借着自身一技之长,足以谋生即可。” 严大人有些惊讶,问过林佑家里一些状况,又拉着林佑与他对弈几局。后来更是拿出自己珍藏的几幅字画,让林佑试着点评。 “你有这等学识,若是能发挥所长,岂不是更好?”一番考察之后,严大人话里透着遗憾:“可惜、可惜……” 这时,听得门外响起个声音:“可惜什么?人人都像你当个迂腐书生可好?” 只见严夫人推门进屋,后面跟着严书翰。屋内两人双双站起,严大人迎上去:“夫人,我和他还没谈完呢。” 严夫人不买账,嗔怒道:“人家是来玩耍的,不是来当你的门生,该我了。”她对楞在一旁的林佑说:“跟着我来吧。” 严大人无奈,只得把林佑放走,让严书翰留下。 林佑一路跟着严夫人,又来到那天与严书翰比试的地方。林佑一把接住她抛来的木枪,又听见她说:“来吧,让伯母看看你的本事。” 林佑不敢怠慢,用上了全部所学,才发觉严夫人的招式路数跟严书翰如出一辙,只是更炉火纯青。 几个回合林佑便败下阵来,心悦诚服:“晚生认输。” 严夫人收起手上的木刀:“根基不错,就是不够灵活,有跟书翰比试过么?” 林佑点头,说起那天跟严书翰比试的事,本来是想夸赞他名师出高徒。 没想到,严夫人听完后,示意林佑捡起被她打掉的木枪: “这小兔崽子,真是让人操心。他的功夫是我教的没错,我现在就教你几招破解他招数的法子,可看好了。” 一直到晚上,林佑才见到严书翰,他耸拉着脑袋,明显是被教训了不短时间。 严大人让大家坐下,准备用膳。林佑在桌下捏了捏严书翰的手,侧过头对他笑了笑,让他不用担心。 严夫人看上去对林佑很是满意,不住往他碗里夹菜,道谢之际,林佑一不小心,把桌上的茶碗打翻在地,裂开几片。 他身体一顿,下意识弯腰伸手想去捡,手心忽而传来一阵暖流,温柔而有力,原来是严夫人握住了他的手。 严夫人与严大人交换过眼神,看向林佑的目光里又是疼爱又是怜惜:“一个茶碗而已,让下人扫掉就好,别割伤手,伯母舍不得。” “说起来,难怪书翰放着自己家不住,老是想要住学堂宿舍。” 席间,严夫人忍不住又揶揄一言不发的严书翰:“不如,让小佑住到我们家里好了。” 严书翰猛地抬头,刚想说些什么,被严大人打断:“谁知道别人家愿不愿意,还没登门拜望过呢。不过,”他看向林佑,语气缓了一些:“如果小佑愿意的话,平常假期多来府上玩吧,我们这随时都欢迎,当自己家就好。” 林佑受宠若惊:“多谢严大人、严夫人。” “不用这么见外,叫世伯伯母就好了。”严夫人笑吟吟地看着他:“书翰不怎么喜欢跟别人亲近,就是我跟他哥,要进他房里也得要他准许。以后还要麻烦小佑你多照顾他。” 一天过去,两人都有点累,躺在严书翰床上,各怀心事。 “秋假马上就要过去了。”严书翰忍不住开口。 “嗯,”林佑应了一声:“真想快点念完学堂。” 严书翰偏过头:“为什么?” 林佑也转过头看他:“念完就去赴考,到时申请和你在同一个地方任职,一起办案,不好吗?” 严书翰握紧他的手,两人那天晚上都没有睡,一直从念完学堂聊到了以后的出路。直到到天边发白,还有说不完的话。 谁知天意弄人,就在最后一个秋假,林佑没有像往常一样到严家拜访。他对严书翰说,自己必须回家里一趟,两年多没回去,得向家人报个信。 在返乡途中,他突然感到阵阵耳鸣。看过大夫,出医庐时,手脚都是冰凉的:上天似乎跟他开了个小玩笑。 考虑再三,林佑没有告诉家里这个消息,只是说明自己往后将另谋出路,让家中不必为他费心。 之后,他赶回学堂收拾包袱,在离开之前,他想再见严书翰一面。只是,他没想到,在前世,这一面竟然就成了永别。 当林佑风尘仆仆赶到严府,已经入夜。严书翰看见他,自然是又惊又喜。 “你要来我这边住么?”严书翰拉着他的手。 林佑不敢抬头看他的双眼,只是提出,让他陪自己去看河灯。 两人来到河边,正是满天星光灿烂。 然而,一个想的是夜色甚好,一个想的却是长夜将至。 林佑从包袱里拿出一对雕刻的黑白小猫,递给身旁的严书翰:“那天在庙会,我见你很喜欢这些小玩意,又说想要个不同款式的,就自己雕了一对,你看喜不喜欢?” 严书翰接过,爱不释手:“小佑你真好。” 林佑心里一阵刺痛,抬头凝视他无忧无虑的脸:“到了明年,你就到州上考武进士吧?” 严书翰点头:“对啊,小佑你也是吧。” 林佑沉默一阵,艰难开口:“我今晚就要返乡,不会再留读。” 严书翰听后,僵在原地,脸上木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学堂的课业早已结束,接下来都是为应考做准备。我适逢变故,可能不会再赴考。今后,也另有打算。”林佑声音哽咽,严书翰脸上的神情更是让他不忍:“但是,希望书翰你不要为我牵挂,多为前途用心,相信往后还会有机会再见。到时我定将如先前约定一般,成为可以辅佐在你身边的人。” 严书翰终于反应过来,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我不明白。” 林佑故意让语气变得轻松:“只是暂时分开而已,就当是让你先走一步,等我处理好自己的事,再去追上你。” 严书翰不住地摇头:“说好要一起的,我还想课业完了之后,就向你提亲。” 林佑全身一震,这话奢盼已久,但又不得不放开眼前这人,他一咬牙,心一横:“书翰,我们只不过是弱冠之年,未来会遇上什么都不可预计。” 他轻轻放下严书翰的手,柔声说:“你现在喜欢庙会的小玩意,我送你,你便觉得欢喜。我让你来陪我看河灯,你便觉得河灯好看。但是,今后等你出人头地,你会看到京城的焰火,甚至皇宫里的奇珍异宝,比眼前这绚烂精致千百倍。” 他内心说不出的苦涩:“如果看过那一切,你还愿意回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陪我看这不起眼的小风景,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开手。又或者,你更愿意往前走,去更宽阔的天地,我也衷心祝福你,前程似锦。” 严书翰嘴唇颤抖,好几次想开口,最终双手无力垂下:“看来你心意已决。” 林佑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河边蝉鸣太嘈杂,他听不见泪珠落地的声音。 “怪我不知道你是来送别的,都没给你备礼。”严书翰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把林佑送的一双小猫放进怀里,又扯了河边的柳叶,认真想编点什么,却把自己的手指扎出好几个口子。 最后,他把一只柳叶编的鸽子放到林佑手中:“我会回来找你,到时你一定要答应我的提亲。” 第7章净月庵(一) 从那之后,林佑便来到了这个县,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当上仵作,这些都是后话了。 林佑回过神:“这有点太突然了,毕竟我们分开过一段时间,彼此也经历了一些事,是不是该再好好考虑一下比较合适呢?” “唔……”严书翰看起来不是很赞同,但想起什么,神色一暗,还是答应下来:“这样吧,就当我们重新认识一次,但这次过后,你不准再找别的借口拒绝。” 于是第二天,见林佑顶着一对大黑眼圈,吴叔免不了叮嘱他几句:“少爷,晚上得注意休息,你也知道……” “嗯,我知道了,麻烦你。”怕被严书翰听见,林佑赶紧打断吴叔的话,低声在他耳边说:“你把药拿来就行了。” 两人正准备用早餐,一个姑娘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一手挎着篮子,身上穿着水蓝色罗裙。 她一眼看到林佑,就热情向他打招呼:“早呀,吃了么?我给你带了白糖糕。”又望见坐在林佑旁边的严书翰,不禁好奇:“这是谁呀?怎么没见过?” 林佑笑着跟她打招呼:“晓晴姐早,这是新来的捕头严书翰。”又对严书翰说:“这是隔壁香烛店的晓晴姐,一直对我照顾有加。” “原来如此,幸会幸会。”严书翰向晓晴施礼。 晓晴对两人笑了笑:“书翰?这个名字好啊。”接着她又说:“是陈家让我来的,不跟你们多扯了,下午我还得去净月庵送东西,今天可忙了。” “净月庵。” 这三个字像一个响雷,在林佑脑海里炸开。上一世的回忆如潮水般袭来,他顿时生出了一个想法,便抓住严书翰的手:“我等下有事,得去一下净月庵,陈家那边也没我什么事,你去看着就好。” 严书翰夹了一块白糖糕到他碗里:“你去做什么?那个是什么地方?” 林佑含糊其辞:“去拜佛。”接着戳了一小块糕塞到自己嘴里,想着等下该用什么说辞。 早膳过后,林佑安排好手上的事,吩咐衙役有事就到净月庵找自己,便骑马启程。 净月庵是本县郊外的一座尼姑庵,香火颇为旺盛,县内大小法事基本上都在这里举行。 庵内有两位主持师太净衡和净逸,主管内外事务。两人待人和睦,乐善好施,不仅在庵内德高望重,县内一般百姓也对两人尊敬有加。 林佑记得,那是自己没死前的事:两位师太被凶徒残忍杀害,还被抛尸后山,几乎震惊整县。县老爷下令,必须尽快查出真凶,按律例严惩,给县民一个交代。 然而,任县内捕快掘地三尺,也没发现任何线索。这也难怪,县民自是不用说,在尼姑庵内,都与没有任何人结过怨。对两人怀有深仇大恨、下如此毒手的人,根本是不存在。 时间一长,县老爷迫于压力,只得将此案当作流窜强盗犯案公示,私下则是勒令继续追查。 最终,这个案件亦成了无头冤案。 林佑赶到净月庵,刚好见到净衡和净逸师太在讲经,总算放下一块心头大石。 他添了香油,等在一旁,心中难免忐忑:都说人皆有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那自己死而复生,还回到了一年前,又该作何解释?既然老天有意饶自己一命,那其他人,可能也会有一线生机? 他想到自己活过来后,不仅再遇到严书翰,在碰到尸体时还会有奇特的触感。得益于此,他才能查出陈家少爷的死因,少了一件错案。 这是不是上天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改过以往犯过的错? 同时,他也担心,冤案错案,会不会不只陈家少爷这一件? 但无论如何,在净月庵这件事上,他都无法见死不救。前生无法找出凶手已是遗憾,现在必须尽量阻止悲剧发生才是。 林佑正在胡思乱想,不知不觉讲经已结束,两位师太认得他,便上前行礼:“林大人有礼,贫尼未知林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连忙还礼:“不敢不敢,路过上柱香而已。两位师太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位师太对望一眼,虽然有些不解,鉴于林佑的身份,客气将他请入庵内会客厅,又命人上茶,招待得十分周到。 林佑端起茶杯,正准备喝,无意中注意到,庵里待客用的茶具,竟是十分珍惜的瓷器,不禁感叹现在的善男信女真是有心。 见终于没有外人,林佑开口:“恕在下唐突,未知最近庵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两位师太听到林佑的话,皆是一愣,净衡师太开口:“不知道林大人所指何事?最近庵内一切安好,并无异样。” 林佑斟酌再三,神色凝重地说:“最近天气恶劣,外县发生过好几次滑坡山泥倾泻,考虑到净月庵位于郊外,县衙有时也鞭长莫及,还望两位师太提醒庵内多加注意。” “有劳大人费心,每年这个时候,天气情况都不好,我等早已做好准备。”净逸师太双手合十:“也会通知庵内众人,尽量不要单独外出,晚上也不要流连在外。” “特别是后山,人烟稀少,千万要留心。”林佑补充:“对了,在下知道这样问是大不敬,不知道两位师太最近、或是过去,有没有与人结怨?是这样的,最近在县内似乎有不好的流言。” 净衡师太失笑:“贫尼是出家人,何来与人结怨之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流言?” 林佑见试探失败,只得蒙混过去:“不过是些子虚乌有的话,也没什么人会放在心上。” 净逸师太也同意:“我等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说就由他去吧。” 告别两位师太,林佑心里还是隐隐不安,他沿小路走到后山,想到先前两位师太遇害的地方看看。却让他碰到一个小尼姑,正在树下偷偷抹泪。 听见有人走近,小尼姑吓得差点瘫软在地,双手在空中乱舞,差点打到林佑脸上,嘴里喊着:“不要打!我不敢了!” 听到她的话,林佑一顿,接着便蹲在她身旁,温和地安抚起、这个像惊弓之鸟的小尼姑,好心把她扶起,又掏出手帕给她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擦泪。 这个小尼姑似乎不认得林佑,但见他举止温文,不像是坏人,忍着啜泣问道:“请问你是?是师太让你来的?” 林佑对她一拱手:“在下林佑,是县衙里的仵作,前来礼佛。”林佑见她听见“县衙”两字时,全身一震,柔声问:“小师父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可以说出来听听,或者我可以帮到你?” 这个小尼姑年纪不过十二、三,面色惊慌,她绞紧手帕,双眼噙泪,嘴巴张大了半晌,一个字说不出。 林佑见她神情惊慌,不免担忧:“是不是碰到什么可疑的人?或是看到有人为非作歹?不用怕,县衙会替你做主。” 听了林佑的话,小尼姑却哭得更厉害:“没有!真的没有!别告诉师太!求求你!” 林佑知道对小孩急不得,又怕她是真看到了些什么,会被犯人一并灭口。他本寻思着将小尼姑送回庵内,让两位师太多加照顾,又听见小尼姑说不要告诉师太,心中不禁疑惑。 小尼姑一步步往后退,眼中满是惊恐,一不留神被树枝绊倒,摔倒在地上。 林佑伸手想拉起她,她甩开林佑的手,用手撑着地面不住往后缩。林佑眼尖,看见她手臂上似乎有伤痕。 这时,远处传来个声音:“净年!你又在哪里偷懒!看我告诉主持去!” 叫“净年”的小尼姑惊得浑身一抖,林佑拉住她,劝慰道:“没关系,不用怕,我保证,绝对不告诉师太。跟我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净年全身哆嗦,在林佑的注视下,好一会,才抽抽嗒嗒开口:“妹妹要被坏人带走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林佑弄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妹妹是谁?坏人在哪?” 只见净年脸上露出极大的恐惧,颤着手指向前方的净月庵:“那里,都是坏人。” “净年!”一个尼姑出现在两人背后的小路尽头,她急匆匆向净年走来:“你要躲到什么时候?今天就罚你不准吃午饭!” 林佑还没来得及问更多,但也知道时机不适合,他向那位尼姑赔笑:“师太有礼,是在下不慎迷路,多得小师父帮助,才不至于走失。还请师太不要怪罪她。” 这个尼姑认得林佑,又看了一眼净年,脸上阴晴不定,好久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原来是林大人,失敬失敬,这后山多猛虎野兽,林大人还是不要随便入内的好。” 林佑连连附和:“师太教训的是,在下这就返回衙门。” 从净月庵离去,林佑一路琢磨净年的话,越想越觉得,尼姑庵里面肯定是发生了些什么。 他一踏进县衙,天上便开始下起大雨,恰好碰到严书翰跑进来,便给他递了水和手帕,追问陈家那边怎么样。 严书翰擦过擦脸,喝了口水,说:“今天让人打捞了水塘,没有找到玉佩。”话里有藏不住的沮丧。 原来,林佑走后,他就跟着陈家的人,一路护送陈少爷的尸首回陈府。他跟陈老爷解释过案情,不出所料,陈老爷哭得天昏地暗,差点没让人把陈六家的坟都给刨掉。 严书翰好说歹说才把陈老爷拦了下来,又提及陈俊的玉佩可能掉在塘底,也可能是被凶手埋到别处。 陈老爷没等他说完,直接下令让整个陈府的下人把水塘、水塘附近的泥土翻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 严书翰心里暗暗叫苦,花了不少功夫安抚好陈老爷。再让下人画出玉佩的团,保证会全力寻找,确定这家人不会再闹事,这才赶回衙门。 林佑明白他的顾虑:“你怀疑,玉佩是被另外一个凶手拿走了?” 严书翰忧心忡忡:“这个凶手不简单,没有一丝破绽,根本无从下手。” “玉佩不就是个线索么?现在凶手以为我们已经结案,等他放松警惕,自然会露出马脚。” 林佑估摸他这个案子已经可以交差,故作神秘把他拉住:“好了,不要这么愁眉苦脸,跟我来,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严书翰脸上的愁云一扫而光,眼神都亮起来:“礼物?好巧,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第8章净月庵(二) 林佑把严书翰带回自己房间,示意他关上门。 等他转过身,林佑手上就已经拿着一个香囊和一把匕首。 严书翰接了过来:“香囊能明白,这匕首怎么这么小?防身恐怕不行,还有,”他把香囊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这香囊怎么不香?” “笨,这不是用来防身的,你仔细看。”林佑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指了指匕首上的花纹,又说:“这个香囊里面装的是一些草药,以备不时之需。我还做了好几个,隔一段时间给你换新的。你一个捕头,身上不适合挂有味道的东西,会影响嗅觉判断。” 严书翰忍不住小声抱怨:“小佑你怎么这么没有情趣,别人家送的礼物都是玉坠、玉扣什么的。这把是试毒用的匕首嘛,看出来了。话说,你给了我,你自己呢?” 这话林佑听着就不高兴:“这匕首本是一对,都是纯银打造的,不仅可以试毒,必要时还可以处理伤口,我自己也只用着一把,你不愿意要可以还给我。” 他本来的想法是,严书翰以后要在外边跑,多带点防身的东西没坏处。 除此之外,对林佑而言还有另一层特别的意义。 “愿意!愿意!谁说不愿意!”见林佑作势要收回,严书翰立刻一边赔笑,一边把匕首和香囊都收进怀里,随口问:“我也知道小佑你是为我着想,不过,这匕首的做工和材质,看起来价值不菲,小佑你是从哪得来的?” “怎么,你怕是赃物?”林佑挑眉:“这是我爹给我的礼物。” “怎么可能!我高兴都来不及!”严书翰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讨好地递到林佑跟前:“我给你的还礼,看看喜不喜欢?” 他从锦盒中取出半块玉龙佩,上前一步,挂到林佑脖子上,细心帮他藏好:“据说可以保平安,千万不要离身。” 他双手环住林佑的腰,趁人不注意,在林佑脸上亲了一口:“这是我家的祖传玉佩,只给自己的另一半。” 林佑红了脸:“我可没答应要过门。” 晚饭时,林佑又跟他提起,今天碰到那个小尼姑的事。 “那里都是坏人。”严书翰重复了一遍:“是不是说,有坏人藏在尼姑庵,威胁她们?” 林佑也有这么想过,但今日见到两位师太,神态坦然,不像是受到迫害的样子。 还有净年身上的伤,虽说庵内惩戒弟子,再正常不过。但令一个十岁多的孩子惊惶到那种地步,怎么想都匪夷所思。 况且,出家人号称慈悲为怀,那个庵里的尼姑据说都是弃婴,净年应该是自小在那长大,是什么让她这么害怕,连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师太都要瞒着? 思前想后,林佑还是放心不下,夜深再打扰庵内也是于理不合。同时,他认为,这事应该与上一世师太被杀息息相关。 尽管他已经提醒过两位师太,但正所谓天意难测,谁也不知道,事情走向会是如何。 他也担心,自己虽已重新活过来,然而最终会不会还是像上一世那样,落得个横死的下场。 但这一次,影响的恐怕不只自己,还有严书翰,这是林佑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因此,无论多么艰难,他都必须扭转上一世的结局。 临睡前,严书翰见他整晚都心神不宁,安慰道:“明天没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净月庵走一趟吧。”林佑这才勉强收回心思。 第二天一早,两人被张捕快的大嗓门吵醒:“林大人!林大人!净月庵出大事啦!” 林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难道两位师太还是遇到不测了? 他踉踉跄跄从床上爬下,一把打开门:“净月庵怎么了?” 张捕快一眼望见在软榻上的严书翰,欲言又止,但一向温文尔雅的林佑,此刻一反常态,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可怕,他顿时不敢再扯别的:“有人来衙门报信,净月庵后山有两个小尼姑上吊了。” “小尼姑?上吊?”林佑心里“咯噔”一响:怎么还是死人了?到底有哪里不对? 严书翰听见敲门声便已醒来,一字不漏听完张捕快的话,好不容易爬起来:“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两人连早饭也顾不上,跟着张捕快,快马加鞭赶到净月庵,见庵前已经围了不少人,净衡和净逸师太正在解释些什么。 见到严书翰穿着捕快的衣服,两位师太连忙上前:“官差大人,劳烦你们跑一趟,大概是个意外,庵内处理也可以的。” 严书翰微微一笑:“按律例,无论是否意外,都应由衙门验尸后再作定夺。在下理解死者为大,师太想让其早日入土为安。还望师太不要怪罪在下,也是不得已。”他向两位师太行礼:“初次见面,在下严书翰,是衙门的捕头。” “阿弥陀佛,严捕头也是依规矩办事,何来怪罪一说。”净衡师太双手合十,净逸师太为两人指路:“严捕头、林大人,请跟贫尼来吧。” 林佑跟在后面,边走边问:“听说丧命的是两个小尼姑,是怎么回事呢?” 净逸师太满脸悲恸:“我们也不清楚,今早有香众来礼佛后,到后山烧元宝纸钱时,发现树上挂着两个人,我们才发现的。” 严书翰问:“那怎么知道是庵内的尼姑?” 净衡师太回答:“两人穿着尼姑的衣服,其实今早早课时发现少了两个人,要是当时仔细找找就好了,唉。” 两位师太不约而同抹了抹眼角,两人也默契地暂时没有继续问下去。 “到了。”净衡师太停下脚步,指了指后山的小坡,只见两具穿着尼姑衣服的尸体躺在地上。 “可知道死者的姓名?”林佑问:“是谁把她们放下来的?” “净年和净弦。”净衡师太说道:“香众和庵内年长的几位,合力把她们抱了下来。“ 听到这个名字,林佑神色大变。两位师太自然也注意到,才想开口,被严书翰打断:“那么,验尸事宜就交给林大人。有劳张大哥和两位师太一起,召集刚才发现尸体的香众,稍后我们到偏厅仔细盘问。” 支走两位师太,严书翰把心神恍惚的林佑拉到一边:“你还好吗?净年是你昨天遇见的那个小尼姑?” 林佑点头,一时说不出话。 严书翰明白过来:“或者把尸体先拉回衙门,现场排查就交给我和其他捕快兄弟,你先回去?” 林佑摇头,深呼一口气:“我没事,发现尸体的地方很重要,我当然相信你们不会有遗漏,但我必须自己亲眼看一遍才安心。”他用力握了握严书翰的手,熟悉的温热让他心情平伏了不少,强打起精神:“你去忙你的吧,我可以的。” 严书翰把他拉进怀里,把他的头摁在自己胸前:“好,无论昨天她想对你说什么,你都已经尽力了,不要钻牛角尖。” 说完,他依依不舍放开怀里的人,又拍了拍林佑的肩,才转身往庵内走去。 昨晚下过大雨,山上的泥土多有松动,地上的脚印乱七八糟。林佑蹲下仔细看,都是雨后才留下,深浅差不多,初步猜测是搬运尸体的人群留下。 他沿着脚印往陈列尸体的地方走去,看清那两具年轻的尸首时,心中还是忍不住难受: 明明昨天还是鲜活的生命,现在再也无法睁眼看到这个世界,怎么能不让人唏嘘。 如果自己昨天多留心,或是直接在夜里暗访庵内,这两人可能就幸免于难。 这两具尸体都穿着庵里尼姑的衣服,从外貌来看,不过十三、四岁。他认出其中一具是净年,另一具看起来较年长,应该就是师太口中的净弦。 据两位师太说,被发现时,香众以为两人的尸首是“吊”在一颗树上,实则是头卡在树叉中。林佑走到树旁,却惊觉,吊的高度并不足以致死,离地不足半米。两人虽然年幼,挣扎两下也完全可以跳下来。另外,树上也没有绳索的痕迹,甚至连折断的树枝也不多。 他提气跳上树,四下观望。尸体是在半坡上发现的,所以树上的视野相当广阔:他看见凌乱的脚印都围绕在尸体附近,而远一点的地方十分泥泞,如果有人走过,很难不留下痕迹。 他跳下树,含过草药,戴上手套,往两具尸体走去。 从外观上看,两具尸体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首先是年龄相仿,连样貌,竟然也有几分相似。头发凌乱,身上衣物湿得能拧出水。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两人的指甲都没有破损,脸上和衣服上均沾有泥垢。 林佑记起,昨夜的大雨刚过酉时就开始下,似乎到卯时才渐渐停止。这样想来,死亡时间倒也符合。 当林佑拾起净年的手时,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姐姐!” 这个声音他绝对不会忘记:是净年! 这个发现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净年已经死了,尸体就在他面前,这个声音他的幻觉吗? 他松开净年的手,几乎是爬到另一个尼姑的尸体旁边,颤抖着拾起她的手,另一个女声响起:“救我!” 林佑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这到底是什么?是自己病了?还是真的见鬼? 他强迫自己盯着眼前的两具尸体,从怀里摸出一点药油,硬撑着不管莫名的声音,继续验尸。 净年表情痛苦,唇边有明显的血泡沫,口唇紫绀,显然是窒息致死。衣服外露的地方没有伤痕,林佑捏住她的下巴,发现她口鼻中有少量泥土。然而,泥土的颜色较黄,与山上雨后的污泥不同。 再看另一具尸体,她的身材比净年高大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一点,较为瘦弱,面色平静。林佑捧起她的头时,发现后脑勺有一处严重凹陷,推测是钝物打击导致。但是,她的衣服上,没有沾到半点血迹。 林佑心中有个模糊的猜测,他顺着发现尸体的山坡往上走,果然发现了一个塌陷的土坑。他随手抄起一根树枝,一点一点扒开泥土。 由土坑大小和泥沙的颜色来看,这是新挖,并不结实。从土坑到发现两人尸体的地方,不过数十步远,推测是昨夜的倾盆大雨,泥土倾泻,意外让两人尸体重见天日。不然,走失两个小尼姑,被埋在这种地方,恐怕是永远没人会知道。 林佑一小捧一小捧土往外挖,本指望能有别的发现,譬如属于凶手或是死者的物件。但他快要把坑都挖空,还是一无所获。正当他打算放弃,回去叫人,坑边上露出一小戳白布,吸引住他的目光。 他试着用树枝挑起,不料露出的好像只是一角,他蹲下仔细看,这一小块看起来是里衣的一个衣袖。他伸出手摸了摸,感觉像上等丝绸。他又轻轻扯了扯,似乎大部分布料都被压在泥土下面。 他换了一根树枝,顺着白布挑开泥土,没想到,居然挖出了一只腐烂的人手。从腐烂的程度来看,手的主人,恐怕是已经死去几个月了。 他戴上手套,碰了碰那只人手,上面都是腐蚀的液体,因此他不敢用力,怕会损坏尸体。然而,这次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之后他细心做好记号,把白布埋好,往庵中走去。 林佑回到净月庵时,严书翰还没结束问话,他便拜托张捕快先让人把尸体抬回衙门,又特别叮嘱:后山滑坡危险,暂时先不要让人入内。 净衡和净逸师太听到林佑的话,围了过来:“林大人,莫非两人的死有什么可疑之处?” 林佑脸上为难:“暂时还不适合说太多,望两位师太见谅。” 两位师太还想问些什么,严书翰走了过来:“这次真是麻烦两位师太,有什么失礼之处,等案件结束后,严某定当登门谢罪,还望两位稍安勿躁。” 他向林佑打了个眼色,又对两位师太说:“我有点小事要与林大人商量,失陪。”转过头向张捕快说:“张大哥,麻烦你按照林大人说的做吧,我会留在后山等衙门的人过来。” 严书翰和林佑一路无言,又走回后山。确认过后面没人跟来,林佑把他带到土坑旁,把自己的发现和推测告诉严书翰。 严书翰听完林佑的想法,又看到那具新的尸体,沉思片刻,抬头:“其实,我这边也有点发现,这个净月庵,可能不简单。” 第9章净月庵(三) 原来,在两位师太委婉提出希望尽快了结时,严书翰就已经起疑,当然,那时还没有根据,只是直觉而已。 他表面上让张捕快和她们一起召集香众,自己则是暗地里独自到庵里后院转了转。 这尼姑庵的后院,是平常庵内起居饮食的地方。 刚死了两个人,庵内想必是一片愁云惨淡。 但是,他却听到一屋内传来欢声笑语,悄悄躲到窗下一瞧:里面有两三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墙上挂着尼姑的衣服,桌上却摆着大鱼大肉,还有几个酒瓶。 严书翰见四下无人,翻身跳上屋顶,想听一听她们说的什么。 只听见一个姑娘说:“真羡慕净言,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要是她,高兴得睡觉都会笑,哪会哭哭啼啼。” 另一个姑娘搭腔:“是啊,在这里虽然吃好用好,但好衣服都没法穿出去,也不能常去集市,真是无聊。” “对呀,而且好东西都先让师父给占了,我们其实也只能分些汤汤水水……” “嘘,你不要命了,小心让人听见!” 严书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打扮和谈吐,一点都不像尼姑。虽然还想多听几句,但又担心两位师太等得久了,会怀疑,只得绕出庵外,装作急急忙忙往庵内的正殿赶。 他对林佑说完这个意外发现,手上无聊地用树枝戳着地面,忽然心生一计:“等下衙门的人来了,我们就装作刚好发现这个尸体,然后借口问那两个师太要铁锹,看她们什么反应。” 林佑一下明白过来:“你怀疑是那两个师太杀的人?想试探她们?为什么?” 严书翰放下树枝,靠在一旁的树上:“我在盘问她们两位的时候,虽然这两人表面上是悲痛,答话却多是模棱两可。比如说,”他想了想:“我问昨天最后见过死者的是谁,她们一口咬定是自己,绝对没有别人。” 林佑听着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尼姑庵内,应该是好几个人一个房间,临睡前,总会见过同屋的人吧。” “我也提出了这个问题,”严书翰揉了揉额头:“她们说是因为下午两人偷懒,就罚她们抄经书,只派另一个师太看守。不仅是这些,”他招手让林佑走近一些:“虽然她们有让那个师太来说明情况,但是供词太过统一,反而不自然。另外,当我提出,想见见庵内其他与死者交好的人,被婉拒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林佑:“你还没吃东西吧,先填饱肚子,这事一时半会怕是完不了,我守在这就好。”担忧地握住他的手:“刚才就想说,你的脸色好难看。” 林佑接过他递来的干粮,努力不去想刚才听到的声音,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你自己呢?” 严书翰摆摆手:“吃了。” 林佑逼问:“什么时候吃的?” 严书翰支支吾吾说了句:“刚才,师太给我弄了点素菜。” 林佑拉他坐在自己身边,将手里的饼掰开一半,想塞到他手里:“你不吃我也不吃!” 没想到严书翰死皮赖脸挂到他身上:“你喂我我就吃!” “你!”林佑别过脸,心里又放不下,不情不愿撕了一点塞到他嘴里。 “好吃!”严书翰的脸越凑越近:“你怎么不吃?” “别蹭鼻子上脸!”林佑踹了他一脚,撕了一大块堵住他的嘴:“吃饱就好好查案!” “呜呜”严书翰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费力把饼吞了下去:“小佑你能不能温柔一点,怎么说我都是你的未来相公。” 林佑被他一打趣,刚才沉重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回嘴说:“你再动手动脚试试,我改天去出家,你就去娶别人吧。” 严书翰不死心又挨了过去:“我不要娶别人,你出家我也出家,然后我就把和尚庙包下来,就剩你和我。” 林佑听后差点笑得听不下来,抬眼看见他嘴角还沾着饼屑,便掏出手帕细心给他擦去:“好好当你的捕头,别老跟个小孩一样。” 严书翰委屈地靠在林佑肩上:“我在别人面前才是捕头,在你面前为什么还要装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 林佑听得一愣,又笑眯眯地问他:“还饿不饿?我去摘点果子?” 不一会,张捕快就带着衙役风风火火赶回后山,两人装作大吃一惊,指了指林佑发现的尸首。 这可难倒了张捕快,他可没料到又出情况。 严书翰看见张捕快目瞪口呆的样子,忍着笑说:“我跟你一起,去问庵内借几把铁锹不就好了,顺便借点捂鼻口的手帕,我想师太应该不会介意的。” 一行人回到庵里,两位师太对他们折返十分不解。 严书翰走上前:“真是抱歉,其实是我们在后山时,无意中挖出了一具腐烂的尸体,想问师太借点东西,好把这具无名尸体带回衙门。” 听见这话,净衡师太手上的佛珠“啪”一声断下,一股脑散在地上。 再看净逸师太,她脸色苍白,几乎要晕倒。 只见净衡师太把颤抖的手藏进袖中:“居然有这种事,让净悯带他们到工具房拿东西吧,阿弥陀佛。” 严书翰谢过两位师太,嘴角微微勾起,示意其他人跟着他,一起和净悯师太到工具房。 离开时,林佑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净逸师太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拉着净衡师太的衣角,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两人察觉到林佑的目光,脸上马上又恢复到那副“我佛慈悲”的表情。 净悯师太把衙门的人带到工具房,表示里面的东西都可以随便用。 严书翰眼明手快拿起两把铁锹,把其中一把递给林佑,对其他衙役说:“辛苦大家,等下挖出来大家就直接回去,工具让我来还就好。” 林佑接过他递来的铁锹,发现上面沾了不少泥土,并且都是干的。 但是,仅凭泥土,不能说明就是埋过人,还需要更多决定性的证据。 严书翰趁着大家往后山赶,一把拉住张捕快:“张大哥,帮帮忙,到镇上买两把旧铁锹过来,尽快,但不要声张。” 张捕快被他弄得云里雾里:“老大,你不是说让借么?为什么还要去买……” “嘘,别那么大声,”严书翰把声音压低:“回去再跟你解释,这里就你最可靠,你帮不帮我?” “老大,看你这话说的,”张捕快把手上的铁锹递给他:“兄弟哪有什么帮不帮,包在俺身上。” 接着,张捕快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到一边,眨眼就没了踪影。 “接下来,我们得取一把后山的土,还有庵里的泥土,跟铁锹上的作个比较。”林佑跟在严书翰身后说:“庵里的情况估计不好摸清,你打算怎么办?” “今晚告诉你。”严书翰将其中一把带泥的铁锹递给林佑:“你先拿着这个,等下让我来就好,留着体力回去验尸吧。” 后山的泥土由于大雨的缘故,松动不少,几个衙役加上严书翰,没过多久就挖出了整具尸体: 这是一具只穿着里衣的尸首,从身材和头发来看,像是成年男子。 尸体已经高度腐烂,面容已无法辨认;加上雨水和泥土,散发出阵阵恶臭。 正当大伙以为可以打道回府时,一个衙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救命啊!” 众人回过头,见他在地上连滚带爬,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严书翰飞快跑过去,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怎么回事?” 这个衙役吓得浑身发抖,指着前面,口齿不清地说:“有鬼!鬼抓我!” 严书翰把他放下,拔出刀,警惕着走上前,一眼看见在落叶之中,又有半只腐烂的人手! 他心下大惊,连忙招呼众人过来:“这里可能还有一具尸体!” 林佑把那个吓坏的衙役扶到一边,又让他闻了闻随身带的草药,看他差不多清醒过来,便问他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刚以为没什么事做,就想放下铁锹,歇息一下。”这个衙役惊魂未定:“谁知道,我一坐下,就觉得土里有个软软的东西,伸手摸着一看,是一只人手!” 林佑仔细查看他的手,果然是沾上了些绿色的液体,赶紧掏出手帕让他擦干净,又叮嘱他回去要拿药清理。 另一边,严书翰和其他人在发现断手的地方分头挖掘,不一会,就有人惊呼:“尸体在这里!” 而隔了几米也有人同时喊:“这里竟然还有一具!” 林佑听得心惊:这后山莫不是成抛尸地了?! 严书翰眉头紧锁:“你们去一个人,问庵里借几张草席,就说是天气潮湿,担心尸体损毁,晚些时候我们会赔新的,先把尸体运回去再说。注意,挖出这两具尸体的事,未水落石出之前,万万不可外传。” 林佑走上前,查看新挖出来的两具尸体,也是只穿着里衣,腐烂程度跟先前那具差不多,身上已经全是液体和昆虫,发出阵阵恶臭。 因此,在林佑抬起尸体的手时,也是跟之前那具一样,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除此以外,这两具尸体,有一具身材高大,疑似男尸;而另一具则是断了一只手,且骨架偏小,像是女尸。 之前的那具尸体,林佑并没有发现外伤。但是,新挖出这两具尸体中,骨架小的那具,衣服被扯烂,额头上有明显凹陷,断手的原因虽然暂时未知,但可推测,其生前有可能遭受过不止一处外力打击;至于另外那具,后颈骨头严重错位,几乎可以断定是致命伤。 也就是说,这两具尸体,极有可能是死于非命。 一天之内,在这个小县城出现了五具尸体,传出去怕是要引起慌乱。因此衙役们相当谨慎,按照严书翰的命令,运送尸体时,尽量避开一般人耳目。 等张捕快回来,五具尸体已经搬上马车,准备往回赶。 严书翰轻咳一声,张捕快偷偷把买来的铁锹递给他,便装作若无其事跳上马车。 接着,林佑趁着其他人在忙,又将从庵内拿到那两把带泥的铁锹塞到马车中,暗示张捕快藏好。 一切准备就绪后,严书翰便让其他人先回去,他和林佑两人处理后续。 “走吧。”严书翰抱起借来的铁锹:“不知不觉都忙一天了,赶紧弄完回去。” 林佑有点意外:“不去跟那两位主持谈么?” 严书翰冷笑一声:“现在人家估计正在想法子,该怎么对付我们,可能还得会向知县大人告状。不过,鉴于那两个小尼姑的死因,我们应该不用担心,回去我先跟知县大人打个招呼。” 两人道过谢,正走出庵门,却看见晓晴远远跟他们打招呼。 林佑迎上去:“姐,你怎么来了?” “我给庵里送货呢。”晓晴提了提手里的篮子,老气横秋地问他:“忙到现在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林佑有点不好意思:“姐,你别把我当小孩。” 没想到,严书翰的肚子很及时地响了起来。 晓晴“噗嗤”一声笑出来,不由分说把一块糖糕塞到他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里。 左右看了看,她又悄悄把两人拉到一旁:“县里都在传,今天死了两个尼姑,是真的吗?” “是,不过我们还在查。”林佑回答:“说起来,姐你跟庵里的尼姑熟吗?” 晓晴点头:“当然,自从我开店以来,净月庵就是老顾客了。” 严书翰问:“那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净衡和净逸师太是什么时候当上主持的?” 晓晴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两三年前吧,反正是在他来之前没多久,”她指了指林佑,继续说:“那时我也是刚接手香烛店,隐约记得是前任主持圆寂了,她们还带来了不少弟子,庵里香火也是从那时候旺起来的。” 林佑好奇:“那之前庵里的弟子呢?为什么不在原来的弟子里面选出主持?” 晓晴歪了歪头:“这个我倒没想过,反正她们自称是被委任的。说起来,从那之后,好像没怎么见过之前在庵里的尼姑,怕不是还俗了。” 严书翰又问:“你认识净年和净弦吗?” 听见这两个名字,晓晴的双眼弯成一条弧:“当然!她们这么讨人喜欢!她们原本是三姐妹,净弦是姐姐,净年是老二,还有一个小妹妹,叫净言。长得可爱,人又乖……”看见严书翰和林佑脸上的表情,晓晴脸上的笑容逐渐暗下去,慢慢摇头:“死的那两个尼姑,不是她们吧?” “姐,你别难过,现在最重要是找出是谁要害她们。”林佑抓住晓晴的胳膊:“我昨天在后山碰到净年,她说庵里有坏人,你有没有听她提起过?” 晓晴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身体不住发抖,手紧紧握住提篮,关节发白,不知道是愤怒还是难忍悲痛:“坏人?怎么会?她们才那么小……” 两人安慰了晓晴一阵,林佑递上手帕,她擦了擦眼睛,哽咽说:“什么没帮上,真对不起,不过,我要是想起来些什么,就马上跟你们说。” 等两人回到县衙时,已经是下午,严书翰急着去找知县许大人,林佑则是给五具尸体做了简单的防腐,先从两个小尼姑开始验尸。 他褪下两个小尼姑身上的衣物时,不禁惊愕:她们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像是水烫,有的像是木棍敲打,新旧不一。 他心中出奇愤怒:这些尼姑,嘴上口口声声“慈悲为怀”,背地里居然对两个小孩下这种毒手。 仔细查验过后,他发现净年口鼻中的泥土,较为干燥,不像是雨水倒灌。再加上她的死状,初步推测她是被打晕后,才被埋入土中。 至于净弦,从她后脑的凹陷来估算出血量,估计是当场毙命。林佑试着画出凶器的模样:是个圆底巨物,底部有碗口阔。他翻来覆去,也想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等林佑再和严书翰碰头,已经是晚饭时候。 他见严书翰吃得特别急,免不了担忧:“是不是知县大人那边给你压力了?” 严书翰放下碗,抹了抹嘴:“还好,就是让我尽快破案,毕竟五具尸体,纸包不了火。另外,”他压低声音,在林佑耳旁说:“今晚我要去净月庵一趟。” 第10章净月庵(四) 严书翰站起,正准备回房,林佑跟上,伸手拦住他,小声说:“你想偷偷潜入?我也要去!” 严书翰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反手揽住他的肩,把他往房间里送:“你明天要验尸,晚上折腾什么!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少来,”林佑难得板起脸,拨开肩上的手,关上门,把他摁在门上:“你是以为我当了仵作就荒废练功了么,不服打一场试试?” 严书翰在他的威胁下,瞬间怂下去:“去就去嘛,这么凶做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林佑这才放开他,拍拍他的肩:“现在才来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晚了。” 入夜,两人换上夜行衣,为避免引人注目,悄悄牵了一匹马,抄小路往净月庵奔去。 两人绕到后山,把马牵好,不一会就来到庵中后院。 两人沿着墙边逐渐往里走,路上一个人都没碰见。 林佑拉住严书翰,指了指院中:“奇怪,为什么这么安静,屋里也没有烛光?” 严书翰心内一紧:“难道还是打草惊蛇了么?她们猜到我们会暗中调查?” 两人放轻脚步,走到最近的一个房间,庵内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门口的灯笼透出惨白的烛光,半点人声都听不见。 严书翰小心推开窗,屋里一片黑灯瞎火,看不清楚。他比了个手势,让林佑藏到一边,自己闪身躲起来,弯腰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子,打中房门。 结果,半晌也没人应门,两人面面相觑。这次换林佑上前,重重地敲响房门。然而,还是没有一点回应。 “不对劲,就算第一次没听见,第二次这么响,估计隔壁房间都能听见,怎么还是没人出来?”林佑心中越发不安。 严书翰走到门前,定定神:“进去看看。”说完,提气一手把门推开。 “吱呀”一声响,打破了房间里的静默,严书翰轻步踏进房里,林佑在他身后点着火折子,昏暗火光中,眼前的一幕让两人心动惊骇: 地上倒着几具女子的尸体,全都口吐白沫,已断气多时。 “快到别的房间看看!” 严书翰扭头往房外跑去,林佑紧跟其后。 两人打开院内各个房间,发现里面的人都已中毒身亡,无一例外。 不仅于此,他们还发现比较蹊跷的一点:这些人都没有穿尼姑的袍子,并且收拾好包袱,似乎准备远行。 “那里!” 正当两人越发焦急,又从一个房间出来,林佑一眼瞥见,屋顶上飘过一个黑色的身影。 “追!” 两人提气,一跃上房顶,蒙上面罩,向那人追去。 这个黑衣人身材纤细,轻功比他们都要好。但似乎体力上并不具优势,追出一段路,双方之间的距离明显被拉近。 看准时机,严书翰捻起如意珠,往那人腿上打去。 只听见一声闷哼,那人被打中,因吃痛而脚步不稳,险些摔下屋顶。 两人听见后立马察觉:这是一个女子! 严书翰的手马上就要碰到那个女子的肩膀,不料她忽然从怀里洒出一抛粉末,两人下意识躲开,注意力一时被分散。 林佑闻到这粉末的气味,暗叫不好,只得喊道:“有毒,闭气!” 在这当下,林佑还是在朦胧中看到,黑衣人在听到他的声音时,身体明显一震,接着便趁着两人手忙脚乱,逃得无影无踪。 两人拍掉身上的毒粉,本想到庵内用井水清洗一番,走到井边时,林佑眼前突然浮现那些尼姑中毒的样子,脑里警钟大响,伸手挡在严书翰跟前:“慢着!” 他打了一桶水,掏出银针插进水中,不一会,果然看见银针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变得乌黑。 “有人在水里下毒!”林佑叹了口气:“难怪整个庵的人都难逃毒手。” 他从怀中掏出手帕,又把身上香囊中的草药倒出,碾碎,用汁液擦干净自己和严书翰身上的药粉。其后,他便把沾有毒粉的面罩收好,留着回去仔细追查。 “虽然希望不大,再看看有没有活口吧。”严书翰语气沉重:“说不定那个黑衣人走得急,会留下些什么。” 两人整顿一番,返回后院,打算继续搜寻剩下的房间。 “说起来,好像还没看到净衡和净逸师太。”林佑指了指前面几个灯笼:“这两个房间门口的灯笼比起其他的要新一点,而且,做工看起来也好一点,会不会是主持的房间?” “唔,如果这两人没有被灭口,可能就是她们做的,小心一点,刚才那个黑衣人明显是个女子,说不定是庵内的人。”严书翰抽出腰上的软剑戒备,一鼓作气踢开其中一个房门。 房内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林佑差点被脚下的东西绊倒,点着火折子,方见屋内东西乱七八糟,似乎发生过一场打斗。 他找到屋内的蜡烛,点燃后,才看见净衡和净逸师太倒在不远处,两人身下的血迹触目惊心。 严书翰蹲下试探,地上两人早已断气: 净衡师太脸上发黑,口吐血沫,像是中毒身亡。 她手上沾满血,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表情极度痛苦。 而净逸师太腹中插着一把匕首,身体大量失血,死状凄惨。 严书翰猜测:“这两人是自相残杀?” “怎么会这样?”林佑脑里一片混乱,几乎无法运转。 严书翰注意到他脸色越发怪异,知道他是过于震惊,站起来推了他一把:“先去检查其他房间还有没有活口,接着我们马上赶回衙门,请求支援。”他看了眼房外:“这庵里粗略估计有十几具尸体,你一个人估计忙不过来,让知县大人出面,到附近县里借几个仵作帮你。” 林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麻木地点头。 严书翰见状只得拉着他退出去,两人逐个房间搜索,最后,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开恩,竟然在柴房里,发现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尼姑。她手脚都被五花大绑,嘴巴也被破布塞住。 两人立刻冲过去,惊喜发现她还有气,严书翰砍断绳子,背起她往外跑。 两人连夜找到县里的大夫,得知小姑娘只是被饿晕,身体并无大碍。 直到将近黎明,两人才马不停蹄赶回衙门。 严书翰见林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言好语劝他先去休息,自己去协调剩下的事。 林佑独自回到房里,虚脱一般瘫软在地上,脑海里乱糟糟一片: 一时是上一世两位师太被抛尸的样子;一时是净年和净弦的尸体;一时是方才两位师太的死相…… 这些片段一幕幕在他脑里旋转,让他头痛欲裂,耳边嗡嗡作响。 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这次他没有赶去净月庵,没有遇到净年,那庵里其余十几条人命、是不是会躲过一劫? 如果说上一世,两位师太其实是死有余辜,那么这一世,她们还多拖了十几条命陪葬,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那么他自己的命数又会如何? 他以为,上天让他再活一回,就是让他改正前生的错误,而现在,他却让更多的人丧命。 下一次,会不会连累到身边的人? 严书翰打开门时,看见的就是林佑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身体蜷缩,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的折磨。 “小佑!”严书翰扑上前,把他抱到床上,又从柜子里翻出药油,涂到他的天灵穴和后颈。 清凉的药油从额头和后颈渗入,让林佑的神智恢复清明。他睁开眼,见严书翰满眼忧色,挣扎想爬起,被按了回去。 严书翰把药油递给他:“好点了吗?昨天吃药了么?” 林佑才想回答,忽然愣了一下:“你、你怎么知道?” “你房里常备着各种药油,早晚吴叔都会给你煎一碗药,你当我是瞎子?”严书翰让他躺好:“我偷偷问过吴叔,他都告诉我了,幸好不是什么大问题,注意多进补,心情舒畅,就不会对日常有影响。” 严书翰沉默了一阵,又问:“你当时是出于这个原因,才放弃当捕快的吧?害怕会突然听不见?” 林佑闭上双眼,抬起一只胳膊遮住眼睛,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脸:“你都知道了。虽然不影响一般生活,但恐怕也是难以根治。” “你今天先休息吧。”林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许大人会从附近县借调几个仵作过来,你就等尸体运回衙门,再作详细验尸。” 林佑放下手臂,再次试图起身:“我要去。” 严书翰脸上难掩怒气:“你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在查出什么之前,自己就先倒下了。”他摁住林佑的手,俯下身逼他直视自己:“十几具尸体,不是你一个人能查得过来的,你就这么不相信其他人?”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佑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力气,弯起膝盖,用力顶向严书翰的小腹。他疼得闷哼一声,吃痛松开手,被踹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向林佑:“你是不是疯了?” 林佑脸色白得吓人,眼神像着了魔一样,跳下床:“我一定要去!你别在这挡路!” 严书翰怒极反笑:“好啊,林大人,今天我就偏要挡你的路。”声音刚落,他敏捷地从地上跃起,一腿扫向林佑。 林佑不甘示弱,一掌劈向他。他侧身一挡,林佑的掌力便砸向一旁的木桌,只听“噼啪”一声响,木桌就变成了几块破木板。 严书翰暗暗叫苦,要是自己动作稍有迟疑,承受那下重击的就是自己的血肉之躯。不过,论实战,他本来就略胜一筹,加上此时林佑失去理智,招数简直是破绽百出。他趁其不备,狠下心提手劈向林佑的后背。 林佑只觉后背一阵剧痛,像被抽去全身力气,跪在地上,一时失去反抗能力。 两人闹出动静太大,不一会就听见张捕快拍门:“老大、林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严书翰扑到地上,把林佑掀翻在地,捂住他的嘴,强作镇定向门外喊:“没事,我们切磋着玩呢,你去忙,我等下就来。” 好不容易等张捕快离去,林佑恢复过来,又运起蛮力,卯足劲用头撞向严书翰额头,对方来不及躲闪,两人都疼得眼冒金星。 这下严书翰彻底火了,左右开弓抽了他两巴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佑被打得头眩眼花,怒得挥起一拳,直攻他的面门。严书翰被揍了个正着,口中涌上一股腥甜。顾不上自己的伤,他连拉带扯把林佑拽起来,一把将这人的头摁进墙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角的水盆中。 林佑被水呛得咳个不停,直到他快晕过去,严书翰才把他扯起来。然而仿佛只是一眨眼,他还没喘过气,又被摁了下去。 如此反复好几次,林佑气息奄奄,双膝发软,手扶住盆架,摇摇欲坠。 严书翰这才打横把他抱到床上,扒下沾湿的外衣,又拿了两条衣带,把他的双手分别绑到床边。 林佑虽然体力耗尽,意识还有残余,开口都是虚弱的气音:“你想做什么?” 严书翰给他盖上被子:“你今天上午就好好休息,我会交代吴叔照顾你。如果你不想连嘴巴也被堵上,”一眼看穿林佑的想法,他随手拿起一条手帕,示威般扬到林佑面前:“最好老实点,表现好的话,下午你就可以自由。” 接着,不再看林佑一眼,他转身走出房间。林佑隐约听见,他似乎把房门也锁上了。林佑虽然心里还是不想放弃,奈何确实无计可施,身体一旦松懈,疲倦感便似潮水般袭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到林佑再睁开眼,便闻到食物的香气,他下意识想坐起,一扯手腕,才记起自己还被绑着。 “少爷,你醒了,做了你最喜欢的牛肉粥,我扶你起来。” 他侧过头,吴叔走到床边,把他扶起。 林佑急忙求救:“帮我解开。” 吴叔缩了缩手,低头不去看林佑的眼睛:“严公子说,让你吃完午饭,再休息一会,如果精神好,才能让你出去。” 林佑睁大双眼,吴叔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老仆人,对自己忠心耿耿不说,比亲人还亲,他一时气结:“你怎么能站在他那边?” 吴叔低叹一声,到桌上端起碗,走回床边:“严公子是个好人。” 林佑别过头,气得说不出话,不明白严书翰是怎么让吴叔倒戈。 在吴叔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他才让吴叔喂他吃完粥。吴叔给他掖了掖被角:“少爷,你先歇一下,下午我就帮你解开。” 林佑目送吴叔离开,又注意到房间里都已经收拾干净,半点打斗痕迹都不剩。自己居然睡得这么沉,这么大的响动,他一点也没发觉。 他靠在床上,脸上不再火辣辣地疼,心里总算平静下来,清晰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 他依然很自责,遇到净年时,认为应该再强硬也要把她带走。 但是,他心里也浮现了越来越多的疑问: 即使师太知道,衙门会发现净年姐妹的真正死因,似乎也没有必要杀害全庵的尼姑,何况,从发现尸体的情况来看,她们已经打算逃跑。 再者,两位师太真的是死于内讧么? 净月庵里的谜题太多,错综复杂。 或许,严书翰是对的,自己刚才思绪过于混乱,即使到了现场,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帮助。 第11章净月庵(五) 下午,吴叔见林佑精神好了不少,便解开他,同时又嘱咐他千万不要太累。 林佑活动一下发酸的手腕,整理过仪表,走出房外。 一路上没碰一个捕快或外县仵作,想也是,大家此时应该都还在净月庵。他心里虽然焦急,但还惦记着有三具腐尸没验,便径直往验尸房走去。 这三具腐尸,全都只穿着里衣,里衣的材质虽然不一样,但都不差,可推测主人家境应该不错。然而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款式或是料子,估计无法从此处推断尸体身份。 褪下尸体的衣服后,他得知这三具尸体为两男一女。从骨架和高度来看,两名男子年纪均在二十岁左右;女子则稍年长,粗略估计不足三十岁,已生育过。 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两名男子死亡大约二个月有余;而女子久一点,因其尸首已隐约可见白骨,初步推算已死亡三月至六个月。 还有一点,让林佑十分在意,就是这三具尸体上的昆虫,有细微差别。男尸身上,附有不少死去的昆虫。他验毒过后,才知道,这两人体内应该有某种毒物,昆虫啃噬后,行动变得迟钝、或是被毒杀。加上尸体上没有其他外伤,基本可以推定,这就是两人的死因。 当他结束验尸,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他听见县衙里似乎有动静,想着严书翰应该也回来了,便整理好手上的工作,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林佑才踏进大厅,扫了一眼,站着好几个陌生脸孔,想必是外县来的仵作。 张捕快一眼看见林佑,立刻大声说:“各位!这位就是本县的仵作林大人,明天他就会接手净月庵的工作。” 厅里的仵作们纷纷回过身,上前向林佑问好,多是客套,他一一打过招呼,并向其道谢后,不住偷偷张望,还是没看见严书翰的身影。 趁着衙门里的下人安排仵作们住宿,张捕快凑到神不守舍的林佑身边:“老大还在净月庵,今天又在那边挖到几具白骨,忙死了。” 林佑竖起耳朵:“怎么回事?” “唉,就是今天大家去验尸,本来几乎都要结束,老大突然让我们去挖庵里后院的农田。”张捕快擦擦额头的汗:“我们本来都不明白,直到挖了一丈,就挖到个骷髅头,接着我们把田里翻了个遍,一下又挖到好几个!这个庵厉害,拿尸体当肥料啊!想想都怕!” 见林佑一时没有回答,他把林佑拉到一边:“话说,林大人你身体好点了吗?” “我?”林佑还在沉思他刚才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挺好,做什么?” “就,老大说你身体不舒服,没有大碍吧?”又听到张捕快关切地问:“你们今天早上为什么吵架?” 林佑一阵心虚,扯开话题:“他在净月庵要忙到什么时候?” “哦,没多久,他让我先带仵作们回来,他处理一下那边的现场,之后就会赶回来。” 见张捕快还想问些什么,林佑及时打断:“知道了,谢谢张大哥,你也跑了一天,快回家吧,不然嫂子要等急了。” 张捕快脸上有点可惜,不过也没追问,转身跟县衙里的人告别后,便匆匆忙忙离去。 直到晚饭时候,林佑还是没见着严书翰,他让吴叔留过饭菜,自己回到房间。 晚上,他一边等严书翰,一边取出沾有毒粉的面罩。从香气上,他就分辨出,这是曼陀罗花的粉末,常用的迷魂药。 他谨慎地把面罩上的毒粉扬到纸上,眼尖地发现,其中零星夹杂几粒黄色的粉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猜想大概是另一种毒物,可惜份量太少,不足用来验毒。 夜深,林佑强撑着睡意,听到打更的声音,终于明白过来:恐怕今晚,严书翰应该是不会来了。 他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懊悔,只想马上去找严书翰,又担心对方已经睡下。埋怨自己也无用,一气之下,索性吹熄蜡烛,躺到床上,翻来覆去,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只觉得胸口郁闷。 这时,忽然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被谁推开了。 林佑双手抓紧被子,大气不敢喘,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进来的人动作很轻,借着门外微弱的月亮,林佑看见他把腰间的佩刀轻轻放在桌上,才走到一旁解下身上的外衣,一阵铁打酒的药味便钻入林佑鼻中。 看到那人的侧影后,林佑心里越觉苦涩,眼睛发酸,攥着被子,连身体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看见严书翰脱下外衣,轻轻抱了被子到自己床边,无声无息挨到自己身边,却还是在躺下的时候,忍不住发出“嘶”一声轻呼。 他再也忍不住,挪过去抱住他,张口才发觉喉咙嘶哑:“是不是很痛?” 严书翰身体一顿,林佑听见他声音里满满都是疲惫,却依然温柔:“怎么还没睡?” 他把头埋到林佑怀中,手环上林佑的腰:“好痛,五脏六腑都纠在一起,治不好了,”没等林佑回答,他用脸蹭了蹭林佑的胳膊:“只有抱着你睡,才能好过来。” 林佑的五指插进他头发中,手心传来他的温度,心里百感交集,才想说些什么,却惊觉怀里的人呼吸逐渐沉稳,原来是累得一合眼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林佑蹑手蹑脚爬起来,趁着严书翰还没醒,小心捧起他的脸,果然看见唇角淤紫一片。 林佑悄悄翻身下床,溜到厨房,吴叔记得他昨晚的吩咐,早给热好鸡蛋,让他连着早餐一并端回房。 林佑谢过吴叔,回去时见严书翰还在睡,便靠到床边,先给他敷脸上的伤。 不知道是烫还是痛,他见严书翰无意识嘟哝了几句,眉头紧锁。 林佑俯下身,听见他尽是在喊什么“好热!”“救他!”,想着他大概是做噩梦了,一下一下梳着他的头发,安慰道:“等下就不疼了。” 不一会,严书翰就满头大汗淋漓,睁开眼睛,抬手抓起林佑的手:“好烫!” “忍一下就好,敷完就不烫。”林佑心疼极了,也怨自己当时大概真是失去理智,才会下这么重的手。 严书翰把头枕在林佑腿上,又握起他另一只手,放到唇边一吻:“小佑你太狠了,我现在破相啦,你得对我负责。” 林佑推了他一把,又好气又好笑:“别胡说,没两天就能消。” “唉,他们昨天都问,我脸是怎么了,我猜怎么说?”严书翰仰起头,斜眼瞄向林佑,见后者心虚得别开视线:“我就只能直说,说相公心情不好,揍了我一顿。” 林佑睁大双眼,反应过来,已经把包着热鸡蛋的手帕往他嘴角摁了下去。 “哇!好痛!”严书翰烫得往后缩:“真要毁容了!” 林佑硬把他拉回来:“你再乱说话试试,你手下知道你这么不正经么?”好不容易让他老实下来,林佑又问:“对了,你昨晚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听张大哥说,又挖出了几具白骨?” 严书翰叹了口气:“是啊,这个尼姑庵居然藏了这么多命案。”他坐起来,收起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认真望着林佑:“你好点了没?” 林佑点头:“我没事,昨天对……” 严书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不让他继续往下说:“道歉解决不了,昨晚不是说过,要以身相许。” 林佑翻了个白眼,拨开他的手:“饿了吧,赶紧吃东西,今天有得忙。” 早饭过后,两人和其他捕快会合,马车上,严书翰给林佑简单说了一下昨天的发现。 昨天,严书翰带着大队来到庵内,一共发现十四具尸体,均为女尸。由于尸体数量不少,严书翰已提前向知县大人请示,请求封锁净月庵,直接在现场验尸,也更方便查案,马上就获得批准。 这十四具女尸中,年龄在四十岁左右为二人,即净衡与净逸师太;三十岁左右者二人,十五至二十五岁之间有七人,余下三具在十岁至十五之间。 知县大人从县外借调了四名仵作,但是,由于公务繁忙,这四人都只能停留一天,幸好,调来这几位验尸官均是经验丰富,他们各自检验三、四具尸体,全程进行得一丝不苟。 验尸过后,得知除净逸师太以外,其余十三人死因均为中毒。 至于中毒原因,系后院井中被投毒。问过县内大夫,怀疑是断肠草之类,无息无味的□□。 而净逸师太的致命伤则是在腹部,几乎是一刀毙命。 听到这里,林佑起了疑问:“这样看来,凶手是净逸师太?但是,她为什么要杀死其他人呢?” 严书翰摇头,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除了尸体的死因以外,他们还发现,有几个少女,已经并非完璧;在两个房间里,甚至搜出了滑胎药。 庵内的食堂里,有不少荤菜厨余,似乎是当天晚上吃剩下的。尼姑庵中有荤菜已是不正常,即使是祭祀用的烧猪,也会让信众带走,断不可能在庵中食用。 再加上,严书翰想到前天偷看到那几个少女的模样,基本可以证明,庵内住的是一群假尼姑。至于她们的真实身份,还有待查证。 在净衡和净逸师太房间里,发现不少私藏的黄金、白银、珠宝首饰,全都价值不菲,其中有一些,甚至是出自有名的工匠。 因这些财物数量庞大,很难认为全是由善男信女所捐赠,故他认为很有可能是赃物。他正打算向知县大人申请,调来几个画师,画下较贵重的饰物,寄送至附近州县,希望能找到见过的人。 本来,只要盘问幸存的那个小尼姑,这些难题可能就会迎刃而解。然而,昨晚他拜访大夫时,遗憾得知,不知道是由于刺激过大,还是别的原因,那个小尼姑失忆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更不要说庵里的事。 至于小尼姑何时能恢复,这个连大夫也说不准。他没有办法,只得考虑今晚去找晓晴姐,看看她会不会认识那个小姑娘。 林佑点头:“我跟你一起去,而且,事发的那天下午,晓晴也去了庵里,可能她会发现师太们有什么不对劲。” 严书翰握住他的手:“我也是这么想的,并且,我认为,净逸师太杀害庵里其他姑娘这做法,有点难以理解。” 他说道:“就算她与净衡师太起了争执,打算灭口后逃跑,她也肯定需要帮手来运送财物。我更倾向,夜里碰到的那个黑衣人,可能才是真正的凶手。” 接着,严书翰又说起,昨天挖出的几具白骨。 昨天下午,他见一切都处理得差不多,正准备通知众人收拾收拾,返回县衙。 无意中,他听见一个衙役偷偷对同伴说:“这尼姑庵的瓜长得真好,不如等下偷偷摘点回去做菜?” 他这才注意到,庵里开辟了两处小地方种菜,一处种扁豆,一处种冬瓜。奇怪的是,扁豆没结多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少,冬瓜却是又大又长。 他叫住刚才那个衙役:“大哥,请教一下,这两块田,看起来都一样,为什么扁豆长得差?冬瓜长得好?” 衙役挠了挠头:“收成这事吧,离不开肥料、土地、水、阳光这四样。我看这地阳光和土地应该都没差,正常也应该两块地都下一样的肥料,一起浇水。说起来,这可真奇怪。” 第12章净月庵(六) 听完衙役的话,严书翰心中一跳,连忙喊了几个人,让他们挖开长冬瓜那块地看看。 衙役们对此十分不解,严书翰灵机一动,表示不管有没挖出东西,上面的冬瓜都让大家带回家。这下大伙一下来了精神,卯足劲把田翻了个遍。 没想到,还真挖出了个七具白骨骷髅。 不幸中的大幸是,当时粗略拼凑过,尸首是全的,只是由于时间的关系,来不及验尸。 “还有一点,这些白骨腐化的程度都差不多,似乎是同时被埋下的。”严书翰环起手,若有所思,双眼盯着前方净月庵的大门。 林佑心下了然:“那就先蒸骨验尸,查明死因再作商议。” 一行人到达净月庵,林佑先是让人去挖出一个地窖,并放进一些柴炭。自己则是将白骨清洗干净,在竹席上拼凑好。 从骨架的大小和表面痕迹来看,这几具尸骨年龄不一,从十岁至五十多岁不等,都是女子。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白骨都没有头发。 然后,他让人把地窖烧红,移出炭火,泼入备好的酒与酸醋,趁着热气升起时,抬入尸骨,用草席盖上,如此等待一个时辰,并命人找来一把红油伞。 此间,他仔细翻阅昨天的验尸记录,随机抽取了两具尸体,作简单的检验,确保死因与死状均与记录一致。 一个时辰过后,他命人将尸骨抬到阳光底下,迎着太阳张开红油伞。在伞下,这七具尸骨的肋骨和咽喉处,有几处显现分布不一的红色。这些红色的位置,即是尸体生前所受到的损伤。 他让人喊来严书翰,告知他验尸的大致发现,之后再整理成文上交。 听完后,严书翰沉下脸:“我推测,她们很有可能,是本来在这个庵里的尼姑,但还需要其他证据。” 林佑斟酌后回答:“从尸骨上能确认的,她们膝盖骨处磨损得较严重,生前可能长期跪着,以致该处骨头受损;并且,从尸骨上留下的伤痕来看,一定是死于他杀。可惜,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证据表明她们是尼姑。” 见严书翰满脸失望,林佑心里也不好受:“或者,后院的地里可能会挖出些别的?” 严书翰叹了口气:“刚才让几个人又挖了一遍,还是没有,时间不早,你处理一下剩下的,我们去找晓晴姐吧。” 路上,严书翰又对林佑提起,这两天,他和手下的捕快问过县里以及附近的药馆,都没有卖出过断肠草。 林佑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假如这帮人真的是作恶多端,我们一定能找出证据,而且,可以试着从黑衣人入手。” 不一会,两人就来到晓晴的店门口,正好碰上她准备关门。晓晴看见两人很意外,迎上前:“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又问:“听说净月庵又出人命了,都不让进去,很严重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严书翰先开口:“净月庵被人灭门了。” 晓晴被吓得花容失色,扶住墙才没让自己倒下:“怎么会这样?” 接着,严书翰又补充:“幸运的是,有一个小尼姑活了下来,但她也失忆了,想请晓晴姐你帮个忙,看认不认识她是谁。” 晓晴连忙答应:“好,我现在就把店关了,跟你们去。” 三人来到县里的医庐,晓晴一眼就认出:“这是净言!” 林佑记起这个名字:“是那三姐妹?” 晓晴拼命点头,热泪盈眶:“真是天长眼。”她忍不住,上前抱住叫“净言”的小姑娘。 然而,这个姑娘似乎并不领情,一味往后缩,嘴里喊着:“你是谁?” 眼看晓晴又要伤心,严书翰拉起她:“她暂时失忆了,过一段时间估计就能认出你,没关系。” 两人把晓晴送回家,一路安抚,才让她高兴过来。 到家后,晓晴心情平伏过来,打起精神,扯住两人的衣袖:“来都来了,吃过晚饭再走吧。” 严书翰本来有点犹豫,林佑给他打了个眼色,对晓晴说:“好,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晓晴斜瞄了他一眼:“得了吧,你哪次不是帮倒忙,给我乖乖坐着。” 这时,严书翰凑近晓晴:“让我试试吧,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呢。” 晓晴笑了笑:“好吧,那你来,至于你,”她转向林佑:“一边歇着,别添乱。” 林佑自讨没趣,独自坐在房间里,看着两人在外面忙活。他百无聊赖四处打量:晓晴姐的家一向打理得整整有条,一面墙上还挂了一幅刺绣,是两朵荷花。他记起上次来的时候没看见,津津有味上前细看。 无意中,他望见刺绣下面的柜子上,似乎有几个黄点。他顺手用手指一捻,举到眼前细看,脑中如电光火石一般:这些粉末,他不久前才见过。 “站在那发什么呆?” 晓晴走进房间,正准备擦桌子,就看见林佑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干什么。 林佑僵硬地转过身,努力掩饰声音里的不安:“姐,这怎么有些黄粉?” 晓晴上前一看,笑出声:“啊,这是那些供香掉下来的灰吧。之前陈家不是要做法事吗,特地吩咐,要用最上等的货。那种供香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撒灰,我都扫好几遍了。” 说完,晓晴正准备擦擦柜子,被林佑拦着:“这种事就让我来吧,这个我还是能帮得上的。” 晓晴也没多想,把布塞到林佑手里,继续到外面准备晚饭。 林佑心乱如麻,只得从怀里掏出手帕,细心包好柜子上的粉末,才把柜子和桌子都擦干净;又从柜子里拿出碗筷摆好,之后就打算把布洗干净。 刚走出房间,便听见严书翰和晓晴在聊天,大致是什么时候来这个县,认识林佑多久。 他忍不住苦笑,晓晴可能听不出来,他听得很明白,严书翰大概是对晓晴起了疑心,正套她的话呢。 他不动声息走到两人身旁:“怎么样?饭做好了吗?我肚子都饿扁了。” 晓晴“噗嗤”一笑:“哎呀,马上就好,这不跟书翰聊得挺开心的嘛,没想到你还有个没过门的相公,藏得真好。” 林佑瞪了严书翰一眼,才对晓晴说:“我们吃饭的时候再聊嘛,别把我晾在一旁。” 严书翰端起饭桶,用胳膊撞了撞林佑:“好好好,别生气,我给你把饭端过去。” 饭桌上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三人都聊得十分开心,晓晴本来就性格爽朗,对严书翰似乎印象不错。 饭间,林佑指了指墙上的刺绣:“姐,你怎么突然开始学刺绣?之前好像都没看你摆弄过针线?” 晓晴脸上浮起一丝娇羞,又被她笑着掩盖过去:“我也是女孩子,当然想学点大家闺秀的手艺,不然哪家公子看得上我。” 严书翰把一块排骨夹到晓晴碗里:“依我看,姐是看上哪家公子了吧?不知道是谁这么幸运?要不我们帮忙打听打听?” 晓晴娇嗔道:“别乱说,我就是随手绣着好玩。” 林佑话题一转:“对了,你之前说那些上等的供香,只有陈家用吗?怎么个上等法?” 晓晴好奇地望着他:“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那种供香是用上好的沉香做成,烧得特别久,烟不大,味道也不呛。倒也不只是陈家在用,县老爷之前也买了一些。反正,那不便宜,一般穷人家买不起就是了。”说罢,她放下筷子:“你想要么?我这还有一小捆。” 见晓晴就要起身去找,林佑连忙拉住她,搪塞几句:“我就随口一问,你说是上等东西,我就想八卦一下而已。” 晚饭后,两人跟晓晴道别,正准备走回县衙。 林佑脑海中灵光一闪,手一敲掌心:“酒菜!” 严书翰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什么酒菜?你没吃饱?” 林佑把他拉到角落,低声说:“之前发现净年和净弦尸体的时候,你不是偷偷溜到尼姑庵后院么?你说看见那些姑娘房里摆着酒肉,那些酒肉总不能是庵里的吧?” 严书翰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给她们提供这些酒肉的人,说不定会知道她们是一群假尼姑?” 林佑颔首:“而且,我觉得她们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做,送酒菜的人也不是傻子,多少会猜到些什么吧。” 严书翰回忆了一下当时看到的场面,不禁佩服他心思慎密:“那时,他们的饭菜十分丰盛,路边小店怕是做不出来。县里有名的酒楼就三家,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去问问。” 路上,严书翰追问他:“那种上等供香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么?” “这个回去再说,另外,”林佑眼神复杂地看向他:你刚在套晓晴姐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 严书翰神色坦然:“我承认,因为这是我的分内事,我觉得你会理解。” 林佑无语,道理他当然明白,只是,感情上要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自从他来到这个县,偶然认识晓晴姐,她一直就对自己十分照顾。 现在要让林佑把她当作嫌疑犯,心里自然不好受。 两人跑了两家酒楼,回答都很坦荡,直说净月庵没在他们那买过酒菜。 最后一家,叫醉香居,开店没前两家久,菜色和装潢却是三家中最上等。 两人抱着仅剩一点希望,敲响店门。 没多久,就见老板打开门,他早认识两人,就说:“两位大人,小店已经关门了,明天请早吧。” 严书翰开口:“不是来吃饭的,我们想知道,净月庵有没有从你这里订过酒菜?” 老板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鹫之色,自然是没有逃过两人的法眼,他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没有,人家是尼姑庵,我这小店几乎样样都是荤菜,人家哪会来我这买饭菜。” 这时,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官人,是客人吗?” 听起来对方年纪不轻,严书翰下意识伸头探看。 老板回过头喊了句:“不是,县衙有两位大人路过,你等等。”回头对两人讨好地笑笑:“我家婆娘,力气小,等着我去砍明天的猪肉,两位爷请回吧。” 严书翰见状,不好再逼问,客气地向对方道歉,希望老板原谅两人冒昧打扰,便看着他关上了门。 “他警觉心挺高的,”两人默默往回走,林佑回想着刚才老板的反应:“不过,他家就老板娘和一个厨娘是女子,我都认识,年龄颇大,跟黑衣人的身形对不上。” 两人回到县衙,林佑关上门,便对严书翰说:“你把衣服脱了,躺到床上去。” 第13章醉香居(一) 严书翰脸上纠结,一边说着:“这样好吗?我们还没成亲,名不正言不顺的。但是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不介意的。”一边手脚倒很麻利,立刻就脱下衣服,躺到床上,满脸期待。 “你脑子到底都在想什么?”林佑在药箱里翻到铁打酒,一回头看见他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我是要给你上药酒,把裤子穿好!不然就滚出去!” “你怎么这么凶?你这样万一没人娶你呢?”严书翰一下掀开被子,林佑下意识扭过头,再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才看到他的腰带系得好好的。 又听见严书翰忍着笑说:“但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让你过门。轻点!痛!” 林佑用力把药油揉在他肚子上:“你说你,什么时候能学乖一点。” 严书翰趁着他低头亲了亲他额头:“等你过了门,你就知道我有多乖。” 林佑仔细检查过他的伤势,不放心地到处捏了捏,这才让他穿上衣服,又问:“说吧,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晓晴姐的。” 严书翰无辜地举高双手:“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不要再对我用强,我会屈服的。” 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发现净年和净弦尸体的那天,我们在庵外遇到她,当时她听见两人的死讯,是很伤心不假。只是,我看见她手紧紧拽住篮筐,看起来像是压抑着某种愤怒。” 林佑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他确实没留意这个细节,凭他对晓晴姐的了解,他下意识没有将她列入凶手名单,在这里先入为主是自己的错。 但他又反问:“她与那对姐妹关系好,得知亲密的人被杀害,会愤怒也是正常反应吧?” 严书翰点头:“你说得也对,我现在也只是怀疑她与这件事有关,未至于断定她是凶手。” 他也知道林佑听到这些,需要时间去消化,因此语气十分诚恳:“然而,你不觉得一切过于巧合么?她下午知道两姐妹被杀,晚上尼姑庵就被灭门。再加上,那个黑衣人也是个女子,身材与她也有几分相似……” 林佑抬手,示意对方不必再说下去。他站起身,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包着毒粉的手帕,摊开在严书翰面前。 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里面包着从晓晴家里取来的粉末。 “你看,”他试图让话里不夹杂感情:“这是从面罩上筛下来的毒粉,我发现里面掺杂着一些黄色的碎末,本来以为是未知的毒物,但是,今晚我在晓晴姐的家里看到了这些,”他指了指手帕中包着的粉末:“量不多,不敢十分断定,只能说两者看起来过于相似。” 严书翰认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真比对过,抬头看了林佑一眼,见他表情复杂,便让他先把这些收起来。 林佑收拾好后,严书翰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头靠在他的肩上:“现在一切都是间接证据,还不适合作定论,所以,我想让晓晴姐帮忙到酒楼打听打听。” 林佑揉了揉严书翰的头发,心情平复下来:“你是不是觉得,她的行动太快,好像有预谋一样,说不定老早就准备对净月庵下手?所以想借着这个机会,试探她到底知道多少。” 严书翰长呼了一口气:“毕竟,这种迷魂的药粉也需要时间准备,我甚至怀疑,我们当时在庵前遇到她,她就是打算动手。我想假意请她去打听,然后我们自己也让人偷偷查探,这样比对两边查到的有什么不同,说不定就能看出些什么。” 林佑还是有点担心:“同时,我们还得留意着晓晴姐的行动,以防她要向酒楼下手。” 严书翰搂了搂他的肩膀:“这个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盯着她,你别太操心,我跟她接触过后,没觉得她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说完,他一挑眉:“接下来,轮到我了。”他煞有介事地学着林佑刚才的样子:“林大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林佑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审我做什么?我又没做些什么?” 严书翰板起脸:“问的就是你没做的事,关于你的病。” 林佑盯着手中的茶杯,不敢对上他的视线:他终于还是问了。 “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郁结成病?”林佑低下头,只听得严书翰声音似是从远处传来:“我打听过,这病起因是气滞抑郁,而且是常年积累的病根。我跟你同窗三年,你一次也没对我提起过,是不是有些事情让你很痛苦。” “我也很内疚,”严书翰握紧双拳:“为什么没有察觉,如果我早点知道,用尽方法也不会让你走。” 一阵沉默过后,林佑缓缓开口:“这个事,跟我家里有关系。”他下定决心:“不过,我现在已经跟那边没联络,基本已经解决了。” 这话不假,他现在要操心更重要的事,譬如,自己能不能活到下一年;过去的事,反倒已经没放在心上。 林佑见他样子有点失落,身子轻轻一斜,钻进严书翰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莫名心安:“我相信你,肯定会不顾一切替我摆平,不过,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严书翰还想说些什么,林佑环住他的脖子,不让继续往下追问:“其实我现在真的挺好的,能再遇到你,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早上,严书翰就接到了县外好几封来信,都是庵里那些财宝的出处。 原来,所谓净衡和净逸师太,其实是流窜在州里的女山贼,拦路打劫,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身上更是背了不少人命。 那些手下的尼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多是家主被杀害后,投靠山贼头子的小妾。 这些人臭味相投,有几个案子,就是这些小妾勾引路人,将其带至偏僻之地,再谋财害命。 此外,州里各处尼姑庵都没听说净月庵主持圆寂的消息,甚至不知道净月庵已经易主。 由此看来,净月庵很有可能是被鸠占鹊巢,那几具白骨,就是庵里真正的主人。 但是,从净年三姐妹的年龄来看,也就净弦年纪稍大,她的两个妹妹顶多是童养媳的年纪。 再加上净年死前对林佑说过的话,严书翰认为,她们有可能是被劫走的家眷,或是本来庵里的尼姑。 最终,在知县大人的授意之下,这件案子以“匪徒内讧”结案,净月庵的事就此告一段落。 并且,严书翰初来乍到,就破了这么件大案,知县大人笑得合不拢嘴,对他自然是赞赏有加。 私底下,林佑和严书翰也曾向知县大人问及,那个黑衣人的事该怎么处理。 知县大人把两人叫到书房,把外人赶出去,对两人说: “那个黑衣人,你俩暗地里追查,看能不能找到证据。不过,只要她不做得太过分,就由她去吧。” 两人惊讶地抬起头:“许大人的意思是?” 许大人背过身:“本官并不赞同她的做法,她这是在藐视我朝律例,挑战县衙的权威。只不过,”许大人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盯着两人:“县衙人手有限,确实也有失职之处。你们可以把她的行动当作警示,不要让她再有出手的机会,明白吗?” 两人应下,许大人挥挥手,让两人从房内退出去。 走回大厅的路上,严书翰还在回想刚才许大人的话:“没想到许大人这么开明。” 林佑跟随了许大人已一年,了解多一些,便说:“他只比我俩年长些许,据说是因受不了朝中的阿谀逢迎,自愿当个七品县令。” 严书翰想起些什么,又问:“他可已成家?昨天晓晴姐不是说,县令大人也要了一些供香?” 林佑摇头:“县令大人并未成家,县衙内也没有女眷,他平常也不怎么喜爱与人来往,我们这些下属总不好过问他的行踪。” 正当两人踏入大厅,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两人走到外面,见四个乡民围着两个捕快,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哭诉:“大人啊,要给我们做主,这真是没天理!” 这时,其中一个捕快眼尖望见严书翰,便像见了救星:“老大,你来啦!” 四个乡民听见,立马凑到严书翰身边,把林佑挤到一边,扯着他的衣袖:“大人啊!救救我们!” 推推攘攘中,严书翰被夹在中间,手都抬不起来,只得强忍着怒气:“你们一个一个慢慢讲,不用急,陈大哥,”他对一旁的捕快喊道:“去搬几张凳子,上茶,让这几位坐下歇歇。” 林佑见没自己的事,正好一身轻松,准备回房休息。 没想到,严书翰转身就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 林佑莫名其妙:“回去休息啊,我的工作做完了。” “你不留下来保护我么?”严书翰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扯皱的外衣:“就不怕我被人轻薄?” 林佑掩嘴笑出声:“没办法呀,严捕头你责任重大。”又见严书翰满眼可怜,只得服软:“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在县衙众人的安抚之下,四个乡亲总算理清了要说的事: 这四人职业、年龄、住处各不相同,在今天之前互相也不怎么熟稔。 一切的起因,是四人中有一位叫李刀的屠户,今天是他亡父的忌日,便早早携妻儿赶去上坟。 谁知,到了郊外的坟圈,只见坟边的草,似乎被踩踏得十分凌乱。 一家人循着踩踏的痕迹,看见墓碑的背后,不知被谁打出一个大洞,最可怕的是,草丛里竟然落了一只被咬烂的人手。 李刀的老婆小孩差点被吓得当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场晕倒,他自己胆子倒是大,又到旁边的坟头去瞧了瞧,发现有好几个墓穴都被挖了,残肢还不少。 挖人祖坟,这绝对是得天打雷劈的事,李刀马上带着家人赶回县里,召集了一堆相关的人,要县衙给他们一个公道。 严书翰听完,明白过来:“各位稍安勿躁,我们现在就赶过去看看。如果真有人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相信必定会重重处罚。” 送走几个乡民,严书翰推了推一直没出声的林佑:“要跟我一起去么?” 林佑没好气地反问:“我能拒绝吗?” “不能。” “那还不走?” 从刚才开始,林佑就在一旁悄悄观察那四个乡民: 其中,一个是屠夫,一个是卖油郎,一个是裁缝;剩下的相对体面一点,但也不过是个街头卖画的书生。 从他们的衣着和谈吐来看,都不是大户人家。 何况,郊外的坟圈,葬的都是一般平民百姓。像这种家庭,温饱已不易,陪葬品自然没什么油水,盗墓贼也不会光顾。 再者,这几个人并无亲属关系,先前也不怎么认识,怎么会同时遭到如此报复? 第14章醉香居(二) 林佑走到墓碑后,蹲在一个洞前,比了比大小:“这看起来不是人做的,就算是用工具,也不好操作。” 严书翰捡起被咬得惨不忍睹的断手:“那是,吃尸体的野兽之类?不过,这洞看上去是从里面刨出来的,但这个大小人根本通不过。而且,你有没注意,” 严书翰又走到附近几个被“挖”了的坟附近,洞的大小都差不多:“来报案的都是一般人家,不太像是盗墓贼的目标。” 林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你也注意到了,我猜大概是山上跑下来的动物吧。不过,以防万一,等下回去可以到那附近问问,那几家人有没有共同的仇人。” 两人边走边说回到县里,那几户人家住得很分散,不要说仇人,连接点都没有多少。 到最后一家人,严书翰问遍了左邻右里,依然一无所获。 林佑趁着他正在跟一群卖菜的大妈八卦,偷偷溜到一条小巷中。 这条巷子很窄,零散住着几户人家。 就是这里,跟上一世记忆中的一分不差。 林佑的手心满是汗,屏住气息,找到记忆中的那间木屋,咬着牙,一把将门推开。 “吱呀”一声,扬起一阵灰尘,看来有一段日子没人来过。 背后响起木头碾过地面的声音,他敏捷地关上门,一转身,便听见: “这不是林大人吗?你找老蔡有事?” 林佑面上镇定,迎上来人的目光:“温先生!最近身体好吗?” 被称作“温先生”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他膝盖上放着一个油纸包,双手摇着双轮,手背青筋爆现。 他吃力地昂起头,林佑见他紧抿嘴唇,脸上缺少血色,有汗珠从额角滑下。 他直起腰,喘了口气,才抬起双手,在胸前作辑:“林大人有礼,谢谢关心,最近还是老样子。” 这时,严书翰大概是发觉人不见了,正到处找,一拐入小巷,总算看见林佑,三步并作两步向他跑过来:“你在这呢!还以为你去哪了!” 温先生的目光转向严书翰:“这位官大人是?” 严书翰走上前,对他一抱拳:“有礼,在下是新来的捕头,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温先生听见他的话,脸上有点受宠若惊,一边摆手一边说:“不敢不敢,小生姓温,只是县里学堂的一个教音律的先生。多得乡亲照顾,顾虑到我家境贫寒,腿脚又不方便,平常有文书活计偶尔会找我帮忙,这才认识县衙里的各位官大人。” 他对林佑欠了欠身,又问:“两位大人来这里有公事?是卖猪肉那个老李家的事么?” 林佑失笑:“原来这事连先生也听说了,不过应该只是误会。” 温先生随声附和:“是啊,今天他气得不行,街头巷尾都知道了,是误会就好。”于是,他便对两人说:“一直以来承蒙各位大人照顾,小生也不打扰两位办事。”他指了指巷子另一边的一间小屋:“我这就回去了。” “先生客气了,”严书翰说:“那我俩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温先生又叫住了他们:“对了,今天醉香居免费派发烧饼,要是两位也有空,可以去看看还有没有,据说味道不错。”他拿起腿上的油纸包晃了晃。 “醉香居。” 听到这个名字,两人交换过目光,面上不动声色,严书翰回头对温先生道谢:“谢谢先生告知,我俩这就去看看。” 两人沿着街道往醉香居走去,果然,路上看到不少路人手上都拿着油纸包,街上香气弥漫,令人食欲大动。 当两人走到醉香居门口时,正好看见老板在收拾炊具。他看见二人,便热情招呼道:“两位官大人!我前不久才让下人把烧饼送到县衙,不知道两位尝过了吗?” 严书翰客气回应:“还没,今天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吗?” 老板哈哈大笑:“也可以这么说,小店开业三年,特意回馈各位乡亲父老。我这里还有一些糕点,两位大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带在路上吃。” 严书翰抬手婉拒:“不必了,老板真是大善人。我俩只是路过,得尽快赶回县衙,祝生意兴隆。” 正准备告辞,几位客人正从醉香居出来,免不了拉着老板一阵寒暄,两人正好听见他们问起: “老板,今天这猪肘子真不错,话说,怎么没看到二老板?还想拉他喝两杯。” 听见老板回答:“我二弟去隔壁县采购了,估计过两天就回来了。” 两人也没放在心上,没多久就回到县衙,看见一群人喜滋滋在分烧饼。张捕快拉过两人:“还有几个,快趁热。” 林佑心情不是特别好,礼貌地摆摆手:“我就不了,回头要去查阅些书籍,你们吃吧。” 严书翰见状,也说:“我也不了,张大哥你带几个回去给嫂子吧。” 他一路跟着林佑来到县衙里的书库,见对方不知道在找什么书,便问:“你想查什么?回来之后脸色怎么这么差?” “有么?你多心了吧。”林佑的视线掠过一排排书架:“我记得之前有看过一本图志,提过一种居住在坟里的小兽。今天碰到这事,我想看看是不是类似的野兽,顺便也可以查一查捉捕的方法。” “唉,幸好小佑你没当捕快,不然我这捕头要换给你当。”严书翰绕过书架,想找个位置坐下,被林佑甩了一本书:“别在那闲着,帮忙看啊。” 严书翰稳稳接住落在怀里的书:“干嘛这么凶,对了,你刚才怎么自己跑走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那条巷子里有什么吗?” 林佑背过身,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我懒得听你跟一群三姑六婆拉家常,自己到别的地方透透气。” 上一世,就在今天那个空屋,他在那里杀了一个人,就此变成了通缉犯。这种事,他怎么开口对严书翰说? “原来是这样啊。” 严书翰故意拉长尾音,林佑以为他要问些什么,又听见他坐下,似乎开始认真翻书。 林佑正看得入神,忽然发尾被勾了一下,顺手一拨,便碰上严书翰的手: “怎么样?林大人?帮本捕头找出真凶了吗?” 林佑忍不住弯起嘴角,斜眼挑眉:“严捕头真会偷懒躲事,我一个仵作,还得帮你找真凶。” 严书翰一转身坐到桌上,食指轻轻刮了刮他的脸:“我还偷懒躲事?我白天查案,晚上暖床,某人连个名分都不给我,让我不清不白的。唉,这世道真是……” 林佑见他越说越离谱,站起来把他推下桌子,故意板起脸:“坐没坐相!” “我找到个有用的东西,请林大人过目。”严书翰弯下腰,故作卑微双手给林佑递上一本古书。 林佑不疑有他,翻开一看,就见其中有一页被折起,夹着一张叠起的画纸。 他打开画纸,立刻红了脸:上面是一张碳画,竟然是两个男子在做那事。 林佑当下气得把那纸往严书翰身上丢:“伤风败俗!我写信告诉严世伯!” 严书翰毫不在意,把他往怀里一拉:“林大人,你大概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伤风败俗,等在下给你演示一番?” 正当严书翰把林佑抱在怀里欺负得起劲,门外却响起不合时宜的脚步声,林佑绯了脸一把将他推开,眼神警告他不准胡来。 等外面的人敲响了门,才知道是吴叔来喊他们吃饭:“少爷,严公子,晓晴来了。” 林佑急忙理了理皱掉的衣服,瞪了严书翰一眼,自顾自快步走了出去。 在厨房等候的晓晴见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心情看上去不错:“你们来啦!我今天去醉香居的时候,顺便去买了那里有名的烧猪肉,等下一定要尝尝。” 严书翰请她坐下,示意吴叔可以上菜,给晓晴递茶:“今天真是辛苦姐了,不知道有没有问到些什么?” 晓晴接过:“不用这么客气,今天我还真问到了些东西。” 见两人瞬间眼神发光,她得意地清了清嗓子:“我今天去跟那边的厨娘拉了半天家常,这个醉香居的老板叫张乐,他们一家是三年前从外县搬来的,之前没人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你们知道最神秘的是什么吗?”晓晴故意卖了个关子。 林佑会意,站起来讨好地给她捏捏肩膀:“姐,不要吊着我们的胃口了,快说嘛。” 晓晴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那个厨娘说,老板每个月都会亲自下厨,用的必定是顶级食材,但又从不见他端出楼面。而且,每次老板下厨后,就会消失个三、四天。” “是去净月庵么?”两人追问。 晓晴摇头:“这个她就不知道了,更奇怪的是,老板娘也完全不管,问了反而被骂。” 林佑坐回自己的位置:“那店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有可能知道老板的秘密?” 晓晴想也不想就回答:“有,老板的二弟,其实平常,都是由他负责整个酒楼经营和接客,那里的小二都说他是暗地里的一把手。可惜,今天我去的时候没见着。” 严书翰见菜已上全,先给晓晴夹了个鸡腿:“好了,先吃饭吧。” 饭后,两人把晓晴送到家,才返回县衙。 关上房门后,林佑如释重负般倒在床上:“今晚好像看不出来些什么,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当然是好事。”严书翰脱下外衣,躺在他身旁:“我已经让今晚巡逻的兄弟多注意醉香居附近,如果真有什么动静,相信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林佑坐起身,让严书翰掀开上衣,看他被自己揍过的地方,淤青已经散得差不多,不放心地问:“现在还痛不痛?” 严书翰知道他担心,理了理衣服,双手环住他脖子,让他趴在自己胸前:“早好了,你相公哪是那么娇弱的人。” 林佑脸一红,偏偏他怀里又暖得很,舒服得差点不想起来:“既然伤好了,那你回自己房里睡吧。” “万一我有内伤呢?”严书翰抱着他不放,酥热的气息喷在他颈上:“万一我半夜突然觉得痛,谁替我揉?” 半夜,熟睡的两人突然被敲门声吵醒: “老大!林大人!醉香居出事了!” 两人几乎同时从床上惊起:难道晓晴姐真的动手了?! 第15章醉香居(三) 严书翰打开门,见那个值班的衙役满头大汗,语气紧张:“醉香居的二老板死了!” 两人跟着他走到大厅,发现厅前一个男子被五花大绑,他身旁摆着一颗血沥沥的人头。 两人一心以为是晓晴被捕,看见被押着的是不认识的人,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继而又生了疑惑:莫非还有别人盯上了醉香居? 巡逻的捕快见严书翰赶到,连忙上前报告: 被押着的男子是醉香居的一个店小二,而地上的人头,有衙役认出,正是醉香居的二老板。 因严书翰已交代过,要他们特别留意醉香居附近的动静。所以半夜时,他们看见这个人背着包袱,鬼鬼祟祟从后门出来,便立刻拦住了他。 一开始,他还狡辩说自己是替老板送货,当巡逻的捕快坚持要打开包袱查验时,他也只得不情不愿地照办。 那捕快见包袱里放着的是一个普通的陶罐,提起来沉甸甸,打开用火把一照,不得了,原来里面装的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于是不由分说,立马就将他拿下,捉回衙门。 地上跪着的男子听见捕快们向严书翰报告,便开始大哭大闹:“冤枉啊官大人!小人没有杀人啊!小人只是偷点小钱而已!什么都不关我的事!” 一旁的衙役厉声喝道:“还敢抵赖,分明是你谋财害命,再敢喧哗,大刑伺候!” 那人被吓得不敢作声,伏在地上低低啜泣。 林佑命人取来工具,稍作处理后,便让衙役把那个被拿出来的人头及陶罐、妥善搬到到验尸房,自己则是站在一边听审。 衙役又把在男子身上搜到的东西呈给严书翰,是几张银票和两锭金元宝。 这人不过是个店小二,每月工资只有几两碎银,不用想也知道,他自己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严书翰一番沉思,质问跪在地上的男子:“你说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不然的话,杀人的罪名你是逃不掉。” 那人被吓得全身抖如筛糠,一五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一十全都招了。 他叫吕光,是醉香楼的店小二。 今晚,他本来是打算从店里悄悄卷点值钱的逃跑,没想到,前脚踏出店门,后脚就被巡逻的捕快抓了个现行。 至于他为什么逃跑,原因也是不可思议:他觉得醉香居的二老板张桐已经凶多吉少,自己不逃,可能也会没命。 一切事情都是从几天前起开始…… 吕光在店里帮忙已一年有余,平时就爱小偷小摸,占店里的小便宜。 几天前,他偷偷摸摸到厨房打算顺点东西,就看见张桐一个人在里面,不知道捣鼓些什么。 他好奇躲在一边偷看,只见锅里香气四溢,闻着像是海产的味道,把他馋得直流口水,心里盘算着等下偷尝,便蹲在一边。 他看见二老板往锅里洒了几滴不知道什么东西,就把菜从锅里盛出来,果然是鲍鱼! 吕光静静跟在他身后,见他绕道酒楼后面的暗巷,有一个乞丐等在那。 接着,吕光就眼睁睁看着他把篮子打开,放到那乞丐面前,全程不收乞丐半分钱。 那乞丐似乎是个傻子,就会呵呵直笑,连筷子也不会拿,空手抓起肥大的鲍鱼就往嘴里塞。 张桐心情似乎很不错,还和颜悦色地跟那个乞丐说:“慢点吃,别噎着。” 藏在暗处的吕光可就心痛死了:那可是鲍鱼啊,就算是试菜,也不用便宜这破乞丐吧。 没一会那乞丐就吃完了,张桐也不离开,背靠在墙上,紧盯着地上的乞丐,仿佛在等些什么。 吕光无趣,正准备走人,忽然听见一阵压抑的呜咽。 回过头一看,就见那乞丐四肢抽搐,浑身痉挛,没吭几声,就一动不动地瘫在地上。 张桐狞笑着上前,踢了他两脚:“先生诚不欺我!” 吕光一时没忍住,低低惊呼了一声,等回过神捂住嘴巴,已经晚了。 张桐威胁他,要是说出去,就把他给杀了。 吕光当时就吓懵了,只得乖乖听话,帮张桐把尸体给埋了,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听到这里,严书翰打断他:“就算他让你去埋尸,你也可以趁他不在去告官,他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吧?” 吕光不住地摇头:“他是下毒的,把药放哪我也不知道,到时他反咬我一口怎么办?” 林佑插话:“乞丐埋在哪?你还记得吗?” 吕光点头如捣蒜:“记得!记得!我等下给各位官差大人指路!求大人放我一条生路。” 严书翰打断他:“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解释,为什么你身上带着张桐的人头?” “我不知道啊!我是偷的!”吕光声泪俱下:“张桐其实是想去杀老板,谁知道昨天突然失踪了,我怕是他失败了,会拖累我,我就从张桐那里偷了些钱财,准备远走高飞。这个陶罐本来是放在张桐床底下,我以为是他的私房钱,就顺手拿走了!我真的没有杀人啊……” 严书翰又逼问:“张桐为什么要杀老板,老板不是他大哥么?” 吕光便接着将埋尸之后的事抖了出来: 那天,张桐监督着吕光埋好尸体,为了缓和两人的关系,向他夸下海口,只要他大哥一死,半个酒楼都可以分给他。 吕光听后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就是个店小二,不敢奢想。” 张桐见他不信,神秘兮兮地告诉他:“你以为我们这个酒楼赚钱多么?哪比得上净月庵的肥水多!” 严书翰和林佑听后均是大惊,连忙追问,张桐是否提及净月庵的内情。 吕光这时倒一问三不知,只是说张桐反复跟他说,只要他大哥死了,不仅酒楼分他一半,每月还能有一天让他跟美女共度春宵。 吕光只当他是财迷心窍: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就是前天,吕光见张桐又炖了一盅鲍鱼,便知道他准备下手。正惴惴不安,张桐却在进了老板的房间后,像人间蒸发一样,连影子都找不着了。 那天下午,老板更是一反常态,明明不是什么大日子,却特地让厨子厨娘买来十几斤猪肉,做了几十笼烧饼,翌日免费派发给乡亲父老。 他越想越害怕,怕老板发现他是帮凶,干脆趁没人知道,多顺点东西逃之夭夭。 听到这里,严书翰冷笑一声:“你明知道张桐要去杀你的老板,你不去提醒,倒是以为他失败了,就卷钱逃跑,说你不是帮凶都没人会信。” 吕光大呼冤枉,承认自己听到张桐开出的条件,确实是心动,但他断没那个胆子去杀人。 见再问不出些什么,严书翰便让几个衙役,押着吕光漏夜去挖那个乞丐的尸体。 此时东方已发白,林佑换了一身衣服,着手处理张桐的人头。 严书翰跟着他到验尸房,靠在墙边看他检查,盯着张桐的人头若有所思地问:“这件事十有八九也是和净月庵有关。你怎么看?” 林佑没怎么见过张桐,只能从表象上来判断,这颗人头皮肤偏白,主人平时应该是不需要受日晒雨淋。 听见严书翰的问他,他没有回头,一边翻看一边说:“净月庵的事就像纸包不住火,有别人知道也不稀奇。问题是,到底有多少人对这地垂涎三尺?” 他发现人头下巴和鬓角的地方,有一些烫伤,都是些新旧不一小疤痕,像是下厨时不慎被油烫到。 人头的头发凌乱,脸上的表情呆滞,双目紧闭,嘴巴张成圆形,林佑掀开他的眼皮,见瞳孔放大。 “这个死者,其实我有点疑惑,”林佑示意严书翰靠近,把死者的眼皮掀开:“假如死时受到极大的惊吓,瞳孔便会出现这种应激反应。但是,一般来说,这种死者的死状都是双目圆瞪。” 严书翰立刻明白:“就是说,如果吕光没有说谎,他真不知道陶罐里的是人头,那么,合上死者眼睑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林佑点头:“其实我更想知道,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愧疚?害怕?还是出于别的原因?” 严书翰猜测:“如果是熟人作案的话,行凶者心里有鬼,不敢直视死者的面容,也是正常。但是,把死者的人头留下,放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这个举动也很奇怪。” 林佑想到:“如果凶手是可以自由出入死者房间的人呢?” 另外,从肌肉的僵硬程度、脸上的血坠深浅来看,这颗头被割下已超过一天,基本与张桐的失踪时间相吻合。 人头颈部的切口很整齐,这人死的时候没受太多痛苦,凶手几乎是手起刀落,砍得干净利索。 然而,林佑细心地发现,在脖子的断口处,不知为何占着一丝淡色碎肉。 他小心翼翼刮了下来,一看颜色,便知这不是人肉,倒像是生猪肉。 “你看这个。”他把碎肉挑起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放到碟子上,递给严书翰。 他转而去看那个装人头的陶罐,这个陶罐很普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里面除了一滩发臭的黑血以外,什么也没有。 这样看来,那零星的生猪肉,应该是在凶器砍下头颅的时候,不小心沾到。 当林佑提到生猪肉时,严书翰脑海中忽而电光火石闪过:“你还记得前天晚上,我们去醉香楼时,那个老板是说在处理猪肉对么?” 不巧,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人抬头一看,两名衙役把一具尸体抬到验尸房。 “这是那个乞丐?”林佑问。 衙役们点头,便问两人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严书翰当机立断:“把吕光关起来,叫上其他捕快,现在马上赶去醉香居!” 然而,当他们到达醉香居时,却发现今天那里没有开门营业。 拍门拍了许久后,里面一个店小二才姗姗来迟,见门外站着一群捕快,她也是吓傻了。 问了半天,才弄明白:从昨晚开始,老板夫妇就在卧室中,一步也没踏出。 店里只有两个厨娘和三个店小二,都拿不了主意,敲门敲了半天,也没个回应,正在商量要不要撞开房门,衙门的人就来了。 “既然是这样,”严书翰沉着脸,挥挥手,示意身后的捕快上前:“我们就得罪了。” 一个捕快上前拍了拍门,里面依旧没有人答应。 严书翰向其余几人点点头,几个人便一鼓作气,合力将门撞开。 众人一打开房门,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这是一间只有几丈宽的房间,屋内空无一人,不知道气味到底是从何处传来。 第16章醉香居(四) 众人掩着鼻口,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半个密室:除了屋顶上一个小天窗以外,仅有的三扇窗户都从里面被锁上。而小天窗还不足人的大腿宽,即便是小童也无法通过。 地上有几道深黑的血痕,像是什么东西被拖动过,触目惊心。 屋内乍看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严书翰和林佑仔细检查过每一扇窗,都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严书翰不死心,一跃翻出窗外,跳上屋顶,希望找到其他蛛丝马迹。 林佑走到其中一道血痕旁,隔着手套沾了沾,发现这些血水极为粘稠,颜色也是黑得诡异,初步推测是中毒所致。 他取了一条手帕,小心翼翼沾上几道血迹,放进随身携带的工具里,打算带回去验毒,就是这时,他无意中发觉,有几道血痕中,夹杂着几根几寸长的黑色毛发。 他唤来几个捕快和捕快来看,但由于血液变黑,肉眼极难辨认,谁也无法得知这到底是属于人类的毛发,抑或是动物的体毛。 捕快们把房间翻了个遍,就差没掘地三尺,就是找不到屋内气味的来源。屋内摆设简单,亦没发现有财物丢失。 老板和老板娘的衣物散落在床边,林佑走过去,一件一件翻开,见连里衣也混在其中,难不成还有脱下衣服消失的道理? 忽然,他的手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划了个口子,只见一条墨绿的腰带被染红了一点。他拿起这条腰带,只觉得沉甸甸,便觉得好笑:腰带做得这么沉,走路都不方便。 他好奇把腰带上的玉扣反转,取下查看,只听见一声轻响,这件男式腰带的玉扣下面,掉出一把铜钥匙。 这把钥匙不足两寸长,有半只手指粗,卡在玉扣处,即便行动不便,但是老板还是选择随身携带,证明是对他颇为重要,那么…… 林佑再一次留心打量整个房间:不便移动的大件家具,只有衣柜和床,他一寸一寸摸索床边的雕花,也没发现可以把钥匙用作机关的地方。 他不解,又请两个捕快推开衣柜,却发现后面的墙也是实心的。 正是沮丧时,他无意中看见床上的褥子十分凌乱,正打算检视一番时,却看见床板上有一处隐蔽的凹槽,旁边有一根铜针,正好与凹槽的大小相同。 惊喜之后,他把铜针放进槽中,只听见一阵响动,床左侧的墙缓缓移开。一股呛鼻的臭味涌了出来,几个年纪轻的衙役没忍住,被熏得差点吐出来。 他连忙让人把屋顶的严书翰喊下来,自己则是点着蜡烛,照亮一看:这是一个一丈宽的暗室,墙上插着一根烧进的蜡烛,地上摆着一口木箱。 众人终于找到了臭气的源头:在木箱边上,醉香居的老板张乐不着一缕,口吐白沫,已死去多时。 严书翰发觉不对劲:“可是这张乐身上并没有伤痕啊,屋内这些血是谁的?” 这个密室更为完整,四面都是墙,严书翰每面敲了敲,都是实心的。 待检查过尸体周围后,林佑蹲到木箱旁边: 张乐眼神呆滞,口吐白沫,身体略显僵硬,粗略估计死去已有四个时辰。 一个好事的捕快在一旁起哄:“这是不是马上风啊,你看他……” 立刻被严书翰狠狠瞪了一眼:“不能等验完尸再说么?” 平心而论,那个捕快说的也有道理,张乐的死状确实跟马上风符合,但是,为避免误判,林佑从不在验尸前作任何先入为主的猜测。 尸体的外观没有明显伤痕,林佑握起尸体的手观察,虎口处有薄茧,指甲没有磨损,推测死前没有挣扎。 等一下! 林佑惊觉,当他碰到这到这具尸体时,什么异常声音也没有听见。 不仅如此,在检查张桐的人头时,也是一样。 上两个案子验尸时,那种一度让他以为自己魔怔了的声音,难道真的是幻觉? 严书翰见他握住尸体的手,反复翻看,走近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林佑额角冒出细细的汗珠,皱眉放下张乐的手:“没有,怕看不清楚,现在把他抬出去吧。” 严书翰见他脸色不对,但也依着他的说话,将木箱和尸体一并抬出。 林佑把钥匙插进木箱中,箱子应声打开,里面全是银票和一些值钱的金饰。 没多久,接替严书翰爬上屋顶的捕快就从窗外翻了进来,他对屋内的人摇了摇头:他已在天窗附近认真搜索过,暂时没发现哪里被动过手脚。 并且,他还看过房间四周的地面,也没看见任何脚印。 于是,严书翰下令,让衙役把醉香居相关人等都聚集起来,逐个盘问。 除去昨晚被收押的吕光以外,醉香居的伙计有四人,分别是:一个厨娘,一个厨子,一个店小二和一个掌柜。 店小二是掌柜的侄子,两人都不住在店内,每天早上定时到店内开工,并且都有人证明他们昨晚的去向。 而厨子和厨娘则是夫妇,住在店内偏房,平常还伺候老板夫妇的起居。 得知老板已去世,四人均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难以置信,有厨子和厨娘更是惊得当场呆住。 掌柜跟随老板夫妇二人的时间是最长的,最重要的是,清楚店内资金流向的人当中,他是唯一在世的,因此严书翰决定就从他开始。 掌柜的名字叫黄吉祥,今天,他如常到店,未见老板夫妇的身影,以为是两人贪睡,还没起床。 于是他便到两人的卧房门前,打算叫醒他们,谁知道敲了半天,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放碎银那箱子都是上锁的,钥匙在老板娘手里,她不在根本没法开门做生意,他正一筹莫展,县衙的人就来了。 严书翰想了想:“请问,这店里的账本,是不是由你记录,在谁手上?” 黄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便回答:“由小人记录,老板娘保管。” 严书翰说:“拿上来,我有点疑问。”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黄伯神色犹豫,似有难色。 他冷笑一声:“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若是知而不报,可能会被当做同谋治罪。” 黄伯吓得跪倒在地:“小人绝不是同谋,只是,上面记录的不只是醉香居的收支,还有老板的其他收支。” 再一逼问,才知道,其实,这酒楼的收入与支出落差极大,按这样的支出,酒楼几乎每月都是入不敷出。奇怪的是,每月却总会有一笔突如其来的收入,填补资金上的空缺。 林佑问黄伯:“每月有一笔这么高的收入,你没问过老板么?” 黄伯为难地说:“我们管钱的,最重要就是嘴巴要紧,能不问就不问。” 严书翰又问:“那老板或是老板娘,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净月庵?” 黄伯低头想了好久:“这个真没怎么听过,只是有一次,我提起,说净月庵的祈福符咒特别灵验,可惜太难求,老板听后捧腹大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些什么。没想到,过两天,他就给了我几道祈福符咒,我对他千恩万谢,还想给他报酬,他说什么也不收,说这些东西送他也不要。我当时还想提醒他,千万不要这么亵渎佛祖,唉。“ 接着黄伯又提起,每个月,老板都会以采购“珍稀食材”的名义,取出一笔钱,买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因都是老板亲自下厨,接着便会外出个两三天。 老板娘也对此默认,只对伙计说自己丈夫只是外出打点关系,不要多嘴。 严书翰把账本递给林佑,又问黄伯:“那二老板张桐呢?他们兄弟感情平常好吗?他也知道,老板有不明来源收入这个事吗?” 黄伯不疑有他:“挺好的,老板几乎把半个醉香居都交给他了。其实二老板也有银柜钥匙,可惜他昨天外出采购去了。”黄伯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平常照看酒楼的都是二老板,他也能看账本,他应该是知道老板钱哪来的吧。” 黄伯最后一次看见张桐,是前天下午,张桐特地煮了一盅浓汤鲍鱼,说要慰劳大哥大嫂。第二天,便听老板说张桐要到县外采购,过一段日子才会回来。 至于最后一次见到老板夫妇,则是昨天,店里打烊后他跟二人告别的时候。 正在这时,一名捕快从外面跑进来:“老大,我们发现了柴房上了锁,不知道里面藏了些什么。而且,厨子和厨娘都说柴房平常是关着,也不知道是谁锁上的。” 两人听后,便打算出去看个究竟。 当两人到达柴房门口时,捕快和衙役们已经撞开了门。 让人失望的是,里面虽然乱糟糟的,只有一堆茅草,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股不知道什么动物留下的臭味。 一个捕快捡起木棍泄愤般翻着地上的茅草,嘴里抱怨道:“什么东西!这么臭!” 林佑对这味道耿耿于怀,走了过去,示意他停下,自己则是蹲下看那些茅草,发现上面零散沾了一些黑毛,跟刚才在密室里发现的十分相像。 这时,一个捕快喊道:“快看!这里有个狗洞!” 众人围了过去,果然墙边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狗洞,洞口似乎沾了一些暗灰的东西。 严书翰拿了根木棍撩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些腐烂的肉末。 他转身便问店里的伙计,这醉香居是否有养狗? 伙计点头说当然有,养了两条在后院看门呢。 林佑便让那个伙计带他们去看,严书翰跟在他身后,三人走到狗窝前,赫然瞥见:狗窝角落里,有一只被啃烂的人腿! “那是二老板的腿!”那伙计喊了一句,便吓得昏了过去。 林佑一边掐伙计的人中,一边和严书翰合力把他抬远,又喊来其他人,嘱咐务必好好照料他。 两只狗见生人靠近,大声吠叫,严书翰让人把狗拴住,和林佑一起走进狗窝中。 走到近处,两人才发现,除了人腿以外,旁边还有一根不知道属于什么动物的断肢。 这人腿已经被啃得快看见骨头,只是有一个地方比较特别:脚上只有四根脚趾,从断口来看,绝不是新伤口,倒像是很久以前被砍断的。 第17章醉香居(五) 林佑让人小心把人腿和动物的断肢都抬出来,再把掌柜和店里其他两人喊来。 虽然已提前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但三人一看到残肢,还是当场吐了出来。 不过,他们的口供十分一致:这只断腿是属于二老板张桐的。 林佑问他们为什么这么肯定,掌柜捂着眼睛,抖着手指向断腿上的脚趾:“那个伤痕,我们都知道,有一次二老板和老板娘运货的时候,出了意外,二老板为了保护她,被货物砸到,不会错。” 严书翰让人把他们带下去,让人好好安顿,又问蹲下检查断腿的林佑:“已经咬成这样,有没有什么线索没?” 林佑蹙着眉,断腿上又是苍蝇,又是各种深浅不一的咬痕,混杂着腐肉和动物的臭味,即便是见惯尸体的他,也有点反胃。 不过,当他翻看两处咬痕时,忽然有了新发现:“这腿好像不仅仅被狗咬过,你看,”他把两处大小不一的伤口指给严书翰看:“这两处,明显牙齿痕是不同的,一处大一处小。那两只狗,”他用眼神示意狗窝的方向:“它们都差不多大,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区别,当然,以防万一,等下我们还得去试验一下。” 严书翰沉思:“是属于另外一种动物?比如狗窝里被吃了那只?” “狗是领地意识很强的动物,若是有外来生物入侵它的领地,会发起攻击再正常不过。再者,这两只狗皮毛都很粗糙,窝里还有一些残羹剩菜。”见严书翰面露疑惑,他解释道:“长期吃生肉的动物,皮毛都比较光滑,但这两只狗应该是用厨余喂大的,看起来有点瘦弱。” “那会不会,可能是狗抢来的人腿和猎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物?”严书翰脑子终于转过来。 林佑点头:“有这个可能性,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他用白布盖上断腿,走到动物断肢旁边,再次蹲下:“对两只狗来说,张桐不算主人也是熟人,断不会无端攻击他,甚至说把他咬死。但是,如果狗发现这条腿的时候,张桐就已经死了,那就说得通了。” 严书翰恍然大悟:如果是这样,刚才那个柴房,很可能就是处理张桐尸体的地方! 这时,林佑又喊他:“你过来看看这个。” 林佑左手上拿着刚才沾了血迹的手帕,上面有几根黑色的短毛,右手则是从动物残肢上拔下的几根毛发,放到一起。 严书翰睁大眼睛:“是一样的。” “还记得那个刨坟的事吗?”林佑忽而灵光一闪,一切瞬间串联起来:“那时我翻看过一些书籍,好像提到一种差不多的动物。” 严书翰会意:“好,回去之后,跟你再仔细查,现在我们先让人把这断肢的模样画下来。” 见林佑验完尸,严书翰便让他跟着自己去外面,看那几个伙计缓过来了没。 店内四人窝在酒楼里的一个角落,脸色苍白,神色惊惶,但比起刚才似乎精神好了一点。 严书翰让人找了个空房间,开始和林佑一起盘问剩下三人。 先是厨子,他是厨娘是夫妇,一踏进房里,未等严书翰开口,他便迫不及待大声喊:“二老板肯定是大老板杀的!” 严书翰让人关上门,问他:“根据呢?” 厨子便说,前天下午,张桐进了老板夫妻的房间就没再出来。到了黄昏,老板便差使厨子和厨娘去买猪肉,说是要回馈邻里。 厨子曾推脱时间太晚,可能卖猪肉的都关门了。没想到老板大发雷霆,还是老板娘拦住他,给厨子夫妻二人甩了十几两银子,让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把猪肉买回来。 林佑说:“这并不代表他们杀了人,可能是你们不在的时候,张桐自己走了。” 厨子摇头:“我回来的时候,发觉厨房有人砍过肉,刀都被砍崩了两把,肯定是老板做的。而且,我走的时候,柴房还没上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锁的。” 严书翰问他,除了这个,有没有察觉其他可疑的地方。 他想了一会,又说:“第二天,老板娘又支开我们去派包子,之后我发现她在灶里烧过东西,我问她,她说是吃剩的鸡骨头,用来做饲料。而且,”他压低声音:“二老板和老板娘有一腿,我和我老婆都看到过。” 两人听后,决定立刻带人去厨房彻查一番。 果然,在灶台旁边,放了两把菜刀,一把刚被磨过,一把则是崩了个大口。 一行人又把灶台里的柴灰全扒了出来,用筛子一捧一捧地筛。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捕快大喊:“我找到了!” 众人围过去,见灰烬中,有半截焦黑的骨头,从形状上依稀可判断,这是人的拇指。 这下案情终于明确了一些:张桐杀害老板夫妻不成,反被大卸八块。但是,老板为何会身亡呢?老板娘又为何失踪? 两人带着重重疑问,又回到房中,让人接着把厨子和厨娘带进来,追问张桐与老板娘的事。 原来,因老板经常外出,这二老板一来二往,就和自己的嫂子好上了。 每逢老板不在,二老板每晚都到老板娘房里,早上才出来。 但因他私下对二人打赏丰厚,二人自然也就什么都不说。 而更令人咂舌的是,除了二老板与老板娘有染以外,老板在外面,好像也有别的女人。 厨子厨娘住在店内,这老板这一家了解自然不一般。 一个月前,有一晚,二老板不在,他们经过老板房外,听到传来争吵声: “你跟你那奸夫的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敢说不,我就休了你!” “你敢!我就把你那龌蹉事弄得人尽皆知,让你跟那女人在这县里活不下去!” “啪!” “你打我!好呀!你把那女人带回来呀!让她生呀!你怎么就知道孩子一定是你的了?!那个脏地方,谁知道暗地里接待过多少男人!” “你!” “怎么?怕了么?怕给别人养儿子?” “哐当!” 两人听见桌子被踢翻的声音,连忙躲到窗下,下一秒,张乐气冲冲地甩门而去,又听见房里传来“呸”一声,接着就是老板娘一连串骂骂咧咧。 “打胎药。”严书翰低声在林佑耳边说:“还记得么?” 这下线索终于串了起来:醉香居果然和净月庵关系匪浅。 可惜的是,知情者死了两个,有一个不知去向,生死未卜。 严书翰让厨子夫妻先退下,一边板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一边对坐在桌前的林佑说:“这老板夫妻关系看来也不怎么好,但是,老板娘若是打算自己逃跑,为什么不把密室里的钱财也带走呢?而且,他们为什么要把张桐的人头留下?” 林佑抿了一口茶,想起当初自己跟严书翰敲响醉香楼大门那晚,老板夫妇居然是在分尸,不免心有余悸:“会不会老板娘其实也已经死了?留下那个人头,是想当作筹码,比如说,保证另一方不会出卖自己?” 严书翰觉得有道理,正是这时,门外响起张捕快的声音:“老大、林大人,有发现!” 两人赶紧打开门让他进来,张捕快满头大汗,把一个小瓶子放到桌上:“这是刚找到!” 原来,那个小瓶子是在张桐房里发现的,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林佑捻起那个小瓶,晃了晃,里面似乎有些液体,打开瓶口,拿来一块手帕,倒出几滴,颜色乌黑,看不出是什么药。 他想起吕光的证词,便让张捕快带着瓶子去找县上的大夫,看能不能辨认出这是什么,最好是找出来源。 接着,两人再一次逐个问店内的伙计,张桐在临死前,具体都到过哪里、有没有跟外人接触过。 四人都说,二老板几乎整天都呆在酒楼,除了采购极少外出,即使是采购,也是三个月以前的事了。 两人心下疑惑:难道从三个月前,张桐就已经开始盘算着杀人这事?但是,老板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老板娘到底是站在哪边? 这时候,店小二无意中说了句:“二老板这个月不就外出了五、六次么?为了那个学堂的事。” 两人连忙追问,这时其余三人才想起,一个月前,不知为何,二老板突然提及,希望能以醉香居的名义,向附近的学堂捐款。 老板本来是不同意,二老板拉拢了老板娘,又到学堂的温先生家里奔跑了几次,后来老板态度大变,甚至比二老板还积极。 “温先生?” 林佑百思不得其解:温先生是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残疾人,而且家境贫寒,怎么会跟张桐扯上关系。 严书翰追问二老板为何提出捐款的建议,四人却都不知道,只知道二老板十分敬重温先生,每次去拜访都必定携上好酒好菜。 眼看白天的时间也要快过去,严书翰让手下的捕快和衙役们先去休息,等明天验尸后,再商议其他。 刚回县衙,两人就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严书翰的上一任冯捕头一家被人恶意纵火,不幸遇害。嫌犯是本县人士,县衙接到通缉令,让他们多加留意。 林佑接过通缉状一看,脸上霎时间变了颜色,木头般定在那里。 严书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佑?怎么了?你认识他?” “不认识。”林佑机械答了一句,麻木地转身往房间走去。 严书翰拉住他:“去哪?还没吃饭呢!” 晚饭时候,无论严书翰怎么逗他,林佑像个傀儡一样,只会偶尔点头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熬过沉闷的晚饭时间,林佑一进房间,就把严书翰的被子往外搬。 严书翰拦也拦不住:“你做什么!我伤没好!” 林佑不看他的脸:“你伤好了,我也学过医术,别想骗我!回自己房间去!” 严书翰抱住自己的被子,两个人僵持不下,情急之下,严书翰脱口而出:“我头晕!” 林佑疑惑地抬起头,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真的,我上次被撞了之后,老会头晕,”严书翰见他的手垂了下去,添油加醋地说:“万一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晕倒了呢?” 林佑心里压了块大石,实在没心思陪他扯:“那也不准再睡我床上!” “好!”怕他反悔,严书翰连忙哄道:“我睡软榻,我最喜欢睡软榻了。” 深夜,林佑攥紧被子,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凶手出现了,可是,为什么会早了四个月? 无论如何,既然陷害他的凶手正被通缉,那么,自己身处县衙,应该能马上知道他的动向,一看出端倪,这次他不能再这么被动。 第18章醉香居(六) 第二天一早,林佑便更衣,开始检查尸体。 张桐的断腿在发现时已经作了初步的检查,连同被找到动物残肢,都已被咬得没有一处完好,无法找出其他有用的伤痕。因此,林佑不得不把希望放在流浪汉和张乐的尸体上。 根据吕光的供词,流浪汉死亡已有五天,全身发胀发黑,但尸僵的程度并不严重,推测系中毒所致。 其口中吐出白沫夹着黑血,与在醉香居地上发现的血迹十分相似。 尸体表面虽有撞伤及刮伤,程度较轻,林佑取出验毒的银针,已变得通体灰黑,死因确定为毒杀。 而张乐的尸体,乍看表象与马上风的症状十分相似,但当林佑剃下他的头发后,摸到后脑勺有一硬物。 他心下一沉,把尸体翻转过去,摸到这个后脑勺有一处不明显的凹陷,中间有一枚深至入肉的铁钉。 一旁的严书翰见状,放下手中的卷宗:“那是什么?” 林佑小心把铁钉取出,长两寸有余,难怪张乐会暴毙。 他放下铁钉,抬头对严书翰说:“用铁钉扎进后脑这个穴位,”他指了指:“会令人当场痉挛不已,不久呼吸断绝,口吐白沫。虽然表征与马上风相似,但恐怕是被伪造的。” 经过林佑一番解释,严书翰明白过来:“所以张乐是被杀害的?凶手会不会就是他夫人?” 林佑把张乐的尸体摆正:“有可能,毕竟要把铁钉刺入后脑,首先得保证对方不能反抗,才能一击得手。” “譬如说,两人缠绵过后,他夫人乘其不备,对他下毒手?这样虽然说得通,但是,她人去哪了呢?怎么消失的?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严书翰环起胳膊:“她为什么不带走那些财宝?” 林佑灵光一闪:“会不会,她在等什么人?” 严书翰没反应过来:“还会有谁?” “比如说,给张桐药物的人?”林佑试探着问:“从店内伙计的口供来看,她与自己的丈夫不和,本来是想联同张桐一起谋害亲夫。但是,张桐杀人的计划不知怎的,被张乐知道了。她马上就改投张乐,可见这女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两兄弟的死活。” 严书翰恍然大悟:“这样解释了,她为什么没有木箱里的钱财带走,因为还在等第三个人。而且,她把张乐的尸体藏起来,也不让那个第三者知道密室的事。” “我更倾向于她也被杀了。”林佑用白布盖上张乐的尸身:“除了后脑勺,张乐身上没有其他外伤,银针也没验出体内毒。地上的黑血,要么是老板娘,要么是那个第三者的。” 严书翰自然而然地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但是,那个第三者根本没有出现的机会。首先,店内只有伙计,他们各自都有人证,不是对方杀的人。而且,都能证明晚上没有人进入过老板夫妇二人的房间,二人也没有外出。其次,我事先已经派人在醉香楼附近巡逻,附近只捉到了一个吕光。” “那么,事先下毒呢?或者是店内那四个人一起杀了老板夫妇?作假口供?可是这么做,对他们根本一点好处也没有。”林佑对此也很头痛:“假设是老板娘杀死了张乐,把人藏到密室里,那她自己是怎么脱身的呢?” 两人正苦思冥想,张捕快从外面跑了进来:“老大、林大人!知道张桐房里的是什么药了!” 在领到命令之后,张捕快拿着这个小瓶跑到县里的医庐,里面的大夫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味叫“黑苔”的药方。 这味药方本身没有毒性,一般用于祛除体内湿气,平常也有人会把这个放在衣柜中吸收异味。 但这味草药有个缺点,就是若是环境不够干燥,很快就会受潮,三、四天就会失去药效。 张捕快向大夫要来最近购买过这味草药的名单,发现只有两人:张桐和学堂的温先生。 严书翰转身把刚才翻阅的书籍摊开,指着上面:“我就觉得黑苔这个名字很熟悉,这可能就是张桐杀人的方法。” 林佑和张捕快一看,书中描述的是一种叫猪獾的动物,喜食腐肉,多蜗居于坟墓中,昼伏夜出。 这个林佑已经知道,就是这猪獾,不但刨了那几户无辜百姓祖坟,还把人家祖宗都吃掉。 可是,它在坟里住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闹出这么多动静? 问题马上得到了解答,书中提到捕猎猪獾的方法: 将黑苔磨粉,撒在腐肉上,即可引出猪獾。但注意猪獾在食用黑苔后将异常烦躁,攻击性极强,应小心为上。 严书翰让张捕快带人到坟堆附近打探,是否有在那附近看过可疑人物。自己则是和林佑一并去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拜访温先生。 路上,严书翰从林佑口中得知,温先生本名温鹿鸣,是县内学堂的音律先生,据说其他方面的造诣也不差,偶尔也替邻里代笔文书,补贴生活。 但由于身体残疾,无法参加科举,因此才屈居在这小县。 严书翰便问:“他腿上的残疾是天生的么?吕光说张桐曾提过‘先生诚不欺我’,该不会是说他吧?” 这个林佑也不清楚,只听说温先生在这里教书已有数年,一直都是用轮椅出行。 “不过,虽然温先生腿脚不便,但不等于他就不会用毒,捐款的事也是个问题。” 说着说着,两人便来到温先生的木屋前,轻轻叩门两声,便听到里面应了一句:“请问哪位?” 严书翰回答:“我是严捕头,那天见过面,先生还记得吗?有点事想请教先生,特来拜访。” 不久,两人便听见里面传来木头碾过地面的声音,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温先生坐在轮椅上,看见门外两人也是吃惊:“严捕头、林大人有礼,快请进。” 两人道过谢,弯腰走进屋内,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 屋内陈设简陋,柜子似乎是有意做得比平常矮了一半。 物品收拾得整齐有致,布置让人感觉干净舒适。 只见温先生把轮椅摇到桌前,招呼两人坐下。两人见他先将桌上一碗墨色的药汤放到一旁,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说:“我这破地方,委屈两位了,招呼不周,请用茶吧。” 两人客气接过,林佑问:“先生在服药,是不是身体抱恙?我们打扰你了吗?” 温先生脸上一怔,望了一眼桌上的药,不禁失笑:“林大人有心了,老毛病而已,不碍事。我这腿,定期得服用黑苔煮水,不然晚上疼得难受。” 严书翰故作关心问道:“先生这是什么时候落下的病根?在下认识几个州里的大夫,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温先生向严书翰作辑:“温某谢过严捕头好意,温某残疾已十年有余。幼时父母也曾带着温某遍访名医,都对此束手无策。温某已经习惯了,福祸由天,不可强求。” “先生的豁达真是令人敬佩。”见严书翰碰了铁板,林佑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今天醉香居发生了命案,不知道先生听说了吗?” 温先生点头:“当然,听说老板一家都遇害了,真是令人惋惜,他们一家都是善人啊。” 严书翰挑眉:“听闻先前醉香居曾打算给学堂捐款,是否确有此事。” “是的,”温先生大方承认:“是二老板牵的线。” “温先生与二老板是故交吗?”严书翰喝了一口茶,双眼直视温先生的眼睛。 温先生迎上严书翰的目光,语气柔和:“非也,先前我的旧轮椅坏了,便到县里木工处让人帮忙修理。恰好就在那边,碰到刚好也来选购家具的二老板。我俩相谈甚欢,他听我提起学堂不少桌椅都已老旧,便兴起了捐款的念头。” 林佑插话:“我听闻此事开始时进展并不顺利,大老板似乎是反对的?” “这点我也不太清楚,”温先生脸上似是有点困惑:“刚开始时,我也以为二老板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后来又来拜访我,还提起过想学习音律的事。” 两人面面相觑:这又是哪一出? 温先生见两人似是对这事感兴趣,便继续说下去:“说起来,二老板真是个好人,知道我腿脚不便,还曾替我到医庐抓药,也不要我的钱。虽然这些药都不贵,始终觉得欠了他一个人情。” 严书翰装作无意地问:“那二老板还真是有心,不过,他还懂药理?” 温先生听后笑着摆手:“非也,在下虽称不上久病成医,对自己的病总也是心中有数。譬如这黑苔,我在夏季每隔三天就得服药一贴,前后两日不可服用河鲜等等,这些早已熟记于心。” 林佑听后便问:“请教先生,为何不可服用河鲜?” 温先生不假思索便答道:“药性相冲,会令血液凝固,轻则中毒呕吐,重则丧命。” “原来如此,”严书翰心下明白了七八分:“此事其他人知道么?” “应该有不少人知道吧,这也不是什么珍惜药材。”温先生说。 见问得差不多,两人便借故说时间太晚,不好再叨扰云云,跟温先生礼貌道别。 两人回到县衙,严书翰坐下稍作歇息:“这应该就是张桐去购买黑苔的原因,恐怕也是从这里想到杀人的主意。” 林佑也在他身旁坐下:“如果温先生的残疾是真的,那他就自然从凶手候选中被排除了。那么,凶手是老板娘?是不是我们在搜查的时候有所遗漏,她用了其他方法,神不知鬼不觉逃离?” “还有,张乐是怎么知道张桐要杀他的?是老板娘告诉他的么?老板娘为什么要这么做?”严书翰扶额,叹了口气:“温先生说不知道张乐曾反对捐款,这是不是真话?还有,张乐为什么后来又同意了?” 一夜无眠,林佑今晚依旧不让严书翰靠近自己床边一步,只是,等他知难而退恐怕是很难。 第二天早上,严书翰安排了几个人继续搜寻醉香居,林佑则是复查昨天的两具尸体。 可惜,两人到中午回到县衙碰面时,依旧一无所获。 马上就到午饭时候,张捕快风风火火从外面赶进来,老远看见两人便扯着嗓子喊道:“老大、林大人,醉香居老板娘的尸体找到啦!” 事不宜迟,张捕快让两人跟着他走,没多久,三人就来到郊外的坟堆,那里已经围着一堆人,不知道在对什么议论纷纷。 “让开!让开!”张捕快给两人开出一条路,两人才看见,人群后面,有几个捕快正对两个乞丐束手无策。 其中一个乞丐正死死揣着怀里的东西嚎啕大哭,说什么也不放手。他身旁还有几个酒瓶,三个盛满饭菜的篮子,香气四溢。 “怎么回事?”严书翰问那几个捕快。 “老大!”那几个捕快见严书翰到来,上前汇报:“我们刚刚在附近打听,就看到这两人在这胡吃海喝,看起来还是从县里最好的酒楼刚买。就觉得事有蹊跷,盘问一番,才知道他是从坟附近挖到东西,拿去当了换钱。” 张捕快又补充:“后来我们去问了当铺,查他当的东西,竟然发现,其中有一只翡翠戒指,上面刻着字,是属于醉香居老板娘的。” 后来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捕快们逼问他戒指是从哪来,不然就把他当作杀人犯论处。 这乞丐才坦白,他前天看到有人在坟地附近埋东西,以为有利可图,就偷偷等那人走后,又给挖了出来。结果,这人埋的不过是一个破布袋,里面装着几只不知道什么动物。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他虽然失望,不过挖了也挖了,就索性把那几只动物给开膛破肚,打算给自己开开荤。 没想到,在这几只动物腹中,发现了不少消化了一半的残肢。他不禁大呼晦气,以为是挖到什么吃人肉的妖怪。 幸运的是,竟然让他发现,其中一只的腹内,有一只被嚼了一半的人手,上面戴着两只上等翡翠戒指,一眼就知价值不菲。 料想是这畜生吞得太急,直接把好东西都一口咽了进去。 他直呼走运,接连又在另外一只的体内发现了戴着金戒指的人手,不禁得意忘形,想也不想就拿到县里当掉,换了点酒菜慰劳自己。 两人听后哭笑不得,问乞丐把那些畜生扔到哪了? 他哭哭啼啼地指着远处一个浅坑,说自己把值钱的东西拿走后,随手就把破布袋给扔了。 严书翰和林佑带着剩余的人,走到他指的浅坑旁,果然看见里面有一个破布袋,散发着阵阵恶臭。 林佑上前把那个布袋翻开,里面乱糟糟地装着几只被大卸八块的动物,底下还有一些人的碎肢。 林佑花了不少时间区分开人和动物的肢体,又用银针试毒,发现这些碎肉和残肢上都没有中毒的痕迹。 除去被流浪汉割开肚子的伤口,这些动物的脖子上都有一道深且细的伤口,正是它们的致命伤,全是被一击封喉。 伤口干净利落,可见不但武器尖锐精细,使用者更对此十分熟练。 他又翻看那个满是破洞的布袋,上面血迹斑斑,破口都是不规则,推测是被狂躁的猪獾抓穿。 林佑让人把尸体和布袋都抬回县衙,留下严书翰带着一群捕快在四周寻找目击者和其他线索。 下午,林佑验完尸,便差人去买了些黑苔和肉,打算用作晚上捉捕。 直到晚上,严书翰才带着一群捕快,满头大汗从外面回来,他递上毛巾和水,问:“辛苦了,有没有找到些什么?” 严书翰擦了擦头上的汗,林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难闻的酸臭味,听见他说:“有,今天下午问了好几个乞丐,至少有两个看见过,先前有人在那附近鬼鬼祟祟。其中一个已经确定是张桐,另一个身份还不清楚。你这边呢?” “我大概知道老板娘是怎么死的了,”见众人神色振奋,林佑信心满满:“就差验证。” 晚上,林佑让人把撒了黑苔的腐肉放在坟地和树林附近,安置好机关,只等猪獾上门。 第19章中秋 然而,不知为何,一连数天,都是一无所获。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让衙役们白忙一顿,林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这个县之前没有人被刨过坟吧?”严书翰拍拍他的肩,意思是让他不必内疚:“会不会,这些猪獾其实都是凶手一早安排好的?” 林佑忍不住叹气:“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假如凶手是先下毒,再从天窗放下猪獾,让它们吃完尸体之后,再用诱饵把它们收走。我很怀疑,野生动物恐怕是无法做到这个地步。” “我也觉得,这一切都是处心积虑,刚好在这个时间点同时爆发。”严书翰翻开林佑的验尸记录:“凶手完全把这个酒楼的人玩弄在鼓掌。” 见他神情沮丧,严书翰连忙安慰道:“这次的案件,可能是跟杀害净月庵人等的凶手是同一人,都是蓄谋已久。 林佑再问:“你之前不是让人去盯着晓晴姐,有没有发现些什么?” 严书翰摇头:“没有,她每天的行动都很正常,净言逐渐也接受了她,留在店里帮忙,两个人感情好像不错。” “其实到现在,我依然接受不了晓晴姐可能是凶手这件事,”林佑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个结果是好是坏。” 如此平安无事,县里的人也渐渐忘记了这两件命案。 过了两个月,便已临近中秋,县衙中难得有了两天假期。 严书翰得知林佑打算留守县衙,便邀请他到严府上过节。 “知道你在这边当仵作,我爹和娘亲就一直念叨着让我带你回去聚聚,要是知道你不愿意去,他们该多么伤心。” 严书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林佑也找不到别的借口。而且,他也很挂念严世伯和伯母,便备上礼物,跟严书翰一道回家。 两人赶了一天路,才到严府大门,便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 “书翰总算回来啦!有没有听本大爷的话,直接把人绑回来?” 严书翰一听见这个声音,脸上满是惊喜,急不可耐跳下马车:“舅舅你也回来啦?” 林佑跟在他身后下车,看见一个彪形大汉稳步从台阶上走下,他身姿矫健,红光满面,用力拍了拍飞奔上前的严书翰:“当然!还带上了你表弟表妹!你怎么样?” 严书翰故意压低声音,林佑还是听见了:“我哪来的表弟表妹?我当然把人带回来了。” 林佑走到严书翰身边,便听他向自己介绍:“小佑,这是我的舅舅;舅舅,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你懂的。” 林佑恭敬地对这位长辈行礼:“晚生林佑,敢问应当如何称呼前辈?” 严书翰的舅舅一摆手:“我不是什么读书人,没那么多讲究,跟书翰一样叫我舅舅就成了,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 话音刚落,两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童从大门踉踉跄跄跑了出来:“爹!表哥在哪?” 严书翰看傻眼:“这是谁家孩子?” “当然是我们家的!”他舅舅一手一个抱起这两个小孩:“泽兰和佩兰,来见见表哥,是不是比起爹也不相上下?旁边这是林佑哥哥,表哥的心上人。” 林佑听得红了脸:“请前辈不要作弄小生了。” 严书翰还没回过神:“不是啊,舅舅,你去年还没成亲呢,这两娃娃起码三岁了!” 他舅舅对他挤挤眼:“进去再说,你爹娘还等着你们开饭呢。”说罢便抱着两个孩子转身往里走。 林佑一把扯住严书翰:“谁让你在长辈面前乱说话的?” 严书翰一脸无辜:“也不是乱说吧,你确实是我心上人啊,不然反过来介绍?我是你的心上人怎样?” 林佑无奈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衣袖自顾自往门里走。 两人刚踏进大厅,严老爷和严夫人看见林佑自然笑逐颜开:“小佑终于记起、回来看看我们这老人家啦?” 林佑心中一热:“世伯、伯母,当初不辞而别……” “还提那些干什么,”严夫人不让他往下说,笑眯眯拉着他入座:“我看你长高了,但就是有点瘦,现在老爷无官一身轻,我们改天可以到你们县看看。” “娘亲,怎么没看见大哥?这两个小孩,”严书翰别了别脸:“又是怎么回事?” “你先坐下,别碍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着你娘跟小佑叙旧,”严老爷精神抖擞,看上去心情不错:“我们上个月才从你大哥那回来,你嫂子有喜了,就让他们别回来了,省得折腾。” 严书翰听后,高兴得合不拢嘴:“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没多久,你得加紧了,”他舅舅及时补了一刀。 席间,林佑才知道,一年前,严大人告老还乡,便携着夫人周游四海,好不惬意。 而严书翰的大哥则被提升至昭武校尉,驻扎在容州。 严书翰的舅舅名为杜寻飞,官拜怀化大将军,跟随秦王镇守边境多年,在军中既担任参谋又充当军医。 因今年秦王以自己年事已高、且如今天下太平为由,向皇上请辞;得皇上准奏,并追加封地及黄金,让他回乡养老。 本来皇上有意召杜将军入京效力,却被他多番推脱,称自己不过一介武夫,担当不起如此重任;又请自己的姐夫严大人出马帮忙游说皇上,多方周转之下,调到了訾州当守城将军。 现在他正是趁着调任期间,带着一对“儿女”和亲人见个面。 “这对双胞胎是莫副将的遗属,”趁着严夫人正逗着那一对小孩玩耍,严老爷对严书翰和林佑说:“莫副将书翰你曾见过一面,在三年前的战役中落下旧伤,你舅舅对无法医治好他而耿耿于怀。上月他病发逝世,妻子亦改嫁他人,于是你舅舅便收养了他的一对儿女。” “林佑哥哥,”叫杜佩兰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扯了扯林佑香囊上的穗子:“可以看看那个银色的东西吗?” 林佑低头,才知道她指的是自己腰上的匕首,他想了想,把刀抽了出来,把刀套递给她:“来,这个给你,里面的等你长大了才可以玩喔。” 杜将军好奇,问林佑可否借来匕首一看,林佑不疑有他,双手递上。 只见他拿在手上反复把弄,不住称赞:“这造工妙,又可防身,又可避毒,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林佑笑答:“只是亡父传下来的东西,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是么?我挺喜欢这个花纹,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帮我临摹下来,让我照着打一把?”杜将军问。 “当然可以,晚辈马上去画。” 酒足饭饱,严书翰带着林佑回房休息,这时林佑才发觉不对劲:“怎么不让我住客房?” 严书翰大方说:“因为你不是客人啊。” 不由分说把人推进门内,转身便关上门,他嬉皮笑脸凑到林佑身边:“小佑,以后你想要几个孩子?” 林佑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作势推了推他:“我怎么觉得你就是个大孩子?我累了,想快点休息。” 严书翰换下外衣:“你说我们要男子还是女子好?双胞胎好像不错。” “你喜欢就好。”累了一天,林佑全身都快散架,只想好好躺一躺,懒得陪他瞎扯。 “真的吗?”严书翰不死心挨了过去:“那就双胞胎怎么样?” “嗯,”为了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林佑不得不转移话题:“没想到你舅舅对上京似乎没什么意向。” 严书翰伸了个懒腰:“嗯,我娘亲跟舅舅以前是劫富济贫,占山为王。但娘亲嫁给我爹之后,就一心一意相夫教子。我舅舅也是在我爹的劝说之下,才效忠朝廷。其实吧,他向往的还是绿林生活。” “哦?”林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翻了个身:“那伯母跟伯父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 “那年我爹刚中状元,回乡路上被我娘劫回寨子当压寨相公,开始时是宁死不从,但后来经历了很多事,两人终于修成正果。”严书翰贼兮兮挨到林佑身边:“所以啊,我们家的家训就是,只要对方不反抗,看上了就直接绑回家。” 林佑踹了他一脚:“你当初就是这么盘算的?我可没说你可以上来,睡榻上去!” 严书翰也不躲,结实挨了一下:“对啊,你想想我们的孩子,就从了我吧。” “滚。” “别踢,孩子要没了……” 夜深,杜寻飞拿着林佑临摹的匕首图,脸色凝重,敲响严老爷的房门。 “姐夫,你看这……” “你先派亲信去小佑家乡暗地打探一番,不要惊动任何人,千万不要让他们俩陷入危险。” “知道了。” 翌日,严书翰和林佑中午便需赶回县衙,不得不提前与几位长辈告别。 严夫人很是不舍,给两人塞了一车大包小包,千叮万嘱才目送两人离开。 两人坐在马车中,看着严夫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林佑感慨之情油然而生:“如果没有遇见你,大概我这辈子都不知道,原来夫妻恩爱、母慈子孝,并非纸上空文。” 严书翰回过头:“我想起,小佑你从没提起过你的家人,假期也从不归家,之前你患病,似乎也与你家人有关。” 林佑方察觉失言,苦笑:“这世界上有和睦兴顺的夫妻,也就有人家是日日鸡犬不宁,不提也罢。” 严书翰握住他的手:“好,那不说这个。”林佑见他脸上罕见地浮起郁色:“在你因病退学之后,我梦见过你很多次。” 林佑没想到严书翰会提起这事,又听见他说:“可梦里总是看见你的背影,渐渐远离,我怎么追也追不上。醒来只是追悔莫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林佑听得眼眶发酸,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严书翰把他的手放到自己怀中:“现在,我虽然已经知道,你当时是因为知道自己得病,迫于无奈,不想影响我。但难道你觉得,你患病了,我就会放弃,另娶他人?” 他只觉胸口发胀,偷偷拭了拭眼角,把另一只手也搭到严书翰怀里,沉思半刻,含笑哽咽着说:“你知道么?其实我也觉得双胞胎不错。” 第20章马贩(一) 两人回到县衙,佳节刚过,县里一片风平浪静。 林佑趁着空闲,买了点酒菜,拉上严书翰去找晓晴姐叙旧。 当两人到了晓晴姐店里,却见一个扎着辫子的小丫头在看店,见两人走近,便热情上前招呼:“两位官大人,要些什么?” 她那神态语气,跟晓晴姐如出一辙,林佑忍俊不禁:“你是净言吗?” 小姑娘一愣:“你是?” 严书翰笑着代他回答:“这位是县衙里的林大人,我是严捕头,先前在……别处见过你,不过你应该不记得了。” 净言反应很快:“是不是救了我的那两位官大哥?我都听姐说了!快进来,我现在叫孟晓颜,破晓的晓,颜色的颜,看。” 晓颜从柜台举起一张宣纸,递给两人,上面歪歪扭扭地写满了“晓颜”两字。 林佑接过来,倍感宽慰:“是晓晴姐给你起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的吗?她去哪了?” 晓颜自豪地点点头:“对,晓晴姐说以后她就是我的亲姐。她补货去了,前两天中秋,香烛元宝都快卖光了。不过她应该差不多回来了。” “那我们进去里面等吧,今天晚上一起吃顿好的。”严书翰提了提手中的酒菜:“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到了快入夜,晓晴才从邻县风尘仆仆赶回来。 她见严书翰和林佑来做客,也是很惊喜,挽起袖子想下厨,被林佑按到桌子旁边:“姐你就先休息一下吧,我们都把饭菜准备好了。” “人来就可以了,不用弄那么多东西。”晓晴给晓颜夹了块肉:“我刚回来的时候,看见马贩的队伍了。过两天,今年最大的集市就要开张了,一起去看么?书翰才来没多久,应该还没去过吧?” 晓颜听见集市二字就兴奋:“好啊!我要去!”她转头问林佑和严书翰:“官大哥也一起好不好?听说好多东西卖呢!” 林佑本有点犹豫,严书翰一口答应:“好啊,我跟他也一起。” “真好!”她又问晓晴:“温先生也一起去吗?” 听见她们提起温先生,严书翰眼中精光一闪,举起筷子给林佑夹了点菜,没有说话。 晓晴摸摸她的头,嘴角微扬:“我们跟温先生不太熟,贸贸然邀请不好吧?” 严书翰借机问道:“晓晴姐你在这个县住了这么久,还以为你跟大家都很熟络。那晓颜又是怎么认识温先生的?” “之前我让她帮忙去送香烛,好像是偶尔遇到的。”晓晴抬眼:“我就跟老顾客比较聊得来,温先生好像一直深居简出,从没来我这买过东西,所以其实我也没跟他说过话。” 晚饭过后,两人告别晓晴和晓颜,一路无言回到县衙。 回到房间,林佑在床边坐下,问正放下佩刀的严书翰:“你还是觉得的晓晴姐有可疑?之前派人去盯着她,有没有什么收获?” 严书翰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回答:“只能说没法完全排除吧。没有。”他摇头:“她们每天忙进忙出,接触的人都很固定。” 几天过去,就是赶集的日子,林佑和严书翰特地换上了便服,作书生打扮,看起来像是两个出游的富家公子,惹得路上不少回头。 晓颜欢快跑在前面,看到每个小贩卖的东西都一阵惊呼。晓晴知道她是小孩心性,也就放任她去,不一会,糖果和各种小玩意买了一堆。 林佑逛着逛着,忽而严书翰就没了影,四处张望,突然被一把折扇挡住视线: “这位公子,在下初来贵宝地,不幸与意中人走散,不知道公子有否见过他的踪影?” 林佑自然知道严书翰要玩什么把戏,轻轻推开他的手腕,见他眉目含笑,便应和道: “没见过,小生又怎么会见过公子的意中人。” “哦?我总觉得公子是见过的,”严书翰见他答话,面上得意,收起扇子,挑起他的下巴:“在下的意中人生得眉清目秀,相貌英俊。在下心仪他已久,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答应与在下的亲事?” 林佑板起脸,不让笑意溢出,正想揶揄他两句,却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不要!” 两人脸色一变:是晓颜的声音!便急忙向前跑去。 只见晓晴把瑟瑟发抖的晓颜护在身后,身前,两个高大的男子正与她对峙。 “怎么回事?”两人走上前,戒备地站到晓晴身旁。 两个男子见两人神态不似一般人,对看一眼,其中一个男子脸色不善地扫了晓晴一眼,便对严书翰和林佑一抱拳:“两位公子有礼,我俩是路经此地的马贩。先前家中小妹借住在净月庵,我俩这次来是想把她接走,就是这位姑娘,谁知道她竟然说不认识我俩。” 他用眼神示意晓颜,竟然开始痛哭流涕:“小妹,你是怨大哥和二哥把你抛在净月庵么?都怪大哥没本事,这么久才来找你,爹娘早死,只有你一个妹妹,我们是不想你吃苦啊。” 又是净月庵。 周围的人似乎也记起了这个名字,一片哗然。 林佑暗暗打量着两个男子,二人虽然神色悲痛,眼底却始终有一丝抹不去的狠戾,到底是因为常年行走江湖,还是别的缘故? “你家小妹的名字是?”严书翰紧紧拽着手中的扇子,脸色阴沉。 自称是大哥的男子想也不想就回答:“净言。” 严书翰和林佑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竟然真的与净月庵有关? “不要!我不认识你们!我不要走!” 两人回过头,晓颜,或者应该叫她净言,双手死死抱着晓晴的腰,面目狰狞,望向那两个男子的眼神,居然透着几分怨毒。 晓晴搂着她,柔声安慰:“没事,有姐在没人能带你走!” 严书翰从袖中翻出捕头的令牌,展示给那两个男子:“在下是本县捕头,姓严,可否移步到县衙中说话?” 两名男子见到令牌也是吃惊,望了净言一眼,脸上的犹豫自然没逃过严书翰和林佑的眼睛。 严书翰客气追问道:“两位是有什么不便吗?或者我等上门拜访也可以,若是阻碍了至亲团聚,知县大人肯定是要怪罪的。” 其中一名男子挤出一个笑容:“不敢不敢,可否让我等先回客栈,跟帮里老大说一声,明天自上门到县衙说个明白。不过,她们两人?” 他指的自然是晓晴与晓颜,严书翰嘴角挑起:“在下会让人严加看守,断不会再让你们再受兄妹分离之苦。” 晓晴闻言,担忧地抬头看了看两人,见林佑悄悄对她眨了眨眼睛,才放下心,搂紧怀中的晓颜。 与那两个马贩分别后,两人一路送晓晴和晓颜回家。 晓颜的情绪狂躁不安,除了晓晴谁都不让靠近。 两人没有办法,最后严书翰和晓晴不得不合力按住她,林佑再用银针刺她的昏睡穴,这才安定下来。 “怎么办?他们要带走她?可是,我从没听她们姐妹说过,她们有哥哥。”晓晴急得六神无主:“而且,那两人的年纪,都快能当她的爹了。” 严书翰扶她坐下:“那些马贩是什么来头,你听过吗?” 晓晴想了想:“他们好像每三个月会来一次,在各个州之间做生意。我也是听说的,因为我拿货的地方,也让这些马贩运过东西。” “你以前有在净月庵见过这些马贩吗?”林佑问。 晓晴摇头:“好像没印象。”她抓住两人的衣袖,眼角噙泪:“不要让他们带走晓颜!” 林佑安慰道:“放心吧,口说无凭,若是他们没有证据,怎能让晓颜随便跟他们走。” 严书翰附和了几句,便劝说晓晴好好休息,多安抚晓颜的情绪。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两人从晓晴家出来,已经是下午。 林佑见严书翰眉头紧锁,便问:“是不是该马上安排人手,去盯牢这帮马贩?” 严书翰先是点头,又左右看了看,低声说:“我怕,他们手上真的会有些证据,能带走净言。” 林佑脑海里忽而想起初次见到净年时,她说的那句:“妹妹要被坏人带走了!” “会不会,是师太把净言卖给了马贩?”林佑打了个寒颤:她才那么小,卖出去是想做什么? 严书翰的想法与他如出一辙:“我更担心的是,今天在集市上的事,那么多人看到,估计已经传开了。你想想,之前与净月庵相关的人,除去净言,全都命丧九泉。我怕是今晚,又有人要行凶。” 两人飞快赶回县衙,通报过知县许大人之后,严书翰便召集空闲的捕快,让一部分人守在晓晴家附近,另一部分人则是守在马贩落脚的客栈附近。 他和林佑则是打算偷偷潜进客栈,看是否能发现什么线索。 一行人才出县衙没多久,街上几个角落像是约定好一样,此起彼伏响起嘶叫声: “有贼!” “救命!” “抓住它!” 捕快们分头过去查看,严书翰和林佑暗叫不好,想起前两次凶手下手无比迅速,恐是调虎离山计,不顾街上的动静,快马加鞭往客栈飞奔去。 两人风驰电掣来到客栈门口时,正看见一个人挣扎着从大门爬出来,身下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两人飞身下马,扶起他,认出他正是今天在集市上,自称净言大哥的男子。 他七窍流血,大腿处插着一把短刀,血流如注,已是回天乏术。 严书翰点住他几个穴位,希望能争分夺秒,从他身上挖出有用的线索,俯下身问他:“是谁杀了你们?” 那个男子双目圆瞪,满眼不甘,嘴里满口血沫,拼尽全身力气才吐出两个字:“净……言……” 第21章马贩(二) 听到这个名字后,林佑和严书翰双双如遭雷劈:不可能!怎会是她?! 然而,来不及再问一句,这人已一命呜呼。 他身上的短刀进入得不深,但刀身露在外面的部分漆黑如墨,很可能是喂了剧毒。 严书翰放下他的尸体,两人跑进客栈中,只见前厅地上倒了一个中年男子,死状与门口那人相差无几,也是七孔流血。 他脖子上插着一把与上一个死者差不多的短刀,血已几乎流尽。 从刀的方向来看,似乎是斜着飞进后颈,应该是被偷袭。 这个客栈不大,只有一层,八间客房,明明还是白天,周遭安静得渗人。 两间客房门大开,其中一间从里蜿蜒出两条血痕,从血的踪迹来看,正是他们碰到的这两个人,临死前在地上留下的。 两人冲进有血痕的房间一看,里面没有人,但一切十分凌乱,桌子被掀翻,凳子被摔断,地上赫然横着一把大刀,墙上有几道砍痕,似乎有人曾在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打斗,然而刀上没有血迹。 “看!” 林佑低呼一声,弯下腰,拨开一根被砍断的腿脚,下面压着一条灰色的丝巾。 他小心将它摊开,便看见上面沾了一抹朱红,颜色像极了女子的口红。拿到鼻子下一嗅,心中咯噔一声: 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严书翰见他脸色大变,把丝巾接过来,也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是净言?还是晓晴姐?” 他们一直以为晓晴姐有嫌疑,但听到刚才那人临死前的话,免不了开始动摇。 虽然,若凶手不是晓晴,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好事。 林佑脑海里不由自主般,浮现起今天早上天真烂漫的净言,和她见到这些马贩后那个样子,确是天渊之别。如果她是凶手,动机固然是有,但是,凭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大能耐? 严书翰打断他的沉思:“我们到下一个房间看看。” 不巧,这个房间里面依旧没有人。房里物件摆放整齐,只有凳子被推开了小许,桌上放着一杯撒了一半的茶。 接着,两人连续推开了相邻四间客房,三间似乎没有安排人入住,一间虽然有行李,住客不见影踪。 两人虽然一话不说,心中却都是愈加烦躁。到了第七间,一推门便见窗户大开,窗边仰面倒了一个男子,一把短刀竖插在他胸前。 这个男子正是下午在集市上,自称净言二哥的人。 他眼耳口鼻涌出鲜血,不知道他死前在窗前看到了什么,嘴巴张成一个圆,瞳孔放大,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一击毙命。 林佑蹲下查看他的伤势,短刀进入得不深,刚好能刺进皮肉。凶徒下手快很准,一分不差,一点小伤便让人立刻毙命,刀上抹的肯定是烈性毒。 到了最后一个房间,两人踢开门,便看见一个男子蜷缩在地上,掐着自己的喉咙,五官扭曲,死不瞑目。 他身边的凳子被撞翻,一旁还有被扫落在地的酒菜。 林佑把银针刺进地上的饭菜中,不一会便见针上一片乌黑,果然又是下毒。 令人无法忽视的是,这几个人的死相,无一不是七窍出血,而且都是断气没多久,尸体还带着余温。 严书翰气得一拳砸在地上:“就差一点。” 林佑心乱如麻,还是把他拉起来,试图振作,忽然惊觉:“怎么不见这个客栈的掌柜?” 经提醒,严书翰猛一抬头,两人同时匆匆往客栈的后院跑去。 没想到,两人又在后院发现了一具俯卧的男尸,背后中刀,其他死状与另外四人相同。 “噼啪!” 身后忽然传来几声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两人双双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响声来源是身侧一个房间,没有房门,只有几块又破又短的门帘,从外面看像是厨房。 严书翰抽出佩刀,示意林佑跟在自己身后,放轻脚步,小心翼翼挑开门帘。 只见一男一女,背靠背被绑在地上,两者口中均是被塞了块破布。 女子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林佑认出,他们就是客栈的掌柜何氏夫妇。 刚才那声响,似乎是何掌柜撞翻身旁的柴堆发出的。 何掌柜一转头看见两人,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开始拼命挣扎,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求救。 严书翰打量过厨房内部,没有藏人,便一刀砍断两人身上的麻绳。 何夫人失去支撑,直挺挺倒在地上,何掌柜吐出口中的抹布,大口喘气,虚弱地往严书翰身上乱抓:“官大人!救命!” 林佑点住他的穴道,又找出些草药让他含在嘴里,好让他恢复神志。 接着,林佑探了探掌柜夫人的气息,松了口气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谢天谢地,她还活着。” 他摸了摸掌柜夫人的脉搏,还算平稳,身上没有中毒的征兆,应该没多久就会醒来。 严书翰给两人打了点水,等到掌柜夫人睁开双眼,一看见林佑和严书翰,开口便像两人求助:“官大人,有贼!” 掌柜夫妇的供词支离破碎,两人拼凑后才明白: 数刻前,掌柜夫妇正在厨房准备膳食,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闷哼,何掌柜便让夫人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结果,还没踏出几步,忽而有个蒙面人冲了进来,迎面向她撒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她便昏了过去。 掌柜的情况也差不多,他正埋头切菜,便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身体一软,就倒在地上。 不过,他还朦胧保留着一点意识,依稀感觉到有人把他们夫妇绑了起来,又用破布塞住他们的嘴巴,接着便一点动静都没了。 严书翰从怀里掏出刚才那条灰色的丝巾,掌柜夫人立刻惊恐大叫:“那个人就是戴着这东西!” 严书翰追问:“那你还记不记得,他身上有什么特征?譬如说,是男是女,高大还是瘦小?” 掌柜夫人不停地摇头,说一切发生得太快,她脑里一片空白。 林佑在一旁好言好语安抚她,她想破了头,才勉强记起,那个黑衣人身材瘦小,还没她高,长发披肩,像是个女子,但不确定。 两人把掌柜夫妇安顿得差不多,便听见前厅传来一阵喧哗,接着,县衙里的陈捕快一边跑进后院,一边喊两人的名字。 严书翰叫住他,问他刚才那阵骚动是否已解决,是何人所为。 陈捕快满头大汗:“老大,刚才那不是人做的!” 原来,捕快们分别赶到那几户“被窃”的人家家中,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有几只像小野猪一样的畜生闯进他们家后院,还咬人,才弄出了这么大的乌龙。 这时,陈捕快无心说了一句:“不过,这些野猪长得好像之前林大人让我们捉的东西。” 林佑和严书翰听见后同时一楞,林佑马上问他:“那这次有没有抓到?” 陈捕快不明所以:“有,也不是抓到,这些畜生好像吃错药了,就威风一下,死了好几只,尸体都扔到野外了。” 林佑听后心急如焚:“带我去看看它们的尸体,马上!” 陈捕快见他神情紧张,不敢拖延,两人骑马一路飞驰到郊外。 幸好这些动物的尸体才扔掉没多久,没被野兽啃食。 林佑细细比对它们的样子,果然跟猪獾有七八分相似。 并且,它们的鼻子上全沾了一些黑苔,如果是巧合,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从这些猪獾的尸体来看,它们是由于吸食大量黑苔,发狂力竭而死。并且都在同一时间点,几乎可以肯定是认为的。 林佑回到县衙已经天黑,一见他进门,严书翰便问:“怎么样?” 林佑无言点了点头,严书翰皱起眉:“真的是凶手做的?” 林佑把猪獾死亡的情形告诉他:“十有八九是被动了手脚。客栈那边怎么样?” 林佑走后,严书翰让衙役把五具尸体抬了回来,又带人把客栈翻了个遍。 不幸中的大幸,中秋刚过,外来的住客只有马贩一行人。 死亡的分别是马贩中的头目、副手、两个帮手以及一个杂役。其中,那两个帮手就是自称净言的大哥和二哥。 这队马贩每三个月都会经过这边,是这个客栈的熟客。 凶手并没有伤害掌柜夫妇,目标明确,再加上这些人财物都没有被盗,可见凶手是只为取其性命而来。 听完后,林佑问:“那条丝巾上有没有发现?” 严书翰把它归到了现场物证中,至于上面的口红,他特地让手下的捕快找女眷问过,颜色并不罕见,县里大概每个女孩子都有一盒。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严书翰遗憾地说:“那时候,捕快们的注意力都被街上的动静引开了,没人留意晓晴或是净言的行踪。” 第二天,林佑便着手验尸。 他不费多少工夫便确定死因:五具尸体,均系毒杀。 头目是服毒致死,其余四人基本上都是不慎被偷袭。 除了头目身上没有刀伤,另外四人身上都插了一把小刀,小刀上全都抹了箭毒木,传说中的“见血封喉”,头目服下的也是这种毒。 此外,五人身上均没发现任何多余的伤痕,可见凶手身手不凡。 傍晚,林佑才结束验尸,又将结果一一告知严书翰。 严书翰带着手下的捕快,在客栈里忙了一天,也有不少发现,正想跟林佑讨论,却听见县衙外传来击鼓的声音。 不一会,衙役跑进来:“严捕头,有人来自首,自称是杀害马贩的凶手。” 两人听后大吃一惊,等到来人被带进来,更是对眼前所见难以置信: 净言跟在衙役身后,脚步平稳,脸上淡定从容,一改初见时活泼可爱的模样。她走到两人面前,语气冷静:“是我杀了那五个马贩,官大哥,你们把我抓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好像放错章节了……抱歉 第22章马贩(三) 衙役把净言押在地上,严书翰沉声问:“你说是你杀了马贩,证据呢?” 净言抬头笑了笑:“我把喂毒的短刀埋在郊外坟堆,西南边一块大石头底下,你们可以去搜搜看。” 接下来,她更是一句话让满座皆惊:“不只马贩,净月庵和醉香居的人,都是我杀的。” 似乎猜到众人心中所想,净言脸上浮现起一个惨烈的笑:“这些人害死了我的亲人。” 其实,净言与两个死去姐姐都是孤儿,净言还在襁褓之中时,父母就死于瘟疫。 大姐净弦带着两个妹妹,一路流离失所,饿倒在净月庵门前时,是当时的主持收留了三人,并悉心栽培,让她们在庵中带发修行。 净言还清楚记得,三年前的那天是初九,山下会有卖糖的小贩经过,早上她就缠着两个姐姐带她下山。 两人被烦得没办法,只得在午饭后偷偷带她溜了出去。 三人从庵中偷跑出来,钻进后山的草丛时,净言刚好回头看见,三辆马车山间路上,车上下来几个女子,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三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无意逃过一劫,但是,净月庵内已是天翻地覆。 等三人回到庵内,已是晚饭时候。 净弦带着妹妹从后院悄悄翻进围墙,却看见几个不认识的姑娘正在挖坑。 净弦壮着胆子上前:“你们是谁?在庵里做什么?” 那几个姑娘才十七八岁,听见忽然有人,吓得连手中铲子都掉在地上。 当她们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看清只是三个小尼姑时,便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一个姑娘立刻跑进后院主持的房间中报信。 不一会,主持房间中出来两个师太,净弦她们一个都不认识。 那两个师太正是日后的净衡和净逸,她俩走到三人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净衡师太便开口:“净月庵的主持已经圆寂,现在起,此处由我等接手。” 她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净年和净言不知所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净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不信!师父的遗体在哪里?我们要见她最后一面,其他师姐呢?” “呵呵,”另外一个师太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出家人,不知道入土为安么?我看,你们是违反戒律,偷跑出庵的吧,”她手一指,转过头对旁边几个姑娘说:“把她们关起来!” 三人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被关了两天,期间受到各种折磨,其中惨状,连县衙中个个大汉也听得要落泪。 两天过后,三人为了活命,不得不成为庵内各人的仆人,不只平常被严加监管,但凡伺候得有一点不顺心,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有一晚,净言饿得睡不着,跑到后院拔草根偷吃,无意中听到: 原来这些女子是一帮山贼,被四处通缉,一路在想方设法躲开官府的耳目。 正好碰上这处尼姑庵,又知道主持师太向来对人不设防,她们便干脆鸠占鹊巢,把庵内尼姑赶尽杀绝。 之所以留下净弦三人,也不过是因为缺少奴仆,想着等她们长大一点,寻个其他州的烟花院卖个好价钱,这样就不用担心她们会告官。 又听其中一个姑娘说,最近那群马贩在替一户人家找童养媳,净言年纪刚好,卖了肯定能赚一笔。 净言听到后吓得魂飞魄散,摸黑回到房中,哭着把听到的东西告诉两个姐姐。 三人抱头痛哭,但又想不到有什么方法可以逃出去。 就是隔天,净年便在后山碰到林佑,差一点就要和盘托出。 三人唯一信任的人便是晓晴,本想孤注一掷,等她来庵内探望的时候,求她去告县衙。 没想到,那天晚上,三人在打扫房间时,碰到了喝得醉醺醺的张乐醉香楼的老板。 张乐平常暗地里给这帮假尼姑送酒菜,每隔几天便在庵内留宿一晚,与庵内一个相好行苟且之事,这在庵内已是公开的秘密。 三人自然也清楚,见他进来,便立刻收拾东西要退出去。 谁知道,张乐看见净弦后,色心大起,他身旁的姑娘也不阻止,反在一旁笑嘻嘻看戏。 净弦宁死不从,拼命反抗,张乐一怒之下,随时拿起手边一个木鱼,往她后脑勺用力砸了下去。 净弦在重击之下,当场断气。 净年眼见姐姐惨死,哭喊着扑了过去,又被张乐一手挥开,撞到墙上,不省人事。 净言吓得呆在一旁,张乐本想对她也下毒手,但一旁看着的姑娘见事情不对,纷纷来劝说。 之后师太便让人把净言关了起来,打算等马贩一到,就把她送走。 往后发生的事情,县衙各人也已经知道了。 听过净言的供述,在场众人一时沉默一片。 林佑自责不已,果然是自己的疏忽,才让净弦和净年惨死,后来更是扯出这么多条人命。 严书翰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默默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示意他不要再陷于愧疚。 “我明白你为什么要杀张乐和净月庵的山贼,可是,”严书翰又问:“张乐的妻子和张桐,他们又有什么过错?还有那些马贩,只要我们在,断不会让他们带走你,何必要对他们下狠手?” 净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含着泪不住摇头,苦笑着反问:“严大哥,你还是不明白。那些山贼并不是随意挑选的净月庵,那些马贩,正是她们的爪牙。至于张乐的妻弟,他们对净月庵的事明明一清二楚,却选择闭口不言,难道不是帮凶?!” 她这番话,竟让县衙内各人一时无言以对。 再细问,才知道,原来那群马贩,平常表面上在各个州之间做生意,暗地里则是替山贼们打听情报,譬如哪里追捕风声紧,或是哪户人家油水多。 之后再摸清目标的习惯,山贼们才会出手,从不落空。 在山贼们找上净月庵之前,马贩们就曾以祈福为名,多次拜访庵内主持。 主持不知道他们心存歹念,只当他们是向佛的信众,热情相待。 正是如此,几次过后,他们便把庵里底细摸得一干二净,知道这地方毫无威胁,十分适合山贼们当作窝点。 严书翰见净言跪得辛苦,让衙役给她喝点水,才继续问:“但是,山贼们穷凶极恶,马贩们也是些壮汉,你是怎样杀害这些人?” 净言早料到他会问这个,嘴角牵出一个冷笑:“当然是下毒了,你们不是都知道么?” 接着,她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行凶手法供了出来: 净月庵用的是断肠草,趁着没人注意,把磨碎的粉末撒在庵内井里。 醉香居用的是黑苔和猪獾,她先是设计让张乐兄弟自相残杀,再假意告诉老板娘,说张乐以后打算娶她当妾。 那女人知道净言是净月庵里面的人,自然以为她也与张乐有染,便一气之下把张乐杀了。 之后,她知道老板娘打算杀了她,便先下手为强,在天窗上吹进迷魂香,再放下猪獾把晕死的老板娘吃掉。 至于那几个马贩,她先放出猪獾引开捕快们的注意,再抄小路赶到客栈。 她先是潜进后院,偷袭在后院歇息的杂役。然后控制住掌柜夫妇,其后跳上二楼屋檐,将所谓的“二哥”引到窗边杀害。 之后假意带着酒菜拜访马贩头目,将房中的他毒死。 而后直接敲开马贩副手的房门,趁其不备痛下毒手。 没想到被隔壁的“大哥”听见,在她敲开门时,对方早有准备,提刀向她砍来。 不过,一番苦斗过后,“大哥”也被短刀击中,毒发身亡。 净言的描述与案发现场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林佑不死心追问:“那些有毒的草药和猪獾,是从哪里得来的?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五个壮汉?是不是有同伙?” 净言矢口否认:“没有同伙!庵里师父从小就有教我一点防身的功夫。 至于草药和猪獾,都是我从净月庵、或是山贼被杀害的人处偷来的。 三年以来,有不少过路的书生和商人曾在净月庵投宿,但凡穷人,她们便以尼姑庵不便留客为由拒绝; 若是见对方怀里有几个银子,便迎进庵内,在其饭菜中下毒。你们当时从后山挖出的腐尸只是冰山一角,山贼们害过的旅人不计其数。” 到最后,不管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如何逼问,净言都一口咬定所有人都是她杀的。 严书翰虽然心存疑惑,但也无计可施,只得在禀报知县大人之后,将她押入大牢,待日后升堂再审,并勒令在场人等,不得将其口供泄露半句。 其后,严书翰便带着捕快们奔往郊外坟堆,果真在净言所说的地方,找到喂了毒的短刀,还有不少未用尽的断肠草。 直到晚上,晓晴见净言一直没有回家,才从邻居处得知她曾到县衙击鼓,便想找林佑问个清楚。 林佑心下为难,只得推脱说自己不知情,让她不要担心。 晓晴不依不挠,也撬不开林佑的口,怒得甩门而去。 林佑呆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 净言的供词漏洞百出,偏偏又证据确凿,竟然一时无法攻破,实在讽刺。 严书翰回到县衙时,便看见林佑一脸落寞,独自坐在房中苦恼。 “吃饭了么?”严书翰走到他身边:“听说刚才晓晴姐来过?” 林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严书翰见状,便从厨房端来晚饭,放到林佑跟前:“我们找到凶器了,而且,先前下午盘问过客栈的人,他们口供也印证了净言的说法。” 第23章马贩(四) 下午,严书翰与客栈的掌柜夫妇打听这帮马贩的来头,除了他们在各个州辗转做买卖以外,还问出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这群马贩每隔二、三个月便会来此处歇个三、四天,其中一天会到醉香居胡吃海喝,之后则会到净月庵祈福两天。 三年来,这个行程几乎雷打不动。 林佑面对着一桌饭菜,只觉毫无食欲:“净言的证词里漏洞很多,比如说,最明显的一点,她看上去没什么功夫底子,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些马贩?” 严书翰给他舀了碗汤:“会不会,她不是凶手,而是个旁观者?” 林佑听后一惊:“她目睹了凶手杀人的过程,因此故意顶罪?为什么?” “净月庵的山贼被杀害的时候,她在场;醉香居老板一家与她互相认识,凶手可以通过她得知醉香居与净月庵的关系;再来就是马贩,那天的事在场的人都有嫌疑。”严书翰用手扣了扣桌面:“明天再详细翻查她的供述吧,你先好好吃饭。” 第二天,两人天没亮就爬起来,带着人往净月庵的后山赶去。 按照净言供词中所说,真的在各处挖出了十几具腐尸。 这些腐尸死亡的年份不一,有的甚至已经彻底白骨化;它们身上的衣物被扒光,从挖掘出来的姿势来看,大多是死后随意埋掉,连用于辨别身份的物件都没有。 林佑一整天驻在验尸房中,也只是验完其中几具。 腐尸中有男有女,其中最年长的七十有余,最年幼的则是五、六岁小童。从伤口推断,多为殴打致死,也有一刀毙命,手法凶残,令人发指。 严书翰让人去要附近县里的失踪人口记录,又核对过先前山贼犯下的案子,与马贩留下的行程记录,但凡马贩经过的地点,几天或是一月后不等,山贼随后都曾在该处作案。 直到傍晚,两人才有机会碰面。晚饭过后,严书翰便和林佑一起,去找知县许大人。 许大人似乎早知道他们要来,书房里飘着茶香,他让两人坐下,便开口:“是为了那个小尼姑的事?” 严书翰点头:“明天我等整理好她的供述,翻查无误后,便会马上呈上。” 许大人抿了一口茶:“我上任不过四年,没想到居然会闹出这么大的案子。上面要是追究起来,恐怕得找个合理的说法。再者,这个小尼姑情况复杂,净月庵的事迟早会传出去,得想办法控制流言。” 林佑明白他的意思:“若净言真的是杀人凶手,按律例,自然是死罪难免。但山贼们的罪状罄竹难书,难免会有人认为杀害他们是替天行道,不应受罚。” 许大人听后,淡淡一笑:“但凡有良知的人,估计都会这么想吧。” “但若是人人都持这样的想法,官府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严书翰委婉指出:“山贼固然死不足惜,只是无论出于任何理由,触犯律例也应按罪论刑,否则难以服众。” “严捕头说得有道理。”许大人对此也赞同:“现在需要确定的是,是否已经查清所有与净月庵相关人等,不要再让凶手有机可乘。其次,你们听过那个小尼姑的供词,是否有什么遗漏或是矛盾之处?” 两人便把昨天的想法如实相告,许大人沉思片刻后,便说:“会不会,她认为这是她应该做的?” 两人皆是一愣,一时不明白许大人的意思。 许大人便解释道:“那些人是杀害她亲人的凶手,她曾受过非人折磨,又目睹血亲惨死,自然对他们恨之入骨,怀有杀意也属情理之中。这个凶手,做的她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两人一阵沉默,他们确实没有想到的这点。 许大人接着说:“要知道,她才刚开始新生活,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却为了这事,宁愿断送自己往后的人生。”他顿一顿,神情复杂:“不过,若真是如此,那就更必须揪出真凶,这样才有机会救她一命。” 三人讨论至夜深,林佑和严书翰不想打扰许大人休息,便准备离去。 两人起身时,严书翰无意中看见许大人书桌上,有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上面绣着一双荷花。 他打趣问:“许大人,这可是哪家小姐的礼物?” 许大人一怔,才发现他意有所指,尴尬将手帕收起:“先前外出,一个姑娘送的,不好推却,只得收下。你就不要揶揄我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佑扫了那手帕一眼,觉得甚是眼熟,直到回到房里,才想起在哪里见过:“那对荷花,跟晓晴姐家里的好像。” 经他提醒,严书翰也记起,确实是有几分相似。 “许大人那番话,令人深思。”严书翰坐在桌前:“再回想起当时净言看到马贩的眼神,真是恨不得将他们剥皮拆骨。” 林佑换衣服的手一顿,如梦初醒,走到门旁从缝里看了几眼,确定没人后,把严书翰拉到房里,低声说:“许大人还负责县学和主持县试,跟学堂几位先生都是故交。” 严书翰心下一沉:“你说他也认识温先生,可能知道如何用药?” “而且,上次他对我俩说的话,似乎猜到净月庵的黑衣人是谁,却又没有追究的意思。”林佑抓紧严书翰的手:“会不会他其实早就知情?” 严书翰让他先安下心:“有作案条件的不只许大人,得找出证据和动机。你是担心,他是利用晓晴姐,来除去净月庵的人?” 林佑低头不语,严书翰双手环住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今晚先不要想了,明天仔细核对净言的供词,先找出其中漏洞,我想里面、一定会有关于凶手身份的提示。” 翌日,许大人从隔壁县借调了三位仵作,总算验完所有腐尸。又让这几名仵作抄下尸体上的特征,与州中失踪人口一一比对。 一天过去,依然无果,只得暂时将尸体封存在义庄,以无主尸体处理。 林佑在黄昏时找到严书翰,后者正在伏在桌前,全神贯注盯着手上的卷宗。 林佑不想打扰他,悄悄走到他身旁,俯身才看清,他看的正是净言供词的抄本。 上面被严书翰画出大大小小的红圈,貌似就是存疑之处。 严书翰活动一下僵直的脖子,才发现林佑站在身边,疲倦瞬间一扫而光:“你来啦,快坐下,我有发现。” 林佑见他脸色憔悴,不知道在这窝了多久,暗暗心里难受,便依着他的话,坐到他身边,静静听他说。 “我今天上午让净言从头到尾把作案细节供出来,这些是衙吏写下的记录,她已经画押签字。” 严书翰翻开桌上的卷宗,纵然满面倦容,依旧掩不住眼中兴奋:“虽然我只看了两卷,但已发现不少问题。首先是净月庵,她说是下毒,我再三询问,是否对全员用毒,她十分肯定。” 林佑一听便明白:“净逸师太是死于刺伤,此处不符。” “其次,则是醉香居的案子,这里面疑问最大。”严书翰指着卷上红色的批注:“根据净言的口供,她假意告诉张桐,净月庵中还有未被发现的财宝,被他大哥私藏起来,让他见财起意,然后再挑拨张乐杀了张桐。 这里还算说得通,但一问起,那些猪獾,她到底养在哪里?她的说法错漏百出,一时说是在坟地,一时说是在后山。” 林佑打断他:“这么多猪獾,照料起来应该也很费事,有没有问过晓晴姐,这段时间净言的动向有没有可疑?” 严书翰仰起头,把背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间,苦笑回答:“我中午亲自去问过,当然,我没说这么问的原因。但晓晴姐很不配合,就差没拿扫帚赶我走。” 林佑拍拍他的手,叹了口气安慰道:“为难你了,让我看看。” 他接过严书翰手上的卷宗,除了这处以外,还有一处疑点,就是醉香居老板娘的死因。 根据净言的说法,她暗中与老板娘商量,假如张乐兄弟都死掉,她就把净月庵剩下的财宝分她一半。 她知道老板娘肯定是假意答应,于是与老板娘约好见面的时间,再爬到屋顶天窗释放迷药,再解决掉老板娘。 假如过程真如她所说,那么,房内或是猪獾腹中,应该会发现被咬碎的衣物。 然而,当时林佑明明看见,老板夫妇的衣服都脱掉,被扔在床上。 虽然不知道是谁脱的,总不能是自己脱掉衣服等死吧? 林佑又接着看关于马贩案的供词,问及五个死者分别死亡的地点,亦有一处不符: 她说一个死在后院,两个在房内,两个在大厅。 但林佑和严书翰赶到时,有一人爬出客栈门外:那是由于他自行封住了穴道,挣扎求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当问及她与“大哥”的苦斗情形时,她回答得含糊其辞,完全没有提及对方是否有武器。 “不过,马贩的案子我认为她有重大的嫌疑,”严书翰舒展一下身体:“我们赶到时,那个人临死前喊的确是净言。” 听到这句,林佑脑中豁然开朗:“会不会不是她,而是与她有关的人?” 严书翰楞了楞:“譬如,那个人可能不知道真凶的名字,但知道净言与他有关?” 两人还要讨论,忽然外面传来两下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嘭!嘭!” 接着林佑便从窗户看见,县衙外不远处,冒起阵阵黑烟。 随后街上就传来喧哗声:“着火啦!” 他立马起身想往外看看是怎么回事,只听见身旁严书翰大喝一声:“不要去!”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严书翰死死抱住,近得他能听到对方体内剧烈的心跳,又感到严书翰全身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林佑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抬眼看严书翰,才发现他双眼满布血丝,嘴唇发白,口中喃喃:“别去!别去……” 林佑从没见过他这个模样,一时也慌了神,双手搀住他,柔声劝说:“好,不去,先坐下好不好?” 严书翰脸色白得吓人,听见他的话竟也乖乖坐了回去,双手还是紧紧拽住林佑的衣袖,像害怕他会跑掉一样。 林佑从怀里摸出安神的草药,哄他含在嘴里,又给他喂了点水,才见他眼中勉强恢复一点神采。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林佑应了一句,原来是吴叔。 他松了口气,赶紧让吴叔进来,想让他帮忙照料严书翰,却听见吴叔慌张地说:“少爷,香烛店失火了,晓晴好像在里面!” 第24章马贩(五) 林佑才想站起,严书翰又强撑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就是扯着他不让他走。 吴叔看见严书翰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严公子这是怎么了?” 林佑心乱如麻,捏着严书翰的手,手心都开始冒汗,思前想后,便先让吴叔去打探晓晴的平安。 自己则是一边轻声安抚着严书翰,一边把他搀起来,一路架着回房间。 林佑见他浑身冒冷汗,衣领都湿透了,心里一阵阵发疼,竟然生出一丝惧怕: 严书翰自幼习武,体质一向很好。 过往同窗数年,也没见过他生过几次病。 虽然这几天是有点奔波,但肯定不至于让身体崩溃。 到底为什么、他会突然虚弱到这种地步? 他让严书翰倚在床边,不住擦拭他额头的冷汗,想着还是给他换套衣服,以免着凉。 没想到,一见他要转身,严书翰便又扑上来,林佑听见他呼吸急促,说出每个字都剩气音:“小佑,不要去!” “我不去,哪都不去。”林佑搂住他,让他把头枕在自己怀里,指尖一下一下揉着他的头发,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让林佑努力压下心中的彷徨失措:“你到底怎么了?” 可严书翰回答不了他,口中喃喃低语,不知在念些什么。 过了足足一刻钟,他才勉强让严书翰在自己怀中睡了过去。 然而,林佑见他睡得很不安稳,眉间紧锁,口中反反复复念叨“不要去”。 他不敢离开严书翰太远,只是替他换下一身被冷汗浸湿的衣服,再给他把脸擦干净,守在一旁。 不久,有人敲响房门,林佑猜着应该是吴叔,两步并作一步冲去打开门,没想到却是张捕快。 在对方还没开口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前,林佑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床上的严书翰,压低声音:“他身体不适,怎么了?又有命案?” 张捕快听后立刻看了昏迷的严书翰一眼,关心地问:“老大他没事吧?林大人,你听了千万别慌,隔壁香烛店的孟晓晴,就是跟你挺熟的那个,被火烧死了。” 他的话像一个惊雷一样,在林佑耳边炸开,一时脑中嗡嗡作响。 林佑眼中白光乱闪,双腿发麻,手下意识拽住门框,才没让自己倒下。 张捕快一把扶住他:“林大人?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先把尸体抬回来?好像是一场意外。” “别!”听到“尸体”二字,悲痛终于像潮水般袭来,林佑握紧拳头,指甲快要在手心掐出血,牙咬得咯咯作响,让自己不至于倒下:“最好先不要动现场的东西,我现在拿工具,马上去验尸,路上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还有,” 他咬紧牙关,只觉吐字也很费劲:“他现在情况不是很好,可能得找大夫。”他用眼神示意严书翰:“麻烦你让衙役帮个忙,去找吴叔看好他。” 林佑回过头,不舍地看了严书翰一眼,最终狠下心,掩上房门,去提工具验尸。 等林佑准备好,找到张捕快,刚好衙役也把吴叔找了回来,他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交代了吴叔几句,便跟着张捕快往外走去。 张捕快跟林佑说,香烛店似乎是意外失火,但里面全是易燃物,一蹭到火扑也扑不掉,没多久连屋顶都要烧穿。 而且,里面只有一具尸体,极有可能就是老板孟晓晴。 捕快们已经问过左邻右里,谁也没见过有人靠近过香烛店附近,都说是突然起火的。 一路上,林佑的脑里乱糟糟,一边心里记挂着严书翰,一边无法接受晓晴姐死去的事实,好几次撞到路上的行人,也浑然不觉。 这两个是他最亲的人,为什么会双双出事? 两人到达香烛店时,店面只剩下几块烧焦的木头架子,可见火势猛烈。 现场弥漫着浓烈的烟味,空气中还有大火过后的炎热,香烛店里供香燃烧过后留下硫磺的气味,混杂着蜡烛的熏香,把林佑呛得眼泪直流。 晓晴姐的店本来就不大,店内都是些香烛,一下把屋子烧了个精光也就不稀奇,地上只剩一堆灰烬。 起火源很快就被找到,林佑依稀记得,那是屋内的一处放置元宝蜡烛的地方,已经烧得糊成一团。 他用手帕捂住鼻口,走进店内,身体忽而僵在原地,双眼死死盯着墙角: 那处有一具焦黑的尸体,全身蜷缩,即是这场火种唯一的死者。 她的头发虽然已被烧得焦黄,林佑还是一眼认出,她头发上那根被熏黑的发簪,上面雕着开屏的孔雀,第一次看见晓晴姐时,她便戴着这根发簪。 林佑膝盖一软,直直跪了下去,眼里一片模糊。 张捕快回过头,见林佑反应这么大,连忙去扶他,只得劝说:“林大人,人死不能复生……” 此刻,林佑眼前忽然浮现起,昨天晓晴姐气得拂袖而去的样子。 早知道是最后一面,当初自己或许就不应该这么固执。 他回忆里晓晴姐的笑容,和眼前这具焦黑的尸体重叠到一起,种种影像快要把他逼疯。 他抖着手从随身的箱子中翻出草药和手套,脑中想着严书翰的样子,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倒下。 林佑强忍着眼泪,跪在尸体前,双手合十深深一拜,其后才开始验尸。 面前的尸体身躯紧缩,遍体焦黑,皮肉没有起泡,颈项也没有伤痕,即排除勒杀的可能。 林佑再翻看尸体口鼻,见其中都是烟灰,应是死前吸入。 他不死心,拾起白骨,才让他发现,尸体背后,藏着一个精致的铜盒。 因被尸体挡着,所以没怎么被熏黑。 他记得,这是晓晴姐的所有物,她还给自己展示过打开铜盒的机关。 他收起铜盒,命人取来酽米醋酒,泼到尸体身下的地面,以及屋内晓晴的床上,两处酒醋皆没有变色,即上面没有血迹。 至此,最后一点他杀的可能性,也已趋于零。 随后,林佑眼睁睁地看着县衙里的杂役,把晓晴的尸体抬走,往义庄送去。 他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呆,才带着铜盒,匆匆赶回县衙。 他一进县衙,便径直往房中走去,见吴叔守在房中,严书翰似乎已经熟睡,脸上气色比刚才好转了一点。 吴叔对他说,方才大夫已经来过,说严书翰是郁火积存,气血逆行,才会一时气虚。 大夫已为他施针,接下来静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 林佑谢过吴叔,便让他先去休息,换自己照顾严书翰。 吴叔指了指他的肩,林佑才发现,自己居然一路背着验尸的工具,都忘记放下。 “少爷,你也不要太操劳了,我等下熬好你和严公子的药,连着晚饭一起给你们端过来。” 吴叔接过他肩上的工具,林佑想起里面的铜箱,便取出再让吴叔带走。 林佑伏在严书翰身边,全身涌上一股疲惫,握住他的手,把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才感觉到一丝丝安慰。 晓晴姐死了,现在自己身边只剩下严书翰,如果连严书翰也出事,他在世上真的就没什么念想了。 “小佑?” 林佑听到后一下抬起头:“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严书翰定定看了他半刻,挣扎着要坐起,林佑坐到他旁边,替他垫好被褥:“大夫说你要静养,我明天替你向许大人请假。” 严书翰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只得斜靠在林佑肩上,他抬起手,抚上林佑红肿的双眼:“你哭过?是谁欺负你?” 林佑抓住他的手,眼眶忍不住又发酸,好不容易把眼泪咽下去,哑声说:“晓晴姐死了。” 严书翰一时呆若木鸡,林佑抱住他,声音里罕见透出脆弱:“所以你一定不能出事,知道么?我现在只有你了……” 严书翰抚上林佑的头,静静等他平伏过来:“别傻了,我好着呢。而且,还没知道你想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我怎么能出事。” 林佑破涕为笑,放开他,又问:“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太累?” 严书翰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不是,我做了个噩梦,你……” 这时,吴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爷、严公子,现在方便吃晚饭吗?” 严书翰回过神,没有继续往下说,拍拍林佑的肩:“先吃饭吧。” 林佑原还想继续问,但一来不想让吴叔等在外面,二来也怕饿着他,便去打开门,让吴叔把饭菜端了进来,向吴叔道谢后,才把严书翰从床上扶起来。 严书翰精神好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些,又见吴叔已经关上门,不想林佑一直沉浸在低落中,便借故说:“唉,饿得拿不动筷子,小佑你能不能喂我?” 林佑夹菜的手一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一直嚷嚷说浑身没力气,只得服软,一口一口喂他。 严书翰自然是心满意足:“小佑,等我老了,你还愿意这么照顾我么?” 林佑只笑着给他擦擦嘴边:“你老了我不也老了,怎么不是你照顾我?” “也可以呀,”严书翰蹭蹭他的手:“反正你别跑就行。” 饭后,看着严书翰喝下药,林佑才放下心来,便想起在晓晴家找到的铜盒。 “打开看看吧。”严书翰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晓晴姐是你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即使你检查不出他杀的证据,加上先前净言的事,难免让人觉得一切都是有预谋。” 林佑照着先前的记忆,打开铜盒上的机关,便看见盒中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严书翰、林佑亲启。 他拿出信封,却发现,盒子底下还放着一块玉佩。 第25章马贩(六) 严书翰拿起玉佩,只觉十分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林佑打开信封,里面有两张信笺,一张抬头写着“林佑谨启”,另一张则写着“认罪书”。 林佑握住严书翰的手,咬紧牙关,全身如坠冰窖,指尖都在微微发颤,闭上眼睛,竟一时不敢低头细看。 严书翰从他手上接过信笺,第一句便是:“对不起……” “林佑谨启, 对不起。 我自知双手沾满血腥,死罪难逃,更是愧对你与书翰,想来唯有自尽一法,才能一了百了。 净月庵、醉香居、马贩等人,均是死在我手下;还有之前在陈家村,也是我引导王兰亲手杀害陈俊,再将其沉尸塘底,玉佩便是证物。” 严书翰细读下去,才明白,晓晴是在帮忙处理陈六后事的时候,认识王兰,从而知道陈俊害她家破人亡的事。 于是,她易容成烟花院的姑娘,在陈俊酒中下了迷药,再神不知鬼不觉把人运回王兰家中,让王兰亲手报仇。 至于净月庵,她是从净言三姐妹上发现不对劲的,三人虽然不说,但自从认识她们之后,她三番四次在三人身上发现新伤痕,每每下手狠毒。 她曾问三人是否要告知主持,没想到三人竟吓得跪在地上,求她不要说出去。 几天夜里,她悄悄潜入净月庵,才得知庵中都是一群假尼姑。正苦于不知道应该从何查起,怎样才能救出净言姐妹,却得知了净弦和净年的死讯。 她悲愤交加,一怒之下,当天夜晚就奔往净月庵,将折磨这三姐妹的凶手尽数毒杀。 至于为何将净衡与净逸师太伪装成内讧而自相残杀,则是因为她在下毒前,曾在庵内偷偷搜寻净言,不慎被净逸师太碰上,不得不更改计划,当场将其击杀,随后藏起尸体,马上下毒。 而当她布置好伪装的现场,准备继续搜索净言时,不料碰到严书翰与林佑两人,只好慌不择路逃跑。 在净月庵遇上黑衣人,这是只有林佑和严书翰、黑衣人本人才知道的事实,还有就是净逸师太的死因,无一不证实,晓晴确实是净月庵一案的凶手。 林佑虽然早就猜测晓晴是凶手,但当她真正认罪时,心中却只有懊恼:都怪自己没有及早行动,才让她走到这一步。 后面,晓晴又提到她是如何杀害醉香居与马贩一行人,如何用机关引开捕快们的注意。种种细节,与案发现场一分不差。 但是,严书翰依然认为其中有隐情,从马贩被杀的客栈,到晓晴家,与县衙是差不多距离。 当时,他与林佑并没有被作乱的猪獾分心,直接奔赴客栈。 因此,晓晴一定是比他们先到。那么,她就不能明确知道,捕快们什么时候会出动,但那些猪獾引起骚乱的时间又如此精确,此处是否有同谋? 如果有,那会是谁?是净言么?还是另有他人? 林佑与晓晴交好,但也不知道她竟然会武功,那她的武功又是从哪学来的呢? 往后读,严书翰才明白,晓晴看似开朗,身世十分悲惨: “我在清州一个镖局出生,家中有父母及一年幼的弟弟,虽然并非富裕,一家也过得温馨和睦。 某年父亲险被劫镖,镖队拼死护住货物,才免遭山贼抢去。 其后,便将遇到山贼一事上告官府,望能将其绳之于法。 谁知,山贼对此怀恨在心,与官府勾结,将我一家活活烧死。 我当时在外戚家中上学,才幸免于难。 外戚惧怕山贼寻仇,就将我卖至四处流浪的杂耍团,谎称我已死去。 在团里,我学会了毒术和轻功,也靠着技艺攒下几个钱。 几年前,团长年老,团内个人各自返乡谋生,我也来到这个县。 没过多久,我就遇见了你。” 严书翰读到这里,看了林佑一眼,见他神情恍惚,严书翰轻拍他的肩,劝他不要勉强。 “我还记得,那天是除夕,你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看起来很是寂寞。 我看见你的时候就想,如果我弟弟没有死,大概也跟你差不多大。 你说你没有家人,一个人留守县衙,我便硬拉着你陪我守岁。 其实我很讨厌官府,但认识了你以后,才慢慢知道,官府里也并不全是坏人。” 林佑心中抽痛,过往种种历历在目,他知道,晓晴姐真的是把自己当成亲弟在疼。 “在净月庵那晚,遇到你和书翰,实在是始料未及。在那之后,我也曾经后悔过,犹豫是否应该收手。 之后过了几天,我便察觉被县衙的人监视了,我就明白,你们已经开始怀疑我。 但是,看着醉香居的人还在逍遥法外,马贩竟然还想带走净言,我无法袖手旁观。 这些人一天还活在世上,净言心里的杀意永远不会消失,今后她一生,都没法从过去的伤害中获得自由。 王兰的案子,我是罪有应得。而除去净月庵等人,我并不后悔。” …… “相信你在读这封信的时候,书翰也在你身旁。 书翰,我已无法再陪在林佑身边,请你今后务必好好照顾他。 我福浅,无法得见你俩成婚。 往后,如果你俩还愿意叫我一声姐,就在成婚后,在我坟前请我喝一杯喜酒吧。” 看完最后一行字,林佑再也忍不住,伏在严书翰肩上,嘴唇咬出血,也无法不让眼泪滑下。 林佑记得第一次遇见晓晴姐的样子,记得她让自己喊她姐,记得她是怎么对自己嘘寒问暖,记得她打趣逼问自己喝醉后喊的“书翰”是谁,记得她做的糖糕的味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 但是,晓晴姐已经不在了,这些事只能永远存在于回忆里。 严书翰紧紧环住他,只想让他尽情发泄心里的悲伤:“我在。” 林佑无力倒在严书翰怀里,只有他的体温,才能让自己获得一点安慰。 一晚上过去,两人几乎都没怎么合眼。 林佑强撑着咽下几口早饭,只觉食之无味,便放下筷子,打算到大牢探望净言,不知道她是否已知道晓晴姐去世。 路上,他忽然想起昨天让吴叔拿走工具箱,还没来得及补上其中的药物,便折回验尸房,打算清点箱里的物品,补上缺少的物品。 当他打开箱子时,便发觉箱中药瓶的摆放似乎与印象中不一样,他举起其中两个药瓶,发现皂角和熏香的位置调换了。 这两个瓶子很相似,如果不是因为常用,不打开根本不知道里面装的东西不同。 而林佑放置药瓶的时候,一向是按照自己的验尸习惯来排序。 虽然他昨天处于极度伤心中,但这是长久的习惯,应该不会放错才对。 他细细查看箱内,又发现,有好几包药末,都被换了顺序。 他不认为吴叔会翻自己的工具箱,而且,这个箱子里除了验尸用的东西,根本什么都没有,对方到底想找什么? 自己昨天带回来的只有装着晓晴姐遗书的铜盒,难道? 他背上冒起一股寒意,知道晓晴姐认罪的只有自己和严书翰;与此事相关的净言则被押在大牢,这个翻箱子的人到底是谁? 林佑返回厨房,先假意问吴叔昨天是不是不小心撞倒了箱子,吴叔当场就喊冤,说自己一直都很小心,不可能会有磕碰,如果有,他肯定会坦白。 林佑自然知道吴叔的为人,便说可能是自己昨天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希望吴叔不要放在心上。 接着,他便直奔回房,告诉严书翰工具箱被翻的事。 “你找到铜箱的事,昨天还有谁知道?”严书翰反复打量手上的铜箱,也没发现有别处暗格:“这个人为什么要找这个铜箱?是不是他认为里面会有与他相关的东西?” “可是,里面只有晓晴姐的遗书。”林佑的情绪还没缓和过来,深吸了一口气:“或者,这个人是不是怕晓晴姐会供出他?” 两人对看一眼,严书翰便说:“我也觉得,你还记得那些捣乱的猪獾,放得实在太是时候。就好像,有人盯着县衙的一举一动。” “那么,这个人会是在县衙里面,还是外面的人?”林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但是,这个人似乎不懂药理,那些药末,虽然看起来都差不多,若是明白其中之道,分辨起来易如反掌。” “哦?”严书翰没想到这个:“不过,若真是如此,那么,净言就是无辜的。” 林佑点头:“她只是一时冲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希望许大人能从轻发落吧。” 严书翰深思片刻:“如果这个人真的与案子有关,那我们必须保护好净言,因为她是一切过后唯一活下来的人,保不准还有谁要对她不利。” 下午,两人带着晓晴的认罪书,以及净言的供词,一同去见许大人。 一进门,两人便看见许大人两颊深陷,眼窝发黑,不知为何,整个人都病恹恹的。 林佑想起先前在他桌上看到的刺绣,心下一沉:难道他就是晓晴姐的心上人? 严书翰便问:“许大人是否身体抱恙?我等明天再来?” “没事,”许大人勉力抬起手,让两人坐下:“是不是案子有进展?” “是的。”严书翰恭敬地把认罪书与供词递上:“请大人过目。” 林佑仔细观察许大人的样子,见他动作不知为何有些迟缓,接过卷宗后,眼神飘忽,心思明显不在眼前的文件上。 严书翰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半晌过后,轻咳一声:“许大人?” 此时,许大人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林佑见他双眼满布血丝,目中无神,茫然望向严书翰,半刻过后才开口:“怎么了?” 看见他的反应,严书翰也怔了一下,才说:“现在真凶已自尽,净言似乎是无辜的,大人是否考虑对她网开一面?” 许大人仰起头,仿佛听不懂严书翰说的话,片刻过后,他才回过神:“有道理,小惩大诫便可。” 林佑上前:“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许大人问得有气无力:“什么?” 林佑抬眼,直视他的双目:“属下想让净言留在县衙中,大胆恳求许大人,将她收作婢女。”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过后绝壁只剩糖 第26章我们成亲吧? 许大人带着疑惑抬起头:“为什么?” 严书翰也觉得不妥:“她虽然不是凶手,但冒认罪名,但是她涉嫌包庇以及扰乱公堂,让大人收归她似乎不是很合适。” 林佑没想到严书翰会反对,便解释说:“她长大的环境是个问题,先前冒认罪名确实应该惩罚,同时也应该给她合理的引导。” 他以为,如果许大人对晓晴姐是有过意思,往后应该是能从他对净言的态度中看出端倪。 许大人听后沉思片刻,又说:“这也有道理,不过,我恐怕是担当不了这种重任,我听说张捕快和夫人一直膝下无子,他也清楚净言身上发生的事,不如问他是否有意向收养她?另外,” 许大人打量了两人一眼:“我知道孟晓晴跟你俩关系匪浅,她身上发生的事,对你俩打击也颇大。再者,听说严捕头昨天身体不适。接下来,你们就放三天假,好好振作精神再回来。” 两人回到房里,严书翰委婉说出反对的原因:他认为放净言在县衙不合适,考虑到之前工具箱被翻的事,证明背后还有人盯着这件事,所以万不可让她再次身陷危险。 林佑这时才觉得,自己当时确实是欠考虑:“抱歉,我大概是一时头脑发热,刚才……” 严书翰抬手让他不要再说下去:“我明白,晓晴姐的事对你打击很大,没那么容易过去。她今日总算入土为安,节哀顺变很难,但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吧,”林佑虽然心里依旧放不下,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三天假,你想去做什么?” 严书翰嘴角微扬:“隔壁县有个好地方,明天陪我去看看。” 第二天,两人难得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才想起今天要去隔壁县,手忙脚乱穿好便服,便乘上马车准备出发。 临行前,严书翰交代吴叔:“我们今晚和明晚都不回来了,不用等。” 林佑听后有点意外:“去两天?不是隔壁县么?晚上应该也能赶回来吧?” 严书翰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出发,转身搂住他,往他耳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边吹了口气:“隔壁县没什么人认识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好么?” 林佑脸上一下子烧起来,伸手推他,奈何推不动:“你想做什么?” “想做的可多了,”车里没有旁人,严书翰越发大胆,咬了咬他的耳垂:“而且,全是对林大人不敬的事,待我慢慢说来……” 等到两人到了隔壁县的客栈,林佑已经被他折腾得面红耳赤,又怕车夫听见,大气也不敢出,说不出的难受。 因此,他听见车夫说已到达时,简直如获大赦,只想着快点下车。没想到一心急,一个踉跄又扑在严书翰怀里。 又引得严书翰一阵调笑:“林大人,不要这么着急,连到客栈里面也等不及吗?” 林佑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想把这肆无忌惮的捕头一脚踹出车外。可惜,他脸上绯红,眼角含泪,半点威慑没有,反倒是像在打情骂俏。 严书翰揣着林佑的手,不让对方乱动,自己先跳下车,这才把林佑扶下来。 打赏过车夫,他便牵着林佑走进客栈:“一间上房。” 林佑气不过,扭头对掌柜说:“两间!” 严书翰笑而不语,掏出一锭银元递给掌柜,对着掌柜眨了眨眼睛。 掌柜马上会意:“两位公子,这边请!” 林佑掐住他的胳膊,拼命挣扎:“你这个纨绔子弟!二世祖!登徒浪子” 严书翰被他掐得吃痛,将人一把扯到怀里,按住不让乱动:“林大人息怒,小民等下就向你赔罪。” 掌柜把推推攘攘的两人带到房里,说了一句“不打扰”,便自觉地关上了房门。 严书翰趁着林佑不备,故意使坏绊了他一把,顺势将他撞倒在软榻上,欺身上前。 林佑双手被他制住,动弹不得:“你做什么?说好的赔罪呢?” “我突然想起,刚来县衙的时候,林大人让我睡了好几天的软榻。”严书翰一脸坏笑:“想让林大人也试试这个滋味。” 等严书翰胡闹够了之后,天色已经入夜,严书翰记挂着林佑身体不好,便喊来小二让人上晚饭。 林佑以为他总算愿意消停,然而,一等酒足饭饱,他又缠着林佑说要出门。 林佑实在是被他的花招弄怕了:“黑灯瞎火的,出去做什么?” 这时严书翰倒是满脸恳求,就差拱到他怀里撒泼:“这边中秋的花灯还没撤下,陪我看看吧?” 林佑没有办法,只得应允下来。 两人顺着街道,不久就走到了河边,只见天上繁星闪烁,万里无云,凉风习习,十分惬意。 林佑见远方飘来点点火光,近了看清,才知道是河灯。 严书翰望着飘过的河灯,脸上异常平静:“这里,是不是跟当时你跟我告别的地方很像?” 林佑心中一揪,没想到他会又提起这个事,握紧他的手,又听见他说: “我们成亲好不好?”说完,严书翰竟低下头,不敢看林佑的脸。 林佑眼眶一热,他的心意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于是扳过他身子,柔声说:“你看着我。” 严书翰这才抬眼,两人近得林佑能听见彼此狂乱的心跳,严书翰双手扶上他的腰,两人鼻尖厮磨,语气中的痛楚得让林佑心酸:“我们成亲吧?” 林佑环上他的后颈,闭上眼贴着他的唇:“好。” 下一秒他便被严书翰大力环进怀里,抱住不放手,亲到他喘不过气才松开些许,严书翰脸上喜不胜收:“你终于答应了!明天就回去拜堂!” 林佑笑出声,捶了他一下:“别乱来,我只是答应你成亲,没说马上。” 严书翰听后,仿佛一秒从天堂掉进地狱,哭丧着脸:“不能这么欺负人,你答应就是答应了,不准反悔。” “明年三月,如何?”林佑把头埋进他怀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我查过,明年宜嫁娶。” 严书翰捏了捏他的脸:“怎么背着我查,都不跟我商量!” 第二天醒来,严书翰便又缠着林佑,要到县上试喜服。 林佑还没休息够,有点受不了他一天到晚想着往外跑:“要不要这么心急。” “不急了,还得准备聘礼,登门拜访……”严书翰恨不得现在就把人绑回家见双亲:“你的父母还没见过,第一次上门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林佑听后一怔,脸上的欢喜退下去一些,沉声说:“关于我家里的事,我现在得事先跟你说好。” 严书翰见他突然表情严肃,不知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便不敢再造次,坐到他身旁,等他开口。 “我的生父早在两岁时去世,后母亲带我改嫁,养父也在前年去世。”林佑谈起家事,忍不住叹气:“我的母亲,嗯,她应该不会反对婚事。但你得小心,等她知道你是出身名门,肯定会对你狮子开大口,很可能,往后还会贪得无厌。” 严书翰是第一次,听到林佑提起自己的家人,万万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的生母出言不逊,但他又清楚林佑的为人,绝不是不仁不义的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林佑当然清楚他的想法,也知道他没那么快能接受,苦笑一声:“严世伯和严伯母都是好人,我不想给你家带来麻烦。但要是成亲了,就不仅仅是我跟你之间的事。” 严书翰把他拥入怀里:“好了,我明白,等见了伯母,我再看应该怎么处理。” 最终,林佑还是拗不过他,被他拉着带到县上的绸缎庄。 “小佑,试试这身。” 一走进店里,眼尖的老板娘就一个劲鼓吹,怂恿严书翰让自己试这个试那个。林佑觉得自己像个人偶一样,身上换了一套又一套, 林佑被他烦得受不了,把衣服往他手里一塞:“我行了,换你去试。” “你的相公对你可真好,什么都愿意给你买。”老板娘口像抹了蜜一样:“两位公子真是天造地设。” 林佑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受用得很。 过了一会,严书翰换好新郎的衣服,挑起门帘走了出来。 林佑呼吸一滞:他本来就一表非凡,穿上一身黑色锦缎吉服更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 严书翰见他一言不发,心中无端紧张:“不好看吗?” 林佑不由自主上前几步,理了理他的领子:“怎么会?” 他一想到,眼前人明年就是自己的夫君,心里除了欣喜没有别的,只想这人怎么穿什么都好看。 尽情游玩过两天之后,两人这才意犹未尽地返回县衙。 吴叔迎接两人时,见林佑脸上郁色一扫而光,也十分高兴,又告诉他,张捕快愿意收养净言,还准备让她去上学。 陪着严书翰回房,林佑折返到厨房找吴叔:“最近苏府有没有来信?” 吴叔回答:“没有,少爷怎么突然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想起苏府?” 林佑垂下头:“我和书翰打算明年成亲。” 吴叔听后笑逐颜开:“恭喜少爷!终于守得云开!” “可是,我怕娘亲那里……”林佑对吴叔说出自己的担心:“她会对书翰提出些过分的要求。” 吴叔明白他的忧虑,安慰道:“等少爷你过了门,便不用再受夫人的气。严公子是明白事理的人,夫人那边,唉,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两人都没发觉,他们的对话,被偷偷跟来的严书翰通通听了进去。 一眨眼,就到了十一月末,县里一片欣欣向荣,先前的事也没被追究,县衙里闲下来不少。 严书翰写信告知双亲成亲一事,不久便得到回复,都是催着两人尽快完婚。 严书翰把信递给林佑:“小佑你看,我这边好了,等过完年,我们就带着聘礼到你家去。” 林佑笑着点点头,心中却越发不安:一是想起前世害自己的真凶还没落网,二是担心自己的家事。 这天,两人正得了空闲,打算到街上逛一逛,却听见前面传来一阵骚动:“杀人啦!” 两人跑上前,才发现喧哗声是从烟花院中传来的。 第27章县试舞弊(一) 两人穿过看热闹的人群,严书翰向烟花院的人出示捕头的令牌,林佑跟着他身后,走进院中。 院里的姑娘正吓得六神无主,见严书翰来了,纷纷涌上前,又被林佑阴沉着脸统统格开。 严书翰对管事的虔婆说:“出了什么事?我是县衙的捕头,这位是县衙里的林大人,带我们去看看。” 虔婆如同见了救星,把两人请到二楼,往一间打开的厢房走去。 两人走近,林佑听见房里传出男子嬉笑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 虔婆把两人带到房前,便躲在两人身后,也不敢正眼看,手指颤巍巍指向房中。 两人往里一看,便看见骇人视听的一幕:里面有一个衣衫大开的青年男子,坐在一个被开膛破肚的姑娘身上,正傻笑着用手往里掏,满地血污,场面惨不忍睹。 这个男子神色如痴似呆,嘴角流涎,房内弥漫着奇异的熏香味,让人闻了头脑发晕。 林佑尤其惊愕失色,因为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苏天霖。 严书翰让虔婆找人去通知县衙,又见林佑呆在原地,便委婉地提醒他应先把人控制住,再检查现场。 “我不能进这里。”林佑听见严书翰叫了自己几声,如梦初醒,晃悠着后退几步,腰撞在栏杆上也丝毫不觉:“我得避嫌,他是我弟。” 严书翰听后猛一回头:“他?你弟弟?” 此时叫苏天霖的男子痴笑着抬起头,看见两人,指着林佑大笑:“快看!拖油瓶!拖油瓶!克死亲爹的仵作佬!” 林佑扶住栏杆,低下头不看他,只是说:“我在这里不适合,去外面等县衙的人来了,我就回去。” “小佑!”严书翰走不开,只得眼睁睁看着他拖着步伐往外走。 没多久,林佑便等到张捕快带着一干人等过来,他简单解释几句,说这次的案件自己得避嫌,会亲自向知县大人禀报,便独自回到县衙。 林佑想起刚才在房里闻到的气味,像是五石散。再回忆起苏天霖的样子,确实是像极了服药过量,以致神智涣散。 他与苏天霖相差了六岁,两人系同母异父。 据林佑的生母杨素菱说,林佑的生父在他两岁时,因家乡洪水去世。 杨素菱带着林佑流浪到訾州,适逢商人苏毅博丧妻,便娶作继室。 当时苏毅博已年近不惑,又多年膝下无儿,自觉添丁无望,就打算将林佑过继做自己的儿子。 初时,苏毅博确实是对林佑视如己出,宠爱有加,又与杨素菱如胶似漆,家中生意蒸蒸日上,两三年便成了当地的土财主。 第四年,杨素菱更是有喜,生下苏天霖。 那时林佑六岁,敏锐地察觉到周遭一切都变得不一样:爹娘不愿意再抱自己,任他怎么哭闹也无用;仆人的眼神变了,让林佑看见了就想躲避。 久而久之,就算他年幼,说不清其中缘由,也知道自己只招人嫌,在家中如履薄冰。 家中唯一待他如初的,只有一个老仆吴叔,依旧称他一声“少爷”,而不是像苏天霖和其他仆人一样,当着面叫他拖油瓶。 不幸中之大幸,是苏毅博一直坚持着请先生教导林佑学问,尽管杨素菱曾屡次反对:“等他长大,留在家里当个下人,管顿饭,饿不死就好了。” 如此隐忍到十五岁,林佑便向苏毅博提出:希望到州上武学堂进学,往后在县衙混个官职,不拖累家中。 杨素菱起始时并不同意,但苏毅博倒是很坚决:让他去吧。 林佑一心以为,念完学堂,自己便可脱离苏家。 再加上其时遇上严书翰,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将来,或许可能是有一线希望的。 无奈病痛袭来,不得不跟严书翰分开,但生活还是得继续,他憋着一肚子气到州上医庐当学徒,不料竟偶然当上仵作。 他还记得,回秦家的那天,天色阴沉沉,当他说完自己以后的打算,便被杨素菱扇了一巴掌:“你走!当你这个拖油瓶死了!” 林佑擦了擦嘴角边的腥甜,对堂上两人深深一拜,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头也不回走出苏府。 等他回到驿站准备出发时,听见背后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回头看见苏毅博满头大汗,骑着马追了过来,后面跟着吴叔。 他看着继父下马,心里毫无波澜,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想见自己。 “佑儿!”苏毅博气喘如牛,吴叔扶着到他到林佑跟前,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递了过来。 林佑推拒不接:“我已经不是苏家的儿子,不能再收你一分一毫……” “谁说的!”苏毅博气得眼眶发红:“不用听你娘亲的,她只是一时意气,拿着!” 林佑还是不愿意抬手,苏毅博脸露悲痛,硬是把包袱塞到林佑手中。 林佑感到手上沉甸甸,摸起来像是银元,打开一开,便看到一对纯银的匕首,还有几锭白银,反手就想推回苏毅博怀里。 “这对匕首是你亲爹的,收下吧。”苏毅博忍住哽咽:“你恨我,我知道。在收养你的时候,我确实是把你当亲儿子,没想到老天会赐给我天霖。我也记得,从那以后,你就没叫过我一声爹。” 林佑苦笑:在那之后,我又见过你几次面? 苏毅博不依不挠,让林佑把包袱收好:“你记恨我也没关系,但毕竟父子一场,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求你收下。还有吴叔,他以后会跟在你身边照顾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林佑猛一抬头,盯着苏毅博的脸,无动于衷:他不恨他,但也不感激,只希望以后不要再见。 苏毅博看着他的眼神,终究明白过来,他对苏家已经没有半分感情,抹了抹眼泪,转身独自离去。 那之后,林佑便再也没有回过苏府,也没有听到过那边的消息。 他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再遇见苏天霖,他到底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苏府里怎么就没有下人跟着他? 正当他一个人在房里胡思乱想时,听见门响了,他马上起身,一打开门便脱口而出:“书翰……” “老大在大牢。”门前张捕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林大人,听说今天被收押的犯人是你胞弟,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们忙完了吗?”林佑掩饰着失望,顾左右而言他:“县大人说明天就从隔壁县调一个仵作过来,让我暂时放假。” “哦,”张捕快没细听,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老大让牢里的兄弟多‘关照’他,是不是他跟你弟弟有仇?” 林佑听后顿感意外:“什么意思?” 张捕快还没来得及说,严书翰的声音从走廊另一边传来:“张大哥?你不是要到学堂接晓颜下课吗?” 张捕快一听见,连忙挤出笑容:“我跟林大人打个招呼就走,你们早点吃饭啊。”话音未落,人就跑得没影。 严书翰走到林佑身边,还没开口,林佑就说:“我是疑犯的血亲,不太适合跟你私下接触吧?” 严书翰轻轻把他推进房内,在背后关上门:“你可是我的准相公,怎么就不能接触了?” 林佑别过头,想起刚才张捕快的话,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 “我跟知县大人请示过了,他说你还没过门,没问题的。”严书翰贴上林佑的后背:“张大哥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林佑推开他:“吃饭了么?我让吴叔准备。” “现在时间还早,我有点累,你陪陪我。” 严书翰拉着林佑的手,两人在软榻上坐下,严书翰一侧身,把头枕在林佑腿上。 林佑又见他从怀里摸出自己送他的那对小猫,抬手递给自己一只,说:“什么时候送我一对新的?” 林佑接过来,见上面有不少地方掉色,便想着明天有空,给他再雕一对,又听见他自言自语:“小佑,据说猫在野合的时候,雄猫会咬住雌猫的脖子,不知道会不会不小心把雌猫咬死?” 林佑心里好奇,怎么他突然说起这个。没等林佑回答,他自己就接着说: “不过,也没听过雄猫把雌猫的肚子都给掏了的。这雄猫纵欲无度,还吃五石散吃到神志错乱,体虚得不行,应该也控制不住雌猫,何况,雌猫还被开膛破肚了。” “但是,雄猫身上有利器,房里又没有别的猫进出。” “会不会是有其他动物,把尸体放进去,嫁祸雄猫。” “可是为什么要嫁祸给他?” “会不会是因为他心术不正,打算学人县试作弊,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佑听得心惊胆跳:秦天霖竟然想买县试答案,这可是重罪。 他才想阻止严书翰,没想到后者翻了个身,继续说: “但是我问过许大人,这答案是假的呀。” “可能是他笨,被骗了吧,看他那个样子,浑浑噩噩,被人骗了也不稀奇。” “那你为什么要让人去教训他?” “因为他对我的相公出言无状,当然得给他点颜色。” 林佑半是生气半是感动,把他扶起来,摁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轻声嗔怪:“好玩不?” 严书翰开始装傻:“玩什么?我就是看小佑你送我的这对小猫漂亮,喜欢得不行。” 林佑让他把东西收好:“吃饭吧,我饿了。” 第二天,严书翰早早起床应卯,留林佑一个人在房中百无聊赖。 到快中午时,衙役来找林佑,说有一位苏夫人,请他到客栈中走一趟。 林佑一听见“苏夫人”三字,身体本能般微微发抖。 他谢过衙役,磨蹭了半天,才走到客栈外,买了些随礼,问过掌柜门号,便敲响房门。 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应答:“进来吧。” 林佑深呼吸几口,往衣服上擦了擦掌心的汗,颤着手推开门。 里面坐着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女子,正是他的生母杨素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掉落双更(3) 第28章县试舞弊(二) “不过是当了个仵作,倒是摆起架子。我叫条狗,它也会立马跑过来。” 杨素菱横眉竖眼,斜着眼上下打量林佑几眼:“真是晦气,早知道你在这,我就不让天霖来了。” 林佑垂下眼,默默忍受她一如既往的冷言冷语。 他费了很长时间,才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但当再次看到杨素菱,林佑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完全放下,过去那些被任意辱骂的记忆就像沉寂在清水底下的泥沙,趁着他情绪不稳,肆意泛滥,把他整个人吞没。 “老爷去年死了,”听见她的话,林佑猛一抬头,正好对上她厌恶的目光:“现在就剩下我和天霖相依为命,天霖绝对不能出事。” “我知道,老爷临走前,把那双匕首给了你,还有二十两白银。”杨素菱冷冷地说:“本来吧,那双匕首我是想拿去当了。你那短命种亲爹,半块银元都没留下,反倒剩下你这个拖油瓶。要不是你,我肯定能嫁到更好的人家!” 林佑握紧拳头,想起过往,她总是把所有不如意都推到自己身上。 他第一次在母亲面前昂起头:“匕首是我亲爹的,本来我就能继承,至于银元,我稍后回去还你。” 杨素菱没想过他居然敢还嘴,扬起手一巴掌往他脸上打去,被林佑下意识一挡格开。 她暴跳如雷,明明这个拖油瓶只会忍气吞声,现在居然敢忤逆自己。 她指着林佑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大骂:“你这个灾星!给我去向知县下跪,让他赶紧把天霖放了!一点用都没有!老爷给你的是二十两白银,按照利息,你该还我一百!” 林佑脸色煞白,气得全身发抖,耳边嗡嗡作响,眼前裂开片片黑影。 杨素菱见他不答应,只当他是在无视自己,气急败坏想上前打他。 正是此时,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把几近癫狂的杨素菱吓了一跳。 接着,林佑便听见有人闯进房内,把自己用力搂进怀里。来人一碰到他,林佑不用抬头就知道:是严书翰! “苏伯母有礼,在下是林佑的未婚夫严书翰,也是县衙的捕头。”林佑听见严书翰声音低沉,话里的怒火压也压不住:“本次苏天霖的案件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是由在下负责,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对在下说。” 杨素菱听他说负责这个案子,只瞄了严书翰几眼,再瞟一眼靠在他怀里的林佑,“啧”了一声:“没想到,你这种人也有人要。” 严书翰忍无可忍,把林佑又搂紧了一点,咬牙道:“伯母,请你放尊重一点,无论任何人侮辱小佑,我一定对他不客气。” “呵呵,”杨素菱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什么玩意,不就是个捕快,嚣张什么?看得上这种货色,”她指了指林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佑听见她侮辱严书翰,一股气冲上头顶,冲着她大吼:“你闭嘴!” 杨素菱又惊又怒,指着林佑:“你这个扫把星!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你一辈子都别想跟他成亲!” 林佑全身如遭雷劈,这个女人,她就是如此恶毒,每次一有不顺心,她便想方设法毁掉自己最重视的东西,将他的自尊和希望统统踏碎在地上。 但是,这一次,严书翰紧紧握住他的手,护在他身前,冷笑道:“痴人说梦!就凭你,根本阻止不了我让小佑过门,我一早打点好官媒,就当他这边是父母双亡!” 杨素菱恨得咬牙切齿:“你是什么人?官府怎会买你的帐?” 严书翰怒极反笑:“在下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捕快,不过,令郎目前还关押在大牢,你觉得,我若是让人特别‘照顾’他,他能撑多久?” 杨素菱神色大变,话里透出几分慌乱:“你敢?我、我向知县大人告发你!” “适从尊便!”严书翰被杨素菱激怒,索性替林佑把这口恶气出了:“苏家本有百万家财,良田百亩。但自苏老爷去世后,你儿子苏天霖不学无术,每天沉迷酒色。我还知道,他连县试也考不上,更是对经商一窍不通,家业江河日下。你只得遣散仆人,紧缩度日,坐吃山空怕也就是几年的事。” 他把杨素菱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声音里隐约透出杀气:“你不用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但从此以后,你再敢靠近小佑半步,苏家大宅、田地明天就会被充公!” 杨素菱被他的气势震住,惊得跌坐在地,眼神呆滞:“不、不、你骗我的!” 严书翰轻蔑白了她一眼:“我劝你好自为之,敢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你和你儿子以后就等着在訾州翻不了身吧!这里是一百两银票,滚!” 他把银票甩在地上,不再看杨素菱一眼,搂紧林佑的肩,把他半推半抱带出房外。 林佑额头冷汗直冒,手脚冰凉,到房外才像缺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气。 严书翰心疼地轻拍林佑的后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又用手揉着他的手心,差点想把人打横抱起,带出客栈。 但林佑说什么也不愿意,一路扶着他的胳膊,两人慢慢走出客栈大门。 林佑被温热的阳光一照,身体才感觉到一丝暖意,半晌恢复了一点精神,转过头问身边的严书翰:“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才想问,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严书翰怒气未消,想起刚才杨素菱的态度就来气:“原来苏家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林佑敏感地捕捉到他话里的细节:“苏家的传闻?” 严书翰不再隐瞒:“舅舅驻扎在訾州,那天听了你的话之后,我便拜托他去打听,才知道他们一直这样对你……” 严书翰是家中幼子,双亲虽然严厉,长辈和同辈的关爱当然少不了。他自然无法想象,林佑居然在这种环境里长大。 林佑挽着他的手,装作兴师问罪的样子:“所以,你暗地里让人打探,还不告诉我?” “现在你不就知道了么?”严书翰有点心虚,又把林佑的手攥在胸前,神色恳切:“以后你的家就在这里,好不好?” 林佑嘴上不说,也知道他做的都是为了自己,难得主动一回,往严书翰怀里蹭了蹭:“嗯,替我向舅舅道谢。” 两人回到县衙已经饥肠辘辘,吃过饭后,本来打算困一觉,却听见县衙外面有人击鼓。 严书翰带着人过去一看,发现击鼓的人竟然是杨素菱。 杨素菱一看见严书翰,立刻破口大骂:“来人啊!看这个无法无天的狗捕快!他在牢里虐待我儿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严书翰反应迅速,立马让人把她拿下,再走到围观的人中间:“各位乡亲父老,这个刁妇的儿子不仅服用五石散,而且还涉嫌在县试中作弊。大家想想,要是让这种人当上父母官,百姓还会有好日子过嘛?大家认为是否应当严惩?” 让衙役把杨素菱拖了下去,严书翰费了一番唇舌才让看热闹的人散去,接着,便准备跟她算账。 他让人把杨素菱押在地上,沉声问:“你可知道侮辱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林佑走到大厅门口,就听见杨素菱骂骂咧咧,说要见知县大人。 严书翰倒是遂了她的意,请示过许大人后,便将她押了进去。 林佑偷偷跟在他俩后面,见严书翰退出房外,一眼便看见躲在一旁的自己,向他使了个眼色,两人闪到窗下偷听。 见严书翰退了出去,杨素菱在许大人面前立马换了副嘴脸,口口声声哭诉自己孤儿寡母可怜,而严书翰联合林佑,陷害苏天霖。 林佑心一紧,下一刻则是听见许大人说:“杀人案本官尚在追查,将苏天霖收押乃是按照律例规定。至于陷害,是否有证据?” 一阵静默过后,两人便听见许大人大怒喊道:“来人!” 严书翰连忙跑进屋内,见地上散落着白银和银票,杨素菱呆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他立刻明白:这杨素菱莫不是想行贿? 许大人厉声喝道:“把这个刁妇拖下去,掌嘴十下,重打二十大板!” “是!”严书翰不顾杨素菱哭闹撒泼,喊来衙役便将她绑了下去。 林佑站在刑房外,听着杨素菱一声声嚎哭,心情复杂,只转身离去。 严书翰在厨房找到他,见他一个人坐在桌前发呆,惴惴不安地凑了过去:“你是不是觉得我做得太过?” 林佑淡淡一笑:“那是她自作孽,跟你有什么关系?”说罢便拍了拍他的肩:“你去忙吧,我们今晚再说。” 打发他走后,在一旁听两人说话的吴叔,把药端到林佑面前:“少爷,煎好了。” “谢谢吴叔。” 自从再见到苏家母子,林佑就整天闷闷不乐,老是想起以前在苏家受虐的种种,幸好,除了耳鸣,暂时没有其他大碍。 吴叔站在林佑身旁,踌躇再三后,便说道:“少爷,之前你身体不舒服,曾质问我,为什么会向着严公子。因为,在严公子来县衙之前,我曾在别处见过他。” 林佑抬起头,很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46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意外,之前吴叔一直呆在苏家,之后就跟着自己,怎么会见过严书翰? “那时,少爷你知道自己患病,从学堂收拾好行李,请我等你几个时辰,你就是去找的严公子。”吴叔缓缓开口:“你没有让我跟着,反是给了我点钱,让我买点好吃的。但我不敢,生怕你是不是、想到又要回苏家,想做傻事,我放心不下,就一路偷偷在后面瞧着。” 林佑听后百感交集,没想到自己曾让吴叔这么担心。 “我一路跟着你们去河边,又尾随你送严公子回府。他一进大门,你就撑不住,转身就满脸是泪。”吴叔的声音沙哑:“你不知道,你转过身后,严公子也回过头,在大门看着你好久,好几次想追出来。” 林佑捧着药碗,怔怔地出神。 “少爷,我当时就想,要是你能跟严公子在一起,那该多好。” 晚上,林佑特地让吴叔做了一桌好菜,严书翰回来一看都愣了神。 “小佑,你真的没有生气?”临睡前,严书翰环住林佑的腰,再三确认。 林佑握住他的手,背靠在他胸前:“我生什么气?但以后不要再为了这点事劳师动众,不值得。” 严书翰一翻身,双手撑在他身上:“别胡说……” 第二天一早,林佑听见严书翰起床,想着他是该去查案,便没有起来。 却听到他关上房门,不知道怎的又扑到自己身旁,低下头,贴着自己的鬓角说:“小佑,我想去个地方,怕你会生气。” 林佑舒服地躺在床上,眼睛都懒得睁开,听得莫名其妙:“你想去就去呗,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真的吗?”严书翰故作惊讶:“好的,我现在就去烟花院逛一逛,早就听说那边的头牌姑娘很出名。”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加更,勤劳的单机作者需要温暖_(:3」∠)_ 第29章县试舞弊(三) 林佑听见“烟花院”三个字便脸一黑,转念才想到他应该是要去查案,又见他满脸阴谋得逞的笑,肯定是在寻自己的开心。 林佑勾起嘴角,翻了个身抱着他,换作温顺的语气,咬了咬他的耳朵:“烟花院是个好地方,我怎么会这么不通情达理,你去吧,玩得开心点。要是喜欢,以后常去。” 严书翰脸一僵,不死心缠上林佑的脖子:“那我真的去啦?” “放心去吧。”林佑眯着眼睛:“今晚不用回来也没关系。” “呵呵,小佑真会开玩笑。”严书翰敏锐地察觉到话里的杀机:“可是,那天我们一起去的时候,那些姑娘好像挺凶的,万一她们把我生吞活剥了怎么办?” 林佑斜眼看他:“不是说头牌姑娘很出名么?所谓醉倒温柔乡,不问世间事。你有什么好怕的?” “看你这话说的,我要真陷在那里,没人救我怎么行。”严书翰不依不挠,趴到他身上:“还是要林大人陪我去,才安心。” 林佑推了推身上的人,正色道:“那里的人认识我,我待在你旁边,你还怎么查案。” 他说的是事实,两人往那一站,什么也别想问出来,何况自己还得避嫌。 严书翰舔了舔下唇,林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听见他说:“就这么去当然不行,我们都得换个模样。” 半个时辰之后,林佑木着脸,看着用手帕挡住半边脸,从屏风后面迈着细步缓缓走出的严书翰:“你在作什么妖?” 只见他把头发胡乱盘成个鸟窝,上面见缝插针般戳了两三根金钗银钗,最惹眼的是头顶着一朵大红牡丹,只俗不艳。 两条眉毛一高一低,粗得像抹了碳。 最可怕的是眼帘上,不知道涂的是蓝色还是绿色的眼影,晕成一团,看着是被谁重重揍了几拳。 脸上画了两坨夸张的红色,在惨白底粉的衬托下,整个跟纸扎店里的陪葬丫鬟似的。 他身材壮硕不说,穿了一件绿色的上衣,黄色的腰带,粉红色的儒裙,花色把林佑看得眼晕。 严书翰甩了甩手帕,向林佑抛了个媚眼,让他背后冒起一阵恶寒。 林佑又听见他捏着嗓子,张开血盆大口:“老爷,你怎么还不梳洗穿衣?” 林佑觉得自己所有的修养,都在克制着自己别冲上去把这人打醒:“你想去卖身?想卖也得看烟花院收不收。” “讨厌!老爷在说什么?”严书翰故作娇嗔把手上丝巾拂过林佑脸上,浓烈的香水味把他呛得差点吐出来:“不试怎么知道呢?” “你把这身衣裳给我脱了!”林佑忍无可忍,伸手就想扒掉他身上红红绿绿的罗裙:“万一你出去被打了呢!” “老爷不要心急!”严书翰拽着衣领不松手:“奴家还等着老爷去替人家赎身呢。” “我不赎,你进了就别出来。”林佑忍着刺鼻的胭脂水粉味,翻了个白眼:“当然,你进得去再说吧。” “少瞧不起人!”严书翰挺了挺胸,林佑也不知道他塞了点什么进去,晃得眼花:“老爷快去换衣服,等下记得去看看奴家的本事,奴家叫小蝶。” 林佑把自己易容成一个暴发户,油光满面,穿金戴银,冷着脸躲在角落,看“小蝶”扭扭捏捏敲响烟花院的后门。 他以为,“小蝶”没多久就会被撵出来,没想到,原来烟花院是来者不拒。他气得一甩衣袖,满肚子郁闷往烟花院正门走去。 “大爷,来玩啊!” 林佑还没走进烟花院,虔婆见他衣着华贵,又是生面孔,便急着迎上前:“想要什么样的姑娘?还是让她们都上来,大爷你挑几个喜欢的?” 林佑想了想:“我听朋友说,这边有个头牌叫如梦,让她出来给本大爷瞧瞧。” 一提到“如梦”的名字,他便看见虔婆脸都垮下来,急忙把自己拉到一边:“大爷,你是听谁说的?如梦现在不在我们这,我给你介绍别的姑娘?” 林佑板起脸:“我就是听朋友说的,难道人家还骗我不成?你为什么故意不让如梦姑娘见我,是不是觉得本大爷出不起银子?” 如梦姑娘、正是疑似被苏天霖杀害的烟花院头牌。 根据苏天霖的口供,他不知道什么买卖答案的事,一进烟花院,就直奔如梦姑娘的房间,几杯酒下肚,醒过来已经在大牢。 至于在他身上搜到的东西,以及在这期间发生的事,他本人一概不清楚。 虔婆也急了:“如梦姑娘真的不在了,你是不是也是来买答案的?我们这没有!如梦做的事跟我们没关系!” 林佑心下了然,不动声色道:“那好吧,把漂亮的姑娘都带到本大爷面前,至于银子,你说了算。” 虔婆听后眼睛笑得快睁不开,一边说尽好话,一边把林佑带到厢房中,让院里的姑 恋耽美 分卷阅读47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娘在前面一字排开,任他挑选。 林佑扫了一眼,不见严书翰在里面,冷冷哼了一句:“庸脂俗粉,了无新意。” 虔婆见人不满意,怕到手的鸭子飞了,赶紧上前:“我这边还有一个新鲜的,就是,她才第一天来,怕她不懂规矩,怠慢了官人。” 林佑只斜眼打量了她一遍,没有表态。 虔婆心里暗叫不妙:“但是呢,这姑娘水嫩又白滑,还等着官人跟她洞房花烛,共度春宵。” 林佑轻咳一声:“先带上来看看。” 虔婆马上向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不久,走廊里便响起脚步声,之后便是娇滴滴的一声:“小蝶见过官人。” 林佑抬眼,手一滑,差点握不住酒杯: 严书翰昂藏七尺,站在一群姑娘中间,比其他人都高出一大截,块头也显得特别壮实,有如鸡立鹤群。 他心里暗骂这虔婆为了生意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脸上又不得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指了指“小蝶”:“你,过来。” “小蝶”听后得意洋洋,示威般扫了屋内的“姐妹们”一眼,在众人面前搔首弄姿了一圈,一步三摇走到林佑身边,转个身便跌进林佑怀里:“官人,你可要好好疼爱奴家。” 林佑脸色发青,不得发作,恨不得当场把他丢到地上,又听到虔婆问:“官人,还要不要多挑几个?” 林佑用余光瞄了严书翰一眼,见后者正对自己虎视眈眈,便故意装出犹豫不决的样子,打量起房内其他姑娘。严书翰暗暗用手掐他,却硬是被他忍了下去。 半晌,他才回过头对虔婆说:“我听说,你这里,除了姑娘,还有点好东西,能让本大爷高兴高兴,拿上来瞧瞧。” 虔婆听后,眼珠一转,让姑娘们和下人先下去,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小纸包:“官人,只要你买了这个,保证你享尽销魂蚀骨的极乐。” 林佑与严书翰对看一眼,便从怀里拿拿出几张银票:“下去吧。” 虔婆千恩万谢把门关上,林佑手一推,怀里的“小蝶”便摔倒在地上,回过头幽怨地瞪了林佑一眼:“官人,你怎么这么狠心。” “说人话。”林佑别过头不看他,拿起桌上的小纸包,打开闻了闻:“果然是五石散。” “官人,”严书翰攀上林佑的后背,舔了舔他的脖子:“我刚才在后院,也发现了些好东西。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林佑手肘用力向后一撞,便听见一声闷哼。 他马上甩开严书翰的手站起身,见后者捂着肚子,痛得跪在地上,幸灾乐祸笑说:“姑娘快请起!林某可受不起这么大的礼。” 严书翰暗暗咬牙,抬头对林佑笑了笑:“官人真是调皮,奴家更爱你了。”说罢便一跃而起往他扑去。 “官人你躲什么?奴家卖身不卖艺的,快过来让奴家好好服侍你。” “不知廉耻!别过来!” “官人不要怕,奴家很温柔的。” …… 严书翰心满意足地趴在林佑身边,往他嘴上啄一啄:“官人,你对奴家可满意?” “滚!”林佑腰酸背痛,腿软脚软:“等下我们怎么出去?” “官人真是薄情,明明刚才……”话没说完,便被林佑一脚踢了下去:“别生气!以后不敢了!” 见林佑把脸埋在枕头里,眼角泪痕未干,他不死心又缠了上去:“等下你就光明正大走出去,我已经知道她们的证据在哪,你回去县衙,让人直接来就好。” 林佑扯过自己的衣服,不看他一眼,打算马上赶回县衙,没想到他又抱住自己:“官人,你不要奴家了么?再疼爱奴家一下……” 等林佑摆脱“小蝶”的纠缠,自己也被折腾得浑身散了架,好不容易回到县衙,向张捕快交代好严书翰的命令,便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房间,几乎一倒下就睡着。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林佑朦胧中听到前厅传来鼓声,似乎有案子要升堂。 他掀开被子,一下子醒了过来,仔细一听:又听见衙役喊“威武”的口号声,还有刑杖击地的声音。 他手忙脚乱穿好衣服,急急忙忙往前厅去,便看见苏天霖被押在地上,后面还跪着烟花院的虔婆和几个下人。 许大人一拍惊堂木,厉声道:“烟花院虔婆刘燕,私卖五石散不单只,还串通院内姑娘如梦,偷卖县试答案,你可知罪?” 刘燕伏在地上大哭“冤枉啊大人!一切都是如梦的主意!我一点不知情,而且,我们卖的也不是真答案!” 林佑仔细听下去,才知道,原来死去的如梦姑娘与上任知县是旧相好,上任知县某次色迷心窍,把县试的答案在床笫间泄露给如梦。 之后如梦尝到了卖答案的甜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见不得人的行当,直到上任知县卸任时才终止。 苏天霖因一直在本县无法通过县试,病急乱投医,又被人蒙骗,买到的是几年前的答案。此事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但至于杀人一事,苏天霖拒不承认,烟花院等人也发誓对此不知情。 最后,许大人一声令下:将苏天霖发配充军,烟花院闭院整顿。 苏天霖听到判决后,整个人都呆在原地,到被衙役拖下去时才死命挣扎:“大人!饶命!” 又看到旁听的林佑,撕心裂肺地大吼:“是你害我!你这个灾星!” 严书翰打了个眼色,衙役心领神会,一巴掌甩在苏天霖脸上:“再吵就以扰乱公堂治你的罪!” 退堂后,严书翰便直奔到林佑身边:“来了多久?” 林佑气还没下去,故意不看他:“关你什么事!你怎么找到证据的?” 严书翰正想回答,许大人走了过来:“这次全靠严捕头在烟花院里,发现他们试图埋掉如梦姑娘的遗物,才在里面找到买卖县试答案和五石散的证据,可谓功不可没。” 许大人顿了顿,又对林佑说:“本官知道苏天霖是你的胞弟,但县试舞弊乃是大罪,希望此案不会令林大人与本官心生芥蒂。” 林佑连忙回答:“大人所作之判处,公正严明,执法如山,令人信服。何况,苏天霖乃是罪有应得,在下绝不会因此记恨,不如说是佩服有加。” 许大人赞许地点点头:“那好,本官也不打扰你们。” “小佑,你脸色怎么这么臭?”一路跟着林佑回房,严书翰毫无自觉地趴到他身上:“是不是腰还痛?奴家帮你揉一揉?” 作者有话要说: 女装攻,注意避雷 第30章县试舞弊(四) 林佑一挥手把他不安分的爪子打了下去:“不准碰我!” 严书翰把这话当作耳边风:“这太难了,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证据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48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么?” 他一伸手,把林佑圈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哄道:“你别乱动,我保证会乖,好不好?” 林佑不情不愿点点头:“你说吧,你怎么会碰巧就发现他们在埋如梦的东西?” 严书翰搂紧了他:“其实这个我也有疑问,你不是跟在我后面进去么?我发现烟花院里,应该还有别人知道买卖答案的事。” 话说,严书翰装成风尘女子,成功混进烟花院后,因为院里刚死了个头牌,正缺新人,虔婆便急着让他沐浴更衣,准备见客。 正当他假装在屋里整理衣裳时,忽然窗外飞进一颗小石子,以为是林佑放心不下自己,就想着出去调笑一番。 但当他翻出窗外,发现空无一人,正心下疑惑,墙角又飞出一颗小石头,他追了过去,只勉强看见,一个白衣身影在墙头一闪而过。 他刚想提气追上,却看见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挖出一个小坑,里面隐约露出一个旧木箱。 他蹲下看小坑附近的土,还十分松动,似乎这木箱也是新埋的。 他没费什么功夫、就把木箱挖了出来,打开看见,有几张那天在苏天霖身上搜到县试答案的抄本,还有一本账本,记录买卖答案的入账与分成。其中牵扯到的人相当多,不少人现在还在任上。 林佑捏了捏他的脸:“看来那人是故意引你过去,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是杀害如梦姑娘的凶手。” “官人真聪明。”严书翰偷亲了他一口,怀里人羞得脸一红:“我后来审问虔婆,说在如梦死前一天,有一个新姑娘进院,叫明露。但今天搜查时,没见她的身影,十分可疑。” “这样说来,知县和你接下来都有得忙。”林佑瞥了他一眼,装作生气别过头:“严捕头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好处都让你得了。” 严书翰趁他不备,一把将人横抱起:“严某不是这种人,既然林大人想要好处,当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第二天,破了件大案,县衙上下轻松不少,严书翰本打算带着林佑出去走走,没想到,大清早,两人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严书翰一听见访客的名字,脸就沉下来,想让衙役把人赶走。 林佑便说:“我们出去,打发她走,不然她以后老来骚扰。” “可是……”严书翰还想说些什么,被林佑眼神制止。 两人并肩走到后门,果然看见杨素菱守在门外,一见两人出来便强装出一个笑容,缩起肩膀迎上去,问了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与你无关,请回吧。” 林佑冷冷地回了句,按住严书翰,示意他放心,他必须自己亲自跨过这一步。 “我都打听到了,佑儿真是本事,攀上严公子。”她干巴巴夸了两句,马上就露出狐狸尾巴:“怎么说天霖也是你弟,以后就是一家人,你们不会见死不救吧?” 见林佑一时没回答,她不死心贴了上来:“我听说严公子家大业大,或许可以考虑把天霖收作二房……” “痴心妄想!”林佑本还想冷漠回应,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竟把主意打到严书翰身上,瞬间怒火中烧:“你敢纠缠他,苏天霖这辈子都回不来!他家朝中有人,让你儿子随便死在哪个边境不是难事!” 严书翰嘴角勾起,津津有味地看着林佑,抬手环上他肩,笑着看他怎么修理这个女人。 “从今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林佑居高临下地看着杨素菱,第一次在她面前扬眉吐气:“往后我跟苏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林佑说完,眼角也不扫一下她,扯着严书翰回到县衙中,让衙役关上后门,嘱咐几句,以后这人来就直接赶她走。 等衙役走后,严书翰一转身,笑着把林佑抵到墙边,一手环上他的腰,一手点了点他的鼻子:“小佑,你怎么这么坏,万一我当真了呢?” 林佑拨开他的手:“苏天霖娇生惯养,路上就够他受的了,别再添乱。” 严书翰却不放过他,整个上身压了过去:“那,你生气的是二房?” 林佑气还没下去,狠狠给了他一记眼刀:“你敢?” “你凶的样子真是可爱。”严书翰吻了吻他的鬓角:“得好好补偿我喔。” 正当两人在墙边拉拉扯扯,林佑警告他别乱来,不然得让人看见,又不经意用余光扫到:院内的假山似乎动了一下。 他以为有人偷看,连忙推了推严书翰,让他不要再得意忘形。 严书翰好事被打断,心里自然不高兴,便想看看是谁这么不识趣。 但当两人绕到假山后面,却没看见半个人,倒是林佑眼尖地发现,地上有些泥土拖痕。 他蹲下,顺着拖痕一路摸过去,在假山的暗处,竟然发现一扇半掩的小门。 他掏出手帕,揩过小门上的锁,没什么灰尘,恐怕最近还有人进出。 可是,他在县衙这么久,都不知道这里原来有一扇门,到底是什么人在用呢? 严书翰示意他让开,俯在门前贴上耳朵听了听,没有动静,便抽出佩刀,一挥便砍断。 小门应声而开,两人便看见,里面是一条向下的通道,墙上还有没燃尽的蜡烛,看来刚才确实是有人来过。 两人赶忙往前追,发现这条通道是通往县衙外面,但似乎不长,没多久就追到了尽头。 那是一扇往上打开的木门,严书翰推了推,没有推开。 林佑在木门边上找到一个用了一半的火折子,摸起来才刚熄灭。 严书翰正犹豫是否要把木门撞开,忽然听到门上面传来一阵响动,似乎是有人试图要打开木门。 两人皆是一惊,通道内十分狭窄,根本没有地方躲藏,严书翰凝神戒备,准备先发制人。 当木门背后响起亮光,出现的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净言。 她一看见两人,也是惊讶:“严大哥?林大哥?怎么是你们?” 两人跳出木门,发现这里原本是晓晴店里的货仓,他们之前从不知晓。 严书翰转过头问净言:“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张大哥收养了吗?” 净言迟疑片刻,从袖口中掏出一只翠玉耳环和一把钥匙。 林佑立刻认出:“这是晓晴姐的耳环?” 净言点点头:“有人告诉我,晓晴姐可能没有死。” 两人听后面面相觑:晓晴的尸体是林佑亲自验的,怎么会有差错? 林佑便问:“是谁告诉你的?” 净言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昨天睡觉的时候,有个人闯进了我的房间。他把耳环和钥匙留在我床头,又告诉我想知道晓晴姐的下落,就来这里找她。我一进门,就看见地上洒了黄色的香灰,一路把我引到这道门前。” 两人看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49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看地上,确实撒了一层薄薄的香灰,蜿蜒成一条小路,引向这个木门。 可惜的是,那个人蒙着脸,除了听得出来声音是男子以外,其他一概不清楚。 然而,后来净言又说了一句:“之前凶手是晓晴的事,好像也是同一个人告诉我的。” 在两人的追问之下,净言说出,先前她其实不知道净月庵、醉香居和马贩被杀的内情。 但是,在马贩被杀的那天,有个人闯进她家,告诉了她一切,又说:“你难道不希望,亲手报仇的是你自己么?” 就是那时,她像受了蛊惑一样,认为自己必须要到县衙冒认罪名,天真以为,只要这样,晓晴姐就会被放过,自己也算报了仇。 断没想到晓晴姐为了保护她,竟会自杀认罪。 两人听后心神复杂,林佑给了净言一包药末,告诉她:“下次要是这个人再出现,就想办法把这包药末洒在他身上。还有,他讲的话半句也不要信,马上告诉干爹,或者我和严大哥,知道么?” 净言乖巧应下,两人把她送回张捕快的家,又私下通知张捕快多加注意。 两人在四周打听过,奈何最近都没人见过有谁在旧香烛店出现,只得无功而返。 一回县衙,他们又听到一个坏消息:上任知县大人死了,原因是家中被纵火。 无独有偶,他家被纵火前,也有一位乡民曾经到访,根据周围人的描述,似乎就是先前拜访过冯捕头的蔡杉学。 林佑心中越发不安,上一世,蔡杉学开始作案的时间大约是在十二月中旬,作案地点都是在县内。 但这一世,他不仅没有回到县里,而且提前了足足四个月动手,到底是为什么? “小佑,你怎么了?”严书翰的声音打断了林佑的沉思:“脸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我陪你去休息?” 林佑摆了摆手:“没事,那条密道的事,我们去找许大人问问吧。” 许大人听过两人的禀报,表现得十分惊讶:“那之前不是谁都能从那里进来?” 林佑听出不对劲:“许大人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 许大人眉头紧蹙,来回踱步,之后便转身打开一旁的书柜,抽出一本卷宗,上面写的是:历年县试记录。 严书翰一看便明白:“许大人是怀疑,县衙里有人利用那密道,在县试里作弊?” 许大人颔首:“在六年前,彼时本官尚未上任,当朝圣上为杜绝县试及乡试舞弊,会在县试当天,抽取几个乡县,随机调换考题,这个时候,买卖答案就没有意义。” 林佑定睛细看,在新策实施之后,本县连续两次都被抽中,第一次童生的通过率大幅下降,第二次便回复正常,原来,是得益于密道。 “挖这样的密道,肯定不是知县一个人的事,县衙里面还有其他内鬼。” 第31章县试舞弊(五) 林佑与严书翰对看一眼: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县城,风平浪静背后竟是暗涌横生。 许大人勒令严书翰,必须查清背后真相,把县衙里可能存在的毒瘤连根拔起。 两人回到房内,严书翰有点发愁:“从县试出现问题的时间上来看,这条通道应该是至少五年前挖下的,当时晓晴姐好像也还没来这里,我们应该先从当时还在县衙的人入手。” 林佑赞同:“你还记得晓晴姐被烧死那晚,我的工具箱被人翻过么?会不会是有人从那进来?那嫌犯的范围就大了。” 严书翰四肢大张,平躺在床上,难免有点抱怨:“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什么时候才能熬得到升为六品?” 林佑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大概是有点泄气,也躺在他身边,下巴枕在他肩上,用手指戳他的脸:“在小城县做捕头就是这样的。怎么,你后悔了?想靠家里帮一把?” 严书翰听后一翻身,便把他制在身下,捏住他的下巴:“这话本捕头不喜欢,本捕头可是凭实力爬上来的。” 林佑伸手一扯他的腰带,把他整个人带倒在自己身上,贴着他耳边柔声说:“那你就当现在这些都是机会嘛,之前你还立了功,别被凶手夺了气势。” 第二天,林佑陪着严书翰,和他一起抖擞精神,翻查了六年前在县衙任职的人员。 除去知县大人一家,连其仆人也在卸任时跟着回乡,现在还留在县衙内的,就只有三个捕快和几个衙役。 而根据林佑这两年的观察,以及严书翰的旁敲侧击,这几个衙役在县衙的时间都照着班表,不早退也不会积极早到,家里的情况也很稳定,似乎没有其他方面的收入。 而那三个捕快,分别是资历最久的陈捕快、和林佑聊得比较好的张捕快,还有一直吊儿郎当的王捕快。 而这三人都清楚上任知县被彻查的事,凭他们的办案经验,早知道严书翰会找他们谈话。 三人对严书翰都十分配合,知无不言。 再加上共事这么久,严书翰和林佑对他们的家境都很清楚,三人身上似乎都找不到疑点。 当他问起先前谁跟知县最熟络时,三人的答案都差不多:就是先前死于大火的冯捕头,还有两年前同是死于火灾上任陆仵作。 严书翰听到便惊讶:“我怎么没听说过,上任仵作是死于火灾?” 张捕快便说:“那是意外,陆大人也是倒霉,那天刚入冬,他家买了柴薪取暖。谁料到,半夜炉子里的火烧得太旺,烧着了床边的被子,一家人就被活活烧死。” 张捕快想起当时的惨况,依然心有余悸:“说起来,陆大人之前住的就是孟晓晴那个香烛店,孟晓晴来了没多久,林大人就来了。我就觉得,那地是不是风水不好,咋连续两次发生大火呢?” 林佑越听越心惊:这个县衙上任人员,有三人都是死于大火,这大概很难用巧合来解释。 而且,陆仵作的死,是不是同一个凶手犯下的案子? 如果是,那么这人从三年起就已经作案,其中会不会有错被当成意外的案子? 严书翰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他听见严书翰问陈捕快:“在那之后,县里有没有其他地方发生过火灾?造成过伤亡的?” 陈捕快低头想了好久,才提起:“之前,县上学堂有个孙先生,是个举人,是学堂的招牌。但是,好像在陆大人去世没多久后,他家的大宅就因失火弃置。这里面只死了一个人,就是孙先生的女儿。 因这件事,孙先生大受打击,萎靡不振,没多久更是染上重病,撒手人寰。” 几人还在细谈,忽而外面传来一声尖叫,接着便是一下一下击鼓声,没多久,衙役便进来通报:有人来自首,自称是纵火犯。 林佑和严书翰走出大厅,脚步一下子定在原地: 恋耽美 分卷阅读50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这个人,他化了灰林佑也认得,正是上一世害他被通缉的凶手蔡杉学。 他的样子和林佑记忆中的一分不差,穿着一身深色麻布衣服,上面有不少烫焦的破洞。 他身材瘦短,獐头鼠耳,驼背佝偻,看上去无精打采。唯独是那一对眼睛,总在暗处盯得人背后发寒,像阴沟里的老鼠,随时伺机准备咬过路的人一口。 林佑双手忍不住微微发颤,无法自控般、沉浸在前世被诬陷的愤怒里,其中还夹杂了一丝恐惧: 这人为什么会来自首?他是不是要拉整个县衙的人一起陪葬?莫非他已经在县衙里埋了火丨药?准备将里面的人一网打尽? 这时,严书翰挡在他身前:“小佑,你先回去,这里让我处理。” 林佑抬眼盯着他,一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为什么?” “这个案子是许大人交由我负责,你去忙别的吧。”严书翰眼神飘忽,眼珠左右摇摆,明显没有在说实话。 林佑一点不让步,逼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支开我想做什么?” 严书翰猛一抬头,神情坚决,字字斩钉截铁,全是在命令:“因为我才是捕头,这个案子跟你无关!你走吧。” 林佑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一时间难以置信,又听见那边的蔡杉学优哉游哉说了句: “两位大人,我还要不要认罪?不让我认罪,我出去现行放个火再来?” “你们,把林大人带下去,别阻碍本捕头审案。”严书翰转过头,脸上木然,不再看林佑,而是吩咐一旁两个衙役,让他们把林佑带走。 两个衙役知道两人的关系,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动手,严书翰怒了:“你们是打算无视我的命令?是不是想受罚” 两个衙役没有办法,只得一左一右驾着林佑,一边说着好话一边把他拖出大厅。 林佑目瞪口呆,甚至忘了挣扎,他自认识严书翰以来,自以为对他的了解无人能及,却从没看见过这人脸上有这么陌生的表情。 等被拉出大厅,林佑一股气堵在心口,又不想向两个无辜的衙役发泄,只手一甩,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往房里走去。 等走出那两个衙役的视线,林佑一闪身,绕到大厅的另一边,想躲在墙后偷听,蔡杉学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然而,当他折回去,却发现大厅已经空无一人,抓来一个衙役问,才知道他离开后没多久,严书翰就直接把犯人押往大牢。 林佑得知后坐立不安,蔡杉学有多阴险,上一世他是深有体会。 又听衙役说,刚才在县衙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蔡杉学一手拿着土炮,一手拿着火折子,就这么堂而皇之通过大街,到了鼓前,才把土炮一使劲抛到身后,开始击鼓。 没人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佑一想到,严书翰可能会落得跟自己前世相同的下场,这种想法几乎要把他逼疯。 他心生一计,以鼠患为由,吩咐几个衙役清理县衙内的腐烂物品。 如若蔡杉学真在县衙内埋了火丨药,必须得尽快找出,以免伤及无辜。 接着,他便不管不顾,直接往大牢赶去,却在大牢门口被守门的狱卒挡住:“林大人,严捕头吩咐过,不能让你入内。” 林佑听见后,脸一下变得煞白:“为什么?” 狱卒面有难色:“这是严捕头的命令,请林大人不要为难下官。” 林佑失魂落魄等在大牢外,紧攥着衣袖,来回踱步,冷汗直冒,不敢离去,脑里各种可怖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很害怕,里面会传出爆炸声,或是其他更可怕的消息。 又见没多久以后,就见狱卒进进出出,竟是在往牢里运水。 林佑思绪混乱,脑里一团乱麻扯不清:既然没有起火,为何要备水? 他抓住一个狱卒,问到底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却也是一脸疑惑,只说严捕头让他们备水。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林佑终于看见大牢的门打开: 严书翰从牢中走出,一眼便看见守在门外的他。 林佑悬了一下午的心放下一半,两人眼神相接,彼此眼中都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看着严书翰向自己走来,心里有千百个疑问,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严书翰走到他跟前,低下头,靠在林佑的肩上,闷声说:“对不起,这并非我本意,但那个人很危险,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严书翰的话中难掩痛楚,林佑侧过脸,见他脸上尽是忧色,气便消了大半。 林佑心中意外地平静下来,抚上他的脸:“你永远不会失去我,现在,告诉我原因。你是什么时候暗地查过他的?为什么?” 严书翰才想开口,忽然牢中传来一声大喊:“大牢失火啦!” 他猛一转身,林佑紧紧跟在他身后,没走几步,又见他回过头,想把自己往外推。 这次林佑没让他得逞,神色坚决:“我要去!你挡不住我,但我保证,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严书翰一轮天人交战过后,知道这次终究是敷衍不过去,抓起他的手,便往大牢中跑去。 两人进到牢中,没见里面冒出浓烟,正疑惑不解,突然听见里面一处传来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跑进大牢,便看见惊心动魄的一幕: 一间刑房里,一个火人歇斯底里地在地上打滚,周遭的衙役不住往他身上泼水,火势却丝毫没有减缓,反倒越烧越旺。 不一会,这个人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火苗才逐渐弱下去。 林佑正想上前查看,严书翰却攥紧他的手,抬起头问四周的官差:“蔡杉学在哪里?” 仿佛在回应他的话,火人旁边的刑房里,响起毛骨悚然的笑声:“草民在这里呀,官大人。” 众人一看,顿时被吓得冷汗直流: 蔡杉学左手握着一根火折子,右手握着一个小土炮。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一边“嘿嘿”地笑,一边用手扯开衣服,只见他腰上绑满小包鼓起的火丨药,一旦土炮被点燃,这大牢恐怕都得夷为平地。 严书翰把林佑护在身后,对他说:“我会放你出去,把火折子放下。” 蔡杉学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面带遗憾看向严书翰:“我才不想出去,我就是想进来,让大家都陪我玩。”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进行时 第32章前世(上) 大牢里的众人吓得一时忘了反应,眼看蔡杉学就要燃起火折子,逃也来不及,难道这里的人都要被炸死了么? 林佑脸上血色尽失,自己重活这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仅没有把凶 恋耽美 分卷阅读51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徒绳之于法,还间接让净月庵一干人等都丧命,待他如亲人的晓晴姐自杀身亡…… 现在,连严书翰也身陷危险,难道自己真的是个灾星? 如果上一世,他当场就死了,不过就死掉他一个人而已,凶徒早已死在他手下,比起这一世的十几条人命,自己含冤又算得了什么? 不可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人伤到严书翰半分! 严书翰挡在林佑身前,冷汗直冒,脑中乱轰轰,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六神无主。 他明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应对,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还是会这样? 千钧一发之际,林佑当机立断,从袖口中射出飞剑,锐利的剑锋划过,将蔡杉学举着火折子的手腕齐齐切断。 同时,蔡杉学刑房背后的天窗忽然有黑影一闪而过,接着便是一声短促的金属撞击声: 一把黑色短刀从天窗后飞了进来,直直插进蔡杉学的后背。 蔡杉学发出一声野兽一样的吼叫,目眦欲裂,无法相信般低下头,似乎认不出地上自己的断手,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七窍缓缓流出黑血,直挺挺倒在地上。 大牢里的众人死里逃生,有几人直接被吓得瘫软在地,无人敢上前。 林佑喘着粗气,双腿打颤,却如释重负,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手扶住墙,不由自主想往地上的尸体走去。 严书翰没比林佑好多少,眼前一阵阵发黑,嘴唇惨白,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一见林佑想靠近,他下意识就横过身不让对方往前,声音嘶哑:“别过去!” 林佑此时如同入了魔一般: 是的,他又杀了这个人一次,但这次,他毫不后悔,不如说,很遗憾没有早日下手,现在恨不得立刻上前,将他碎尸万段。 严书翰咬着牙,憋着最后一口气,挡到林佑身前,想拉住他,正好林佑无意识伸手一推,把严书翰一下推在地上。 即便如此,严书翰手中还是死死扯着林佑的衣袖,狠狠拽了他一下。 林佑被拉得一个踉跄,这才回过神来,再看见严书翰,几乎立刻把刚才的想法抛诸脑后,扑到严书翰身边:“你怎么了?别吓我。” 他挽起严书翰的衣袖,手忙脚乱想替他把脉,只觉脉象纷乱,气若游丝。 林佑握紧拳头,向呆若木鸡的衙役和狱卒挥了挥手:“别发愣,手里拿着水的,赶紧把水泼在他身上,其他人快些出去。” 牢里的各人早被吓得浑浑噩噩,林佑吼了好几遍,才有几个人清醒过来,哆嗦着往蔡杉学的尸体上泼水;又有几个人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往牢外摸去。 严书翰神智恍惚,只觉林佑的声音忽远又近,眼前朦胧一片,只认着他在自己旁边,其余一切不闻不问。 林佑见他三魂不见七魄,双眼空洞,脸上没半点生气,一举将他背起,往县衙跑去。 这是第二次严书翰出现类似状况,第一次是晓晴姐家大火。同当时,他躺在床上不住说胡话,都是“火!”“小佑!” 林佑心烦意乱,握着严书翰的手,不住擦拭他脸上的汗,又依着上次大夫的方子给施针,衣不解带守在他床边安抚,才见他慢慢平伏下来。 直到半夜,严书翰才从噩梦中醒来,从床上惊起,双手乱抓:“小佑别去!” 林佑双眼通红,握住严书翰的手:“我在。” 严书翰像溺水的人,抓紧林佑的袖子:“那个犯人死了么?” 他满眼惊恐的样子让林佑心疼极了,伸手抚上他的脸:“死了,当场死的,大家都平安。” 严书翰连摆手的力气也没有,一听见蔡杉学已经死去,身体便如散了架一样软下去,嘴里吐出一口浊气,像被拉到极致的弓,终于不堪重负,断了。 他从没见过严书翰这样筋疲力尽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一刻不敢合眼。 不知道又迷迷糊糊睡了多久,严书翰感到手上传来一阵温热,他本能地握紧手,一睁开眼,便看见满面倦容的林佑。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双手勾住林佑的脖子:“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只有感觉到这人身上的温度,他才能放下心。 “书翰,”林佑抬手抚上他的后脑,轻轻揉进他发间:“没事的,他已经死了。” 喂他吃过东西,林佑见他脸上恢复了血色,端详了他很久,心里杂乱的思绪平静下来,开口道:“书翰,你相信这世界上有前世么?” 不料严书翰听后,如同入定了一般望着他:“你说什么?” 林佑反手握住他的胳膊,沉思再三说:“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当然,不是真的,你随便听听就好。 在这个梦里,我在这个县里当上了仵作,但是,我没有遇到你。” 他感觉到严书翰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叹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梦里,除了净月庵里的两个主持以外,醉香居、马贩和其他人都没有死。 本来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在今年的十一月末,县里突然四处起火,每次都与事故相似,但又有说不清的可疑。 我倾尽心力,终于查到,纵火的元凶是蔡杉学,便急于到他家中求证。 可惜,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布下的局,引我到他家中,要跟我同归于尽。” “不要再说了!”严书翰搂紧他的肩膀,呼吸急促,胸口痛得快要裂开。 林佑沉浸在回忆中,有些恍然,没有停下:“我没有办法,为了自保,只得杀了他。 然而,蔡杉学早已反告我一状,暗地假装向知县大人求助,说有人要取他性命。 于是,我杀了他之后,马上就被通缉,然后……” “求你,”这时林佑才注意到,严书翰双眼通红,看上去几近崩溃,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喃喃地说:“我不知道。” 说出了一切,林佑如释重负,又摇了摇头:“当然,这不过是一个梦。如果,这个梦是真的,可能有很多人就不会死……” “不可以!”严书翰对着他大吼,双手似是不堪重压般垂了下去,头倚在他肩上,整个人失去了支撑,颓废不已。 林佑心里隐隐不安,没想到严书翰听后会是这个反应,下意识双手抱住他,怕他随时都会垮下去。 半晌,他才听见严书翰幽幽地说:“你难道没想过,为什么、当时县衙会突然改变搜索的路线么?” 林佑耳边“轰隆”一声巨响,电光火石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眼角无法控制般滑下一滴泪。 “冯捕头死了之后,我一到任,便接到通缉上任仵作苏佑的案子。”严书翰的声音有气无力,整个人似是强弩之末,仅是靠着最后一口气在苟延残喘:“那时我还不知道,原来通缉榜中,用的是你娘亲改嫁后的名字。 我推测到你逃 恋耽美 分卷阅读52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亡的路线,便带人往山上追去。 而在路上,我询问张捕快谈起你在县衙里的一切,不知为何感觉越发熟悉,又偶尔听见张捕快习惯喊你做林大人,才知道,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 泪水从林佑的双眼缓缓流下:“不是的。” 严书翰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双手我在山脚发现你留下的踪迹,寻到破庙附近时,突然天边滑过一道闪电,破庙便被雷劈中。 在火光里,我隐约看见庙中有人,急忙上前查看,” 严书翰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双手死死地缠上林佑的腰,怕他会消失一样:“我看到你倚在柱边,周围都是火。” 林佑闭上双眼,把他抱在怀中,任脸上泪水肆虐:“不是你的错。” 严书翰语气里的绝望让他心都揪了起来:“我冲了进去,但火势太大,一根柱子砸在我背上,我爬也爬不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晕倒在一旁,却怎么也够不到。” “对不起。”他反复摩挲严书翰的脸,一想到前世这人竟然是被大火活活烧死,林佑就很不得替他受了这些罪:“你又何必?” 严书翰握紧他的手:“我本来,一心想着到各个县里寻你,但始终杳无音信。” 他闭着眼吻了吻林佑的手,似是寻求慰藉:“我不知道净月庵的事,直到刚才,我才知道,这一世,害死那些人的,是我。” “不是的。”林佑看见他的样子,心如刀割:“你并没经历过当时的事,那一切不是你能控制的。” “我终于明白,你看见净年的尸体时,是什么感受。”严书翰痛苦地抱着头:“我真的不知道。” “书翰,你看着我。”林佑捧起他的脸,他痛不欲生的样子让林佑心都碎了:“这不是你能控制的。如果你一定要怪责自己的话,也是因为我,不要再一个人扛着这些事,我是你未来的相公啊。” 林佑泪眼朦胧,竭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 林佑闭上眼睛,温柔舔上严书翰的唇,只想让他从回忆中解脱。 一整晚,两人相拥着,像抱着稀世珍宝一样,无论如何都不愿放手。 第二天,见严书翰从床上坐起时,神情还是有点茫然,林佑俯下身问:“不如今天你告假吧?” “不,”严书翰把他拉进自己怀里,又耍起性子:“我要跟你一起。” “好,好。”林佑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就起来梳洗,不要担心,一切应该结束了。” “可是,昨天那个身影,到底又是谁。”严书翰总算醒了过来,抬眼看向林佑:“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把飞刀,似乎杀死马贩的凶器十分相像。” 林佑神色一变,马上明白他的意思:是晓晴姐么? “还有,”严书翰继续说:“当蔡杉学自首时,我搜过他的身,不要说炸丨药,连火折子都没有让他带进去。 那么,他身上的火丨药到底是哪来的?” “还有一点也很可疑啊,”林佑想起来,直觉背后发麻:“杀害蔡杉学的凶手,怎么会知道他有火丨药?这里面到底有几个人掺和了进来?” 第33章前世(下) 上一世,严书翰被烧死后,一睁眼,所有迹象都表明,自己竟是回到了九个月以前。 从最初的慌乱恢复过来后,他马上冷静下来,先找人去赴任县打听林佑的下落,还有被林佑“杀害”之人蔡杉学的行踪。 蔡杉学是一个糊墙师父,哪里有活去哪里,行踪飘忽不定,花费了他不少功夫。 同时,为了尽快赶到林佑身边,严书翰用了一点小手段,买通了上任冯捕头的家人,让他们怂恿他早点卸任。 期间,他将林佑在县里常接触的人也摸了差不多,就等着许大人不堪骚扰,上书到州中,他便自荐到县里当捕头。 林佑听后,顿时百感交集:“你受苦了,没想到你回来的时间比我早,要是我早点跟你坦白多好……” 严书翰叹了口气:“要是普通人,听到这种事,也是难以置信吧。” 他抬手,轻轻摩挲林佑的侧脸,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你不知道,当我终于得到调任状,在那个塘边一眼看到你时,我有多幸福。” 林佑心里涨涨的,低下头,嘴角忍不住弯起,又听见他话锋一转:“可是,你第一晚居然对我这么冷淡!让我睡了这么久的软榻,后来还揍了我一顿!你真是个负心汉!” 林佑方才心中的酥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猛抬头白了他一眼:“一见面就想跟别人睡觉,你觉得合理吗?” 严书翰还想抢白他几句,林佑不得不打断他:“那你之前找了蔡杉学这么久,有没有查到些什么?” 这句话戳到了严书翰的痛处,他撇了撇嘴角:“我甚至让人去接触过他,但是,他这人性格孤僻,平常除了做工,从不跟人说话。家里的人也早去世,没有妻子,也没听说过他对哪家姑娘示好。” 说到这里,严书翰依然心有余悸:“最诡异的是,根本找不到他跟你的接点。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杀他?” 林佑听到这里,心中一抽:“我上一世本不认识他,是某间在大火过后的屋里,发现墙里的料子被人做过手脚,特别容易烧起来,这才传召糊墙师父到县衙问话,那个师父就是蔡杉学。后来,我便建议冯捕头,让人去监视他。” 想起始终还是难逃一劫的冯捕头,林佑难免惋惜:“虽然冯捕头听取了我的意见,不料才过了几天,冯捕头与他的夫人,就死于大火。” 陷进回忆中,林佑握紧拳头,眼中涌上不甘:“我直觉认为这件事肯定与蔡杉学有关,便趁着他外出,暗暗潜入他家中调查。” 想起当时的情形,林佑依然满腔愤怒:“原来这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他早布置好□□,如果我不杀他,就要拉着我同归于尽。不仅如此,那一片的百姓恐怕也难逃厄运,于是……” 严书翰轻抚他微微发抖的双肩,忍不住骂道:“真是个渣滓!” 林佑不住摇头:“但是我始终不明白,我跟他素未谋面,为何他要这般害我。” “好了,至少他现在已经死了。”严书翰安慰道:“时候不早,得去应卯。” 不一会,两人便来到大牢,蔡杉学与昨天被烧死那个囚犯的尸体,已被抬到验尸房。 牢里依旧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味,地上隐约留下灰黑的痕迹,告示着昨天发生的悲剧。 今天,两人才从狱卒口中得知,昨天被烧死的囚犯,竟然就是马上要被发配充军的苏天霖。 苏天霖因身上还有命案的嫌疑,暂时被关押大牢。 再者,年关将近,县衙里多少会网开一面,只要不是犯下重罪 恋耽美 分卷阅读53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基本都能得到从轻发落。 因此,当时大牢内,就只有蔡杉学和苏天霖两个重犯。 虽然苏天霖从小就欺压自己,但毕竟是一条人命,林佑回想起昨天他死时的惨状,可谓痛不欲生,难免心情沉重。 因严书翰对蔡杉学早有防备,当他一来自首,便紧急下令备水,以防万一。 只是,谁也没想到,起火的居然是苏天霖,众人光顾着灭他身上的大火,没注意到,蔡杉学也在自己身上绑上了□□。 狱卒与衙役们也想不明白,关押蔡杉学时,他身上的东西都被扒了个清光,哪来的火折子和□□? 林佑与严书翰先走进苏天霖的刑房,地上焦黑的人形触目惊心,昨天苏天霖的惨叫反复还萦绕在耳边。 从烧焦的痕迹来看,苏天霖最初的着火点,应该是挨着隔壁刑房也就是关押蔡杉学的地方。 林佑蹲到两间刑房之间的栅栏前,见有好几处木头被熏黑,而在这根栅栏底下,洒落了极少烈性□□粉末。 严书翰则是询问狱卒,此前有没有人曾来探监,狱卒回答只有苏天霖的娘亲杨素菱,会每天来送饭,没有无关人等。 严书翰早知道杨素菱溺爱其二子,但是,那她就更不应该与此事有关;又或者,她会否遭人利用? 接着,他又问,苏天霖与蔡杉学,是否有什么交集? 几个狱卒先是摇头,其中一人突然说:“苏天霖着火前,曾趴到蔡杉学与他刑房之间的栅栏上,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警告他两句,就安分了。” 林佑检查过苏天霖的刑房,便走到隔壁蔡杉学的刑房,他踩到高处,检查刑房墙上的细窗。 这扇细窗只有几寸宽,上面用木头间隔开,最宽处也只有两拳左右,不容人进出。 万幸,林佑还是在一个木栅到底背后,找到了一沫星□□碎。 他趴到地上,一寸一寸摸索,接连又他摸到了好几处洒落的□□碎屑。 严书翰走进刑房时,便看到林佑跪在地上,不知道用手帕在抹些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严书翰走了过去,蹲在他身旁。 林佑撑起上身,把手帕张开,上面除去灰尘以外,还有零星的□□碎屑,主要洒落在蔡杉学床边,还有两个刑房之间的栅栏上。 “你有没有让人去搜索过刑房后面,有发现凶手的踪迹么?”林佑问。 严书翰忙不迭点头:“当然有,你当我吃素的么?昨天把你背回去之后,我马上就派人到刑房后面。那是一条暗巷,平常没人经过,我手下的人没找出些什么。不过,” 严书翰想了想:“我等下会自己去看看,而且,我让捕快们去盘问周边的百姓,有没有见过可疑人物在那出现。” 林佑拉住他向自己伸拉的手,站起身:“那我们现在也去那看看吧。” 两人刚走出大牢,先前出去打探的捕快们陆续回来,都表示没有发现。 也难怪,昨天蔡杉学闹事时,正是家家户户在家准备晚饭的时候,街上行人本来就少。 不过,最后一个捕快回来时,倒是告诉了他们一个模棱两可的消息: 据说昨天,有个大婶曾看到一对男女在暗巷中行苟且之事,那女子从打扮来看,似乎是个烟花女子。 她看不过,指桑骂槐说了两句“世风日下”,那女子大概是知羞,拿手帕遮住脸,两人拉拉扯扯,大概是要到别处寻开心。 林佑一路沉思着刚才捕快的话,不知不觉,已跟着严书翰走到刑房背后的暗巷。 这条巷子不见阳光,地上坑坑洼洼,偶有积水,墙上用手一抹,厚厚一层灰,看出来是许久没人来过。 严书翰和林佑四处查看,依旧没有什么新发现,正打算放弃,严书翰感到脚下似乎踩到了些东西,弯腰一看,是一小截被折断的供香。 仔细一看,墙角暗处,还有不少断裂的供香,一直蜿蜒到巷子外面。 他唤来林佑,后者脸色大变:“以前,晓晴姐曾教过我,把檀木供香折碎,放在香囊中,既可以祛除异味,又可以驱赶蛇虫鼠蚁。” 严书翰心下一沉:难道晓晴真的没有死?那当时的尸体又是谁? 仿佛猜到他心里的想法,林佑皱起眉,低声道:“晓晴姐本来是经营香烛店,谁家有丧事,自是一清二楚,找到无主尸体并非难事。再者,她常年操办丧事,对于尸体各种死状,恐怕也是略知一二。” 两人沿着供香留下的痕迹,一直追到暗巷外面,便断了线索。 他俩赶回县衙,找到问话的捕快,三人一同找到那位路过的大婶,再三追问,方知道这两人是拐进了街角一条胡同。 那条胡同林佑很熟悉,正是前世蔡杉学居住的地方。 然而,这一世,蔡杉学并没有回到那处,而是一回县中就立刻自首,那里应该还是空无一人才对。 他和严书翰再次来到那条胡同,心有灵犀般在蔡杉学家门口停下。 严书翰眼尖,一眼便看见大门附近,洒落了几截供香。 两人不再犹豫,一脚踢开门,不禁大吃一惊: 屋内杂乱无章,桌椅都被打翻在地,柜门和木箱统统被打开,但全都是空荡荡,不知道是被人搜刮走了,还是本来就没放东西。 窗户被往外捅开一个大洞,从大小来看,似乎有人破窗而出。 林佑走到窗边,有几根白色的丝线,迎风抖动,不知道是谁缠在那上面。 他推开窗,外面是青石板路,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地上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映入他眼帘。 严书翰正仔细检查地面上的打斗痕迹,忽然听到一个男声:“两位官大人在这里做什么?” 第34章冤案(上) 严书翰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温先生?好巧,学堂的授课结束了么?” 温先生的脸色看上去比上次见面时更为苍白,眼窝深陷,几丝乱发从发髻中垂下,明明是冬天,却沾着汗水贴在脸侧。 他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是啊,看这屋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严书翰站起身,不易察觉地挡住对方往里探的视线:“有人在这捣乱,不碍事。说起来,温先生就住在对门,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他注意到,在他提到昨晚时,温先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残疾的双腿,不自然地耸了耸左肩,说道:“昨晚?好像是有两个人在这闹腾,一个听起来是个轻浮的姑娘,另一个大概是个公子哥儿吧。” 温先生低下头,双手轻轻锤了锤自己的双腿,扯起一边嘴角:“是闹出了一点动静,不过,你也知道,我这腿,动作不方便,只得任他们吵闹,也不敢主动惹事。” 严书翰 恋耽美 分卷阅读54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客气地打发走他,总觉得他的腿看起来比初次见面时粗壮了些,莫不是冬天畏寒,所以特意多添衣物? 他转过身便看到,林佑正呆呆望着窗边,他向对方走去,自然也瞧见了窗外那一抹血迹。 “你说,这会不会是晓晴姐的?”林佑心思纷乱,他固然知道这点血死不了人,但也是不轻的伤。 严书翰叹了口气:“如果是逃走了,应该还是有一线生机。这间屋子虽然被翻了个清光,但我觉得,如果那些供香真的是晓晴姐留下的,她让我们到这里,肯定有她的目的。” 两人又一次逐寸逐寸查看屋里的地面,就差没把地板掀一遍,依旧没有发现其中蹊跷。 天色渐暗,两人不得不先返回县衙,盘算着明天再发散些人手去打听。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县衙门口,一眼便看见张捕快正在门口来回踱步,一边搓弄着双手,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眉峰皱成一团。 林佑大感意外,张捕快一向是“天塌下来当棉被”的性格,极少见他有什么苦恼。 直到两人走得近了,张捕快才忽而惊醒一般,向着两人张大口,走了两步,又缩了缩肩膀,看了看左右,在门口踌躇不已。 严书翰大步向前,拍拍他的肩膀,打趣道:“张大哥,怎么还在?是不是惹嫂子生气了?” 张捕快被他一打岔,双肩不自觉松了下来:“怎么可能,她最近围着晓颜转,都快不要官人了。”话是这么说,他一谈起家里,双眼就眯成一条弧:“多亏收养了晓颜……唉,我刚想跟你们说什么来着?” 张捕快望了街上一眼,林佑会意:“晚上吴叔可能留了点甜汤,你带点回去?” 他便顺着林佑的话,忙不迭点头:“好,那一起进去。” 三人走进县衙,张捕快脚步一拐,就把两人带到书库中。 “张大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严书翰自上任以来,从没见过张捕快警惕到这个地步,何况,三人还是身处县衙。 张捕快又透过门缝看了几眼,确认外面没人,才低声开口道:“之前老大你提起,说之前这县衙有三人都死于大火,我想起一件旧事,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大约是五年前的一个冬天,那天清早便下着鹅毛大雪,寒风刺骨,就只有他、冯捕头和两个衙役早到应卯,但畏于天气恶劣,都不想外出巡逻。 知县大人也明白他们的苦处,睁一眼闭一只眼,只露了个脸就回去补眠。 四人在县衙里百无聊赖,却忽而听见外面传来一连串响彻天的鞭炮声。 他们手忙脚乱冲出大门,纷纷暗暗诅咒,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到县衙闹事。 等四人打开大门,天色才蒙蒙亮,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地上只有一串燃尽的鞭炮。 两人听到这里,马上便猜出:这封信十有八九是出自蔡杉学之手。 张捕快先是迟疑地摇了摇头,又点点头,继续往下说: 凛冽的冷风把四人吹得一阵发抖,口中不住咒骂,要是找到是谁敢这么戏弄他们,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正当四人准备回去暖炉边窝着时,才低头看见大门的门槛上,用石头压着一封信。 冯捕头把信捡起来,见信封上歪歪扭扭用鲜血写着两个大字:伸冤。 四人均是被这封触目惊心的血书慑住,哆嗦着回到县衙中,冯捕头打开信封,其中是一状书,抬头即是:“跪请青天大老爷”。 状书上的字迹如沙划痕,沉作工整,与信封上的字迹,仿佛是出自两人之手。 四人细读信笺中的内容,系上告学堂孙举人之女孙环如,虐待婢女致死,且将其伪装成失火事故。 状文字里行间,诉说之冤屈震耳发聩、悲愤填膺,任再冷漠的人也要黯然泪下。 冯捕头唤来陆仵作,问其是否有为孙环如之婢女验尸。 谁知,那陆仵作只说,当时只草草检查过现场,未发现可疑,现尸体应已下葬。 冯捕头知道大事不妙,便拿着状书去找知县大人。 如此过了几天,张捕快见县衙内似乎没有任何动静,便偷偷询问冯捕头,那冤案该作何处置。 冯捕头将他拉到一边,只说那是空穴来风,以后不可再对人提起,此事便过一段落。 林佑与严书翰听得一身冷汗:竟有这等事? 林佑追问:“孙小姐的婢女是什么人?现在葬在何处?” 张捕快摇了摇头:“据说只是个买来的孤女,无依无靠,估计是义庄后面其中一座无主孤坟吧。” 严书翰环起胳膊,来回走了两圈,脑海里回想那几次火灾发生的时间,实在无法相信全是巧合。 林佑见天色不早,便劝张捕快尽快归家,以免家人担心。 送走张捕快后,他回头看见严书翰斜挨在桌边上,手指轻叩桌旁,脸上乌云密布,便走了过去:“明天一早,去义庄后面碰碰运气?” 严书翰随口应了一声,显然没有在听。 林佑知道他大概是在想怎么翻查这个案子,果然,不久便听到身后的严书翰重重敲了敲桌,眼里精光一闪,冒出两字:“状书!” 林佑瞬间便明白:“假设蔡杉学是伸冤之人,但他只是个糊墙工人,大字不认识几个,断不可能写出如此声泪俱下的状书,是代笔。” 说到代笔,那只能是一个人住在蔡杉学对面的温先生。 两人连饭也顾不上吃,直奔方才的胡同。 当敲响温先生的房门时,两人隔着门,便闻到屋内传来一阵浓烈的药香。 不久,门“吱呀”一声打开,温先生一手端着蜡烛,一手打开门,双颊在烛光的映射下,莫名有点森然。 他见门外两人,五指不自觉抓紧木门,开口道:“严捕头、林大人,夜间造访所为何事?” 严书翰不动声色地问:“抱歉,未知先生身体抱恙,实在是事出紧急,是否方便进去说话?” 林佑见他眼角闪过一丝微妙的精光,顷刻便消失不见,又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当然,小毛病而已,不劳大人费心,里边请。” 两人道过谢,低头走进小屋,便见墙边正熬着两壶药汁,屋内夹杂着甘苦与酸涩味,林佑只能依稀辨别出,其中应当是放了五味子与黄碘。 只是,这两味药的药性牛马不相及,怎么会放在一起煎呢? 好奇之下,他问道:“先生是哪里不舒服么?” 温先生给两人倒好茶,听后便莞尔:“天气寒冷,骨都冻得发疼,老毛病了,不碍事。” 客套一番过后,严书翰与林佑开门见山,隐去张捕快的名字,将五年前收到状书一事如实说出,问道:“请问,这封状书是否出自先生之手?如果是,是何人委托? 恋耽美 分卷阅读55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 温先生听后,良久不语,两人见他神色复杂,目光望向窗外,似是入定一般。 一时间,屋内只听见柴火噼啪作响,药壶中水汽呜咽。 两人对看一眼,默契地静静抿了口茶,他们有九分肯定,状书定是出自温先生之手。 只要把他的口撬开,说不定就能解开蔡杉学身上的谜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先生艰难回过头,对上严书翰的双眼,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吐出三个字:“是在下。” 事情如两人猜想一般,五年前一个深夜,蔡杉学找到温先生,请求他写这封状书。 当知道状告之人,温先生曾想过拒而不接,奈何蔡杉学不住给他叩头,叩得鲜血直流。 哭诉说如果温先生不愿意,就没人可以帮自己。 那个被烧死的孤女是蔡杉学的女儿,因家境贫寒,刚出世便被亲戚抱养,几岁大又被卖到孙家。 以为终于有顿饱饭吃,没想到会遭此横祸。 温先生听后也动了恻隐之心,只嘱咐他,代笔之事,绝不可以透露半句,写完便赶了他走。 两人从温先生处赶回县衙,几乎已是深夜。 两人饥肠辘辘,幸好吴叔给他们留了饭。 站在房门前,严书翰侧头一看,心疼地拂了拂林佑肩上的雪:“你累不累?” 林佑抬眼看他,眉毛上落了雪花,像个老公公,嘴角一弯,抓住他的手在嘴边呼了口暖气:“我没事,爷爷你小心身体。” “什么爷爷?”严书翰莫名其妙,一眼看见林佑发间的飘雪,伸手拂去后,才明白过来,回嘴道:“林爷爷,你这把老骨头还好吗?” 斗了一回嘴,风卷残云般扫完饭菜,两人双双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林佑本来快要睡着,斜眼看见严书翰眼睛直直望着自己,不自觉摸了摸脸上,以为有脏东西。 又偷看他一眼,没有动静;背过身装睡眯了一会,背后特别安静,让他浑身不舒服,转了个身,见他还是那副样子,伸过手去戳了戳他的脸:“你怎么了?” 严书翰一翻身撑在他身上:“小佑你是不是番邦人,睫毛怎么这么长这么密……” 第二天,两人吃过早饭,便立刻从县衙出发。 正当两人踏出县衙时,角落处响起一声尖叫:“我要杀了你们!” 第35章冤案(下) “啊!” 两人被吓了一跳,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握着匕首从角落冲了出来,直直往林佑刺去。 严书翰侧身挡在她面前,一抬手便用佩刀将她格开,旁边的衙役一拥而上,没多久便将这疯婆子制住。 这个女人衣衫褴褛,满身污秽,全身有一股难闻的臭味;她披头散发,对抓住她的衙役又挠又咬。 三个衙役费了好大劲才把这疯子押在地上,不料她忽然抬起头,浑浊的双目死死瞪着林佑,似乎恨不得将他生剥活吞。 这时,林佑与严书翰才认出,原来这个疯子不是别人,正是痛失爱子的杨素菱。 她的匕首被击落在地,却依然不依不挠,一边拼尽全力要挣脱钳制,一边对林佑口出恶言: “你这个灾星!都是你!是你害死天霖!我要你给天霖陪葬!你不得好死!” 尽管林佑对她已没有半分感情,但这等恶毒的诅咒,竟然是出自自己的生母,心中也免不了如遭痛击。 他不明白,就算他是意外出生,俗话说血浓于水,这么多年,难道她就对自己只有恨意么? 他握紧严书翰的手,眼中酸涩,流不出半滴泪;嘴唇微张,但未能吐出半个字;唯独是喉中顶着一口恶气,让他窒息得晕眩。 只是别过头,不想再看地上的杨素菱一眼。 严书翰听得那些恶言恶语,几欲想亲自上前教训这个泼妇;又看见林佑的样子,忍不住双手捂住他的耳朵,转而对衙役说: “愣着做什么?还不堵住她的口,将她收监,尽快遣返原籍!” 衙役们应下,便准备将犯妇人押走。 众人都没有注意,县衙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顶轿子,轿边的侍从走到县衙门前,中气十足地喝了一声:“回避!” 严书翰和林佑回过头,见那八人大轿,明黄轿顶,枣红的轿帏,侍从佩刀刀鞘上刻浮雕蝠纹,衣着讲究。 两人心中一震:这种小城镇,怎么会有皇亲国戚大驾光临? 严书翰让一个衙役去通知许大人,自己则是和林佑一起上前:“在下严书翰,未知贵客拜访,有失远迎。敢问轿中可是哪位皇族?” 此时,听得轿中传来一声轻咳,侍从连忙低头哈腰折回轿旁。 又不知道轿内人说了一句什么,侍从应了一声,掀起轿帘: 便见内里步出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他身材健壮,高束的发髻上插着一根白玉簪,额头饱满,双眉又浓又黑,鼻梁高挺,目光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他抬眼看了看严书翰,先是轻轻一笑,又转眼望向严书翰身边的林佑,不易察觉地楞了一下,马上回过神,向严书翰微微点头: “是严大人的公子?” 话音未落,一直被衙役押着的杨素菱,不知道是如何大力扯掉口中的布条,指着那男子状似癫狂地大喊:“鬼啊!有鬼!” 那男子望向她,眉头一蹙,未等他亲自开口,一旁的近侍便已厉声喝道:“大胆!竟敢对秦王出言不逊!” 严书翰与林佑双双大惊:秦王怎么会来这个小县城? 严书翰反应更快,毕竟那是林佑的亲娘,若是惹得秦王不高兴,怕是会受牵连,马上对衙役说: “你们还不把这疯妇人押下去!冒犯王爷,实在罪该万死!” 接着,他便与林佑双双单膝跪下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秦王淡淡扫了杨素菱一眼,对近侍摇了摇头,又对两人说:“不必多礼,起来吧。” 等两人起身,秦王便称赞严书翰:“本王曾听严大人与杜将军多次提起你,严二公子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严书翰自然是受宠若惊:“王爷过奖!” 秦王转向他身旁的林佑:“这位是?” 严书翰恭敬回答道:“禀告王爷,这位是林佑,县衙里的仵作。” 林佑作辑:“下官林佑,见过王爷。” 秦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只向林佑稍一颔首,便对严书翰说:“本王此次前来,是为了解先前科举舞弊一事。据说你也在此事中立了大功,真是虎父无犬子。” “不敢当,多谢王爷夸奖。”严书翰暗暗得意,对王爷更加恭敬:“详情还是等许大人向您禀报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大人从县衙内匆匆忙忙赶出来:“下官失职,未 恋耽美 分卷阅读56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请王爷降罪。” 秦王手一挥:“是本王有意为之,走,进去再说。” 一行人便打算往县衙中去,林佑扯了扯严书翰的衣袖,低声说:“我就不去了,这件案子我得避嫌,我先去郊外,回来再碰头。” “好,那你路上小心。”严书翰心思都在招呼王爷身上,便没太在意。 两人的举动,早被暗暗回头的秦王看在眼里,望向林佑的目光更是百感交集,轻叹了一口气,才走进县衙。 林佑独自赶往郊外的坟堆,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好,走了几圈后,没费什么功夫,便看见一根孤零零的木棍,上面写着:“蔡青”。 坟前还有一些供奉的瓜果,散乱一地,可能是被野兽啃食过,看得出来是近日才摆上的。 林佑恭敬在坟前上了几柱香,再默念有怪莫怪,便将尸骨挖了出来,带回县衙。 县衙中没几个人,想必都是聚集在大厅,一睹王爷的风采。 林佑径直走回验尸房,蔡杉学的尸体还停在另一边,正好为他提供了方便。 他洗净尸骨,本打算开始准备红伞验伤,查明死因,却意外发现,从蔡青的骸骨来看,她年龄太大,与蔡杉学的最早生育年龄有出入。 最令他惊讶的是,蔡青竟是怀有身孕! 从温先生的口供来说,孙家的婢女尚未出嫁,没想到却已与人苟合,如果这事被恪守礼教的孙先生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林佑停下手中的作业,便决定先进行“滴血认亲”,先弄清温先生所说是否属实。 “王爷,验尸房地方阴气重,还停着两具横死的尸体,怕会引起不适。” “本王曾在战场出生入死,死尸看得多了,不碍事。” 林佑认出,第一把是许大人的声音,心下也是吃惊:怎么王爷连验尸房也要巡视? 他一伸手便将手边的白骨盖上,脱下身上的白袍,正好这时一干人等正走到验尸房门前 “这位没记错的话,是林大人?”秦王望着房中的林佑,缓缓开口。 林佑低下头,谨慎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秦王望了望他身旁的白布,问道:“最近有命案?” “回王爷,是一单旧案。”接着,林佑便简洁将蔡杉学与蔡青的事逐一说明,又提出自己的疑问,并粗略解释自己接下来的措施。 “滴血认亲。”秦王反复低吟这几个字:“本王认为此案事关重大,此为上任知县失职,本王应一并禀报圣上,好将相关人等重重治罪。就麻烦林大人给本王演示一遍,可好?” 林佑猛一抬头,见秦王神色无异,确实是对此案深感兴趣,便放下心中莫名升起的疑惑,再次穿上验尸时的白袍,从蔡杉学尸身上取血。 接着,他掀开骨骸上覆盖的白骨,将血液滴入,屏息等候。 正如林佑推测,血液滴落后便滑落到一旁,即证明,蔡青并非蔡杉学女儿。 可是,温先生又为何会给出那样的供词? 林佑正苦思冥想,无意中便瞥见,刚才在尸体中发现的死胎,约莫在母体去世时,这孩子只有四个多月大,一早已干瘪。 他忽然醒悟,再取数滴血,滴到死胎上,无一不全数渗入。 “这是什么意思?” 秦王的话打破了屋内的静默。 严书翰一看便明白:“蔡杉学与蔡青珠胎暗结,蔡青的死因可能有异。” 林佑看了他一眼,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严捕头所言甚是,至于蔡青死因,稍后一验便知。” 之后,林佑一一向秦王解释,如何红伞验尸,秦王听得津津有味,甚是入迷。 他以为,身为王爷,对此等验尸事宜应该不大感兴趣,没想到,秦王一点没有不耐烦,一有不明白的地方,便直接追问,还会提出自己的见解。 譬如验尸中的每一步骤、细节,如此进行的意义何在,林佑通过此案,向秦王娓娓道来。 说来惭愧,有些细节,林佑自己在心中也是一知半解,今日被迫向秦王汇报,倒是让他自己也对流程有了更深的了解。 一个时辰过去,红伞验尸马上就有答案:蔡青颈脖上有极深的勒痕,应为窒息致死。 当一切结束,已是傍晚,秦王便赶回州上驿站,临行时,林佑听见他低声笑问严书翰:“林大人是否就是与严家那位未过门的相公?” 林佑听得脸一红,严书翰难得也有点羞愧:“王爷果然火眼金睛,佩服佩服。” “是杜将军告诉本王的,行吧。”秦王拍拍严书翰的肩:“改天再聚。” 晚上,林佑便问严书翰,今天王爷一番巡视,可满意? 严书翰一翻身抱住他:“还可以,但总感觉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佑大感意外:“怎么说?” “直觉。”严书翰故作神秘,在他颈窝蹭了蹭。 “那你直觉认为自己今晚会睡软榻么?” “……” 翌日,两人好不容易寻到孙家旧仆,却得知:先前死亡的婢女,并不叫蔡青。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倒计时! 第36章结局(上) 两人找到的那位老仆,本来自孙家家道中落后,就回乡种田养老,这几天只是刚好到县里买点年货。 根据这位老仆的说法,那个婢女叫艾茜,大约十三、四岁,被卖到孙家将近八年,长得不差,但孙举人和夫人好像都不怎么喜欢她,还有下人说她年纪轻轻就在外面勾引男人。 那场大火来得很突然,那一年,孙家大宅有几间矮房需要翻新,就在完工那天晚上,突发大火,艾茜一个人被困在厨房,发现的时候,人都没了。 林佑便问:“说她在外面勾引男人,有证据吗?” 老仆眼神闪烁,支支吾吾,两人再三逼问之下,老仆才无奈说出:“其实,她勾引的那个男人,就是孙举人。” 孙举人平常一副道貌岸然,在家中对下人也算友好,唯独是特别喜欢染指身边的婢女,他夫人对此一直颇有微词,就把婢女都换成已经嫁人的年长妇女。 但就是这样,有一次还是差点被某个婢女的丈夫告到县衙,孙家赔了好多钱,对方夫家也认为家丑不可外扬,这才草草了事。 那个叫艾茜的婢女从小在孙家长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遭了孙举人的毒手,孙夫人震怒之下,将她调离大宅,和长工一起做些粗活。 以为这样可以解决,没想到,她最后竟然会被烧死。 严书翰听见便问:“翻新房子的工人中,可有一人叫蔡杉学?” 老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但当林佑拿出蔡杉学的画像时,老仆马上就认出:“这是当时在孙家干活的长工!” 两人别过老仆,回 恋耽美 分卷阅读57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到县衙,已是黄昏。 晚饭后,又收到秦王侍卫的传话:明晚秦王邀请二人到驿站一聚。 林佑听着有点不解,望向严书翰:“你倒是好说,怎么还带上我?” 严书翰搂着他走回房:“大概因为是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毕竟,秦王和爹、舅舅关系不差,直接把你当严家人了吧。”说罢又俯身到林佑耳边吹了口气:“你不高兴吗?” “哼!”林佑推开他,坐到桌前:“刚才孙家仆人的话,你怎么想?” “艾茜怀了蔡杉学的骨肉,这点是已经确证的,但这似乎与温先生的口供有出入。”严书翰坐到他身边:“而且,艾茜是被烧死的,这与蔡杉学一直以来的作案手法相似。只不过,”严书翰回忆起蔡杉学的样子,因自己的推测不寒而栗:“他会杀害自己的亲骨肉?” “谁知道呢?”林佑想起这个人仍然心有余悸:“不过,艾茜肚子里的孩子还很小,她死的时候到底是否有发现自己有身孕,还不好说。” 严书翰抬眼:“如果没发现,那大概就是个意外?” 林佑点头:“有可能。我想的是,如果发现了,但她之前跟孙举人有染,那时孩子又没出生,真说不好是谁的。” “那……”严书翰还没说完,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老大!林大人!凶手找上门了!” 是张捕快的声音! 严书翰一个箭步打开门,看见满头大汗的张捕快:“怎么回事?凶手出现了?” 张捕快气都喘不过来,断断续续地说:“刚才,我娘子才哄下晓颜睡着,见窗外有黑影闪过,抓起上次林大人给的药末撒了那人一身,他就落荒而逃了。” 三人连夜赶到张捕快家中,路上听说,最近连日大雪,晓颜贪玩,白天在外面耍了一天,大概是不小心着凉,晚上吃过饭就不舒服。 张捕快的娘子就早早哄她休息,小孩病了还闹腾,好不容易让她合眼,吹熄蜡烛正打算出去忙,便瞥见窗外飘过一个黑影,正要往屋里翻。 张捕快的娘子想起,先前夫君和自己提起过的黑衣人,床边就放着之前林佑给的药末,她铁着心要护住晓颜,提手就往那人身上一撒。 那人不知道是没料到房里有人,还是没想到会遭到反抗,一后退背后就撞在窗框上,但这人一声没吭,一提气便跳出窗外。 等张捕快的娘子壮着胆去查看,那人早就逃得无影无踪。 三人没多久就赶到张捕快家中,他娘子赶紧对门外三人比了个“嘘”的手势,低声警告:“别再吵醒孩子!” 三人连连点头,绕到房后,晓颜房间的窗外。 让人失望的是,窗外虽有积雪,但这黑衣人也十分狡猾,一看地上就知道,明显是把自己的脚印给拂去了。 三人打着火把,往周遭都照了一遍,自然是什么痕迹也没有。 正在沮丧,一阵寒风吹过,林佑冷得抽了抽鼻子,严书翰正想把肩上的披风脱下给他披上,却听见他说了句:“你们闻到吗?” 严书翰和张捕快不明所以,往空中嗅了嗅:“你说什么?” 林佑依稀辨别着风吹来的方向,吸了吸鼻子:没错,是黄碘的味道。 他顺着微弱的气味,寻到晓颜屋外的窗台边,便看见,在不显眼的地方,有两滴水,颜色极深。 他凑上前闻了闻,又用手帕拭去其中一滴,果然是黄碘。 严书翰和张捕快凑了上去,林佑指了指屋子里面,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两人回到房里说话。 三人回到张捕快家里,围在炉火旁暖了暖身子,林佑把手帕摊开,上面有一滴深黄色的水痕,往近了闻,有股难闻的气味。 张捕快开口就说:“这闻着像创伤膏,但又不像。” 林佑微微一笑:“这是黄碘,确实是会被添加在创伤膏中。不过,视伤口的情况,会配上别的药物使用。” “你是说凶手身上带伤?”严书翰猜测:“话说回来,你给晓颜的药末是什么?” “那是稀释过的腐尸粉。”林佑声音一沉:“不至于取人性命,但接触到的地方,会溃烂数天。我心中已有嫌疑人的人选,事不宜迟,趁天没亮,尽快去试探试探他。” 林佑和严书翰匆匆告别张捕快,回到县衙,换上夜行衣,便往直奔疑犯温先生的小屋。 路上,林佑向严书翰解释,上次两人在蔡杉学家中发现打斗痕迹,既然一人从窗边逃脱,并重伤,那另一人为何不乘胜追击?有可能,受伤的不止一个人。 而当林佑和严书翰拜访温先生家中时,闻到药材的味道,那应该就是在治疗身上的内外伤。 如果逃脱的人是晓晴姐,那温先生一定会想方设法引她出来,斩草除根。 诱饵选择晓颜也很好理解,和晓晴姐最好的是林佑和晓颜,林佑身边有严书翰,还身处县衙,对于负伤的温先生来说有一定难度。 晓颜只是弱质女流,张捕快也不是常常在家,极其容易得手。 只是他没想到,晓颜一早就已经防着他,再加上受伤后行动不便,自然露了马脚。 “果然,他的瘸腿只不过是掩饰,”严书翰脸上一沉:“这么说,之前几件案子都应该与他有关。” 林佑叹了口气,正色对他说:“等下你躲在窗边,掩护我。” 严书翰不同意:“为什么?我出手不是一样么?” 林佑摇头:“我要装成是蒙面的晓晴姐,让他误信,我是来找他寻仇。你身材这么高大,一下就知道是伪装。” 眨眼间,两人便来到温先生小屋前,见里面还透着微弱的烛光,不知道屋内的人在做什么。 两人先是伏在窗下,听了一会,屋内静默得让人不安。 林佑向严书翰点了点头,后者抬手便往屋□□入一把小飞刀。 飞刀穿过窗纸,在屋内响起一声闷响,似是撞在木头上的声音。 半晌,温先生的声音自屋内幽幽响起:“进来罢,屋外冷。” 林佑握了握严书翰的手,示意他放心,便蒙上面巾,自前门推门而入。 屋内烛光昏暗,温先生背着他,站在墙边,倒影映在地上,阴阴森森。 林佑一踏进屋中,背后的门便“咔擦”一声自动合上,他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听见几步之外,温先生口中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孟晓晴,我真是低估你了。” 他回过头,看见他的样子,林佑也心中一震:他眼角应该是沾上了腐尸粉,额边溃烂气泡,十分可怖。 “我以为,那个尼姑或你那个好弟弟,怎么我也能带走一个。”温先生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中越加狰狞: “你居然为了这些人背叛我!死不足惜!” 林佑慢慢往后退,这人已 恋耽美 分卷阅读58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经接近癫狂,问题在于:如何将他生擒归案。 他的举动没逃过温先生的眼睛,他嘴边露出一个嗜血的笑: “门上锁了,打不开。有一种毒,我一直没用过,今天正好亲身试试。” 话音未落,他一挥手,打翻桌上的烛台,蜡烛落地的瞬间,冒起蓝色的火焰,一股奇香弥漫在空气中,随之而来还有顺势燃起的火光。 林佑用手帕捂住鼻口,拼命撞击身后的大门,奈何四肢不敌空气中的毒气,不受控制般开始发麻,他死死咬住牙关,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朦胧……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完结啦,谢谢看到最后的各位,鞠躬 下篇开的种田文,有缘再见,笔芯 第37章结局(下) 红纱帐被分开两边,林佑坐在床沿,透过红盖头,依稀能看到桌上龙凤烛的亮光。 屋外或远或近传来人声,林佑听得不清楚,手指绞着衣袖:他怎么还不来? 等等,他是谁?自己在等的人吗? 林佑想揭开盖头,却发现自己的手抬不起来,为什么? “他还有多久会醒?” “回王爷,林公子体内的毒并不深,已全部排出,应该很快就能清醒。” “退下吧。” 头好沉,眼皮上像压了千斤顶一样,林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眼皮撑开一条缝。 床边的严书翰看起来很久没有合眼,一向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不少,眼底都透着倦意,但还是强撑着,倚在林佑床边,不肯离去。 林佑想说点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嘴唇,喉咙像被灼烧过一样。 他勉力动了动手指,便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是严书翰的手。 严书翰也感觉到手上的动作,他抬起头,对上林佑温柔的目光,心里压着的大石总算消失,轻轻凑上前,舔了舔林佑的唇:“醒了。” 严书翰把头倚在林佑肩上,疲惫铺天盖地袭来,即使他早从大夫那里听说,多得自己救得及时,林佑身体没有大碍,他还是坚持要等到林佑醒来。 “书翰,”林佑竭力吐出两个字,声音都是嘶哑的。 “我去找大夫。”严书翰一听见,以为他感觉不舒服,用力撑起身体,想去喊大夫。 “留在这里。”林佑嘴角勾起,轻轻握住严书翰的手:“在我旁边。” 严书翰怔了怔,忽然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膛。 他和衣躺在林佑身边,一手揽住他的腰:“这次你可不准把我踢下床。” 两人足足睡了一天一夜,还是饿醒的。 林佑身体还有点虚弱,幸好秦王请来了附近退休的御医,食补结合,恢复得也算不错。 待两人身体都调理得差不多,严书翰才告诉林佑那晚发生的事: 严书翰一直守在窗下偷听,一听便知温先生是打算同归于尽,他当机立断砸开窗户,便见里面的两人都已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他来不及灭火,跳进屋里,硬是憋着气把门砍开,才在生死关头把已中毒的林佑拖出屋外。 林佑听后也捏了一把冷汗:“温先生,不,温鹿鸣,他死了?” 严书翰摇头:“巡逻的捕快听见动静,赶来救火。温鹿鸣虽然也中毒,但还是救回来了,不过,他的腿,现在是真的瘸了。只是,他在牢房里一句话也不肯说,幸好他的房子里搜出不少物证,他逃不掉了。” 林佑听后先是如释重负,又苦笑:“我觉得把物证放在房子里不像他的性格。” “我知道你的想法,”严书翰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大夫检查过他身上,有重伤未愈,确实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两人还没说完,门外便响起敲门声,是吴叔给两人送煎药。 “严公子,少爷,王爷请少爷明天下午到驿站一趟,希望了解这次的案情。” “只他一个吗?”严书翰疑惑不已。 吴叔挠挠头:“传话的侍卫是这么说的。” 林佑皱了皱眉:“谢谢吴叔,你去休息吧。” “说起来,这次王爷真是待我们不薄。”严书翰吹了吹碗里的药:“如果不是找到前御医,那毒说不定没退这么快。但为什么只想见你一个呢?” “别吹了,我都差不多好了,让我自己来。”林佑从他手上接过药碗:“你自己的药也快点喝了。没事,我去去就回。” “我又没中多少毒,”严书翰捏着鼻子,一口闷掉半碗药,苦得五官都扭成一团:“明天得好好向王爷道谢。” 第二天,林佑备好礼物,中午过一点便赶到驿站。 这天,秦王穿的是黑色锦缎,更显气派非凡。 林佑低头向秦王行礼时,一眼望看见,他腰上挂着一玉牌,上面雕刻的图案似曾相识。 “林大人?”秦王见他弯腰后,久久不起来,知道他已看见玉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林佑这才发觉自己的失礼,脸上才恢复平静的模样,故作镇定,就这次的案件逐一作陈述,又客气向秦王道谢。 秦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忽然问道:“听说,林公子是宁州人氏?” “下官在宁州出生,在訾州长大。”林佑回答,玉牌的事让他心神不宁:他很少向人提起自己的出生地,为什么秦王会知道? “本王在二十多年前,也曾到过宁州。”秦王顿了顿:“只是好奇,林公子似乎没有宁州的口音?是否父母也非宁州人?” 林佑如实回答:“下官生父已在两岁时去世,后生母改嫁至訾州,对宁州几乎没有任何印象。” 关于玉牌,他心中有许多假设,但都被自己一一否决。 虽然图案与自己匕首上的雕刻十分相似,但或许只是碰巧罢了,林佑这么安慰自己。 “原来如此,”秦王微微颔首,话题一转:“本王见林公子学识渊博,为何不考虑入朝为官?” 林佑淡笑:“王爷过誉,下官只不过求安稳,对功名并无野心。” 见秦王心情不错,林佑索性大胆发问:“王爷腰上的玉牌,玉质晶莹剔透,一看就知是名家之手。” 秦王别有深意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是当时在宁州监工,圣上御赐的玉佩。本来还有一对纯银匕首,可惜本王在水祸时意外丢失。” 林佑听后垂头不语,秦王也不勉强,闲聊之间又说起宁州的事。 林佑不解,如果那对匕首是秦王的,那杨素菱为什么要骗他呢? 莫非,杨素菱在秦王落难时,趁火打劫? 林佑光想就不寒而栗:那犯的可就是大罪,说不定是要牵连到自己。 他心中不是没有过挣扎,这对匕首是他跟自己血亲最后的牵绊,还回去,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如若这是赃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心安理得据 恋耽美 分卷阅读59 重生之仵作相公 作者:箫雪潆 为己有。 刚好秦王说起防身兵器,林佑避重就轻,掏出腰上的匕首,说这是自己死去的父亲偶尔得来:“不知道下官这把,是否入得了王爷的法眼?” 秦王仔细端详过后,把匕首捧在手上久久不语。 林佑大气不敢出,直到听见秦王叹息一声:“本王没有对你说实话,当时本王落难,是为一女子所救,那位女子姓杨。” 林佑全身一震,果然如自己所想,他连忙跪下:“家母不知道是皇家之物,现完璧归赵,望秦王不要怪罪。” 秦王扫了他一眼,继续说:“本王感谢她心善,答应今后将重金报答。她不知道本王的身份,但是,在本王临走前,她以收留本王已久,有损名声为由,要求本王对她负责。” 秦王表情复杂,似是难以启齿,林佑也猜到了□□分:“王爷与她成亲了?” “求王爷恕罪。”林佑跪在地上,双手握紧拳头,他明白过来,为什么杨素菱会对自己恨之入骨,原来自己竟然是这样出生的。 现在,即使秦王有可能是自己的生父,他也不可能再去相认。 林佑眼眶发涩,不敢抬头:“下官对此事毫不知情,今日之事,将来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书翰。” 秦王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微微愕然,口中说不出话,一时间静默无声。 半晌过后,林佑听见秦王叹了口气,起身扶起他:“你真的毫不知情?如若是真的话,你就是世子。” 听到这话,林佑心里冷了一半:“望王爷明鉴,下官……” “滴血认亲,便可真相大白。”秦王缓缓开口:“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到了晚上,林佑才赶回县衙,远远见严书翰在大门等候,他嘴角一勾,翻身下马,几步上前扑进他的怀里。 严书翰难得见他这么主动,心情大好:“王爷有没有说什么?” 林佑摇了摇头:“是王爷关心我的身体而已,一场虚惊。” 严书翰的眉眼舒展开:“真好,马上就要过年了,可以回去跟爹娘商量成亲的事。” 林佑勾住严书翰的脖子,咬了咬他的耳朵:“你知道么?我中毒昏迷的时候,梦见自己在新房等你来掀盖头。” 严书翰磨了磨他的鼻尖:“你看,是谁当时一再拒绝我,现在比我还着急。” 三个月后,严书翰和林佑在严府大婚,期间,秦王派人送来了大大小小各种礼物。 林佑一件都没有拆,只转交严老爷代为处理。 两人成婚前一晚,严老爷把林佑叫到房中,一旁还有杜将军。 杜将军是个急性子,开口就问:“小佑,你的想法是怎样的?” 林佑低头不语,又听见严老爷说:“无论你怎么选,你都是我们严家的人,我们对你的态度不会有半分改变。不过,明天是你的大日子,王爷会来,你好好想清楚,不要让自己有遗憾。” 第二天一早,林佑紧张得手脚僵硬,在仆人的伺候下穿好喜服,被簇拥着走到大厅。 他一眼便看见站在厅前的严书翰,呼吸滞了半分,毕竟是要跟自己扶持一辈子的人。 严书翰看起来比自己还紧张,林佑只想马上扑到他怀里,不管那些繁文缛节。 “秦王驾到!” 林佑才走到严书翰身旁,便听见大门前的通报声。 严书翰回头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没关系,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你怎么选,我都站在你这边。” “你也知道?”林佑捏了捏他的手。 严书翰微笑着点点头,理了理他身上的红结。 林佑伏在严书翰耳边,轻轻说了两句。 …… “今日犬子大婚,有幸得王爷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严老爷迎上前:“请王爷上座。” “一拜天地” “再拜高堂” 林佑抬眼,正好对上秦王的目光,那里面虽有遗憾,更多是宽慰,他终于释然,将心中种种复杂的情绪,都化成对座上的人深深一拜。 “夫妻对拜”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了,虽然有点仓促,感谢看到最后的大家……有缘再见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