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茶姬》
第一章 靳宝梳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章 靳宝梳
爆竹炸耳而起时,漫天顿时一片火树银花,将夜之苍穹点缀得灿烂如夏,一整年的疲惫和辛劳在这美景中全都驱散殆尽。
竹楼下,欢声笑语溢满了宽敞的晒坝,二十几桌酒席塞满了每个角落,乡亲们正顶着冬日严寒,手捧杯盏,热气腾腾地互相道着新年好。
竹楼上,宝梳怀抱着一个小酒壶,斜斜地倚着低矮的竹栏杆边席地而坐,右手背撑着被酒熏红了的暖腮,一双慵懒却秀美的眸子眺望着星空,缓而悠长地吐出了一股酒气,姿态分外妖娆。
正下方的那桌年轻后生们,不知谁先发现了竹楼上的她,随后个个都仰头张望,目光里颇有些惊艳的味道。其中一个大胆的冲她调笑道:“宝梳嫂子,下来喝酒呗!那上面冷飕飕的,有什么好看的?你望谁呢?”
她一动不动,只是垂下了又长又卷的眼睫毛,往下斜看了一眼,声音黏黏地道:“我看你祖宗呢!”
下面几个年轻后生全都哄笑了起来。旁边那桌的妇人都不满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嘟起嘴低头小声地嘀咕了起来。
“酒喝多了就滚回家睡觉去呗!跑那竹楼上耍什么酒疯啊?天生一个搔货样儿!怎么不滚回她娘家去?”
“我倒是听说她娘家来了姑姑姑父的,说是要接了她回去,可她死活不答应,生生地把她姑姑姑父撵了出去!”
“作死的!瞧她那一副专勾男人魂儿的模样,早晚得惹出点事儿来!我说阮家二嫂,你们也不管管?”
“她现下跟我们阮家有什么干系啊?她都跟曲尘和离了,我们压根儿管不着呀!就让她浪着吧,早晚出事!”
几个妇人正一脸兴奋地嘀咕着别人的闲话,忽然,旁边那桌的一个中年妇人起身将手里的碗筷往桌上一搁,冲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大声说道:“元宵,去把你宝梳姐叫下来!上面风大,仔细着凉了!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落井下石的东西!”
那被叫做阮家二嫂的妇人一听就不乐了,正想跟这中年妇人顶上两句,却被旁边那几个劝住了。
元宵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腿脚麻利地绕出了拥挤的酒席桌,然后噔噔噔地爬上了竹楼,坐在了宝梳身边笑问道:“宝梳姐,瞧什么呢?”
“哦,瞧瞧我娘在不在?今夜除夕,她可有酒喝?”宝梳那皎皎如明月的眸子里透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宝梳姐,你别难过了,”元宵一脸同情地晃了晃她的胳膊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和离就和离了呗!我娘说了,你的亲事她包了,这前村后店的想娶你的多着呢!那阮家哥哥有什么好的?静娘死的时候都不回来看一眼,连上山掩埋的事儿都你操办的,他算什么儿子啊?静娘真是白生养他了!”
“为个姓阮的难过?算了吧,”宝梳收回目光,眯着眼睛笑道,“那种男人,不花钱请我睡我都没兴趣,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好在他有自知之明,先跟我和离了,还省了我一封休书呢!”
元宵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道:“哪儿有女人休男人的啊?”( )
第一章 靳宝梳
第二章 阮家兄妹回来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章 阮家兄妹回来了
宝梳直起了身,略带醉意地晃了晃手指,背靠在栏杆笑道:“你瞧着,他哪天要敢回来,姑奶奶我保准丢封休书在他脸上,叫他知道这世上也有女人休男人这回事儿!”
“他怕不会回来了吧?有脸回村里吗?以为自己去了城里混就了不得了,祖宗都不认了……”
话未说完,竹楼下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元宵趴在栏杆边上往下一看,只见两个年轻男女从晒坝的东头走了过来。他们一出现,整个晒坝便乱套了,大部分人都朝他们围拢而去,又领路又是打招呼的,显得格外殷勤。
元宵面露不屑道:“原来是那两个回来了呀!去!又回来显摆了!”
宝梳微闭着眼睛,抿了一口酒问道:“哪两个啊?”
“还有谁啊?从前也是你家亲戚,阮初心和阮曲中呗!往城里去混了几年,人模狗样了!”
宝梳依旧闭着眼睛,面带笑意地晃了晃脑袋说道:“小丫头,别那么愤世嫉俗,人家混得好那是人家的事儿,我们不眼羡,乖……”
元宵转过身来,一脸不服气的小模样说道:“谁羡慕他们了?我才不羡慕呢!特别是那阮初心,每回回来都摆出一副城里小姐的架势!我听我娘说,她在城里庞府也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吓唬谁呀!”
宝梳淡淡一笑,微微睁眼晃了晃酒壶,没了,转身趴在栏杆上,把手里的酒壶一抛,直接砸在了刚才吆喝她的那几个年轻后生的桌边。啪嗒一声碎响,吓了那几个好大一跳,抬头一看,没想到是她扔下来的。刚才跟她答话的那男人仰头指着她笑道:“宝梳嫂子,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宝梳搭了只胳膊在栏杆外,面带红晕,露出几丝醉熏熏的笑意说道:“你家祖宗酒没了,可不得问你这孙子要吗?孙子,你家祖宗让我问问你,还有酒吗?有酒就送一壶上来!”
其他几个全都笑了起来。那答话的笑得更厉害,仰头回话道:“宝梳嫂子,我哪儿招你了?至于这么骂我吗?要酒开口便是,别说一壶了,回头把我家里的酒都送给你,行不行?”
“你敢吗?仔细你娘打折你的小胳膊小腿儿呢!”
那答话的正要起兴回话,宝梳就不理他了,任他在楼下宝梳嫂子宝梳嫂子的叫着,就是不理。
转身靠回了栏杆上时,竹梯上又发出了吱吱声,一个年轻男人走了上来,低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喝醉了,靳宝梳?”
宝梳虚眯着眼睛,似醉非醉地说道:“谁醉了?才刚过二郎山半山腰呢,要姑奶奶醉,那还早着呢!上来干什么啊?可别叫你那娘看见了,要不然又有好话伺候我了。”说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紧了紧外面的棉袄子。竹楼顶是敞开的,没有窗户,四面兜风,冬日最是寒冷了,她似乎有点被冻着了。
“世海哥,你怎么没去凑堆儿啊?”元宵笑问道。
“有什么好凑的,又不是唱大戏的,”这叫汪世海的走近了宝梳,蹲下来看了她两眼道,“都迷糊了,还说没醉?还能走吗?”( )
第二章 阮家兄妹回来了
第三章 卢三娘的碎语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章 卢三娘的碎语
“呼!”宝梳打了个小酒嗝,往外舒了一口白色的酒气,睫毛半开半合地眨着,然后撑着木地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竹楼的栏杆低矮,元宵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她偏斜了两下,站定后摆手笑道:“跟你们说了,还早着呢……”
呢字还没说完,她便往前踉跄了一步,正好一头扎在世海的怀里!元宵吓了一跳,又是拉又是拽地想把她从世海怀里弄出来,这姐姐在村里的闲言碎语够多了,这要叫那一帮子长舌妇看见,还得了啊!
可世海却挡开了元宵的手,说道:“没事儿,我送她回去吧!看她这样子,是走不回去的。”
元宵正要说话,楼下传来了汪世海母亲卢三娘的声音:“世海?世海?上哪儿去了?在竹楼上吗?”
随着一阵吱吱声,卢三娘一边喊着一边飞快地跑了上来。当她看见宝梳倒在世海怀里时,整张脸像百叶窗似的立刻拉了下去,也不等世海解释,上前就把宝梳从世海怀里拽了出来,塞给元宵,嘴里骂道:“真是个作死的玩意儿!世海你脑子不清楚啊?跟她缠一块儿做什么?”
那卢三娘有些手劲儿,元宵又还是个小姑娘,冷不防地被卢三娘塞了这么一个头重脚轻,至少一百来斤的大“活物”,自己脚盘不稳,连人带“活物”一块儿摔在了木地板!
两人顿时哎哟地叫了起来。世海一急,忙要伸手去扶她们,却被卢三娘一把拽住了,还使劲地拍了他胳膊两下道:“有点眼力劲儿行不行?你个没成亲的后生跟她一个gua妇,不对,跟她一个和离了的妇道人家拉拉扯扯做什么?赶紧跟我下去!曲中和初心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世海想甩开卢三娘的手,却被扯得死死的。卢三娘挡在他跟前,将他往楼梯口推道:“曲中找你喝酒呢,还不快去!你管她做什么?要叫人家看见了,得生出多少闲话来啊!”
“娘……”
“你赶紧去!元宵知道叫人来背她的,你掺合什么?”卢三娘不由分说地把世海往楼梯上推去。正在这时,刚才招呼元宵的那个中年妇人匆匆走了上来。卢三娘见了她便说道:“童二婶啊,你来得正好!快去瞧瞧你那好表侄女儿,都喝成什么模样了!虽说是过年,家里又没个男人管束着,也犯不着使劲儿地灌呀!你赶紧去瞧一眼,别喝出什么事儿了!走,世海,下去了!”
卢三娘不管世海愿意不愿意,又拉又拽地将他弄下了竹楼,然后扯着他指了指那一堆人围着的阮曲中兄妹俩,推着他往那儿凑去。世海瞥了一眼那兄妹俩,正被一群人围着,又是递茶又是递筷子的,这个问完那个又问,好不热情,村里没嫁女儿或者没娶媳妇的几乎都凑过去了。
“我不去!”世海甩开了卢三娘的手,一脸不情愿地说道,“有什么热闹好凑的?又不是不认识!”
“嗨!你个笨瓜!”卢三娘又使劲推了他一把道,“人家初心两兄妹好容易回来一趟,都是一个村儿长大了,招呼一声儿又怎么了?少不了二两肉!快去呀!”
“要去你自己去!”
“就这么点出息?”
“我本来就没多大出息,要去您自己去,我得上楼瞧瞧宝梳去!”( )
第三章 卢三娘的碎语
第四章 到底跟谁好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章 到底跟谁好了
“宝什么梳啊?她是你家神龛上的灯台呢?有什么好看的?妖精似……”卢三娘嗓门刚刚扬起,却发现童氏和元宵扶着宝梳缓步走下了竹楼,忙换了一副笑脸冲宝梳说道,“哟,宝梳,小脸都红了,指定喝了不少酒吧?赶紧的,元宵,扶了你家宝梳姐回去歇着,夜里风大仔细着凉了,赶紧回去吧!”
“我送宝梳回去……”世海话还没说完,就被中年妇人偷偷地掐了一把,然后她又笑脸盈盈地回头说道:“二婶啊,快送了宝梳回去吧!别凉着了!快去!”她说罢拽着世海的胳膊往那兄妹俩跟前走去。
世海的眼角一直挂着宝梳,正想用力挣脱时,耳边忽然响起了阮初心的声音:“世海哥,往哪儿去呢?我哥正说要找你喝酒呢!”
“来了来了!”卢三娘一听这话,欢喜地推开了旁边的人,一个劲儿地拉着她家世海往两兄妹跟前凑去,“我们世海也正说要找曲中喝酒呢!你们兄弟俩也有年把没见了,可得好好喝杯酒呀!是不是,世海?”她说着使劲捶了这叫汪世海的男子胳膊一下。
世海只好收回目光,冲阮家兄妹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是啊,好久不见了,你们怎么除夕才回来?”
“都怪我哥呢!在路上耽误了几天,要不然早赶回来了!”阮初心是个十八岁的姑娘,早已褪去了六年前离开村子的稚气模样,一言一行都颇有一股掌房大丫头的风范。她大大方方地起身,将自己哥哥身边的位置让给了世海,正要坐下时,眼角忽然瞟见了一个人,靳宝梳?
“这个女人怎么还在村里?”阮初心侧身盯着渐渐远去的宝梳问道。
“你说谁啊,初心?”阮家二嫂龙氏一边用围裙使劲擦着几双筷子一边抬头问道。
“喏!那个靳宝梳,她怎么还赖在村里没走?娘,她不会还住在大伯娘留下的那老屋子里吧?”
龙氏把擦干净了的筷子分别递给了阮初心兄妹俩,瘪瘪嘴道:“她不住你大伯娘那老屋子里,你让她住哪儿去?”
“当初和离的时候,堂哥不是给了她二百两吗?她没回娘家那边去?”阮初心有些不悦地问道。
“回什么回啊!”龙氏从旁边拉了一根长条凳坐下道,“她娘家那边的姑姑姑父倒是来过一回,说要接了她回去,可她死活不答应,还把她姑姑姑父给撵回去了,人家那边就再没来过人了,现下都还住在你大伯娘的老屋子里呢!”
阮初心把筷子头齐齐地往桌子一磕,不满道:“她这是打算赖在那儿了吗?娘家人来接却不回去,难不成是嫌堂哥给的银子太少了?她也该知足了吧!小二百两银子够她买几十亩地,招个上门女婿过一辈子了!”
旁边一个蓝布衣妇人插嘴道:“我听说,她娘家的姑姑给她寻了一门亲,说是男方答应入赘,可她不肯点头呢!”
“哎哟,我怎么听说她跟五峰上一个和尚好上了,常常背着人去林子里兜圈圈呢?”另一个土灰衣裳的妇人说道。( )
第四章 到底跟谁好了
第五章 流言蜚语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章 流言蜚语
“不对不对,”卢三娘一脸笃定地摆摆手道,“那都是瞎掰的!我可是亲眼看见过的,她跟山脚下那家戚记茶寮的伙计常有往来呢!没准两人互相瞧上了,打算拿了银子往城里开茶坊呢!要不然,她怎么不舍得回娘家那边去?”
“娘!”世海放在手里的酒碗对那妇人不满地说道,“您少胡说了!您哪只眼睛瞧着人家两个好了?宝梳是去帮初真打听汝年的信儿去了,哪儿像您说的那样啊?”
“去去去!你懂什么?喝你的酒吧!”她冲世海吆喝了几句,又对阮初心煞有介事地说道:“你还别说呢,初心!只怕啊,她是还想从曲尘那儿捞点好处的!你想啊,白白就得了二百两这么多,上哪儿找这么便宜又好赚的事儿?这事儿你得跟曲尘说说才是!”
“也由不得她待了!”阮初心正色道,“明年茶讯,堂哥要回趟村子,一来是瞧瞧茶园子,二来也是回来拜祭大伯娘的。正担心她是不是还赖着没走,可不就给撞上了吗?既然和离书都签了,银子也拿了,她还有脸待在那老屋子里吗?”
龙氏给阮初心夹了块腌肉道:“你不好赶她啊!毕竟她一个给和离了的,想着也是可怜呀……”
“这有什么不好赶的?堂哥交代了,他回来之前得把老屋子收整出来。”
“哎哟,”卢三娘拢了两只手在袖子里,哈了一口白雾气道,“这事儿不好办啊!乡里乡亲的,她要真不走,也不能拿个扫帚撵了出去呀!她不闹才怪呢!”
阮初心表情淡定地吃着菜道:“她闹就由着她闹,再浑的婆娘我又不是没见过,对付泼妇我有的是法子!理儿在我们这边,我们怕谁去?原本和离了,她就该回娘家了,赖在老屋子里住这么久,论起来该找她要房租才是!念在从前好歹亲戚一场,房租我就不收了,只要她乖乖搬了就行了。”
龙氏担心道:“万一她就是不挪窝呢?”
“这更好办了!”阮初心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冷笑道,“堂哥原本就打算把老屋子拆了重新改建,她要真赖着不走,行啊!拆了屋顶拆了四面墙,我看她怎么住在里面!跟我耍横,她还不够格呢!”
“还是初心能干啊!”卢三娘忙拿起酒壶给阮初心倒了一杯笑米米地递到她手里说道,“这几年跟着曲尘去城里真是没白混啊!说话做事越来越有掌家娘子的范儿了!比个男人还强好几倍呢!谁家娶了你,那才是大福气呢!”
一句话夸得龙氏满脸笑褶,接了话谦虚道:“你家世海也不错啊!现下干着鱼塘的买卖,收入不错吧?我听说刘媒婆差点把你家门槛都踩平了,哎,说定了哪家姑娘,漏个风儿呗!”
卢三娘挤着旁边那条凳子上的妇人,贴着半边屁股地坐下来道:“没有的事儿!刘媒婆是来了好几趟,可我家世海眼界高,一个都瞧不上呢!一个鱼塘买卖算什么?再怎么样也比不过曲尘啊!帮着城里老爷跑买卖,体体面面的,挣头也多,我老跟我家世海说,别拉不下面子,去城里找找曲尘和曲中,都是一个村长大的弟兄,没有不管顾你的!你说,是不是,初心?”( )
第五章 流言蜚语
第六章 陶远志的媳妇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六章 陶远志的媳妇
阮初心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您还别说,三娘,堂哥还真有这个心思,想让世海哥去城里帮他。”
“真的呀,初心?那可太好了!”卢三娘笑得合不拢嘴道,“曲尘还惦记着我们家世海啊?真是好兄弟呢!”
“现下啊!”阮初心语调里带着一股自豪感说道,“堂哥可不同往日了!他可不再是替老爷跑买卖的伙计了,年前的时候,老爷让他做了府里的大管家,夫人还说要亲自给他寻门好亲事呢!现下人前人后,他可是都是阮大管家了!”
旁边顿时响起了一片啧啧称赞声。有阮家长辈感叹道:“到底还是曲尘有出息啊!当初他赌气一走,还真走出了点门道来!现下都在城里当起大管家了,可了不得了!我听说雅安城那户庞家家业之大,顶得过整个雅安城呢!”
“我家老爷的买卖何止在雅安城啊!”陪着世海喝酒的阮曲中面泛酒红地笑道,“往北,京城里头,茶坊票号客栈,都有我们老爷的。”
“我说曲中啊!”卢三娘又起身给曲中添了半碗酒笑问道,“曲尘都当了大管家了,就没给你弄个好点的差事?”
“我就图跟着我堂哥,没图别的!我跟你说,三娘,头衔大了事儿多,乱七八糟的一堆事儿都要你管,烦都烦死你了!虽说我也升了二管事,可日子没从前清闲了,反倒不自在了!”
“哟哟哟,该称呼一声阮二管事了吧……”卢三娘正要再奉承两句,却被身后一个年轻媳妇屁股一撅挤开了,差点绊着条凳腿儿摔了个仰面朝天。她站稳之后,极为不满地瞪着那年轻媳妇数落道:“荷青,你挤什么挤啊?没见我正跟曲中说话吗?”
那叫荷青的年轻媳妇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回锅鱼,听见了龙三娘的数落,也不回头,一边把鱼碗放下一边回话道:“刚热好的鱼得赶紧端上桌呀!要不然风一吹又冷了!三娘,不好意思啊,回头再给您赔不是了!”
她说罢,弯腰拽着长条凳的一头,朝坐着的三位妇人笑脸招呼了一声儿坐稳了,然后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拽,硬是把自己那圆屁股挤了下去。坐在另一头的那妇人险些给挤了下去,脸一沉,冲她翻了两个白眼,索性起身走了。
她却丝毫不在意,只顾着跟曲中和初心打着招呼,热情殷切地说道:“那冷菜冷碟的怎么吃呀?仔细凉了肚子!这鱼是我现成热的,好吃着呢!曲中兄弟,初心妹子,赶紧尝尝!”
“这位是……”初心一脸茫然地看着荷青。她有两年没回过村里了,似乎并不认得眼前这位热情得像壶刚烧开的白开水似的妇人。曲中却认得,用筷子指了指荷青道:“这是陶秀才年前娶的媳妇,你没见过自然不认得了,叫荷青嫂子就行了。”
初心瞳光一散,表情有些僵硬了:“陶远志的媳妇?”( )
第六章 陶远志的媳妇
第七章 那颗拔凉拔凉的心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七章 那颗拔凉拔凉的心
不等旁人介绍,荷青便自报上了家门:“我叫吕荷青,是五里外开石场嫁过来的,虽说跟妹子你头回见面,可你的大名我早听说过了!都说这村里再没比你更能干的姑娘了!来来来,尝尝这鱼,我亲手做的,保准好吃呢!”
初心捏着竹筷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了紧,用略带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眼荷青,垂下去的眸光里泛着一丝丝厌恶的光芒。所幸旁人都顾着跟曲中打听城里的趣事儿,且荷青又是个自来熟的人,忙着跟她拉扯家常,所以没人在意她那表情的异样。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陶秀才,找媳妇呢?”四周顿时响起了一阵哄笑。初心忙抬头一看,只见陶远志从不远处绕了过来,脸颊微红,目光有些迷离了,仿佛今晚喝了不少酒。她正有些愁绪满天飞时,旁边那荷青忽然起了身,一边摁住快翘起的条凳头一边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个作死的啊?灌了他多少酒呢?脸都喝红了!六婶,你们坐稳了,我得去瞧瞧他,没准会倒呢!”
卢三娘赶紧上前占了她刚才的位置,推着她道:“是啊!快去快去,瞧远志喝的,跟醉了似的!好生扶回去歇着,别摔了磕着了,那可耽误了个状元郎啊!”
初心看见荷青利索地拨开了打挤的人,快步走向了陶远志,上前便往他心口上拍了一巴掌,嘴里碎碎念了一通话,似撒娇又似在责备。荷青说了什么,初心听不见,四周的人太吵了,卢三娘不停地想跟她说话,而她的余光只能瞟见荷青亲昵地搀扶着微醉的陶远志走远了。
不过两年没回村罢了,陶远志竟然已经娶妻了!初心的心瞬间拔凉拔凉,再拔凉了!
从晒坝回家后,母亲龙氏忙着给兄妹俩铺**。初心倚在自己房门口,看着龙氏忙来忙去,发了一会儿神后问道:“娘,陶远志怎么就娶了媳妇了?”
龙氏一边整理被褥一边回答道:“他多大了?还不该娶媳妇吗?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随便问问,那叫荷青的好像性子挺烈的,谁给做的媒啊?”
“你四婶娘给保的媒。去年茶讯的时候,荷青跟着她姨娘去了永兴寺采茶,初真不也每年都去吗?两人就那么认识了,后来初真领了她去你四婶娘家玩,你四婶娘随口问了几句,没想到这门亲事就这么成了。”
初心翻了翻眼皮,一脸厌恶地说道:“四婶娘可真是闲得没事儿干了!”
“管她呢!倒是你,”龙氏停下手里的活儿,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现下还没个着落,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要不,娘给你找一个?就怕你瞧不上这山窝窝里的。”
初心瘪了瘪嘴,低头用脚跟捶了门槛几下道:“我心里有数,您不用替我忙活儿了。那在城里做丫头二十多岁没出嫁也是常有的事儿。堂哥说了,会替我打算的。”
“曲尘要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也不能太耽搁了,年纪拖大了,谁肯要去?回头我得跟你哥说说,叫他也帮你张罗张罗。”
龙氏铺好*后,歇了一口气,走到门边抬头轻声问初心:“你说你家夫人要给曲尘再找一个,到底找着没有?”( )
第七章 那颗拔凉拔凉的心
第八章 好福气的阮曲尘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八章 好福气的阮曲尘
初心抿嘴一笑,往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我跟您说了,您可别大嘴巴往外兜啊!要叫那靳宝梳知道了,没准还会闹呢!”
“说说!快说说!”龙氏赶紧催促道。
“什么找人啊?夫人压根儿就没想给堂哥再找一个。她那点心思,我和大少夫人都瞧出来了,府里不是还有个三小姐吗?过了十八还没出闺阁,夫人的意思是想把堂哥招赘了!”
“哎哟!好事儿啊!”龙氏喜欢得像自己儿子被招赘了似的。她眉飞色舞地问道:“曲尘可知道?那小子怎么那么好福气呢?你哥怎么就没撞上这种好事?”
初心摇头笑道:“这都是我和大少夫人猜的,夫人还没跟堂哥提过呢!不过,我估计年后就该提了。”
“那好啊!”龙氏合掌笑道,“等曲尘入赘做了庞家的女婿,那你和曲中往后就能在庞家站稳脚跟儿了!哎哟,曲尘怎么不是我的亲儿子呢?可惜啊,你大伯娘没命享福了。对了,初心,明天去跟宝梳说的时候,客气点,别闹得大家都不高兴。”
初心抄手冷笑道:“她要识相肯搬,我自然不为难她,她要不肯,那我也没好脸色可给的。”
“知道我姑娘能干,要不然怎么能帮衬大少夫人呢?不过我跟你说,这个宝梳啊,跟从前有点不太一样了。往常吧,总是冷黄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着她似的,如今人变伶俐了,妖气妖气的,都说是给芭蕉精附了身才活过来的。”
“她怎么了?”
“年初的时候差点没命了,呸呸呸,大过年的说那么晦气的事儿干什么啊?明早娘给你张符,你去的时候揣在衣兜里,省得出了什么差错。”
初心不屑道:“芭蕉精?瞎扯的吧!我才不怕什么芭蕉精呢!她要不肯搬,我自有法子收拾她!”
“歇着吧!我去瞧瞧你哥,可别跟世海喝翻了!”
这家堂屋里,曲中和世海还正拿碗对饮着。龙氏给油灯添了半盏桐油后,叮嘱了曲中两句,便自去睡觉了。
这两兄弟碰碗喝了好一阵,沉默间隙,世海心事在怀地往堂屋外看了两眼,犹豫再三才开口问道:“曲尘……在城里娶媳妇了没?”
“哦,还没呢!”
“他就真打算跟宝梳这样……分了?”
曲中低头抿着酒道:“和离书不都签了吗?那两百两银子宝梳嫂子也收了,不分,那算什么?”
世海垂眉凝视了手中的酒碗一眼道:“说到底,他还是有些对不住宝梳的。”
“唉!这事儿说不上谁对不住谁,你说,是吧?当初我大伯娘一声不吭地就把亲事定了,硬逼着我哥娶了宝梳嫂子,我哥打心里是不愿意的。”
“他要真不愿意,就不该拖了六年,等静娘过世了之后才和离,那对宝梳一个女人来说多耽搁啊!”世海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关切的味道。
曲中含着酒轻轻摇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第一年从城里回来的时候,我哥就跟宝梳嫂子说了和离的事儿,她死活不答应,第二年第三年再说,她就拿死来威胁,后来我哥索性也不提了。不过,上回我回来给她送和离书的时候,她倒应得挺爽快的,我都生怕自己把这事儿给办砸了,非得我哥亲自回来处置。”
“宝梳……她也没从前那么死心眼了。”( )
第八章 好福气的阮曲尘
第九章 世海放心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九章 世海放心了
曲中连番听到宝梳宝梳两个字,忍不住笑了起来,转头问道:“哎,你这么在意我哥成亲没成亲,是不是怕他反悔又把宝梳嫂子弄回去啊?老实说,都是光屁股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你是不是老早就是看上我家宝梳嫂子了?”
世海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就是一个村的,我随口闲聊罢了……”
“兄弟啊!”曲中又重重地拍了世海肩头一下笑道,“害什么羞啊?只要你不嫌弃,娶了她也没什么啊!你放心,我哥不会干那种吃了又吐的事儿。你要真瞧上她了,赶紧娶回家去,我哥指不定还谢谢你了了他一桩心事呢!”
“真的?”世海略带欣喜之色问道。曲中见了他那点小脸色,不禁摇指大笑了起来:“我说吧!还不想承认呢!其实宝梳嫂子也挺不错的,只要你不嫌弃她跟过我哥,娶了也没什么。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也跟你漏个风儿。”
“什么风儿?”
曲中招手让他凑了过去,眉开眼笑地说道:“我哥估摸着年后就得成亲了!”他听了也很高兴,忙问道:“是哪家姑娘?”
曲中掩嘴一笑,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乐道:“什么哪家姑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是不知道,我家老爷夫人十分器重我哥,去年中秋那晚,夫人问起他在老家的事儿,他说跟宝梳嫂子已经和离了,夫人喜得眉梢都挑起来了。虽当面儿没说别的话,可明眼人都瞧出来了,夫人是打算招赘了我哥呢!”
“那可得恭喜曲尘了!”世海一脸轻松的笑容说道。
“所以我跟你说,你娶了宝梳嫂子他一点也不会介意的,放心放心,不伤兄弟和气的!”
“那我……”世海略显憨羞地点点头道,“那我还真是放心了。”
曲中又仰头大笑了一通,与他对碰了酒碗道:“你要能去城里帮我哥,那更好了!娶了宝梳嫂子在家,替你看家养娃,你好安心到城里去多挣几个钱,不是?”
“喝酒吧,这事儿往后再说!”
两兄弟越说越起劲儿,酒也越喝越多了,折腾到下半夜都各自醉了过去,趴在桌上过了**。到天明时,龙氏进堂来收拾东西,见两人醉得七荤八素,嘴里抱怨了两句,便招呼自家老头子把曲中先扛进了屋,再出门去了世海家里。
卢三娘才刚刚起*,正在灶屋里烧火准备做早饭。听见龙氏的叫声,她忙迎了出去,笑米米地问道:“我家世海昨夜里是不是睡在你家了?一准是跟曲中喝多了吧?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龙氏也笑道:“都是邻里,添点麻烦算多大点事儿啊?那两小子不知道喝到哪个时辰,现下还醉在那儿呢!”
“行,我这就叫他哥去把他背回来!”
“等等,卢嫂子,我跟你说两句话!”
龙氏扯住了卢三娘的胳膊,神神秘秘地往外瞧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问她道:“都是老姐妹了,我多嘴问一句,你家世海的亲事定下来没有?”( )
第九章 世海放心了
第十章 龙氏告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十章 龙氏告密
卢三娘一听这话,眉眼喜得差点飞出脸去!她那两只还朦胧在梦里的眼睛瞬间就清亮了起来,心跳骤然加速,嘴角裂开得像打碎了的碗沿子,溜翘溜翘的。她抖了三抖眉毛,音调异常地问道:“龙嫂子,你问这话做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不好说啊?那算了,就当我没问过……”
“哎哟,这就有什么不好说的呀!来来来,嫂子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卢三娘眉开眼笑地拉着龙氏在院子里的矮凳上坐下。
“那到底是定下了还是没定下啊?”
“那自然是没定下了!媒婆是来了好几拨,可我家世海啊,哎哟哟,怎么说呢?”卢三娘嗓子眼里冒出一连串爽朗的笑声,“他眼界高啊!左看右看都不中意,我正着急上火呢!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姑娘才能配上他!”
龙氏嘴角一撇,勾出一弯讥笑道:“你不知道,我倒是知道。”
“真的呀?”卢三娘眉飞色舞地问道,“那小子不肯跟我说,难道他自己跟你漏风儿了?”
“不是他自己跟我漏风儿的,是昨夜里我起夜时偷偷听见他跟我家曲中说的!你猜猜他看上村里哪个了?”
卢三娘眼珠子转悠了两圈,故作矜持地问道:“村里哪个?哟,我平日里也很少听见他提过谁呢?倒是你家初心,他时不时地提一回,说初心能干,村里没人能比得上!难不成是……罢了罢了,就算是,我们家也高攀不起你们家呀!”
龙氏暗自好笑了一通,心想就你们家世海那模样还想娶我们家初心?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这贼婆娘的心眼可真不小呢!不过,她也没表露什么,只是一脸慎重地对卢三娘说道:“要瞧上我们家初心,那我倒一点都不奇怪,偏偏啊他瞧上的不是我们家初心!”
“那是谁?这村里还有姑娘能比你家初心还能干的吗?”
“也算是能干吧!只不过……”龙氏拢手在嘴边,压低了声音对卢三娘说道,“只不过是双穿过的鞋!我家曲尘和离了的那个,宝梳!”
“啊!”卢三娘惊得都叫了出来,眼眉处的喜出望外瞬间便烟消云散了!刚才龙氏问起世海亲事时,她原以为龙氏是想跟她提初心,她还自以为是地暗暗喜了一把,心想这下可好了,能娶着初心这么个能干的媳妇,往后指不定还能去城里过日子呢!可谁曾想到,龙氏居然说世海看上了宝梳!
“龙嫂子,你弄错了吧?我家世海眼光再差,也不会瞧上宝梳啊!宝梳是给曲尘和离了的,又不是个黄花大闺女了,他怎么能看上宝梳呢?”卢三娘连忙辩解道。
龙氏往院外瞟了一眼,做出一副怕别人来偷听的样子,然后冲她皱眉摆手道:“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世海还担心我家曲尘会介意,昨晚特意问过曲中了。可人家曲尘哪里还会念着宝梳啊?人家在城里立马就要成亲了,娶的还是位千金小姐呢!所以曲中跟世海说了,尽管娶,他哥不会介意的!”
“真的假的?”
“我哄你做什么?一大清早的,我没事儿跑来跟你说这玩笑话?”( )
第十章 龙氏告密
第十一章 美了她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十一章 美了她了
卢三娘的脸色骤然变了,猛拍了大腿一下沉脸道:“他敢!”
“我就知道你一准不乐意,所以先跟你说一声儿。其实啊,宝梳也没什么不好,虽说嫁过曲尘,可曲尘一年到头才回来几回啊?这六年加起来不过五六回罢了!鞋是旧鞋,可鞋面儿还是七成新呢!”
“嫂子你快别说了!任她是几成新也断断进不了我汪家的门儿!美了她了!”
“这事儿你可得提前打好主意,要不然世海跟你闹,你还没处抓挠去!”
“他敢!”
龙氏起身拍了拍她肩头,安慰道:“消消气儿,消消气儿,回头等世海醒了,你好好跟他说就是了!我瞧着世海倒是不错的,只可惜啊,曲尘说了要给初心在城里找一个呢!曲尘一番心意我们不好推了啊!行了,卢嫂子,消消气儿,做饭去吧!我先走了!”
龙氏带着一脸说完八卦后的幸福感离开后,卢三娘沉着脸起了身,顺脚踹翻了刚才龙氏坐的矮凳,冲屋子里喊道:“世平!赶紧出来!都什么时辰了还困二龙山啊?出来,去初心家把你弟弟背回来!没眼力劲儿的东西,我只当他真挑呢,结果就挑了个别人剩下不要的,晦气!世平,耳朵聋了啦?”
正在被窝里搂着媳妇暖和的世平就这样被卢三娘给吵醒了,随后去了初心家,将世海背了出来。回去的路上,经过童氏院门口时,正好遇见宝梳睡眼朦胧地踏出门槛来,便随口调侃了一句:“宝梳妹子,昨晚没少喝啊!”
宝梳揉了揉眼睛,往他背上瞟了一眼,笑道:“没少喝的不止我吧?世海哥也醉了?这是打哪儿捡回来的啊?”
世平抖了抖背后的人笑道:“打初心家捡回来的,昨晚不知道跟曲中喝了多少,连家门儿都找不着了!一大清早的,还得去背他,你说烦人不烦人?”
“宝梳……”世平背后的世海忽然嘟囔了起来。
“怎么了?难受啊?”世平扭头问道,“难受也只能忍着了!我跟你说,死小子,你敢吐你哥身上,你哥就扔你到河里去,听见没有?”
“宝梳……”世海又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
这回,宝梳和世平都听清楚了,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后,宝梳凑近了一点,用手指戳了戳他问道:“哎,世海哥,有何指教啊?醉了都不消停啊?”
“宝梳……”世海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宝梳的手,念念有词道,“我娶……你……我娶你……宝梳……”
“啊?”宝梳愣了,世平也愣了!连树杈上的鸟儿都不叫了!
“娶你……”世海闭着眼睛,像梦游似的念叨着。
“混小子,赶紧松手!没你这么不要脸!再不松手,我丢你下去了!”世平哭笑不得。
宝梳干笑了两声,使劲挣脱道:“世海哥啊,喝醉了就回家去歇着吧!我哪儿高攀得上你呢?松手松手……”
世平正想摔了世海下来时,旁边忽然冲过来一个人,二话不说,用力使劲一拽,生生地将宝梳的手从世海手里抽了出来,然后大掌一推,将宝梳推向了一旁。
这条路原本就是斜度三十的上坡路。宝梳被来人这么忽然一推,脚下还未踩稳就仰身往后倒去。好在身后是一小土堆,软软的,摔下去没伤着哪儿,但还是给惊了一跳。等她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卢三娘!( )
第十一章 美了她了
第十二章 要脸不要脸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十二章 要脸不要脸
这卢三娘因为担心儿子,所以跟出来瞧一眼。谁曾想到,居然被她看见世海跟宝梳拉拉扯扯的,一时来了气,也不管三七二十,扯开两人纠缠的手,便将宝梳推到了旁边。然后,她转身就捶了世海一拳头道:“你要脸不要脸?亲事还想定不想定了?没出息的东西!”
“我说娘,你把人家宝梳妹子都推倒了,还不扶一把?”世平扭头说道。
卢三娘转头蔑了宝梳一眼,并不上前搀扶,只是回身踹了世平一脚,骂骂咧咧道:“叫你背个人你背到祖坟里去了?还不滚回去,等着老娘来请啊!”世平是个好脾气,被自家老娘呵斥了两句也不回嘴,背着世海转身走了。
宝梳正缓缓起身时,院里忽然冲出来了童氏。她先是冲卢三娘皱眉瞪了一眼,然后上前将宝梳拉了起来问道:“摔着哪儿没有?”宝梳拍了拍屁股上的泥灰说道:“没什么事儿。”
童氏随后扭头对卢三娘说道:“这是下坡路啊,三娘!您再使把子力气,只能去田沟里捡宝梳了!也不知道您慌什么?”
“我哪儿知道那么多?”卢三娘斜眼睨着宝梳瘪嘴道,“我还以为她跟世海在大路上闹着玩儿呢!”
“有这么闹着玩儿的吗?我刚才在院子里瞧得清清楚楚的,是你家世海撒酒疯抓了人家宝梳的手!要不信,回去问问世平!”
“哎,童二婶,你可别胡说八道啊!我家世海会抓她的手?我家世海正经着呢!”卢三娘立刻竖起眉毛反驳道。
“你这话说得可难听了,卢三娘!”童氏把宝梳往身后一撩,摆出一副母鸡护崽的架势,冲卢三娘不客气地吆喝道,“谁不正经了?你家世海正经,我们家宝梳就不正经了?明明是你家世海喝醉了撒疯,大伙都瞧见了,你倒还有理上了?”
“哪个大伙瞧见了?哪个大伙?叫出来问问呀!我家世海撒酒疯?我家世海是什么人品,村里谁不知道?你少在这儿冤枉人了,童二婶!我知道你起的什么心,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想往我家世海身上乱泼屎粪。,门儿都没有!”
“谁往你家世海身上泼屎粪了?你倒是说清楚了,谁是屎粪?”
卢三娘不断地翻着白眼,瘪嘴朝宝梳瞄了几眼,侧身站着故意提高了音量说道:“谁是谁清楚呗!整天妖里妖气的,有娘家不回,都给人和离了,还好意思赖着不走,倒真有那个脸!哼哼,人家初心说了,屋子是要收回的,由不得那起死皮赖脸的人住在里头,怕脏了屋子!”
“什么?收回屋子?谁说的?阮初心?她凭什么来收屋子啊?”
“她凭什么?”卢三娘好不得意,回了童氏一个大大的白眼,晃肩抖背地说道,“她再怎么说也是阮家的人,是曲尘的亲堂妹!她怎么没资格了?你背后那个又算什么?人家曲尘都不要了,还厚着脸皮充阮家人啊?省省吧!以为赖在老屋子里不走就能把曲尘盼回来了?实话告诉你们吧,人家曲尘在城里又要成亲了,娶的还是位千金小姐,那叫一个漂亮,那叫一个有钱,那叫一个温柔贤惠啊!对曲尘是巴心巴肝地好呀,倒贴嫁妆也要嫁曲尘呢!靳宝梳算什么,丢了没人要的破鞋罢了!”
“哎,你这死婆娘嘴巴也太臭了吧……”( )
第十二章 要脸不要脸
第十三章 卢三娘那张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十三章 卢三娘那张嘴
“你要不信,问龙嫂子去!哼,”卢三娘神气活现地打断了童氏的话道,“人家曲尘啊,现下都是庞府的大管家了,出门跟个大爷似的,小轿抬着,丫头伺候着,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还会稀罕她这么个浪得流油的乡下婆娘?人家早在城里另外看上好的了,还巴巴地住那老屋子等着呢,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皮的!”
“果然啊!”童氏一脸气愤地回头对宝梳说道,“我没猜错啊!那阮曲尘真不是个东西,果真在城里另外有pin头了!”
卢三娘抖了抖眉毛,一脸像是自家捡了好几筐金元宝似的欣喜表情说道:“人家曲尘那不叫pin头,你少说胡话了,就不怕闪着舌头?回头人家在城里花轿一迎,天地一拜,那就是明媒正娶的夫人了,还管你家靳宝梳屁事啊!歇着吧!”
童氏怒火上窜,回身就指着卢三娘数落道:“那管你屁事啊?你在这儿显摆什么?打算一家老小都去城里跟着那阮曲尘混?去吧去吧,都去给人当丫头奴才,日子好过得很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给老爷夫人跑跑腿儿,倒倒茶,暖暖被窝吗?有多风光啊,呸!”
卢三娘脸色顿时青了,反指着童氏喝道:“你再呸一声试试!我要不撕烂你的嘴,我不就姓卢!”
“怕你啊!掐架我就没怕过谁,大初一的,好日子啊,来来来,老娘陪你过过手!”
两人的争吵声早就惊动了旁边两户院子。住在童氏左侧的洪大姑先是端着稀饭碗靠在自家竹篱笆边,一面扒拉着饭一面笑米米地瞅着她们斗嘴,等见她们真个要掐起来,这才捧着碗绕出院子,小跑着过来喊道:“都老姐妹了,动什么手啊?大过年的,不吉利啊!三娘,童嫂子,都先消口气儿吧!多大点事啊!”
住对门的是荷青小两口,她本来在伙房里埋头给自家相公蒸糯米糖饭的,听见动静时就想出来瞧个热闹,可自家相公赶着去城里书斋,不好耽误了,所以她便先忙手里的活儿了。但听到后来发现要掐架了,她忙把拌好的一陶罐子五色糯米饭放进了热气腾腾的蒸格里,然后双手在围裙上抹了两下,火急火燎地赶了出去。
荷青赶出去时,洪大姑已经在那儿劝着了。她往两人中间一站,用捧着碗那手挡着卢三娘劝道:“三娘,真真地消消气儿!吵两句也就罢了,别真动上手,老大初几的,又晦气又不吉利!来来来,荷青,把你童二婶拉回院子去!”
卢三娘见有人围过来了,火气只增不减,原本早上听龙氏说了那么一通就火大,这会儿看见宝梳公然跟世海拉拉扯扯,她就更觉着不舒服了,恨不得闹个顶翻天,叫宝梳没脸在村里待下去为好!所以这个节骨眼上,她怎么会回去呢?
“洪姐姐,你听我说!你非得听我把话说完不可!”卢三娘忙把洪大姑往自己身边拉了几步,拍着大腿地说道,“你是瞧着我们家世平世海长大的,他两兄弟什么人品你是最清楚的!我家世平老实又能干,这才娶了对沟甄家的姑娘。我那大儿媳妇怎么样,老姐姐你说句实话,说句实话!”( )
第十三章 卢三娘那张嘴
第十四章 指桑骂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十四章 指桑骂槐
洪大姑被她晃了两下,碗里的粥都晃出来了,忙抽回手擦了擦点头道:“好!好!那自然是好的了,又俊俏又能干呢!”
“可不是吗?”卢三娘激动道,“能干俊俏就不用说了,清清白白,就跟刚从藕田里捞出来的一节小白藕似的,隔年就让我抱上孙子了,这么好的媳妇上哪儿找去?
“对对对,你家甄翠好着呢!”洪大姑附和了两声道。
“所以呀!我卢花能挑上眼的媳妇保准是好看又本分,最最要紧的一条就是——干净!老姐姐,你说,我家世海也不差吧?像他那样的该找个什么媳妇?”
洪大姑应声道:“世海是个好孩子,自然该找个跟他般配的好姑娘了……”
“这话我爱听啊,老姐姐!”卢三娘迫不及待地接了话,唾沫飞溅地又说开了,“像我家世海那样的年轻后生,不是我自己不要脸地在这儿自夸,整个村子里,就是整座蒙顶山能找出几个来?他要挑拣个媳妇,自然往好的挑,会捡别人剩下不要的?会不会,老姐姐你说!”
童氏听了这话不乐意了,挣开荷青拉着的手,上前指着卢三娘质问道:“又说什么恶心人的话呢?谁是别人剩下不要的?姓卢的,你少在这儿指桑骂槐了!”
“好!我就不指桑骂槐了!”卢三娘一手拨开挡在中间的洪大姑,反指着童氏满面怒色道,“我就说开了,骂的就是你们家护着那小妖精!我们家世海跟曲尘那是打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兄弟,感情好着呢!世海就是剃了头去做和尚,也不会捡曲尘不要的玩意儿!你家那表侄女儿想往我们家世海跟前凑,快赶紧断了这念头吧!想进我们汪家的门儿,羞不死她先人,我先活埋了她!”
“还骂上先人了?姓卢的,你嘴巴积点德吧!仔细遭雷劈了!”
“看谁先给雷劈了!看谁那么缺德不要脸,纵了自家侄女在外浪荡!”
村里相互走亲访友的都停了下来,陆续围了过来。卢三娘越说越起劲儿,一颗颗白唾沫子四处飞溅。她扬着个老母鸡似的长脖子,涨红了脸在那儿喋喋不休地说道:“说我家世海拉你的手?你好意思说出口?这前村后店的谁不知道你浪得流油,连蜜蜂见了你都躲呢!你想跟我家世海套近乎,趁早歇了你那份作死的心吧!我家世海压根儿就瞧不上你这种浪货!”
“卢三娘,别骂了,大过年的堵人门口骂不好的!”
“是呀是呀,都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何苦骂得这么难听呢?赶紧回家去吧!”
“童嫂子也回院里去吧,初几天开骂不吉利的!”
围观的人纷纷劝起了两人。荷青往旁边瞧了一眼,只见本次对骂的焦点人物——宝梳正斜倚在院门口旁的那堆干柴火上,右手托着粉腮,半合双眸,仿佛睡着了似的。她忙挨过去,轻轻地拽了拽宝梳道:“哎,你还能睡得着啊!二婶跟卢三娘都快掐起来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宝梳那两片卷翘的黑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扑了两下,睁开略显疲惫的眼睛,声音慵懒地问道:“吵完了?我没睡着,就是还困得慌。刚刚卢三娘说到哪儿了?我想嫁世海哥?”
“谁让你昨晚把酒当祖宗似的伺候啊?准还晕着吧?”
“晕呢……”( )
第十四章 指桑骂槐
第十五章 宝梳的回敬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十五章 宝梳的回敬
旁边忽然传来妇人们一阵惊叫声,只见卢三娘手里抓着一只新鞋正要朝童氏脸面上拍去呢!洪大姑和几个妇人忙扯开两人,往两边推搡!卢三娘丢下鞋子,一面往脚上套一面怒骂道:“护得那么起劲儿做什么啊?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图那妖精得了曲尘二百两银子吗?我跟你说,姓童的,少作孽没好报的!”
童氏正要发作时,宝梳懒懒地起了身,将她拉了回来说道:“婶娘,您回去歇着吧!一家人还等着您的早饭呢!这儿我来收拾就行了,元宵,扶着你娘进去,煮口茶给她舒舒气儿!”
“你收拾?你还打算收拾我?”卢三娘白了宝梳一眼道,“就你那小胳膊小腿儿我都怕碰一下,碰了今年可得晦气一年了,不知道得有多脏呢!趁早回去收拾你那些破铜烂铁滚出村子去,省得人家初心撵你呢!”
宝梳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滚出眼眶的酸泪珠子,稍微清了清神问道:“三娘,您刚才说我想进您家的门儿?
“呸!你想都别想,趁早死了那份心!”
宝梳抖肩笑了笑,婀娜地抄手立在那儿,仿佛清晨半开的一株娇粉的月季花。她有一股天生的娇媚之态,娇而不妖,媚而不腻,就那么刚刚好。
“三娘,您不会昨夜梦游了吧?跟周公问卦,就问出这么一堆子胡话?我想嫁进您家的门儿?呵,您好意思说我这做晚辈的都不好意思听呢!您是不是也太抬举您自己了?”宝梳说话向来都是柔柔滑滑的,像条泥鳅似的难以让人捉摸。
卢三娘翻了个白眼,插了两手在袖笼子里瘪嘴道:“谁不清楚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但凡是男人跟前,你能有不凑一凑的?我家世海可正经着,你少打那些歪心眼子!知道你手头里有些闲钱,你爱上哪儿养小白狼养去,谁稀罕啊!”
宝梳掩鼻呵呵地笑了几声,轻轻摇头道:“唉,三娘,您说您是不是昨晚酒喝多了脑子迷糊了啊?别家有儿子的恨不得离我越远越好,生怕自家儿子跟我有半句不干净的沾染了。您倒好,一大清早地就跑我婶娘门口来嚷嚷,左一句我想嫁世海哥,右一句您汪家的门儿不好进,您这是为那般啊?您脑子迷糊了就问土郎中抓两剂药,跑这儿来耍什么疯呢?赶紧回去吧,别给世海哥丢人了!”
卢三娘抽出了袖笼里的手,指着宝梳喝问道:“死浪货,你骂谁脑子迷糊呢?你先人板板的才脑子迷糊呢!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了,你要再敢往我家世海旁边凑,仔细我丢你到那粪坑里,算是为民除害了!”
“英雄!还是个女英雄呢!”宝梳轻拍了两下手掌抿笑道,“没瞧出来啊!三娘您有这巾帼之范儿,困在这雾重村里可算是委屈了,您怎么不去冲军盖沙场呢?”
“你才冲军盖沙场呢!”卢三娘气冲冲地反驳道。
“好,沙场的事儿我们先别提,先说说我想嫁你们家世海的事儿,”宝梳回走了两步,照旧倚在那堆柴火上淡笑道,“三娘,就您这样的婆婆,就您家那几间瓦房,值得我嫁吗?这村里村外谁不知道我靳宝梳是有钱人,是富婆儿,不单单浪得流油,还富得流油呢!阮曲尘跟我和离的时候,补了我二百两银子的赡养费,您家里现成能拿出二十两银子来吗?拿得出来吗?”( )
第十五章 宝梳的回敬
第十六章 恶婆婆易得好相公难求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十六章 恶婆婆易得好相公难求
“你……”说到钱的事,村子里的确没人能比宝梳更富有了,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卢三娘家在村里只能算个中等人家,三五两银子还能拿的出来,二十两就差远了。
旁边有人偷偷地窃笑了起来,这让要脸面的卢三娘的脸更红了。她指着宝梳恶言相向道:“谁不清楚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你有钱又怎么了?这村里村外有谁敢娶你靳宝梳的?有钱也白搭啊!身子不清白了,跳河沟都洗不清呢,谁家肯要你这样的媳妇去?少在老娘跟前显摆你有钱,那都是曲尘心善,要遇上别的男人,丢你一堆纸钱还差不多!”
“村里村外没人肯娶我,我往别处找就是了,蒙顶山下没有,就往县城里寻去,县城里没有就往省府里去,省府里没有,不还有本朝三十六路吗?瞧把您得意的,好像我靳宝梳非得坑上你们汪家了,唉,三娘啊,”宝梳抬手拢了拢云鬓委婉淡笑道,“您老人家可真会给您自己脸上贴金呢!就您这脾气,还想做我靳宝梳的婆婆,是您快趁早歇了这份作死的心吧!我靳宝梳这辈子只认虞静娘做婆婆,别的——一概没资格!”
卢三娘气得嘴皮子都微微颤抖了两三下,指着宝梳作势想吼出几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脏话来,却死活憋不出半个字儿来了,反倒把那张老脸憋成蝈蝈绿了!
旁边那些围观的村人们看着她那绿色儿绿色儿的脸皮,忍不住好笑了起来。多半儿都是看热闹地笑,也有少数是笑她不知天高地厚,胡乱攀人家靳宝梳的亲。宝梳在这村里名声是不太好,但大家也都知道她是个小富婆,手里拽着二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呢!要问她的亲,不是谁都有那脸皮的。
宝梳好一副和颜悦色,不气死她不罢休的笑容,语调调侃地说道:“行了,三娘,我知道最近世海哥要说亲了,您怕说不上最好的,少不得要给世海喊两嗓子,一脚踩死我,把世海哥夸得满天飞,是吧?行,瞧平日里世海哥为人还不错,我替您嚎两嗓子吧!”
“你?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卢三娘一面抹袖一面骂骂咧咧道,“你敢胡说八道,老娘真现成送你见祖宗去!”
“诸位都听着!”宝梳蔑了卢三娘一眼,扭头朝围观的人扬声笑道,“我靳宝梳自要去寻那家财万贯,英俊潇洒,富可敌国的好夫君,哪里会瞧得上他们汪家呢?不过呢,他们家穷是穷了点,可世海哥的确是个好男人,年方二十四,单身未婚,品性端正,无**嗜好,体格健硕,做得了农活儿养得了塘鱼打得了山鹰追得过恶狼,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家里有个不讲理的老娘!”
话音刚落,旁众都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气得卢三娘青筋都快爆出来了!宝梳又笑道:“我这起浪得流油的是瞧不上他那种中规中距的男人,不是有句俗语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我就喜欢那起坏坏的,坏得有滋有味的。所以啊,这前村后店没出嫁的姐妹姑娘们赶紧了!这号男人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人了哟!俗语说得好呀,恶婆婆易得,好相公难求呢!”呢字刚落,旁边又是一阵如雷的爆笑!( )
第十六章 恶婆婆易得好相公难求
第十七章 初心的顾虑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十七章 初心的顾虑
说罢这话,宝梳冲卢三娘挤了挤眉眼问道:“三娘,我这几嗓子您可还满意?下回要张罗着娶媳妇,可别那么傻啦,还费劲儿来踩死我垫高您自己。都是一个村的长辈,您言语一声,我捧着您还不成吗?何必您费了唾沫又费腿脚地来这儿跳大神呢?横竖一句话,我靳宝梳这辈子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嫁你们家汪世海,这总成了吧?”
她说完打了个粉嘟嘟的哈欠,跟童氏招呼了一声儿,往家的方向去了。她一走,童氏便敞开嗓门地笑了一大通,笑得卢三娘脸皮都紫了!
“元宵啊,瞧见没,你宝梳姐这样的才算有见识呢!一个破管家顶个屁用啊!说到底还不是跟在老爷夫人身后跑腿儿的?能有什么威风的?吹吧就!一个破管家她都瞧不上眼,更别提那养鱼的了!哎哟哟,这人不要脸啊那真是没法挡的,只当公主皇妃都紧着她挑拣呢!我们这起脸皮薄的不敢跟她比呢,还是回家做饭去吧,由着她挑拣皇妃去!”
卢三娘气得脸色发黑,作势又想嚷嚷两句,可童氏不理她了,拉上元宵回院子里去了。洪大姑忙劝道:“都歇了吧,赶紧回家去,有什么好吵的呀!大家伙儿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这才想起自己还要走亲访友呢,赶紧提了东西散开了。洪大姑和荷青也各自回家了。卢三娘狠狠地朝童氏院子里瞪了一眼,嘴里碎碎念道:“护个大浪货,必定养出个小浪货!看你家元宵往后怎么说亲!哼!”
骂骂咧咧了一阵后,她这才心有不甘地转身走了。
等卢三娘走远了,龙氏小声问初心:“还去找靳宝梳不?”初心抬眼望去,只见宝梳慢摇着身姿,优哉游哉地回家的方向走去。那姿态,那神情,完全不似当初的那个靳宝梳了。
初心在庞府上到底没有白待,斟酌片刻后,她拉上龙氏回家去了。刚一走进院子,龙氏便有些着急地问她:“初心啊,就不去了?”
初心在院子里的榆树下坐下道:“你没瞧见吗?那个靳宝梳不像从前了。”
“我早跟你说了啊!”龙氏拉了条方凳子在初心跟前坐下道,“自打年前那回后,她就不像从前那般了。你说,她从前就一脸阴阴沉沉的模样,好像有满肚子的怨气出不完似的,可眼前呢?你刚才也瞧见了,活得是越来越有味儿了!哎哟,一个浪字都说不完她那些事儿!”
初心问道:“年前到底怎么了?”
“我听你二伯说,她是去山上采药,不知怎么的吊了自己在半山腰,好像是想采什么草药。也怪她自己,一个人去采药也不小心点,一头撞在了石壁上,在那儿吊了老半天呢!好在有人路过瞧见了她,要不然早没命了!”
“不过是撞了脑袋,怎么前后变化这么大?”初心疑心道。
“谁知道去啊?村里都说是给妖精俯身了,那林子里有什么谁说得清楚啊?管她是芭蕉精还是狐狸精呢,横竖离她远点好。我说初心,腾屋子的事你怎么弄?要不好弄就等曲尘回来再说吧。”( )
第十七章 初心的顾虑
第十八章 醒娘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十八章 醒娘
“那怎么行?堂哥交待这么点小事儿我都办不了,那我在庞府岂不是白待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那靳宝梳如今可不好对付啊!”
母女俩正说着,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妇人,三十一二岁的模样,手里还提着两个喜庆的红礼盒和两只个头挺大的公鸡。她跨进门便朝初心笑吟吟地喊道:“初心真在家啊?那我可赶得巧,我还怕你过完年就走了呢!”
龙氏转头一看,面孔颇有些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哪位了。那妇人也不见外,将手里的东西往龙氏跟前一递,满面堆笑道:“龙婶子不记得我了吧?我有好几年没上我大哥这边来了,您一准都眼生了!”
“哦!”龙氏猛然想了起来道,“你不是世海的姑姑吗?对啊!你是有好几年没来过村里了,上哪儿发财去了?”
“哪儿说得上发财啊?您抬举我了!家里欠收,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往城里去谋了个生路,好在阮大管家和初心曲尘关照着,要不然也不好过呀!来来来,婶子,一点点小心意您可别嫌弃!我知道您家里什么都有,不缺我这点,可好歹也收着,算是我晚辈的一片孝心了。”
这忽然到来的妇人正是世海的姑姑汪醒娘,与龙氏年纪相差不大,辈分也是平起平坐的。她开口便叫龙氏婶子,一口一个您地尊称着,无非就是想跟初心家套近乎罢了。那龙氏早就习惯了村里人对她的羡慕嫉妒恨,也没跟醒娘客气,忙双手接了她手里的东西,招呼她在院子里坐下了。
龙氏赶着去烧水煮茶时,醒娘问初心道:“你几时回城里去?”初心道:“七不出八不归,我和哥打算初八动身回城去。嫂子是来走你大哥家的?”
“是啊!”醒娘点头笑道,“好几年没来了,再不来走走,我那大哥都不肯认我们了。我和我们家的今年要赶个早,初四就要回城里去呢!”
“这么着急?府里有什么事项派下来吗?”
醒娘冲初心抖了抖眉毛道:“你是不知道,府里又多了位姨娘了!还现成带着崽儿的!”
初心略微一惊,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天你和曲中前脚走了没多久,大少爷就领着个大肚子女人回家了,说是他养在外面的。如今肚子大成那样,早晚是要收在家的,就趁年前带了回来。老爷夫人自然生气啊,可气有什么法子呢?总不能真把自家孙子丢门外去吧!就依着大少爷的主意,安置在永香园里待产。”
“有这等事儿?”初心有些气愤地哼了一声道,“不过大少爷也不是干不出这档子事儿来!大少夫人一准气得吐血吧?”
醒娘紧皱眉头使劲摇了摇头道:“府里谁不为大少夫人叫屈呢?她也气啊,可那婆娘都大着肚子来了又有什么法子呢?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咬死不让那婆娘先进门,说是g门里头出来的,底儿不查清楚不能进门,只能先让她留在府里待产,等生下娃儿再说。”
“原本就该如此!那大少爷也太不争气了,他不想想,整个庞府没大少夫人和我堂哥撑着,还能有眼下这般光景?整日里除了吃喝玩乐,便再无其他的了。亏得大少夫人贤惠,要不然早跟他闹开了。对了,大少夫人是不是派了你什么活儿?”( )
第十八章 醒娘
第十九章 闲聊庞府家事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十九章 闲聊庞府家事
“那婆娘不是要生了吗?大少夫人让我找个妥当的奶娘去,往后啊就我和那奶娘贴身伺候那婆娘,看她能耍出什么翻天的花样儿来!”醒娘说到这儿颇有些得意劲儿。
初心点头道:“大少夫人思虑得周到,你可得多费点心思了。”
“我知道。我是你和阮大管家召进府的,能给你们丢这个脸吗?你只管放心好了……”
正说着,龙氏提着铜茶罏快步地走了出来。醒娘忙起身接过手客气道:“不敢劳婶子费心了!茶改天再喝吧,我还得回我大哥家去帮忙呢!”
“喝两杯茶再走也不迟,你大哥家里有人张罗的。你来了一回,又送了那么些礼,怎么好让你空着嘴就走呢?”龙氏笑道。
“婶子您太客气了!我跟初心不见外的,跟您就更用不着见外了!好了,不说了,我先走了,改天再来拜访!”
“我送你!”
龙氏满面笑容地把醒娘送出了院子,然后回来问初心道:“她也在庞府里干活儿?”
“早几个月她男人在茶楼伙房里帮忙,做事儿还算勤快。前些日子四小姐要赶制嫁妆,少了几个针线娘帮忙,就找了她进府。人还不错,活计也做得好,大少夫人就把她留在府里了。”
“怪不得呢!”龙氏笑米米地说道,“我说啊,几年不见了,哪股风把她给吹到我们家来了?原来是在曲尘手底下干活的!哎,你不是说你们三小姐都还没嫁吗?怎么就轮着老四了?”
初心吹了一口杯子里的滚茶道:“庞府的事儿您哪儿知道去?四小姐的亲是早先就定下的,是娃娃亲。到了出阁的时候,人家自然就要来迎了。三小姐那是身子弱给耽误到现下的。”
“那三小姐身子弱?弱成什么样儿?不会连娃都生不了吧?”
“嗨!您打听这些做什么啊?等往后我和哥在城里置下屋子,接了您和爹去后,您慢慢打听去!”
龙氏笑得合不拢嘴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我现下什么也不愁了,就想你和你哥早些把大事给办妥了,我有一两个孙子抱就行了。”
“对了,娘,靳宝梳娘家还有什么人啊?”初心忽然转头问龙氏道。
“没什么人了,她爹早没了,余下个老娘也改嫁了。”
“她爹家里就没个长辈儿了?”
“有倒是有,前些日子她姑姑姑父来过,说要接了她回去再打发,可她说什么也不答应,把人撵走了。我听说,她好像还有个本家大伯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初心脸上浮起一抹胸有成竹般的淡笑,搁下茶杯对龙氏道:“要让靳宝梳搬,其实不必我亲自去,只需费些银钱就行了。她性子再拧,还拧得过家法族规吗?”
龙氏忽然明白了过来,忍不住夸赞女儿道:“还是你有法子,要是换了我,就上门跟她吵了。你这法子好啊,不必我们出面,照样能让她搬出老屋子去,顶多是费些银钱罢了。真不愧是我家闺女啊,脑子转得就是快!”
“这样,过两日我亲自去一趟藕新乡那边,把心意给靳家大伯带去,想来他也应该肯帮这个忙了。”( )
第十九章 闲聊庞府家事
第二十章 尴尬的相遇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十章 尴尬的相遇
初四这天的傍晚时分,秀才陶志远扛着两个蓝布包袱回来了。路过宝梳家院子时,隔壁院里的侯氏打趣了一句道:“秀才相公,才回来啊?进城去给你家荷青添衣裳了?”
“年前就添了,这回是去我恩师家里看龙灯。他老人家今年起了兴致,带头弄了一场,我得去捧捧场不是?行了,侯大娘,我先回去了!”
“行,赶紧回去吧!你家荷青在家烧了好汤饭等你呢!”
陶志远别了侯氏继续往前走去。到了一处岔路口,拐进了一条田埂,沿着田埂往西边走,穿过一片竹林便到家了。陶志远扛着两个包袱微微喘息地低头往前走着,也没在意对面来了谁,见有人影就往旁边站了站,打算等那人走了再说。
可那人走近后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停在了他面前。他觉着有些怪异,抬头一看,原来是初心。
陶远志有两年没见过初心了,相比十六岁那年,初心又长了点个头,柳叶弯眉剃得更修长了,一身月白色的缎子裙裳裹衬出了她那玲珑娇小的身段,更添了几分少女的秀美。
陶志远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初心,忽然一见,有些呆住了,老半天没回过神来。初心见了他那模样,忍不住好笑,问道:“秀才相公,不认得人了?”
“哦,”陶志远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说道,“这是什么话啊?我怎么会不认得你呢!你这是……这是往哪儿去?”
“去了趟藕新乡,你呢?”初心打量了他一眼问道,“刚从城里回来?”
“是啊,去给我恩师拜了个晚年,这会儿才赶回来。”
话毕,两人竟都无语了。各自移开了目光,瞟向旁边水田里,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暖暖场。尴尬的气氛渐渐涌起时,陶远志先打破了沉默,对初心敷衍地笑了笑说道:“那不耽误你了,我先回去了。”
“陶志远……”初心忽然轻声地叫了他一声。他停下脚步,回头问道:“还有事?”初心有些埋怨地瞄了他一眼,带着嗔怪的口吻说道:“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我……”陶志远欲言又止,表情和心情一样,都很尴尬。
“罢了!”初心侧过身,表情不悦地盯着不远处还在戏水的鸭群道,“你如今都已经成亲了,我还跟你说这些就厚脸皮了……”
“不是啊,初心,”陶志远忙说道,“你哪儿是厚脸皮呢?你能干着呢,只是……”
“只是什么?”初心立刻抬起委屈的双眸看着他问道。
陶志远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初心,你好着呢!在城里不愁寻不着个登对的人。我这把干骨瘦柴的耽误不起你的……”
“你说这话就敷衍我了!”初心略带生气的口吻道,“陶远志,我们俩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说不上是好兄弟,也算好邻里吧?何必拿这些话来敷衍我呢?你刚才那句只是还没说完,是不是有什么好不说的?要不然就是你真喜欢那荷青?”( )
第二十章 尴尬的相遇
第二十一章 鹿血补男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十一章 鹿血补男人
陶远志挤出一丝笑容,垂下眉眼道:“横竖都娶进家门了,还说那些喜欢不喜欢的有什么意思?倒是你,好好顾着自己吧,我先走了!”
“陶远志……”
初心连叫了陶远志两声,他都没停步,扛着东西快步地往家走去了。初心又不敢叫得太大声了,怕给别人听见,只好一肚子闷气地看着他走远了。
陶远志人还没到家,老远就听见了荷青那清脆的笑声。对门的元宵喊了一声:“陶秀才回来了!”荷青忙从院子里迎了出来,利索地接过了他肩上的那两个包袱笑道:“我还说一会儿打了灯笼去接你呢!哟!这是什么东西啊?挺沉的!”
“师娘给的。”陶远志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
“你师娘可真是个客气人啊!回回你去都给你塞一包袱东西……哎,我做那鞋面子她可喜欢?有没有瞧不上眼啊?有没有嫌针脚粗了?”
“没有。”陶远志满身疲惫地走进院子,心里还在回味着刚才初心说的那几句话
荷青正要跟着进去,童氏在身后叫起了她。她回头一看,只见童氏捧着个中碗,小跑着到了她跟前,笑容满面地说道:“来,尝个鲜儿!别嫌弃二婶的手艺就行了!”
“哎哟,”荷青忙把包袱往肩上一扛,双手接着那满满一碗子肉笑道,“二婶,您这么客气做什么呀?禄成哥和嫂子好容易回来一趟,该我去问候问候的,怎好叫您送东西过来呢?”
童氏指了指那碗里的肉,小声笑道:“这个呀,是禄成带回来的,是鹿肉!”
“哟!鹿肉?这玩意儿就听过没吃过呢!”
“好东西呢!”童氏挑眉往院子里瞟了两眼,附在荷青耳边轻声道,“下面我给你弄了好几块鹿血,都叫远志吃了,这东西补男人呢!”
荷青略显羞涩地低头一笑,忙点点头道:“那多谢二婶了!”
“谢什么?左邻右舍的,这么点小东西就不用谢了,赶紧回去吧!”
荷青又道了声谢,捧着那碗子鹿肉回院子去了。童氏则笑米米地走回了自家堂屋。堂屋里,一桌好菜刚摆上桌,正腾腾地冒着白热气。儿媳妇桂姐一边分发筷子一边往对门瞟了一眼问道:“娘,陶秀才刚回来吗?”
“是呢!昨天就去城里给他先生拜年了,今天才到家。”
“周先生家今年弄了回龙灯,”儿子蒋禄成从左边门里走出来说道,“弄得挺热闹的。周先生是远志的恩师,他能不去凑个热闹吗?”
“弄回龙灯挺费钱的吧?”童氏摇头心疼道,“那些城里人啊可真会想由头花钱,弄个五颜六色的灯有什么好看的。”
禄成弯腰用手捻了一块酱肉塞嘴里,嚼巴嚼巴后说道:“周先生今年是老来得子,一时高兴才弄的。”
“哟!他都多大年纪了?”童氏一脸鄙夷的表情说道,“还能生出儿子来?怕是抱的吧!”
“整整六十三了,前头只有三个女儿,盼到这节骨眼上才得了一个儿子,能不乐疯了吗?”
正说着,宝梳带着她养的半大小狗芒果来了。童氏忙招呼她进屋,元宵和父亲蒋正也围过来坐下了。一家人坐定后,禄成拿着酒壶挨个地倒酒,一面倒一面对宝梳道:“妹子这脸色好多了啊!不像前几个月回来那般黄了,该是养好了吧?”( )
第二十一章 鹿血补男人
第二十二章 阮大管家那种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十二章 阮大管家那种人
桂姐也道:“脸色是红润了不少,到底缓过来了,人也精神多了。宝梳,你眼下还住在阮家那老屋子里吗?”
“可不是吗?”童氏给宝梳夹了一块鹿肉说道,“不住那老屋她住哪儿?说起那老屋,我倒想起卢三娘那糟心窝子的话了!阮初心想来帮曲尘收屋子,她什么脸面啊?说来收就收吗?我跟你说宝梳,就凭曲尘那么忘恩负义,那老屋子你就不能腾出来!静娘临去前是留了话的,你爱住多久住多久,她一个外人凭什么来赶人?禄成你说是不是?”
禄成抿了口酒道:“情理是这么个情理,可要论起真格的来,宝梳妹子住那儿也说不过去的,毕竟是人阮家的祖屋,她已经跟阮曲尘和离了,再住着不是那么回事。你说对吧,妹子?”
宝梳点头道:“这理儿我懂,只是有些事情必须阮曲尘回来当面说清楚,否则那老屋我是不会轻易挪出去的。”
“要等阮曲尘回来怕不容易,”禄成摇头道,“你们没听说吗?他如今升了庞府的大管家了,管着一府的事情,哪儿有空闲回这破山沟里来啊?”
“怎么没听说?”童氏翻了个白眼,往外努努嘴道,“那阮初心和阮曲中两兄妹一回来就满村地嚷嚷开了,别说村里了,怕是蒙顶山脚下都该知道了!”
禄成轻蔑一笑,扎了一大口酒道:“他如今算是混得人模人样了。走在城里,谁不招呼一声阮大管家啊?不过,妹子不跟着他也是好的,像他那种不折手段的人没什么好下场的。妹子这么能干,再寻个踏实老成的好好过日子,那才是正经儿呢!”
童氏好奇地问道:“那阮曲尘怎么了?听你的口气,他招惹你了?”
“可不敢啊!”禄成冷哼了一声,摇头道,“我这等混饭吃的伙计哪儿敢招惹他阮大管家啊?我只是有些瞧不上他那些做派!娘您想啊,他一个乡下穷小子,才花了六年的工夫就爬上雅安城第一首富家管家的位置,能没点手段吗?难不成庞府的人都是傻子,捧着他上位?这里头我不细说,你们也该想到了!”
“那他在城里真另外有pin头了?”童氏还为这事忿忿不平。
“那可多了去了,谁知道是哪一个?”禄成塞了块鸡肉在嘴里不屑道。
“我倒时不时地会看见他和庞府那位三小姐一块儿去进香,”桂姐插话道,“有几回我陪着东家娘去寺里的时候,看见他就侯在门外马车边,像是陪着那位三小姐去的。两人是什么干系明眼人一瞧也能瞧出点眉目来。”
“那三小姐好看吗?比我们宝梳长得俊俏?”童氏翻着白眼问道。
“也不过就那样,大户人家的小姐长得好看不多,稍稍打扮一下,穿得漂亮点就能遮不少丑了。那三小姐脸色总是白白的,说不上有多俊俏,横竖就是个病秧子罢了。”
“病秧子?”
“听说打小身子就弱,所以挨到十八岁了也还没出阁呢!那些门当户对的都怕娶回去,连个娃都生不出来呢!”
“活该啊!”童氏幸灾乐祸地拍着桌子笑道,“就该让那阮曲尘娶个这样儿的小姐,叫他断子绝孙才好呢!没良心的玩意儿!发达了就要弃糟糠,活该一辈子没后!你说是不是,宝梳?”
宝梳端起酒碗呵呵笑道:“是是是,还是表婶娘最心疼我了!活该那阮曲尘断子绝孙去,他爱去谁娶谁,跟我半文钱的干系都没有!总提他做什么?他又不是盘下酒菜,来来来,表婶娘,为着您刚才的话非得跟您碰回碗不可!”( )
第二十二章 阮大管家那种人
第二十三章 加入巧绣社吧(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十三章 加入巧绣社吧(一)
“这么想就对了,宝梳!”童氏捧起酒碗道,“回头表婶娘给你寻一个,保准比阮曲尘好上一百倍呢!”
“那就先谢了哟!”宝梳敬完了童氏的酒,又问禄成道,“那禄成哥你们什么时候回城去呢?”
禄成脸上扫过一丝郁闷之色,端起酒碗闷闷地喝了一口道:“不回了。”
“不回了?”童氏忙问道,“怎么不回了呢?东家把你们俩给辞了?你不说你那东家挺好的吗?怎么回事啊?”
桂姐面带愁色道:“不是东家辞了我们俩,是东家的铺子没了,自然得打发伙计了。东家也是没法子的。”
“上回你们回来的时候,不是还说你们东家打算再另外开两间铺子吗?怎么说没就没了?”宝梳好奇地问道。
“唉!”禄成摇头叹气道,“那都是买卖场上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跟你们也说不清楚。怪只怪我们东家人太好了,心肠没别人那么歹毒罢了,也不是人人都能像他阮曲尘那般忘恩负义的!”
“这事儿还跟阮曲尘有干系?”
“妹子你就别问了,横竖跟那种人和离了,是他没运,是你的福气!天大地大,随便再找一个,也总比跟个黑心狼待一块儿好吧?谁知道他哪天就把你算计进去了!”
“那你和嫂子往后打算怎么办?”
“等茶汛过了再说吧,帮家里把茶叶收了,我们再往城里找活计干,看我那东家还能不能东山再起。别说我们了,倒是妹子你,不给自己好好打算打算?哥多一句嘴,你手里有阮曲尘给的那点银子,何不另外找个地方重头开始,何必在这儿受那些人的白眼呢?”
宝梳淡淡一笑道:“她们那些话,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再说了,我娘临去前交待了我些事情,我得等阮曲尘回来当面交待清楚了再说。听阮初心说,今年茶汛他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什么都抖落清楚了,我自然会另外立个门户去。”
“那你打算离开村里吗?”
“没这打算,”宝梳摇头笑道,“我和初真荷青都说好了,趁着今年茶汛,我们几个打算捣鼓点小买卖,挣几个私房钱揣腰包里。初真是为了给她弟弟来年说亲备点银子,荷青是为了替她家陶秀才攒今年秋试的路费,我呢,就当是给自己攒嫁妆吧!”
“你们几个?你们几个丫头能捣鼓出什么小买卖?”禄成笑问道。
童氏舀了一碗黄油飘飘的鸡汤递给禄成道:“你去城里太久了都给忘了?往常每年茶汛的时候,好些读书人,做官的爱茶的都喜欢往我们这儿来,半山腰路边摆个小茶摊卖些自家做的茶果子油圈子,茶香味儿的小香包小钱袋什么的,一个多月也能挣一二钱银子。小时候你不也老爱跟在我屁股后面去吆喝吗?都忘了?”
禄成点头笑道:“对的对的,是有这么回事儿!可是,折腾了一个多月才挣一二钱银子,是不是太少了点?那一碗茶就一文钱,一碟九个茶果子顶多三文钱,费工费时不说,还卖不着好价钱,不划算啊!”( )
第二十三章 加入巧绣社吧(一)
第二十四章 加入巧绣社吧(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十四章 加入巧绣社吧(二)
“这路边摊的买卖能跟你们城里那大铺子相比吗?能挣一文是一文,那一文钱不是钱啊?你怎么跟阮家三兄妹似的,以为眼里多见了点世面,就忘本儿了?”童氏板起脸训儿子道
“哎哟,我的亲娘,”禄成笑道,“我不就是帮宝梳妹子算算帐吗?瞧把您惹的,连忘本儿的话都惹出来了!我只是担心,妹子她们忙活了一个多月,没挣着什么银子反倒累得慌,不划算啊!”
宝梳放下筷子,接过话道:“今晚来我正好想跟表婶娘说说这事儿。”
“跟我?”童氏奇怪地问她道,“跟我有什么好说的?要我帮什么忙吗?尽管说就是了!”
“的确是想您和元宵帮忙,不过不是免费,是有报酬的。”
“自家人帮忙就帮忙,不说那些报酬什么的。”童氏忙摆手道。
“你先听我说完,表婶娘,”宝梳笑道,“说是帮忙,其实算是入社。如果您答应,那就算您和元宵入了我们巧绣社了。”
童氏一脸惊讶地问道:“什么玩意儿?巧什么社?入你们那社干什么?入了社就能有报酬了?”
“这社其实就是个合作社,若是照原先你们摆路边摊的法子,各家东西赚各家的,又分散又不好看,银子挣得也少,所以我私底下起了一个社,取名叫巧绣社,把各家有特色的东西凑在一起,做出不同的礼盒,不单单样式多,瞧着也上档次。到时候,愿意零买的就零买,愿意买套盒的就买套盒,任凭那些香客游人自己挑拣。”
不等童氏答话,禄成先拍了桌面一下,指着宝梳笑道:“这主意好啊!有点像香料店里卖香料似的,可以买单独的,也可以买配好的,外头盒子再好看点,叫人买着心里也舒服点。”
“我是想,外面的盒子越朴实自然越好,那些来赴茶汛的都想图个返璞归真,城里那些包装精美的他们见得多了,不稀奇,我们就不用费那些成本去弄,反而不讨好了。普普通通的木盒子或者竹编藤编小篮子再合适不过了。”
宝梳这么一说,全家人都歇下筷子认认真真地听了起来。宝梳又道:“眼下还没几个人入社,左右不过是初真初蕊,荷青还有初凝这四个。我那名声儿你们是知道的,不想叫太多人知道巧绣社的事情,省得到时候事情没办成倒添了另外的麻烦,所以我才想着来找表婶娘和元宵的。”
“这话好说呀!”童氏一脸被信任了的兴奋乐道,“编那些竹玩意儿村里有几个人比得过我的?大的玩意儿我就不夸了,不常做,但那些蝈蝈笼子,小篮子小圆箕一年到头总要做出一打来送人!宝梳你要瞧得上表婶娘这手艺,只管招呼一声!不过,那些木盒子竹笼子什么的真能卖得出去?外面那些人瞧得上吗?”
宝梳道:“这您放心好了,您和初真她们一样,只管照着我的想法把东西做出来,至于怎么卖出去那就是我的事情了。我自认个社主,不负责做活计,单单想法子把东西卖出去,如此分工,各施所长,那才能事半功倍呢!”( )
第二十四章 加入巧绣社吧(二)
第二十五章 加入巧绣社(三)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十五章 加入巧绣社(三)
“哟!哟!”禄成连弹了两下舌头,表情惊讶地看着宝梳对桂姐说道,“这妹子的想法还真上道儿呢!有那么些买卖人的肠肠肚肚,越听越有谱儿呢!回想起来,年初那场祸事倒不像祸事了,反倒叫这妹子聪明了好几分啊!”
“说的是什么话啊?”童氏道,“也是宝梳命大,要不然啊……呸呸呸,老大初几的提这个做什么啊?行,宝梳,表婶娘没二话,跟元宵一块儿入了你那什么社……”
“巧绣社!”
“对对对,巧绣社!这名字取得可真够秀气,一听就是能做出好活计的地方!”童氏笑米米地拉着宝梳说道,“有什么活儿只管派下来,不过元宵能做点什么啊?编竹玩意儿是个二把式,绣活儿嘛指定是赶不上初真的。”
“元宵就跟着我,她腿脚快脑子又好使,替我跑点小腿或者办个小事儿,等结账的时候照旧有一份子分红的。”
元宵立刻兴奋地问道:“我也有分红?是我的吗?是我一个人的吗?我单独有一份子?”她这么一问,整桌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乡下姑娘,能吃饱穿暖已经是很大满足了,更别提像城里姑娘那样攒个私房钱什么的。即便年下亲戚偶尔会给几文钱,也到不了自己手上,多半都是父母收了去贴补家用了。所以那天看见初凝头上攒了朵小小的珠花,元宵就向往了起来,心里盘算着如果自己能攒点小钱买一朵,那该多好啊!
元宵给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低下头去含笑嘀咕道:“笑什么呀?人家问问嘛!”
宝梳笑道:“你算是我的小助理了,能不单独给你一份子吗?你放心,这银子我不交到表婶娘手里,交给你自己,该怎么处置你和表婶娘慢慢掰扯去!”
“真的呀?”
“那不行!”童氏一句话就泼灭了元宵刚刚冒出头的小火星,“姑娘家揣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往后备嫁妆不花银子啊?等你嫁人了你爱攒多少攒多少去,现下赚的都得交出来!”
“娘,您怎么这样啊?”
“叫唤也没用!眼下给你银子你也只会胡花,买些没用的玩意儿,让我给你攒着,往后把嫁妆置办得体面一点,你嫁出去也风光啊!明白不?”
元宵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几个人又笑了一阵后,禄成又问宝梳道:“那你打算再找人吗?初真那绣活儿真是不错,可单单只有她的绣活也不行啊!”
“不还有荷青吗?她那厨艺我是见识过的,乡下风味儿十足,保准讨彩。那些茶果子油饼子稀粥什么的都交她来做。另外我还打算叫上海樱她们家,负责做些竹制的小玩意儿,竹挖耳竹筷子竹茶筅什么的。别小瞧了那些东西,个头是小,成本却低,拿个素净的盒子一装,照样能卖出价钱来!”
“哎哟!”桂姐盯着宝梳连眨了几下眼睛感触道,“我真忍不住想说句讨娘骂的话了!宝梳哪儿是去阎罗殿走了一圈啊?分明是去了财神爷的宝殿里喝过茶的呀!”( )
第二十五章 加入巧绣社(三)
第二十六章 要去城里咯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十六章 要去城里咯
一句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宝梳忽然想起了什么,问禄成道:“禄成哥你在城里也有些日子了,知道哪家铺子的东西好吧?”
“怎么?你要去城里买东西?”
“初真绣的那些图都是我给画的,缺了不少颜色的绒线,我打算初八那天去趟城里。”
“你一个姑娘家去叫人不放心呢!这样,到初八那天,我和你嫂子陪着你去,那雅州城里哪家铺面卖东西实诚货品又好,我最清楚了,你想买什么只管跟我说就是了。”
“那可麻烦你们了!”
“说什么麻烦呢?”桂姐笑盈盈地接过话,给宝梳碗里倒了些酒道,“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你瞧你自家有门道了,还没忘记招呼我们一声,我们该谢你才是!就这么说定了,初八那天我和你哥陪你去,该买什么一并都买回来。”
“我也要去!”元宵立刻嚷嚷道,“我还没去城里呢!”
“去过,怎么没去过?”童氏瞥了她一眼道。
“哪儿去过了?”
“你小的时候差点得天花死了那回,我和你爹还有你哥哥抱着你往城里去找大夫,可不去过吗?”
“那才多大点啊?三岁不到吧?那也算去过?哥,哥,带我去嘛!”元宵开始缠上禄成了,“人家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城里呢!我不乱叫你买东西,我就去逛逛还不成吗?好不好嘛?哥……”
“行了行了,带你去带你去,这总成了吧?”禄成总是受不了自己妹妹那么撒娇,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心里听着却是舒服的。
“好嘞!”元宵兴奋地振臂高呼了一声,然后抓起桌面上的骨头豪爽地丢给了旁边趴着的芒果乐道,“小芒果,请你吃的!放开肚子吃吧,我要去城里玩啦!我要去雅安城里玩啦!”
元宵兴奋了**,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鸡一叫她就起*了。蓬着个头发跑进灶屋时,把童氏吓得一大跳,顺手拿起旁边一根擀面杖敲了她屁股一下道:“天还没亮了,你顶着一头毛吓谁啊?往常没见你起这么早,今天是怎么了?给雷劈了?”
元宵跳到一旁,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屁股嘿嘿笑道:“我睡不着了嘛,娘!”
“离初八还有几天呢!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去个城里能把你高兴成这样儿?都起来了就帮忙烧火做饭!还有——”童氏拿火钳指着元宵那一头蓬发道,“先去把头发理好了,跟个鬼似的!你要这么去城里,还没走到城门口就得给人扔出来!”
“会吗?为什么啊?”
“看着像叫花子呗!快去,一会儿把早饭给你宝梳姐送过去。昨晚又喝了酒,她指定是不会起来自己做饭吃的,一准又挨到晌午才起*。唉!”童氏感触地摇摇头,用火钳拨了拨灶孔里的柴说道,“她一个人过也不容易啊!那阮曲尘真不是个东西,太狠了!你宝梳姐跟了他六年,二百两银子就打发了。外面瞧着是和离得风光,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拿,可谁想过你宝梳姐往后怎么过呢?”
“您再给她找一个不就成了吗?”( )
第二十六章 要去城里咯
第二十七章 谁敢抄我的家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十七章 谁敢抄我的家
“她那眼光,能瞧得起我们这村的吗?世海倒是不错的,可惜了,有那么个跳脚不讲理的娘,谁愿意进那汪家门啊?哎!”童氏说着抬起头拿火钳敲了敲灶台道,“还不去?等我打水伺候你大小姐啊?”
“知道了,我这就去!”
元宵心情很好,哼着山调调梳洗完毕后,拿了个篮子提着早饭往宝梳家去了。雾重村清晨的阳光总是姗姗来迟,那得费去九牛二虎之力拨开一层一层的云雾才能见底儿。元宵哼着调儿,眺望了一眼远方的云霞,满怀憧憬地笑道:“雅安城就在那边吗?嘻嘻……那边也出太阳了吗?那边的太阳也这么亮吗?到底有多大个城啊?有很多好看的小姐夫人吗?嘻嘻……”
正在她思绪满天飞的时候,忽然瞥见不远处宝梳院子里有五六个男人进进出出,阮初心也在那儿,正指挥着那些人往外搬抬东西呢!她心里一惊,这是要抄家吗?宝梳姐呢?
她正要跑上前去看个究竟时,海樱忽然迎面跑来问道:“宝梳是不是在你们家?”
“不在啊!昨夜里回了家的呀!”元宵奇怪地问道,“难道宝梳姐不在家?”
“要在家,那阮初心还敢这么嚣张吗?赶紧想想她会去哪儿?”海樱一脸着急地说道。
元宵小脑瓜子转了转,忽然合掌道:“会不会是去了冷娘子那儿?她喝完酒总爱去冷娘子那儿讨茶喝的!”
“快去瞧瞧!冷娘子家没有就去永兴寺里找找!”
元宵拔腿就往永兴寺旁的青竹斋跑去,刚爬完了最后一道土坎,就看见宝梳带着芒果睡眼惺忪地往山下走,忙迎上去道:“宝梳姐,你真去了冷娘子家?”
“怎么了,元宵?”
“宝梳姐……”元宵叉腰喘息道,“你快……快回去……阮初心……阮初心要抄你家了!”
“什么?阮初心要抄我的家?”
“是啊!刚刚海樱姐来跟我说的,说阮初心今早带了几个人去收整阮家的老屋子,把你那些东西都给扔在院子里了!”
“呵!”宝梳怒了,“这么过分?走,回去瞧瞧!”
当宝梳一路跑回自家院子时,果真如海樱所言,她屋子里的东西被搁抬在了院子里。虽然不像抄家那般凌乱,但俨然是有人进了她的房间,替她收拾了一番,然后抬出来的。
再看看堂屋门口,五六个人进进出出,搬抬着东西,其中一个居然上了房顶,正在揭瓦,感觉像是要拆房子了!宝梳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这个阮初心可真够自作主张的!
“回来了?”初心忽然从堂屋门那儿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透着几分冷漠和得意。她信步走下台阶,指着那几口箱子道:“清点一下吧,这是从你房里收拾出来的,要是有什么落下的,赶紧去找找,一会儿这屋子要拆了,可就没地方找去……”
没等她说完,怒不可遏的宝梳便抬手甩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她始料未及,来不及躲避,生生地受了宝梳这一巴掌,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两步,险些摔了下去!( )
第二十七章 谁敢抄我的家
第二十八章 别拿鸡毛当令箭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十八章 别拿鸡毛当令箭
“天哪!她居然打初心!”旁边立刻有人发出了一声惊爪爪的叫声,仿佛刚才发生了一幕多么不可思议的险情似的!紧接着,那些媳妇婆子开始表情惊恐地指着宝梳议论了起来,有人甚至主动跑去叫龙氏了。
这巴掌宝梳觉得不打对不起自己!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她最熟悉的就只有婆婆静娘,那个善良的女人把自己当亲闺女似的对待,没有静娘,她觉得自己活不到现下。还有就是这个院子以及这几间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老屋子,这些就是宝梳来到这个世上唯一感觉像是依靠的东西!
当看见自己房里的东西被人随意地搬抬出屋子时,她有种莫名的恐惧感,正是这种恐惧感触发了她心底压抑着的愤怒。
“凭什么?”宝梳怒瞪双眸质问道,“你凭什么动我家里的东西?”
初心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了,摸了摸滚烫灼热的脸颊,气得真是没话说了!她跟所有人一样,都没想到宝梳居然会打她,而且下手还这么狠。怒瞪了宝梳一眼后,她松开了手,理直气壮地说道:“你老早就该搬出这屋子了,你还好意思问我凭什么?我家堂哥有话在先,今年茶汛他要回来,你必须搬出去!你都跟他和离了,银子也收了,还想死赖在这儿不走吗?”
“我死赖不死赖跟你阮初心有什么干系?你拿哪门子的鸡毛当令箭在这儿吆喝?我和阮曲尘的事我们俩自有分晓,跟你个堂妹有多大干系?”宝梳毫不客气地反驳了回去。
“你跟我堂哥的事还没分晓吗?那你还想要个什么样的分晓?还想赖在老屋子等他回来,哭着求他回心转意吗?”
宝梳冷冷地白了初心一眼道:“没听懂我的话吗?你管我是哭还是求,那都是我和阮曲尘的事儿,你管得着吗?”
“好!”初心指着她脸色铁青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横竖你今天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由不得你在这儿大呼小叫的!你想赖着儿不走,是吧?我能答应,你得问问你们靳家人答应不答应!”
“什么靳家人?”
话音刚落,那院门外快步走来几个人,领首的正是自己大伯的小儿子靳泰。今天他领着乡团里的几个把式,一脸大爷是我的表情走了进来,指着宝梳恶声恶气地说道:“老子看你今天往哪儿跑!上回姑姑姑父叫你耍了一回,这回不绑了你回去,老子就不姓靳了!”
宝梳忽然明白了过来,这根本就是阮初心设的一个一石二鸟的局!折腾老屋引她下山,再知会了靳家那边来人,屋子也腾了,她也给靳家人带走了,什么麻烦都没有!
见到宝梳这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初心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歼笑,抄手说道:“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跟你堂哥回去,省得给绑了丢脸呢!靳家二哥,她就交给你们了,往后跟我们阮家是一点干系都没有了!”
靳泰阴邪地笑了笑说道:“初心妹子你放心,我自会领了这小浪妇回去好好管教的。她要是不服管,我就打到她服为止!来两个人,给我绑了她扛回去!”( )
第二十八章 别拿鸡毛当令箭
第二十九章 一把火灭了你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十九章 一把火灭了你
两个壮汉应声走了上来,二话不说架起宝梳的胳膊就往外拖。可怜宝梳那个娇小的身子就那么被架空了起来,双腿使劲蹬了几下也没用。靳泰阴冷地笑道:“还折腾什么啊?等回去了有你好折腾的,留点劲儿吧!带走!”
眼见宝梳被架出门外了,元宵急得跳脚,赶紧跑回去叫人。海樱则立马冲了出来,手里拿了个棍子晃了晃道:“你们想干什么啊?还想强抢民女啊!赶紧放下,不然……”然字还没说完,靳泰上前就踹了海樱一脚,骂骂咧咧道:“滚回去绣你的被窝,跑这儿来跳,小命儿不想要了?”
海樱被踹了一脚,疼得起不了身了。侯氏闻声忙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哎哟喂哟地叫唤了起来。她一边扶海樱一边冲靳泰等人怒骂道:“不得好死啊!干这作孽的事儿,你们都不得好死呢!”
靳泰晃了晃拳头,瞪眼威吓道:“死婆娘你再骂,信不信老子送你一程?”
那海樱不是个软柿子,吃软不吃硬的,顾不得自己还疼着,利索地爬起来,抓上脚边的木棍便朝靳泰使劲地打去。
靳泰挨了两棍,气得脸面通红,伸手抓住了木棍,正要好好抽海樱几耳光时,身后却传来了他同伙的痛叫声。待他回身一看,宝梳不知怎么的挣脱了那两人,一溜烟地跑进了院子里。靳泰忙指着她喊道:“给我抓住她!抓住她!”
初心本想挡住宝梳,却被宝梳重重地推了一掌。宝梳径直跑进了灶屋,没等初心追进去,她便拿了支烧得火光撩眼的火把冲了出来!
这回,宝梳是真真地要发火了!她本就是个泼辣的货色,一旦惹急了,那可是天王老子都未必劝得住的!
众人见她举了火把出来,不由地都惊叫了起来。初心也被吓到了,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喊道:“靳宝梳,你要做什么?”
宝梳没理她,顺着旁边那竹楼梯噌噌地上了房顶,身后全是一片男女的惊叫声!正蹲在屋顶捡瓦的那男人见状,忙说道:“宝梳妹子,你这是做什么啊?拿着个活把子要点屋子不成?”
“你!”宝梳指着他喝道,“不想死就给我立马下去!”
那人不敢多逗留,赶紧绕开宝梳,顺着梯子溜了下去。宝梳往屋顶上一坐,摆开阵势冲院子里的初心说道:“行!你不是要拆房子吗?拆多麻烦啊,我索性给你一把火烧了倒还便宜些!”
“靳宝梳,你疯了!”初心气愤地仰头喊道,“快给我下来!这可是阮家的老屋子,你要一把火点着了……”
“点着了又怎么样?可不都是你给逼的吗?果真是去城里大户待过的丫头片子,手段实在是高明!可我告诉你,阮初心,姑奶奶我向来好话在先,无礼在后!你既然这么不给自己脸面,我何必还跟你客套?”
初心气得直想跺脚,眼珠子不断地瞄着宝梳手里那火把,要是掉下来引燃了,那这百年的老屋子就算毁于一旦了!( )
第二十九章 一把火灭了你
第三十章 佛祖赐的男子汉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十章 佛祖赐的男子汉
众人都不敢靠近,唯独那急脾气的靳泰按捺不住了。他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子,使劲搓了两下,咬牙切齿地说道:“拿个火把就唬住了?当我三岁小孩呢!瞧我把她揪下来怎么收拾!”说罢他三两下便攀着梯子上了房顶,朝宝梳逼了过去。
宝梳甩了他一个冷眼,嘴角勾起一丝阴笑。他逼一步,宝梳就往旁边躲一步,还故意使劲踩了踩屋顶。那屋顶本就年久失修,又被宝梳那么用力一踩就已经欲穿未穿了。等那靳泰再踏上一脚时,只听见哗啦一阵轰响,屋顶穿了个大窟窿,靳泰人没站稳,身子一歪,像个陀螺似的顺着屋顶滚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院子里!
众人唏嘘不已时,宝梳却单手叉腰,镇定自若地俯看笑道:“如何啊?还起不起得了?姑奶奶在房顶上等着呢,有本事再上来啊!”
靳泰面红耳赤,气得青筋都要爆了!堂堂一个乡团团练给个小妇人耍了,要是传出去,往后还怎么在这十里八乡混?一想到这儿,他便急红了眼,爬起来便寻了把院子里闲放着的砍柴刀,又往梯子边走去。
见他拿了刀,四周立刻响起一片惊呼声。初心的脸色也有些变了,忙想拽住他,却被他一掌撩开了!他骂骂咧咧地攀着梯子道:“小浪妇,敢摔你爷爷!今天非现成扒了你的皮儿,吊你在树上叫人好好瞧瞧你那骚狐狸样儿!”
围观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心惊胆颤地看着靳泰往屋顶上趴。他手里拿着的可是刀呢,万一一个不小心砍了宝梳,岂不是要出人命吗?屋顶上的宝梳也有点紧张了,这厮果然是想拼命吗?没法子了,只能见招拆招了!来吧,姑奶奶不怕!
就在靳泰快要爬上屋顶时,篱笆外忽然窜出一个年轻男子,动作迅速地窜到竹梯前,横扫了一脚,将竹梯撩翻了。在众人一片惊叫中,靳泰再次重重地摔了下来!
宝梳也愣了,举着个火把,仿佛一名壮烈而神圣的火炬传递手似的呆立在屋顶上,看着忽然出现的那名面孔陌生的男子,心里咕噜咕噜地冒出了四个英文字母:“hero?”
靳泰连摔两回已经有点头晕脑涨了。他晃悠悠地趴起来朝那男子嚷道:“哪儿来的混蛋!居然敢打你靳泰爷爷……”
话没说完,男子抬脚一踹,正中靳泰左脸颊。靳泰闷闷地吭了一声,往后一跌,嘴里喷出了一抹牙血来!男子反背起手,浑身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度,眼角里含着些许鄙夷之色,冷冷地看着他道:“一个团练教头能嚣张成这样也不容易呢!”
原来……原来这世上真有英雄救美的情节啊!宝梳双眼瞬间冒出了好多贼亮贼亮的小星星,一脸拜服得想立刻以身相许的花痴表情怔怔地望着那男子,心花怒放得宛如一坡顶的山丹丹花开红艳艳!佛祖终于显灵了!居然给自己送来这么一位侠肝义胆,长相俊朗的男子汉,惊喜是不是来得太叫人心魂荡漾了?
就在宝梳美美地沉浸在对那位英雄无比崇拜的幻想中时,院子外有人讶异地说了一句:“那不是曲尘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哎哟!几年不见,差点认不出来了!真是一副大管家的派头呀!”( )
第三十章 佛祖赐的男子汉
第三十一章 他就是阮曲尘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十一章 他就是阮曲尘
再说那靳泰,受了这男子一脚整个人已经是天旋地转了。好容易被同伙搀扶了起来,稍稍稳住了神后,往地上吐了一口鲜红的血水,指着对方叫嚣道:“你他娘的是那小浪妇的相好啊?敢对你靳泰爷爷下狠手!知道爷爷是吃哪路子饭的吗?”
“知道,”男子应得淡如清水,“藕新乡的团练教头,吃着官粮,却干着匪事。”
“嗨!你小子还知道本爷爷的来路啊?知道爷爷是官粮的还敢下着黑手?本爷爷告诉你,爷爷管的这是家事,跟你这过路的没干系,滚一边去,省得爷爷我动了真火,送你去衙门里吃几天牢饭子!”靳泰满口喷着血沫子地嚷道。
“你这话算是在污蔑衙门里的岚大人好坏不分,是非黑白不明吗?怪不得前日与团练使欧阳大人饮酒时,大人正为近日来乡团良莠不齐,匪人从中作乱的事而烦心,还说不日将彻底肃清雅安治下各乡团,把那些打着官府衙门旗号的不法之人一一惩处了,我看你——”这男子蔑视了靳泰一眼道,“怕就是藕新乡的头一个了!”
靳泰听了这番话,心里惊了七八分,刚才那股子张狂之气早去了九分之多。他一脸愕然地看着对方问道:“你是什么人啊?敢把团练使欧阳大人抬出来压人?”
旁边阮家四婶灵芝忙抢先一句,撇嘴得意道:“睁大你那狗眼瞧清楚了!敢在我们曲尘跟前冲爷爷,不怕烂了你那张牛嘴!不怕告诉你,他就是我们阮家的长子嫡孙,雅安城里响当当的大户庞府上的大管家——阮曲尘!”
靳泰好不吃惊,上下打量了眼前这年轻男子几眼问道:“你就是阮曲尘?庞府那那……那个新上任的大管家?”
“自然是了,这种事儿谁敢胡说来着!”灵芝白了靳泰一眼道。
“那……”靳泰看了一眼旁边的初心纳闷不解道,“那你们兄妹俩这是闹哪处啊?今天可是你妹子阮初心叫我来的!我说,你们这不是拿我当猴耍吗?”
面带愧色的初心正要说话,站在她前面的这位男子,也就是阮曲尘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对靳泰道:“初心只是让你来领人,可曾叫你带了刀赶房顶上去?”
“哎,你说这话就有些耍赖了,阮大管家!”靳泰指着那房顶上还站着的宝梳道,“那小浪妇死活不走,还跑房顶上去了,我能不跟着上去吗?我不上去,你只当她会乖乖跟我回去?你不也想她早点给领回去把你那老屋子腾出来吗?怎么着?我为你阮大管家忙活儿一阵,从那屋顶上摔了两回,又叫你打了一回,我是活该啊?你也算在外头见过世面的了,哪儿能这么不讲理呢?我白给你们兄妹俩忙活儿了?”
初心有些急了,却再次被阮曲尘抢了话:“我是想她早点搬走,因为按照族例她已经不是我们阮家的人,自当该送回你们靳家另外打发。可瞧瞧你这副德性,堂堂藕新乡的乡团团练竟跟三岁戏娃一般,给个妇人惹急了便要拿刀子去拼命,传出去也不怕丢了自己那点体面?我要把靳宝梳交给你,岂不等于送羊入虎口?初心之前未曾跟你打过交道,怎会知道你人品竟低劣到如此地步?”
“嘿!阮大管家,你什么意思啊?”
“你听见什么意思便是什么意思,”阮曲尘面冷如玉道,“且听好了,靳宝梳往后跟你们靳家再无瓜葛,她是嫁是留,我自会打发!你若再来滋生事端,可别怪我真在欧阳大人跟前顶你两句,让你这个教头没处做去!初心送客!”( )
第三十一章 他就是阮曲尘
第三十二章 梦碎了心也碎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十二章 梦碎了心也碎了
靳泰气得脸色都黑了,可气归气,到底不敢动手了,毕竟还是有点顾忌他阮曲尘庞府大管家的身份。随他同来的那几个人都是乡团里的,更不愿意惹这号人物,闹得连个乡兵都做不了,便都纷纷劝起了靳泰。末了,靳泰只好带着一身伤,垂头丧气地走了!
那几个人一走,村里的人都朝阮曲尘围了过去。问好的讨好的奉承的,一个比一个嘴甜。趁着这个空档,海樱忙捡了那竹梯,搭回了屋檐上,朝屋顶上呆立着的宝梳喊道:“哎!宝梳!宝梳!下来了呗!那几个混账都走了!你还举着个火把子干什么啊?快点下来,阮曲尘都回来了!”
海樱这么一喊,宝梳才算回过神来,木讷地看了海樱一眼问道:“他真是阮曲尘?”
海樱嗖嗖地爬上竹梯顶端,一脸诧异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阮曲尘你都不认得了?是不是看见他忽然回来吓傻了?”
宝梳不是吓傻了,是记忆里压根儿就没这张脸!当她听见四婶灵芝说那男人是阮曲尘时,她简直像给无敌霹雳小雷雷轰了一下似的,内外都焦了!
天哪!原主你到底有多恨这个男人?有多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你什么都记住了,唯独没在你的记忆里留下这个男人的模样!亲娘奶奶啊,原主你不是坑我吗?坑死人也要偿命,知道不?刚刚还畅想着可以跟这男人搭搭讪,套套近乎,或许也许可能将来还能开个花结个果什么的,谁知道他居然就是你那可恶又无情的前夫阮曲尘!原主大姐啊,你有没有考虑过本人的小心脏能不能承受得住啊?本人很受伤的,你知道不知道?
心里那些泡沫般的幻想啪啪啪地全碎了,宝梳仿佛从非常开心的顶峰一下子掉进了冰冷刺骨的万丈深渊里!阮曲尘,素未谋面,却早闻其名,一个十六岁就离家出走的少年,一个连自己亲娘病逝都没回来捧灵摔丧的男人,一个在自己亲娘过世两个月后就送回了一张和离书和二百两银子给自己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是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想象很丰满,现实果然还是骨感的……呜呜呜……
“宝……宝梳?”海樱见她一脸欲哭未哭的小纠结模样,忙又说道,“你不会是要哭了吧?嗨!你别这么丢脸好不好?不就是阮曲尘回来了吗?你不是说过,那男人都叫你睡过了不值钱了,你哭什么啊?”
宝梳用左手捂着自己那死过一回的小心脏,一屁股坐在屋顶上,百感交集地说道:“我哪儿知道他是阮曲尘啊!果然啊,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教是没用的!佛祖那个小器鬼怎么可能那么大方送我个好男人呢!呜呜呜……长那么张好看的脸干什么啊?白瞎了!”
“你在说些什么呀?哎哎哎,先把火把给我,你还真打算点屋子啊!”海樱伸手从宝梳手里接过了火把,丢进了院子里废弃的水缸子里,然后又扯了扯她的裙边道,“赶紧下来!别那么丢人了,还坐上面,下来!”
宝梳鼓起红扑扑的腮帮子,紧皱眉头地想了想道:“不!我不下去!”( )
第三十二章 梦碎了心也碎了
第三十三章 就不下去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十三章 就不下去
“你不下去待这上面干什么啊?等阮曲尘接你下去啊?”海樱纳闷地看着她问道。
“这儿风景好着呢,我下去做什么?”宝梳用余光瞄了瞄人群堆里的阮曲尘,人家正在那儿受着奉承,哪儿把自己当回事儿啊?不下去,就不下去!
海樱还想再劝时,童氏也在下面朝宝梳喊道:“宝梳啊宝梳,那些混账王八都叫曲尘给赶走了,你快些下来吧,不怕了!曲尘老远回来,还没捞着口茶水喝呢!你赶紧下来给他煮杯茶,表婶娘替你烧水去!”
虽说平日里童氏嘴上总骂着阮曲尘,可心里到底还是不愿意两人就这么闹掰了,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也不拆一对人啊!所以看见阮曲尘好容易回来了,童氏忙招呼宝梳下来迎着,毕竟这么六年夫妻,指不定还能有个回转呢!
可惜啊,这会儿宝梳一看到阮曲尘那张脸,心里就抽抽地疼,更别说什么煮茶了!她把脑袋一扭,微微扬起下颚倔强道:“表婶娘,您别忙活儿了,回去吧!谁要喝茶谁自己煮去!”
“你这孩子!”童氏忙又走近了几步,仰头低声对宝梳道,“溜麻地去煮壶茶来给曲尘解解乏,听见没?别这么没眼力劲儿,他可好容易回来一趟呢!你不是巴巴地想等着他回来吗?眼下人到跟前了,你怎么跟自己犯起拧来了呢?”
“对呀,宝梳!”侯氏也近前仰头道,“听你表婶娘的话,赶紧下来吧!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自己过不去啊!你先去烧水煮茶,我回去拣几样糕饼果子给你送来,好歹人都回来了,怎么的也得迎着不是?”
宝梳轻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蔑笑,随手捡了片瓦在手里抛了抛道:“两位婶子多谢了!你们也不必忙活儿了,谁爱迎谁迎着去,我又不是那庞府的丫头下人,做什么得这么讨好着他?他只当自己走哪儿都是大爷呢!”
宝梳那声音不大不小,从那屋顶上顺风飘下来,刚好盖过了曲尘身边的那群叽叽喳喳。众人渐渐收住了声儿,都抬头把屋顶上的宝梳看着,包括阮曲尘本人。
童氏正想再劝,身后却响起了龙氏那讥讽的声音:“还不肯下来了?是打算在上面垫个窝儿住着吗?靳宝梳,你怎么这么不懂礼儿呢?”
“谁说不下来了?宝梳是给刚才那几个人吓住了,缓缓劲儿,这就下来!”童氏不满地瞪了龙氏一眼后,又笑米米地对人群中央的曲尘道,“曲尘啊!赶紧屋子里坐坐去!许久没走过这山道道了吧?一准累了!快进屋去歇歇脚,我和宝梳这就把茶水煮来给你解乏!”
曲尘不动声色地抬头瞄了宝梳一眼,眼神里分明有些疑惑和讶异。只是他天生就很会遮掩自己的心事,一张不笑不怒的俊脸,静得像一块精琢的墨玉,让人很难探清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在他瞄向宝梳时,宝梳眼角那点余光也正好从他脸上扫过,目光相触,他没任何反应,慌的却是宝梳。宝梳像被什么电了一下似的,立刻挪开了目光,心里却像有一万匹马在滴答滴答狂奔似的,怎么深呼吸都安静不下来。( )
第三十三章 就不下去
第三十四章 耍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十四章 耍猴
宝梳怕给人瞧出了心思,忙扭过脸去,对着旁边那棵大榆树苦丧着脸嘀咕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综合症?不要紧吧?对阮曲尘一见钟情?靳宝梳你还想不想活命儿了?明知道他是个薄情寡性之人,还一头撞上去,果然是活腻了想见阎罗王了是吧?
正想着,龙氏那刺耳的声音又传来了:“我看啊,也不必劝了!这会儿她是没那脸下来的!等人都散了,她自然就会下来了,何必费那么多口舌劝呢?走,曲尘,”她说着小心翼翼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对曲尘道,“上三婶家坐坐去!等这疯婆子闹完了,让初心来收拾了你再过来拜祭你娘!走!”
“上我家去吧!”灵芝凑过来笑容满面地说道,“曲尘啊,你四叔今天邀上世海安子他们去茶树林子里猎野味儿去了,晌午婶子给你做炖好汤尝尝,不比城里那些馆子差!”
“你着急什么呀?”龙氏不满地瞥了灵芝一眼道,“老四不是还没回来吗?等他回来了,改天再去就是了,横竖隔得又不远。曲尘先去我们家,你就不必那么客套了!走,曲尘,上三婶家坐坐去!地方是小了点,你可别嫌弃啊!”
“三哥不也没在吗……”
“你抢什么抢啊?你三哥不在,还有曲中呢!”
就在龙氏和灵芝争执不下时,童氏一脸着急走过来说道:“去哪儿啊?曲尘才刚刚到家,该先拜了他娘才是呢!”
龙氏听了这话极为不满,送了童氏两个眼白道:“这有你什么事儿啊?曲尘什么时候拜祭还用你来招呼?平日里不老说曲尘这不是那不是,做了管家就尾巴翘天上去了吗?这会儿嘴脸倒乖巧了百倍,没瞧出来你童二婶还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物啊!”
童氏脸微红,正要辩解,连氏迫不及待地插话道:“可不是吗?往常背地里没少说曲尘不是呢!曲尘够对得起你家那小浪货了吧?可你还黑着心肝说曲尘没良心,就算娶了个新,也得断子绝孙的!听听,心眼多黑啊,跟那小浪货真是一家的!”
“我可没这么说过……”
“你没说过?”卢三娘也来了劲儿,指着童氏抖了抖手指,一脸激忿填膺地数落道,“问问苏婆婆她们几个,昨天一块儿在夏新家做针线的时候,我还听见她骂曲尘呢!说什么曲尘要娶个庞府三小姐,病秧子一个,倒贴嫁妆城里都没人要,活该曲尘捡着断子绝孙呢!大伙儿听听这话,恶毒不恶毒?还有脸皮子在这儿拉着曲尘说话,我看啊你那张老脸跟那小浪货是一样儿地厚,都可以去贴城墙了!”
童氏有些尴尬了,因为她的确这么说过,可那都是背地里说的气话呢!眼下曲尘回来了,她还是想宝梳跟曲尘和好啊!就在这时,一片瓦飞过她的头顶,哐当一声掉在了卢三娘脚边,吓得近旁几人都退后了一步。卢三娘更是大呼小叫地跳了起来,像被蛇咬了似的。她一阵夸张地弹跳后,仰头指着屋顶上的宝梳气愤道:“靳宝梳,你想砸死老娘啊!”
话音刚落,又一片瓦飞了下来砸在卢三娘的脚边。卢三娘又跳了起来,宝梳继续扔,她继续跳,就像赶猴子似的,宝梳手里的瓦片把那卢三娘赶得满院胡乱地跳着,嘴里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旁边的人都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靳宝梳,你有种给老娘下来,看老娘不掐死你才怪!”卢三娘累得够呛,好容易歇了口气,便对宝梳吹眉瞪眼道。( )
第三十四章 耍猴
第三十五章 谁有种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十五章 谁有种
屋顶上的宝梳笑得像只迷死人不偿命的小狐狸,抛着手里的瓦片反问道:“三娘,您有种儿?”她故意拐了音调,把钟那个字拖得长长的,但凡经历过人事儿的都明白她那调侃的意思,所以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初心没笑,厌恶地瞥了一眼宝梳,觉着她说话实在是恶心。可当她转头时,却无意中发现自己堂哥脸上也带着一抹浅笑,那笑容不像是在嘲讽靳宝梳。她心里纳闷了:不会吧?堂哥还给靳宝梳逗笑了?
初心跟在曲尘身边六年,对他算有一些了解。他的笑容大多都是浅浅淡淡的,像热茶边上腾起的一抹雾气,转瞬即逝。这样的笑容都是用来敷衍外面那些人的,很少见他真正地开心地笑过。原本身为庞府的管家,若没有点威严,何以服众呢?所以刚才他脸上那一抹轻松的笑容让初心觉得很疑惑,也很不舒服,因为那笑容是因靳宝梳而起的,而初心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很讨厌靳宝梳了。
众人大笑的声音把初心散出去的神思收了回来,她抬眼一看,卢三娘早红了脸,像只母鸡中的战斗机似的指着宝梳骂道:“你就是个小浪妇!什么糟心恶肺的话你说不出来啊?活该曲尘不要你了!”
“三娘,您这话就扯远了吧?”宝梳一脸阴阴的笑容说道,“刚才是您先问的,怎么还成我浪了呢?我是没那玩意儿的,难不成您有?那您可算厉害的了,雌雄同体啊!”
“哈哈哈……”旁人又笑得前俯后仰!
卢三娘脸色由红转紫,瞪着两个桐油果似的眼睛,咬紧牙关指了宝梳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宝梳冲她轻蔑地笑了笑,朝海樱道:“腾条道儿出来!”
“你舍得下来了?”海樱忙爬了下去,伸手把宝梳从梯子上接了下来。
龙氏在旁鄙夷道:“哟?舍得下来了?我只当你要在上面呆个百年万年的,冲千年貔貅呢!”
宝梳没理龙氏,低头细细地理了理刚才弄皱的衣裳,又弹了弹衣袖上的树叶和灰尘,把自己收整妥当后,这才对龙氏道:“三婶,您急什么呢?离晌午还早,要备大席招呼您那宝贝侄儿有的是工夫。您不是想看热闹吗?我这儿还没开场呢,您慌什么?”
龙氏不屑道:“谁爱看你的热闹啊?花钱请我看我都不瞄一眼呢!我是来请曲尘到我家去坐坐的,要不然这院子我还……不对,是你这人我都不爱待见!我跟你说,靳宝梳,你还是给自己留点体面,抬了你那些箱笼另外找地方呆去吧!曲尘回来了,这屋子你必定得腾出来的……”
“娘,”初心忽然匆匆地打断了龙氏的话道,“堂哥在这儿,这事儿他自己会处置的,您就不用多说什么了。”龙氏不服气道:“我这不是看不过意吗?哪儿有她这样的……”
宝梳没等龙氏唠叨完,带着一抹冷笑走到了她那几个箱笼跟前。旁人都以为她是打算收拾东西搬走了,可没想到她掀开其中一个箱笼,在里头一阵乱翻,最后找出了一个长方形的老匣子。看那皮色就知道是陈年的老货了,龙氏一眼就认出来了,指着那匣子道:“那不是静娘*头摆着的吗?怎么到了你手里了?”( )
第三十五章 谁有种
第三十六章 不爱吃回头草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十六章 不爱吃回头草
宝梳不答话,单手捧着那匣子,慢条斯理地走到了曲尘跟前,举起匣子晃了晃,然后抛给了他。他接过匣子看了一眼,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娘临去前叮嘱我交给你的,她说了,我要不亲手交给你,她做鬼都不会放过我的。如今你人好容易回来了,这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拿着吧,阮大管家,你我就算——两清了!”
没等曲尘说话,宝梳便转身招呼海樱道:“我那点破家什就先放你家了,回头我再来取。”
海樱忙叫住她问道:“哎,你不搬到初真家去了?”
宝梳单手叉腰地冷笑道:“我就不连累初真了!我若真的搬到初真家去,安子和蕊蕊怕是不好说亲事儿了。你以为她们这几个——”她说着手指卢三娘连氏等人道,“这些个长舌妇嘴上能歇得住吗?一天不说别人家的是非,心里就跟没吃过荤腥似的难受,巴不得别家过得哭天喊地,自家过得年年有余呢!我呢,还是别给初真添麻烦了,另外寻住处去!”
“你能去哪儿啊?”海樱着急道,“难不成你还能现成变座房子出来啊?”
宝梳淡然一笑,指了指后面山坡,海樱立刻明白了,宝梳是要回永兴寺去暂住啊!想想是不是太惨了点?给轰出家门跑到尼姑庙里去借宿,怎么想都觉得很过分啊!她忙拉住宝梳道:“去什么永兴寺啊!上我家去,回头让我哥他们给你先垒间小屋出来,也总强过去庙里当姑子啊!”
宝梳蹲下来一边整理箱笼一边笑道:“寺里也挺好的啊!清静,虽说顿顿斋饭,可味儿真不错,只当清清肠胃减肥了!”
“减什么肥啊?你哪儿肥了?”海樱说着斜起眼珠子朝曲尘厌恶地睨了两眼道,“你都瘦成这样了,还肥?也不想想,静娘得病那些日子,是谁在*前递水送药的?静娘去了的时候,是谁捧灵上山的?有些人真真是没良心到家了!”
“算了,海樱!”宝梳理着东西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你要真心疼我就赶紧帮我把这几箱东西搬你家去。”
“还……还真搬呐?”童氏上前两步,眼角挂着曲尘,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可曲尘那脸色依旧,看不出有挽留宝梳的意思。这时龙氏又插嘴道:“不真搬,还得留了她吃午饭啊?东西都交代清楚了,再不搬,要传到城里去,叫人知道像什么话?还以为曲尘在老家没断清楚干系呢!”
“断清楚了!”宝梳歇了手,转身对龙氏道,“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不爱吃回头草,给我睡过啃过的男人我压根儿没兴趣再碰了!您老人家真真放一百个心吧!你宝贝侄儿顶天就是个男人,还能是个男神?他要真是个男神,我就阿弥陀佛劝他早归西天吧!”
“咳!你怎么还骂人呢!”
“劳烦让让!”宝梳盯着挡在前面的初心和卢三娘道,“我有几件东西落下了,收捡了我立马搬走,不劳你们费半点心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龙氏瘪瘪嘴还想说点什么时,曲尘忽然开口了:“曲中,把她的东西搬回去!”
“啊!”旁人齐齐地发出了一声惊叹,谁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包括宝梳!宝梳当即愣了一下,立刻扭头看着曲尘,满腹疑惑地问道:“干什么要搬回去?你脑子没抽风吧,姓阮的?”
曲尘没理她,招呼曲中道:“搬回去。”
“等等!”她两三步跨到曲尘跟前,微微仰头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曲尘问道,“阮大管家,你这是抽的哪门子风啊?祖传癫痫啊?你们兄妹俩闹腾半天,又是拆房子又是请打手的,不就是想让我搬走吗?怎么了?戏唱完了,你嫌不过瘾啊?那你自己唱呗!姑奶奶出场费很贵的,不想陪你玩了……”
话还没说完,曲尘就抓了她的胳膊,一声不吭地往堂屋里走去。她一时没闹明白怎么回事,还没发表抗议宣言就被曲尘拽进了堂屋里。她使劲抽回手,后退了两步道:“说归说,动什么手啊?你对女人都这么轻易上手的吗?”
曲尘还是没回她的话,转身对院子里的曲中吩咐道:“东西搬进来,一会儿找几个人把屋顶先修补修补,不漏雨就成了。另外,晚上请村里人吃顿席,菜式酒水你和初心看着办就行了,不必问过我。劳烦各位都散了,晚上会在村里晒坝那儿备几桌薄席,请大家都去热闹热闹!”
“好啊!”村人们都吆喝了起来,开开心心地各自散去了。
曲中招呼了三四个村人,帮忙把宝梳的箱笼抬回了她的房间,然后招呼上龙氏等人一起出了院子。
只听见砰地一声,曲尘把堂屋的门关上了。那些刚走出院门的人又好奇地回头往门上瞧,恨不得自己有双火眼金睛,能看穿那扇大门,瞧瞧里头到底在干些什么!
“哎哟,这曲尘是怎么了?”卢三娘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问旁边的龙氏道,“怎么又把那小浪货弄回去了?叫她搬走多好啊!曲尘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龙氏也觉得太奇怪了,刚才明明已经要搬走了,曲尘居然忽然来了一句搬回去,叫人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她虚眯起小眼睛,努力地往门上盯瞧着道:“不知道啊!莫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交代清楚?曲尘怎么想的啊?该叫她搬走才是,省得以后麻烦呢!”
“人家两口子的事儿自然关起门来说了!还用得着些无关紧要的外人插嘴吗?”童氏带着得意之色走过她们身边道,“别瞧了!我还不信你们那两双眼睛是能穿墙的!曲尘到底是明白事理的,不像那些心眼小心肠狠的,能眼见着宝梳给轰出门去!哼,走!元宵,回家杀两只鸡去!”
元宵跟在母亲身后问道:“杀鸡干什么啊?您没听阮曲尘说吗?晚上请吃席呢!”
“什么阮曲尘?”童氏拍了元宵脑袋一下道,“那是你表姐夫,知道不?不懂规矩乱叫,仔细我打你了!回家杀两只鸡炖一只烧一只,回头给你宝梳姐和姐夫送来!”( )
第三十六章 不爱吃回头草
第三十七章 不谈钱谈什么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十七章 不谈钱谈什么
母女俩说着走远了。童氏在后面冲她们的背影翻着白眼道:“送来?送哪儿去啊?曲尘不是在我家就是在他二叔家吃,难不成还会在老屋子里开火?真真不要脸,还表姐夫呢?都和离了还叫表姐夫,我看最不懂规矩的那个人是她才对!”
“哎,你也别跟她置气了,赶紧回去备点好东西吧!”卢三娘提醒道。
“是了!”龙氏拍了拍脑门道,“我也得赶紧去杀几只鸡鸭鹅,晌午请了曲尘来吃饭呢!”
众人纷纷散去后,小院恢复了安静。堂屋内,宝梳斜靠在进门的高柜子旁,眼神颇为复杂地瞄着曲尘,既有些警惕又有些好奇,当然,好奇居多。
曲尘背对着她,正在一一打量这三年没回来过的屋子,完全没注意到背后那双“不怀好意”且带点花痴的眼睛。当他忽然转身时,那双眼睛措不及防地收了回去,眼睛的主人还故作轻松的口吻,先发制人地问道:“哎,阮大管家,你关门闭户的想干什么呢?东西我都已经交给你了,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曲尘顺手提了提方桌上的茶壶,空空的,一滴茶水都没有。他口气淡淡地问道:“你平日里在家都不烧水煮茶的吗?”
宝梳耸了耸肩,冷笑道:“真是对不住了,管家老爷!我呢,已经有四五天没回过家了,都住在永兴寺里蹭饭。至于为什么,我想你今天也看到了,不必我再多解释了吧?”
“靳家人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曲尘的口气带着一股子毋庸置疑的味道,仿佛他的话他做过的事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哦,”宝梳趁机堂堂正正地瞄着他说道,“那要不要我谢主隆恩啊?大户人家里那套谢恩的规矩我不懂,但送你几句好话还是可以的,譬如说孤独终老啊,祸从天降啊,断子绝孙什么的……”
“你的好话你自己收着吧!”曲尘说着往宝梳跟前迈近了几步,宝梳立马站得笔挺,双手扣着柜子边沿,整个人居然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看着她这副模样,曲尘不由地露出了惯有的蔑笑道:“如你所言,我也不喜欢吃回头草,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你心里想的那些事情。”
“呵!”宝梳那股紧张瞬间就转化成了郁闷,本人的反应有这么明显吗?
“娘去世的时候除了那个匣子之外,还有没有留下别的话?”曲尘带着一股子审问的口气问道。
宝梳转了转她那狡猾的小眼珠子,瞄着屋顶那个窟窿道:“哦,这个啊……依稀仿佛……有那么一两句吧!”
“什么话?”
宝梳伸出了她一只柔白细滑的手,狡黠地笑道:“承惠六十两!”
“谈钱?”曲尘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宝梳察觉不到的讶异。
“不跟你谈钱,那谈什么?”宝梳抄手靠在高柜子上道,“俗话说,谈钱伤感情,可你跟我有过一分半毛的感情吗?横竖什么都伤不了,那谈钱是最合适的了!看在大年初几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收你六十两就行了。”
“不如这样,”曲尘又近前了一步,带着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逼近了宝梳,“六十两也做不了什么,既然你想搬出去,势必要寻个住处。留在这村子里,似乎并非上上之策,倒不如挪去雅安城里,我送你一间生药铺子如何?”( )
第三十七章 不谈钱谈什么
第三十八章 你居然会医术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十八章 你居然会医术
“呵!”宝梳真有点意外了,“你还打算送我一间生药铺子?这算是青春损失费外加和离后的赡养费吗?”
“不愿意吗?凭你的本事,必然能把那生药铺子开起来。在雅安城里,像样的大夫还没几个,多数都是混饭吃的。做这一行有个好处,即便是铺子折本了,凭着自己的手艺也不会缺饭吃的。”
“识货啊!”宝梳挑了挑她那双黛玉眉笑道,“就凭我的手艺,别说一个生药铺子了,就算是个大医馆也照样能混得了饭吃……”话说到这儿,她忽然就顿住了,眼眸里那点得意之色飞快地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两眼的惊讶!
“你会医术?”曲尘的嗓音忽然变得低沉而有力,又迈近一步,右手抬起,“啪”地一声拍在了宝梳左边的高柜台面上,双眼深邃且犀利地俯盯着她问了一句。
这居高临下的架势,更像是在审问她吧!她有点不适应两人之间这不到一步的距离,想往后退,可后背硬硬地抵在了柜子上,无路可退了。阮曲尘身上那股夹杂着茱萸和牡丹皮气味儿的药香趁势侵入了她的鼻腔,甚至是因为紧张而竖起的毛孔里,让她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问话就问话呗,别靠那么近行不行,阮大管家?本人对你还没完全免疫呢!宝梳在心里悲鸣道。
“几时学会的?”曲尘似乎并不在意宝梳脸颊上浮起的那抹红晕,只是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宝梳清了清神,手掌紧贴着柜面答道:“哦……医术啊……那个……有些日子了……”
“跟谁学的?”曲尘打断了她那吞吞吐吐的回答又问道。
“这个……这个……”宝梳眨了眨眼睛,盯着面前曲尘的衣襟反问道,“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干系吗?”
“去年年初撞了一回脑袋,所以醒来之后性子变了,脾气也变了,甚至还让你学会了医术,学会了写字,你是打算这样回答我吗?”曲尘的语气变得严肃而冷冰了起来。
他是冷的,可宝梳的心是热的,而且还正在狂跳着!就宝梳会医术这事,两人的切题点似乎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当曲尘急切地想知道宝梳的医术从何而来时,宝梳心里想却是另外一回事。
一个从来没一见钟情过的人却始终都在天真地幻想着,或许有一天真的会发生一见钟情的事吧!好了——当这件很浪漫的事终于发生了时,她却很悲催地发现对方似乎不是个值得自己去喜欢的人,忽略不见可能是个比较妥当的法子,但是——这个人却带着一身雄性动物特有的气味儿如此地靠近自己,逼得自己满脑子都是他的味道和样子,这还叫人活不?完全没法正常思考问题了啊!
“既然你会医术,那总得有个师傅对吧?你不是神农氏,我也不是外面那些无知妇孺,跟我说你自学成才或者是千年万年狐妖变的,我都不会相信,所以……”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宝梳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和幻想了,垂下头,抬起右手道,“管家老爷,我们俩能不能换个距离说话?”( )
第三十八章 你居然会医术
第三十九章 这距离可合适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十九章 这距离可合适
“这距离让你不舒服了?”曲尘目光直直地看着她问道。
“准确地说,是不习惯……”
“那我们换个你习惯的姿势?”
“呃?”
宝梳尚未反应过来,曲尘忽然拦腰将她抱起,一个后旋一百八十度,直接将她摁翻在了身后的方桌上,然后欺身而上!
整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十分地洒脱利落,难度系数不算高,但最终的收效甚好,因为眨眼间,宝梳就稀里糊涂地被他压在了身下。
“喂!”有些心慌的宝梳大喊了一声,双手使劲抵住了他的双肩,面颊飞飞红地嚷道,“姓阮的,你玩过头了吧!”
曲尘紧压不放,脸上的笑容宛如一杯浓郁的黑茶,俯身盯着她那慌乱的双眸问道:“这姿势可还熟悉?可还习惯?”
“那那那……那什么……我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宝梳心如撞鹿地结巴道,“这样,阮……阮大管家,您……您要是确实很急很需要的话,我出门儿去给你嚷……嚷两声……保保保保……保准这附近嫁了没嫁的都排着队儿来伺候您呢!我这回头草不合您的胃口,您还是别强咽了,仔细伤着您的喉咙!”
曲尘腾出一只手,捏住了宝梳的下颚,目光邪腻道:“不用找别人,我这会儿只要你。倘若你真是靳宝梳,你知道该怎么伺候我。”
“嘿!”宝梳气得肺都快炸了,想推推不开,想缩缩不动,整个人像块橡皮泥似的被这混蛋压着!好吧,武力反抗行不通,要不试着讲理?她被口水呛了两声后,警惕地看着上面的曲尘道:“就算我知道,那也是从前的事儿了!你跟我都已经那什么了,就不能再这什么了,你明白?我……我要为我将来的夫君守身如玉的!”
曲尘双瞳深邃而幽暗地盯着她,不答话。她又激动且激愤地说道:“适可而止啊,姓阮的!你大老远地跑回来就为解决这点所需?城里没姑娘给你消遣吗?我可不是从前的靳宝梳,天天盼着你回来睡,你赶紧松开,听见没有?松开!”
“说完了?”
“没有!”
“那你继续,”曲尘说着把手放在了宝梳腰带的打结处,轻轻一扯道,“我帮你。”
“你来真的?”宝梳赶紧捏住他的手,瞪圆了眼珠子仰面问道。
“这种事你来回假的给我瞧瞧?”
宝梳哭笑不得,一手死死地捏着曲尘扯她腰带的那只手,一手推打着他道:“你这样做很不道德的,知道不知道?我又不是那窑子里的货,你怎么能这么随便呢……”
话未完,曲尘忽然直起上身,将她拉起来,然后原地旋了她一转。没等她反应过来,衣裳被褪去大半,肩上忽然凉凉的,再低头一看,哎呀,娘呀!小兜兜上的那朵红艳艳的海棠花赫然在目!这真是要把自己剥光吃净的节奏吗?不行啊!就算这男人略有姿色,可也不能这样白花花地被人给强肉了啊!( )
第三十九章 这距离可合适
第四十章 彻底露底儿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十章 彻底露底儿了
宝梳只感觉脚底板的血直冲上她脑门,浑身一个激灵后,她本能地抬起右肘,给了身后的曲尘一个结实的后肘击!曲尘稍感意外后,抬手稳稳地接住了她的手肘,然后推了回去。
一个回身旋,百褶裙如莲花般地绽放开来,紧接着,她利索有劲地扫了个后堂腿,再往曲尘胸口处击了一掌。曲尘不慌不乱地接了她这一掌,紧紧捏住,然后往怀里一拉,扣住她的腰冷冷问道:“你还会功夫,靳宝梳?”
“姑奶奶会的可多了!你要不要一一试试?”宝梳还在气头上,杏目圆瞪地朝他喝道。
“你这身手不是一年两年能练出来的,根基如此扎实,没个十年八年怕是练不出吧?”曲尘说着紧了紧勒着她腰肢的手,目光阴冷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根本就不是靳宝梳!”
这话让宝梳猛地一下清醒了过来,所有的肾上腺素嗖嗖地全降了下来!完了!说好不轻易动手的,结果被这阮货一激,什么底儿都露了!怎么办?
宝梳会功夫,这事儿全村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她自己。在外人面前,她从不显摆自己的功夫,能靠嘴解决的事儿就绝不动手。只是今天,纸终于保不住火了。
就在她愣神时,曲尘将她推开到一边,略带审视的目光看着她问道:“说吧,你到底是谁?从我刚才在院子外看见你时,就觉着很奇怪。跟从前的靳宝梳相比,你几乎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你的医术或许可以现成学,那你的功夫呢?”
宝梳稍微稳住了神,把被曲尘扯开的衣裳拉了回去,眼望一旁道:“闹了半天你还是怀疑我啊?不过,你凭什么怀疑我?”
“真正的靳宝梳根本就不会功夫,不会医术,也不会写字!”
“不会可以学啊!”宝梳强作镇定道,“医术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把个脉抓个药吗?功夫又有多难呢?只要有恒心,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儿!你对靳宝梳有多了解?自打你跟她成亲以来,你们俩拢共说过多少句话,上过多少回*?十个手指头都够数了!一个离家六年,对她的死活不闻不问,甚至到头来丢给她一纸和离书和二百两银子就打发了的男人,凭什么来怀疑她?”
曲尘走到椅子旁坐下道:“我的确与她相处的时日不多,可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是清楚的。你刚才的话很难自圆其说。”
“那你想怎么样?真想让我再伺候你一回,叫你回味回味当初?”
曲尘轻蔑地瞟了她一眼道:“你自己决定。”
“如果我不肯呢?”
“那很简单,凭你的身手和你的医术,我很难不怀疑你的真实身份。如今本朝与金辽两国交战频繁,屡屡有细作潜入,听说最近有一支名为血鹿的辽国暗部潜入川内伺机作乱。”
“你怀疑我是辽国的细作?”宝梳指着自己那张脸气愤道,“你仔细瞧清楚了!我这张脸是不是靳宝梳的脸!”
曲尘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笑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张相似的脸又有什么奇怪的呢?倘若你无法自圆其说的话,我很难相信你是真正的靳宝梳。”( )
第四十章 彻底露底儿了
第四十一章 让你看个够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十一章 让你看个够
“然后?如果我不是真正的靳宝梳,你打算怎么处置?”
“岚大人接到朝廷旨意,彻查血鹿暗部一事,但凡有嫌疑的都会交给衙门里处置。如果你不是靳宝梳,那我只能把你交给衙门了。衙门为这事儿特意起了个班底,听说刑讯逼供的手段相当地匪夷所思,你想不想试试?”
宝梳心里不由地泛起一股寒意,交给衙门?想想都觉得渗人!像她这种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带红花的乖孩子,一辈子都没进过警察局的人,要让她去那阴森森鬼怕怕的衙门大牢受审,万一遇着个草菅人命的糊涂官,那自己岂不是太冤了?
曲尘似乎察觉到了她眼底那一缕畏惧,冷漠地笑道:“脱还是不脱,你自己看着办吧!”
宝梳斜眼厌恶地盯了他两眼,心想这人可真不是一般地狠!难道豪门大户里的管家都是这副嘴脸?也罢,没点手段子,岂能往高处爬?天下管家都一般黑!
“要我动手吗?”曲尘面无表情地看着宝梳问道。
“不用!”宝梳怒瞪了他一眼,咬了咬牙,心一横,扯掉了自己的腰带,然后撒气似的丢在了地上!横竖这身体是原主的,人家两口子从前什么事儿没干过,什么地方没看过,也不缺这一回了!更何况,细细想想自己也不吃亏啊!这个阮曲尘,长相和身材都是自己喜欢的,人品虽然差了点,但眼睛一闭睡上一回,就当多回**了!
“行!你想看就看个够好了!”宝梳一边解着衣裳丢地上一边气鼓鼓地说道,“不就是想占点便宜吗?还拿什么衙门,拿什么血鹿来吓唬人!你一年到头不在家,村里是个人都欺负上门儿了,我自家跟别人学两手功夫防防身还犯着你的忌讳了?我告诉你,往常没跟你提是怕你自卑,哼!看吧看吧,你喜欢怎么看就怎么看好了!”
大冬天的,衣裳穿得本来就多。宝梳就站在那堂屋中央,里三层外三层地解着衣裳带子。外衫,夹层袄子,内衫丢了一地都是。一阵寒风从那屋顶的窟窿里溜了进来,吹得只剩下一件小兜裹身的她浑身一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曲尘一直坐在旁边冷漠地看着,一脸波浪不惊的表情,只是盯着她的身子看,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就在此时,堂屋的门忽然被敲响了,外面响起了侯氏的声音:“宝梳啊,宝梳?开开门,我给你送了点热茶来!宝梳?”
曲尘正要起身时,宝梳忽然瞪了他一眼,冲过去要开门。曲尘忙伸手拽了她回来,轻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宝梳扬起她那倔强且娇美的面庞说道:“干什么?开门啊!你没听见侯大娘在敲门吗?”
“拿上你的衣裳回屋去!”曲尘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你怕什么?我都不怕你还介意?”宝梳冷讽道,“就算我穿成这样出去,外面那些人也只会说我靳宝梳不要脸,趁着你好容易回来一趟,剥光自己跪着求你要呢!你阮大管家又没半点损失,你怕什么?”
“我叫你回屋去,听见没有?”曲尘沉声道。( )
第四十一章 让你看个够
第四十二章 欧耶吃回头草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十二章 欧耶吃回头草了
宝梳使劲甩开了曲尘的手,冷眸相对道:“何必这么惺惺作态?我靳宝梳自打被你和离了,在这村里就连双破鞋都不如了!三岁小孩都会到门前奚落我,笑话我,什么闲言碎语我没听过没受过,还需要你这点怜悯了?省着回去给你的庞三小姐吧!”
说罢她当真伸手去抽门栓。曲尘忙抓着她的肩头将她拉了回来,她回头就横劈了一掌,曲尘躲开后,拧住她的胳膊将她摁在了堂屋门板上。她喘了一口气,睁着一双圆溜的大眼睛讥讽道:“原来阮大管家喜欢刺激的,怎么了?这会儿就想办了我,叫侯大娘在外头听听你办事儿的好本事?”
曲尘逼近宝梳的脸,盯着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嘴里呼出暖暖白气低声道:“我没兴趣办你,回头草这种噎喉的玩意儿,我说过不会吃就不会吃……”
“我吃!”
一股暖香措不及防地侵入了曲尘的鼻息和口腔,令他整个人像触电般地僵在了原地,瞳孔微微张大,扣着宝梳身子的手也本能地紧了紧,仿佛很想继续下去……大脑断电了三秒后,他猛然清醒了过来,且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唇上那股溢满香气的软糯和温热……
靳宝梳吻了自己?
或者说,自己跟靳宝梳吻上了?
这丫头……到底是撞了脑袋还是给雷劈了?
近在咫尺的那双眸子忽然睁开了,黑亮水润的眼珠子清清楚楚地落在他的眼眶里,看上去是如此地圆润清澈,这刹那,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为什么从前没有发现靳宝梳有一双这么美丽的眼睛?
那眸子轻轻地眨了两下后,宝梳忽然推开了他,表情既慌乱又愕然,脸颊上瞬间起了一抹玫瑰色的红晕,看上去好像比他更震惊。可整个过程明明是靳宝梳主动吻了他吧?
“宝梳?”侯氏的声音又在外响起。
宝梳双肩抖了一下,红着脸捡起地上那堆衣裳,飞快地跑进了自己房间,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曲尘往门上看了一眼,抬手抹了抹还留有余香的唇,淡淡的胭脂红染上了他的手指,他怔怔地望着那点红心想: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没推开那丫头?
曲尘抹干净了嘴唇后,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将门打开了。侯氏和海樱还在门外候着,一个提着茶壶,一个捧着几色糕点果子。侯氏笑盈盈地递上来说道:“刚煮的热茶,比不得城里那些好茶,曲尘你千万别嫌弃才是!还有这几样糕点都是今早才做的,果子也是自家地里摘的,你尝尝,味儿保准不错呢!”
曲尘接过她们手里的东西道:“有劳了。”
“说这话就太客气了!那你忙着,我们先走了!”侯氏说完拽了一下正往里瞅的海樱,拉着她一块儿走了。母女俩走回自己小院时,侯氏戳了海樱一指头,低声数落道:“不害臊的玩意儿,你往里瞅什么瞅啊?”
海樱嘟囔道:“我不是怕宝梳给那阮曲尘欺负了吗?刚才在堂屋里都没见着人呢!”
“你懂什么?人家两口子几年不见了,待一块儿能没点事儿干吗?”( )
第四十二章 欧耶吃回头草了
第四十三章 老夫人的意思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十三章 老夫人的意思
海樱也是懂人情世故的,转脸诧异地看着侯氏问道:“娘,不会吧?阮曲尘还强逼着宝梳……”
“小声点!”侯氏忙拍了她脑门一下道,“说什么逼不逼的?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哪儿有什么逼不逼的啊?没准曲尘尝着宝梳的味儿了,就回心转意了,那也是好事儿啊!”
“可娘您怎么知道的?宝梳不没在堂屋里吗?”
“笨啊!那种事儿能在堂屋里乱来吗?神龛上的祖先盯着呢!你就剩一张嘴,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我刚才可是瞧见了,宝梳腰带上挂着的香囊和玉坠子都落在地上呢!”
海樱不由地掩嘴一笑,乐道:“怪不得呢!我说我们敲了老半天门儿,宝梳怎么不来开,原来是躲被窝里不敢出来呢!回头我可得笑话笑话她,她不是说不爱搭理阮曲尘了吗?怎么又心甘情愿地……”
“行了,你一个大姑娘的说这些事儿干什么?也不怕臊得慌!”
“那娘您说,宝梳跟阮曲尘,能有回转吗?”
侯氏往隔壁院子里瞟了一眼,抿嘴笑道:“宝梳现下可不比从前那么呆那么傻了,凭她那一身本事,只要阮曲尘肯回头,保准收整得妥妥当当的。”
“行吗?”海樱有点不相信。
“你瞧着吧!”
当晚曲尘在村子的晒坝里请了全村人吃席。大家都去了,唯独宝梳没有去。上午那场“惊魂”后,曲尘去了他二叔家,回来的时候,宝梳已经把自己的箱笼搬走了,人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酒席过半时曲尘便离席了。走出晒坝没多久,初心匆匆追了上来问道:“大堂哥,要回老屋子那边去吗?”
“到处走走。”
“老屋子那边没怎么收整,要不今晚先去我家住着吧。”
“不用了,你先回去招呼人就行了。”
“大堂哥……”初心犹豫了片刻道,“今天那事儿是我办得不妥,我没想到靳泰是那种人……”
“跟我也不说实话了吗?”曲尘对着空气呼了一口酒气,抄起手看着眼前一片墨黛色的远山道,“果真是大少夫人身边能干的丫头了,似乎真的长本事了。”
初心忙道:“大堂哥,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和哥都是你带进庞府的,我再本事也是你教出来的!”
“我有让你把靳宝梳往死里整吗?”曲尘转头略带责备的口气问道。
初心心虚地垂下眼眸,轻轻地摇了摇头。曲尘转过头去道:“我似乎没叫你非得赶了靳宝梳出去,你是不是得给我个解释?”
初心抿了两下嘴皮,低头道:“其实这趟回来之前,大少夫人叫了我去说话。她说老夫人跟你提了入赘的事儿,你说孝期未满,不想提这种事情。可老夫人觉得你有些推脱了,是不是老家那原配还没打发掉。大少夫人说,老夫人的意思是尽早断了干系,省得你心里不忍,也省得往后让三小姐受名分上的委屈。”
曲尘脸上扫过一丝冷冷的笑容:“你这一年跟在大少夫人身边倒真学到了不少本事,可你似乎早就忘了当初我带你和曲中进庞府时说过的话了。”( )
第四十三章 老夫人的意思
第四十四章 叮咚泉边的一人一狗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十四章 叮咚泉边的一人一狗
“没有!”初心忙摇头道,“我真的没有忘!大堂哥你说过,我们进庞府免不了要牵扯进那些是非之中,手段心机都免不了,但有一点,不能牵扯进无辜的人来。”
“你知道老夫人为什么这么着急要招我为婿吗?”
“老夫人不是一直很赏识你吗?三小姐又待字闺中无人问津,她自然会想到你了。”
曲尘抄起手,轻轻地摇头道:“老夫人从来没放心过我,而且处处对我提防。此回老爷升了我管家的头衔,她在背后做了多少拦路的功夫你可清楚?眼看拦不住了,她便想索性招了我,好歹往后我还能跟她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至于叫贵姨娘拉拢了。”
“真的?平日里见老夫人对你总是笑米米的,且凡事都来问过你,我还一直以为她是真心赏识你呢!”
“赏识?”曲尘冷笑道,“你想得太天真了。如今老爷还信着我,她便装着信我,倘若哪日老爷不信我了,你且看看,她会不会往死里收拾我!所以初心,别以为你在大少夫人身边办了几件体面的差事就觉着长本事了,得意了,忘了自己那点底线了。心机人人都有,那也得分用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明白吗?”
初心面带愧色道:“知道了,大堂哥。往后我不会再犯的。其实看见靳泰拿刀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好在你及时赶到了,要不然把靳宝梳伤着了我也没法交代啊!对了,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往后再告诉你吧,我去走走。”
别了初心,曲尘沿着小路随意地走着。冬日的夜很静,更何况在这雾锁重重的大山深处,静谧得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了。他暂时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和念头,漫步在这山间小道上,走了没多久,他便听见不远处传来泉水叮咚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自己已经走到了山边的叮咚泉那儿。
泉边有火光,似乎有人在那儿生了火。他有些好奇,缓步走了过去。当他渐渐走近时,这才发现那泉边坐了一人一狗,背影看上去有些冷寂孤单。
那人是靳宝梳,那狗便是芒果。宝梳跟前有堆明火,火上支着简易的架子,架子上放着一根串了只半大母鸡的烤棍。宝梳并非发现曲尘就在身后不远的草丛旁,甚至连芒果都没有叫唤一声。
这一人一狗都贪婪且专注地盯着那只烤得香味儿四溢的鸡,仿佛这时候全世界只剩下这只鸡了。她们想干掉这只鸡,脸上的表情显露无意。这场看上去滑稽又温馨的场景让曲尘忽然不忍心去打扰,便驻足观望着。
在确信鸡已经烤熟了后,宝梳迫不及待地拿起烤棍,使劲地吹了吹面上的黑灰后,翘起兰花指,麻利地扯了一小块鸡肉下来塞进嘴里,嚼巴嚼巴之后对身边的芒果认真地点头道:“娘已经帮你尝过了,是熟的,可以吃了!”
娘?曲尘忍不住笑了笑,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趣儿了?跟狗认起干亲来了?( )
第四十四章 叮咚泉边的一人一狗
第四十五章 少儿不宜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十五章 少儿不宜
芒果连连摇起了尾巴,一副垂涎欲滴的狗样。宝梳一边吹鸡一边又对芒果说道:“再等等,芒果!还烫着呢!心急吃不了热鸡腿儿的!”
芒果好像着急了,围着宝梳转悠了两圈,嗓子里发出了咕咕的声响。宝梳冲他美美一笑道:“娘烤的鸡很香吧?可惜没有蜂蜜,不然更好吃!今晚我们娘俩吃不了那阮货摆的大餐,自家烤只小鸡来吃吃还是可以的,对吧,芒果?一会儿给你掰个大鸡腿,好不好?乖,芒果,听娘的话,sitdown!”
一声令下,芒果果然乖乖地趴在了宝梳身边,眼馋地望着那只香喷喷的鸡。稍微冷了一下后,宝梳掰下了一只大鸡腿喂给了芒果道:“来来来,开饭啦!我们得谢谢冷娘子呀!没她舍这只鸡给我们,哪儿开荤去?吃吧芒果!”
一人一狗在这幽静的山涧小溪旁,安静且幸福地啃着一只鸡,旁边一堆焰火明快地跳跃着,能想象这是一幅什么画面吗?反正曲尘是从来没想到过的。看着溪边吃得欢畅,笑得开心的宝梳,他不禁问自己,是不是真如宝梳所言,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女人?为什么这回回来,他所见到的宝梳竟是如此地与众不同呢?
“芒果,娘跟你说,”宝梳美滋滋地吃着她的烤鸡,望着眼前潺潺流过的溪水笑道,“娘今天干了件很丢脸的事儿……不过说起来也算不得有多丢脸,也就是……嗯……算了,不跟你说了,少儿不宜!”
站在草丛旁的曲尘忍不住想起了今天宝梳吻他的情形,不由地好笑。少儿不宜?跟条狗自言自语就罢了,还说什么少儿不宜?靳宝梳,你不是给雷劈,你绝对是脑子给别人换了吧?
“唉!”宝梳忽然叹了一口气,吐了一块鸡骨头给芒果道,“说实话,芒果,那可娘我的初吻啊!娘为了保留这枚初吻历经了多少磨难你知道吗?那得扛住多少狂蜂浪蝶,帅哥**的you惑,坚定信念才能留到今天啊?可惜了,一冲动什么都没有了!”
可爱的小芒果卖力地啃着骨头,根本不管你初吻不初吻。再初吻也吻不到它身上。宝梳转头看了它一眼道:“哎,芒果,好歹给点反应行不行?见肉忘娘啊!你不觉得娘特别地可怜特别地无辜吗?那个阮货不那么逼过来,娘也不会那么冲动啊,对不对?娘也是个正常的女人啊,看见比较心仪的男人也会冲动的,对不对?”
芒果小朋友以骨头的碎响声表示了对宝梳娘亲的无限支持,然后再无其他。宝梳无奈地笑了笑,偏过身子,亲昵在芒果身上蹭了两下道:“还是我家芒果好,知道娘伤心什么话都不多说了,陪在娘身边就行了!现下,娘的婆婆也走了,娘就只剩下你了,你可不能随便跟个像阮曲尘那样的混账公狗私奔了,知道不知道?遇人不淑,真的很惨的。”
阮货?公狗?靳宝梳你骂人的水准是一直都这么高的吗?曲尘的双眸微微眯起,投射出一股浓浓的趣意。( )
第四十五章 少儿不宜
第四十六章 被迷晕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十六章 被迷晕了
“不过凭良心说,”宝梳舔了舔手指头上的盐味儿道,“阮曲尘那货长得还真不赖,身材嘛……也挺有手感的。娘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心脏跳得跟弹力球似的,扑通扑通扑通没个停了。唉!如果他不是阮曲尘的话,娘没准还想倒追他一回,可惜了!”
曲尘没听懂那倒追是什么意思,却分明能感受到宝梳脸上那淡淡的忧伤和失望。侧面往去,宝梳秀美的脸庞玲珑俏丽,嘴角时不时勾起一丝如六月荔枝汁似的饱满甜润的笑容,在橘色火焰的映照下,别有一股乡间小妇人的清韵。
曲尘不禁愣了神,双脚像迈不动了似的,久久地望着那边。不知过了多久,芒果忽然直起身朝后面丛林里吠了两声,宝梳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问道:“芒果,有人啊?”
话音刚落,那黑漆漆的草丛里钻出了一个人。宝梳正要起身时,那人开口道:“原来是宝梳啊!我还只当是谁在那儿说话呢!”
“张家大叔?”宝梳好不奇怪,问道,“您怎么会在这儿啊!”
那张家大叔是村里的屠户,五十多岁了,平日里也跟宝梳逗一两句趣儿。只见他脸颊绯红地走了出来,笑道:“这也得怪曲尘啊!请了大伙儿喝酒,我就多喝了几杯,本想往家里去,谁知道脑子一迷糊就走山上来了,实在辨不清方向了就倒那草丛里头睡了一会儿,刚醒来就听见你的声音了!”
“哦,你老人家也真大胆儿啊!倒那草堆里睡着了,不怕冻出病来?”
张大叔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宝梳身边,坐下后盯着她那小脸笑道:“喝多了酒的人哪儿管得了那么多呢?倒是你,今晚怎么没去吃席啊?”
宝梳晃了晃手里的烤鸡道:“我正吃着呢!您要不要来一块儿?我猜您一准是给我这烤鸡的香味儿熏醒的吧?”
张大叔嘿嘿地笑了两声,眼珠子却没离开过宝梳。他摆了摆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道:“单吃烤鸡多没劲儿啊!来,叔这儿有糯米丸子,刚刚下席的时候顺手揣出来的,你尝尝?”
说着,他揭开了油纸包,抓了两颗丢给了芒果,其余的都递给了宝梳道:“这可是阮家二嫂的手艺,你尝尝吧!可惜不知道你在这儿,要不然叔该给你带壶酒来才是!你一个人躲这儿吃,多可怜啊!说起来曲尘还真挺过分的。”
“罢了,”宝梳顺手拈了两颗放在嘴里笑道,“是我自己不去的,赖不着他……”话未完,身边的芒果忽然发出了一声怪叫,然后歪头栽倒了地上!宝梳一愣,正要俯身查看时,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随后也如芒果一般倒地不醒。
“嘿嘿……嘿嘿……宝梳啊!小心肝啊!叔馋你这口肉可是馋了好久了呀!你这小泼妇,跟树林里窜的刺猬似的,摸着刺人,不摸又叫叔心里痒呼呼的啊!那阮曲尘三年都没回过家里,你一点腥荤都不沾叔替你心疼呢!今晚,叔就叫你真真正正地做回女人,嘿嘿……”( )
第四十六章 被迷晕了
第四十七章 愤怒的世海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十七章 愤怒的世海
宝梳一倒,那张大叔就变了脸。抖着一脸橘皮干似的笑容,搓着滚烫的手,se迷迷地把宝梳盯着,口水都在嘴里咽了好几遍了!一旁的曲尘颇感意外,没想到打小叫着的张叔居然会干这种勾当!可他没有立刻现身,只是紧紧了拳头,咬住牙龈没吭声。
张大叔一脸贪婪地把宝梳从头打量到尾,又使劲搓了两下手,干抹了两下酒红的脸,然后抖着手指头缓缓地伸向了宝梳的腰带结,嘴里又道:“放心,叔不会像曲尘那样没良心的!嘿嘿,跟了叔,保准你顿顿有肉吃!哎哟哟,这小身子,叔可在梦里想了几百遍了,今晚非得好好叫叔爽一爽了!”
说着,张大叔扯开了宝梳的腰带,可宝梳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那张大叔仿佛是等不及了,手忙脚乱地开始解自己的裤腰带,准备大干一场。
草丛后的曲尘一直厌恶地注视着这一切,十根手指早被他咔嚓咔嚓捏了个遍!他在等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眼看张大叔快要扑向宝梳时,他终于忍不住了,正准备出声阻止时,背后忽然窜出一个人影,飞快地奔向了小溪边,迎面就朝张大叔狠揍了一拳,嘴里还骂道:“你个老杂皮!还是人不是人了!我揍死你!”
张大叔右脸颊被狠狠地揍了一拳,往后翻滚了几圈,嗷嗷直叫了起来。他捧着脸朝那人喊道:“汪世海,你敢揍我?你敢揍你张大爷!”
“你就是我亲爷爷,我也照揍不误!你居然敢这么欺负宝梳!我非揍死你不可!”来人正是世海,他怒骂了几句后,冲上前便踹了张大叔心口一脚。张大叔疼得哭爹喊娘了起来,慌忙扯起松垮垮的裤腰,屁滚尿流地往旁边草丛里窜去了。
世海追了两步便停了下来,转头时看见了曲尘,不禁愤怒地瞪了一眼,然后匆匆地奔向了宝梳身边,蹲下去轻声喊道:“宝梳?宝梳你怎么了?宝梳?”
“是中了mi药。”曲尘走近道。
世海呼啦一声站直了身子,指着曲尘责问道:“你就在那儿看着?你就在那儿看着那老杂皮欺负宝梳?曲尘,你怎么变成这样的人了?你就想看着那老杂皮把宝梳给毁了吗?”
曲尘没有回答世海这话,因为有些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他蹲下来,伸手探了探宝梳的鼻息,略微松了一口气,的确是mi药而已。这丫头到底是什么心眼啊?深更半夜的,遇着个酒鬼老头子,不提防也就罢了,居然还吃别人的东西,警惕心差成这样,就算有绝世好功夫也白搭了!
一想到这儿,他为自己之前的多心感到好笑,伸手正要为宝梳把腰带系回去时,世海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一脸质疑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曲尘抬起头看着世海反问道:“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别动她!”世海用力地拨开了曲尘的手道,“刚才干什么去了?这会儿来装好人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 )
第四十七章 愤怒的世海
第四十八章 她与你再无瓜葛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十八章 她与你再无瓜葛
“以前不是,但如今是不是我不敢说!我只是觉得奇怪,宝梳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苦苦在家等了你六年,换得只不过是你一只和离书而已!这样也就罢了,瞧着她给那老杂皮欺负,你竟看得过眼?阮曲尘,你当了大管家,怎么把良心都给当黑了!”
“我不想跟你解释刚才的事,因为即便解释了,你也不会明白的!”曲尘说完解下自己的披风将宝梳盖上了,正打算把宝梳抱起来时,世海却一把将他推开了,冲着他怒喝道:“我说了,你别再碰她了!她跟你阮曲尘一点干系都没有!”
曲尘往后仰了仰,差点给掀翻在地上。他起了身,看着一脸愤怒的世海问道:“那她跟你有什么干系?”
“与你无关!”世海怒瞪着曲尘道,“横竖宝梳往后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既然都跟她和离了,就别再碰她,回去找你那庞三小姐,做你的庞府上门女婿!至于宝梳,就算没了你,她照样也会活得好好的!”
“这么在意她?”曲尘似乎已经从世海的愤怒中明白了什么。
世海一怔,稍微犹豫了片刻后点头道:“对!我是挺喜欢宝梳的,但在你跟她和离之前,我从来没动过她的念头。我以为你早晚会回来接她去城里的,可谁能想到,你阮大管家进了城眼光就高了,瞧不上乡下的糟糠妻,打算改姓入庞府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不用再等你,可以另外挑拣男人继续过她的小日子。”
“那个男人就是你吧?”
“我是想娶宝梳,我也会堂堂正正地娶她,我更不会像你以前待她那般薄情!”
“那好,那你就备好聘礼,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地娶她过门!这会儿你觉得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你打算让她冻死在这儿?然后娶副棺材回家?”曲尘白了世海一眼,弯腰下去将宝梳横抱了起来。
“慢着!”世海拦住了他,“让我背她下去,不用你抱。”
“你觉得我会放心把她交给一个外人吗?”
“交给你我更不放心!”
“我要真想对她怎么样,还轮得上你?”
“阮曲尘,你别太过分了!把宝梳放下来!”
两个男人正争执不下时,曲尘怀里的宝梳忽然动了一下,黑卷的睫毛也连翘了两下,世海忙喊道:“宝梳?宝梳你醒了?”
宝梳微微睁开眼睛,却没太大反应,好像药力还没过去,意识还有点模糊。她歪着头软软地靠在曲尘怀里,柔声嘟囔道:“我头好……好晕啊……世海哥……你怎么在这儿?”
“让我背你下山去,好不好,宝梳?”世海着急道。
宝梳没有回话,眼皮一搭又昏睡了过去。曲尘绕开世海就走,世海追上去正要说话,只见山道上忽然出现了一条“火龙”,仿佛有二十多人打着火把子往这儿而来。曲尘往下看了一眼,转头道:“还不走吗?等着那些人来看好戏?”
“难道是那老杂皮去叫了人?”( )
第四十八章 她与你再无瓜葛
第四十九章 怎么会是曲尘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十九章 怎么会是曲尘
“管他老杂皮还是小杂皮,你要在这儿,靳宝梳明天得多出多少闲话来?你不想堂堂正正地娶她吗?在我没反悔之前你最好就把她给娶了!”
世海眉头一皱:“阮曲尘你什么意思啊?一个庞三小姐还不够塞你牙缝的?你还想把宝梳怎么样?”
“与你无关,有这闲工夫问,还不如去备你的聘礼去!”
“你……”
那队人渐渐近了,依稀仿佛能听见卢三娘那高亢的声音。世海不敢多耽搁,匆匆地钻进了旁边草堆里。曲尘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宝梳,小脸红扑扑的,卷翘的眼睫毛轻轻地动了两下,仿佛在努力地睁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曲尘不由地露出一丝淡笑,将她轻轻地抛了一下,抱得更紧了。这时,那群人已经举着火把冲了上来。
“是这儿吗?真是在这儿吗?”卢三娘抢先冒出了头,声音高亢地问道,“你真在这儿看见我们世海了?没看错?”
“没看错!绝对没看错!他还揍了我好几下呢!你瞧瞧我这脸都还肿着呢!我再喝糊涂了,也该知道是谁揍了我吧!”说话的正是之前行为不轨的张大叔,这人浑名叫张洪。
“世海!世海!你个忤逆子给老娘出来!你敢跟那小浪货躲这儿碰面,看老娘怎么死给你看!世海!”卢三娘扯起嗓子喊道。
“瞧!在那边呢!”卢三娘背后的龙氏气喘吁吁地指着溪边的人影道,“还在那儿!哟?好像还抱着呢!快去呀!真真地不要脸啊!偷ren都偷到这儿来了!”
卢三娘气不打一处来,抹开袖子就冲了过去,指着那人影就骂道:“靳宝梳,你个小狐狸精!曲尘都回来了,你还不安分!今天老娘不溺死你在这溪水里头,老娘就跟你姓!汪世海,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还抱着那小浪货干什么啊?给我扔了,听见没?世海!世海!世……曲尘?”
当卢三娘火急火燎地冲到那人影跟前,正想一把拽下他怀里的宝梳时,忽然发现对方并非世海,而是曲尘,整个人完全傻在那儿了!天哪,曲尘居然抱着靳宝梳?哦哟,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当身后那十来个火把一起明晃晃地照过来时,小溪边瞬间亮如白昼。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是曲尘抱着宝梳,而且溪边除了一条倒地不起的狗之外,再无其他人。
“曲尘?”龙氏声音异样地喊道,“怎么是你?”
曲尘扫了一眼这些来瞧热闹的人,反问了龙氏一句:“不是我,你们还以为是谁?”
“你……你跟靳宝梳在这儿做什么?”龙氏惊愕万分地问道。
“三婶这么大岁数的人了,问这话不觉得有些过了?”曲尘的声音里带三分寒意。龙氏脸微红,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是是是,是三婶多问了,不过,世海不在这儿吗?”
“对啊!”卢三娘转身去指着旁边表情惊讶的张洪道,“哎,张老头,是你说我们家世海在这儿跟靳宝梳偷ren的!我们世海呢?你倒是说说世海在哪儿?”( )
第四十九章 怎么会是曲尘
第五十章 送你两脚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十章 送你两脚
张大叔之前根本没看见曲尘,以为只有世海和宝梳在这儿,所以灰头土脸地滚下山后,他心里着实很不服气,便借着酒劲儿跑晒坝那儿跟卢三娘和龙氏她们告密,说宝梳勾了世海在叮咚泉这儿干不要脸的事,把话编得活灵活现的。卢三娘当即拿了火把子来抓人,其余的都是跟着来凑热闹的。可眼下没见着世海却看见曲尘,他即惊讶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说啊!”卢三娘上前推了他一把道,“我们世海在哪儿你倒是找出来啊!嗨,你个张老头,平日里见你挺和善的,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个破嘴漏子,什么都敢胡说啊?我们世海开罪你哪儿了?你要这么冤枉他一个小辈儿,往他身上泼脏水?他再不济,也不会找靳宝梳那种小浪货!你说你这人太可恶了些……”
“三娘!”龙氏忙扯了卢三娘衣袖一下,给她递了个眼色。可她正在气头上,只顾着怒骂张大叔道:“今晚当着大伙儿的面儿,你不给我把话抖落清楚了,就别想下山去!太过分了!平日里我们世海还叔啊叔地叫你呢,有活儿都帮着你干,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他哪儿跟靳宝梳那小浪货偷ren,怕是你想吧……”
龙氏还未骂完,曲尘忽然抱着宝梳走上前,抬脚就踹在张洪小腹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张洪整个人往后飞出了六七步,噗通一声落在冰冷刺骨的溪水了,又惊又寒,吓得连声呼起了救命!
卢三娘一惊,呆呆地望了一眼溪里的张洪,再偷偷地转眼瞟了瞟面无表情的曲尘,喉咙里那点脏话不敢往外冒了。众人都不知道曲尘是发的哪门子火,唯独一同前来的曲中明白,他哥是真生气了!
“曲……曲尘啊,”龙氏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啊?他好歹还算长辈儿呢,有什么话好好说不成吗?要不先让曲中拉了他上来吧!”
“谁都不许去拉他!”曲尘目光阴冷地盯着正在溪里扑腾的张洪说道,“他今晚不是酒喝多了吗?多浸浸雪水,散热快些!”
“可……”
龙氏还想再说,却被曲中偷偷地拽了一下。其余的人见曲尘脸色不对,也都不敢下溪去拉张洪了。那张洪惊叫呼喊地在溪水里折腾了好几十个回合,这才摸着鹅卵石溪底,慢慢地爬了上来。
上岸时,他浑身湿透,像个滚了水的猴子,不但鼻青脸肿,连嘴唇和双手都是紫青色的。他刚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时,曲尘忽然又上前狠狠地踹了一脚,将他踹翻在溪水里!
旁人不由地一阵惊呼,有位年长的忙劝道:“曲尘,你别踹他了,他年纪大,再挨你两脚怕是过不了这个冬了。念他是长辈儿,要是哪儿开罪了你,叫他给你赔个不是,行不行?”
再次被踹翻的张洪又惊又怕,忍不住坐在水里嚎哭了起来:“阮曲尘,你要踹死老子还是怎么的?你以为你在城里混出点人样儿就不把我们这些老辈子当看啊?老子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爹死得早,没我们这些人帮衬着你家,你能长这么大吗?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
第五十章 送你两脚
第五十一章 再送一副拐杖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十一章 再送一副拐杖
“行了,张叔!”曲中打断了张洪的话,跳进溪里将张洪一把拽了起来,拖上岸道,“都冻成这样了,你还是省口气力吧!”
张洪紧搂双臂,瑟瑟发抖地哭道:“瞧瞧!瞧瞧!这就是你们阮家出来的能干人儿啊!什么老爷相爷的做派都拿出来,平白无故地就要欺负人啊!你打你打,打死了我我上阎罗王那儿告状去,看你还能有多长的命!”
曲尘冷冷地瞥了一眼张洪,什么话也没说,抱上宝梳往山下走去。曲中忙拿了火把子快步跟在了后面,一边给曲尘照路一边纳闷地问道:“哥,张叔怎么得罪你了?”
曲尘冷哼了一声道:“往后那叔字你还是别叫了,他不配!”
“他怎么了?”
“还记得上回庞家老大给温二小姐使的招吗?”
曲中看了一眼曲尘怀里昏睡的宝梳,忽然明白过来了。他使劲拍了一下大腿,又气又怒地说道:“早说啊,哥!刚才就不该单单是给他两脚,该拖了他到二叔跟前好好收整收整!要不然,这村里村外的姑娘媳妇指不定哪个又要遭他毒手呢!”
曲尘停下脚步道:“刚才嚷出来,你以为村里那些人会信?靳宝梳名声儿这么差,别人指不定会说是她勾了那老杂皮。”
曲中点头道:“那也是啊!宝梳嫂子的名声儿的确不太好,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信啊!可这事儿就算完了,哥?宝梳嫂子虽说不是你的人了,但也不能叫那老混球这么欺负啊?”
曲尘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昏睡着的宝梳道:“他不还算我们的长辈儿吗?那就送他份大礼好了。”
“什么礼儿?”
“一副拐杖,记住了,得用杉木做的,结实又耐用,往后得跟他一辈子的。”
曲中心领神会道:“明白了,哥!你放心,这事儿我亲自去办,保准办得妥妥当当的,非得替宝梳嫂子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曲尘一路抱着宝梳回了老屋子。放下她时,双臂已经发酸了。曲尘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往他母亲房间走去,打算先那*被子给她先盖着。经过堂屋门口时,他忽然发现世海竟站在院子外,稍微一愣后,便走了出去。
“还打算进去守着吗?”曲尘走出院门问道。
“宝梳呢?”世海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没资格过问。”
“你更没资格把她带回老屋子来!我去叫初真,把她送到初真那儿去……”
“世海,”曲尘草草打断他的话道,“今晚的事你最好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不提?难道由着那老杂皮继续欺负宝梳吗?”世海愤怒道。
“我不会再给他机会的。”
“不会?”世海轻哼了一声道,“你今晚不就那么站着看着吗?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怎么能那么冷血?宝梳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看她错得最离谱的就是没早点跟你和离!”
曲尘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可你不觉得她变了许多吗?”
“不是她变了,是你从头到尾就不了解她。你不想想,你们成亲不到三天你就离家出走了,一走就是六年。这六年里,你拢共在家待了还不足一个月,只怕宝梳到底长什么模样你都不清楚吧?”( )
第五十一章 再送一副拐杖
第五十二章 从未了解过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十二章 从未了解过
这话仿佛叩在了曲尘心里某个角落,让他微微怔了怔。世海又道:“往常你们还没和离时,村里人还不敢怎么欺负她,怕你回来秋后算账,可等你们和离了之后,你知道她受过多少白眼和欺负吗?没点脾气她早就给唾沫子淹死了!怎么?只许你在外面成龙成凤,还不许她变一点半点,就该天天苦等着你回来?我觉得现下的宝梳挺好的,比从前好!”
曲尘垂下眼眸,盯着世海脚下的月影点头道:“对,她如今挺好的,所以早点备好聘礼把她娶回家,别像这样只会守着院门口。回去吧!”
“我去找初真!”
“你找谁都没用,”曲尘口气淡淡地说道,“没我的话,村里没人敢来带她走,你还是回去吧!”
“我不放心你!”
“我也不放心你,我虽然和宝梳已经和离,但并非恩断义绝,我还当是她半个妹妹,所以你别指望我会把她交给你。”曲尘说完转身回了堂屋,将门关上了。
曲中提了壶热水从侧门走进来问道:“哥,外面谁啊?”
“世海。”
曲中忍不住笑了:“他是不放心宝梳嫂子吧?哥,我跟你说,世海早看上宝梳嫂子了!前几天我们一块儿喝酒时,他还问我你在城里娶没娶呢,我说我哥不是那种吃了又吐的人,叫他放放心心地娶就是了!”
曲尘接过他递来的热帕子,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吃了又吐?”曲中愣了一下,好奇地看着他问道:“哥,你说真的啊?”
曲尘淡淡一笑,把帕子丢回给他道:“回去吧,晒坝那边还要人收拾。”
“不用我给你铺*了?”
“我自己会铺。”
“那好,我先走了。对了,明天你什么时候动身回城里?”
“午饭过后吧!四婶非留了吃午饭,不好抹了她的情面去。”
曲中随后就走了。曲尘铺好自己母亲那间房的*后,走回了宝梳房间里。今天初心把她的房间收拾了一阵,这会儿她只能睡在**板上了。
曲尘走近她时,她美美地翻了个身,胳膊搭在了*沿边上,不知道是不是磕疼了,她眉心微微皱起,人却还是没醒。曲尘弯腰把她的手挪回了被子里,坐下看着她那张脸,忽然想起了刚才世海那番话,心里不由地生出了许多感触。
十六岁那年,母亲非要他娶了宝梳。过门不到三天,他负气离家,去了雅安城里闯天下。这六年来,他回过家里四五回,拢共待了不到一个月,几乎没有主动跟宝梳说过一句,甚至是上过一回*。所以宝梳究竟长成这么模样,他还真的没细细看过;宝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并不完全了解。只是这回回来,眼前的这个宝梳令他眼前微微一亮,仿佛变得有趣起来了。
凝视良久后,曲尘微微颦眉道:“难道真是我想多了?她是靳宝梳,只是我从未了解过?”
第二天早上,宝梳是在侯氏骂海樱的声音中醒来的。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宝梳意识到,自己还在老屋子里。不过她很奇怪,昨晚是怎么回到老屋子的?记忆似乎断在了她看见芒果倒下去的那瞬间。( )
第五十二章 从未了解过
第五十三章 叛变的芒果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十三章 叛变的芒果
“芒果?”她忽然从*上坐了起来,着急道,“遭了!昨晚芒果晕了,不知道是死是活,估计还在山上冻着呢!可怜的娃,得赶紧去把它抱回来。”
宝梳溜麻地起了*,穿上衣裳,简单地梳了个花苞髻便开门出去了。刚跑出堂屋门,侯氏便在隔壁热情洋溢地叫住她问道:“这才睡醒啊?吃过早饭没有啊?”
宝梳转头道:“还没呢!侯大娘,您看见我们家芒果没?”
“没啊,一早上都没找着呢!”
“那指定还在山上晕着呢!侯大娘我不跟你说了,找芒果去了!”
宝梳急匆匆地出了院门,往叮咚泉那边跑去。半路上,她遇着几个同村妇人,平日里也不怎么说话,今天不知吹的哪股歪风,居然都迎上来跟她打招呼了。她心里觉得奇怪,可也没太在意,敷衍了几句便去找芒果了。
路过阮家坟山时,宝梳抬眼就看见了曲尘。阮家人似乎刚刚敬过坟,二婶灵芝几个妇人正在把没烧完的纸钱元宝都翻出来,再点火烧一遍。曲尘则和阮家两位叔叔站在旁边,对着这群坟指指点点,好像打算重新修葺一番。
宝梳正想扭头闪开时,一抹黄影子忽然扫进了眼帘。她抬头往曲尘身边一看,只见她家宝贝正摇着尾巴在曲尘身边转悠。曲尘往下走它就往下走,曲尘往上走它也乖乖跟着往上走,显得格外听话。宝梳就纳闷了,这小叛徒什么时候跟阮曲尘粘糊上了?叛变叛得也太快了些吧?
“宝梳?”灵芝忽然看见了宝梳,起身朝她招呼了一声道,“找你们家芒果啊?”
“是啊……”宝梳瞄见曲尘往她这边看来,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自己昨天强吻曲尘的情形,脸颊不禁有些泛红,笑容也夹杂着浓浓的尴尬。
灵芝从坟上走下来笑道:“你还担心芒果啊?它一早就跟着曲尘上我家去了,早饭都吃了呢!”
“跟着……”宝梳下意识地瞄了曲尘一眼,后半截没说出来。她只是奇怪,芒果跟阮曲尘并不熟啊,怎么就肯黏着他呢?
“宝梳啊,晌午到四婶家吃顿饭好不?”灵芝热情地邀请道。
“吃饭啊?还是算了吧,四婶您太客气了。”宝梳知道灵芝家请吃饭肯定是冲着阮曲尘去的。她如今算个什么身份呢?去了也只剩尴尬了。
“瞧不上四婶家的饭菜啊?”灵芝故作生气道。
“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就行了,晌午一准得来!”灵芝说着挽了宝梳的胳膊低声笑道,“哎,你可真是笨啊!四婶可是为你好呀!待会儿你来了,也现成弄两个小菜叫曲尘尝尝,没准曲尘心里就更待见你了!”
宝梳扯了扯嘴角,笑容牵强道:“他很待见我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不待见你,昨晚能把你一路抱下山来?”
宝梳一怔,转头盯着灵芝惊讶地问道:“昨晚是阮曲尘把我抱下山的?”灵芝点头道:“是啊!我听曲中说的。从叮咚泉那儿一路抱回了老屋子,中间也没歇歇手,对你还不够好?”( )
第五十三章 叛变的芒果
第五十四章 吃错果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十四章 吃错果子
宝梳对这一截完全没印象了,只记得好像看见过世海。她还以为是世海把她送回老屋子的呢!
灵芝又道:“不是四婶说你,平日里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什么厚脸皮儿的事儿都做过了,昨晚怎么就矫情起来了?曲尘再怎么说也是你男人……”
“前男人!”宝梳很认真地纠正道。
灵芝忍不住笑了起来点头道:“对对对,是前男人,可终究还是你男人不是!你何必那么矫情不来吃席呢?还自家跑到叮咚泉那儿烧鸡吃,这不是叫人心疼吗?好在昨晚只是吃错了果子晕过去了,万一是吃了毒……”
“等等,四婶!”宝梳急忙打断了她的话问道,“我昨晚是吃错了果子吗?”
“是啊!曲尘是这么说的,说你跟芒果不知道吃了什么果子,都晕在那叮咚泉边呢!好在曲尘路过瞧见了,要不然冻都得冻死你呢!”
“吃错了果子?”宝梳眉心渐渐皱起,脑海里回放起了昨夜的事情。她和芒果分明没吃什么野果子,只是吃了张大叔给的糯米肉丸子……丸子?那丸子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一想到这儿,宝梳整个大脑终于无比地清晰了。张大叔那张酒红的贪婪的笑脸浮现在眼前,猛地让她意识到了昨晚所发生的事,以及会发生的事!她浑身不由地一寒,汗毛全竖起了,忍不住用右手紧紧地抓了抓胸襟,不会吧?难道自己被人……
“宝梳?宝梳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吃错了东西还不舒服啊?脸色怎么一下子就变了?”灵芝忙扶着她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宝梳挣开了灵芝的手,朝曲尘跑去。
曲尘已经看到了她的脸色,快步地迎了下去,拽着她的胳膊走了一旁的竹林边。她一脸着急地问道:“昨晚……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会晕倒?”
“终于想起来了?知道怕了?”曲尘看着她说道。
“别跟我打这些哑谜了,行不行?”宝梳心慌不已地跺脚道,“你就直接告诉我,到底……到底……我有没有被……”
“没有,”曲尘打断她的话道,“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真的?”宝梳不敢相信地望着曲尘,可怜巴巴地问道。
“我有必要骗你吗?没有就没有,你不用想太多了。”
宝梳摁着心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角裹着的那点泪水也跟着滚了出来。刚才忽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真是又惊又怕,也后悔得要死,生怕自己真给那姓张的糟蹋了。听到曲尘的回答,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却仍然觉得后怕,委屈甚至是愤怒。
“把眼泪擦了!”曲尘瞟了一眼宝梳身后不远处的靳家人后,低头轻声对她说道,“你想全村人都知道这事儿吗?不过是吃错了果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听见没有?”
宝梳咬着下嘴唇,又气又怒地低声骂道:“那个混蛋!我非得拆了他第三条腿不可!”( )
第五十四章 吃错果子
第五十五章 初心的讥讽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十五章 初心的讥讽
“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不会让他再有机会祸害别人的。赶紧把眼泪擦了,别叫四婶她们看出来了。”
“我怎么能不管?那混蛋……”
“叫别管你就别管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警惕心怎么那么差?深更半夜的,一个人去那么僻静的地方,还吃陌生男人给的东西?就算你有再好的功夫也白搭,知道吗?”曲尘带着责备的口吻,微微皱眉地训她道。
她委屈地嘟了嘟嘴,垂下眼帘,垂头丧气地站在曲尘跟前。远远看去,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情,曲尘正在生气地训斥她似的。坟堆边的灵芝好奇地张望了两眼,问身边的阮家二嫂秦氏道:“二嫂,这两人又怎么了?曲尘瞧着脸色不好呢!”
秦氏瞄了一眼笑道:“没准是听说曲尘又要回城里去了,宝梳心里难过呢!”
“曲尘也真是的,既然对宝梳还有情分,为什么不带了去城里呢?”
“四婶,您不知道就别乱说,”正在收祭品的初心冷冷插话道,“大堂哥对靳宝梳要真还有情分,怎么会和离了?”
灵芝辩解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要没点情分,曲尘昨夜里会抱着宝梳下山吗?我听曲中说,半道儿上他想接了过来曲尘都不让呢!”
初心直起腰,蔑了灵芝一眼道:“那靳宝梳再怎么说也在大伯娘生病的时候伺候过,没有点情分,也还剩下点恩义,大堂哥是好心,您可别想多了去!我看您啊,如今闲在家没事儿干,净喜欢撮合人了!”
这话听着有些讥讽的意味。灵芝那尖耳朵的怎么会听不出来呢?她立刻不满地接了一句道:“我怎么就爱替人撮合了?我闲在家里没事儿干吗?你四叔都没这么说过我呢!”
初心冷冷道:“我就是想提醒提醒您,替人做媒撮合不是有张嘴就行了,还得有些眼力劲儿,要是撮合好了,那自然百年好合,要是没撮合好啊,怕您担了别人的埋怨呢!”
灵芝有些恼了,翻了个白眼,正想数落初心不懂规矩时,秦氏忽然拉扯了她一下。等初心提着篮子往下面一排坟前收祭品去了时,她回头问秦氏道:“二嫂,你瞧瞧,这还有点规矩没有?刚才她说那话过分不过分?你说说!我好歹是她四婶,她能那么说话吗?我好好的,又没招惹她哪点!”
秦氏斜眼瞟了瞟初心,把灵芝拉拢了一下,低声道:“你自己想想,你给村里说过多少回媒?”灵芝道:“能有多少回啊,二嫂!你是知道的,拢共就荷青和陶秀才那一回!那回也不单是我在里头跳,宝梳也使了把子劲儿呢!怎么了?这事儿还得罪上她了?等等!”
话说到这儿时,灵芝忽然明白了点什么,眼眸不由地大了一圈,正想嚷开口,秦氏却朝她嘘了一声,冲初心努努嘴道:“心里清楚就行了,到底是自家侄女儿,别往外嚷嚷。”
“嗬哟!”灵芝那柳叶眉不由地抖了三抖,回头厌恶地扫了初心一眼,然后一脸歼笑地问秦氏道:“我的好二嫂啊!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哪百年的事儿啊?你怎么都不跟我提个醒儿啊!早知道,我也不撮合陶秀才和荷青了。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家阮山的亲侄女儿,第一个就该撮合她啊!”( )
第五十五章 初心的讥讽
第五十六章 被人嫌弃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十六章 被人嫌弃了
秦氏扯了她一下,两人蹲下假装翻纸钱火堆。秦氏悄声又道:“你能撮合,也得问人家要不要。”
“这话怎么说?”灵芝拿个棍子随意地在火堆里捅了两下笑问道。
“初心跟陶秀才吧,怎么说呢?早年前两孩子就老爱一堆钻,那时候你还没嫁过来呢,不知道这根底儿。论说两人都有那么一层意思,陶秀才也不差,两家做亲再合适不过了,只是可惜啊,陶秀才的娘瞧不上初心,早把话跟陶秀才撂那儿了!要想娶初心,除非等她百年之后再说!”
“哟,那老太太还瞧不上初心?眼光挺高的啊!”
“那老太太说了,那大户里的丫头有几个是干净身子的?老爷少爷一来兴,抱过来就睡,不知道都叫睡过多少遍了,能娶回家延续香火吗?指不定是哪家的种儿呢!所以啊,你三嫂是有那个心,只是人家老太太咬死不应承呢!要不然,怎么会让你把陶秀才和荷青撮合了?”
“哟哟!”灵芝弹了两下舌头笑道,“那老太太还真有点见识呢!活活地棒打了鸳鸯啊!怪不得初心那丫头心里不痛快,可这跟我有什么干系?我哪儿知道去?”
“行了,你小声点,心里清楚就好了。往后啊,少在她跟前提那什么陶秀才,省得招埋怨呢!”
灵芝幸灾乐祸地瘪嘴笑道:“我还以为她这半个城里人儿有多招人喜欢的呢!到头来还是有嫌弃的!也怪她没运吧,遇着陶家老太太那眼毒的,就算再是个山窝里飞出去的凤凰,人家也嫌不干净呢!”
“别说这些了,赶紧收拾吧,还得去你家弄午饭呢!曲尘吃过午饭就要走,可不能耽搁了!”
“知道了!”灵芝起身往竹林边望去时,宝梳已经不在那儿了,曲尘也回了坟堆这边。她忙问曲尘道:“宝梳呢?连芒果也一块儿带走了?我还说留她吃饭呢!”
曲尘回话道:“她有事先走了,一会儿再说。”
“哦,那行!”
阮家人商量了一下祖坟修葺的事后,便收拾了东西往山下去了。曲尘没有直接去灵芝家,而是先回了老屋子。走进堂屋时,里面静悄悄的,只有芒果爬在宝梳房门口。
芒果一见着他,便摇着尾巴走了过去。他低头摸了摸芒果的脑袋,朝宝梳门口喊了一声:“靳宝梳?”
屋里没人应,但芒果趴在这儿,宝梳应该就在屋里。他走过去轻轻地把门推开了,这屋里还是静得出奇,只看见宝梳双手撑着脑袋,坐在梳妆台前,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靳宝梳?”他又叫了一声。
宝梳没理他,还那么坐着,像尊佛像似的。当他走近时,发现梳妆台面上大大小小地落着好些水珠子,不对,应该是宝梳的眼泪珠子。他似乎明白了宝梳在伤心什么,轻敲了台面两下道:“事情都过去了,哭有什么用……”
话未完,宝梳忽然起了身,扬手就甩了曲尘一个耳光!只听见啪地一声亮响,曲尘左脸颊上顿时浮起了三根手指印。片刻后,脸颊上的刺痛和灼热感袭来,令曲尘分外不解地看着宝梳质问道:“你发哪门子的疯?”( )
第五十六章 被人嫌弃了
第五十七章 找个妥帖的大夫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十七章 找个妥帖的大夫
宝梳已经哭得两眼通红了,整张脸花花的像只伤心了许久的小猫。她顺手抓起台面上的一只匣子便朝曲尘扔去,曲尘拂袖挡开后,一把捉住了她的胳膊厉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你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救我对不对?”宝梳眼含泪水,一脸失望地看着他问道。
“什么意思?是世海跟你说了什么吗?”
宝梳用力地甩开了曲尘的手道:“你怕世海哥说吗?你昨晚眼睁睁地看着那老混蛋欺负我也不肯出手阻止,要不世海哥,你也不会救我的对吧?只当看了一场好戏对吧?”
曲尘明白了,宝梳应该是见过世海了。凭着世海对自己的误会,那他对宝梳说的也多半是会令人误会的话。而这些话是曲尘不想解释,也不应该多对宝梳解释的。
宝梳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抹了一把泪水,绕开他就走。他转身叫住了宝梳问道:“去哪儿?”
“管你屁事!”宝梳忍不住回头骂了句脏话,“你闹清楚了,阮曲尘!我靳宝梳跟你已经再无瓜葛了,你给的那份和离书我会送到县衙门去,衙门里一批文,我们就真的什么干系都没有!你只不过是我前男人,我睡过不要的,那庞三小姐爱捡就捡去!”
“世海跟你说的话,你都信吗?”曲尘口气里略有些自己都按捺不住的不悦。
“我为什么不信?”宝梳走近曲尘一步,目光憎恶地看着他反问道,“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我凭什么还要相信你?你一直怀疑我不是靳宝梳,对吧?昨天你又是剥我衣裳,又是叫我伺候你,只不过是想确认我到底是不是靳宝梳,只是想给你的庞三小姐找个妥当的大夫而已,不是吗?”
曲尘微微一怔,眸光略涩:“你见过冷盈竹了?”
“我昨晚已经去找过冷娘子了。知道我会医术的人,除了初真之外就只有她了。去年秋天,她母亲来青竹斋看她,咳喘忽然发作,当时正好我在,便顺手给她开了两个药方。除此之外,我再没有给别人看过诊!”
曲尘点头道:“没错,经你那么一治,冷老夫人去年整个冬天都没再发作过。我们府上的那位夫人听说后,便跟冷老夫人打听那位名医的下落。当她把名字告诉我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居然会是你。”
宝梳冷哼了一声,不屑道:“还不许我跟人学一两手?你长年不在家,我就得天天以泪洗面苦等着你回来吗?或许从前的靳宝梳是那样的,可如今的靳宝梳绝对不会再求你半分怜悯!初八我会跟禄成哥去城里,和离书我会带去,要断就断个清楚!禄成哥说得对,跟你和离,真是我一大幸事,指不定哪天就给算计在里头去了!”
宝梳正要转身离去,曲尘却抢先一步将房门关上了。宝梳冷眼看着他问道:“怎么了?还要逼我动手吗?我告诉你,要动真格的,你未必能奈何得了我!”( )
第五十七章 找个妥帖的大夫
第五十八章 缺男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十八章 缺男人
曲尘看着她,不知道怎么的,心坎上像搁着块铅石似的。她那模样,愤怒中带点倔强,倔强的眼神中又含着两汪清亮的泪水,真真像只满身是刺却又受了伤的小刺猬,叫人越看越觉得不忍。
“让不让开,阮曲尘?”宝梳没耐心在这儿跟他玩对眼!如今多看他一眼,宝梳都觉得不舒服。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心肝是黑的,早晚断子绝孙,哼!
“世海说得没错,在他出手之前我的确没帮你,也正如你所言,我是想试探你,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靳宝梳。”
“就是为了你们庞府那位三小姐?你的女人?”
“她不是我的女人。”
“娘子?相好?Pin头?继室?未婚妻?称呼不同而已,何必在这儿跟我矫情这个?说到底,你这趟回来不就是为了她吗?你怕我不是靳宝梳,会是那什么辽国细作,对吧?怕我去了会害了她,所以才从一开始就拿生药铺子来试探我,甚至眼看着姓张的老混蛋欺负我都不理,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就是想给你的庞三小姐找个稳妥又实用的大夫吗?”
“她不是我的庞三小姐,只是职责所在。”曲尘再次强调道。
宝梳嗤之以鼻道:“行了,阮大管家,这种门面话你就不用跟我说了,她是你什么人跟我真半点干系都没有!不过我把话说清楚了,别说她是什么庞府的三小姐了,就算是本朝的三公主,我也没兴趣治,你还是另寻高明吧!让开!”
曲尘挡在门前没动,微微垂眉看着她说道:“姓张那贼秃子的事算是我不对,但你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宝梳退后一步,叉腰问道:“我怎么跟自己过不去了?”
“倘若你能治好三小姐,除了庞府付给的重金报酬之外,昨日我所说的那间生药铺子我也会给你。有了这些东西,你大可以留在城里,找个好男人重新过你的日子。”
宝梳抖肩哼笑了一声道:“不好意思,阮大管家,本姑奶奶这会儿最不缺的就是钱!”
“那你缺什么?”
“我缺什么你就给什么吗?”宝梳略带挑衅的目光,微微仰头望着他,面含讥笑地问道。
“说说看。”
宝梳抄手走近他,冷面调笑道:“男人,如你这般长相身材,却没你这般冷血阴毒之心的男人,倘若你还有个心地善良的孪生兄弟的话,兴许我可以考虑收拾了包袱跟你去庞府,若是没有,那就请让开!”
“世海如何?”不知怎么的,曲尘想也没想就问了这么一句。
“世海哥?”宝梳稍愣了片刻后,故作轻松的笑容击掌道,“对啊!说起来世海哥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上演一回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桥段还真是不赖呢!多谢你昨晚没出手救我,指不定还能成全我和世海哥一段好姻缘呢!”说罢,她脸色一沉,用力拽开了曲尘,开门扬长而去了!
“以身相许?”曲尘转头从小窗户那儿向外望去,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丝莫名的淡笑。只见宝梳昂首挺胸地甩着她那两只小手,领着芒果气势十足地走出了院子。那后背挺得笔直笔直,可那一人一狗的背影却像一道刺目的光,隐隐地触碰到了曲尘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
且说宝梳带了芒果离开后,径直去了童氏家。宝梳在童氏家吃过午饭后,打算去初真那儿商量点事情。还没走到初真家门口,她就老远看见一堆人簇拥着曲尘和曲中两兄妹往村外的方向走去。( )
第五十八章 缺男人
第五十九章 芒果舍不得它前爹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十九章 芒果舍不得它前爹
她猜到曲尘三人应该是要回城里,差不多半个村的人都来送,这架势可真够老爷派头的,哼!她嗤之以鼻,正要转身离开时,灵芝忽然喊了她一声道:“宝梳啊,来得可正巧呢!曲尘正要走了,赶紧送送!”
宝梳冷冷地瞥了曲尘一眼道:“送行我不会,送终倒挺拿手的,改天送终的时候再说吧!”
“哎,宝梳……”
宝梳扭头就走了,小芒果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灵芝和那些送行的人都好不诧异,纷纷偷偷地瞄了瞄曲尘的脸色。可曲尘那脸照旧静得出奇,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只是淡淡地招呼了一句:“大家都请回吧!曲中,初心,走了!”
曲中和初心接过了龙氏和秦氏手里的包袱,以及乡亲们送的土特产,跟着曲尘的步伐上了通往村外的田埂。其他人都止步了,只有阮家的人还跟着。
就在不远处矮坡上,宝梳还是没能忍住,转身往曲尘离开的方向眺望了一眼,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难受。或许是因为曲尘昨晚的狠心,又或许是因为曲尘想算计她去给庞三小姐诊病,又或许……横竖心里像起了一锅热粥,滚开了又凉了,凉了又滚开了,冷冷热热,反复交叠。
“汪!”小芒果忽然朝着曲尘的方向狂吠了一声。
山野空旷,吠声幽远,正低头走着的曲尘立刻停下步伐,转头循声望去,只见那小矮坡上,宝梳拍了拍芒果的小脑袋,像在数落着什么,然后往他这儿看了一眼,急急地拉着芒果走了。
“怎么了,哥?”曲中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宝梳嫂子还是舍不得你啊?”
曲尘没回话,沉默了片刻后转头走了。等他走远后,宝梳才带着芒果从矮坡上的竹林后贼兮兮地走了出来。远远地望了一眼,只能隐约看到曲尘那一身蓝色缎子衣裳了。
宝梳撇了撇嘴,低头看着芒果说道:“怎么了?你还舍不得他啊?你舍不得跟他去城里呗!我告诉你,芒果,城里人可不喜欢你这样的小土狗,你去了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狗肉馆子的涮汤锅里,知道不?真是没见识啊,娘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你跟那阮曲尘很熟吗?为什么像个卖guo贼似的跟在人家屁股后头转啊?他就算是你爹,也是你前爹了,知道不?”
“哎哟,”海樱忽然从竹林那儿冒出了个头,笑得前俯后仰道,“这是在训狗儿子呢,还是舍不得阮曲尘拿儿子出气儿啊?”
宝梳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道:“你躲这儿干什么啊?”
海樱贼眉鼠眼地朝她招了招手。她随海樱钻进了竹林里,在竹根上坐下后,问道:“你躲这儿孵小鸡呢?该不会是跟谁约好了吧?”
“瞧你说的,我跟谁约好去?我又不是你,手一招世海哥立马就来了!”海樱神秘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小钱袋。宝梳拿过钱袋,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嗬哟!还真不少呢!几十个铜板,二十颗散碎小银子,还带一枚发黑的银戒指和一只半旧的手镯。她笑道:“行啊,海樱,私房攒了不少嘛!”( )
第五十九章 芒果舍不得它前爹
第六十章 和离书不见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六十章 和离书不见了
海樱得意地笑了笑,扯过钱袋一边往回装一边说道:“这可是我打小就攒起的,容易吗我?为了不给我娘翻出来,我只好藏在这空竹筒子里了。要叫我娘给找着了,又得充公到我那嫁妆里头去了!”
“那你拿出来干什么啊?”
“你不是要去城里吗?我想你一并带去给我熔成个锭子,我藏也藏得便当些啊!还有这个戒指,”海樱拿起那戒指哈了一口白气,使劲地在膝盖上擦了两下笑道,“足银的,我年前在猴子坡捡的,少说也有六两重。你拿了和那旧镯子一块儿给我换个新镯子回来,就要蕊蕊手腕上的那种,双鲤鱼抱莲花样式的,行不?”
“行!”宝梳点头道,“横竖我们要在城里待上两天,银锭子能给你熔,可那双鱼抱莲花的镯子未见得能买着。”
“要真没有,你就另外给我挑拣个好看的样式,带鱼的就成。”
刘家院子里忽然响起了侯氏那高高的音调,海樱忙把钱袋往宝梳怀里一塞道:“我娘又找我了!刚过完年又得倒腾嫁妆了,那么些针线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啊!你先拿着,记得给我挑拣个好看的,记得了啊!”
“你娘盼着你早点嫁出去,给她每天省半斤粮呢!”
“死丫头,骂人是不是?”
“一块儿,我正说要去你家呢!”
两人钻出了竹林,说说笑笑地回了海樱家。宝梳的箱笼都堆在了海樱那间小屋子里,再加上海樱那些没缝制完的嫁妆七零八落地散放在*上桌上,瞧上去特别地狭小凌乱。侯氏一边数落海樱不爱收拾一边好奇地看了一眼宝梳问道:“我说宝梳。你把箱笼都翻了个遍,找什么东西吗?”
“完了!”宝梳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眼前这堆东西郁闷道,“怎么会不见了呢?”
“什么不见了啊?”海樱也问道。
“和离书!”
“啊?”母女俩都愣了一下。
“怎么会不见了呢?我明明放在那个小匣子里啊!我那点私房都还在呢,怎么和离书就不在了?”宝梳说着又埋头找了起来。
“宝梳啊,你找和离书干什么啊?莫不是你和曲尘说和了?”
“谁跟那货色说和啊?”宝梳一边翻找一边回话道,“他就算富可敌国,本姑奶奶也没兴趣跟他说和!别啊,我亲亲的和离书,我正说要拿了你去衙门里过堂呢,你可不能不见了啊!姐姐的身家性命都在你那儿呢!乖乖,出来吧!”
海樱眨了眨眼睛,略带茫然的表情问侯氏:“娘,要是没了和离书,那宝梳跟曲尘算和离了吗?”
侯氏偏头想了想道:“当初和离的时候没找本族人作证,就单凭了那么一张纸,要是没了的话,应该不算吧?”
“什么?”宝梳转身激动地问道:“没那张纸就不算和离了?不会吧,侯大娘?全村都知道我跟阮曲尘已经和离了!那张破纸有那么紧要吗?”
侯氏笑道:“你也别着急,只要曲尘承认跟你和离了,有那张纸没那张纸都一样儿,大不了往后见到曲尘再补一张就是了。不过,曲尘要是不承认,那你们就算不得和离了,又没个中人作证。”( )
第六十章 和离书不见了
第六十一章 忘不了的模样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六十一章 忘不了的模样
“哦,”宝梳松了一口气道,“那还差不多!放心,那货巴不得早点跟我撇清干系,娶那庞三小姐呢!怎么会不承认跟我和离呢?好啦,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去逛雅州城咯!”
与此同时,曲尘三人已经下了山,坐上了等候在山脚下的马车。微微颠簸的马车内,曲尘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纸,展开在手里看了几眼。旁边的曲中好奇地探头来看,曲尘却拨开脑袋说道:“乱瞧什么?”曲中笑问道:“什么东西啊,哥?这么神神秘秘的?宝梳嫂子写给你的亲笔信?”
曲尘没回答,照旧把那张纸收回了袖子里。大概过了半分钟,曲中忽然拍了拍膝盖,转头指着曲尘笑道:“哥,我想起来了!那张是不是早几个月前你让我给宝梳嫂子的……”
“临走的时候世海来跟你说了什么?”曲尘打断了曲中的话问道。
“哦,他就是来跟我说,让你……让你别再为难宝梳嫂子了,说过段日子他就会找人跟宝梳嫂子提亲的。”
“世海哥什么眼神啊?他居然会看上靳宝梳?”初心略带鄙夷之色道。
曲尘瞥了她一眼反问道:“那你呢?找靳泰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眼神好不好?”
一句话说得初心立马红了脸。曲尘抹下了手腕上那串海南黄花梨手串,捏在手里拨了几颗又道:“回去之后,大少爷纳妾的事你们都不用理会。”
“不理?”初心忙转头问道:“大少夫人铁定不会让她进府的,顶多把孩子生下来就得赶了她出府。你要不理,大少夫人怕会不高兴吧?”
“她既然那么有空闲来管我的私事,那就让她自己慢慢去收拾大少爷带回来的烂摊子,明白了?”曲尘带着警告的眼神看着初心说道。
“知道了,大堂哥。”初心心虚地点头道。
曲尘抬起眼皮瞟了初心一眼,微微颦眉,似有不满之意。随后他合起双眼,静静地养起了神来。不知怎么的,他一合眼,脑海里便蹦出了靳宝梳的模样,鲜活生动,如在眼前。他略有些伤神地睁开了眼,使劲捏了捏手里的珠串,低头揉了揉鼻梁心想,这不才见面一两天吗?怎么就像过目不忘似的?今天那丫头,好像还是有点不舍自己。她说要对世海以身相许,会是真的吗?若是真的,似乎是件好事,但似乎也……他抖了抖手串,重新合上眼打坐,可有些东西仍旧萦绕在他的心间,一时难以去清……
到了初八那日,进城的事又被耽搁了好几天,因为禄成连喝了几顿酒又伤风了。好容易等他病好了,夫妻俩这才带上宝梳和元宵下了蒙顶山。
到了山下戚家茶寮,几人花了十个铜板买了壶茶和一笼包子做早饭。宝梳跟这茶寮的伙计姚溜子熟,所以又再送了半笼。禄成客气道:“怎好叫你破费,你也是小本儿买卖,一会儿在帐里算。”
那姚溜子笑道:“哥你客气了,我跟宝梳妹子熟着呢!眼下这茶寮归了我掌管,这一笼半笼的包子还是送得起的。”
宝梳听了这话,忙抬头问道:“溜子,你做东家了?这茶寮几时归了你了?”( )
第六十一章 忘不了的模样
第六十二章 戚家要远行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六十二章 戚家要远行了
姚溜子的媳妇赵氏笑米米地提着茶壶走了过来,接过话道:“亏得原先的东家提携,把这小店儿打给了我们,要不然,上哪儿盘这么现成的买卖去?”
“不对吧?”宝梳搁下茶碗道,“他们打了这茶寮给你们,他们靠什么盘活儿?”
“宝梳妹子你不知道?”赵氏给她添了半碗茶水道,“老东家要随了东家娘的妹子一家迁到建州去。照说他走之前也该跟初真妹子说一声儿的,难道他没招呼一声儿?”
宝梳摇头道:“没听初真说啊!怎么就要迁了呢?戚汝年有信儿了吗?他们不等戚汝年回来了?”
赵氏摆摆手,苦脸道:“哪儿有音讯啊?这一去就是五年多,指不定早战死在哪个沙场了!老东家也是盼得两眼快穿了,盼得没了指望,这才起了心要随东家娘妹子一家迁到汉中,就想着万一汝年真的没了,他们老两口也有个依靠不是?”
“那个戚汝年,”禄成摇头叹气道,“多半是折在沙场上了!要不然,怎么五年也不往家里带个信儿啊?可惜初真了,打小定下的娃娃亲,给她耽搁到这岁数,戚家就这么没交代的搬走了?”
赵氏道:“我听东家娘说,不敢再耽误初真妹子了!那亲本该五年前就做了,偏偏汝年脑子发热,跟个过路的将军走了,眼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再这么耽误着人家姑娘,怕是要遭雷劈的。所以啊,就想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多多少少给初真妹子一点点补偿,让她另外寻户好人家去!”
桂姐点头赞同道:“这么做也算仁义了!依我说,早退早好,初真那年纪真真地耽误不起了,快二十一的吧?这叫怎么回事?好在初真那模样性情都是蒙顶山这片难找的,指定能再找个好人家的!你说呢,宝梳?”
宝梳咬了口油汪汪的肉包子,微微颦眉想了想道:“退倒是可以,想来二叔也是能答应的。只是……万一那戚汝年又回来了,那该怎么办?初真可是一心一意地等着他呢!初真说过,万一戚汝年真的战死沙场了,她就给他守坟。”
“这叫什么话?”桂姐忙摇头道,“万万叫她断了那守死gua的念头!你只当那桢洁娘子四个字那么好当啊?一辈子孤老,膝下又无半个子嗣,临老了得过得多凄惨啊?还不如早些忘了,另外寻一个呢!这世上哪儿有一根藤拴死一只鸟的道理儿?”
“嘿!你这婆娘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禄成笑道,“这么说来,我前脚一蹬腿儿,你后脚就得改嫁不成?连半点给收坟的心思都没有?”
桂姐白了禄成一眼,含笑嗔怪道:“一大清早的,能说点吉利的不?什么蹬腿儿不蹬腿儿的,谁这么咒自己的?”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旁边又有客来了,赵氏道了声慢慢吃,忙赶去待客了。宝梳等人吃过早饭后,雇了一辆进城的驴车,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晌午前赶到了雅州城。( )
第六十二章 戚家要远行了
第六十三章 终于到了城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六十三章 终于到了城里
入了城,禄成熟门熟路地领着她们去了云宾客栈。打点好房间后,又带到对门胡婆汤饼铺里吃午饭。那汤饼铺子不大,买卖却极好,八张小桌被占得满满的,不少人是端碗站着吃的。好在禄成跟店家娘熟,就在后院现摆了一张小桌子。
元宵左右四顾了一下小院,略有些失望地嘟嘴道:“哥哥,你不是说带我们吃好的吗?这地方瞧着也不是那二层三层的大酒楼,能有好吃的吗?”
“真是个眼皮浅的丫头!”禄成抓了一把院子圆箕中晒的青豆,走回来笑道,“那些个大酒楼卖的全是噱头,面上瞧着金碧辉煌,里头的菜式也就那么回事,鲍参翅肚燕菜熊掌,花样儿翻得再新,里头的味儿还是没变,没甚吃头!哥哥今天带你来的这家小店儿全雅州城找不出第二家,也只有懂吃的行家才会到这儿来!”
“真的吗?”元宵翻着可爱的小眼皮嘟嘴道。
“自然是真的了,哥哥还能哄了你?就算你好哄,也哄了你宝梳姐啊!回头你们俩尝尝汤娘那手艺,保准下回来还嚷着要吃呢!”
话音刚落,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便捧着一个托盘笑盈盈地走进后院道:“是吗?汪家大哥又替我吆喝了?那回头得好好谢谢你呢!几位,久等了,正热乎着呢,趁热动筷子吧!”
那托盘里搁着四个碗四个碟子,碗里五颜六色的,蛋条青瓜腊肉条都有,混着油汤盛了满满一大碗。那一个个白色似金鱼的东西立刻吸引了宝梳的目光,她脱口而出道:“是金鱼饺子吧?”
“饺子?”这妇人微微一愣,继而笑道,“这名儿倒没有听过,我们都叫角儿呢!”
“哦,都是一个意思!”宝梳忽然反应过来,这朝代还没饺子这称呼,都叫饺子为角儿。闻了一口香气后,她迫不及待拿起筷子,热乎乎地尝了一口,肉嫩皮弹,味儿鲜咸带酸辣,真真地吃了一个还想再吃第二个!
“如何?”禄成笑米米地问她道,“味儿好吧?哥没哄你吧?”
宝梳冲这妇人竖起大拇指道:“这远比我在那些个旅游小镇上吃的所谓的百年老味儿好多了!元宵,别愣着了,赶紧吃呀,好东西呢!”
这妇人笑了笑,正要说话,穿堂处忽然进来一个男人,一边走一边喊道:“越儿,赶紧备三两帛金,四尺白布,利索点……”话未说完,他抬眼便看见了禄成,急忙走过来笑道:“兄弟什么时候进城的?你是算着时辰来的吧?”
这人叫周奉,是那妇人汤越儿的丈夫,往常与禄成一块儿在向老爷家做伙计,交情甚好,又是同年,便拜了个结义兄弟。
禄成忙起了身问道:“你刚才叫嫂子封帛金扯白布,谁家没人了?”
周奉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是老东家,半柱香前才没了的。”
“什么?”桂姐也起了身,惊讶地问道,“老东家就没了?怎么这么快啊?”( )
第六十三章 终于到了城里
第六十四章 去鸢尾阁找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六十四章 去鸢尾阁找碴
周奉道:“还不是给那忤逆子气的!罢了,先不说这些了,你们既然都来了,是不是也随我去走一遭,给东家娘帮衬帮衬?自打从那大宅子搬出来之后,家里的丫头仆役去的去,逃的逃,没剩几个了。眼下老东家要敛葬,得要人帮着打点才是。”
禄成一脸仗义道:“这是自然!老东家待我们不薄,这点人情世故还是该的!我这就跟你一块儿去!”
“先吃过饭吧!”店家娘汤越儿道,“横竖也不急在这一时。吃饱了再去,才有力气干活儿呢!我再取壶酒去,你们两兄弟暖暖肚子。”
当下汤越儿取了一壶酒和三碟子下酒菜来,周奉与禄成喝了几杯酒,吃过饭便和桂姐一块走了。临出门前,禄成把宝梳和元宵托给了汤越儿,叮嘱她们不要乱跑,城里最近查乱党查得紧。
宝梳和元宵岂能待得住?禄成他们前脚出了门,两人后脚就闹着要出门逛逛。汤越儿实在不放心,便叫了小女儿朝霞陪着她们一块儿去。
三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买了些小零嘴吃了,随后走到一处门面装潢得很漂亮的店铺门前,宝梳刚想进去时,朝霞忙扯住她说道:“宝梳姐姐,别进去了,这里头的东西贵得吓人!”
“这什么地方啊?”
“这是全城最大的绸缎庄子,鸢尾阁,是庞府的家业。”
“庞府?”宝梳嘴角勾起一丝玩味儿的笑容,挥挥手道,“走,进去逛逛!”
“宝梳姐姐……”
朝霞和元宵见劝不住,只好跟在宝梳身后进去了。刚一进门,一个伙计就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可那笑容仅维持了两秒钟便立刻散去了。那伙计打量了三人一眼,口气淡淡地问道:“是来应征绣娘的吗?”
“绣娘?”
“是来买东西的?”那伙计口气里充满了嫌弃和质疑。
“逛逛!”宝梳没理他,绕开他径直往放置各色绸缎的架子走去。元宵这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忽然见到这么多漂亮的衣料段子,忍不住啧啧赞道:“真漂亮呀!比那年画上的还漂亮呢!”
朝霞这个城里妞也点头道:“鸢尾阁里的东西就是好看,我还是头一回来呢!”
元宵瞧中了一匹绿湖色的缎子,刚想伸手去摸摸,却被紧跟着她们的那个伙计吆喝了一句:“这缎子十两银子十尺,你要多少?我拿尺子给你量!”
元宵一听十两银子才买十尺,心想自己兜里就二两银子傍身,连买个边角都买不上呢!她立刻红了脸,触电般地缩回了手,像做了什么错事似的显得极为尴尬和窘迫。宝梳白了那伙计一眼,大大方方地伸手去摸那缎子,那伙计又吆喝道:“要买多少就说,别净瞎摸,仔细摸脏了卖给谁去?”
“宝梳姐,走吧!”元宵悄悄地扯了扯宝梳的衣袖尴尬地低声道。
宝梳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抱起那缎子便扔给了那伙计,那伙计接过缎子诧异地看着他问道:“你全要?”( )
第六十四章 去鸢尾阁找碴
第六十五章 哪儿来的头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六十五章 哪儿来的头牌
宝梳不答,又陆续抱起旁边几匹缎子,接二连三地扔给那伙计。一匹布有多沉,只有搬过的人才知道,重则十多斤,轻则也有两三斤。那伙计一时忙了手脚,手里的抱不住,丢过来的也接不住,结果被宝梳扔过来的最后一匹沉沉的缎子压翻在地。
那七八匹布料哗啦一声散在了地上,伙计甚是恼怒,跳起来便指着宝梳喝道:“你是存心来找碴的,是不是?”
说实话,宝梳小姑奶奶还真是存心来找碴的!刚才她在门外听朝霞说这儿是庞府的家业时,心里就莫名其妙地来了一股气,就想进来瞧瞧全雅州城最豪华最高端大气的绸缎庄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来两个人!”那伙计揉着摔疼了的屁股腚喊道,“把这三个找碴的都扔出去!”
“宝梳姐怎么办?”元宵和朝霞都躲到了宝梳身后,面带胆怯地看着朝她们走过来的另外两个伙计。
宝梳则一脸淡定,抹开袖子道:“行,打归打,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了!不想爹娘哭丧,妻儿无依的就一边待着去,姑奶奶下手可试不着轻重的。万一叫你们折了条腿儿少了条胳膊的,汤药费姑奶奶也是赔不起的,你们自己瞧着办吧!”
那两伙计见宝梳摆出了一副能打的架势,又抛了些狠话出来,瞧着不像是个普通的妇人,便有些不敢上前了。此时,早有伙计报知了掌柜。这鸢尾阁的掌柜急匆匆地从二楼上走了下来,一边招呼伙计收拾地上的缎子一边指着宝梳三人道:“你们是头回进城吗?知道这儿是哪儿吗?敢跑鸢尾阁来闹事,脑子给驴踢了吧?来两个人,利利索索地扔出去,省得在这儿找晦气!”
一个伙计道:“掌柜的,她瞧着像是有些功夫的。”
那掌柜沉下脸来道:“一个小媳妇,两个半大姑娘都对付不了,你们还能干什么?堂子里还要招待客人呢,由得她们在这儿撒野?赶紧的!”
“孙掌柜,你这就不厚道了吧!”
两个伙计正要上前拉宝梳三人时,旁边一股幽香飘来。宝梳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妙龄女子婀娜地走了过来,浑身绸缎,满头珠翠,手里还捏着一条绣鸳鸯的丝帕。她笑容冷淡地对这位孙掌柜道:“刚才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是你的伙计说话不客气,人家小嫂子才发火的,你怎么能这样粗鲁地把人家赶出去呢?就不怕坏了你们鸢尾阁的名声儿?”
这孙掌柜冷笑了一声,抖了抖衣袖道:“我说芳郁姑娘,这事儿你来掺和什么啊?你要买料子只管挑拣去,这儿没你什么事儿,知道吗?”
“我是真真地瞧不惯你手底下这些伙计的做派,这才忍不住出声儿的。你也是在庞府做了二三十年的老人儿了,怎么教出来的伙计眼睛都长脑门心上的呢?今日知道厉害了吧?人家小嫂子也不是好惹的,惹急了怕真会把你这铺子砸了,看到时候你怎么跟阮爷交代?”
阮爷?宝梳眼角抽搐了两下,忍不住又打量了这叫芳郁的女子两眼,心想,莫不是阮曲尘在城里的相好?瞧她这身打扮像是哪家窑子的头牌啊!( )
第六十五章 哪儿来的头牌
第六十六章 庞三小姐登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六十六章 庞三小姐登场
“我说芳郁姑娘啊!”孙掌柜口气极为不爽地说道,“你别以为你跟我们阮管家有了几夜情,就在这儿拿姨娘的派头了!你闹清楚了,这儿是鸢尾阁,庞府的地方,你算个什么东西,管事都管到这儿来了?我劝你还是回去管好你那些个男人吧!”
“呵呵呵……”芳郁以帕遮面哼笑了几声道,“你老人家抬举我了吧?我跟阮爷那点交情怎么敢拿出来现人?我只是昨夜里听阮爷跟林爷说,庞府里有些个人仗着自家脸面老皮儿又厚,总是自以为是,不听招呼,是时候拿到庞老爷跟前说道说道了!”
“你……”
“孙掌柜!”二楼上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略带愤怒的声音。宝梳抬头一看,原来一二楼之间的平台上站着个年轻的小姐,又是另外一番打扮,瞧着像个大家闺秀。只听见孙掌柜拱手讨好地招呼了一声道:“三小姐,有什么吩咐?”
这位小姐目光凌厉,手指着芳郁道:“把这践人给我扔出去!往后鸢尾阁不许她再踏入半步!”
众人都有些吃惊,唯独芳郁自己好像一点都不吃惊,笑容依旧道:“我芳郁是哪儿招惹了庞三小姐您了?要真有得罪之处,您可多担待啊!您身子不好,仔细气着了,又得回府躺个十日半个月的,多糟心啊!”
“何止鸢尾阁,但凡我们庞家名下的铺子往后都不会招待你,你滚吧!”这位大名鼎鼎的庞三小姐庞亭玉,满眼火气,口气极为不悦地说道。
“是是是,”芳郁那笑反而有些得意了,“往后啊庞家名下的铺子我是不敢再进了。可你们的东西呢,偏偏又是全城最好的,我想用怎么办呢?”
芳郁身边丫头一脸歼笑道:“这个容易啊!姑娘想要什么,跟阮爷说一声儿,阮爷自然会派人送到我们胜芳馆里去,何必劳烦姑娘亲自跑动跑西呢?”
芳郁越发地得意道:“是啊!我怎么把阮爷给忘了呢?真该死!好了,我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省得把庞三小姐旧病气翻了,担了大冤枉呢!红珠,走吧!”
“给我站住!”庞亭玉喝了一声,推开了两边搀扶着的养娘,疾步走下楼梯,冲到芳郁跟前就扇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众人顿时愣了,包括宝梳。她眨了眨好奇的大眼睛,看着这两个争锋相对的女人心想,欧耶!这是要开战了吗?争谁是老大谁是老二?丢丢色子或者剪刀石头布就行了嘛,何必弄得这么暴力血腥呢?
“你再敢多一句嘴试试!”庞亭玉气得心口起伏不停,指着被抽翻在地的芳郁道,“看你们那胜芳馆还能在雅州开得下去不?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啊?信不信本小姐现成就派人把你扔出城去!”
芳郁瘫坐在地上,饱着一汪水盈盈的眼泪,捧着发红的脸委屈道:“这是自家没本事,拿别人出气儿吗?”
“你说谁没本事?你有本事?你那些本事不过就是哄男人花钱上你的*而已!”庞亭玉骂完后还上前踹了芳郁一脚。随庞亭玉而来的两个养娘忙搀扶着她劝道:“我的好小姐,您千万不能动气儿啊!万一气坏身子怎么好啊!这种下践货色您何必亲自动手呢?找两人收拾了送回胜芳馆去就是了!您快歇歇,别气了!”( )
第六十六章 庞三小姐登场
第六十七章 软嗒嗒的爷来咯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六十七章 软嗒嗒的爷来咯
芳郁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知道您是庞府的小姐,我这种人惹不起的。可您自己拴不住阮爷的心,您拿我出气儿也没用啊!”
这话仿佛戳中了庞亭玉的痛处,她顿时怒发冲冠,掀开两旁的养娘,抱起旁边一匹沉甸甸的缎子就朝芳郁身上砸去!
那缎子少说也有十几来斤,庞亭玉就那么不眨眼地砸了过去,看得宝梳眼皮子都跳了两下,心想这也算病怏怏的?只听见芳郁惊叫了一声,当即晕倒在地上。丫头红珠立刻连声惊呼了起来:“姑娘!您没事儿吧?来人呀!庞家小姐打死人了!快来人呀!救救我们家姑娘!”
“嚷个屁!”其中一个养娘指着主仆二人没好气地喝道,“是你家姑娘先对我家小姐说话不敬的!再敢乱嚷嚷,仔细你也挨板子!孙掌柜,找两人,送回胜芳馆去交给她妈妈好好看着!”
孙掌柜正要答应时,不知哪个伙计冒了一句:“阮管家下来了!”,大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唯独红珠,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地奔到了楼梯口便,趴在地上痛哭道:“阮爷!阮爷您可要为我家姑娘做主啊!我家姑娘都给庞小姐打成那样了!简直没王法了都!阮爷,快救救我们家姑娘吧!”
宝梳抬头一看,哟?真是那位软嗒嗒的爷啊!只见曲尘面色沉凝,快步地从二楼上走了下来,嘴里吩咐道:“清平,升平,收拾东西!孙掌柜,把芳郁姑娘扶到账房去!其余的,该干什么该什么去,别都围在那儿了!”
“谁敢扶她?”庞亭玉往曲尘跟前一挡,怒瞪着他道,“你也不许扶她!她不过就是个biao子罢了!这么心疼干什么?”
曲尘面无表情地看了庞亭玉一眼,对旁边的一位养娘道:“三小姐要是气病了,我难辞其咎,你们几个也好不到哪儿去。想等着夫人老爷赏板子,就只管站在旁边看好戏吧!”
两位养娘脸色微变,忙上前来搀扶庞亭玉。可庞亭玉像受了什么大刺激似的,不依不饶地甩开了养娘的手,挡在曲尘跟前仰头质问道:“你说,你是不是要跟这biao子百年好合?”
“三小姐,”曲尘表情依旧冷淡道,“您今日已经很失体面了,先回府吧!”
“阮爷……”地上躺着的芳郁忽然哼哼唧唧了起来,虚弱地唤道,“阮爷,救命啊……阮爷……”
“践人!”庞亭玉听得心烦,转身又想踹上一脚,却被曲尘伸手一拽,推给了旁边两位养娘。庞亭玉大叫了一声,险些摔倒,站稳后指着曲尘又气又怒道:“阮曲尘,你敢对我动手?”
“如果三小姐还要执意在这儿丢脸的话,我想老爷不介意我把你绑回去!吴妈妈,邓妈妈,送了小姐回去!”
“阮曲尘!”
曲尘没理庞亭玉了,瞄了一眼那些伙计问道:“其余人是等着扣工钱吗?”
伙计们一听这话,赶紧都各自散开了。围观的人一散开,躲在后面瞧热闹的宝梳和元宵就不可避免地被暴露了。宝梳正想拉上元宵和朝霞悄悄溜走时,耳边又传来了曲尘的声音:“靳宝梳,上哪儿去?”( )
第六十七章 软嗒嗒的爷来咯
第六十八章 去账房反思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六十八章 去账房反思
“呃……”宝梳脚步一顿,心里多少还是咯噔了一下,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闹完堂子就想走?”曲尘走了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问道。
“呵呵……”宝梳干笑了两声道,“你是不是误会了,阮大管家?我呢,不是来闹堂子的,只是想让你的伙计为他那种狗眼看人低的行为好好反思反思!那样完全不利于你们鸢尾阁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绸缎庄发展啊!我纯粹一片好意呢!”
“行,先去账房,你自己先好好反思反思!”
“不用了吧……”
“侯安,看着元宵和那位姑娘!”曲尘说罢拽起宝梳的胳膊就往楼上走去。宝梳一边跟着他上楼一边掰着他的手说道:“君子动手不动口的,阮曲尘,你这算不算绑架啊?放手,再不放手我不客气了!”
曲尘没再多说一句话,在众人诧异惊愕不解纳闷的复杂目光中,把宝梳强行拉上了二楼。庞亭玉完全愣在了原地,拳头捏得紧紧的;而一副虚虚弱弱,委委屈屈模样的芳郁也目瞪口呆地盯着二楼的楼梯口,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随后,庞亭玉愤然地离开了大堂,坐轿子回府去了。芳郁则被红珠和一个伙计扶上了二楼,送到了曲尘的账房里。一起进来的孙掌柜目光好奇地打量了宝梳一眼,然后问曲尘道:“大管家,您看,今日这事儿该怎么处置啊?”
“先去看好你的大堂,这儿不用你担心了。”
“是是是。”孙掌管略微不满地瞥了曲尘一眼,转身出了账房。
账房内,有种怪异的氛围在蔓延。一直嚷嚷着背疼的芳郁时不时地偷偷打量坐在对面的宝梳,宝梳则有些不耐烦地玩着腰上的香囊,曲尘从书桌的小抽屉里取出了一张交钞,扔在桌上道:“红珠,把这收着。”
芳郁看了一眼,忙道:“怎好让阮爷您出钱替我看伤呢?今日也是我自己嘴太多了,招惹到了三小姐,我还担心会不会给您添麻烦呢!怎么好再收您的银子?”
“这儿有一百两,其中二十两是给你的汤药费,余下的八十两是这个月的月钱。回去告诉你家妈妈,从下个月起,你的牌子可以重新挂出来了。”
“什么?”芳郁一惊,顾不得背上疼痛,挣扎着站起了身着急问道,“阮爷,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要我重新挂牌子,难道说您不打算包着我了?”
“啊?”宝梳小小地吃了一惊,转头看着曲尘道,“还养金丝雀呢!怪不得刚才你大女人拼了命地想打她,原来由头在这儿啊!哦哟,阮曲尘,我真是觉得你这管家没白当呢!”
“大女人?什么大女人?”芳郁纳闷地看着宝梳问道。
“就是刚才那位庞三小姐咯!”
“阮爷跟她根本就一点事儿也没有,她怎么算是阮爷的大女人呢?你别胡说了!”
“那你是?”
“我……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人啊?”芳郁从刚才就一直很奇怪,这会儿终于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宝梳正想编个来头时,曲尘忽然淡淡地插了一句:“前女人!”
宝梳一愣,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曲尘。曲尘回了她一个俊俊的白眼道:“你不是总这么说吗?我是你前男人,前男人,那你自然就是我前女人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
第六十八章 去账房反思
第六十九章 前女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六十九章 前女人
“前女人?”芳郁大吃了一惊,忙问曲尘道,“难道她之前也跟过您?”
“差不多吧。”曲尘这样答道。
“什么叫差不多啊?”宝梳一拍椅子扶手,不服气道,“我很丢你脸面吗,阮曲尘?告诉她我是你原配,你觉得丢脸了?”
听到原配二字,芳郁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惊愕地看着宝梳问道:“你是阮爷的原配?老家那个被休的?”
“不好意思,你说法有误!”宝梳慎重其事地纠正道,“不休,是我本人主动跟他和离的,主动,明白吗?这种货色我玩腻了不要的,姑娘我劝你也别要了,另外去寻个高大上的吧,省得误了你终身呢!”
“可我听说是阮爷休了你,还说阮爷当初是被逼娶你的。阮爷跟你也没什么感情,所以才不要你的。”芳郁有些不甘地说道。
宝梳嘴皮子抖了两滚恶笑出来,斜眼瞪着曲尘道:“姑娘啊,我跟你阮爷没感情是真的,可谁不要谁那就得再论了!想不到我人在老家,城里倒还有这么多流言呢!看来你阮爷为了把自己捧上天,没少把我往泥巴里踩呢!休我?阮曲尘,信不信姑奶奶现成就写封休夫书把你先休了?”
“要写就写,”曲尘略带挑衅的目光看着她道,“写好了和你手头上那张和离书一块儿送到衙门去办了,看衙门里到底认哪张?”
“这个嘛……再说吧!”宝梳的笑容有点尴尬了,抬手指了指芳郁道,“我的事儿不急,包你二女人这事儿比较急一点。”
“和离书带来了吗?”曲尘笑容怪异地问她道。
“带了啊!”宝梳故作镇定地说道,“说好了要送去衙门的,我肯定带了。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衙门里有位朋友,把和离书交给他,事情会办得比较快当。”
“不用了……”
“衙门里办事很拖沓的,我估计你在城里也待不了几日,也想早点跟我这个前男人脱清干系吧?那就把和离给我,我去办。”
“啊……那什么……呃……呃……真的不用了!”宝梳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才想到一个借口,“禄成哥说了他在衙门里也有熟人,就不劳烦你这日理万机的大管家了,不麻烦了,呵呵……”
曲尘看着她那认真辩解的劲儿,忍不住好笑了起来。芳郁在旁边瞧着,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儿了,忙娇滴滴地唤了一声:“阮爷……”
“到此为止吧!”曲尘顺手翻了翻面前的账本道,“我说过的话不会再收回来的。”
“为什么,阮爷?”芳郁楚楚可怜地问道。
“你心知肚明,喜欢钱的女人好打发,想法太多了的女人我没兴趣。”
“您是怪我今日招惹了庞三小姐吗?大不了我往后再也不去招惹她了,好不好,阮爷?”芳郁的声音柔得快成棉花糖了。
“你招惹谁都跟我没干系,你很清楚我们之间只是一笔买卖而已。”
“可阮爷您明知道我心里只有您……”
“心里有我的女人多了去了,我是不是都得招呼着?拿了银子走人。”
“阮爷……”( )
第六十九章 前女人
第七十章 拿钱走人吧姑娘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七十章 拿钱走人吧姑娘
“我说姑娘啊,”宝梳听的鸡皮子疙瘩全起来了,忍不住抬头对芳郁道,“我劝你,有银子拿的时候就拿吧!这个男人打发女人都是这样的,我比你惨多了,跟了他六年,二百两银子就打发了,你都算好的了,每个月还有八十两银子的收成呢!”
芳郁不理宝梳说什么,泪光涟涟地望着曲尘,就是不肯走。
“来人!”
“阮爷!”芳郁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含泪哀求道,“求您就收了我吧!就算做个丫头在您身边伺候我也愿意!求您了,我真的不想待在胜芳馆里了!”
“我给你的银子足够你离开胜芳馆了。”
“可我离开了又如何?我根本不知道该上哪儿去,该依靠谁!”芳郁跪在地上哭道,“我这辈子接第一个恩客便是您,我也只想跟着您!”
宝梳吐了吐舌头,用手指指着曲尘摇头叹息道:“秦兽!”
“阮爷,您就当做回好事,留了我在您身边吧!我指定好好伺候您,就算您往后真入赘了庞家,娶了庞三小姐,我也会像伺候您一样伺候她的!”
“红珠,扶你家姑娘回去。”曲尘的态度很坚决。
“阮爷!您当真要如此狠心吗?”芳郁伤心道。
“狠心?”曲尘低头拨了拨算盘珠子,口气淡淡地说道,“你给我消息,我付你酬劳,这本是一笔再清不过的买卖。难道你还想从中多得些什么?是我狠心,还是你太贪心了?”两句话说得芳郁哑口无言。
“来人!”
一伙计推门进来问道:“大管家,有何吩咐?”
“送芳郁姑娘回去。”
伙计走到芳郁身边,弯腰道:“芳郁姑娘,请吧!”
芳郁眼泪汪汪,百般不舍地起了身,颇为幽怨地看了曲尘一眼,这才缓缓转身出去了。等她走后,宝梳有些好奇地转头问曲尘:“你跟她买消息?从她那儿能买到什么消息?”
“你去买一回不就知道了?”曲尘端起茶抿了一口道,“话说回来,你没事跑鸢尾阁来闹什么堂子?很闲啊?”
宝梳清了清嗓子道:“我都说了,我不是来闹场子的,是你们那伙计腰板不好,几匹布头就压垮了,留着有什么用?索性辞了算了!”
“你打算在城里留几日?汪禄成没跟你一块儿吗?”曲尘岔开话题问道。
“禄成哥和桂姐去了他们老东家那儿,本打算这两日买好东西就回去的,可眼下也不知道他们脱不脱得开身,对了,你把我叫上来干什么啊?反省也反省够了,看你跟你二女人打情骂俏也看过了,是不是该让我走了?”
“下回心里再不痛快,直接来找我出气,别干这种闹场子的事儿,怎么给扔出去都不知道,”曲尘略带责备的口吻,看着她说道,“你以为你那两下子能抵得住多少人呢?警惕心已经够差的,惹祸的心还这么狂躁,仔细哪日真闯出祸来谁给你收拾去?”
宝梳不服气地鼓了鼓腮帮子道:“你放心好了,横竖不会去麻烦你的。”
曲尘抬起眼皮瞄了她一眼,笑了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这么硬呢?”( )
第七十章 拿钱走人吧姑娘
第七十一章 不耽误你回府挨骂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七十一章 不耽误你回府挨骂了
“以前你人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发现?”
“对了,刚才你不是说要写什么休夫书吗?写出来给我瞧瞧?”
“没空!”宝梳挑起柳眉瞪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书桌前抄手问道,“问完了没?我还有事儿要忙呢!可以走了吧?”
“你来鸢尾阁除了闹事儿之外,还有别的东西要买吗?”
“有是有,不过啊,”宝梳一脸嫌弃地摇头道,“你们鸢尾阁的东西太贵了,那种湖绿色的小布就要十两银子十尺,简直就是暴利嘛!我可不想给你们这些歼商坑,换别家吧!走了!”
宝梳刚转身,那叫侯安的随从便推门进来。曲尘抬头问道:“有事?”侯安道:“大管家,夫人派人来叫您即刻回府一趟。”
“哈哈!”宝梳忍不住幸灾乐祸地抖肩笑了笑道,“哎呀呀!有人要挨骂了哟!只怕那上门女婿都要做不成了吧?哈哈哈……真开心呀!走了,阮大管家,不耽误你回府挨骂去了,拜拜!”
“记得把和离书送到衙门去!”曲尘冷不丁地在她背后冒了一句。她刚踏出门槛的脚不由地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笑容诡异道:“您放心,我保准送去!”
“要是嫌慢,我可以帮你。”曲尘笑得比她还诡异。
“不用,回去挨你的骂吧,走了!”
宝梳说完立刻出了账房门,噔噔噔地下了楼,溜得比兔子还快。她暂时不想让阮曲尘知道她把和离书给丢了,虽说丢没丢都一样,这货都是要去庞府做上门女婿的,岂会不承认跟自己和离的事实?但鉴于这货有些阴险狡诈,还是别让他知道为好!
到了大堂,宝梳左顾右盼了好几眼才看见元宵和朝霞。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正在堂子最南边的圆桌旁喝着茶说着小话,每人面前还搁着两块颜色鲜艳的衣料。元宵见她走过来了,忙招手喊道:“宝梳姐,我们在这儿呢!”
“呵!”宝梳看了一眼那些衣料,叉腰问道,“俩小富婆儿啊!连这鸢尾阁的衣料你们也敢买?元宵,我记得你身上就二两银子吧?”
元宵笑道:“不是我们买的,是那个侯安哥哥送的。”
“侯安送的?”宝梳诧异地问道,“他为什么要送你衣料啊?看上你了?”
元宵脸一红,嘟嘴道:“哪儿有呀!那个侯安哥哥说了,算是刚才伙计招呼不周的赔礼儿了。”
“你们也敢收?”宝梳总觉得哪儿怪怪的,用手捻了捻那几块布料,除了元宵刚才看上的那块贵价绸缎外,其余的也都是好货。
“侯安哥哥还说了,我是表姐夫……”
“打住,”宝梳抬手道,“你哪门子的表姐夫啊?”
元宵指了指二楼笑道:“阮曲尘啊!他本来就是我表姐夫嘛!侯安哥哥说,我是表姐夫老家来的,当见面礼儿了,叫我们不要客气千万收下呢!”
宝梳干笑了两声道:“你们俩还真就不客气收下了?知道这些缎子要多贵吗?卖了你们俩都不够付钱的!别要了,还给人家!”( )
第七十一章 不耽误你回府挨骂了
第七十二章 五折啊五折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七十二章 五折啊五折
“啊!”两个小姑娘立刻嘟起嘴巴,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几块花花绿绿的绸缎子。小姑娘都爱美,好容易得了几块上好的衣料,巴不得立马做了新衣裳穿出去亮个眼,叫她们不要,比割肉还难呢!
“嫂子!”侯安忽然匆匆地走了过来,冲宝梳礼貌地笑了笑。
“哎,你还没陪你们大管家回去挨骂吗?”宝梳笑问道。
“大管家已经先回去了,至于这几块衣料是大管家吩咐的。向来老家来人,他都会送点东西,就请你们别客气了,收下吧!另外,嫂子还有什么东西要买的吗?我对城里很熟的,不嫌弃的话,帮你引个路如何?”
宝梳上下打量了侯安一眼,狐疑地问道:“你们大管家叫你来的?”
“是大管家吩咐的,他说嫂子您对城里不熟,闹不清哪处东西好哪处东西不好,买着那不实在的东西就不好了。”
“算了吧!”宝梳抖肩笑了笑道,“他是怕我再去庞家别的铺子捣乱吧?行,本来桂姐说好要陪我去的,可惜她没空了,那就麻烦你了,也别领到太贵的地儿,我付不起的钱哟!”
侯安殷勤地笑道:“嫂子您放心,大管家留话了,凡是庞家名下的铺子,今日都给您五折,您觉着如何?”
“多少?”三个姑娘一齐瞪大了眼珠子。
侯安举起了五根手指头笑道:“五折。”
是女人都知道折扣是个多么美妙多么令人心旷神怡的东西!女人可以抵得住男人的you惑,但绝对抵抗不了折扣的招魂!当初死守淘宝决战十二点不就是为了个好折扣吗?更何况,还是庞家名下所有铺子的五折!
宝梳瞬间圆满了!这比阮曲尘直接甩她二百两更过瘾啊!于是乎,她手一挥,精神饱满,昂首挺胸道:“走,shoping!”
这天傍晚,汤越儿一边在灶台前擦洗一边担心地往外望去。没过多久,桂姐匆匆地进了铺子,一把将头上的白布抹了问道:“嫂子,你在望什么呢?”
“哟!你回来了?向家那边不忙吗?”汤越儿忙绕出灶台,倒了杯水递给桂姐道。
桂姐猛灌了一口水,抹了抹嘴道:“家里就那么几个下人丫头,哪儿忙得过来啊?是周大哥叫我回来跟你说一声儿,这两天小心点门户,出门都结个伴儿。”
“怎么了?”汤越儿坐下问道。
“还不是向家那五爷?今日他领着几个人来灵堂里闹了一回,说老爷生前跟他借了好些银子没还,要夫人三日之内备好了还他!你说奇怪不奇怪?老东家那么稳妥的一个人,在城里朋友也不少,怎么会跟向五爷那种不着调的玩意儿借银子呢?还借就是四五千两!”
“四五千两?”汤越儿吃惊地问道,“可有借据?”
“那混账说是有的,可当场没拿出来,后来就给禄成和周大哥轰了出去了。周大哥担心他背后使坏心眼儿,就让我回来跟你说一声儿。对了,我们家那两个妹子呢?”( )
第七十二章 五折啊五折
第七十三章 购物归来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七十三章 购物归来
“我刚才正在望呢!你们前脚出门儿,她们后脚就待不住了。我叫了朝霞跟她们一道去,可这时辰了都还没见回来!”
话刚说完,三个姑娘就肩并肩地笑嘻嘻地回来了。每人手里都抱着几样东西,瞧上去是买了不少东西。汤越儿忙迎上去问道:“三个小祖宗,你们还知道回来啊?上哪儿逛游去了?朝霞,你哪儿来银子买东西的?”
朝霞笑米米地回答道:“娘,这都是人家送的!”
“谁送的啊?”汤越儿扯过朝霞怀里那布包,打开一看,不由地惊了一跳,“作死的丫头!谁会送你这么好的料子啊?都够买你当丫头了!”
桂姐凑过来一瞧,也惊道:“上等的湖州缎子哩!一尺都够吃好几日了!我的乖乖!什么人能送你这么好的缎子呀!”
“我也有呢!”元宵献宝似的把自己那个布包也打开了,取出那件黄蕊色的递给桂姐道,“嫂子,这颜色你穿着准好看!”
汤越儿和桂姐面面相觑,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不是她们瞎惊乍,单单这两丫头手里的衣料就值四五十两银子,更别提其他的了。除非把她们自己给卖了,要不然哪儿来的银子?
桂姐忙问已经坐下喝茶的宝梳道:“宝梳啊,真是别人送的?不是叫人骗了什么吧?”
宝梳笑了笑道:“嫂子你想哪儿去了?就算有人来骗,有我在,能骗去什么?真是别人送的。”
“谁会送你们这么好的衣料子啊?”
“一个脑子抽风的混蛋。”
“啊?”
“先关了铺门儿再说吧!”朝霞迫不及待地笑道,“关了我们回后院再慢慢说!”
随后,汤越儿放了伙计的工,把铺门关了。几个人聚在了汤越儿的房间里,把今日买的送的都摆了出来。元宵得了三块料子,一对银臂钏,一套文房四宝,两盒扬州酥饼;朝霞跟她差不多,只是银臂钏换成了耳坠子。宝梳也抱一堆东西,可没一样是送的,全是自己花钱买的。
看着满满一桌东西,汤越儿惊讶地问宝梳道:“到底是谁送朝霞和元宵这么多东西啊?偏偏只送了她们俩,你却没有?”
“是啊,宝梳姐,我也觉得奇怪呢!”元宵接过话道,“为什么只送了我和朝霞,没你的份儿呀?”
宝梳掩着嘴打了个懒懒的哈欠道:“我哪儿知道去?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没准人家心里算计着,给了我多少就得赚回去多少呢!”
“不过今天这五折也叫你买了个痛快呢!”
“五折?什么五折?”桂姐忙问道。
元宵和朝霞忙抢着把今日的“奇遇”告诉桂姐二人。从在鸢尾阁巧遇芳郁和庞三小姐开始,一直说到她们从鼎金楼买完了银饰才收住尾。桂姐听完,有些吃惊地看着宝梳问道:“阮曲尘有那么好心?居然给你这么大个便宜?”
宝梳托着下巴,随手翻着衣料道:“谁知道他的!横竖他肯给,我还要不起吗?”
“可是宝梳,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阮曲尘怎么会对你那么好啊?他那人阴险得很,仔细给你下套呢!”( )
第七十三章 购物归来
第七十四章 人生第一桶金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七十四章 人生第一桶金
“就算他给我下套,能套住我什么?我又不是庞家小姐,还能套了我千金万金去吗?”
桂姐想了想点头道:“那也是啊……不过宝梳,你还是别跟阮曲尘往来了,仔细惹着那庞三小姐,那可不是好玩儿的!庞家那小姐最得庞老爷**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要真跟阮曲尘扯不清楚,当心跟萱草堂那于姑娘一样儿!”
宝梳眸光顿了一下,抬起眼帘问道:“什么于姑娘?也是阮曲尘的女人?”
桂姐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就听说阮曲尘常去萱草堂,跟那于大夫的侄女儿走得挺近的。后来那于姑娘不知道怎的淹在了护城河里,至今都还没找着凶手,都说是庞家人下手的。”
汤越儿也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儿!宝梳妹子,庞家人向来霸道,你能避还是避吧!横竖你在城里也待不了几日,等你哥嫂在向家那边的事儿一完,你就回去了,何必惹那么些麻烦呢?”
“说到这儿,我正好跟你提个事儿,”桂姐插话道,“我和你哥后日怕是回不去了,又不放心你们俩姑娘单独回去,要不就等老东家头七过了下了葬,再一块儿回去如何?老家那边你哥会找人带信儿的。宝梳,你说呢?”
宝梳道:“也行,就在多留两日吧!”
“这几ri你就在汤娘这儿住着,我们也好放心,一会儿就把去客栈的房间退了,把行李搬过来。”
吃过晚饭后,宝梳和桂姐一道去退房搬行李。她们拿着行李刚走出客栈大门时,初心迎面走了上来。宝梳一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初心瞥了桂姐一眼说道:“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宝梳让桂姐拿着行李去回了汤越儿家,然后说道:“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初心轻蔑地笑了笑道:“你可真会演戏啊,靳宝梳!”
“有话就说话,我没工夫听你说这些。”
“是赶着回去收拾你今日在庞家铺子买的那些便宜货吗?哼!”初心不屑道,“在老家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想跟我大堂哥断了往来,怎么?一到了这城里,见我大堂哥果真是得势了,便后悔上了?”
宝梳蔑了初心一眼,轻笑道:“你可真的很喜欢管闲事儿呢!是不是怕我真缠上你那宝贝堂哥,叫他连庞府的上门女婿都做不成了,连带你这小姑子都没法沾光了?说完了?”
“慢着!”初心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抛给了宝梳,然后道,“这是三小姐给的,你好自为之吧!要是真把她惹急了,保不定会把你怎么样呢!我劝你收了这些东西,赶紧回乡下另外寻个男人过日子吧!”
说罢,初心扬长而去。宝梳打开那小盒子一看,哦哟!一道差点亮瞎她那小眼睛的金光腾地就冒了出来!原来那小盒子里规规矩矩地躺着两块金锭呢!
宝梳吐了吐舌头,含笑看着那两块大约二十两重的金锭道:“哎哟,没想到我这趟来雅州还真赚了啊!照这么下去,靠着那阮货,我就能捞到我人生的第一桶金了呢!嘿嘿……先拿回去把玩把玩!”
第二天上午,庞府外的深蓝色小轿照旧在大门外候着。没过多久,曲尘带着侯安走了出来。他正要弯腰上轿时,身后忽然传来了宝梳那清亮的声音:“阮大管家,早啊!”( )
第七十四章 人生第一桶金
第七十五章 这男人不值二十两黄金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七十五章 这男人不值二十两黄金
曲尘微微一愣,转过身去,只见宝梳穿着一身素净的青竹绿裙裳,宛如清晨新冒出来的一只小竹尖,清新脱俗又不失一股可爱的味道,眼前瞬间一亮,感觉头顶上阴郁的天空仿佛可能会出太阳了。
“这还早?”曲尘迈出轿围杆,迎上去两步问道,“果真是来庞府门口找我出气?”
宝梳堆脸一笑道:“谁没事儿会跟你庞府大管家找不痛快呢?你放心我还没那么吃饱了撑得慌。”
“那你来庞府有何贵干?”
“横竖不是来找你的。”
宝梳说完便朝大门口走去,却被曲尘伸手拽了回来问道:“来找谁的?”宝梳挣开他的手,笑容略带歼诈道:“放心啦,阮爷!我今日来呢,一不是来找你出气儿的,二也不是来庞府闹事儿的,就是想给府里那位三小姐送份安心丸的。”
“安心丸?别给我绕弯子,说清楚点。”
“等见了庞三小姐再说咯!”
“你以为庞府是你想进就进的?”
正说着,大门口处忽然又走出了一主一仆,走在前面的正是庞亭玉。她正要开口叫曲尘时,却一眼看见了宝梳,立刻变了脸色,面带不悦地冲过来质问宝梳道:“你这女人,怎么还敢跑这儿来闹?昨天在鸢尾阁已经给足你脸面!”
宝梳转头一看,不怒反笑:“出来了?那正好,我就不用再进府那么麻烦了。庞三小姐,是吧?多谢你昨晚让阮初心送来的黄金,我真喜欢那玩意儿,昨晚抱着睡了**都舍不得撒手呢!喏,原物奉还,瞧瞧对不对数?”
说着,宝梳从小挎包里掏出了那个盒子,抛给了庞亭玉。曲尘眉头微微皱起,不等庞亭玉拿稳,便夺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块鼎金楼出品的金锭子,每锭十两。庞亭玉略显尴尬,却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姿态说道:“怎么了?还嫌少?足足二十两黄金,够你花个几辈子的了,还贪心不足?”
宝梳姿态闲信地抄手站在那儿笑道:“三小姐,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嫌少呢?二十两黄金,那得兑换多少白花花的雪丝纹银啊!有了这些黄金,我都够养五六七八个男人。”
“那你是什么意思?觉得黄金不好使,想让我给你换成白银吗?这个容易,现银或者交钞(宋代银票),你只管说!”
“是这样的,三小姐,我呢,只是个乡下妇人,没做过什么大买卖,不太懂买卖行当里的那些个大规矩,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明白的,这买卖讲究的是公平,童叟无欺,我知道你想拿这些黄金打发我,让我彻底断了跟你们阮管家的往来。要断了往来,这容易,可我不能昧着良心收你这么多黄金不是?你家虽有钱,但我不能做这种坑人的事情,叫你吃了亏,我良心会过意不去的,”宝梳故意作出一派诚挚万分的样子道,“像阮曲尘这种男人,不值二十两黄金的!就是你拿二十两白银来打发我,我都嫌你出高价了,真的!”( )
第七十五章 这男人不值二十两黄金
第七十六章 他就是个弃夫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七十六章 他就是个弃夫
曲尘的脸色微变,斜眼瞟着宝梳没作声。庞亭玉听得有点懵了,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你还没听明白?那好,我再说浅显点!庞三小姐,这男人,”宝梳双手往旁边一摊,做了个送礼的动作笑道,“在我眼里就是一文不值的。你完完全全不用拿二十两黄金来打发我,你也完完全全不用担心我会跟他藕断丝连,牵扯不清,珠胎暗结,暗度陈仓什么的!你肯冒着牺牲一辈子的幸福要了这男人,德行已经是如此伟大了,我怎么能再收你黄金呢?那样的话,我做人岂不是很没原则?所以——我打算再另外送你一份安心丸,让你可以彻底地安心!”
在庞亭玉主仆和曲尘诧异的目光中,宝梳又从她那可爱的挎包里摸出了一张纸,慢慢展开道:“这个,是我昨晚精心赶制出来的宝梳版限量发行休夫书一张!”
“休夫书?”庞亭玉和她的丫头异口同声地吃惊道。
“没错!”宝梳像个促销高手似的滔滔不绝道,“绝对原版手抄!绝对正品行货!字体隽秀,清晰工整,内容翔实无误,庞三小姐你绝对有收藏的必要!有了这休夫书在手,保准你吃嘛嘛香,求什么来什么!你更可以立刻带着这男人去找算命先生求个黄道吉日,或者今晚拜堂成亲洞房共嗨一条龙搞定,明年抱俩后年抱四也行!来,送给你了!”
庞亭玉是完完全全傻眼了,看着宝梳递过来的休夫书,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她纳闷了片刻后,转头问旁边面呈淡青色的曲尘道:“她不是疯子吧?”
曲尘暗暗地紧了紧牙龈,笑容怪异道:“兴许还真是个疯子。”
“怎么说话的呢?”宝梳指着曲尘和庞亭玉道,“我好心过来成全你们俩,你们倒说我是疯子?行,疯子就疯子吧!休夫书不要可以,但请庞小姐你记住了,这男人我不要了,你爱怎么**就怎么**吧……”
吧字还没说完,曲尘忽然拽过宝梳,弯腰横抱而起,然后干净利落地丢进了轿厢里!只听见砰的一声,宝梳好像撞在哪儿了,轿厢里传来她嗳哟的叫声:“哎!姓阮的,你打算绑架啊?疼死我了!”
“三小姐请回,我还有事!”
“曲尘哥哥,你要带她上哪儿去?”庞亭玉着急地问道。
“医馆。”
曲尘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然后一把将正想钻出来的宝梳推了回去,自己也麻利钻进去,吩咐道:“起轿!”
“阮曲尘,你让我下去……”
“给我老实地待着!”曲尘扣住了她的喉咙轻声说道,“如果你还想要回你的和离书的话。”
“和……和离书……”宝梳立刻不动弹了。
轿子稳稳当当地被抬了起来,一晃一晃地往前走去。庞亭玉气得脸色又白了一层,转身推开丫头,飞快地往府门里跑去。
狭窄的轿厢里,宝梳感觉有点闷热和压抑,因为曲尘那双深邃的大眼睛就那么直直地近距离地盯着她,好像想在轿厢里就把她怎么样了似的。她有点别扭地往厢壁上缩了缩道:“那个……和离书的事儿……”
“自己的和离书掉了自己都不知道?”曲尘目不转睛地盯着宝梳问道。此刻,他真想好好看看这丫头,特别想掰开这丫头的脑袋仔细研究一下到底是怎么长的!闹了半天,绕了这么多弯子,这丫头一大清早去庞府就是想告诉庞亭玉,自己就是个弃夫,这丫头嫌弃不要的!( )
第七十六章 他就是个弃夫
第七十七章 出个价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七十七章 出个价吧
“你捡到了?”宝梳忙问道。
曲尘扯过她手里的休夫书看了两眼,嘴角扯起一丝好笑道:“我的罪名是……无后?七出之条中的无后好像是说女人的吧?”
“很名副其实啊!”宝梳很认真的解释道,“我们都成亲六年了,我一个孩子都没有,不是我不能生,是因为你长年不在家的缘故,所以我的无后是因为你没有履行做丈夫的义务造成的,以这个罪名休掉你,合情合理啊!”
曲尘微微抖肩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折起那张纸道:“看来你不用要回你那张和离书了,有这张休夫书就够了,是吧?”
宝梳想了想道:“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可理论上我还是应该要回那张和离书才行。对了,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和离书拿走了?”
“是你自己掉在地上忘捡了。”
“一准是阮初心抄家的时候给我弄掉的!”宝梳嘟了嘟嘴道,“我说呢,翻遍了我那几个箱笼都找不着,原来是被你给捡了!还我!”
“你都把我给休了,有没有那份和离书不打紧吧?”曲尘把休夫书揣进了袖兜里说道。
“谁说不打紧啊?万一你要是不承认的话……”
“你觉得我会不承认吗?”
“那倒是,不过……”
“那张和离书我也不知道放哪儿去了,”曲尘草草打断了宝梳的话说道,“若是回去我还能找着就还给你,若是找不着的话,你出个价,我再补你一张。”
“不要紧吧?一张和离书还要什么价啊?”宝梳不服气地嚷道。
“你的休夫书是免费的,可未见得我的和离书就得白送,是不是?”曲尘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么点小钱你也赚?说出去就不怕掉了你大管家的身价吗?”宝梳磨着小牙牙道。
“在你眼里,我不是一文不值吗?既然连个铜板都不如,我还怕掉什么价呢?明日上午到瑞宝祥一趟,我若找着就还你,找不着——”曲尘脸上浮起一丝狡猾的笑容道,“找不着我们再另说。”
“另说?你还打算怎么说啊?我兜里有几文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
曲尘话没说完,轿子忽然停下了。曲尘撩开轿帘往外看了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侯安弯下腰道:“大管家,是大少夫人。”
轿子落定后,曲尘弯腰下了轿。庞府的大少夫人华氏也从自己的香轿里钻了出来,面色不佳地往曲尘跟前走了两步,吩咐道:“其余人都退到一边去。”
一声令下,轿夫和侯安以及华氏的贴身丫头都纷纷往两边退去了。唯独宝梳还坐在轿中,曲尘却没提,只是问华氏道:“大少夫人拦了我在此,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华氏轻哼了一声道:“你心知肚明!”
“大少夫人是想说映梦姑娘正式入庞府的事吗?那您似乎找错人了,您应该去找大少爷才对。”曲尘语气轻慢地说道。
“公公让你去查映梦那女人的底细,你岂会什么都查不到?那女人在窑子里待了那么久,怎会一点劣迹都没有?枉我还如此信任你……”
“大少夫人有多信任我,您自己心里清楚,”曲尘打断华氏的话道,“若是在查映梦姑娘底细这件事上,您有所不满,大可以自己再去查一回。”( )
第七十七章 出个价吧
第七十八章 给她脸色看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七十八章 给她脸色看
“哼!”华氏冷笑道,“都被你查过一回了,就算有什么劣迹估计都叫你给抹平了,我再派人去查,还能查出什么结果来?阮曲尘,你这是在给我脸色看吗?就因为我跟初心多了几句嘴,让初心撵了你乡下那媳妇走吗?可你也该知道,那都是我婆婆吩咐的,即便我不说,她照样也会如此吩咐初心。”
曲尘轻蔑一笑道:“照大少夫人所言,夫人真的很想让我阮曲尘入赘庞府了?”
华氏微微一怔,忙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啊!全府上下有谁不知道老爷和夫人一心想招了你做上门女婿,正因为如此,夫人才急于让你跟你乡下的媳妇撇清干系的!”
“大少夫人,”曲尘脸上的蔑笑更浓烈了,“您若非要在我面前装出这种嘴脸,那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夫人有多不想让我入赘庞府,您这样一个聪明人会看不出来?她一心想让她的外侄陈思璋入赘,您会一点察觉都没有?她有如此的心思,又岂会着急地帮我打发乡下的媳妇?她怕恨不得我跟乡下的媳妇藕断丝连吧?”
华氏面色微窘,似乎被曲尘说中了软处。曲尘又道:“您这样做的目的我很清楚,想挑拨离间而已。不过让您失望了,我对入赘庞府从来都没有兴趣。”
“你没兴趣?”华氏有些吃惊地问道,“倘若老爷夫人跟你提,你还敢拒绝吗?”
“为什么不能拒绝?我一不是庞府家奴,二不是写了契约的仆俾,若是老爷夫人因此生气打发了我,我收拾了包袱自去便是,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辛辛苦苦得来的管家之位,你就愿意轻易让给他人?”
曲尘轻轻摇头道:“我并不觉得这管家之位得来有多辛苦,反倒是您,好容易趁我这回拉下前管家的机会,从贵姨娘手里把掌管后宅的大权要了过来,要想守得住,那才算辛苦。您眼前明明已经有两个死敌了,却还想着对付我,真不知道该说您是得意忘形还是蠢得可怜。就凭您这点小聪明和大少爷那不中用的模样,你觉得您手里的这串钥匙还能握多久?”
华氏整张脸瞬间涨红了,怒视着曲尘道:“好!我倒要瞧瞧,你怎么拒绝公公让你娶亭玉的事儿!我还不信你真有那个胆儿!哼!”她说罢拂袖钻回了自己的香轿里,沉声喝了句起轿,随后一行人匆匆离开了。
这时,宝梳钻出了轿子,望了一眼远去的大少夫人的小轿,好奇地问曲尘道:“你真不打算入赘庞府?哄人的吧?”
曲尘转头看着她说道:“与你无关吧?”
宝梳眨了眨眼睛,点头道:“哦,是跟我无关啊,我问那么多干什么呢?行了,我事儿也办完了,该回去了!”
“记得明日到瑞宝祥找我。”
宝梳故作没听见,雄赳赳气昂昂地甩手先走了。曲尘望着她那精神抖擞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靳宝梳!”
“干什么?”宝梳听见曲尘叫她,转头一脸轻敌的表情问道。
“明日记得把你全部的家当都带上。”( )
第七十八章 给她脸色看
第七十九章 晚节不保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七十九章 晚节不保
“呵!”宝梳想起这事儿就来气,丢了他一个白眼,转身就走出了巷子。她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地念叨:“要我全部家当?那么大个管家了还贪我那点小私房?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闲着没事儿想找点乐子吗?阮曲尘,你可真无聊!就算没你那份和离书,我姑奶奶不会另外想法子吗?非得求你呢?想得美!”
正念叨着,旁边忽然迎上来一位中年仆妇,一把拉着宝梳笑道:“这不是雾重村的宝梳姑娘吗?几时到城里的?”
“赛姑姑!”宝梳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妇人,忙笑道,“来了还没几日,真是巧了,竟在这儿遇见您了!冷老夫人还好吧?”
“亏得你那两剂药,咳喘去年整整一个冬都没发作过了!你既来城里了,那就随我一道去冷府坐坐,老夫人见了你一准很高兴!”赛姑姑笑容满面地说道。
宝梳闲着也是闲着,便跟赛姑姑一道去了冷府。冷老夫人见了她自然高兴,冷府其他人听说治好老夫人咳喘的大夫来了,都涌到了老夫人院子里,想请宝梳给诊诊。结果这一整天变成了宝梳的“专家门诊”,直到晚饭后,她才离开了冷府。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宝梳从冷府出来后,便慢溜溜地在街上转着。雅州的夜晚很热闹,许多铺面都还没关门,一眼望去,像座不夜城。宝梳一时来了兴趣,想去城楼上数星星,便一直往离她最近的南门走去。
走着走着,她忽感背后仿佛有人,正想转头看一眼时,耳后忽然痛麻一阵,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接下来,宝梳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先是觉得自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飞啊飞啊,穿过茂密的树林,飞过广阔的田野,飞得可开心了!飞得正嗨时,她停在了一条陌生的路上,迎面忽然来了一个面孔模糊的男人,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抱起,快步走到了绿丛后面……
朦胧中,她还暗自偷笑,是不是自己荷尔蒙严重失调了?怎么能做那种羞羞的梦呢?居然梦见自己跟个男人在一片绿草地上干那种事儿,好羞羞呀!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了,没脸见人了都!不过可惜呀,嘿嘿……梦里看不清那男人长什么模样,就觉得手感触感体感一级棒啊!
“终于醒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泥鳅一般钻进了她耳朵里。
如被一道无敌犀利小雷雷劈中了似的,她浑身一个激灵,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呆呆地凝视了身上盖着的锦花被几秒钟后,猛然想起了什么!当她愕然地转头时,*帐外的圆桌边正坐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噢哦……这还是在做梦吗?为什么不是在梦里?为什么眼前这看似刚刚办完好事儿的人会是阮曲尘?
“还没清醒过来?”仅着内衫的曲尘披着件披风,表情也有些疲惫,就像刚刚经历过什么大战似的。
宝梳微微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半天没回过神来!等等,有木有镜头回放?有木有人告诉她自己为什么会不着寸缕地坐在阮曲尘跟前?有木有能解释一下阮曲尘那货为什么也穿成一副刚刚办完事儿的德行?难道……刚才那番巫山芸雨不是梦,是真——的?
完了!
彻底完了!
不是晚节不保,是早中晚的节都不保了!( )
第七十九章 晚节不保
第八十章 庞亭玉来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八十章 庞亭玉来了
一想到这儿,宝梳由震惊变为愤怒,把被褥往身上一裹,利索地跳下*来,抬手就甩了曲尘一个巴掌!
这回曲尘没有上回那么吃惊了,仿佛是心甘情愿地受了这巴掌,只是抬起手摸了摸被打得滚烫的脸问道:“终于反应过来了?”
“阮曲尘你也太过分了吧!”宝梳瞪着一双怒眸,气呼呼地说道,“你又不是没女人可睡……”
“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曲尘抬头问她道。
“我管你是哪儿!”
“你觉得我真想跟你怎么样,会把你带回庞府来吗?”
“庞府?”宝梳的确吃了一惊,睁大眼睛问道,“你说这儿是庞府?”
“对,这儿是庞府的谢花阁,我的住处。”
宝梳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脑子还很混沌,但她也清楚,如果阮曲尘真想跟她那什么的话,应该不至于公然地弄到庞府来吧?不怕惹怒了庞家那位三小姐,弄得管家和上门女婿都没得做?
她迟疑地想了想,紧了紧身上裹着的被子,目光警惕地看着曲尘问道,“那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三小姐,您别去了,回去吧!您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闯下人的房间呢?”
“滚开!再敢拦着,先罚三十板子再说!”紧接着是庞亭玉愤怒的声音。
宝梳惊了一跳,往外看了一眼问道:“不要紧吧?她……她怎么来了?”
“她不来,今晚这场好戏怎么演?”曲尘泰然自若地抿了一口茶蔑笑道。
“什么好戏?”宝梳问完之后忽然想起自己还光着呢!要是那庞三小姐领着一群人冲进来掀了她的被褥,那可丢大人了!
她忙弯腰去抓那些散乱在地上的衣裳,可偏在此时,门砰地一声被硬踹开了。她吓了一跳,正慌张地有些不知所措时,曲尘忽然扯下自己的披风,将她赤溜溜地从被褥里拽了出来,再动作利落地用披风裹住了她全身,然后把她整个人塞进了怀里!
这瞬间,她整个身子完完全全毫无间隔地贴在了曲尘那仅着薄衫的怀里,暖热四溢,让她那有些冰凉的身子猛地一下暖和了起来,忍不住打了个热呼呼的小颤颤!亲娘啊,这感觉好怪怪呢?肉贴着肉,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干柴和烈火的比喻,原来不是闹着玩的,真的有滚烫起火的感觉……
“曲尘哥哥!曲……”
随着庞亭玉那急切的呼声传来,她领着两个养娘两个丫头绕过屏风,正要往*边冲去时,却一眼看到那一地被扯得乱七八糟的男女衣裳,以及这对相拥而立,看上去甚是亲热的男女,顿时气得两眼冲血,脸色煞白!
“嗳哟!”跟随而来的养娘吴氏激动地合了合掌,跳脚道,“还真有个女人在你屋子里!阮管家,你……你可真敢呀!嗳哟!我的小姐啊,赶紧出去吧!您一个没出闺阁的大家闺秀怎好看见这种不干净的事儿,快随奴婢出去吧!”
吴氏和养娘邓氏都想拉了庞亭玉走,却被庞亭玉一把挣开了。怒不可遏的她转身抓起旁边一只纯金的小狮子便朝曲尘和宝梳砸去!曲尘不慌不忙,圈着宝梳的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护着宝梳的头躲开了那小狮子,然后面无表情地问道:“三小姐,您深夜跑谢花阁来,就是为了找个出气筒吗?”( )
第八十章 庞亭玉来了
第八十一章 他后悔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八十一章 他后悔了
“你给我说清楚了!”庞亭玉双眼妒恨地指着曲尘怀里的宝梳喝问道,“她是什么人?她怎么会在你房里?”
“您已经看见了,何必多此一问?”曲尘表情淡定地反问道。
“什么?”庞亭玉气得牙齿咯咯直响,紧握着拳头使劲地尖叫了一声,然后跺脚喊道,“养娘,给我把那个女人丢出庞府去!”
“小姐啊,您身子弱,气不得的呀!”吴氏忙扶着庞亭玉劝道,“您还是先跟奴婢回去,这事儿交给老爷和夫人来处置吧……”
“滚开!”庞亭玉甩开了吴氏的手,撒气似的将面前的圆桌掀翻在地!新煮的那壶滚茶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白雾腾起,碎片茶汁四溅。曲尘迅速地将宝梳横抱而起,退后了五六步。就在此时,庞亭玉才看清曲尘怀里的女人根本不是胜芳馆那个芳郁,而是今早来送休夫书的靳宝梳!
“怎么会是你!”庞亭玉目瞪口呆地看着宝梳喝道。她原以为是曲尘不检点,公然带了那贱biao子回府过夜,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曲尘带回来的居然是那个已经被和离掉的乡下婆娘!今早那婆娘还口口声声说不会跟曲尘藕断丝连,珠胎暗结什么的,可眨眼间,就堂而皇之地倚在她最心爱的曲尘哥哥怀里,这算哪门子的休夫?
庞亭玉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满眼全是腾腾燃烧的妒火!她忽然转身,抓起案桌上摆放着的长剑,拔出明晃晃的剑刃便要向曲尘二人冲过去。吴氏等人见状,慌忙将她拦住,她却左右开弓,将两个养娘两个丫头全踹翻在地上,然后用长剑指着曲尘怀里的宝梳狠狠道:“你个贱女人!居然敢耍我?还说什么休夫,背地里却在这儿勾/搭曲尘哥哥,我非杀了你不可!”
“闹够了没有,庞亭玉!”曲尘放下宝梳,将她塞到身后,沉声喝了一句。
“你还有脸问我闹够了没有?”庞亭玉又怒又委屈地看着曲尘说道,“你不想想你今晚都干了些什么!你怎么能把那贱女人带回府里来呢?你跟她不都已经和离了吗?是不是她又来找你闹了?还想缠着你不放?你要不好处置,我这就叫人丢了她出城去!”
“不是。”
“是不是她嫌钱少了?是不是瞧着你成了庞府管家后悔跟你和离了?她要多少让她说个数……”
“不,是我后悔了。”曲尘冷冷地打断了庞亭玉的话道。
宝梳和庞亭玉同时愣了一下,都齐齐地看向了曲尘。庞亭玉吃惊地问道:“你后悔了?你后悔什么?”曲尘一脸冷漠道:“我后悔什么,无须告诉你一个外人。你要是闹够了,麻烦请出去!”
庞亭玉听着外人两个字,气得手都打颤了!片刻后,她忽然双手举剑朝曲尘身上砍去,吴氏等人吓得尖叫了起来,一窝蜂地扑上去拽住了她。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屏风后又匆匆进来一个仆妇,见此情形,忙奔过来挡在庞亭玉跟前劝道:“三小姐啊!您怎么还动起刀来了?赶紧放下吧!仔细气着你自己不划算啊!”( )
第八十一章 他后悔了
第八十二章 明知故犯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八十二章 明知故犯
“都给我让开!”庞亭玉的情绪有些失控了,仿佛一只刚刚从笼子里跑出来的小母狗似的,又推又掀地想冲上去跟曲尘闹个清楚。
曲尘一直很淡定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庞亭玉发疯,也没上前劝阻。躲在他身后的宝梳偷偷探出了个脑袋,往外瞄了一眼心想:很生龙活虎嘛!哪儿病怏怏的了?看样子能够打死好几头牛嘛!
就在此时,庞亭玉忽然眼睛翻白,身子一歪,晕倒在了那仆妇身上。几个人顿时大叫了起来,屋内瞬间乱作一团,呼的呼,喊的喊,跟真出了什么大事似的。刚进来的那仆妇却很镇定,呵斥吴氏道:“不过是晕过去了,慌什么?赶紧背三小姐回去!桐儿,赶紧去请大夫,侯在这儿瞎嚷嚷有什么用?”
那叫桐儿的丫头忙跑去请大夫了。吴氏也忙背了庞亭玉匆匆离开了房间。这几个人走后,屋内立刻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堆破杯残碟和满地板的水迹。宝梳松了一口气,紧了紧身上裹着披风,从曲尘身后走出来道:“真凶险啊!那庞亭玉哪儿瞧着像病秧子了?我看啊,简直算个泼妇了……”
“小心点脚下!”曲尘忽然轻轻地将宝梳又抱了起来。宝梳在他怀里微微一怔,翻起眼皮偷偷瞄了他一眼,脸颊微微红了。他抱着宝梳走回了*边,放下后说道:“先在这儿待会儿,我去给你找套衣裳来,别乱走,地上到处都是碎片子,拿被子先捂一会儿。”
“穿我自己的就行了。”
“待着!”
曲尘说罢就开门出去了。宝梳也不是那么听话的人,穿上了鞋子后,把地上散落的自己的衣裳一一捡了起来。正打算穿时,她才傻了眼:小兜兜上的绳子全是断的;外衫和袄子都不同程度地被撕裂了;连腰带都断了一截!她那爱幻想的脑子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一下之前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形,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亲娘啊!那家伙刚才到底有多暴力啊?自己的衣裳没一件是完整的,怪不得要出去给自己找衣裳呢!秦兽!
刚刚嘀咕完,曲尘就回来了。她把衣裳一股脑地都扔向了曲尘,没好气地说道:“阮曲尘,庞三小姐闹完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了?”
曲尘挡开铺面而来的烂衣裳,走到*边坐下,淡定地说道:“如你所见,你看见的就是全部。”
“跟我打什么佛偈啊?”宝梳来气地推了他一掌道,“我怎么会在这儿的?你跟我是不是那……那什么……那什么了?”
“你明知故问。”
“我明知故问?是你明知故犯吧?就算……就算是有人故意把我放在你*上的,你也该守守君子之风,至少离我三尺三远啊!怎么能……怎么能趁人之危这么卑鄙呢?”宝梳刚才理了理思绪,阮曲尘的确没必要把自己掳到庞府来办这种好事儿,还叫庞亭玉来闹一场这么尴尬,所以多半是那个打晕自己的人把自己送到这儿来的。可就算如此,他就能来者不拒吗?( )
第八十二章 明知故犯
第八十三章 克制一下不行吗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八十三章 克制一下不行吗
曲尘弯腰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长衫,抖了抖道:“我没说过我是君子,更何况我也是被暗算的。”
“你也是被暗算的?你怎么被暗算了?”
曲尘一边穿衣一边道:“湘妃散,听过吧?”
“湘妃散?听名字不会是那种玩意儿吧?”
“差不多。”
宝梳吃惊地眨了眨眼睛,看着曲尘问道:“所以……你是给人下了药了?”
“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啊!”宝梳抓起枕头狠砸了他两下抱怨道,“你说我警惕心差,有功夫等于没功夫,你自己呢?你好歹是一大名鼎鼎管家,雅州城的名流人物,警惕心比我好不到哪儿去吧?居然会给人下了那种药,哎,你往后出门儿还怎么混啊?再说了,吃了那种药又不一定会怎么样,你自己克制一下不行吗?”
曲尘转过头,冲她狡黠一笑道:“克制?要不我现成去弄点来让你试试,看你能不能克制?”
“我……真恶心!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信不信随你。”
“你……你这是耍无赖!”宝梳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他说道。
“你自己想想,”曲尘卷着袖子道,“若是当时我能克制,我是不是该把你丢出去以保清白?还用得着等庞亭玉来闹?”
“可刚才你不是跟我说,知道有好戏要上演了吗?”
“是啊,”曲尘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明白了,这显然是有人设的鸳鸯局,目的就是想让庞亭玉来闹一回。”
“让庞亭玉对你死心?”宝梳忽然明白了什么,轻轻点头道,“哦……你这么一说,我大概猜到是谁了。要是你今天跟府上那位大少夫人说的话不假,最有可能的人该是庞夫人了,对吧?”
“还算有点脑子。”
“她不想让你入赘庞府而已,为什么要拉我啊?”
“这话你就只能去问她了。”
“什么嘛!你既然知道她有心想对付你,你防着她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轻易让人下了药?庞府让你当管家,不怕赔得血本无归吗?”
曲尘笑了笑没回答,宝梳却好郁闷啊!她把另一个枕头丢了过去后,被子扯过来往头上一盖,躺下去不说话了。
这种感觉岂是郁闷两字就能说清的?白花花地叫人打晕了,白花花地送上了别人的*,再白花花地给那阮货睡了,到头来似乎还不能追究他什么罪名,这是屋漏偏逢雷阵雨外加十二级台风的倒霉结果吗?本命年没穿红内内而已,不用衰成这副德性吧?
宝梳躲在有点闷热的被窝里郁闷了好一阵子,直到曲尘拍着被子喊她时,她才勉强应了一声道:“不想说话,一边去……”
“不想穿衣裳?”
她哗啦一声掀开了被子,露出一张被憋红了的小脸,然后翻了翻可爱的小眼皮,伸出一只雪白的胳膊道:“拿来!”
曲尘看了她一眼,递上一身女式中衣笑问道:“躲在被窝想明白什么了吗?”( )
第八十三章 克制一下不行吗
第八十四章 又有人要去挨骂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八十四章 又有人要去挨骂了
“压根儿就没想!”宝梳接过那中衣看了看,狐疑地盯着曲尘问道,“不会是你哪个女人留下的吧?”
“新的,侯安媳妇送来的。”
“就只有这个,外衣呢?”
“你不会是想这会儿出庞府吧?”
“为什么不?”宝梳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巴不得下一秒就从你眼前消失,从此阴阳相隔,一辈子都不见面的好!那自然啦,你是阴,我是阳,话说完了,劳烦你出去一下,我要换衣裳了!”
“一辈子都不见面?”曲尘抽回宝梳手里的衣裳问道,“难不成你还想去找别的男人?”
宝梳双手把衣裳抓了回来,抱在怀里道:“为什么不?我早说了,我会去找一个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的男人,姑奶奶我说话算话的!天下之大,男人多得如九天繁星,我为什么非要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一辈子啊?我就不能去找一棵挺拔点好看点的吗?”
“可你已经我的人了。”曲尘这话说得有几分认真。
“准确地说,我从前是,现下就已经不是了!”宝梳摆出一副谈判的姿态道,“虽说我手里没了你给的那份和离书,可你跟我和离是整个村,甚至整个雅州城的人都知道的事实,你无从抵赖吧?就算今晚你我那……那那什么了,也不是你我情愿的,能算什么呢?更何况,你阮爷下酒菜那么多,也不少我这一碟子了吧?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劳烦了,阮爷,先回避回避吧!”
曲尘的眉头微微皱成了川字,目光在宝梳那小脸上溜转了两遍,正想开口说话时,侯安的声音在外响起:“大管家,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哈哈!”宝梳抖肩笑了笑道,“有人又要去挨骂了,哎呀呀!心情怎么忽然就转好了呢?快去吧,阮大管家,去晚了当心挨板子哦!”
曲尘忽然把身子往前倾了个六十度,直逼宝梳跟前。宝梳忙用中衣塞住胸前,正想往后退时,曲尘却揽了她光滑的后腰扣回了怀里,面带阴笑道:“靳宝梳,和离不和离是我说了算,你真以为你那张休夫书能成什么事?”
宝梳睁着那双清澈且茫然的大眼睛看着曲尘问道:“你……你什么意思啊?你不会无聊到要反悔吧?这种吃了又吐的事情你阮大管家干不出来吧?”
“你只要记住,我没从你眼前消失之前,你不许再找其他的男人。”
“那个……”宝梳口气委婉地说道,“有点难啊……”
“那你可以试着找一个,看会有什么后果。”
“还威胁上了?”
“算是吧。”曲尘倒挺坦白的。
宝梳冲他翻了个白眼,干笑了两声道:“好,我不找,我当着你的面儿不找,我背地里找,总行了吧?找好了我就带着他私奔去,离得远远的,让你眼不见心不烦,可以吧?”
“私奔?”曲尘嘴角含笑地点头道,“行,我倒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敢跟你私奔!就待在这儿,我一会儿就回来,有什么事儿叫侯安媳妇就行了。”说完他松开了宝梳,开门出去了。( )
第八十四章 又有人要去挨骂了
第八十五章 何必再耽误个六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八十五章 何必再耽误个六年
宝梳坐在*上愣了一会儿神,心想这人是哪儿不对劲儿了?居然还打算把自己占为己有?不是都有那么多女人了吗?难道他有建个三宫六院的宏伟志向?去!管他要建什么院,横竖姑奶奶才不做他那院子里的金丝雀呢!先闪了再说!
可等宝梳把中衣穿上后才发现,曲尘没给她外衣。于是,她只好百无聊赖地躺在*上等曲尘回来。兴许是之前那场“大战”太累了,还没等到曲尘回来,她就呼呼地睡着了。
当她再次醒过来时,一转脸就看见了曲尘那张顶好看顶好看的脸,猛地吓了一跳,慌忙坐了起来嚷道:“你怎么也睡在这儿?”
曲尘被她吵醒了,打了个懒散的哈欠,睁开朦胧的睡眼,看着她反问道:“这是我的*,我不睡这儿睡哪儿?”
“你是占便宜占上瘾了吗?哼!”宝梳用脚蹬了蹬他道,“让开让开,我要回去了!”
曲尘坐起了身,挡住她问道:“回哪儿去?”
“自然是回汤娘家了!我昨晚**没回去,她们不知道该担心成什么样儿了!你赶紧让开,我要走了!”宝梳推着他说道。
“我昨晚就派人去过胡婆汤饼店了,再说你也不用回老家了,以后就留在庞府。”他看着宝梳说道。
“留在庞府?什么意思?”
“就你听到的意思,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宝梳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子往后退了退,不解地看着曲尘问道:“你是真打算吃了吐,还是想为昨晚的事情负责?”
“横竖你往后就留在庞府,其他的不用管了,庞府里不会有人再为难你的。”
“不行!”宝梳摇摇头拒绝道,“我还是要回去。”
“还想去找你说的那个比我好千倍万倍的男人?”曲尘又逼近了她一些,双手撑在*里的墙面上问道。
她紧贴着有点冰冷的墙面道:“就算不是为了去找另外一个男人,我也不能留在这儿。你又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何必因为昨晚的事儿勉强继续凑合呢?我们都凑合了六年了,耽误了彼此六年的光阴,何苦还耽误下去?我知道你是不在意的,你们男人养七ba九十个女人,那都是常事,可我不会跟一个水性杨花的男人过一辈子的。”
“水性杨花?”曲尘忍不住好笑道,“这好像是说你们女人的吧?”
“难道男人三妻四妾就是理所当然的了?说到底还不是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罢了,有什么分别?昨晚那事儿我不会找你闹的,你我都清楚那只不过是着了别人的道儿而已。我这样说,你可以放心了吧?”
曲尘的眸光里闪过一丝失落,问道:“你就这么想跟我和离?”
“大叔!大爷!大哥!”宝梳一脸无奈地看着他说道,“是你先要跟我和离的,你现下说反悔就反悔吗?婚姻是两情相悦的事情,我都不喜欢你了,怎么能跟你继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你要还为昨晚的事过意不去,那就当是我被人下药主动把你怎么样了,然后弃之不顾,这总行了吧?”( )
第八十五章 何必再耽误个六年
第八十六章 上门退婚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八十六章 上门退婚
曲尘没回话,目不转睛地盯着宝梳的眼睛,仿佛想从这双曾经熟悉的眸子里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为什么这丫头的心思变了这么多?从前一提和离就闹死闹活的,而且总是想跟着进城来,可如今就算跟自己合了房,她也不愿意留在庞府,还口口声声说不喜欢自己了。难道上回那张和离书真的让她已经彻底死心了?一想到彻底死心这四个字,曲尘的心里莫名地冒出了一股寒意,和一丝丝酸涩。
“阮管家,”宝梳偏头反盯着他问道,“看够没有?看够了就让我走了!”
“你真要回老家去?”曲尘心里有些不痛快地问道。
“不回老家回哪儿啊?我把话说得已经够清楚了吧?你又不缺女人,少了我一个,你那片森林还继续茂盛着疯长着,有什么大不了的?让让!让让!我真的要回汤娘家去了!”
宝梳正想推开曲尘时,曲尘整个身子忽然向她压了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唇边便泛起了一股糯糯的温热,憋得她瞬间透不过气儿来。十秒钟后,曲尘挪开了有些滚烫的唇,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话:“你的森林,只能有我这一棵树,听明白了吗?”
热气从耳沿里滑入,令她浑身不禁打了个莫名的热颤,脸颊忽然又红了起来。她忙推开曲尘,抓起*头边放着一套衣裳,急急忙忙躲到屏风后去了。
穿好衣裳走出来时,曲尘正坐在圆桌边喝茶,打量了她一眼后,含笑道:“这绿色果然很配你。”
宝梳有点别扭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道:“颜色是挺好看的,不过这宽袖长裙的不太适合我,走路干活一点都不方便。等我回去换下来洗过了,再给你送回来。”
“留着吧。”
“这种衣裳我用不着……”
“会有用得着的时候,不是着急回去吗?赶紧洗漱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这么客气了吧?”
“我路过而已。”
宝梳只好大略地梳洗了一番,盘了个简易的发髻,正要从铜镜前起身时,曲尘却走过来摁住了她的肩头,抬手在她乌黑的发髻里,插了一支镶珍珠芙蓉银簪,并道:“你原本那支已经折断了,这支算我赔给你的。”
折断了?宝梳立马想起了自己那堆被扯烂的衣裳,偷偷地翻了个小白眼,又在心里送了他两个字:秦兽!她抬手压了压发髻,往铜镜里看了两眼,起身道:“行,就算你赔我的了,能走了吗?”
曲尘打量了她一眼,颇为满意地点头道:“嗯,走吧!”
半柱香后,一顶小轿落在了胡娘汤饼店门口。宝梳弯腰从里面飞快地钻了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店里走去。刚想跟汤越儿打招呼时,店内走出一个人喊道:“宝梳!”
宝梳转头一看,有些惊讶道:“世海哥?”
听到世海哥这三个字,原本坐在轿子里不打算露面的曲尘微微怔了一下,掀开小窗帘往外看了一眼,站在宝梳跟前的那个男人果真是世海!世海看上去有些着急,正一脸担心地对宝梳问这问那。他沉吟了片刻,下了轿走上前道:“世海,什么时候来城里的?”
“曲尘?”世海看到他时略微一惊,因为刚刚宝梳就是从那轿子里钻出来的。如此说来,店家娘汤越儿没哄他,昨晚宝梳真的是去了庞府,还跟曲尘在一块儿。
“进城有事?”曲尘笑容淡淡地问道。
“哦……”世海抽回了神,敷衍地笑了笑道,“进城来买点东西,下午就回去。”
“世海哥,你下午要回去吗?”一旁的宝梳忙问。
“是啊,下午就回去,听说禄成哥和桂姐暂时回不去了,你和元宵要跟我一起吗?”
“那好啊!”宝梳合掌点头笑道,“我正愁没人送我们回去呢!可巧你就来了!说好了,吃过午饭就回去,你们先聊着,我进去收拾收拾东西!”
“好,快去!”世海笑道。
宝梳转身进了店,跟汤越儿打了声招呼后,提着长长的裙边,像只睡醒了的蜻蜓似的轻盈地往后院跑去了。等她背影消失在帘子后时,这两男人同时收回了的目光,对视了一眼,各怀心事地又敷衍地笑了笑。
“昨晚你带宝梳去庞府了?”世海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和郁闷问道。
“是啊,怎么了?”曲尘听出世海心里有些不痛快了。
“曲尘,我不明白你到底想怎么样?”世海纳闷地看着他问道,“你把宝梳带到庞府去干什么?”
“自然是带她到我住的地方瞧瞧,横竖往后她也会住在那儿的。”
世海脸色陡变,略有些紧张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跟宝梳……难道已经和好了?不可能!宝梳说过,她对你不会再有半分心思!更何况,你们已经和离了……”
“有些事,很难说的,”曲尘口气委婉地说道,“正如当初我也以为,给了宝梳一张和离书,从此我们就两不相欠了,但峰回路转的事谁也料不到,我跟她……似乎是断不了了。”
“怎么会断不了?”世海忿忿不平道,“曲尘,你在城里的日子过得不好吗?听说跟你有往来的女人不少啊!为什么你还得盯上宝梳呢?你已经耽搁了她六年,还想再耽搁她六年吗?”
曲尘看着他轻轻摇头道:“没想到你也会信那些市井流言,无稽之谈。身在这城里,但凡有些名头的,哪个不是流言满天的?我当初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还是一样,我只想劝你一句,别再打宝梳的主意,她始终是你兄弟的媳妇。”
“你还真打算接了宝梳进庞府?宝梳愿意?”世海问到这儿立马想起了刚才宝梳的话,又忙道,“宝梳要真愿意的话,刚才就不会说要跟我一块儿回村去了,她是不愿意的吧?”
这话问得曲尘有点尴尬了,人家的确是不愿意的,可面对这么大个情敌,阮大管家怎么能先输了阵势?他稳住脸色,笑容依旧道:“她是要回去,老家还有些事儿没收整完,茶汛的时候我会再回去一趟,到时候会接了她进城。”
“当真?”世海脸上满是失落。
“世海,你眼前的女人也很多,又何必只盯着宝梳呢?于情于理,那都说不过去的。对了,你姑姑醒娘一直跟我荐你,我也有心想让你来庞府帮忙,你要愿意的话……”
“不用了!”世海冷冷拒绝道,“城里的日子我过不惯,我还是养我的鱼好了!我先进去了,不送!”
“那好,多谢你替我送宝梳回去,茶汛的时候再一块儿喝酒。”
世海没再答话,闷头往后院走去。走进后院时,宝梳已经换了一身黄色的家常衣裙,正站在门口招呼井边打水的元宵道:“别太使劲搓了啊,仔细弄坏了我赔不起的!”
元宵扯起一桶清水,回头笑道:“还赔呢?不是表姐夫送给你的吗?洗坏了让他再买一件不就成了?鸢尾阁里好料子多得是呢!”
“都跟你说了,他不是你表姐夫了!”宝梳说着转头看向世海,笑问道,“没跟阮曲尘聊了?那个小器鬼没请你喝杯酒什么的?”
世海看了一眼元宵正在泡的那一套绿缎子裙裳,若有所思地问宝梳:“曲尘送你的?”
“不是,是我借的。”
“你借的?你自己的衣裳呢?”世海微微皱眉问道。
“哦……昨天去庞府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就问府里的人借了一套。”宝梳编了借口道。
“你跟曲尘……已经……”世海犹豫了片刻后问道,“已经和好了?”
宝梳一脸不屑道:“去!谁跟他和好了啊?我要有那闲工夫倒不如想想茶汛的时候怎么把我的东西卖出去!你怎么会这么问?阮曲尘跟你说了什么吗?”
世海心里暗暗一喜,忙道:“真没和好?曲尘刚才跟我说,他打算茶汛的时候接了你进城,我还想难不成你真愿意去庞府?”
“那是他瞎掰的!”宝梳说完这话转身进去收拾东西了。
瞎掰的?世海不由地一阵狂喜,他是觉得曲尘刚才说话的口气有些不对劲,仔细想想,应该是宝梳压根儿就没答应的缘故,所以才显得他有点心虚。果不其然,宝梳对曲尘是没那份心思了!即便曲尘有心挽回,那也得看宝梳愿意不愿意啊!
一想到这儿,世海那小宇宙里就塞满了信心两个字,并暗暗决定,趁着茶汛之前这段日子,非得跟宝梳好好套近乎!最好在曲尘没回来之前,能让宝梳跟自己定下亲来,那就最好了!
“世海哥,你站那儿傻笑什么啊?”一旁的元宵忽然喊他道,“你不是要去买东西吗?下午都走了,还不去?”
“哦,是了,我这就去!”世海走了两步又回身走到了元宵身边蹲下,轻声问道,“元宵,你们是不是凑了个什么社啊?”
元宵眨了眨眼睛,道:“没有呀!”
“哄我呢?我听荷青说了,宝梳弄了个什么社,你们好几个人都入了社,是个什么社说来听听?”
“宝梳姐说了,不能随便跟别人说的。”
“那你说,我要想加入你们那个社,行不?”
元宵打量了他一眼道:“你啊……凑合吧!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你得问宝梳姐去!她要答应了,才能让你入社呢!”
“我什么都能干,这你是知道的吧?要是我能入了你们那社,好些活儿都不必你们亲自动手了,对吧?”
“那倒是……这样吧,一会儿我跟宝梳姐说说去。”
世海咧嘴一笑:“还是元宵聪明!”
“那是!”元宵自鸣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道。
吃过午饭后,宝梳三人收拾了东西正要出门时,一辆马车早在前门处等候了。马车是曲尘派来的,世海本不想坐,但宝梳没有拒绝,三人便一块儿坐了那马车回蒙顶山去了。
到了山脚下,马夫又帮忙把东西送到了村口,这才转身下了山。三人刚进村,就看见初凝急匆匆地从前面田埂上跑了过去。宝梳忙叫住她问道:“跑这么急干什么?去哪儿啊?”
初凝小跑了过来,微微喘气道:“宝梳姐,你赶紧去初真堂姐家瞧瞧吧!”
“她家怎么了?”宝梳放下手里的包袱,歇了口气问道。
“刚才不久前,戚家来人了,说要把初真堂姐和汝年哥哥的婚事给退了!”
“怎么能这样?”元宵不平道,“为什么要退啊?”
宝梳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把东西交给了初凝和元宵,便匆匆往初真家跑去了。
初真家门口十步开外,早有几个闲着没事儿干的婆子媳妇围在一堆嘀嘀咕咕了。当她走进院子时,正好听见戚汝年的姨娘马氏那高调子:“阮家二伯,你想想,谁家还能有我姐姐姐夫那般仁义的?要换了别家狠心的,叫你家姑娘等上一辈子,守一辈子活gua那也是有的!他们俩心眼好,不敢再耽误初真了,这婚啊还是早退早好!”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阮家二伯阮谦的声音响起,“可初真她……她不愿意啊!我这做二伯的也不能强拆了这亲事吧?”
“哎哟!我说初真啊!你就别那么死心眼子了!”紧接着说话的是戚汝年的姑姑平娘。她一副苦口婆心的口吻劝道:“我们都不愿意往那坏处去想,可汝年一去都五年多了,谁知道他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儿呢?你今年都二十一,万万耽搁不起了,还是另外寻户好人家嫁了吧!虽说你不介意给汝年守坟,可我哥哥嫂子心里过意不去呀!好姑娘,你就答应了吧!”
“戚汝年死了吗?”宝梳跨门进去问道。
马氏和平娘都认识宝梳的,见她进来了,只是不屑地瞥了两眼。与初真同坐一条凳子的秦氏忙起身道:“宝梳回来了?怎么这么快?童二婶不是说还要过几日吗?”
“世海哥也进城了,我和元宵就先跟着回来了,”宝梳挨着灵芝坐下后问道,“怎么了?已经确定戚汝年死了?”
“哎哟!”马氏不满地白了宝梳一眼道,“你这话的是什么话啊?大年过完了,小年还没过呢,就不能说点吉利的?汝年眼下还没信儿呢,谁知道他在外头是怎么了,这不是怕耽搁了初真吗?”
宝梳看了一眼垂头不语的初真,她脸上满是阴郁,瞧上去是百般地不情愿。这时,那马氏又对阮谦道:“阮家二伯,你看我姐姐姐夫过几日便要跟我回建州去了,你今儿能不能给个话?好叫他们搬也搬得安心呀!像初真这样好的姑娘,就算岁数大些,也不怕寻不找好人家的,你说是不是?”
“初真,”阮谦看了初真一眼,口气委婉地问道,“要不你就答应了吧?汝年姨娘和姑姑说得也不错,谁知道汝年到底是不是折在战场了?他要真活着,怎么会不给家里带个信儿呢?你都这年纪了,二伯真怕耽搁了,不瞧着你们姐弟三个好好地完了终身大事,我这心里也觉得对不住你过世的爹娘啊!”
“是啊,初真!你就答应了吧!”平娘极力劝说道,“是汝年对不住你,耽误了你这么久,你可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啊!没了汝年,你照旧能找个好郎官的!”
初真死垂着头,脸色微微发白,两只手使劲地绞着腰带子,沉默了几秒后,声音轻颤道:“我说了……他要真死了……我给他收坟便是!”
“你守什么坟啊!”马氏忽然有些激动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道,“汝年又没给你留个后,你守哪门子的孤坟啊?你这丫头也太死心眼子了吧!你这么等得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初真的头垂得更低了,且不再答话。马氏见初真不说话了,又对阮谦说:“你到底是阮家的长辈儿,这事儿该你说了算才是!今儿我俩把话也说透了,礼儿也送来了,怎么办你给个话吧!我姐姐姐夫就是想求个安心罢了!”
“这……”
“要不打听打听戚汝年的下落再说?”宝梳忽然插嘴道。
“打听?怎么打听?”马氏冷笑了一声道,“西北那么远那么大,他到底在哪个地方都不知道,怎么打听去?要能打听着我姐姐姐夫早打听去了,还用得等到现下?我说你,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就别在这儿瞎掺和了,阮家又不是没人做主了!”
宝梳没理那马氏,只是对阮谦说道:“要往军营里打听个人是不容易,可要托了阮曲尘,也未见得是件难事儿。”
秦氏忙问道:“曲尘有法子?”
“我想他应该有吧!他眼下在城里倒真是有头有脸的庞府管家了。你们想,庞府是雅州首富,与他们府上往来的少不得有朝中之人,托他去打听打听也不是坏事啊!”
“这话也对啊……”
“对什么对啊!”马氏当即反驳道,“那打听得打听到何年何月去了?军营那么多,挨个挨个去问,怕也要问个一年半年的吧!”
“就算问个一年半年的,那又有什么干系?”宝梳看着马氏反问道,“顶多初真再拖个一年半年的,难不成戚家还有什么损失不成?”
“这……”马氏脸色微红,辩解道,“我是怕我姐姐姐夫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横竖不耽误也已经耽误了五年多了,还在乎这一年半年的?初真跟戚汝年是娃娃亲,初真打小就知道她往后是要嫁给戚汝年的,你忽然来这么一说,别说初真心里受不了,连我都觉得难以接受。既然要退,那也得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好歹让我们查一查那戚汝年到底是怎么了,是死了还是残了,又或许人家早升了官爵另娶他人了呢?横竖是要求个明白,二叔,你说是不是?”
马氏脸色微变,斜眼一个劲儿地冲宝梳翻白眼,好像很不满宝梳来扰了这场退婚。这时,阮谦点头道:“宝梳说得不错,以曲尘如今的本事,应该是可以查到的。要不这样,两位,我先托曲尘查一查,稍后再给你们回话如何?”
“哎哟,我说阮家二伯,你这主意怎么改得这么快呀?刚才你还赞成退婚来着呢,怎么给这小媳妇一说,你就变主意了啊?你好歹是初真的长辈,阮家的当家人,就不能利索点拿个主意出来?还得听一个被休出门的外人的?”马氏有些不满地瞥着宝梳说道。
阮谦正要答话,宝梳却抄手抢话道:“我就奇怪了,又不是戚家女儿给耽误了五年多,戚家着什么急呢?要是心里真过意不去,那就该叫我们查个明白啊!万一我们查出来戚汝年封官拜爵了,没准我们初真还能成个侯爷夫人呢!若今日这么草草一退,往后谁来赔初真侯爷夫人的身份?马婶子,平大娘,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对呀!”灵芝也附和道,“万一戚汝年做了官当了将军了呢?那我们初真不是白白退掉了个夫人的位置?宝梳这话我赞同,横竖曲尘能查,那就让他查查也无妨!”
马氏翻了翻眼皮,瘪嘴讥讽道:“这阮家到底谁做主啊?怎么两个媳妇跳出来指手画脚呢?”
阮谦微微皱眉,颇有些不耐烦地瞟了马氏一眼道:“马婶子,这退婚跟定亲是一样儿的,那都得好好思量思量。初真爹娘去得早,我这做伯叔的可不得细细思量几回吗?你今儿来就要答复,我是给不了的。这事啊,我得先托曲尘打听打听,他如今可是庞府的管家,想来打听这么个事也不算难。两位先请回吧,一得信儿我就派人告诉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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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上门退婚
第八十七章 新盖的院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八十七章 新盖的院子
马氏不甘心道:“过几日我们都回建州去了!”
宝梳蔑了她一眼道:“你就算去了太平洋,也有法子带信去吧?你们又不是从地球消失不见了!放心吧,到时候会给你们送信儿去的。”
马氏脸色憋得有些绿紫了,扯了扯旁边的平娘,拿起桌上那几个礼盒,一声告辞也没说,转身就走了。两人走出村口时,平娘停下步子,转头着急地对马氏道:“他们说要去查呢!万一真叫他们查出个什么来,那岂不是……”
“可恶!”马氏回头朝村里瞪了一眼道,“本来那阮谦都松口了,偏偏又冒出个靳宝梳,烦人不烦人啊!那小妖精一插嘴,好好的事儿就给戳没了!真是晦气!”
“马姐姐,我看这事儿瞒不了多久的。”平娘直摇头道。
“那还不一定呢!”马氏抖着眉毛冷笑道,“那阮曲尘再是庞府管家,也未见得能立马查出来,有那么容易吗?”
“那你怎么打算的?”
“哼!这事儿没完!非得叫阮初真把这亲退了不可!走,回去再商量商量!”
再说回初真家里,阮谦和秦氏灵芝安慰了初真几句后,便各自回家了。等他们走后,初真那一直憋着眼泪才噗噗地落了下来。宝梳忙坐到她身边安慰道:“不是说好再查查吗?你怎么就哭上了呢?”
“好在你回来了,”初真含泪难过道,“要不然我都不知道,究竟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了!”
“你不会答应的。”宝梳与初真相处虽不久,可也清楚初真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姑娘。父母早亡,她一个人拖着弟妹辛苦过活,要没点毅力,怎么能坚持到如今?
初真抹了两把泪珠子道:“我这些日子总梦见汝年……我怕他真的已经……你说,他是不是回魂来跟我道别的?”
“胡说什么呢?那人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你就别先哭上了!”宝梳替她擦了擦眼泪道,“这事儿你不能想得太死了,那戚汝年可能是死了可能是残了,还有可能是升官发财忘本儿了!”
初真抬起泪眸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呗!五年多没个音讯,什么可能都会有的。况且,你不觉得今日来的那两个婆娘有些古怪吗?”
“你是说马婶子和平娘?”
宝梳点点头道:“特别是那马婶子,也太着急了些吧?又不是她自家闺女给耽误了,能心急成那样儿?就算搬到建州去了,也能通信往来的,到时候真要退婚,彼此招呼一声也就退了,何必急于一时呢?”
宝梳这么一说,初真也有些疑心了。她收起眼泪细想了想道:“难不成真是汝年封官拜爵另娶他人了?她们不想说透了就编出这么个借口要我退婚?”
“现下还说不清楚,只能盼着阮曲尘那管家大爷能有点真本事,替你查查戚汝年到底窝在哪个地儿生蛋养孩子,”宝梳抚了抚初真的背安慰道,“眼下还没信儿,你也别瞎想了,若真是戚汝年负心,你也犯不着难过,没了个狼心狗肺的,往后指定还能找着个如珠如宝疼你的,别哭了!”
初真和宝梳说了一会儿子体己话后,这才收住了眼泪。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元宵和初凝的抱怨声。宝梳走出堂屋一看,原来是这两小丫头把她那三个包袱死扛回来的。元宵见了她便抱怨道:“卢三娘也太不讲理儿了!本来世海哥要帮你把东西送回来的,她偏不让,还骂了我和初凝呢!”
“就是!”初凝嘟起嘴不满道,“回头告诉我娘去!说我们俩找不着婆家,我看她才找不着儿媳妇呢!凶成哪样,哪家姑娘敢嫁呀?”
宝梳正要答话,院门外探出了个头,冲她轻声喊道:“宝梳!宝梳!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宝梳抬头一看,原来是洪姑姑,便走出去问道:“您有话就进来说,躲这儿干什么呢?”洪姑姑往里看了一眼,笑道:“初真家不是有事儿吗?我不好进去打扰了。我问你,初真跟戚汝年的亲,真退了?”
“没退。”宝梳摇头道。
“没退?”洪姑姑有些失望地问道,“怎么没退呢?戚家那两婆娘没说动初真?”
“退亲的事儿着急不得,二叔打算让阮曲尘查查那戚汝年再说。怎么了,洪姑姑?”宝梳一脸贼笑道,“初真退个亲,你还着急上了?”
洪姑姑满面堆笑道:“宝梳你个通透的人,姑姑也不跟你装那傻子了。姑姑有个侄儿,今年有二十三了,前头娶了一个命短的,难产死了,就留下个小丫头,正缺个贤惠的人照看着。我思来想去啊,这村里村外我也只看得上初真,可初真身上还有戚汝年的娃娃亲,不好说啊!所以刚刚我听说戚家来退亲,赶紧就来瞧瞧,唉!初真真是个心眼实在的丫头,都白等了五年了,还不肯退,再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宝梳故意叉腰板脸道:“哎,洪姑姑,我差了吗?这村里村外你就只看得上初真?”
洪姑姑爽朗地笑了两声,拿手拍了拍宝梳的脸道:“这是什么话呢?你也是好的,姑姑哪儿会看不上啊?可你那头还有曲尘在,我不怕他把我老屋给砸了吗?”
“我跟阮曲尘早和离了,跟他有什么干系?”宝梳不屑道。
“哄姑姑不知道呢?我刚才听你表婶娘说了,这回你去城里曲尘可是好招待啊!不单单紧着你买东西,还带了你去庞府里过夜,你们俩和好,那是迟早的事儿,我要再把你介绍给另外的人,哎哟喂,我这条老命是要折在曲尘手里头了!”
“啊?”宝梳眉头一锁,立马想到是谁漏出去的风了!回来的路上,她千叮嘱万嘱咐,结果元宵那丫头还是把她给出卖了!
“宝梳啊,”洪姑姑又把宝梳拉近了一些,笑米米地附在她耳边说道,“姑姑托你个事儿,万一初真答应了退婚,你可得帮姑姑说两句好话。姑姑那侄儿是个读书人,虽说初真嫁过去是个填房,可往后也能是个正儿八经的夫人,她亏不了的。”
宝梳笑道:“行!初真要真退了这门亲,我头一个就跟她提你侄儿!”
“好姑娘!说话就是爽快,跟姑姑是一个路子的!”洪姑姑拍了拍宝梳的手背笑道,“那我先走了,你再进去劝劝初真,别那么死心眼子了!三条腿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哈哈哈……”一旁偷听的元宵和初凝忍不住笑了起来。洪姑姑指着她们打趣了两句后便转身回家了。宝梳往元宵身上瞟了一眼,勾了勾手指道:“元宵,过来!”
“啊?那……那什么……宝梳姐,我娘叫我先回去一趟呢!我……我一会儿再来!”元宵抓起自己的包袱一溜烟就跑出了院门,跑得比兔子还快!初凝扶着门框笑得前俯后仰,然后又问宝梳:“宝梳嫂子,你跟我大堂哥真的和好啦?”
宝梳朝天翻了个白眼道:“谁要跟他和好,谁就是三条腿儿不要脸的蛤蟆,走着瞧!”
自打宝梳回来后,她又成了村里村外热议的焦点人物,传闻很多也很丰富啊!有说她不要脸去求曲尘和好的,也有人说她在城里学了几样媚招把曲尘勾回来了,也有人说是曲尘随便玩玩的,总之是应有尽有,千奇百怪。除此之外,还有她的好姐妹初真。
戚家打算退婚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附近几个村的媒婆都来打听过消息。初真的贤惠和能干是远近闻名的。虽说她还带着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可想问她亲的人家多了去了。那天马氏和平娘来过之后,平娘又来了一趟,可惜初真始终没有答应退婚。满村都传着这两姐妹的谣言时,宝梳和初真压根儿不去理会,因为她们有她们的大事要干!
宝梳从城里回来后便开始张罗她的茶汛买卖。她把城里买来的布料和绒线,还有抄来的花纹样子交给了初真,让初真带着初凝初蕊元宵赶制绣活儿;另外又招呼海樱哥哥刘达在村外上山必经的路上搭了个简易大气的竹棚子。
海樱和她娘忙着赶制小竹器,童氏则天天在家编小笼子小匣子,荷青自然是顾着研究她那几样风味儿小吃茶点。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几家在忙活什么,可不管怎么问,也没人透个风儿,惹得大家更好奇了。
眼看二月已尽,三月春寒徐徐而来,茶汛已经逼近了。各家各户也收起了懒散的心,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茶汛了。雾重村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茶圃,也有少数像初真这样家里没重劳动力的人家种不上茶,便在茶汛时去别家采茶争工钱。
三月初二那日,初真一大早就出门了。照惯例,她要去永兴寺登个名儿,因为她每年都会去永兴寺采茶挣点家用。刚出门没几步,她便看见宝梳和永兴寺里一位相熟的姑子道贤迎面走来了。她有些好奇,因为宝梳向来没早起的习惯,便走上前去笑问道:“这是打哪儿来呢?刚去拜过菩萨不成?”
宝梳正和道贤说着话,抬头见了她,不禁打了个哈欠道:“是啊,刚刚从冷娘子那儿拜完药菩萨回来呢!你是去寺里吗?”
“想去寺里登个名儿,冷娘子怎么了?病了?”
“跟病了差不多,先去我家吧,回头再跟你细说。”
三人一块儿去了宝梳新盖的小木楼。姑子道贤跨进门打量道:“这地方选得不错呢!前面是竹林,后面又是园子,小楼也巧得很!”
宝梳招呼了看家的芒果一声,回头笑道:“就我一个人住,本就要不了多大的地方。两层的小木楼,拢共就六间房,一个堂屋一个灶屋。”
“新盖的吧?”
“前几日才搬进来,花了我二叔他们一个多月的功夫,”宝梳说着带道贤和初真上了二楼。二楼中间有个类似于堂屋的小敞厅,宝梳先让她们坐会儿,自己回屋取东西去了。
两人坐下后,初真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又问道:“冷娘子到底怎么了?果真病了?”
道贤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昨晚亏得冷娘子那小丫头碧莲反应够快,想起宝梳会医术,要不然冷娘子这会儿怕是在孟婆那儿喝汤了!”
初真脸色微变忙问道:“怎么回事?病得有这么严重吗?”
“哪儿是病啊!是自己服毒自尽的!”
“什么?”
“冷家那边给冷娘子说了户人家,要冷娘子再嫁,冷娘子死活不答应!冷家逼得紧,她一时想不开昨夜里便偷偷服毒自尽了,恰巧我师父领着我去找她说炒茶的事儿,这才给发现了,你说造孽不造孽?冷娘子铁了心要为她亡夫守节,岂会再嫁?冷家那些人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道贤忿忿道。
“那冷娘子现下如何了?”初真忙问道。
“给宝梳救回来了,还在青竹斋里躺着呢!我师父劝她,若真想断了尘缘,不如剃头做了真姑子,那才断得了呢!她已经答应了,等身子好了便在永兴寺里由我师父剃度出家,看冷家人还怎么拖个尼姑去拜堂成亲!”
初真感触道:“冷娘子可算难得了!成亲不到一年,丈夫便战死边关,立志要为丈夫守节,若是她丈夫在天有灵知道了,也该含笑九泉了。”
“谁说不是呢?”
两人正说着,宝梳拿了个小葫芦瓶出来递给道贤道:“还剩六粒,先叫她服着。下午我让元宵去山上采些粗药,配好了再送去。”
“好,”道贤揣了药瓶道,“我就先去了,你也别送了,我们不讲那些客套!”
道贤下了小楼自去了。初真环顾了一眼小敞厅笑道:“你这儿新是新,就是少了些人气儿。新盖好的屋子该请几个人来闹闹,那才算回事儿。”
宝梳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肩头道:“哪儿有那空闲啊?大家最近都忙着,等过一阵子再说吧!”
“新屋子要新鲜闹,哪儿等过一阵子呢?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晚了?也不请别的,就荷青,你表婶娘还有海樱他们家,拢共加起来顶多一桌半人。”
宝梳转头嘿嘿一笑道:“主意可是你出的,你得包办到底哦!我只出地方和东西,余下的你得给我办了!”
“行!”初真笑道,“不就是一两桌席吗?我和荷青四只手还怕做不出来?”
“好!今晚就今晚!哎,是不是还得去买串鞭炮来炸炸?”
“晚上放炮仗那是报丧!”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旁边院子的海樱招手问了一句:“乐什么呢?”初真朝她喊道:“晚上给宝梳摆迁家酒,记得过来帮忙啊!”海樱连连点头道:“这好说,我立马就过来!”
谁知到了晚上,初真打算的一桌半压根儿不够坐,不得不临时问海樱家借了凳子桌子,在院子里摆了足足三桌席。夜幕降临时,薄雾渐起,处处透着寒意,可宝梳家那小灶屋里却热闹得很。
初真等人正忙着时,灵芝提着块腌肉走了进来,往海樱面前的案板一放笑道:“来,再添一碟子下酒肉!海樱,拿那淘米水洗洗,现成下锅煮半柱香的功夫就成。”
海樱弯腰下去瞄了几眼问道:“什么肉啊?瞧着黑哩吧唧的!”
灵芝拍了她脑袋一下笑道:“不识货的丫头,这是烟熏牛肉!上回曲尘回来的时候送的,说是青海那边带过来的,味儿跟我们这边的牛不一样呢!我一直搁在家里没舍得吃,今晚拿出来给大伙儿都尝尝!”
“那可叫你花血本了!”
海樱一句话把灶屋里的人都逗乐了。灵芝轻轻地掐了海樱一把,乐道:“说得我那么小器是吧?今儿是宝梳办迁家酒,曲尘不在,我这做婶娘的能不拿点好东西出来招呼着吗?对了,宝梳我得说说你,你太不地道了!搬迁家酒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跟四婶打个招呼,也太见外了!回头曲尘怪起我来,我怎么好说?”
正站在灶台边用长竹筷翻动油炸货的宝梳转头笑道:“本也没打算办呢,都是初真现成说起的。再说了我办迁家酒,管他什么事儿?”
灵芝走过去倚在灶台边上,一面看宝梳翻锅一面笑问道:“哎,庞府大不?我听说他家大得跟皇宫似的,是不是真的啊?”
“大是挺大的,能不能跟皇宫比我就不知道了。”
“曲尘的屋子怎么样?很气派吧?好歹是庞府的管家,不能住个漏雨的屋子吧?”
“还行……”
话没说完,灶屋里的姑娘媳妇都怪叫了起来。宝梳停下筷子,忍住好笑,转头问道:“叫什么呢?仔细惹几匹狼来招呼你们啦!我就是去他那儿坐了坐而已,想哪儿去了都?”
“就干坐了*?”海樱掩嘴笑问道。
“要不干坐*,你以为还有什么?”宝梳冲海樱抖了抖眉毛笑道。
海樱不敢接下面那句话了,因为她老娘也在呢!灵芝倒很干脆地说道:“谁信你呢?不过也罢,你们两口子的事儿我们打听来做什么?你们俩好好的那就行了!可是啊,下回你再进城去,得把我带上了,雅州城我还没去过呢!听元宵说,庞家的铺子多得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下回?”宝梳夹起那炸得黄澄澄的油果子,抖了抖油笑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去了。你要那么想去,让四叔领着你去一趟就行了,何必等着我下回进城呢?”
灵芝用胳膊撞了撞宝梳笑米米地说道:“你不知道?曲尘没跟你说过吗?指不定哪日他又要回来一趟,到时候你不跟他一块儿回城去啊?”
灵芝这么一提,宝梳倒是想起阮曲尘是说过茶汛要回来一趟。不知不觉,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那货了。偶尔夜深人静或者没事可干的时候会想起,想起那日清晨他说过的那句话,心里总有点猫抓痒痒的感觉。
如果自己的森林真的只剩下他那一棵树了,那会是个什么情景?
就在宝梳愣神时,洪姑姑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只四五斤重的大公鸡和几包自家晒的菜干菜条,笑容满面地说道:“都忙着呢?有什么活儿要我帮忙的不?瞧,我不请自来了,宝梳,你不会赶人的吧?”
“我哪儿好意思赶呢?”宝梳忙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道,“就怕惊动你们这些爱讲礼儿的人,事情本不大,还白白收了你这么多东西。”
“说这话就客气了!”洪姑姑瞥了旁边正在切菜的初真一眼,笑道,“姑姑这礼儿不白送的,今儿还多带了一位来,你可别介意才是。”
“可是你家那侄儿来了?”侯氏从灶膛那儿探出头问了一句,“我今早瞧着他往你家去的,我还招呼了他一声儿呢!有一年多没见了,人越发地廋了!”
洪姑姑连连摇头,心疼道:“可不是吗?我瞧着都廋下好大一圈了!家里没个女人照应,里外都靠他,他能忙活儿得过来吗?”
“他家那小的没带来?”
“上她外婆家去了。我想着他和陶秀才是同年,正好一块儿说说话,便把他一块儿叫来了,宝梳,你不介意吧?”
洪姑姑这么一说,一递眼神儿,宝梳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她忙点头笑道:“不介意,只要他不介意登我这闲话多如牛毛的人的门,我哪儿介意去?姑姑您出去招呼着他吧,一会儿就开饭了!”
“陶秀才陪着他在院子里说话呢!”洪姑姑说完便往初真身边挤去了。两人说些什么,宝梳没怎么听清楚,因为灵芝和海樱一直在打趣她和阮曲尘,闹得她分不出耳朵来听点八卦。
不多时,酒饭全都摆上了桌,众人正要分次坐下时,院外忽然走进一个人。脚刚跨进门,芒果便奔过去狂吠了起来。宝梳忙喝止了芒果,上前问道:“请问找谁?”
这人瞧着三十左右,彬彬有礼地朝宝梳拱了拱手问道:“不知这儿是否有位阮初真姑娘?”
宝梳点点头道:“她在呢,你哪位?”
“哦,我姓杜,是戚汝年的同营战友,特意来这儿跟阮姑娘交待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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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新盖的院子
第八十八章 报丧的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八十八章 报丧的人
“交待些事情?戚汝年人呢?”宝梳微微颦眉问道。
这时,初真小跑过来,一脸心急地问道:“是汝年叫你来的?汝年可还好?”
这人看了初真一眼,面呈难色,欲言又止,像是有些话不好说似的。初真见状,更加着急了,忙问道:“汝年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脱不开身啊?”
“不是……”这人轻轻摇头,一脸惋惜地说道,“汝年他……早两个月前就已经去了……”
“去了?”初真和宝梳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是啊!两个月前的一次交战中,汝年不慎给敌军刺中了要害,好好的一条命就那么没了!唉……他临去前,千叮嘱万嘱咐要让我来跟你代个信儿,叫你千万别太难过,是他对不住你,让你另找个好男人嫁了……”
这人话未完,初真直挺挺地往后一仰,当场晕厥了过去。院子里顿时响起了众人的一片惊叫声。宝梳忙让海樱扶着初真,自己则使劲地掐了她人中几下。片刻后,初真回过气儿来,呆呆地望了那人一眼,忽然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声别提有多悲切了!
众人听闻汝年已经去了,男的摇头叹息,女的都跟着陪泪,无论谁劝,也劝不住初真那滚滚如流的泪水。末了,宝梳道:“也都别劝了,叫她哭个痛快好了!这总比憋在心里要强吧?这位大哥——”她说着起身对那杜姓男子道,“那戚汝年真没了?”
杜姓男子一脸忠厚地扼腕叹息道:“别说你们不信了,就是我也觉得像做梦似的。当初我与汝年一道奔在宗将军帐下,分在同一队,交情好得甚过亲兄弟,眼见着他没了,我心里也难受得要死!不过啊,阮妹子,事已如此,你还是节哀顺变吧!对了,他临去前让我把这东西交还给妹子你,说是当初定亲时给的信物,像是一束乳发。”
一听乳发二字,初真心底又起了一阵悲怆,扑上来抓过那香囊,还未看一眼便又晕了过去。宝梳海樱等人忙七手八脚地将初真抬回了楼上。安顿好初真后,宝梳下了楼,没见着那杜姓男子,便问阮谦道:“二叔,刚才那人呢?”
“与我们闲聊了几句,说是还要回去瞧瞧戚家老两口,刚刚又走了。”阮谦道。
这时,旁边正聊着天儿的陶远志道:“听说朝廷与金国作了个缓战之议,暂不动兵,怎的又打起来了呢?难不成金国那边又要动大干戈了?”贾秀才也道:“我也是这么听说的,莫不是金国那边诈缓?”
“先别管那炸环不炸环了,”荷青捧着个油纸包小跑了出来道,“趁人家还没走远,把这点干粮给人送去!人家好歹千辛万苦跑来报回丧,连口茶水都没喝就走了,像个什么话?”
陶志远正要起身,宝梳先接过来道:“我去吧!正好我还有些事儿想问他。”荷青道:“那你得快几步,没准能在那头竹林边赶上!”
宝梳拿了盏白纸灯笼,急匆匆地赶出门儿去了。兴许是心太急了,出门没几步就险些摔进田沟里,把好好的一个白纸灯笼给抛到了田中央去了。她等不及回去再拿一盏,便借着月光往出村的方向走去。
追了十多米,眼见着前面有个步伐匆匆的人,背影极像刚才那杜姓男子。宝梳正要喊时,他忽然一转,转进了旁边一条鹅肠小道上。宝梳有些奇怪了,那小道尽头是死路,只有一处废弃的小屋子,那人去哪儿干什么?他不是说要赶出村下山吗?
宝梳斟酌了片刻,继续跟了上去。拐了几个弯后,那处早年间就被闲置的小屋便出现在眼前。借着明亮的月光,她隐约能看见屋内有些许的灯光,不由地想起洪姑姑她们说这屋子闹过鬼,浑身不觉得毛骨悚然了起来。可怕虽怕,但她心里的好奇更重了。三更半夜的,那人跑村里的鬼屋来干什么?
一番小心摸索后,宝梳挨近了那小屋的破窗户下,耳边骤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这人怎么还坐地起价了?先前不是说好了二十两吗?也就是去说几句话应付应付,没花你多大工夫,凭什么再要十两啊?”
“大姐,你不瞧瞧我把你这活儿干得有多漂亮!我一去,一说,那一院子的人都信了!再说了,先前你只是让我去跟阮初真说,没说我还得应付一院子的人吧?这十两就当是给我的润口费了,你一点都不吃亏的!”
“十两也太多了吧!顶多二两茶钱,多的就没有了!”
“嗬!大姐,你这就有些不通情理了吧?事儿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你这点花销都舍不得?早知道我就不接你这笔单了!”
“行行行!十两就十两,横竖我们就这一回交道!我可把话说前头了,拿了银子就走人,别在雅州待着了!万一叫人撞见了,那可不得了了!”
“明白,大姐!做我们这行的也有自家的行规,不消你说,我今晚就走,走得远远的,保准谁也找不着!”
“且等着,我再匀十两银子出来!”
听到此处,宝梳顿时恍然大悟!刚才那杜姓男子哪里是来报丧的,分明就是别人的托!而这花钱雇托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来过的马氏!
一阵狂躁的怒火从脚底板升到了头顶上,宝梳真想冲进去狠狠揍这俩混球一顿!这时,耳边又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阮家那边不会发现吧?”
“有那么容易发现吗?”马氏的语气颇有些得意,“只要断了阮初真的念头,她自会再寻户人家嫁了,难不成还真要给汝年守坟?阮家说是要托了阮曲尘去查,可阮曲尘也只是个管家,能有多大本事儿去?就算查到,怕也要个小半年吧!小半年?我家闫雪怕都怀上仔了!那阮初真也嫁人了,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儿来?放心吧!”
“那好,赶紧把银子给了,打发了他走吧!”
几秒钟后,简陋的房门传来吱的一声响。杜姓男子鬼鬼祟祟地溜了出来,四下探望了几眼,又顺着来时的小道儿走了。宝梳拳头一紧,咬了咬牙正要追上去时,背后忽然有股异样的感觉传来。有了前次的教训,这次宝梳想也没想,果断地抬起手肘反击!
“反应快多了啊!”黑暗中,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肘,另一只从后面勾住了她的腰,往怀里一带后,贴着她的小耳朵浅浅笑道。
听见这声音的瞬间,她如同被二百万伏的高压电线击中了似的,从头发丝一直麻到了小脚趾的指甲盖,心脏以每秒八百码的速度狂奔着!
阮曲尘?
这货怎么在这儿啊?
但最要命的不是这个呀!为什么一听见这货的声音,自己能激动成这样?难道一见钟情的后遗症可以持续这么久吗?幸好天够黑,又是背对着,要不然她那张红脸都够开染房了!
宝梳正想动弹时,屋内那两人也偷偷摸摸地钻了出来,贼兮兮地顺着小道快步地离开了。等他们走远后,曲尘才松开了手。宝梳回身就推了他一把,压低了声音着急地问道:“你拦着我干什么呀?”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夜里别单独出来,你果真还是当耳边风了?”
“我这会儿没空跟你说这个,我得去把那姓杜的混蛋先抓回来!”
“不必了,”曲尘伸手把宝梳拽了回来道,“那人不姓杜。”
“你认识?”
“他还不配认识我,我见过而已。侯安!”
一个黑影从旁边窜出来,应道:“大管家,有什么吩咐?”
“天亮之前把人找回来,要活的。”
“知道了。”侯安说完飞快地消失了。
“这就完了?马婶子和平娘呢?罪魁祸事就是她们啊!”宝梳不服气地说道。
“你得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吧?”
“你不知道什么事儿跑这儿干什么?”
曲尘抄手看着她,无奈地笑道:“我就看见个自以为是,总喜欢半夜出来乱窜的人往这边来了。我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大案可以瞧瞧呢,结果是跑这儿来偷听了。走吧,先回去再说。”
“那个……”
“怎么了?”
宝梳干笑了两声道:“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我已经从老屋子搬出来了,钥匙也交给了二叔。你要回去的话,上他那儿拿钥匙去吧。”
曲尘瞳孔微收:“你搬哪儿去了?”
“我在海樱家旁边起了个小院子,前几日才搬进去。”
曲尘盯着月色下宝梳那张泛着柔白光色的脸,沉默了几秒钟后道:“先回去,把刚才的事儿先跟我说一说,为什么那个小混混会跑村子里来?”
“他是个小混混啊?怪不得会干这种缺德事儿呢!”
两人回去的路上,宝梳把杜姓男子报丧的事儿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回到小院时,忽然出现的曲尘让大家都吃了一惊,特别是正准备出去找宝梳的世海。他见曲尘和宝梳一块儿走了进来,怔了一下问道:“曲尘你怎么回来了?”
曲尘淡淡笑道:“今晚不是办迁家酒吗?瞧着桌上还没动,我赶回来得是时候吧?”
“呃?”宝梳眨了眨眼睛,转头茫然地把他看着。哟呵?这人撒谎可真是张嘴就来啊!要不是自己刚才在半路上提过办迁家酒的事儿,他哪儿知道去?还要装出这副特意赶回来的模样,什么意思啊!
“你是特地赶回来的?”世海不甘心地问道。
“本来下午就该到的,路上有些事耽误了,所以才这个时辰到,”曲尘答得面无虚色,随后又转头对宝梳道,“我上去瞧瞧初真,你赶紧把饭菜都热热,别叫大家都瞎等着了,早过了吃饭的点儿了。”
宝梳这才想起大家都还空着肚子等着呢!她忙道了声不好意思,叫上灵芝荷青几个人帮忙把桌上的热菜再拿回去热热。她顾着张罗,却没瞧见灵芝几个妇人都在偷偷地挤眉弄眼。
等热菜重新上桌后,她又舀了碗鸡汤给初真送了上去。这时候曲尘已经下楼入席去了,只有初真一人呆坐在*上。她捧着鸡汤走过去说道:“初真,要不先喝碗汤吧?阮曲尘都跟你说了吧?别着急了,一准是那马婶子使的坏心眼,回头把那姓杜的混混揪回来就清楚了!”
初真缓缓转过头来,两只眼睛哭得跟桃儿似的,神情憔悴地叹了一口气道:“她们这是又何必呢?”
宝梳坐下道:“我猜多半那戚汝年发达了,马婶子想塞了自己的女儿闫雪去伺候他,你放心,这公道我保准跟你讨回来!”
“曲尘说了,”初真口气幽幽道,“汝年他……还活着……”
“是吗?那是好事儿啊!那他人现下在哪儿?是不是真发达了?”
“曲尘托人去打听了,汝年调任了建州录事参军,人应该已经在建州了。”
“我说得不错吧!”宝梳忙把汤碗放下笑道,“你瞧着就是个夫人的命!这下该高兴了吧?回头让阮曲尘给戚汝年带个信儿,他指定会借了你去建州的。”
初真脸上却无半点欣喜之颜,反而透着一丝丝忧郁。宝梳不解地问道:“知道他人还活着,不好吗?”初真忧伤道:“知道他还活着,我心里那块大石头算是放下来了。只是……只是他如今已不是从前那个戚汝年了……”
“你担心什么?担心他会变心吗?”
话刚问完,灵芝和秦氏各抱一*绣花面被褥推门走了进来。宝梳忙起身问道:“二婶,四婶,你们这是做什么啊?你们都送了礼儿了,怎么还抱两*被子来啊?”
秦氏把被褥搁在了宝梳的梳妆台上,回身指着她笑道:“你这丫头也太跟我们见外了不是?是怕我们礼儿太厚了还是瞧不上我们这点礼儿啊?别家也就罢了,我们是自家人,你和曲尘搬新院子也不招呼一声儿,还藏着掖着的,下回再这样,二婶真的要跟你急了!”
“什什什……什么?我跟阮曲尘搬新院子?”宝梳眼珠子都大了一圈了。
“你二婶说得对!”灵芝也放下被褥转身说道,“下回你再这么跟我们见外,我们可就真生气了!虽说只是暂时搬这儿住住,可好歹也算搬回家啊!照规矩,本家人得送两*被褥给你们压压宅,你倒好,跟曲尘和好了也不说一声儿,差点叫我们失了礼数了!我说宝梳,平日里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了?跟曲尘和好了这事儿还不好意思说啊?”
“和和……和好?”宝梳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了!那混蛋在楼下说了些什么啊!
“别跟我们装傻了啊,”灵芝走过来轻轻拍了宝梳屁股一下笑道,“怎么了?怕往后搬到庞府去,我们这些穷亲戚会来打扰啊?你放心,我们一年顶多来那么两回,吃不了你多少去的!”
“行了,不打扰她们姐妹俩说话了,我们先下去了,”秦氏拉了灵芝一下呵呵笑道,“宝梳你也快下来,酒给你倒在那儿了,可不许赖啊!”
随后,秦氏和灵芝便下楼去了。宝梳好无辜好茫然地盯着那两*被褥看了好几眼,然后快步地往门口走去,想听听阮曲尘那货到底在楼下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可刚走到门口,迎面又是两*绣花,她吓了一跳忙问:“这又是谁啊?”
“我呢,你三婶!”那两*绣花被后面传出了龙氏的声音。龙氏人太矮了,又搂了两*被子,乍眼看去,连个头顶儿都没有。
宝梳忍着好笑,忙从她手里接过上面那*被子问道:“三婶,您这又是做什么呢?今儿我可没敢惊动您啊!”
龙氏累得喘了一口气,脸色红扑扑,笑得像朵开过了芙蓉花似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宝梳!跟三婶还客气什么呢?要不是安子刚才回去搂被子,我还不知道你们办迁家酒这事儿呢!你这丫头,还跟三婶置气呢?自家人,见外不是?来来来,三婶搂不住了,先放下再说!”
“不是,三婶……”
“我跟你说,”龙氏放下被褥摸了一把热汗和头发,喘息道,“你这二楼堂屋门上少了块镜子,新宅子得挂面镜子挡挡煞气才行!你人年轻,不懂这些,没事儿!明儿我让你三叔去隔壁村王有才那儿给你挑两面好的。楼上一面,楼下一面,那才像个话呢!”
“三婶,这被子……”
“别嫌弃啊!你要不收,就是打你三叔三婶的面呢!”
“三婶,安子搂了被子来了吗?”初真挣扎着从*上下来了。
龙氏忙去扶着她说道:“还没搂过来呢!要不是那兔崽子跟我说了,我还什么信儿都不知道啊!初真我也得说说你啊,三婶是外人吗?你怎么一点风都不跟三婶漏呢?差点叫我失了礼数!哟?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哪儿不舒服吗?赶紧躺着,安子和初蕊知道打点的,赶紧坐着歇歇!”
龙氏又唠叨了几句,这才下楼去了。初真看了一眼正搂着一*被褥发愣的宝梳,忍不住笑了出来。宝梳回过神来,把被褥往梳妆台上一摞,转身对初真摆摆手道:“你家就算了,叫安子搂回去,知道吗?”
“别嫌弃啊,大堂嫂!”初真取笑道。
“你也笑我是不是?”宝梳靠在那几*被褥上,抄手纳闷道,“阮曲尘从前是不是得过失心疯啊?初真你老实跟我说,他是不是有妄想症啊?今儿我办迁家酒,跟他有什么干系啊?”
“这还不明白吗?”初真往楼下努努嘴道,“你自己瞧瞧!”
宝梳走到小窗边,往下瞄了几眼,只见院子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桌,原本没请的龙氏一家以及其他两家阮姓本族也都来了!荷青和海樱正忙着摆碗筷和菜,曲尘则提着瓶酒各桌地转悠着,时不时地客套一句,俨然像个男主人似的。
宝梳傻眼了,眨了眨眼睛,转头问初真道:“他不是有妄想症,他是有表演癖吧?”
“我看啊,曲尘是真心想跟你和好了。”
“可我没想过要跟他和好啊!”宝梳叉腰摇头道。
“为什么不呢?”初真不解地问道,“你和曲尘六年夫妻了,要是和好,多好的事儿啊!俗话说,百年修得共枕眠,一百年才积来的缘分,为什么不要呢?”
“怎么说呢?”宝梳往楼下望了一眼道,“我其实第一眼见着他,真挺喜欢的。可惜啊……我总觉得这人太复杂了,跟我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因为他跟你和离吗?”
“不完全是……”
话没说完,初蕊就搂着被子上楼来了。紧接着,那两家阮姓本族的女眷也抱着被子枕头等物品上来了。宝梳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转瞬间,她那间原本不大的屋子就给被子枕头塞得满满的了。还没等她想好怎么退回去,海樱和灵芝又上来将她拉了下去。
灵芝把宝梳往她们那桌一塞,笑米米地说道:“好了,这人也齐了,该当家的说说话了!各自都把酒杯儿添满了,不兴装迷糊的!”说着她又指了指刘达跟前道:“刘达兄弟,你这就有点不实诚了吧?曲尘和宝梳好容易搬回新屋子,你那小半杯儿好意思端起来?”
旁桌的侯氏忙转头摆手道:“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了!灵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量,喝多了又得不舒服上好几日呢!曲尘和宝梳不那小器的,怎么会跟他计较这一杯半杯的?是不是,宝梳?”
“呃?”与侯氏同桌的宝梳立刻收回斜瞟着曲尘的眼神,点点头道,“是啊,都不劝,尽兴就行了!也不用说什么场面话了,又不是不认识的,个个都熟跟油锅里炸黄了的果子似的,我们不讲那些客套,敞开肚子吃喝就行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唯独世海板着张脸,闷闷不乐地灌了两口酒。这时,曲尘接了话:“行,就不那么客套了,横竖酒管够,都敞开了喝!再过几日便是茶汛了,又得忙开了,到时候也没工夫来喝酒了。四婶,把你家藏的那几坛子自家酿的酒先借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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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报丧的人
第八十九章 你和宝梳和好了吗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八十九章 你和宝梳和好了吗
“好说!只要你瞧得上,全都搬来!”灵芝解了钥匙丢给阮家老四阮威道,“你和安子跑一趟,都搬了来,叫大伙儿喝个痛快!”
阮威和曲安真的就去搬酒了。宝梳咬着下嘴唇,转头死盯着曲尘,那眼神好像在警告他:喂,小子,谁让你接我的话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再胡说八道,姑奶奶不客气了!
曲尘也侧脸看着她,笑容浅淡,却意味深长,好像在告诉她:叫我下不来台?好吧,那大家都别下台好了,横竖今儿我是豁出去了!
宝梳气得翻了个白眼,端起面前的酒杯咕噜地灌了两口,心想这货怎么这么无赖呢?在雅州城里已经叫他占够便宜了,他还跑这儿冲男主人?自己又不是宜家家具,想拆就拆,想装就装啊?想吃回头草,也得问问那草答应不答应吧?无赖,大无赖!
就在宝梳郁闷时,旁边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曲尘,你和宝梳和好了吗?”
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喝得微有醉意的世海。他这么一问,院子里都安静了下来。其实在场人心里都有点疑惑,这两人怎么说好就好了呢?前阵子不还闹得和离满天飞吗?太奇怪了点吧?不过大家都没问,人家两口子的事谁好意思多问呢?横竖看着今日这情形,多半是和好了吧!
可听着世海这么一问,大家还是好奇地转头把曲尘看着。坐在世海旁边的刘达忙用脚踹了踹他,笑道:“管人家和好没有?喝多了吧?怎么才这点量啊?哥带你醒醒酒就去?”
脸颊微红的世海举着小酒碗晃了晃脑袋道:“用宝梳的话来说,还没过二龙山,早着呢!是不是,宝梳?”
宝梳其实没想到世海今晚会来。去追那杜姓男子之前,世海并没来,后来跟阮曲尘一块儿回来时看见世海,她也有点意外。虽说最近这段日子,她有意在避开世海,不想让世海说亲这事儿因为她耽搁了,但人已经来了,她也不好往外赶呢,只好先招呼着了。
“世海哥,”宝梳大大方方地起身笑道,“你怕是先喝了酒才来的吧?这么快就上脸了?可不像你平日里的量呢!听刘达哥的,去醒醒酒再来接着喝。”
灵芝也忙道:“对对对,我去煮点桔皮茶来,横竖你们一会儿也得喝呢!刘达,扶了世海去你那院子里透透气儿!这喝酒不能急的,一急就容易醉,去醒醒再来吧!”
刘达正要扶世海时,世海却撩开他的手,缓缓站起了身,拿起两个酒瓶子,放了一个在曲尘跟前道:“不说话?不说话就把酒喝了!把酒喝了再说!”
“这孩子真是喝高了吧?”坐在曲尘右边的阮谦道,“才上桌就对瓶吹?世海,慢慢来,今晚酒管够,不急的。知道你们兄弟难得见回面喝回酒,可也不能这么催啊!叫你娘知道了又得跟你闹了,来来来,先坐着!”
世海朝阮谦摆了摆手,只是盯着曲尘,讥笑道:“你倒是喝不喝?话不敢答,酒也不敢喝,你大管家就这点气度?”
场面上的气氛有点尴尬加凝重了。世海那口气仿佛不是想跟曲尘友好地喝回兄弟酒,分明有些挑衅的意味。世海对宝梳有意,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村里人都背地里议论过了。所以看着他这副模样,几个长辈都有点担心了。万一闹起来,那像什么话呢?自幼一块儿相处的两兄弟为了个女人反目,传出去真是不好听啊!
阮谦正想劝劝世海,却被曲尘拦下了。曲尘起了身,从旁边凳子上取了两只中碗放在了桌上,一边往里倒酒一边说道:“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偷酒喝吗?怕偷得少了,喝起来不过瘾,也怕偷得太多了,大人发现了会挨罚,所以就各自偷一些,拿到一块儿混着喝。是有这事儿吧,刘达哥?”
“那倒是,”刘达笑道,“我记得陶秀才家的酒最好喝,不过每回他只偷来不喝,便宜都叫我们占去了。”
荷青转头问了一句:“为什么他不喝?”
“怕给她娘揍呗!”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陶远志略显羞涩道:“这都是哪年哪月的事儿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刘达哥你还记得?”
刘达嘎嘣嘎嘣地嚼了两颗五香青豆笑道:“你哥我这记性没准比你还好!也是我不爱读书,要是真喜欢,什么秀才举人不在话下!嘿!正好说到这儿了,秀才相公,往后你要真中了状元,别忘了我还是你救命恩人呢!”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荷青好奇地问道。
刘达坏坏一笑,冲陶远志挤了挤眉眼,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陶志远微微一怔,表情有些许尴尬,低头抿了口茶装糊涂道:“这又是哪年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我是不记得了。”
话音刚落,阮威叔侄俩抱着两坛子酒来了。曲尘从曲安手里接过了酒坛,又往那两个中碗里添了些,然后对世海道:“都是一样儿的,随便端吧!”
世海冷冷地瞥了曲尘一眼道:“想灌醉我啊?你明知道我喝混酒喝不过四两,这是不打算让我走着出门儿呢!不愧是庞府的大管家啊,脑子就是比别人聪明些,哄醉人的本事也要高一筹啊!曲尘,你可真不再是从前那个跟我们一块儿喝混酒的阮曲尘了,本事了啊!”
“我早说了,我从前是什么样儿,如今也是什么样儿。,”曲尘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问道,“喝吗?喝的话,兄弟陪你。喝完这碗,我陪你上那边吐去,怎么样?”
“我看还是算吧,你们俩……”刘达劝道。
刘达话未说完,曲尘便端起其中一碗,咕噜咕噜地灌下了肚子。那中碗能盛五两左右的酒,一下子全喝了,有多烧喉咙可想而知。曲尘咽完最后一口时,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灵芝忙扯了扯一旁看傻了眼的宝梳,小声道:“快给曲尘端碗汤去,他喝不了急酒的!”
“哦……”宝梳忙回了神,快步地走了过去。正想说话时,曲尘抬了抬手道:“先一边待着去!”
“你……没事儿吧?”宝梳还是有点担心,毕竟灌了那么些酒下肚子。
曲尘没回她的话,而是摁住了正要端酒的世海的手,呼了一口酒气道:“先别忙着喝,等我把话说完。你喝完这碗,不出三步准会倒,在你倒之前我先把你刚才的话回了。”
世海抽回手偏过头去说道:“行,你说吧!”
“我知道你喝不过四两混酒,多一滴都得醉,但今晚这酒你非得陪我干了。这酒是我谢你的,要没当初你那几句话,想来今晚我也不会在这儿。”
世海瞥了他一眼问道:“谢我?什么意思?”
他又清咳了一声,淡笑道:“宝梳那份和离书,我已经收回了。”
“什么?”世海瞪大了眼睛吃惊不已。
宝梳也一愣,使劲地扯了扯曲尘的衣袖,正想开口说话时,曲尘抢先转头笑问她:“不该让世海知道吗?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那么见外?”
“不是……”
“有话一会儿再说,先让我跟世海把这碗酒喝了。”曲尘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表情惊愕的世海,端起第二碗混酒喝了一口。阮谦忙道:“曲尘,别喝了,仔细喝伤了啊!”
“无妨,”曲尘放下酒碗笑道,“今晚高兴,多喝几碗算尽兴了!世海,我知道你的酒量,今晚就图个高兴,怎么能让你真的给抬着回去呢?这儿就剩下三两酒,难不倒你的,喝了吧!”
世海那脸色仿佛腌错了时节的黄瓜,青黄混色,还带点发了霉的白,两边牙龈紧紧咬起,瞳孔里满是失望和愤怒。他没接曲尘那碗酒,只是一直盯着站在曲尘身后的宝梳问道:“宝梳,你果真是自己愿意的?”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宝梳还能说什么呢?倘若说自己没跟曲尘和好,并非自愿的,以世海这会儿的酒劲儿,绝对会跟曲尘闹起来,到时候谁脸面上都不好看。她想了想道:“世海哥,那酒要是喝不了就别勉强了。阮曲尘说得对,图个高兴就行了。”
世海听完这话,眸子里迸出了几道怒光,伸手夺过曲尘手里的酒碗,仰头一口灌了下去,然后丢了碗悻悻地转身走了。刘达见状,忙起身追了出去。
曲尘望了一眼世海的背影,招呼大家继续吃着喝着,自己则转身往楼上走去。宝梳瞧着他脸色有些不对劲儿,忙跟了上去。上了楼梯没几步,他忽然转身坐了下来,扶着脑袋靠在了旁边。
“还好吧?”宝梳走上前弯腰问道。
曲尘没回她的话,她有点担心了,轻轻地拍了拍曲尘道:“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来吧?你真要撑不住了,让四叔先把你背回去,行不?”
“回哪儿去?”曲尘声音略显沙哑了。
“回……回老屋子那边啊!”
“你当我说收回和离书是说笑的?”曲尘缓缓转过头看着宝梳问道。
“可在城里我把话都说得很清楚,我不想再凑合一个六年了。”
“但只要我不给你和离书或者休书,你靳宝梳这一辈子都是我阮曲尘的媳妇。你那张休夫书真的只有收藏价值,没有实际效用。”
“阮曲尘……”
“先打住了,”曲尘忽然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面色有点青了。宝梳忙扶着他问道:“你果真不能喝急酒啊?那刚才还瞎起什么劲儿呢?”
曲尘转头看着她道:“今晚幸好是世海,要是换了别的男人,我就不用酒招呼了。别扶着我了,倒杯茶去!”
宝梳咚咚跑下楼,倒了一杯浓茶回来时,发现曲尘没在楼梯间里了。她不由地心紧了一下,心想该不会是倒在哪个角落了吧?等她上楼一找,却在自己房间的*上发现了曲尘,正躺在她新换的粉色*褥上舒舒服服地睡着呢!
宝梳又气又好笑,上前拍了他两下,他却纹丝不动地睡起了大觉。无奈之下,宝梳只好先下楼去了。
席散之后,宝梳让阮威把曲尘弄回去,可阮威一溜烟就跑了。随后,初真等人帮着宝梳收拾了灶屋后,也各自回去了。小院忽然就冷清了下来,只剩下宝梳,曲尘还有吃饱了已经酣睡在狗窝里的芒果。
宝梳一身疲惫地回到自己房间时,曲尘还睡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她只能抱着两*被褥到隔壁房间现成铺了个*,先把这一晚凑合过去再说。
半夜时,她朦朦胧胧地醒过一回,仿佛听见曲尘和侯安在屋外说话。她心想那杜姓男子应该被抓到了吧,于是又安心地拥着枕头侧身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照旧是被隔壁海樱家那几只兢兢业业的鸡唤醒的。她闭着眼打个嫩嫩的哈欠,在柔软舒适的被窝里扭了扭身子,又翻身去抱住了昨晚伴她入眠的“枕头”。
忽然,这“枕头”传来了咚咚咚的心跳声。她起初还怎么在意,可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儿,枕头怎么可能会有心跳声呢?当她睁开朦胧好奇的双眼时,一条浅黑色的衣带出现在她眼前。她一边奇怪着自己没有浅黑色的枕头,一边伸手去拉那条带着,刚拉到一半,头顶上传来了一个熟悉且低沉沙哑的声音:“想干什么,一大清早的?”
她腾地就清醒过来了,无比地清醒!她一骨碌地从被窝里跪坐了起来,禁皱眉头地看着眼前这“枕头”,哭笑不得地问道:“阮曲尘,你怎么又跑我*上来了?”
“上回好像是我的*吧?”曲尘垫了个枕头在身后,靠着*头稍微坐起来了一些。
“你真是占便宜占上瘾了吗?”
“谁让你昨晚把我扔在那边的?到了半夜给冷醒了,我只好找个比较暖和的地方睡了。要说占便宜,似乎是你吧?昨夜搂着我睡了一晚,我找谁哭去?”
“我以为你是枕头呢!”
“有我这么硬的枕头吗?还是个替你一晚上盖了五六次被子的枕头?天底下有这样聪明的枕头?”
这话说得宝梳有点脸红了。她的睡相不好,一晚上能从*头睡到*尾,睡姿自然是千奇百怪,什么造型都有了。所以,盖这处小院时,她特意在每个房间里都弄了个一米八乘以两米的大*,让她可以随时都畅所欲睡。可是就在昨晚,自己那点酣睡样儿全被这混蛋看见了!姑娘家的睡相能被人随便看去的吗?
“阮曲尘,”宝梳伸手抓着曲尘的领子,一把将他从枕头上拉了起来,正色道,“我想跟你认认真真地聊聊!”
“想聊什么?”曲尘一脸懒散的笑意问道。
“若你说上回的和离不算数,那好,这会儿我正式跟你提一回,我想跟你和离,听明白吗?”
“明白。”
“那要我准备纸笔吗?”
“又想写休夫书?”
“不是,是正儿八经儿的和离书!这回,我会去找二叔做见证人,跟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脱了干系。”
曲尘嘴角含笑地看着宝梳道:“你忘了?我的和离书也好,休书也好,都不是白给的。记得上回我让你带了全部身价来找我吗?”
“记得,那行,你开个价!”宝梳一脸豪爽地说道,“就算我眼下给不了,大不了写张欠条给你,往后再还,不行吗?”
“我怕你还不起。”曲尘狡黠一笑道。
“那得看你出什么价!”宝梳收回手,与曲尘抄手对坐道。
曲尘垂下两排黑黑的睫毛,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我不需要钱,给我生个儿子。”
“什么!”宝梳双掌一掀,将他掀翻在*,然后扑上去掐着他的脖子气呼呼地说道,“还想让我给你生儿子?信不信我现成就让你断子绝孙去?阮曲尘,你也太贪心了吧?”
“给我生个儿子,休书和离书我都给你。”
“万一你种儿不好,我生不出儿子呢?万一生的全都是丫头呢?”
曲尘淡然一笑,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道:“这事儿我就帮不了你了。”
“过分!生男生女都是你们男人决定的,还赖我头上了?你摆明就算想耍赖!”
“你要再不松手,我真的就想耍赖了。”曲尘笑容诡异地说道。
“不用,我先耍好了!”宝梳说完,曲起手肘朝曲尘颈窝处袭去。曲尘一掌掀开,滚了半圈躲到了旁边,双手撑在身后朝宝梳笑道:“想给我松松筋骨?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是算了吧!”
“你也太小看人了!”
说罢,宝梳将被子一掀,罩在曲尘身上,可没等她扑上去,脚下忽然被什么给绊了一下,摔在*板上滚了一圈,正想起身时,曲尘整个人就压了下来,如同当年如来压孙悟空似的,将她紧紧地压在了身下。
“赶紧给我滚起来!”她红了脸,趴在*板上转头嚷道。
曲尘的身子如一张蛛网紧紧地裹着她的后背,气息就绕着她的耳根子转悠:“想打晕我,再来个逼供画押?”
“混蛋!给我起开!”不知是被压的还是给热的,她的脸越来越红,像正当季节的山茶花。
“你这招叫狗急跳墙,知道不知道?”曲尘像只哈巴狗似的趴在她背上,把下颚放在了她柔软的颈窝里轻轻地蹭了两下,惹得她缩了缩脖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她使劲地捶了一下*板道:“起来,听见没?我都快给你压成披萨了!狗急跳墙又怎么了?姑奶奶有好多招都没使出来呢!你要不肯乖乖地交出和离书,姑奶奶就……”
“就怎么样?”
“哼哼!”宝梳侧脸晃了晃小拳头,“威胁”道,“当心你怎么没了的都不知道!”
“好,”曲尘发出了两声低低的笑声道,“我且等着看你那三百六十五计都是些什么招数。不过说好了,我没给你和离书之前,你得恪守你应有的本分。”
“凭什么?只许你出去到处点火,给我排一队姐姐妹妹,就不许我找个情投意合的?没天理嘛!”宝梳翻着小白眼反驳道。
“要是你真的很需要那么多姐姐妹妹来打发无聊的时间,我倒是可以去给你找一打两打回来,只是,我更有兴趣应付账面上的事情,没兴趣去应付那么多女人。你所谓的那些大女人二女人,你要有空闲,可以帮我找几个。”
“谁信你啊?”宝梳嘀咕道。
“信不信且看往后,我问你,”曲尘将她翻了个面,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上回叮咚泉的事,你是不是还怨我?”
她眼珠子往上翻道:“我怨你做什么?你也没那个必要救我啊!”
“世海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要你管?”她一副小拽娘的口吻道。
“好,我不问,横竖你记着,就算没有世海,你也会安然无恙。再说了,即便叮咚泉边的人不是你,是别人,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是吗?”她瞥了曲尘一眼,鼓了鼓腮帮子问道,“你不是怀疑我是什么血鹿暗部吗?你会那么好救我?”
“这事我往后再跟你解释。”
“为什么要往后?现下说不行吗?”
“你对我知道多少?”
宝梳愣了一下:“这个嘛……”
“只言片语,道听途说而已吧?就像我对你知之甚少一样,你对我也不尽了解,所以在对我一无所知之前,别先急着下定论,兴许我并非你想象或者传言中的那样。”
宝梳垂下眼帘,在心里斟酌起了曲尘这番话。不能说没道理,无论是自己还是原主,对阮曲尘这个丈夫确实是不够了解的。传言或真或假,谁知道呢?要想去伪存真,唯一的法子就是去了解这个男人。不过……真有必要再赌个六年去了解这个男人吗?找棵新树或许会更好吧?
宝梳并不知道,她垂眉遐想时,清晨的阳光正好从薄薄的窗户纸上透来,如薄缕般落在她的额前,眉梢,鼻尖,衬得她宛如一朵刚刚吐蕊的百合花似的。曲尘如被花香所诱,情不自禁地俯身下去,轻柔地衔住她那香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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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你和宝梳和好了吗
第九十章 烹饪界三大绝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九十章 烹饪界三大绝技
身子轻微一颤,她并没有即刻推开曲尘,而是眼神放空地盯着天花板几秒后,这才双腿一曲,蹬开了曲尘,然后坐起身来有些不满地问道:“做什么呢?”
曲尘道:“学你呢,吃回头草啊!”
宝梳不禁脸色微红,白了曲尘一眼道:“少来了!我可不是胜芳馆那些姐儿,你想上手就上手,顶多费几两银子就行了!再敢乱来,我可真不客气了!”
“我又不付你帐,哪儿扯得上什么姐儿呢?”
“嘴贫!”宝梳抬手就扇了一掌掌风。曲尘后仰躲开后,扣住了她的手腕道:“真想跟我过招?那行,换个地儿,让我好好指点指点你那点绣花拳头!”
“谁有工夫跟你过招啊?天都亮了,还赖着不走?赶紧起来了!”宝梳抽回手,起身下了*。
“我早上喜欢吃汤饼。”曲尘在她身后笑道。
“抱歉啦!”宝梳转头冲他翻了翻眼皮道,“想吃汤饼回你那二叔三叔四叔家去,我只会煮个白水鸡蛋,别的一概不会!”
“白水鸡蛋也凑合。”
“呵!”宝梳给堵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穿好衣裳,正想回自己房间梳头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问曲尘道:“我记得昨晚睡之前锁了门窗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曲尘枕着双手笑道:“你那两根插栓,防防一般的小贼还行,防不了我的。”
“哟呵!莫非你还是个贼王?”
“要想学,回头教你。”
“我才不想学呢!”
宝梳说罢回自己房间里梳头去了。梳妆完毕后,她准备去灶屋里烧点热水,顺带煮两个自己最拿手的白水鸡蛋。还没走下楼梯时,院子里就传来了芒果的一阵狂吠。她回走了几步,倚在栏杆上望院子里一看,原来是侯安领着两个人进了院子,都是生面孔,芒果小朋友自然要先安检安检了。
芒果向来没栓,都是散养在院子里的。见了三张生面孔,立刻尽职地扑上去狂吠。侯安立刻替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挡住了芒果,吓唬道:“别咬啊!咬了你那张小狗皮可赔不起的,赶紧退回去!”
“汪汪汪!”芒果小朋友毫不畏惧地朝他们吠叫。
侯安身后那男人拨开了侯安,指着芒果笑道:“小狗狗,知道我是谁吗?不知道我是谁还敢瞎嚷嚷,信不信我让阮曲尘把你炖成一锅小火锅?”
“芒果!”宝梳高声招呼芒果道,“别管他是谁,咬了再说!看是把你炖成小火锅还是把阮曲尘炖成小火锅!”
侯安听见声音,忙拱手行礼道:“宝梳嫂子,快叫住你这狗,咬着庞大人就不好了!大管家起*了吗?劳烦您跟他说一声儿,庞大人来找他了!”
“庞大人?”宝梳瞥了那男子一眼,把小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芒果很听话地退了回去,跑到楼梯口那儿摇着尾巴迎接宝梳了。
宝梳下了楼,亲昵地摸了摸芒果的脑袋,低头笑问道:“我还怕你昨晚吃撑了呢!瞧着你还算精神的,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出去找些草草吃,省得腻了食!”
芒果好像能听懂宝梳说话,转身一溜烟就跑出了院门。这时,侯安领着那男人和另外一个随从走上前来,客客气气地问道:“嫂子,大管家还没起*呢?”
“我说呢!”旁边那男人不等宝梳回话,便调笑道,“昨晚刚落脚就往家里赶,把我一个人搁在破庙里,叫我好生凄凉,原来家里有这么一位貌美的*候着。阮曲尘那行头(方言,意为家伙),也太不地道了!见色忘友啊!”
“你哪位啊?”宝梳打量了他一眼问道。
“我啊,弟妹你指定没见过我,曲尘有没有跟你提过?我想他也不会跟你提,你们俩难得聚一回提我干什么呢?多扫兴啊,是不是?弟妹,劳烦了,先把那行头叫起来,我们还有正事儿呢!”
宝梳见这人虽一身体面打扮,却没半点架子,也不跟他为难了,指了指楼上道:“你说的那个行头还在上面呢,你自己去找他吧!”说完她便去了灶屋。
这男人打量了宝梳背影两眼,这才上了楼。推门进去时,曲尘正靠在枕头上闭眼眼神。他一脸贼笑地走进去说道:“还没起呢?昨夜里太劳累了?说我不知收敛,我看那个最不知收敛的人是你吧?起了起了,腿儿再软,我们也还有正经事要办!”
曲尘抿嘴笑了笑,睁开眼瞥了瞥他道:“你那叫什么正经事?不就是手痒痒想上山打猎吗?”
“这还不叫正经事?”这男人拉了条凳子坐下道,“我在京城里憋了那么久,又是攻书又是应酬的,别说手痒痒了,全身上下无处不痒!好容易逮着个机会跑这儿来,能不先过过手瘾吗?废话少说,赶紧起了!就算昨晚七次不灭,也不至于把你折腾个半残啊!”
曲尘掀开被子下*道:“去之前,先得处置个事情。”
“你啰嗦不啰嗦啊?莫不是你那小媳妇还不许?拿两东西哄着不就行了吗?”
“不是,是我堂妹的事情。原不想劳烦你这外派京官的,不过你既然来了,就随便替我威吓两声。”
“什么事?”
“还记得我叫你打听的那个人吧?”
“戚汝年?”
“他跟我堂妹自小有娃娃亲,眼下他是发达了,却没带个音讯回来。昨日有人上门报假丧,差点把我堂妹气晕死过去,你说这事能这么算了吗?”
这人一拍桌面道:“算个屁啊算!哪个脑袋不想要的居然报假丧?那戚汝年都调建州录事了,有哪门子的丧啊?铁定是心存*的。你去把人叫来,本官好好审他一审。哦,对了,我赶着下来找你,连口早饭都没吃着呢,赶紧叫你小媳妇弄点来。”
“白水煮鸡蛋,要不要?”曲尘笑问道。
“不会吧?她就会白水煮鸡蛋?连顿像样的早饭都做不出来,这女人你也要?比我们家亭玉哪儿好了?”这男人说着嘴角勾起一丝邪笑,瞟了瞟*上道,“莫不是伺候得好吧?”
“咳咳!”宝梳忽然在门外咳嗽了两声,捧着个托盘走了进来,重重地放在了桌上,略有不满地瞥了一眼那男人问道,“你知道烹饪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这个啊……我还真不知道,愿闻其详。”
宝梳伸出三根指头晃了晃说道:“三样东西,蛋炒饭,白水煮鸡蛋,山泉泡绿茶,能把这三样东西做到极致的才是烹饪中的顶尖高手。会把燕窝熊掌倒腾出味儿那算什么?是个人都会做吧?所以别小瞧了这三样,会了这三样,你走哪儿都饿不死,还能时时享受美味,明白不?”
“嗬哟!”这男人笑得抖起了肩来,转头看着曲尘道,“你这小媳妇还真有点意思啊!我算长见识了,蛋炒饭也能算烹饪界的最高水准?我说曲尘,你回来就吃蛋炒饭过日子的?不愧是当过和尚的,吃素就是比我在行啊!嘿嘿……”
“当过和尚?”宝梳听了这话好不惊讶,“你说他……他当过和尚?”
“他没跟你说过啊?”这男人坏坏一笑道,“一准是没好意思跟你说呗!我跟你说,他以前在嵩山的松林寺当过和尚的,慧根不好,净不了,这才给逐出寺门了。”
“真的啊,阮曲尘?”宝梳看着他问道。
曲尘一脸淡然地坐下道:“这又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做过和尚又不是杀人放火,有什么大不了的吗?赶紧坐下吃饭,吃完去把初真和二叔四叔他们叫来。”
“那你是怎么给逐出寺门的啊?”宝梳好好奇呀!阮曲尘居然当过和尚?一想到这儿,她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曲尘剃光头穿沙衣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曲尘伸手拽着她坐下,递了一碗汤饼过去问道:“笑什么?”她捧着汤饼碗笑了几声后,抬头问道:“哎,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会被逐出寺门啊?吃不了素,还是戒不了色?”
“弟妹你可真清楚他那为人啊!”坐宝梳对面的男人乐呵呵地说道,“吃素对他来说,那算个什么呀?想当初我们俩走私道儿的时候,一两个月不开荤他都能熬过去,吃素小事情而已。偏偏啊,他走哪儿都能惹出一堆花花草草,所以怎么可能静得下心来当和尚呢?弟妹,你可得把这行头看紧了,仔细哪日给花迷得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了!”
“是吗?”宝梳好奇地睁大眼睛,表情正经地问道,“哪儿找那种可以把他迷得不回家的花啊?庞大人是吧?你指点指点,我立马就去找!”
“啊?你……你什么意思?你还巴不得他不回家啊?”庞乾纭眨了眨眼睛问道。
“像阮管家这种人物,我小妇人一个高攀不起的,既然如此我何不成人之美呢?庞大人,你倒是说说,他喜欢哪种花?你不是爱打猎吗?回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你想什么猎什么!怎么样?”宝梳笑米米地问道。
“这个……”这叫庞乾纭的男人表情异样地把曲尘盯着,包着一嘴巴的坏笑道,“这是吵架了还是怎么了?听着是要赶你出门儿啊?我说曲尘,你也有混到这份上的时候?你媳妇嫌弃你知道不?”
曲尘哗啦地吃了一口汤饼,淡定道:“先别笑我,你先去找个媳妇嫌弃嫌弃你再说!你那正经事还办不办了?不办回你那破庙里去!”
庞乾纭嘿嘿笑了两声,一边搅面一边问宝梳:“弟妹,你到底哪儿看他不顺眼啊?跟我说说呗!”宝梳舀了碗新鲜米粥递到他手里笑道:“庞大人,我们回头再聊!这儿有外人,不好说呢!”
庞乾纭连连点头道:“好!我们回头再聊,慢慢聊,细细地聊啊!你想知道他些什么,只管问哥,哥一五一十都告诉你!”宝梳冲他竖起大拇指道:“好人!”他仰头大笑了两声道:“弟妹你说话可真逗啊!你要是个男儿身,我都想跟你拜个兄弟了!”
宝梳正想接话,曲尘用筷子敲了她碗沿一下道:“吃完就去叫人,不想知道昨晚是怎么回事了?侯安已经把那人抓回来了。”
“是吗?我这就去!”宝梳胡乱地吃了两口,又喝了半碗米粥,便噔噔噔下楼去叫人了。
等她走后,庞乾纭笑问曲尘道:“真是你媳妇?以前那个?”
“不是我媳妇,是你媳妇?”
“这么个有趣儿的你居然丢在老家六年,你亏心不亏心啊?我就闹不明白了,亭玉那样儿的你不喜欢,芳郁那样的你也不喜欢,弟妹那样儿的你好像也不怎么喜欢,要不然也不会扔在老家六年了都不管,我就奇怪了啊,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是不是还得是我小表姑那样的?”
曲尘送了他一个白眼道:“连个媳妇都娶不着的人,还有空闲管别人的闲事儿?”
“我是娶不着媳妇吗?是女人太多了,我挑花了眼行不?随便娶一个回去管束着我啊?我又不是天生属狗的,非得找条链子拴我脖子上?”庞乾纭说着咕噜咕噜喝了两口米粥,抹了抹嘴角道,“说真的,好久都没小表姑的信儿了,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曲尘微微一怔,道:“不知道。”
“也不知道她离开庞府怎么过的?你没找人去打听打听?”
“打听来做什么?”
“那倒也是,没准她在外头日子过得好着呢!不过曲尘,我猜你还是喜欢比你年长个一两岁的吧?”
曲尘放下筷子,反问道:“当初是谁从墙缝洞里把自己省下的茶点塞给她的?好像是你吧,庞乾纭?”
庞乾纭一脸无辜地摊开手道:“我那时候是觉得小表姑又好看又温柔,要是能做我媳妇那就更好了,可她毕竟是我的表姑,我敢打什么主意吗?叫表叔和我娘知道了,我还能在庞家继续住下去?她要不是我表姑,我早下手了,还有你后来什么事儿啊?对了,这事我一定得好好地,细细地跟弟妹说说!”
“你说吧,”曲尘面带歼笑地抄手道,“说完了你就可以滚回你岳阳老家了。”
庞乾纭抖肩一笑道:“阮曲尘,威胁朝廷命官啊?胆儿挺大的啊!怕给弟妹知道了?那有什么,我要不说,她也嫌弃你不是?”
曲尘抄手看着他,不说话了。他无奈地笑了笑道:“行,我不说,我提都不提这总行了吧?我就全说你好话,行了吧?你又不是真的想跟她过一辈子,何必那么紧张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想跟她真的过一辈子?”曲尘喝了口粥,丢下碗起身道,“利索点,吃个饭总是这么磨磨唧唧的,我先下去了。”
“等等我,行不行?每回吃个饭跟催命似的!”
这时,楼道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曲安推开房门,一脸着急地说道:“大堂哥,戚家那几个人上我们家哭上了!”
“来得还挺快的,”曲尘不屑道,“都来了些什么人?”
“汝年哥的姨娘姨夫,还有平婶子,对了对了,汝年哥的娘也来了,都在我们家院子里哭着呢!”
“知道了,你先去,我们随后就来。”
庞乾纭听说那边已经闹上了,哪儿有心思吃饭,草草扒拉了几口汤饼,就跟着曲尘去看热闹了。
此时初真家的院子,可算是哭声一片。正要下地采茶的左邻右舍都在院边停下了脚步,好奇地张望着。除了昨晚在宝梳家喝迁家酒的那些人,其他村里的人是不知道这回事儿的。听见马氏高低声地哭着戚汝年的死讯,众人真是惊讶又惋惜。
马氏哭得可谓声情并茂,堪称宋版刘雪华:“这是老天爷存心不给我们戚家留后啊!我们戚家到底做什么万恶的事儿了?竟这么狠心地把我们家汝年给收走了!诸位说说,我这姐姐能没有半点死的心吗?汝年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呢!别说她了,我这做姨娘的昨晚也哭了整整一宿呢!好端端的一个乖侄儿,模样好,又能文能武,就这么去了,怎么能不叫人心寒呀!呜呜呜……”
一旁的长条凳上坐着平娘和戚汝年的亲娘马大娘。那马大娘一言不发,靠在平娘怀里掉眼泪,像快要伤心死了似的。平娘一边抹泪一边劝着她,那情形看上去好不凄惨啊!
“所以呀,初真!”马氏对众人哭罢后,又转头对初真哭道,“这都是我们家连累了你呀!要没当初的娃娃亲,怎么能耽搁你到现下?今儿婶子不是来给你添堵的,婶子也知道你难过,婶子是为了你往后着想,把你跟汝年那亲事解了疙瘩,做个了断,让你可以好好的嫁人去!”
初真面色如凝灰,站在蚕架前什么也没说。旁边的宝梳接过话问道:“这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不会想让初真冥婚吧?”
马氏连忙摆手道:“我们可做不出那种缺德的事儿!我们来就是想把这亲事了了,把这婚退了,让初真体体面面地再嫁人。”
宝梳冷冷一笑道:“这有点多余了吧?照你那么说,人都没了,这亲自然也没了,何必再退什么婚呢?”
马氏不满地瞥了宝梳一眼道:“你懂什么?怎么哪儿都有你说话的份儿呢?你又不是阮家人了,跑这儿来瞎嚷嚷什么啊?你让开,我要跟初真说话!”
“初真长耳朵的,你有话就说呗!不过我看呢,这婚是不退得好。”
马氏一愣,指着宝梳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就不想初真好了?”
宝梳扯过旁边一条凳子,翘了个略显风情的二郎腿儿道:“上回初真不是说了吗?戚汝年要是死了,她给他守坟。可巧这话就给她自己说中了!马婶子你是知道的,初真跟戚汝年那是青梅竹马的缘分,岂能说退就退了?”
“青梅竹马又怎么了?”马氏收起哀容,争辩道,“人都没了,她守着一堆孤坟有什么用?回头别人还会说我们戚家白白耽误了她一辈子呢!”
“马婶子,”宝梳不屑地笑了笑道,“您贵姓啊?”
“你问得是废话嘛!”
“你既然姓马,那为什么一口一个我们戚家呢?戚家是你姐姐的夫家,怎么就变成你的了呢?难不成,你家闫雪早先一步进了戚家的门儿了?”
马氏脸色瞬变,圆睁了两个塞满了火药的眼睛,指着宝梳呵斥道:“你这是没事儿找事儿来说啊?我当汝年是亲儿子,跟一家人没两样儿,我姐姐姐夫都没说什么,你鸡蛋里挑什么骨头啊!哎,我说靳宝梳,你可真闲呐!有这工夫来管别人的闲事儿,还不如另外找个男人把自己安顿好了!你都不是阮家人了,还跑这儿充什么管家婆?一边去!”
“她不是阮家人,你是?”曲尘的声音忽然从院子外飘了进来。
院子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马氏急忙回身一看,果真是曲尘,忙几步上前冲到曲尘跟前,拱手道:“哎哟,总算来了个能主事儿的了!阮大管家,您好歹是庞府的管家,多大世面没见过啊,您来说说,我这话对不对!初真和汝年是娃娃亲,这亲定得早,那就跟一条红绳拴在胳膊上似的,拴久了就勒出痕迹了不是?要不好好解了,那痕迹还在呢!汝年是个死心眼,就认着初真一个媳妇,万一死后不瞑目,老缠着初真怎么办?我想啊……”
“那就缠着呗!”宝梳打断了马氏的话,晃了晃她裙底下的绣花鞋坏笑道,“初真不是说了吗?给戚汝年守坟,就算戚汝年来缠着她,也是他们俩的事儿,你着急什么呀?”
“你简直就是害初真啊!”马氏回身忿忿不平道,“大伙儿说说,哪儿有这样的人啊?心眼也太黑了吧!上回我就劝初真把婚退了,她就在那儿拦着不让,要早退了,初真至于这么难过吗?我看你呐,就是恨人家阮大管家把你给休了,闲着无聊来闹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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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烹饪界三大绝技
第九十一章 退了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九十一章 退了吧
“你怎么知道阮曲尘把我给休了?”宝梳故意这样问道。
“这儿谁不知道啊?”马氏反拍着手背,唾沫飞溅道,“你只当是新出灶膛的烤红苕还冒热气儿呢!去问问这些个人,谁不知道你已经给阮管家休出门儿了,还好意思拿来说道!”
“这么说来,就算我说阮曲尘没把我给休了,你们也是不信的,对吧?”宝梳狡黠一笑地问道。
“没休你?人家阮管家还站这儿呢,你脸皮子也太厚了点吧……”
没等马氏说完,曲尘缓步走到了宝梳跟前,轻轻地撩开了宝梳翘起的腿儿。宝梳没怎么坐稳,身子往前一倾,额头就直接撞在了曲尘的小腹上,旁边顿时起了一阵低低的哄笑声。
宝梳有点尴尬了,随手拍了曲尘胳膊一下轻声道:“干什么呀你?”
“给我坐好了,你这算什么坐相?”曲尘低头看着她说道。
“你还管起我的坐相来了?”她仰头小声嘀咕道。
“我不管,谁管?”
“阮曲尘你少在这儿冲我男人了……”
“我本来就是。”
两人正轻声斗嘴时,四周一片满满的窃笑声。那马氏微微张着嘴,说不出半句话了,本来打算好好奚落宝梳一回,让这丫头滚一边去,可瞧着两人这情形,她是半个辱骂宝梳的字眼都不敢说了!
“我说你们两个,”庞乾纭忍着一肚子好笑,咳嗽了两声道,“能不能先说正经事儿啊?打情骂俏的话留着回去再说行不?”
“是呀是呀!”马氏忙道,“我们这头还没整清楚呢!”
曲尘转过身来对马氏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想立个退婚书,让初真跟汝年明明白白地退了婚,省得往后有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对不对?”
马氏连连点头道:“还是阮管家明事理儿,一说就通呢!我和我姐姐姐夫就是这么个意思,真没别的坏心眼,就是为了初真往后好啊!”
“退婚可以,不过话要说清楚,戚汝年真的已经死了吗?”
马氏道:“昨夜里不是有个人来跟你们报过信儿了吗?这事儿谁敢胡说啊!”
“侯安,把人带出来!”
曲尘一声令下,侯安和庞乾纭的随从冷杉也把那杜姓男子押了进来。瞧见他一脸青肿时,众人都愣了一下,马氏夫妻俩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好几层!灵芝惊讶地指着他道:“那不是昨晚来报丧的人吗?怎么叫人给打了?莫不是回去的路上被打劫了?”
侯安将这人推到了初真跟前,喝道:“自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找打啊!一会儿我就不动手了,直接放狗咬了!”
这人捧着肿成包子的脸,跪在地上微微颤颤地问道:“从……从哪儿说起啊,爷?”
“谁叫你来的?叫你来干什么的?收了多少银子?这些还用我教你吗?亏你还是个跑惯江湖的老手,招供这种事儿还用我教?”侯安不客气地喝道。
“知……知道了,爷!”这人垂下脑袋,心惊胆颤地说道,“阮姑娘,我其实……其实就是一跑江湖混饭吃的,昨夜里那丧是假的,是城里马老板娘叫我这么说的!”
“什么?”院子立刻像炸开了锅似的,闹哄哄了起来。
村里人大部分都不知情,只有初真阮谦宝梳几个明白。灵芝激动地指着这人问道:“谁让你来的?马老板娘?是不是你跟前站着的这穿土黄色衣裳的人?”
这人点点头道:“是,是她。”
“胡说!”马氏立刻跳脚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你个混账王八喝的什么水啊?居然敢污蔑到老娘头上来了!老娘可是汝年亲亲的姨娘,我岂会花钱雇人咒他死!你说,谁叫你这么说的!”
这人抬头看着马氏道:“马老板娘,你这就不厚道了!当初可是你男人让开赌坊的卞三找的我,让我给你们演出好戏,怎么一转眼你就不认了呢!”
“呸!”马氏全然不顾自己穿得还有些体面,上前就吐了这人一口白唾沫子,凶神恶煞地说道,“什么卞三便六的,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你这千年王八万年龟王,太会掰扯了吧?汝年没回家的这几年,我是牵肠又挂肚,巴不得他立刻跳到我跟前来呢,我还用得着花那冤大头的银子雇你报假信儿,我是那种人吗?叫我姐姐说,我是那种人吗?”
马氏说着,拍着厚实浑圆的胸脯朝一旁面色发青的马大娘走去。那马大娘起初还哭哭啼啼的,这会儿完全不哭了,眼神有些慌张地附和道:“是……是呀!我妹子不是……不是那种人!你胡说的!”
“对!就是胡说的!”马氏像喝了几百罐红牛似的,脸颊红得透亮,情绪亢奋道,“这会儿再见到你这龟孙子,我算是明白了!你他娘的就是想报假丧哄我们东西呢!可恶呀!不单单哄了初真,连带我们一块儿也都给哄了呀!还从我那儿哄走了二十两银子外带一支银簪子呢!真真地可恶啊!枉我在城里还做了几年买卖,居然给你这混账王八哄了!”
“这也不奇怪,”庞乾纭插话道,“他们那行,俗称老千,最好演戏哄人钱财了。只是我瞧着你有些面熟,像是道上有点名头的吧?”
“大人您说得是!”这老千忙接话道,“小的……小的原本只干大桩买卖的。因前些日子在卞三的赌坊输了个底儿朝天,连盘缠都没个着落,这才接了马老板娘那笔小单,心想得了几十两做个盘缠也好去找我那些兄弟。”
旁人顿时唏嘘不已。马氏的脸皮子臊得又红又紫,索性脱下一只鞋,冲上去就朝这老千头上一阵乱拍,嘴里骂道:“死老千!死老千!都哄到老娘头上了!你敢咒我们家汝年死,我非拍死你不可!”
这老千抱头叫屈道:“明明是你自己花钱雇我的,我无缘无故咒你家那侄儿做什么?”
“你就是想哄我们的银子!死老千!”
“拉开她!”曲尘吩咐道。
侯安和冷杉当即拽开了马氏,马氏还一脸怒气未消地拿鞋子指着这老千道:“死老千!你咒我家汝年,还往我头上泼脏水,看我回头怎么跟你没完!”
“是啊!”一直站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马氏的丈夫闫宽也一脸愤怒地数落道,“太没良心了!这种缺德的事你也干?也是我们太担心汝年了,这才上了你的当啊!”
宝梳悠闲地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口子,嘴角一扯,冷冷地问了一句:“这婚——还退吗?”
“这……”马氏和闫宽尴尬地对视了一眼,说不出话了,平娘死死地偏过头去,假装安慰马大娘,只当没听见,而那马大娘则用袖子遮着整张脸,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颜色儿的!
就在戚家这几个人沉默时,一直没说话的初真开口说了一个字:“退!”
全场再次哗然,就连宝梳都觉得吃惊不已。她忙转头问初真:“你刚才说什么?退?”
初真的脸色依旧是水泥灰般的灰,可语气却足够的坚定:“没错,退!”
“初真……”
“哥,”初真不等宝梳说完,走到曲尘跟前道,“阮家眼下是你和二叔做主,就劳烦你们两位替我把这婚退了吧!”
“初真啊!”秦氏忙走过来拉着她心疼道,“孩儿啊,你是不是给气糊涂了?这一惊一乍的,我们都喊受不住,更何况是你了?听话,我们先回屋子去歇歇好不?”
“不,二婶,我很清醒,”初真摇了摇头,转身看着马氏等人道,“这婚我退,你们不必闹了,拿了退婚书就走吧!”
马氏等人好不惊愕,虽说一心盼着这事儿,但谁也没想到居然是初真自己提出来的。马氏忙作一团和颜悦色道:“初真,你想明白了?哎哟,你这孩子总算是想明白了啊!”
“我是想明白了,汝年还活着,且又做了官,今非昔比了,我实在高攀不起,还是退了婚的好。”初真面无表情地说道。
“汝年做官了?”灵芝提高了八个音阶地问道,“谁说的?曲尘查到了?”
宝梳冷冷抄手道:“是这位庞大人查到的。戚汝年眼下已经调任建州录事,这就是为什么马老板娘着急把城里的铺子盘了,想领着一家老小奔建州去的缘故!”
议论声犹如小蚕嚼桑叶,细细碎碎地满院子响起。马氏窘迫不已,慌忙解释道:“我姐夫的老家本就在建州,回建州怎么了?只是巧合……巧合而已!”
“行了,”宝梳鄙夷地瞥着她道,“知道你着急,赶着去亲上加亲,当你录事大人的丈母娘!我们也不耽搁你们一家子去过好日子了,既然初真决定退婚,不要你们家戚汝年了,现成就写张婚书给你们,拿了就滚!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表兄妹成亲生出来的多半都傻子,等着断子绝孙吧!”
“嘿!你还骂人了……”
“无耻,卑鄙,缺心眼,黑心肝,忘恩负义,狼心狗肺,道貌岸然,假仁义真小人,够不够了?不够我再送你几句?”
“什么教养啊……”
“我看是你们戚家和马家的人没教养才是!”围观人群中走出个年长的男人,指着马氏呵斥道,“我说你马老板娘城里好好买卖不做,跑来管姐夫家的闲事,原来是看汝年当了官风光了,想把自己那女儿塞过去做夫人,我呸!宝梳骂得对,头个就该好好骂骂你们戚家的忘恩负义!”
那马大娘一见这男人,立刻羞得把头转了过去,死死地低着,不敢抬头了!这男人又指着她道:“马大娘,你不想想,当初没初真的爹帮你们一家外乡人,你们能在蒙顶山脚下开茶寮,能养出个当官的儿子吗?何止缺心眼,简直是忘恩负义到家了!就因为初真爹的仗义,你家男人才主动提议说结个娃娃亲,两家永好。嗨!这下可好了,儿子发达了,立马就要蹬了初真,让自家侄女当夫人了,果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闫宽红了脸道:“你胡说什么?谁说我们家闫雪要嫁汝年了?你谁啊你?跑这儿来管闲事儿了?”
“我是谁?”这男人拍拍心口道,“回去问问你姐夫,认不认得我刘汉明!当初汝年和初真的亲就是我做的中人,你说我能不站出来说话吗?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初真你放心,这亲是叔替你做的,叔回头就去建州,找汝年说个清楚!”
一听找汝年说个清楚,马氏和闫宽都给唬得说不出话来了。很明显,他们其实一早就知道汝年调任建州的事的。那平娘见势不对,便挨着边,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地跑了,就剩那马大娘尴尬地坐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旁边的人纷纷指责起了他们三个,灵芝秦氏和龙氏特别地激动,一句接一句地骂着,骂得这三个头都抬不起头来!宝梳看了一眼身边的初真,小声问道:“你真要退?”
初真点点头,态度依旧地说道:“退!”
“那好,”曲尘接过话道,“侯安,取纸笔来!”
侯安飞快地跑到阮谦家取了纸笔,曲安和阮威又从堂屋里抬了张桌子出来。曲尘掀开纸,提笔正要写时,宝梳抓住他的胳膊说道:“等等!”
“怎么了?”
“要写就要写得清楚!”宝梳不屑地瞥了一眼马氏三人道,“今儿是戚家忘恩负义在先,是戚汝年不仁义在先,也是初真主动不要他的,这些都得一清二楚地写在上面。再者,也不必刘叔亲自跑去建州一趟,庞大人应该知道戚汝年在建州什么地方吧?”
庞乾纭道:“这容易,我派个人去建州跑一趟就是了。弟妹想带信给他?”
“不,是退婚书!这退婚书不能交给那些个外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找个老千瞎编故事?得交到戚汝年手里,让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这婚是怎么退的!”
“这主意好啊!写好了我立马派个人奔建州送去,必定亲自交到戚汝年手里!”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了一阵惊呼声。宝梳转头一看,原来是马大娘一个仰身,从凳子上倒了下来。马氏和闫宽急忙去搀扶她,她却羞红了一张脸,拿袖子挡着,顾不得身后沾了鸡屎鸭粪,掀开马氏就急急忙忙地冲出了院子,引得众人一片倒彩声。
那马氏见自家姐姐都狼狈不堪地走了,忙拽了拽男人,正要抬脚走人时,宝梳三两步地跨到他们跟前拦下了去路。马氏又惊又急地问道:“做什么拦路狗啊?”
宝梳轻笑道:“我们雾重村的人向来都是好客的。你看你嚎了这么久,嗓子怕都干了吧?远道而来,总要奉上几杯凉茶润润嗓子的。不着急,先喝了茶再走。”
“喝什么茶,赶紧让开!”闫宽不耐烦地冲宝梳喝道。
宝梳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歼笑,侧身一闪道:“安子,蕊蕊,好好招呼着吧!”
没等马氏夫妇反应过来,两盆冷水就从他们身后泼来,惊得他们原地哇哇大叫!只见曲安,初蕊初凝,元宵赛鹃等几个小家伙各自端着一盆刚刚从井里打起的凉水,一边吆喝一边朝马氏夫妇泼去。
这大冬天的,五六盆水从头泼到了脚,足够把这黑心肝的夫妻俩冷得嘴唇发紫了。那刘汉明喝道:“滚!往后再敢来我们村里,仔细打折你那两条狗腿儿!今儿这事儿我改日就往城里去一趟,得当面好好问问戚广正(戚汝年的爹),怎么能这样没良心!”
马氏夫妻哪儿还敢再逗留一时半会儿,瑟瑟地抖着全身,如落汤狗一般相互搀着跑走了。谁知走了没多远,两人一不留神从田坎上滑倒,双双滚到了田沟里,引得众人一阵狂笑。好容易挣扎了爬起来,却是满面泥水,一身污秽,压根儿瞧不出人样儿了!
在众人的嬉笑声中,这两人抖抖索索地走远了。这时,曲尘把退婚书也写好了,搁下笔对刘汉明道:“刘叔,当初您既是中人,这退婚书上还请您留个手印,做个见证。”
刘汉明走过来,看了初真一眼,惋惜道:“初真啊,你真要退?眼下瞧着汝年出息了,你也可以跟着享福了,退了干什么啊?”
“是呀!”秦氏也劝道,“今儿这事儿多半都是汝年那糟心窝子的姨娘整出来的,汝年没那么狠心的,婶子劝你还是别退了,去建州找汝年吧!”
初真什么也没说,拿起笔在退婚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摁上了手印。围观者都不由为她可惜了起来。随后,她解下了脖子上的银锁片,递给刘汉明道:“刘叔,这是当初定亲时戚家给的信物,劳烦您进城去看戚大叔时一并给了他,就算我们再无牵扯了,多谢了!”
说罢,初真憋着一汪眼泪,转身匆匆地回屋去了。宝梳和海樱追了进去安慰她。随后,刘汉明也签字画押了,曲尘代表阮家另再修书一封,将退婚始末细细地说了一遍,连同那老千的供词一并交给了庞乾纭的一个随从,即刻送往建州。
事情了了之后,大家都议论纷纷地各自散开了。庞乾纭嚷着要去打猎,曲尘便叫上了本家几个兄弟,带了猎刀弓箭陪他上山去了。
宝梳和海樱安慰了初真一阵后,初真想自己一个人呆着,两人便出来了。晌午初真没有出来吃饭,宝梳给她送了些汤饭进去,她也推说不饿,搁在旁边了。宝梳有些担心她,便一整天都和初蕊在院子里守着。
日沉西山时,宝梳去了一趟茅房。出来时,见灶屋里亮着灯,以为是初蕊在烧火做饭了,便走进去道:“蕊蕊啊,不用做饭了,你忘了你二婶说了,晚上去她家吃……”
吃字还未说完,她便看见双眼红肿,神情憔悴的初真坐在灶膛前,将满满一罐子茶叶全都倒在了火灰上!她不由地惊了一跳,赶紧上前抢下罐子,心疼道:“我的姐姐啊!你这就有点糟蹋东西了吧?你不要戚汝年罢了,烧了这些茶叶做什么啊?太可惜了吧!”
初真盯着红光腾腾的灶膛,呆呆地说道:“这本来就是给他准备的,他如今都不回来了,还留着做什么呢?”
“除了他,难道你就找不着丈夫了?”宝梳跪在灶孔前,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捻起那些还没被火烧着的茶叶。
初真苦涩地笑了笑,轻轻摇头道:“烧了就烧了呗,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还不是好东西啊?千金都买不着的!”宝梳把抢救回来的茶叶放在了一片芭蕉叶上,轻轻地吹着灰。这茶叶叫做女儿香,是未嫁之女为丈夫准备的,只能给丈夫品尝。
这地方的姑娘基本上都会采茶,采茶间隙,她们会时不时偷偷往胸前兜里藏几片,园户们都不会说什么,这算是姑娘家的小情趣了。等当日采摘完毕,茶叶早在她们的兜里烘热了一遍,因此泡出来的滋味格外不同。到了新婚那晚,再拿出来煮给丈夫品尝,那又是另一番情趣了。
初真的女儿香自然是为汝年准备的,只是她等不到汝年与她新婚洞房那晚了。
“可惜了!”宝梳看着自己抢救回来的那么一点点,惋惜道,“你不要,给我多好啊!烧了给灶王菩萨,没准她还品不出好坏呢!再说了,你又不是不嫁了,留着给往后的丈夫不一样吗?”
“这本来就是给汝年的……”
宝梳明白初真的意思,有些东西只属于汝年的,得烧了;有些感情也只属于汝年的,得忘了。看着初真脸上那落寞的表情,宝梳坐过去搭了她的肩头笑道:“没事儿!今年的茶汛不已经来了吗?你再备一份子,为往后的丈夫备着,把那什么汝年就忘了吧!对了,我倒是替你物色了一个,你觉得洪姑姑的侄儿贾秀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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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退了吧
第九十二章 头块肉该给谁(旧文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九十二章 头块肉该给谁(旧文加更)
初真低下头去,阴郁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宝梳知道她难过,又开解道:“失恋了而已嘛,不用弄得像天塌下来似的。我听说呢,失恋只要三十三日就能痊愈了,我帮你数着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学学我吧,放开胸怀,好好瞧瞧你跟前溜达的那些壮男俊秀,譬如说我刚才跟你提的贾秀才,又譬如说老爱叫你妹子的唐木匠,总有一款适合你的!”
“学你?”初真挤出一丝笑容问道,“你跟曲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都还没弄清楚吧?”
宝梳不屑道:“我跟他,再清楚不过了,除了名义上还算夫妻之外,其他的一概没牵扯了!”
“你看不出来他后悔了吗?”
“我不后悔就行了。”
“你就不打算再给他个机会?”
“要是戚汝年回来找你,你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吗?”
初真微微一怔,盯着火红的灶孔沉默了一小会儿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退婚吗?”
“多半是因为安子和蕊蕊吧?”
“是啊,”初真伤感道,“我爹娘早去了,家里就只剩下我们三兄妹。我从前就想,能早早地跟汝年成了亲,把安子和蕊蕊拉扯大,给安子娶了媳妇,让蕊蕊体体面面地嫁出去,那就行了。可惜……汝年是风光了,但你也看到了,他爹娘姨娘有多厌恶我,我要真带了安子和蕊蕊去建州,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的。我一人拖着两个油瓶儿,就算汝年不说什么,戚家其他人也会给脸色看,何必呢?”
“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戚汝年的。”
“横竖知道他还活着,我也就放心了,别的已经不求了。”
“真是个善良贤惠的姑娘,”宝梳勾了勾初真的下巴,调笑道,“我要是个男人,我都把你娶回家了!放心,天底下的好男人多得是,有我帮你瞧着,一准能找着中意的!话说回来了,那贾秀才真的不错,家里虽然有个小拖油瓶儿,可才不到一岁,你一嫁过去,那娘是叫得贴心贴肺的!怎么样,考虑一下呗?”
“还是顾着你自己吧!我去洗把脸,还要往二伯那边去帮忙呢!”
“别去了,”宝梳拉着她坐下道,“失恋的时候就该有个失恋的样儿,二婶那边我去就行了,一会儿给你送好饭好汤来,我听说阮曲尘他们上山猎东西去了,今晚保准有野味儿吃!你呢,就回房里去继续失恋,好好失恋!”
初真还是被宝梳逗笑了,点点头,洗了把脸回屋去了。宝梳随后去了阮谦家,还没走进院门,就听见一阵热闹的笑声。一跨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儿,寻香一望,只见五六个人围在一个火架前,那火架上穿着半只猪,已经被烤得滋滋出油了,那香气啊,简直是扑面而来!
没吃过烤全羊的宝梳顿时眼前一亮,小跑过去问道:“四叔,这是你们猎的啊?”
“香吧!”阮威添着柴火兴奋道,“这才烤出一点油,再烤烤,怕是全村都能闻着味儿了!别急,四叔待会儿给你切块猪头肉,吃了保准你这一年都好运气!”
“好呀!”宝梳抿着口水,搓着小手,美滋滋地看着这半边猪,心里已经在捣鼓,是弄个椒盐沾碟好呢,还是弄个麻辣沾碟好呢?要不整个鸳鸯双碟?
“一边站着去,仔细烧着鞋子都不知道。”曲尘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她忙往旁边跳了一步,转头一看,只见曲尘抱着一捆柴走了过来,哗啦一声放在了地上,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木灰,转头问她道:“初真呢?”
“呃?哦……初真啊……她在家失恋呢!”宝梳有点晃神了,因为她没见过这样打扮的曲尘。之前遇见的几回,曲尘都是锦衣华服,一副雅州首富管家的派头。可这会儿,曲尘穿着再朴素不过的蓝布衫子,腰上拴了根淡蓝色的粗布腰带子,脚下的长靴沾了好些泥巴,活像个刚刚收工回来的农人,瞧着又是另外一番男人的味道,她当时就愣了,有种被吸过去的感觉。
“失恋?”阮威抬头笑问道,“大侄儿媳妇,什么是失恋啊?”
“啊?哦,就是跟喜欢的人分开了,那就叫失恋。”宝梳忙回过神来解释道。
“那没分开呢?”围在火堆旁烤手的庞乾纭笑问道,“那是不是叫得恋啊?”
“不是,那叫谈恋爱!”
“哈哈哈……”火堆边的人都笑了起来。庞乾纭故意瞟了曲尘一眼问她道:“那你跟曲尘也是谈恋爱咯?”宝梳摆摆手道:“那不算,成了亲就不是谈恋爱了,那是说没成亲的,像庞大人你这样的。”庞乾纭又道:“别叫我庞大人,叫得跟七老八十告老还乡的似的,叫我庞大哥,或者乾纭哥就行了!”
“你也可以叫他庞八斤,”曲尘拿起旁边的小匕首在猪肚腹上割下了一块油滋滋的肉,递给宝梳道,“因为他生下来的时候有八斤八两,所以有个小名叫八斤。”
宝梳没想到曲尘会把那块肉给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手来。庞乾纭见了,笑嚷道:“头块肉该给我吧?我好歹是一京官啊!你就这么不爱戴你们的父母官?只想着讨好媳妇去了,曲尘你果然是个见色忘义的行头!”
“父母官不是应该爱民如子的吗?跟自己的子民争块肉,八斤哥,你不会这么没风度吧?”宝梳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很好,冲庞乾纭晃了晃手里那块香喷喷的肉,转身往灶屋找沾碟去了。
庞乾纭指着宝梳的背影,对曲尘笑道:“你这媳妇,欠管教!记得了啊,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叫我八斤哥?我好歹一堂堂的茶事官,怎么能叫那么俗气的名儿呢?传出去我还混不混了?”
几个人又是一阵好笑。阮威给庞乾纭茶杯里添了点热茶笑道:“您这副身骨,做茶事官委屈了啊!”
庞乾纭端起来抿了一口,有些失意地说道:“可不是吗?照我说,到那战场上好好杀几个人才算过瘾的!可惜啊,那好头衔都派不到我头上来,偏偏整了个茶事官,我除了平日里会喝两口茶之外,那茶怎么分品级真是一窍不通,还得做帐记账,真是繁琐得很!这不,就因为我什么都不懂,我表叔怕给他老人家丢脸面了,才派他的大管家陪我走一遭!”
曲尘在对面的小凳上坐下道:“也就今年这一回,明年就你自己来了。”
“是兄弟说这话就不贴心了啊!”
“谁跟你贴心啊?”
“那倒是,有媳妇了就跟媳妇贴心去了,还把兄弟当什么事儿呢?见色忘义,这四个字就是为你而起的。不过,不贴心归不贴心,那账面上的事儿你得给我整麻溜了。”
曲尘丢了两根实心柴进火堆里,抬头道:“你倒真会捡懒,我给你把帐做完了,你这茶事官还做什么?老爷交待了,领你入门,其余的事看你自己的了。”
庞乾纭摆摆手道:“我最厌烦那些账本了,是兄弟就替我都弄妥帖了!要是你不得空,让曲中帮我弄也是一样的。”
“曲中有曲中的事,刚开年,府里最是忙了。哪个帐房先生都抽不空闲给你打下手,你还是靠你自己吧!”
“哎哟!”庞乾纭揉了揉额头,烦闷道,“为什么我表叔非得让我来做这个茶事官啊?喝两口茶应酬人还行,做账可真难为死我了!要不曲尘,你帮我物色个会掐算的帮衬帮衬?”
曲尘接过阮威递来的小酒壶,抿了一口,晃了晃酒壶道:“老爷花银子让你点了这个茶事官,为什么你不清楚?账面上的事你都不会理,老爷拿什么脸去跟钟大人交待?你还是勤快些,少耍几棍子,那帐也就做出来了。”
“知道知道,可人你得给我找一个啊!”
“现成上哪儿去给你找个妥帖又会做帐的?横竖我记着,有了便荐给你,行了吧?”
“说好了啊!别光想着哄媳妇儿,兄弟的事儿你也得记着了!”
话音刚落,曲安忽然跑了过来,兴冲冲地对曲尘道:“哥,我也会算账呢!要不,你让我跟着庞大人,保准不给你丢脸的!”
曲尘有点意外,抬头看了看曲安问道:“你想去外头闯闯?”
曲安连连点头道:“想!我也想像曲中哥那样跟你上外面干点大事!我不笨的,脑子没准比曲中哥还好使呢!我虽然没做个正儿八经儿的帐,可掐算写字我都会,学学就能成!”
庞乾纭仰头哈哈大笑了两声,指着曲安道:“这就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好小子,有点毛遂自荐的味道!行,就冲着你这份心,你庞哥收你了!”
“你姐知道吗?”曲尘问道。
“我都十六了,我的事儿我自己能做主。”
曲尘沉默了两秒后,道:“这事儿我问问你姐再说,先去吧!”
“哥……”曲安似有不甘。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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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头块肉该给谁(旧文加更)
第九十三章 开了头张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九十三章 开了头张
曲安无奈地瘪了瘪嘴,一脸失望地走开了。庞乾纭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呢?还怕我亏待了他不成?哥是什么人你不清楚?”曲尘道:“你是不知道他家的事,他爹娘早没了,单靠初真一人撑着,好容易拉扯了两兄妹长大,能不问初真一声吗?你放心,只要初真不拦着,这人我就交给你了。”
“好,说定了!”
没过多久,烤猪便香喷喷地被抬上了案桌。几个小的早就按捺不住围拥了过去,一口一个哥一个叔地叫着切肉的曲尘。曲尘一边片肉递给他们一边往旁边打量了几眼,好像在找什么人。等酒席都铺开了,众人都入座了时,曲尘才走到秦氏身边问了一句:“宝梳呢?”
“宝梳?”秦氏端着托盘左右看了两眼,回头问灶屋门口的初蕊道,“见着你大堂嫂了吗?刚刚还在灶屋里弄她那沾碟呢!”
初蕊转身道:“刚才碧莲姐姐来了,叫了嫂子去,两人打着个灯笼就出去了。”
“哦,碧莲啊,”秦氏回头对曲尘道,“青竹斋里的那个碧莲,你该知道吧?想是冷娘子有事儿找她吧!你不用担心,宝梳往冷娘子那儿去惯了的,一会儿把她和初真的饭菜留出来便是了。”
这时,阮威和庞乾纭招呼曲尘过去入座了。曲尘往院子瞟了一眼,没再说什么,过去坐下开席了。酒席过半时,宝梳才匆匆回来了。在秦氏她们那桌打个转,喝了两口酒,便问灵芝要了她和初真的饭菜,拿食盒提着出了院门。
刚走了十多步,曲尘便从后面叫住了她。她转身问道:“干什么啊?”
“去冷娘子那儿了?”
曲尘走近时,一股暖暖的酒香扑鼻而来,她忍不住用手背点了点鼻子,微微皱眉问道:“喝多少了啊?这么大股味儿?可别像昨晚那样又喝晕过去了。”
“问你话呢。”
“是去冷娘子那儿了,怎么了?”
“这么晚了,她找你去干什么?”
“女人家的事儿怎么好跟你多说?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要给初真送饭去了,她都该饿扁了!”
宝梳刚转身,曲尘便拽着她的胳膊拖了回去。她使劲挣开,略带抱怨的口气说道:“阮曲尘,你别老是动手动脚的好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儿我不好给你脸色看,可这儿就我们俩,有话你就说呗,拉扯什么?我还要嫁人的!”
瞧她说得那一本正经,曲尘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你还想嫁人?你懂本朝律例不?你再嫁,县衙的老爷也会把你判还给我,顺便送你二三十板子,你愿意?”
“吓唬我呢?”宝梳转了转她那灵动狡猾的眼珠子,得意地笑道,“我早说了,我会找个人私奔,私奔不犯本朝律例吧?况且我们都私奔了,你上哪儿找人挨板子去?阮管家,我见识虽然没你多,可想吓唬我,门儿都没有!别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打消我找绝世好男人的念头,省省吧!”
“你所谓的好男人,不就是如我这般长相,却没我这么冷血阴险的男人吗?”
“那可不止,”宝梳单手叉腰,袅娜而立道,“要做我的男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就是头一件,对你们来说都是个天大的难事儿!”
“说来听听?”曲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道。
“这会儿没空,我还给初真送饭呢!”
“那先把钥匙给我。”
“钥匙?我家的钥匙?”
“对,家里的钥匙,”曲尘答得四平八稳,“你总不能让我待会儿挡着人面破窗而入吧?”
“嗬!你还想住我家啊?门儿都没有!”宝梳冲他咧咧嘴,干笑一声道,“我家可不是城里的客栈ji馆,你想住就住,昨晚是瞧你醉得厉害,便宜你了,今晚可不行了,回你二叔家睡吧!See you!”
“好,我破窗,大不了跟别人说喝醉了把钥匙给掉了,横竖我看那窗棂上的雕花也不顺眼,就当是拆了重新换。”曲尘说完带着一脸歼诈的淡笑转身走了。
宝梳微微翘嘴,瞪了他的背影几眼,喊道:“等等!”
曲尘停下脚步,转身把手一伸,脸上的笑容浓烈而得意:“拿来吧!”
宝梳瞥了他一眼,取出小挎包里的一串黄铜色的钥匙,丢给他道:“不是白住的啊!每日住宿二两,吃喝不包,热水自理,柴火费另算,要住就住,不住拉倒!”
曲尘抛了抛了手里的钥匙笑道:“二两是不是太便宜我了?果真是我媳妇儿,都狠不下心收我大价钱呢!行,你说怎样就怎样,快去吧,顺便跟初真说说,曲安想跟着庞八斤,问问她是个什么意思。”
“安子要跟着庞八斤?他不是说要帮我做绣社的买卖吗?”
“那都是你们姑娘家倒腾的小玩意儿,他一个男娃能有多大兴趣?想出去闯闯是好的,只是得问问初真的意思。”
“瞧不起人啊?姑娘家的小玩意儿又怎么了?”宝梳略带不满的表情看着他说道,“横竖能挣钱就行了呗!我还不信庞家的家业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开始不也是白手起家吗?积沙成塔,积少成多,你瞧着吧,要不了多久我也能在城里开间铺子!”
瞧着宝梳那侃侃而谈,自信又认真的脸,曲尘当下真有种想搂了她回家办点事儿,顺便再请教请教做她男人的第一规条是什么的冲动。可酒席那边还等着,况且宝梳对自己始终有种抵触的感觉,曲尘还是掐灭了心里的小火苗,冲宝梳淡淡一笑道:“我等着,开业那日别忘了给我发张帖子。”说罢,他忍着心底那磨人的冲动,回阮谦院子去了。
当晚宝梳没有回家,而是赖着和初真睡了一晚,美其名曰:陪失恋中的闺蜜。等她第二天早上回去时,只见侯安和冷杉正在院子里擦柜子,细细看了一眼,忽然发现这柜子是老屋子那边的,便走上前问道:“你们擦这东西做什么?”
侯安忙起身笑道:“大管家说了,老屋子里的柜子桌子都放久了,他又舍不得扔,便叫我们搬出来擦洗擦洗,再找点清漆上上色儿。管家娘,您回来了?吃过早饭没有?小的去给您弄端点来?”
“什么娘?”宝梳听得有点头皮发麻,“别乱叫啊,我可不是你什么管家娘,你家大管家呢?”
“刚起*,在楼上呢!”
宝梳瞥了一眼那柜子,噔噔噔地跑上了楼。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庞乾纭一脸睡眼惺忪地趴在栏杆上抱怨道:“早一日晚一日不都是巡吗?非得这么早把我叫起来,觉都还没睡足呢!要不,明日再去?今儿先休整休整?”
“庞八斤?”宝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昨晚也睡这儿?”
庞乾纭听见声儿,转头冲宝梳笑道:“弟妹,回来了?那初真妹子没什么吧?昨夜里我喝多了,不好回寺里去叨扰,就在你家混了一宿,不介意吧?”
“哦,没什么,阮曲尘呢?”
“那里头,”庞乾纭指了指敞厅,打了个哈欠懒腾腾地下楼去了。
等他下楼后,宝梳这才快步地走进敞厅,正要跟曲尘说说住宿费的事时,眼前的摆设忽然让她愣了一下,那敞厅正中的神侃上立着牌位不是婆婆静娘的吗?不对,不止牌位,那神侃也是老屋子的,旁边两个高脚柜子也是老屋子那边的,等等!连器皿杯具都是老屋子那边的!阮曲尘是把整个老屋子搬了过来吗?
“来上香。”站在神侃前的曲尘吹灭了香头上的火星,递给她道。
“怎么回事?”她指着那些东西,惊讶地问道,“你把老屋子的东西全搬过来了?”
“老屋子要重新修过,这事你早知道的,不搬过来,你让娘的牌位放哪儿?放屋子外面淋雨吗?”曲尘答得那是相当的理直气壮。
宝梳忽然很后悔昨晚把钥匙给了这家伙,完全是引狼……不对,是引了只好狡猾好狡猾的狐狸进屋啊!原本以为他只是住两晚而已,自己还能收点住宿费,谁知道他把整个老屋子都搬过来了,弄得好像自己真跟他和好如初似的,说到底还是自己吃亏啊!阮曲尘,你是属狐狸的吗?要真是,你绝对是狐狸中的老狐狸!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曲尘随手将香插进了香炉里,转身说道,“我住宿一日二两银子,那娘呢?老屋子修整好之前,她都得在你这儿歇着了,开个价,我一并都算了。”
宝梳丢他一个白眼道:“我怎么可能跟娘算房钱?我想挣钱也还没想到这份上!”
“那行,你不算娘的房钱,但香油蜡烛她自理。我在这儿大概得待上十日左右,加上娘的用项,拢共给你四十两银子如何?”
“差不离儿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银子一会儿给你。”
宝梳正想说点什么,却听见童氏在院子里叫她。她走出敞厅一看,原来是童氏和元宵提着赶制出来的小竹篓小竹盒来了。她忙应了一声儿后,转身指着曲尘道:“别耍赖啊!我这儿不打白条,概不赊帐的,想住霸王店,仔细我扔你出去哦!”
“我怎么会让我自己的媳妇吃亏?”
“谁是你媳妇儿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不跟你说了,我先下去了!”
宝梳噔噔噔地下楼后,让侯安和冷杉帮忙,将屋子里的三张方桌一起抬了出来。侯安好奇地问:“管家娘,抬这么多桌子做什么啊?”
“再叫我管家娘,当心你那舌头啊!”宝梳把那三张桌子凑在了一处,扯下旁边绳子上挂的湿抹布细细地擦了一遍。这时,初真和初蕊,海樱和侯氏也都拿着各自做好的东西赶来了。
宝梳之前就跟她们约定了,眼看茶汛到了,是时候把各家的东西装成礼盒,贴上巧绣社的签了。于是,这一大清早,各家就带着东西匆匆赶来了。
几个妇人姑娘刚坐下,宝梳正要交待装礼盒的事项,曲尘和庞乾纭就从楼上下来了。除了宝梳,其余人都有些惶恐地起身立到了旁边。宝梳转头看了一眼问道:“终于舍得出门儿了?”
庞乾纭打了个哈欠,好奇地往桌上看了一眼那些东西,顺手拿起了一支竹挖耳掏了掏,笑道:“这小东西还挺实在的,弟妹,你就卖这玩意儿啊?要不要哥给你开个张?”
宝梳笑道:“单买一只竹挖耳,那你是亏了啊!我跟你说,我这儿有这种八两装的礼盒,分香囊盒还有茶具盒,你要喜欢有香囊的就拿香囊盒,要喜欢茶具那就拿茶具盒,里头都附赠一双纯天然竹香气的挖耳,好看又实用,送人也不掉面子的。怎么样,庞大人?赏脸给开个头张吧?八两银子对您来说,那就是一碟下酒菜的钱啊!”
庞乾纭打量了一眼宝梳手里的两个礼盒,转头对曲尘笑道:“这是叫有其夫必要其妻吧?不对,是一个贼公能养出个贼婆来!弟妹这买卖经怕都是你教的吧?好家伙,你们俩口子可真行啊,夫唱妇随呢!弟妹这么会盘算,窝在这山沟沟实在委屈了。回头你该跟我表叔说说,领了她去庞府才是。”
“庞府那门第高,我去了怕头晕呢!”宝梳瞥了曲尘一眼,又问道,“庞大人,瞧着你是个大人物,要不要可就一句话的工夫,何必磨蹭呢?”
“要,谁说不要了?那茶具盒香囊盒都各备五个,先放你那儿,等我回城时一并带回去,也算个留念!弟妹,算算该多少钱?”
“拢共六十两银子。”
“都是自家兄妹,就能给点实惠?”庞乾纭笑问道。
“你要实惠那好说呀!今晚你再来,我就让人备了乡下风味儿,保准让你尝个新鲜,如何?”
“这小算盘打的,真比曲尘还精呢!行,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可得尝着那新鲜货,知道不?”
“放心,都给你备着呢!”
庞乾纭当下便拿出一块银子,约莫二十多两重,也不计较那零头,很豪爽地都给了宝梳。随后曲尘也抛了两锭雪白的银子给宝梳,然后问初真道:“曲安的事儿你想好没有?”
初真脸上划过一丝担忧道:“安子行吗?他也没出过远门,见过大世面呢!我怕跟着庞大人,尽惹祸呢!”
“妹子你就放心吧!”庞乾纭道,“我指定拿他当亲弟弟待呢!不出门见识见识去,能见什么大世面?你以为你曲尘哥哥是见了大世面才出去的?想当初连银子的好坏都分不出来呢!你放心叫他跟着我,这孩子我瞧得上,保准不亏待了他的!”
初真仍有些犹豫。曲尘便道:“且叫他今日跟着我们去转转,晚上回来再问你的意思。”
“行,哥,庞大人,慢走!”
曲尘和庞乾纭随后领了侯安和冷杉出门去了。等他们一走,小院就欢腾了!海樱急忙抢过刚才庞乾纭给的那块银子,左看看右瞧瞧,还不忘拿牙咬上一口。童氏忙拿了过来反复看了几眼,笑道:“人家庞大人还能给成色银子不成?我瞧着这儿不止二十两呢,那庞大人到底是做官的,就是大方!”
“我是高兴嘛!”海樱眉开眼笑道,“起初宝梳说东西能卖出去,我还有些不信,谁知道还没出家门儿就卖了这么大块银子,我算是信了!哎,宝梳,这银子我能分到多少?”
宝梳坐下笑道:“还早着呢!等茶汛过了,再按账本子给你们分成,着急什么?大头还在后面呢!”
侯氏也笑米米地从童氏手里接过那银子,细细地看两回道:“这就见真钱了?感觉怎么像做梦似的?要每日都能挣这么大块,那我连茶园都不搭理了!等等,我去夏新家借个等子来约约,宝梳你好记在账上不是?”
“行,您去吧!”
侯氏不舍地把银子递给了宝梳,出门去借等子了。其余人继续按照宝梳说的法子,往大小礼盒里装东西。过了好一阵子,侯氏还没回来。童氏便对海樱道:“你要不去瞧瞧?你娘有腿寒,这倒春寒还没过,是不是疼在那儿起不来了。”
海樱想想也是,正要起身出门时,却见侯氏提着个等子飞快地跑回来了。她朝侯氏喊道:“娘,我还以为您要在夏新家吃了午饭才回来呢!又顾着扯闲话去了吧?”
“有这么说自己娘的吗?”侯氏跑拢后,停下喘了一口气问宝梳道,“宝梳,知道曲尘上哪个山头转悠了吗?”
“不知道啊,怎么了?”宝梳停下手问道。
“哎哟,你四婶找你四叔呢!”侯氏抹了把汗珠子,倒了口茶灌下道,“听说你四叔给曲尘叫去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赶紧跑回来问你一声儿。”
“我听阮曲尘说,他今儿要陪着庞大人去各处茶园转转,到底转到哪家茶园了,这就不知道了,怎么了?我四婶找四叔有急事儿吗?”
“哎哟,别提了!”侯氏坐下连连摆手道,“我往常怎么就没瞧出来啊,你四叔还是个*货色!”
“这话怎么说?”
“我刚才不是去夏新家借等子了吗?回来的时候听见你四婶在骂人,以为是谁欺负她了,就跟夏新家的一块儿去瞧了一眼,你们猜瞧着什么了?瞧着两个女人坐在院子里,其中一个还捧着肚子呢!”侯氏说着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一个圆圆的形状,大家立刻明白过来了!
初真吃惊地问道:“四叔在外头养小了?”
“可不是吗?”侯氏说得唾沫子飞溅道,“那女人说早先就跟了你四叔的,说好了要娶了她进门儿,做小也好做大也好,横竖是要跟着你家四叔的!你说,你四婶听了这话还不气得跳脚吗?拿起棍子就要撵人呢!我和夏新家的赶紧拦了,万一真打着了,那不就闯祸了吗?后来你二婶二叔也过来了,我才抽出身来问问宝梳。”
初真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问宝梳道:“要不我们去瞧瞧?四婶性子急,万一真打起人来,二叔二婶怕是也拦不住的!”
话音刚落,灵芝一阵旋风似的跑了进来,一把拉住宝梳便问道:“宝梳,知道曲尘他们上哪处去了吗?”她那眼眶是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的,脸色憋得发青,说话时嘴角都在打颤。宝梳忙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上哪处转悠去了?四婶,到底怎么回事啊?”
“行,你不知道,我自己找去!”灵芝说罢怒气冲冲地往院外走去。就在她转身时,宝梳忽然发现她袖子里有些不对劲儿,忙追了出去拦下她道:“四婶,你袖子里藏着什么?不会是想砍了四叔吧?”
灵芝吸了吸鼻子,气冲头顶地说:“砍了他还算便宜的了!他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种茶的乡下人居然还在外头养起小来了!打哪儿学来的派头?那婆娘我也见过两三回,还到我家吃过一回饭,没想到两人背地里就勾/搭上了,这是成心想气死我呢!宝梳你让开,今儿我非得跟他把话抖落清楚了!那一大一小他爱要要去,这口气儿我是要出的!”
“四婶!”宝梳知道灵芝的脾气,性子挺外向的,偶尔有点斤斤计较,但似乎从来没跟四叔吵过嘴。这会儿见她如此暴躁,知道是气极了,忙扯住她劝道:“你砍了四叔,还不得偿命啊?四叔要没了,你也没了,叫东玉跟着谁去?你只当那婆娘肯替你养儿子不成?”
初真等人也纷纷追了出来,将灵芝拦下,不让她往外去找阮威。灵芝抖落出袖子里那把匕首,往地上一插,顺势坐下哭了起来:“要不是为了我家东玉,我刚才就想宰了那贼婆娘不可!往常在我跟前装得那么伶俐,结果是想爬我男人的*!如今种儿都有了,就来我跟前装可怜,真真地太下作了!”
“别闹了,灵芝,”童氏弯腰下去扶她道,“在这儿闹着不好啊!有话叫了阮威回来,当面儿说清楚,你一个人在这儿嚎也没用啊!来来来,听婶子的话,先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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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开了头张
第九十四章 灵芝挨打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九十四章 灵芝挨打
“回什么回啊!”灵芝哭着撒泼道,“我一看见那践人就火大,回去指不定真的把她给砍了!宝梳,你替我去把你四叔那混蛋找回来!还是初真那法子管用啊,过不下去就不过了呗,我还求着他过不成?我是没什么大出息,连初心那么个晚辈儿都敢数落我,在你们阮家我还有什么活头?索性一拍两散算了!”
初真忙蹲下去劝道:“四婶,您哪儿能跟我比呢?您跟四叔是多久的夫妻了,我跟汝年连亲事儿都还没办呢!您先别哭了,起来先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几个人左劝右劝,这才把灵芝拉回了宝梳的小院。宝梳给她递了一杯茶,坐下问道:“那婆娘到底是什么来路啊?四婶你跟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帮你出个主意不是?”
灵芝捧着茶杯抽泣道:“还有什么主意好出?肚子都弄大了,难不成掐死送阎罗殿?阮威那混蛋,真真地不是人啊!曲尘都还没纳小呢,他倒摆起老爷谱儿了?家里有几个闲钱够他养小的,就靠那几垄子茶园和山上猎的野味儿,也就够我们一家三口开销的,别的再也多不出来了!眼下可好,又整出一大一小,这日子怎么过?”
童氏在旁抚了抚她的背劝慰道:“这些事儿你担心什么?阮威既然敢养,那他就得拿出家用来!别管怎么说,你终究是明媒正娶的大房,家里一切照旧是你说了算,还能让那婆娘跳上房顶逞威风吗?你在这儿哭闹不顶用,得回去好好管束着那一大一小,学大户人那样,拿些大房的做派出来给她瞧瞧!”
“是啊!”侯氏也道,“这事儿都出了,你哭也没用,倒是想想怎么安置那一大一小的好。阮威指定是不会撵了她出门的,自家亲骨肉,谁舍得?我要是你,就回去给她个下马威,把她拿捏住了,省得往后还给你脸色看!”
灵芝呜呜地哭了几声道:“我到底哪儿对不住他阮威的?要儿子给他生儿子,家里也打点得妥妥的,要衣裳要饭都是张口就来,还没把他伺候舒服?非得在外面找个小才算大爷?他哪门子的大爷做派啊?再说那婆娘往常总是哄着我,说是阮威兄弟的媳妇,一口一个姐地叫我,结果背地里就勾搭上了阮威!你们说,我能不憋屈吗?那狐狸精太会装好人了!”
“我看啊,是你把四叔伺候得太好了!”宝梳替她擦了擦眼泪道。
“伺候得太好了?”灵芝一脸茫然地看着宝梳问道,“怎么就伺候得太好了呢?我不伺候好点,他不是更要上外面去找吗?”
“可眼下你也瞧见了,你把四叔伺候得再好,他照旧上外头去找。今儿是那一大一小,指不定往后还有七大八小,你应付得过来吗?”
“都是那狐狸精不要脸!”灵芝咬牙切齿地骂道。
“骂人家做什么?不上钩的始终不会上钩,要上钩的用不着什么美艳狐狸精,一般的歪瓜裂枣就能勾上。我看啊,四叔那心是散出去了,没拿你当回事儿。”
“那……那宝梳,我该怎么办啊?你四叔不会为了那一大一小把我给休了吧?”
“他要真把您休了,你打算怎么办?上吊还是跳河啊?”
“我……”
“说到底你还是怕四叔把您给休了吧?要是我,我宁愿给休了,大不了另外寻个地儿重新开始,省得每晚三更半夜,听着他和那小的温存,折磨得自己心里难受呢!您也先别哭了,等四叔回来了,有什么事儿当面说清楚吧!”
灵芝对宝梳的话还不能完全理解和接受。宝梳也明白,在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太平常不过了,她们想的是如何保住在家里的地位,保住自己所谓的名分和死后入祖坟的资格,而不是在丈夫心里的位置。
一上午,灵芝都待在宝梳这边,一边哭诉自己的不容易一边帮着装装礼盒什么的。快到晌午时,大家准备各自散去回家做饭,吃过饭再来忙活儿。初真知道灵芝不好回去,便叫宝梳一块儿到她家去。几个人正在把装好的礼盒整摞地放进箱笼里时,元宵忽然盯着院外喊了一声:“阮四叔来了!”
灵芝听了这话,转身一看,果然看见阮威面色沉凝地冲了进来,不由地心火腾烧,冲上前去指着他骂道:“你个没良心舍得回来了……”
了字还未说完,阮威扬手就甩了灵芝一巴掌,将她打得头晕脑涨,原地转了半圈,扑倒在旁边那棵新栽的枣树上,险些把宝梳这棵稚嫩的小树苗给扑断了!
众人顿时一惊,慌忙去搀扶灵芝。灵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浮肿着半边脸冲阮威又哭又喊道:“你打!你打!你索性打死我好了!早知道你这么没人性,我还那么远嫁过来做什么啊?行,你今儿不打死我你他娘的就不算男人!打死我你好跟那狐狸精过好日子去!”
“你还好意思朝我吼?”阮威怒不可遏地指着她骂道,“你心肠也太毒了吧?再怎么说她也还怀着娃儿,你能下那样的狠手?你不顾及她,也得顾及她肚子里是我的种儿吧?”
灵芝也气急了,一边跳一边嚷道:“我打了她又怎么了?谁叫她那么下作恶心!往常在我跟前装好人,背地里就勾/搭我男人,那都是她活该!”
“你可算敢认啊!走,跟我回家再慢慢说!”阮威说着上前拽起灵芝的胳膊往院子走去。童氏等人都纷纷劝了起来,可阮威不听,不顾灵芝疼不疼,拽着就走。灵芝死死地吊着他的胳膊,撒泼哭道:“还回去做什么?就在这儿打死我算了!”
“回去再收拾你!”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你要当着那狐狸精的面儿揍我,我就死给你看!”
“少废话!给老子回去!”
阮威压根就不听劝,非要拽着灵芝回去收拾。宝梳见劝不动,便把院门一关,挡在门口不让阮威走。阮威冲她挥挥手道:“宝梳你让开!这践人心肠那么狠,我非得领回家去好好管教管教!”
“到底是谁狠?”宝梳抄手站在那儿冷冷道,“说起来是四叔你比较狠吧?”
“宝梳你是不知道,这践人把常宁身上都打出淤青了……”
“那行,四叔,你也在这儿把四婶打出一身淤青来,就算替你那一大一小出口恶气儿了!”宝梳说着从旁边捡起了一根栓门棍丢给阮威道,“打了就走,也别顾什么结发之情了,横竖你是不缺女人的,家里还有两个呢!打吧!”
宝梳这么一说,阮威那热胀了的脑袋稍微冷却了一下。他略松了松拽着灵芝的胳膊问道:“宝梳,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宝梳面无表情地说道,“四叔不是要替你那女人出气儿吗?在这儿打总比拖回去打要好!四婶再怎么说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六七年夫妻,没做过半分错事儿,顶多就眼睛不好使,看错了你这个男人罢了!你今儿要拖了她回去,挡着你那女人的面儿打,你不是打她的人,是打她的心,活活的一颗心就给你打死了,我可看不下去!你打吧,打完了你好回去安慰你那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四婶你就不用管了,横竖在你这种男人眼里,妻子就不是人,跟大户人家家里使唤的下贱丫头没什么分别,打吧!”
宝梳的这番话彻底让阮威冷静了下来。他松开了手,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哭得双眼红肿的灵芝,略想了想对宝梳道:“行,我不打她,可她得跟我回去。”
“回去干什么?喝小婆娘敬的茶?还是回去跟你的小婆娘道歉陪礼儿?”
“宝梳你就别管了,横竖我家里的事儿我自有主张!”
“四叔这么说就真把我靳宝梳当外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就让四婶在我这儿好好歇口气儿,等她缓过来再回去不行吗?你非得这会儿拉了她回去,逼着她认了你那小婆娘,你觉着她心里愿意吗?要真逼出什么事儿来,六七年的夫妻了你狠得下心?叫东玉没了娘,你狠得下心?”
一连几句话问得阮威说不出话来了。这时,地上的灵芝也呜咽道:“我不回去!回去干什么?看你待那狐狸精好啊?你索性丢了我们母子在外面就行了,照管你那小婆娘去!”
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儿,阮威也不好发作什么了,回头瞥了她一眼,便匆匆走了。他一走,灵芝又大声地哭了起来,哭得魂儿都断了似的。
童氏安慰了两句,抬头对宝梳说道:“宝梳啊,你怎么不让灵芝回去呢?她不回去,叫那小婆娘占了窝算怎么回事?瞧着那小婆娘就是有心计的,你不让灵芝回去,指不定那小婆娘怎么在阮威跟前说坏话呢!我看啊,还是送了灵芝回去吧,阮威狠不下那个心伤她的!”
宝梳沉吟了片刻后,蹲下问道:“四婶,您跟我说个实话,您真打了那女人?”
“打了又怎么样?”
“您先别激动,跟我好好说话,我又不是四叔,没逼着您承认什么。您就跟我说,您真打了她?打了几下?都打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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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灵芝挨打
第九十五章 休妻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九十五章 休妻
灵芝稍微稳了稳神儿,细细地回想了一下,道:“我是拿棍子撵她们来着,拢共就打了三四下,说起来也没打在那狐狸精身上啊!都是她旁边那女的挡了,我也怕伤着她的胎,阮威跟我拼命呢!后来提棍子要撵的时候,侯大娘和夏婆婆不拦着了吗?我也没打成啊!”
“那你刚才承认个屁啊!”海樱在旁哎哟道。
“我……我刚才不是气糊涂了吗?”灵芝委屈道。
“你这也糊涂得真不是时候啊!明明没打也去认着,阮四叔能不抽你吗?”海樱忿忿不平道,“哎,你们说,那小狐狸精可真会耍可怜啊!这才刚刚踏进门口呢,瞎话胡话就一抹多了,往后还得了?灵芝婶子这日子还怎么过?”
“真他娘的下作坯子!我非得回家找她算账不可!”
灵芝说着便要起身回去,宝梳忙拦住她道:“您这会儿回去必定是吃亏的!刚刚您自己都承认了,再去跟四叔解释,四叔能信吗?况且那小婆娘摆明了是要借着孩子跟您装可怜装无辜,您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去了,四叔见了,会护着谁?”
“宝梳这话没错!”侯氏也拉着她说道,“你这会儿回去,那小婆娘在阮威跟前再嚎两嗓子,你只有挨打的份儿啊!听宝梳的,先在她这儿缓缓,等气儿消了再回家理论去!”
几个人一番劝说后,灵芝这才答应先消消气儿再说。随后,大家都各自回家了。初真怕宝梳一个人招架不住灵芝,便没回去,带着初蕊就在宝梳家开火做饭了。
宝梳安慰了灵芝一阵后,去了灶屋里帮忙。初真正站在灶前炒菜,见了她便笑问道:“你说今晚叫庞大人尝个新鲜,你这只会白水煮鸡蛋的人打算怎么让他尝个新鲜啊?”
宝梳走到灶边,拿筷子先尝了一口菜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保准是他这辈子都没尝过的新鲜玩意儿!哎,对了,安子的事儿你可想好了?”
“我是有点担心……”初真停下手里的锅铲,思量道,“不是担心那庞大人,我是信曲尘的,自然也信他,只是安子……怕帮衬不了庞大人什么,反而添麻烦了。”
“你是舍不得吧?我明白,安子和蕊蕊都是你养大的,你跟当娘的心思没什么分别,指定还想往后蕊蕊也别嫁远了,就在跟前最好了,是不是?”
初真点头笑道:“还是你明白啊!”
“可你想想,是安子自己要去的,你不让他去,他心里能乐意吗?再说,男娃大了也该出去闯闯,见识见识外面到底是什么模样,一辈子憋在这山沟沟里,没准委屈了一位惊天动地的人才呢!你就让他去吧,回头给你和蕊蕊一人挣顶大头面回来,那才风光呢!”
“是呀,姐!”坐在灶孔前烧火的初蕊抬头笑道,“让二哥去吧!二哥本事了,也能接了我们去城里住了。往后三婶家搬了,二叔家搬了,宝梳姐家也搬了,就留我们在村里多可怜呀!”
初真和宝梳都笑了起来。初真盛了菜在碗里道:“行,你也这么说,那就让你二哥去吧!他是大了,我也管不着了,往后能找着个管得住他的媳妇就好了。把柴火撤了吧,叫了四婶出来吃饭。”
“知道啦!”初蕊放下火钳,高高兴兴地去楼上叫灵芝了。可没过多久,初蕊咚咚咚地跑下楼,一脸慌张道:“姐,四婶不在房里了!”
“不在?楼上几个房间都找了吗?”宝梳略有些吃惊地问道。
初蕊摇了摇小脑袋,认真道:“我找了,几个屋子都找了,没瞧见人!”
宝梳和初真对视了一眼,颇有些不详的预感。初真忙解下围裙丢在桌上,招呼初蕊道:“你先吃着,我和你宝梳姐出门找找去!跟芒果一块儿在家待着,别到处乱跑,知道吗?”
“我也要去!”
“你去添什么乱,待着!”
初真和宝梳匆匆出了门,先问过了海樱家,说没见着灵芝路过,估摸着应该是从后院跑的。灵芝到底去了哪儿,她们俩也说不清,最担心的是灵芝想不开,寻了短见就麻烦了!两人决定先去四叔家瞧瞧,说不定灵芝会回去闹事儿。
刚刚过了两个田埂,才看见四叔家的烟囱,宝梳就发现侄儿阮东玉朝这边飞快地跑来了。她忙迎上去喊道:“东玉,去哪儿呢?”
东玉眼圈是红的,一见着宝梳便哇哇大哭了起来,嘴里喊道:“姐姐,我找大哥哥!我找大哥哥!”
东玉只有五岁,向来都叫曲尘大哥哥。宝梳见他哭得格外伤心,心里不由地紧了一下,忙问道:“你大哥哥这会儿不在,跟姐姐说也是一样儿的!家里有什么事儿吗?”
“爹爹打了娘,还要赶娘走!我找大哥哥,大哥哥救我娘!”
“这个四婶!”初真连连摇头道,“她真跑回去闹了!她这么一闹,给那女人脸上添彩了,给她自己倒找麻烦了!”
“初真,把东玉先放荷青家去,我去瞧一眼,你赶紧找个腿脚快的往千佛寺去一趟!”
“去千佛寺做什么?”
“阮曲尘走之前说了,有事儿到千佛寺去找他。”
“好,我知道了!”初真说完拉着东玉往荷青家走去。
宝梳匆匆赶到四叔阮威家时,灵芝正蓬头苟面地坐在地上嚎哭,手边能摸到的物件全给她抓起来朝堂屋门口丢去了:“姓阮的,你有种休了我,我立马跳河死给你看!我宋灵芝嫁到你们阮家,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阮家的事儿了?你也太狠心了!背着我跟那biao子勾搭上了,你还有脸了?你休,你有种就休,看我抱不抱东玉跳河去!”
“灵芝你就别骂了!跟嫂子回那边去好不好?”秦氏在旁急得团团转,看样子是劝也劝过了,说也说过了,灵芝压根儿就不听啊!
宝梳正想走过去时,阮威忽然从堂屋里冲了出来,朝灵芝脸上丢了一张纸,怒眉喝道:“拿了就滚!东玉往后跟你也再没干系,你要敢抱着我儿子去跳河,我头一个掐死你!”
秦氏伸手捡起地上那张纸,看了两眼也看不明白,因为她不认识字儿啊!宝梳忙走了过去,拿过一看,竟是一份字迹潦草的休书!她抬手问阮威道:“四叔,你当真要休了四婶?”
“她往后就不是你四婶了!”阮威冷冷道,“我早先怎么没发现她有这么歹毒呢?今儿算是见识了!我阮家门里容不得这么狠心的女人,还是休了好!”
灵芝一听是休书,气得面如土色,靠在秦氏怀里倒抽了几口冷气儿。秦氏一边给她舒心口一边焦急地劝道:“老四啊,不能这样的!灵芝也没做错什么事儿啊,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呢?”
“还没做什么事儿?你问问她自己!你问问!”阮威指着灵芝喝道,“刚才钻进灶屋里到底想干些什么?她居然想往常宁熬粥的锅里放山红(一种毒果子)!要不是她逃得慢,被常宁的娘瞧见了,今儿我就得办丧事儿了!”
秦氏听了这话,脸色去了大半儿,使劲掐了灵芝一下数落道:“你个死丫头,你真干这种事儿啊?怎么能往粥里放山红呢?那可是要毒死人的!”说罢她又跟阮威求情道:“老四,灵芝是气糊涂了啊!你可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啊!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呀?今儿别说她了,要是换成嫂子我,我也气啊!你说你跟那常宁背地里早好了,就早摊开来说不就成了吗?非得弄到这份上?瞧着多年夫妻了,你就不能饶她一回?宝梳,宝梳,你说是吧?赶紧替你四婶说两句啊?你四婶往常没少疼你呢!”
宝梳往旁边紧闭的房门上瞥了一眼,蹲下来问灵芝:“四婶,您真拿了山红来毒人?”
灵芝脸色全无,仿佛奄奄一息般靠在秦氏怀里抽泣了两声,两眼放空道:“凭什么这么欺负我?凭什么背着我好上了?凭什么……凭什么?”
秦氏心疼道:“哎呀!这是给气迷糊了吧?连话都不会答了!老四啊,我看先把她送我那儿,请个土郎中瞧瞧,别真给气蒙了脑袋,那可出大事儿啊!”
“随你处置吧!”阮威扭过头去说道,“横竖这种女人我是不要了的。二嫂劳烦你跟她娘家带个信儿,派个人来接了她回去!”
“老四啊……”
“就这样吧!”
阮威正要转身走时,宝梳忽然叫住了他问道:“你说四婶来下毒,下毒的东西呢?”他指了指堂屋道:“就在那儿搁着呢!人证物证都有,她抵赖不了的!宝梳,我看你还是回去吧,我家的事儿我自会处置。”
宝梳不答话,径直走进堂屋里,拿起那个窄颈小瓶嗅了嗅,又看了看,然后走出来道:“四叔,劳烦你请了那位亲眼看见四婶下毒的人出来一下。”
“你要做什么啊,宝梳?”阮威有点不耐烦地问道。
“我问你,四叔,这一时半会儿的,四婶上哪儿去找这么一瓶炼好了的山红?”
“没准是她自己就有的,或者上哪儿拿的。横竖我进灶屋时,就看见她拿着那瓶山红呢!岂会有假?宝梳,你快回去吧,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
话未说完,宝梳忽然仰头把剩余的山红汁儿全数喝下了!阮威和秦氏顿时惊叫了起来,目瞪口呆地把她看着!可她却轻松一笑,晃了晃手里的瓶子道:“这山红压根儿就没毒!只是尝着味儿苦涩了点,好好提炼提炼,还是一味补肾入心的好药。要是你们不信,且瞧瞧我会不会在这儿毒发身亡吧!”
阮威和秦氏倒抽了一口冷气,紧张地把宝梳盯着,生怕真出点什么意外,曲尘得跟他们拼了命去!
这山红是山上一种红色的小果子,早先有人服食中了毒,所以大家都知道这是不能碰的玩意儿。瞧着宝梳刚刚一口喝下去,这两人简直魂儿都要飞出来了!可再一看,宝梳压根儿就没有毒发的症状,因为据说服食了山红汁儿的人,不出七步保准得七窍流血而死!
宝梳在院子里转了几个圈圈,笑问两人道:“怎么样?我有中毒吗?”
阮威好不吃惊,指着宝梳问道:“你真没事儿?那里头的怕不是山红吧?”宝梳点头道:“的确是山红,因为我家也有这么一瓶提炼过的山红汁儿。上回我跟四婶一块儿上山给娘采草药时,听她说山红有毒时,我就跟她说过山红汁儿根本没毒,还当着她的面儿嚼了一颗,这事儿她是知道的。你说,她既然知道山红没毒,还往锅里放什么呢?”
阮威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旁边秦氏惊讶道:“山红真是没毒的?宝梳你怎么知道啊?”
“我也是听山上一个和尚说的,”宝梳眼珠子一转,编了个借口道,“您要不信,找人上山采几篓筐山红来,我挡着您的面儿嚼,就是苦了点。”
话音刚落,刚才还紧闭的门儿忽然开了。一个微挺着肚腹的年轻妇人快步走了出来。阮威见了她,忙迎上去,语气柔和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年轻妇人先是打量了宝梳一眼,接着一副难过的模样对阮威说道:“阮威哥,我刚才在屋子里都听见了。照这么说来,是冤枉灵芝姐了!我说呢,灵芝姐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呀!打我两棍子解解气儿是有的,可要说下毒害我和我肚子里的娃儿我还真不信呢!你说是不是?”
阮威迟疑道:“仔细想想,好像是不太对劲儿啊!”
“赶紧把灵芝姐送回房吧!”这年轻妇人面色忧虑地瞟了一眼灵芝道,“她脸色不好成这样,得请个郎中来瞧瞧!那休不休的话,就先别说了,行不行?”
“话可不能这样说啊,”宝梳挥了挥还捏在手里的休书道,“四叔连休书都写了,说不休就不休了吗?哎哟,我算见识到了,你们阮家男人都好出尔反尔这招吗?写过的和离书休书统统都不认,想收回去就收回去啊?”
“你是……”
“我大侄儿媳妇,宝梳。”阮威介绍道。
“哦,原来是一家人啊,那……”
“等等!”宝梳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道,“先别扯一家人那些亲热的话。你要真过了门儿,小婶娘我还是会叫的。这会儿把我四婶下毒的事儿说清楚再论别的。刚才不是说,是你娘逮着我四婶的吗?换言之,当时就你娘和四婶在灶屋里是不是?”
她眸光一转,点头道:“是,当时我娘去灶屋里给我舀粥,谁知道一进门就瞧见灵芝姐拿着个瓶子立在粥锅前,以为她要下毒呢……”
“以为?”宝梳轻挑了一下眉毛笑问道,“这种杀人偿命的事儿能乱以为的吗?给你娘这么一以为,我四婶差点就抱着东玉跳河去了,你们这算不算草菅人命啊?”
这妇人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忙转身柔声委屈地对阮威道:“阮威哥,你信我,我娘真不是想乱以为的!你刚才进去的时候,不也以为灵芝姐要下毒吗?更何况我娘了!我们俩今儿刚来这儿,先前给灵芝姐一顿棍棒伺候了,心里还慌着呢,她一看到灵芝姐,自然就会以为她想害我了,所以……我也不相信灵芝姐会害我呀!”
“宝梳,”阮威转头问宝梳道,“这事儿把我也整糊涂了,别说常宁和她娘了。照你这么一说,灵芝是知道山红没毒的,那她拿着个瓶子立在粥锅前干什么呢?”
宝梳回头看了一眼还靠在秦氏怀里的灵芝道:“这就只能等四婶醒来再说了。这样吧,先把四婶送我那儿去,回头等她醒了我再慢慢问。”
“怎好送到你那儿去?”这妇人忙道,“你放心,有我和我娘照顾灵芝姐,不会有事儿的。”
“你?”宝梳轻蔑一笑道,“万一你有个山高水长的,我四婶脱得了干系吗?对了,你说今儿我四婶打了你,谁看见了?哟,该不会又是你那喜欢以为这样以为那样的娘吧?”
这妇人脸色瞬间变了,眉梢处凝着一股怒气,可挡着阮威的面儿,她没好再说什么,只是用她那委委屈屈的目光望了阮威一眼。阮威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宝梳是这样的,说话比较直,往后相处久了就习惯了。”
宝梳冷漠地瞥了这妇人一眼,把休书往袖子里一揣道:“四叔,这休书我暂且替四婶收着了。你到底要不要休了她,回头给个话就是了。至于下毒的事儿,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我相信四婶也是有儿子的,绝对不会狠毒到那地步。要不是四婶,是旁人想害了你这位心肝宝贝,那你可要好好防着了!你这心肝宝贝才进村就有人想害,这是哪门子的好福气啊!”
说完这话,宝梳转身走到秦氏身边,蹲下去把灵芝背了起来,跟秦氏一道出了院门。等她们走后,这妇人立刻倚在阮威怀里娇声道:“阮威哥,会不会是有人真的想害我啊?”
阮威这会儿也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紧皱眉头想了想道:“容我再想想,我想不出来就找曲尘,他是个聪明的。你先回屋歇着去吧,我出门一趟。”
阮威走后,这妇人回了刚才那屋子。屋里还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见了她忙问:“走了?那死婆娘也走了?”
“走了。”这妇人在*边坐下,松了一口气道,“还好我出去说了几句场面话,要不然就得怀疑到您头上了!”
“怕什么?谁能怀疑那瓶子是我悄悄丢那儿的?刚才外头那叫宝梳的媳妇一说,阮威不也没怀疑上我吗?再说了,他已经把姓宋的贼婆娘休了,往后这家就是你的了。等亲事一办,还有她宋灵芝什么事儿啊?她男人儿子都归你使唤了!”这中年女人得意洋洋地说道。
“您就不能先收敛着点?”这妇人不满地说道,“论起来,我们刚来这村里,又是顶着做小的名义来的,想在村里站稳脚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宋灵芝不走,我就没法在这个家待稳当了!所以您记住了,待那阮东玉得像自己的亲孙子似的,别拿脸色给他瞧,说到底他还是阮威哥的亲儿子呢!”
中年女人撇撇嘴道:“那种儿子,就算你拿出心肝对他好,他也不当你是一回事儿啊!”
“您要不听我的,您就回您儿子家去!”
“行行行,姑奶奶,我听你的还不行吗?别说亲孙子,我拿他当亲爹供着还不成吗?你刚吃过饭,上*躺躺去,我把衣箱给你收拾收拾,该拿出来晒的好好晒晒!”
这天傍晚,曲尘和庞乾纭回到了村子里。一进院门就看见院内树上挂着几盏灯笼,样式各异,有些别致。而灯笼下,童氏等人正一脸干劲十足地收拾那些零散的货品,宝梳则捧着一本账册,手捻一支毛笔,低头记着什么。灯笼光轻轻散下,映照出了她那婀娜的身姿。
曲尘轻声走到她身后,往账本上瞧了一眼,笑问道:“东西还不少。”她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了曲尘一眼,又继续低下头去记账道:“回来做什么啊?四叔没去找你?”
“找了,还跟我告了你的状。”
“告我的壮?”宝梳转身问道,“我怎么了?”
“还用我说吗?”曲尘淡淡一笑道,“你自己今儿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你背着四婶在村里绕了一圈是吧?从四叔家到这儿,犯得着往荷青他们门前走吗?你是故意的,对吧?”
“就为这个?”宝梳不屑地翻了个小白眼道,“他也舍得上你跟前唠叨?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全村人都瞧瞧,什么叫有了新换,弃了结发!他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认?还指望谁夸他几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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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休妻
第九十六章 做她男人的第一规条(旧文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九十六章 做她男人的第一规条(旧文加更)
“休书呢?”曲尘问
“什么休书?”
“四叔给四婶的休书。”
“你拿来做什么?”
“拿来。”
宝梳转过身去,继续低头记账道:“我不知道,想要,也得四叔自己来要,你要了去做什么?”说罢她便不理会曲尘了。可写了没几笔,她忽然感觉旁边传来一阵压抑着的窃笑,好奇地抬头问那掩嘴而笑的海樱道:“有什么好笑的?赶紧点清数了,不想回家吃晚饭了?”
海樱只是盯着她笑,并不回答。就在此时,曲尘从她身后走开了。可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心想也没哪处是脏的啊?
“宝梳,”海樱冲她挑挑眉头乐道,“我现下知道阮曲尘是怎么把你拿捏住的了!”
“什么意思啊?”
海樱拍了拍自己右边的小包,做了个伸手去摸的东西。宝梳忽然明白过来了,赶紧掏了掏自己的小包——原本装在里面的那份四叔写给四婶的休书不见了!
看着她这一脸茫然的表情,童氏海樱她们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原来刚才宝梳顾着记账时,曲尘悄悄地伸手从她斜跨的小包里把休书捻了出来,动作轻巧,她压根儿没察觉到,却被童氏等人看得一清二楚,又不好惊动了她,个个都憋着一肚子坏笑,这会儿才敢发作出来。
“阮曲尘!”宝梳气得跺了一下脚,把账本和笔丢给了海樱,跟着追上了楼。
上了二楼,曲尘刚好走到她房门口,正低头看着门上那把锁。她飞快地跑过去,推了曲尘一掌道:“别想再进我屋去!我已经上锁了,楼下有屋子,自己睡那儿去!”
曲尘抬眼瞟了瞟她的发髻,顺手就取下了一支风凉针,用针尖在锁孔里捅了几下,那锁居然就开了!她惊得微微张大了嘴巴,从前也就在电视里瞧见过,还以为是哄人的道具罢了,没想到自己那支不起眼的风凉针到了阮曲尘手里,竟然真的可以打开门锁!
曲尘把风凉针和铜锁都丢给了她,推门便进去了。她紧跟着走了进去,上下打量了曲尘好几眼,面带惊讶地问道:“阮曲尘,你做过贼吧?你一准做过贼,是吧?”
曲尘笑而不答,解下披风丢在了衣架上,坐下来倒了口茶喝。宝梳好奇地坐在他对面,盯着他那双眼睛看了又看,自言自语道:“会不会还是个贼祖宗呢?有没有案底?我上衙门去揭发你,会不会还有笔赏钱?”
曲尘笑道:“捉了我这贼公,你这贼婆跑得了?”
“你真做过贼?”宝梳吃惊地问道。
“想知道晚上再告诉你,你的事不是还没忙完吗?还不下去?”
“休书!”宝梳伸手说道。
“四叔说了,下午时他的确冲动了些,都是给那瓶山红气昏了头,这才一气之下说要休了四婶的。”
“那又如何?”宝梳反问道,“他现下是想收回吗?我倒是奇了个怪了!吃了又吐,是你们阮家世代相传的家风吗?写了和离书可以不认,写了休书也可以不认,弄得好像天下姑娘都排队等着你们玩似的,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啊?休书拿来!四叔想要,让他自己问四婶要去!”
“难道你真想四叔休了四婶?”
“难不成你还想四婶委曲求全,回到四叔家做个所谓的大房太太,每日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我要是四婶,别等他休我了,我先把他洗净打包,与他那小婆娘一块儿丢出家门去!要净身出户,也是四叔那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货色出去,凭什么一纸休书就撵了四婶出去?”
“四婶愿意?”
“四婶现下还在那屋子里要死不活地躺着呢!你这会儿去问她愿意不愿意,除了一汪子眼泪水,别的怕也答不上来了。就算四叔把休书收了回去,她也搬回去住了,可她那颗心怕是早死了,活着除了怨恨憎恶嫉妒,还剩什么?那自然了,你们这些男人指定会觉得,这个时候,四婶得贤惠,得大方体贴地接受四叔纳小的事,那才是好妇道好妇德好女人。可我告诉你,那都是你们这些无耻男人为泄兽yu给自己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尚不也没沾女色吗?怎么没见他们热血沸腾到暴毙身亡啊?”
宝梳这一番激动的侃侃之谈,真让曲尘有些意外了。自从上回再见宝梳后,曲尘是觉得宝梳性子脾气都变了,却没想到她心里竟有这样一番想法。这番话若是讲给别人听,只怕会遭来一顿痛斥,但在曲尘这个曾经入过佛门的人看来,反而是新鲜别致的,更觉得宝梳是愈来愈有趣儿了。
曲尘倒了杯茶递给宝梳,笑问道:“若依了你,你觉着四婶该怎么办?”
宝梳接过茶灌了一口道:“这事儿怎么能依了我?到底四婶才是拿主意的人。我这旁观者,也只能劝劝她,难不成还真逼着她怎么样吗?我只是觉得四叔真是过分了些,做出来的事儿一点都不像个男人。若休书就这么给收回去了,那四婶算什么?堂子里请的廉价伙计吗?说请就请,说辞就辞?六七年的结发之情我看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薄情寡性才是你们阮家男人的真面目。”
“怎么就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呢?”曲尘浅笑道。
“你以为你就是佛祖转世了?都差不离儿的!废话少说,休书拿来!”
曲尘从袖子里取出了那张休书,晃了晃问道:“上回你说做你的男人得有什么规条,那第一条是什么?”宝梳起身抢过休书道:“你还是别打听了,横竖你是做不到的。”
“你说来听听。”
“很简单,就是到死那天,无论他心里脑子里,*上祖坟里都只能有我一个女人,且不论我名义上是他的妻还是妾,又或者相好pin头,他全身心,从里到外,也都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宝梳冲曲尘挑衅地笑了笑道,“像阮管家你这种男人,就不必费心跟我死磕了,早早发还了我和离书,去你的百花丛里慢慢折腾吧!哼,走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傲娇离去的背影,曲尘脸上不由地浮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笑容还未散去时,庞乾纭忽然推门进来了,见他独自偷笑着,不禁纳闷地问道:“这是给鬼迷的还是给弟妹迷的?”
曲尘回过神来问道:“有事?”
庞乾纭把房门一关,笑米米地走到桌边坐下道:“哥哥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
“就是那冷盈竹,她在青竹斋里住多久了?”
“想来该有一两年了吧,”曲尘迟疑了一下,盯着庞乾纭问道,“你想打她的主意?”
庞乾纭笑道:“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就是问问。”
“人家可是个贞妇,立志要为亡夫守节的,你还是少去招惹。况且你也应该清楚,既然你想娶她,也做不了正室。依着老爷和你娘的脾气,是不会让你娶一个gua妇为妻的,所以你还省省吧!”
“唉,”庞乾纭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得也是啊!就算我想娶她,顶多是做个妾,何必去造这个孽呢?不过今儿在永兴寺那么一见,我倒真挺喜欢的,可惜了,是哥gua妇。罢了,不去想了,还是去问问弟妹,今晚给我备了什么好风味儿吧!”
宝梳把货物都收点清楚后,童氏等人才各自回家去了。初真已经在灶屋里忙着做晚饭了,宝梳去时,初蕊正从灶孔里扒拉烧红苕出来分给东玉吃。东玉下午被接到了宝梳这儿,上楼去陪了他娘一会儿,又下来跟初蕊玩了。东玉瞧着不怎么高兴,好像能感觉到父母之间出了大事儿。
宝梳看了东玉一眼,走到初真身边小声问道:“东玉没什么吧?”初真停下菜刀轻轻摇头道:“刚刚还问过我,是不是他爹要娶小了。他这么大,哪儿知道娶小什么的?多半都是四婶跟他哭的。”
“你先做着,我得上楼去瞧瞧四婶。”
“快去吧,好好劝劝,别太死心眼子了!”
宝梳刚转身,院子便响起了芒果的吠声。她快步地走了出去,只见院门口站着两个妇人,估计是生人,芒果正堵在门口不让进呢!待宝梳走近一看,居然是四叔那小婆娘常宁和她娘甘氏。甘氏一手扶着常宁,一手提了个食盒,像是来送东西的。
“宝梳,你在家呢!”常宁笑脸盈盈地说道。
宝梳吆喝住了芒果后,问道:“两位有事儿?”
常宁抚着肚子,笑容满面道:“你可别见怪啊,本来今儿是头回见面,不该这么着急地上门叨扰,可阮威哥说,是曲尘家又不是别家,犯不着那么见外的,一家子骨肉嘛!所以啊,我才带了我娘,拿了点刚做的小菜鸡汤过来,一是过来串串门儿,二则是想瞧瞧姐姐消气儿没有,要是消气儿了,还是跟我们一道回家去吧,省得给你和曲尘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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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做她男人的第一规条(旧文加更)
第九十七章 好个伶俐的女人(旧文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九十七章 好个伶俐的女人(旧文加更)
好个伶俐的女人!宝梳不得不承认,虽然彼此才见过两回,但这女人的情商和智商绝对不是自家那性子直爽的四婶可以比的。这时辰,天色已暗,又降着浓浓霜雾,她捧着个圆溜溜的肚子而来,口口声声说要劝姐姐回家,这等“贤惠温柔”可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装得出来的。心机之深,可想而知了。
宝梳也不跟她急,转身朝楼上喊了一句:“阮曲尘,下楼来接客!”
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了初蕊哈哈的大笑声。这时,常氏看见了站在灶屋门口的东玉,忙和颜悦色地朝东玉招手喊道:“东玉原来在这儿啊!我和你爹好找呢!东玉,快过来!到姨娘这儿来!”
手捧着烧红苕的东玉憎恶地盯了常氏一眼,转身往楼上跑了。这时,曲尘缓步走下楼来,宝梳也不跟常氏母女再废话,径直去了安顿灵芝的那间房。
曲尘与常氏寒暄了几句后,阮威不知打哪儿钻了出来。他借口说出来寻常氏,又还没吃晚饭,曲尘自然明白他的来意,便请了这三人进院子。
今日常氏忽然登门,阮威也没想到,最初有些不痛快。可瞧着她挺个大肚子而来,那些不痛快全都烟消云散了。照阮威的想法,常氏有了孩子就该来找自己,这家里自然也该有常氏和那孩子的位置,就算灵芝再生气,也断不能伤了常氏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是他的女人,谁也不挤兑谁,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处着就行了。
可灵芝那么一闹,满村都知道他背地里跟死了的磕头兄弟的媳妇勾搭上了,弄得他颜面有损,所以才打动肝火。再加上晌午那阵他误以为灵芝想下毒害常氏母子,这才一气之下草草写了封休书要休了灵芝。后来冷静一想,觉得宝梳说得在理,心里也有点后悔了,毕竟跟灵芝还是有感情的。
到了晚上,见灵芝和东玉都没回去,他就知道肯定在宝梳这儿。怕给村里人说他得了新的逼死旧的,也怕阮家那些人往后不会待见常氏,便想先把曲尘这头说通了,只要曲尘认了这小婶娘,那其余人就不会再有话说,所以才和常氏商量出了这个对策。
那常氏是个极会察言观色,阿谀奉承的。进了敞厅,嘴里夸赞的话就没停过。甘氏也附和着自家女儿,对曲尘和庞乾纭极为恭敬。不多时,初真在敞厅里摆开了两桌,他们三个男人一桌,其余女人小孩一桌。
酒菜摆上桌后,宝梳从灵芝房间里出来。常氏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起身要去请灵芝,宝梳随便寻了个借口敷衍过去了。席间,常氏十分殷勤,自己没吃什么东西,只是一个劲儿地哄东玉多吃点。
东玉那小碗,堆了大大小小十来块肉,可他没什么食欲,板着张小脸只顾扒拉米饭。吃了没多久,东玉便停下筷子,缩下了等子准备走了。甘氏忙道:“就不吃了?碗里还有那么多好东西呢!都是你姨娘给夹的,吃完再去玩儿嘛!”
东玉冷冷地盯了甘氏一眼,瘪瘪嘴没答话。甘氏又道:“那么些好东西,可惜了呀!自家碗里的饭要吃得一颗都不剩,省得脸上长麻子呢!来来来,把碗里的都吃了,你姨娘好心给你夹的,你不吃,你姨娘会难过的。”
“娘,算了,”常氏一脸慈母爱儿的表情说道,“小娃是这样的,不吃就算了。待会儿饿了,我那还有点心呢!”
“yin妇!”东玉忽然死盯着常氏冒了这两个字出来。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叫敞厅里的诸位大人都听见了。阮威一愣,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喝道:“阮东玉,你骂谁呢?”
“哎哟!”甘氏趁机大呼小叫道,“这话都能骂得出,你才多大点啊?谁叫你这么骂的呀?她可是你姨娘,是你长辈儿,你一个小娃怎么能这样骂她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娘没把你教好呢!”
“没事儿的,娘,”常氏仍旧一副温和的表情,扯了扯甘氏的衣袖道,“小娃儿的话能当真吗?他才几岁,连yin妇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兴许是跟别人学来说着玩儿的。骂骂我又能怎么样?少不了二斤肉去!”
“还没事呀!”甘氏使劲摇着头,一脸惋惜悲痛恨其不争的表情说道,“小的时候不教好,长大了会是个什么模样?哎哟,阮威啊,不是我这老婆子多嘴,你这小少爷再不好好教教,指定给人带坏了呢!”
“阮东玉,过来!”阮威怒喝道。
东玉被父亲吼了一声,有些胆怯地躲在了初真身后。阮威正要发作时,宝梳提了个酒瓶子起身笑吟吟地说道:“四叔啊,您要跟东玉发火,那先得把您自己骂上两句!这位甘大娘说得对呢,小娃儿嘛,那都是跟样儿学样儿,他懂什么去?您还记得吧?上回您跟隔壁村赵推磨家吵架的时候,您不也指着赵推磨那怀了身子的媳妇骂yin妇吗?还记得吧?”
阮威想了想,反问道:“有这事儿?我骂过的人多了去,哪儿记得清楚那么些?”
“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啊!”宝梳冲躲在初真身后的东玉眯眼笑了笑,说道,“当日您骂人的时候,我和东玉就站您旁边呢!东玉还问我,是不是怀了娃儿的就是yin妇啊?您听听,可不是你这做爹的没带好头吗?您能骂,他为什么不能骂?”
“我那是骂外人,他这是骂的自己人!”
“自己人?”宝梳瞥了常氏一眼,笑容愈加浓烈了,“是呀,这娃儿都揣上了,不是自己人,难道是别家来讨饭的?我们是明明白白,可东玉一个小人儿,他知道什么去?四叔,您像东玉这么大的时候,只怕还在哪家屋前撒尿和稀泥呢,家里就算揭不开锅您也是不操心的,就别太苛刻东玉了!来,我给您斟一杯!”
宝梳这话有些讽刺常氏了,让甘氏听着十分不悦。但阮威没说什么,她也不好嘀咕,只是翻起眼皮偷偷地剜了宝梳一眼。宝梳只当没看见,拿起酒瓶子走过去,给阮威倒了一杯,笑道:“正好说到这儿了,我想跟四叔讨个人情。”
阮威一口抿了酒道:“你只管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那买卖后日打算开张了,原本安子是要帮我的,可谁知道庞大人又瞧上了他,我手边少了个能帮衬的人。我细想了一下,这村里要数能干的,自然少不了四婶,我就想让四婶过来帮衬我段日子,您看怎么样?”
“她行吗?”
“行!”宝梳又给阮威斟了一杯酒,笑如桃花道,“您要说不行,那就是小瞧四婶了!舍得不舍得,您就一句话吧!我这侄儿媳妇往常没央求过您什么,这是头回,您可不能驳了我的面儿!”
一旁的庞乾纭呵呵笑道:“这么说来,还是我这做哥的抢了你的能干人儿了?那行,阮叔,你就应了她,省得她回头抱怨我呢!”
阮威想了想,点头道:“行,只要她不给你添乱,我都没二话!”
“那就先谢谢四叔了!”宝梳笑吟吟地回了自己那桌。坐下时,偷偷拿眼瞟了瞟常氏,只见常氏脸色微变,似乎有些不悦。她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儿,端起东玉剩下的那碗东西,递给东玉道:“拿去吧!知道你是给芒果留的,心疼它比心疼我这嫂子还厉害呢!担心嫂子晚上不留好东西给芒果吗?那行,你自己端了去喂!”
东玉如得赦令,捧着碗飞快地跑了。宝梳又对甘氏笑道:“甘大娘不愧是养了几个儿女的,知道怎么过日子才最精打细算,所以啊,我才放心地问四叔要了四婶过来帮忙,想着四叔家有您这么位会过日子的,一准能照顾常嫂子呢,您说是不是?”
甘氏嘴角生硬地扯了两下道:“是是是,有我照顾呢,就让灵芝好好帮衬你吧!”
宝梳笑了笑,没再多话。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这顿饭才算吃完。当晚,灵芝和东玉都留在了宝梳这边,阮威带着常氏母女回家去了。
阮威回到家,倒头便睡了。那庞乾纭是个能喝的,沾酒就不下五两半。阮威跟他拼了一会儿酒,一到家就晕头转向了。
伺候阮威睡下后,常氏回了自己屋子里。甘氏正坐在*边叠着衣裳,见了她便喋喋不休地念道:“这下可好了!让那婆娘和小子都住到靳宝梳家去了,摆明了是想避开我们!说我们是别家上门来讨饭的?呸!要不是阮姑爷不啃声,我真想骂死那丫头呢!”
常氏神色凝重地坐下道:“您骂她,没准会被她骂得更惨!您没瞧出来吗?那丫头不是个好对付的货色!”
“这下怎么办?”甘氏走近她身边低声问道,“那婆娘和小子都不回来,往后你要有点什么事儿也扯不上他们了?晚上在酒桌上你可是听见了的,就连那阮曲尘都护着宋灵芝,数落姑爷处事不周全呢!听他们那话的意思,不打算提姑爷休宋灵芝的事儿了!”
常氏紧皱眉头道:“怎么办?且让我再想想!就凭宋灵芝那笨脑袋,原本用不着我费多少工夫就能对付了的。她若呆在这家里,我自然有法子收拾她,可眼下她躲到靳宝梳家里去了,离我们远远的,想对付也得另外再想法子了!”
甘氏焦急道:“要想法子就早些想啊!你是知道的,你肚子里这娃儿是不能生下来的,万一……”
“行了!”常氏轻喝了甘氏一声道,“这话您往后就别再提了!我心里比您更清楚呢!横竖阮威哥这人我是跟定了,那宋灵芝压根儿不是我的对手,她能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吗?且看往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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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好个伶俐的女人(旧文加更)
第九十八章 开张大吉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九十八章 开张大吉
从第二天开始,常氏便开始在村里走动,挨个挨个拜访阮家本家那几户。亏得她脸皮够厚,嘴够甜,大家也没把她拒之门外。一来二往,她便跟村里那些妇人熟络了起来,白日里就去各处串串门,晚上等阮威回来便烧好饭菜伺候着,俨然已经成了那个家的女主人。
至于灵芝,这几日也没空闲着。宝梳的买卖正式开张了,从三月初八起,她便领着灵芝元宵在之前搭建起的竹棚里摆开了阵势。茶水免费,其余东西一律八折,倒吸引了不少前来赶蒙顶山茶汛的游客歇脚。
头一日上午是冷冷清清,连路过的人都没几个,元宵趴在摊位上翘着嘴巴都快睡着了。可到了下午时,游客们接踵而至,歇脚喝茶顺带买一两盒东西,忙得三个人是团团转。临到傍晚天黑时,三人才收拾了东西,回村去了。
刚走进村口,侯氏童氏以及洪姑姑便笑米米地迎了上来,殷勤地接过了她们手里提着的包袱,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样啊?”
元宵一脸兴奋道:“好着呢!我都差点忙晕过去!有好几回都差点算错了帐!好在宝梳姐和灵芝婶子提醒,要不然我可亏大发了!”
几人齐声大笑了几声,然后一块儿回了宝梳院子。宝梳叫了她们上楼,让元宵把今日收回来的钱全都倒在桌上。只听见哗啦一声,那小钱匣子里滚出好多铜板和碎银子,让几个妇人姑娘瞧见了,兴奋得差点叫了起来。
“真……真这么多?”洪姑姑这没入社的完全是吓傻了呀!单单是那一桌铜板,只怕也有十多斤吧,更别提参杂在里头的那些碎银子了!她瞧着又羡慕又嫉妒,忍不住抱怨起宝梳道:“宝梳啊,姑姑从没拿你当外人看过,这么好的事儿你竟瞒着姑姑,是不是太叫姑姑寒心了呀!”
宝梳抹开袖子数着铜板道:“我这也是头回买卖,哪儿知道好坏啊?不敢叫太多人呢!您别急,下回我一准叫上您呢!”
“可得记住了啊!嗳哟喂,这得有多少啊?”洪姑姑满眼金光地看着这一桌子钱,羡慕得要命啊!
童氏和侯氏是喜得没空说话,埋头认认真真地清点那些碎银子,就跟老母鸡啄食儿似的,生怕漏掉了一丁点。宝梳和元宵把铜板数了一通,一合计,拢共六百五十二个铜钱,等于六钱多银子。童氏还不放心地说道:“数清楚了吗?真有六百五十二个?”
元宵坐下喝了口茶道:“数清楚了的,一个也不拉!娘,您再约约,那堆碎银子有多少。”
侯氏从旁边拿出了那个借来的等子笑道:“我早跟夏婆婆借了这等子,转等你们回来呢!你们歇着吧,这事儿我会弄,你们好好歇口气,旁的事儿就不用管了!”说罢她和童氏开心地约起了银子,跟捡了一堆宝贝儿子似的,时不时大笑那么两声。
约完后,侯氏一合计,笑得眉眼都开了:“我的个天!是不是我约错了?能有这么多?要不你们再约一回?童二婶,那银子没重复拿来约吧?我算着怎么有五十八两六钱四分银子呢?嗳哟,不会是约错了吧?”
敞厅里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洪姑姑一脸羡慕道:“没约错没约错,就是那个数!我瞧着你们一颗一颗约的,不会有错的!嗳哟,这么大堆银子,我看你们怎么分得完哟!”
几个人正笑着,荷青来了。见着眼前那些铜板和银子,高兴得嘴角都要扯到耳朵后面去了!她忙问宝梳:“我做的那些茶果子油面儿没剩下吧?”
宝梳捧着杯茶,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笑道:“早卖光了!本想让你再做点送来,可我们仨都忙不开,没工夫跑回村来跟你说一声儿。”
荷青连连点头笑道:“那行,我明儿多做些!能卖出去就好,我还担心没人肯买呢!”
“对了,宝梳,”侯氏一脸慎重地对她说道,“这钱你可收捡好了,找个妥当的地方藏着,省得招贼呢!虽说我们村很少有蟊贼光顾,万一叫那起贪心眼红的人瞧见了,一准上门来偷呢!”
“要不,藏地窖去?”荷青提议道。
宝梳沉默了片刻后,抿嘴一笑道:“你们放心,这事儿我知道该怎么办,保准藏得妥妥的。这个月,大伙儿就再辛苦些,等茶汛过了,一块儿分了钱进城花去!”
几个人齐声笑道:“好嘞!”
“什么事这么热闹啊?”庞乾纭忽然出现在敞厅门口,几个婆子媳妇都飞快地闪到一边去了。他往桌上看了一眼,笑问道:“弟妹今儿挣的?收成不错啊!”
“那得谢谢你给我们开了好头张啊!”宝梳笑道。
“要真谢我,就把你昨晚弄的那什么冰麒麟再给我弄那么一杯来。”
“庞大人还喜欢吃那个?那行,我收拾完这摊子事儿就给你做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先回屋歇着去了。”
庞乾纭说完转身回他那间房歇脚去了。宝梳抬头瞟了一眼他的背影,心想怎么没见到阮曲尘?两人这几日不都是同去同回的吗?难道已经回城了?
记好帐后,荷青她们都回家了。宝梳下楼去灶屋里拿了个大碗和铁撬子,捧着往后院去了。从后院门出去便是林坡了,再往前走二十步,有个天然的地下水窟窿,宝梳用来做冰淇淋的冰就是从那窟窿里敲出来的。
走到水窟窿边,宝梳弯腰钻了进去,站在能撑住双脚的地方,抬头用铁撬子敲岩壁上的冰块。她正卖力地敲着,忽然感觉身后有个影子闪过,正想转头一看时,腰上猛被人一推,便整个人噗通一声掉进了脚边那个小深坑里!
深坑里满是刺骨冰冷的地下水,宝梳落水的那一瞬间,便觉得浑身僵硬刺痛得动不了了!好在她本身是会水的,在里面使劲地扑腾了几下,这才攀着岩壁缓缓地爬了起来。
浑身湿透了的她坐在石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那一下分明是有人故意在身后推的,可她想不明白,到底谁会这么狠想要自己的命?穿越到这雾重村来已经一年了,她名声儿不好,遭人厌恶,那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似乎想不出谁会为了她那点不好听的名声儿害她,犯不着啊!
要说结怨,跟她吵过嘴的婆子媳妇倒是一抹多,但都是嘴皮子上狠的人。若真有什么大仇怨,是不是早该下手了?
“宝梳!”海樱的声音忽然从窟窿外传来。
“别踩过来!”宝梳忽然指着海樱脚下喊了一声。
“你取冰掉水里了?”海樱忙问道。
宝梳缓缓站起来,弯腰钻出了冰窟窿,打了个哆嗦后低头盯着泥巴路面瞧着。海樱忙脱下了自己外面的衫子给她披上道:“你怎么回事啊?取个冰还能掉窟窿里去了?赶紧回家换身衣裳吧?”
宝梳蹲了下去,伸出手在海樱脚边的那个脚印上量了量,自言自语道:“该是个男人的脚印儿。”
“什么脚印?”海樱好奇地蹲下来问道。
“刚才有人推了我,这脚印很新鲜,应该是那人留的。”
“什么?”海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有人……有人想害你?谁啊?瞧清楚了吗?”
宝梳轻轻摇头道:“没瞧见长什么模样,但应该是个男人。”
“可恶!”海樱咬牙切齿道,“哪个不要脸的混账王八居然这么歹毒?要叫我知道,非丢他到这冰窟窿里来爽爽!你说,你在村里也没结什么大仇怨,谁会想害你呢?”
“先别说这个了,”宝梳紧了紧衣裳道,“把这块泥巴整个给我撬起来,别动了那脚印。”
“你还要留着做纪念啊?”
“横竖你别问了,照我说的话去做就是了。对了海樱,你怎么会在这儿?”
“呃……我刚从我家茶园那边回来,本想先去你家问问今儿买卖如何的,谁知道刚走到这儿就遇见你这个落汤鸡了!行了,挖脚印的事儿交给我,你赶紧回去换衣裳吧!”
宝梳先回了家,上楼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随后,海樱捧着那个脚印送到了她房里,又照着她的吩咐,取了点板蓝根柴胡紫苏熬了碗药给她服下。
喝下热乎乎的药汤后,海樱给她另抱了两*被褥来发汗。发了一身汗后,她又换了一身中衣,然后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她醒来时,窗户已是大黑,不知是哪个时辰了。身子刚刚动了一下,耳边便传来曲尘的声音:“醒了?想喝水吗?”
她翻了个身,眼神朦胧地看了*边一眼,见曲尘正坐在圆桌边写东西,便问道:“你怎么又在这儿啊?”
“我不在这儿,我该在哪儿?”曲尘倒了一杯热茶走过来,递到她嘴边问道,“觉着怎么样?要不,明日就不去摆你那个摊,歇两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宝梳坐起身来,喝了两口茶道:“出了一身汗,没什么大碍了,再睡一晚就行了。我没你那庞小姐那么娇气,这点风寒算不了什么的。”
“海樱都跟我说了,想起会是谁了吗?”
宝梳摇摇头道:“想不起来。我在村子里真正得罪的人其实没几个,就是卢三娘那几个嘴巴呱噪的妇人罢了。可她们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儿的,干不出这种事儿来。哦,对了,会不会是你以前结下的梁子?”
“照理说应该没有。”
宝梳无奈地耸耸肩道:“那就不清楚是谁了。”
“往后出门儿多叫一个人,那人没找出来之前自己小心点,晚上别乱跑。我已经跟海樱说了,这事儿先别声张,省得打草惊蛇了,回头再细细地查查。饿了吗?”
“有一点点。”
曲尘下了楼,端来了一碗米粥和两碟咸菜,又搬了一张凭几放在*上,让宝梳坐在*上吃,然后才回到桌边,继续低头写了起来。宝梳一边喝着粥一边好奇地问道:“你在写什么啊?”
“庞八斤的巡山日志。”
“巡山日志?不是该庞八斤自己写吗?这种事儿也要你代劳?”
“他向来不喜欢动笔,只喜欢舞刀弄枪,我要不给他写个开头,他准拖到茶汛完了那日还不动笔。”
“那他那个茶事官是怎么来的啊?拿钱买的吗?”
“算猜对了一半儿吧!茶事官是庞老爷托了京城的好友举荐的,他本身还是个举人,只不过他这举人身份都是找人代考的。”
宝梳嚼了两根咸菜,不屑道:“哦……原来如此!看来代考这种事儿历朝历代都有嘛!凭庞家在雅州的势力,找个人代劳简直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知道就好,所以,”曲尘停下笔,若有所思地看着宝梳说道,“下回再去城里,别像上回那么冲动了。庞府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只是个做买卖的人家。能不招惹,最好别招惹。”
“那是个什么人家?难不成还是个土匪窝?”
“等你往后去了就知道了。”
宝梳忽然想起了什么,捧着碗下了*,跑到曲尘跟前坐下笑问道:“阮管家,请教你件事儿呗!”
“准没好事吧?”曲尘低头写道。
“我就想问问,凭你的经验,把钱藏在家里什么地方最不容易被毛贼偷了?”
曲尘没答话,继续低头写着。宝梳又笑了笑道:“我不是想翻你旧账,没准你从前还是个侠盗不是?谁没点过去呀?我就是对我那些银子不放心,想请教请教而已,传授点经验嘛!”
“狗窝。”曲尘淡淡地答了两个字。
“狗窝?”宝梳偏着脑袋想了想,嘴角一裂,拍了拍桌面笑道,“当过贼就是不一样儿啊!这地方你也能想到?不是不是……那个……我没有职业歧视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不过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会去当小毛贼呢?”
“对我好奇?”曲尘抬头冲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夹着些莫名的古怪。她头皮忽然麻了一下,呵呵地干笑了两声,一边捧着碗回*上去一边说道:“也不是太好奇,闲聊啦闲聊啦,你慢慢忙,不打扰你了!”
曲尘盯着她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低头继续写着。宝梳吃完饭后便钻回被窝里睡了。临睡前,她很郑重其事地警告过曲尘,下面还有房间,不许再沾她的*了。可等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身边又多了个**的“抱枕”。她一怒,抬脚正要踹了这“抱枕”下去时,“抱枕”忽然睁开眼睛问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后遗症?”
宝梳的脚僵在了半空中,愣愣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初真告诉你的?”她记得自己好像只告诉过初真而已。
曲尘笑而不答,坐起身来盯着宝梳那张睡容满面的脸说道:“一见钟情我可以从字面上理解,但它的后遗症是什么?莫非这也是医理上的一种症状?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那是你孤陋寡闻好不好?”宝梳呼啦一声掀起了被子,罩在了曲尘脑袋上气呼呼地说道,“阮曲尘你试试,再敢上我的*,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没有儿子!”
曲尘揭下被子,笑道:“没儿子可以,有两三个像你这样的女儿也能凑合!”
“谁给你生女儿去?哼!懒得跟你废话,我还得开工呢!”
“身子真没事儿了?”
宝梳不理曲尘了,从梳妆台上抓了把梳子,噔噔噔地跑下楼梳洗去了。这个阮曲尘,真是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创造机会也要占,坏透了!再敢爬姑奶奶的*试试,保准你有来无回,哼哼!
早饭过后,曲尘和庞乾纭照旧巡山去了。宝梳和灵芝把今日要带去的货物清点一遍,就等荷青把她那些东西送来就可以出发了。可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荷青还是没有来。宝梳觉得有些奇怪了,便让灵芝在家守着,自己去了荷青家。
快走到荷青家时,她看见元宵在荷青家院门外趴着,好像在偷看什么。她忙走过去,拍了元宵屁股一下道:“鬼丫头,跑这儿来偷看什么?等你老半天不来,还以为你起不来了呢!”
“嘘!”元宵冲宝梳轻轻地嘘了一声道,“小声儿点,陶婆婆在里面呢!”
“陶婆婆?”
“荷青嫂子被罚跪了,就在院子里头,陶婆婆不许她再跟你一块儿做买卖了!”元宵一脸焦急地说道。
宝梳忽然明白了过来,探头往里一瞧,果真看见荷青跪在院子中央,面带愠色,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在她跟前,拿着根拐杖,满面怒气的是陶远志的亲娘陶婆婆,左边还站在三个妇人,分别是陶远志的大嫂鲁氏,二嫂黄氏,以及三嫂邱三月。
“但凡我还是你婆婆,你还是我陶家媳妇儿,就不许干这档子丢脸的事儿!家里是没饭给你吃怎么的?瞧着别人穿金戴银心里就不安分了?早知道这样,当初何必嫁过来?我跟你把话撂这儿了,你要再敢跟靳宝梳一块儿做什么破买卖,仔细我打得你起不了身!”陶婆婆拿拐杖指着荷青骂骂咧咧道。
荷青瘪了瘪嘴,道:“能多挣几个钱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什么出格的事儿!”
“我呸!”陶婆婆冲荷青吐了口唾沫子骂道,“想挣钱?怎么不学城里那些姐儿,那钱就来得快来得多!你打听清楚了,我们陶家是什么人家,万万容不得你这种不安分的玩意儿!老大媳妇,去,把她做的那些东西全都扔了喂猪去!”
没等鲁氏说话,邱三月便挽了袖子得意道:“不必大嫂动手了,我去就行了!四弟妹啊,你也真是的,家里不少你吃穿,你还不安分?还想跟那靳宝梳挣大钱去?远志月月都有束修,一文没拿出来都紧着你们两口子用,这也罢了,我们三家年年还得供你们白米白面,你还想怎么的?好好听娘的话,少跟那小yin妇一块儿往来,丢了我们陶家的脸呢!”
说完邱三月当真往灶屋那儿走去。荷青见状急了,忙想起身去拦着,却给陶婆婆拿拐杖狠狠地打了一下小腿儿,她顿时疼得哇哇大叫,捂着小腿儿倒在了地上!陶婆婆冷冷地看着她道:“还敢拦着?远志也把你惯得太不像个样儿了!照我说,这家当初就不该分!让你管着这屋子,不知道会管成什么样儿!老三媳妇,愣着做什么?把那些东西都扔了!”
“知道了,娘,您消消气儿,我这就去扔!”邱三月轻蔑地瞥了荷青,转身正要去灶屋时,宝梳跨进院门喊道:“慢着!”
院中的人都愣了一下,鲁氏上前不满地问道:“哎哎哎,怎么就闯进来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儿,谁让你进来的?”
宝梳不屑跟鲁氏这样的妇人废话,绕开她走到荷青跟前,将荷青扶了起来。陶婆婆眉心一皱,喝道:“谁让你起来的?给我跪下!”
陶婆婆是村里出了名的刻板老太太,最在意的就是那些所谓的家声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家里媳妇谁敢忤逆她的,她要么罚跪,要么责打,一点都不留情面。对此她颇为得意,觉得儿子陶远志之所以能考上功名,全靠她这套治家有方!
此时,荷青右小腿儿疼得有些抽筋了,扶着宝梳的手都站不稳了。宝梳忙把她扶到旁边石磨边坐下,问道:“疼得厉害吗?”
荷青歪咧着嘴,吃力道:“好像抽筋儿了……”
“我给你瞧瞧!”
宝梳正要蹲下去给荷青掐揉两下时,陶婆婆那拐杖啪地一声就打在石磨上。她老脸横怒地指着荷青道:“要反了是吧?敢当我的话是耳边风?谁让你起来的,去那儿给我跪着!我没叫你起身你就不许起身!”
荷青一脸委屈道:“刚才您罚也罚了,打也打了,还想怎么样?”
“四弟妹你可真是的!”鲁氏在旁扇火道,“娘的话你也敢不听?当我们陶家的规矩是那粪坑里的臭气,一文不值啊?娘教训你是为了你好,省得你做错事行错步,跟那些个yin妇一样儿给人耻笑了去!”
宝梳转头冲鲁氏冷冷一笑道:“鲁嫂子,想骂我就点着名儿地骂,不用这么指桑骂槐的。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还不够跟我过招的呢!”
“哟呵!还得意上了?我骂的就是你,怎么了?”鲁氏脸一红,单手叉腰地冲宝梳吆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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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开张大吉
第九十九章 陶远志变了(旧文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九十九章 陶远志变了(旧文加更)
宝梳一边蹲下给荷青揉脚,一边口气淡淡地回道:“这话就得问你自己了,你要闲得慌,煮壶茶,端根凳子在那儿骂上七天七夜都行,没准我还给你捧个人场!横竖我是左右耳朵都不进的,就怕浪费了你一堆唾沫子!”
鲁氏听了这话,脸皮子更红了,正想跟宝梳骂个谁死谁活时,灶屋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哐当声。荷青抬头一看,气得眼泪花儿都要出来了!只见满地的茶果子油面儿,绿绿油油的,全祭了土地菩萨!那可是她昨晚熬夜辛苦做出来的,打算交给宝梳今日去竹棚卖的!
邱三月丢了荷青这一篮筐东西,别提有多得意了,嘴角一勾,眉毛一扬,拍了拍手掌道:“娘,我看还是别喂给猪了,仔细把猪都喂得嘴刁了,索性挖个坑埋了算了!看老四媳妇还敢不敢想东想西得不安分!”
“谁不安分了!”荷青饱含着眼泪,拍了拍石磨面儿说道,“我不就是想给家里添几个家用吗?你们就这么看不过意了?”
话音刚落,那陶婆婆又举起拐杖打了过来。宝梳把荷青往旁边一拉,拐杖正好落在荷青刚刚坐的石凳子上。她歇了一口气,指着荷青骂道:“死蹄子!敢躲我的棍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做婆婆的?不给你动点真格的,你还不知道陶家的家规是什么?老二媳妇,去取了祖屋里的那根藤条来,瞧我不收拾了这个忤逆不孝,跟yin妇打堆儿的蹄子!”
一听这话,荷青脸色顿时白了一大半儿,两手死死得抓着宝梳的胳膊,眼泪翻滚道:“宝梳,救我!那藤条是要打死人的!”
“这会儿知道怕了?”邱三月单手叉腰,站在陶婆婆身旁眉飞色舞道,“不想挨那棍子就跪下来给娘认个错,跪到娘消气儿为止!要不然,有你好受的!二嫂,快去呀!”
鲁氏正要转身,宝梳开口道:“且慢着!”
陶婆婆指着宝梳正色道:“我管教我陶家的媳妇儿,跟你有什么干系?赶紧滚出去!”宝梳扶着荷青坐下后,转身说道:“您管教谁,怎么管教都与我无关。我一个外人怎么好插手你们陶家的事儿?不过,在你们大动私刑之前,有笔帐要算算,元宵!”
躲在门外偷看的元宵飞快地跑进来问道:“宝梳姐,什么事儿?”
“去你家取纸笔来,把刚才邱三娘子糟蹋了的那些东西点个数,一并都记下。”
邱三月脸色微变,问道:“你这什么意思?你还要替老四媳妇问我要帐吗?你好意思,问问老四媳妇好意思不好意思!”
“是呀,”鲁氏在旁帮腔道,“都是一家子骨肉,就那么些破东西,老四媳妇好意思要,远志也不好意思啊!他一个读书人,书都读到二王庙去了?这些年三个哥哥没少周济他,就那么点东西他还会计较?”
宝梳低头理了理弄皱的腰带笑道:“荷青跟陶秀才自然不好意思跟你们要,可我是谁啊?我是全村出了名儿的不学好呢!你们要欠了我东西,我上房揭瓦也得要回来的。刚才邱三娘子故意糟蹋了的那些东西都是我让荷青做好,今早准备交给我的,如今全给邱三娘子白白祭了土地公公,我可不得问她要吗?”
这时,元宵拿来了纸笔,当真走到那堆东西跟前,一五一十地数起了个数。邱三月见状,忙拽了拽陶婆婆的衣袖。陶婆婆瞪了宝梳一眼道:“你少在这儿吓唬人!老三媳妇糟蹋了老四媳妇几个茶果子又怎么了?你吩咐的?趁早滚出去,别在这儿充老板娘的派头!往后荷青要再敢跟你胡闹,看我不打断她的狗腿!”
宝梳抄手冷笑道:“那行,老太太,回头我就拿了我跟荷青签的那份协议找陶秀才问问。您不懂本朝律法不打紧,您儿子可是个秀才,律法上的事儿他自然该懂些。我倒是要问问他,交付了定金不给货,那该赔多少!”
“什么协议?你少唬我!”
“我唬不了您的,老太太!”宝梳笑得如三月紫姜花开,“您可有个别家都比不上的秀才儿子呢!他要连这点好坏都分不出,那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是不是?元宵,点清数没有?”
元宵捧着纸笔跑过来说道:“点清楚了!茶果子六十个,油面儿六十个,煎葱饼六十张,蒸豆角儿四十只,另外还有炸馓子,都碎了一地了,没法数,估计得有二三十把吧!”
宝梳含笑道:“都记好了,一笔一笔清清楚楚的,省得回头有人说我赖她呢!写好了就先揣着,等竹棚那边的买卖忙过了再回头找陶家老三说话!”
“不必找老三!”陶婆婆一脸老态龙钟的表情,顿了顿手里的拐杖说道,“该赔多少我来赔!就那么点东西,我还不信能卖出个千金万金!你这婆娘不就是想挣钱吗?给了你回去做个棺材本儿!”
“老太太,我敬您年纪大,不想把您气得立马翻了白眼。不过这笔银子我怎么能跟您要呢?陶家已经分家了,您自有大儿子管养着,这三儿媳妇欠下的帐您就不用来凑这个热闹了,您三儿子自然会给的。”
邱三月见宝梳这般说辞,刚才还得意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上前两步喝问道:“靳宝梳,你还真敢上门儿来要啊?不怕我放狗咬你?”宝梳不屑地蔑了她一眼道:“咬了我最好,这事儿正好可以闹大些,闹到城里衙门去,叫你们陶家人也去衙门里头观光观光,到时候陶秀才也能亲自上公堂去做回状师,过把子瘾,提前感受感受那做官的架势!”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邱三月柳眉横扯道,“到时候可别怪我家狗嘴巴太利索了,咬断你那满村跑的小腿儿!你只管来,看我家陶远定(陶家老三)怎么收拾你!”
“行,你都下了战贴了,我不来,明儿我靳宝梳还能在村里混吗?你可得提前把晚饭吃了,要不然今晚你一准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了呢!荷青,”宝梳转身对荷青眨眨眼睛道,“东西没了就没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违约的,没事儿,这笔帐我自会找陶家老三要的。你伤得这么重,让元宵扶着你去找老瓮头上点草药,别真瘸了腿儿就不值当了。”
“谁许她走的……”
陶婆婆的话还没全吼出喉咙,陶远志便匆匆跑回来了。这几日是采茶的好时节,他也搁下书本,去三个哥哥的茶园子帮忙采茶去了。谁知还没采上几片,童氏就找了个小娃跟他报信,说自己母亲在家里责罚荷青。母亲那秉性他从小就见识过的,所以搁下背篓就赶回来了。
“怎么回事?”陶远志一脸疑惑地看着满院子的女人,和怒气冲冲的老娘。
“远志!”荷青立马娇滴滴地哭了起来,冲他扯起了自己的裤腿道,“你瞧瞧,娘把我的腿儿打成这样了,我到底犯了你们陶家哪条王法呀!”
荷青那腿儿明显是肿了,红通通的,像根增大版的火腿肠似的。陶远志一瞧,眉心就拧起了,转头问他老娘:“娘,您打荷青做什么?”
陶婆婆使劲磕了两下拐杖,走上前指着荷青和宝梳道:“你回来得正好!荷青和宝梳做买卖这事儿你知道不知道?”
“陶秀才,”宝梳插话道,“荷青我就交给你了,我那边还有事儿呢!你要不愿意荷青跟我做买卖,我也不勉强,你们两口子商量着办,我先走了!”说完她就带着元宵离开了。
鲁氏还心气未平,冲着宝梳二人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子骂道:“真不是个玩意儿!那边有事儿?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几个姑娘媳妇站路边招揽客人吗?跟城里那些姐儿有什么分别?”
邱三月怒眉高耸道:“可不是?说得那么正儿八经儿的,还不是靠勾男人卖笑,下作死了!还想拿什么协议问我要银子,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你们倒真闲呢!”陶远志蔑了他这两位嫂嫂一眼道,“早知道几位哥哥家里不忙,我何必一早就赶着去茶园子呢?在家多看两页书才是正经的!”
“远志!”陶婆婆揪着刚才的事儿不放,“我问你,你是知道不知道?你好歹是个秀才,荷青再怎么说也是秀才娘子,岂能跟靳宝梳那种女人瞎混,还一块儿做什么买卖?万一把荷青往那歪道儿上领,你的脸面和我们陶家的脸面岂不都要叫荷青丢光了?你不会管教,娘替你好好管教管教!”
“您就是这样管教的?”陶远志指着荷青那腿冷冷问道。
“棍棒底下出孝子!黄荆条子能打出好人来!”陶婆婆把她那套旧有的理论又搬了出来。
“是啊,”陶远志轻冷一笑道,“全都打死了,那不是孝子也是孝子了,不是好人也在阎罗殿里排队等着,投胎下辈子做好人了!”
“你……”陶婆婆被儿子奚落了一番,简直比外人赏了她几个嘴巴子还气愤,脸色腾地就转青了。
旁边四个媳妇都有些吃惊,因为陶远志这人是很好相处的,几乎没怎么跟自家老娘顶撞过,见着也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同村那几个兄弟里,脾气最好的该算他了。小的时候,只要曲尘他们几个干了坏事儿,受责骂最少的也是他,因为他最乖巧。
“远志,你怎么这样跟娘说话呢?”鲁氏那煽风点火的劲儿又来了。
“大嫂,”陶远志转身正色道,“大哥还在茶园子里忙活儿呢,你要真是闲得慌,好歹煮壶茶送去,要是大哥心疼你,不愿意你干那重活儿,劳烦你到别家串门去,我这儿有事!”
鲁氏脸又红了,瞪了陶远志,转身就出了门。邱三月也没多待,跟着鲁氏就走了。剩下一直没吭声的老二媳妇黄氏,走到荷青身边道:“这腿儿不敷药是不行的。荷青,走,二嫂扶着你去老瓮头那儿抹点草药,总归是要好些的。”
“多谢,二嫂了!”陶远志对他这个二嫂倒是客客气气的。
“哪里话,应该的。”黄氏扶着荷青缓步出了院门。等她们走远后,陶婆婆指着陶远志道:“今儿你非得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哼!”
母子俩进了堂屋后,陶婆婆坐下气愤道:“你好歹是个秀才啊!门前那些是非你也不管管,避避?荷青往常喜欢跟靳宝梳和宋灵芝她们一块儿混,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你还不管?非得等闲话砸到头上才知道厉害啊?这样吧,我在你家住上一段日子,把荷青给你好好收拾出个样儿来!”
陶远志拒绝道:“不必了,您还是回大哥那边去吧!”
“娘的话你还不肯听了?是不是做了秀才翅膀硬了?”
“娘,做了秀才翅膀不硬,还跟从前雏鸟似的,能飞得了多高?出门儿怕都摔死了!”
“你……”陶婆婆气得嘴角哆嗦了一下,重重地拍了两下桌子道,“好!好!如今人模人样了,秀才相公了,娶了媳妇就忘了娘了!这真是我养出来的好儿子啊!”
“娘,请您往后别打荷青了。我娶媳妇回来,不是给您打的。”
“她跟靳宝梳那样胡混,我能不管吗?你今年再进了举,那可是举人老爷了,自家的体面能不顾着点?”
“靳宝梳那名声儿说到底还不是你们几个妇人私底下胡掐乱编的?谁见着她真跟哪个男人胡混了?我要跟你们一般见识,我这十多年读的书那才真是读到二王庙去了!”
“远志啊,你是不是也给靳宝梳那狐狸精迷昏了头了?”陶婆婆又拍了拍桌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
陶远志面色依旧,侧身拂袖道:“我瞧着宝梳挺好的,荷青这回跟她做买卖是问过我的,我觉得挺好,毕竟能给家里多添点收入。”
“那种钱你也要?”陶婆婆气愤道。
“那种钱?在您眼里,出去挣钱花是丢脸的事儿,在家靠着几个哥哥嫂嫂周济就不是丢脸的事儿?我想好了,靠着荷青挣的和我每月的束修也能过日子,往后我不打算再让三个哥哥周济我了!”
“什么!”陶婆婆险些气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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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陶远志变了(旧文加更)
第一百章 灵芝的闲话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章 灵芝的闲话
陶家有四子,陶远志最小,上面还有三个哥哥。父亲去世前没有分家,都是一块儿过的。因为陶远志忙于攻书,家中诸事自然少有打理,都仰仗三个哥哥和母亲操持。
可自打哥哥们都陆续娶了媳妇后,家里矛盾不断,父亲又在两年前过世了,于是大哥陶远德提出要分家过,二哥三哥都赞同,无奈之下陶婆婆只好答应了,但立下了个规矩,因为陶远志要考功名,无暇打理家中茶园,所以分家时陶远志没要茶园,只是让三个哥哥每年给些口粮果蔬之类的抵消。
陶婆婆自认为此番安排极为妥当,一来公允,二来又能让陶远志安心攻书,免去了繁琐的农务,又不必担心经济用项的事。所以当她听见陶远志说不打算再要三个哥哥的周济时,顿时有种专权被推翻了的恐慌感觉,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远志啊……”陶婆婆用拐杖使劲地跺了跺地,带着哭腔嚷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啊?你还打算跟你那几个哥哥和娘断绝往来吗?娘当初苦心替你安排好了,你就这么不领情,偏要让荷青跟着靳宝梳那践人做买卖?你是个秀才啊!自家媳妇在外招蜂引蝶的,你脸面上过得去吗?”
陶远志把脸转向一边,神情略有些复杂地说道:“荷青又不是出去站街叫卖,她只是在家做些吃食交给宝梳而已,到了茶汛结束,就能分到一笔银子,想来也该够我今年往成都赶秋闱的了。如此一来,娘也不必再问三位哥哥要银子替我准备盘缠了。”
“可那靳宝梳的名声儿那么坏,跟她沾染久了是什么下场你也看见了!那宋灵芝就是个活靶式,自家不安分,弄得男子在外找小,如今给休了没脸回娘家去,只能跟靳宝梳一块儿到那半山腰上站街卖笑了!你说,荷青要是跟宋灵芝一样儿,你容不容得下她?”
陶远志微微一愣,转头问道:“您又打哪儿听来的闲言碎语?阮威叔自家不安分,背着灵芝婶子在外找小,怎么还成了灵芝婶子的错了?我跟您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您还是少跟着掺合,仔细让灵芝婶子知道了,跟您拼命呢!”
陶婆婆不屑地翻着白眼道:“她?她一个给休出门儿的扫把星,还有脸跟我拼命?你也不瞧瞧,她自家都不好意思回家了,阮威家里如今都是那常宁掌着,还管她宋灵芝什么事儿啊?”
“罢了,跟您也说不通。横竖荷青跟宝梳做买卖这事儿我是答应了的,您也别再为难荷青了。媳妇儿是您给我挑的,您自家都不满意,当初为什么还让我娶呢?”
陶婆婆瞳孔微微张大,仿佛想起了什么,有些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了身问道:“远志,你跟娘说句话实话,当初我没让你娶阮初心,你是不是还恨着娘?”陶远志苦涩地笑了笑道:“我恨您做什么?我恨我自己罢了。行了,娘,您还是回大哥家歇着吧!回去跟大哥说一声儿,荷青伤了,茶园子里我就不去帮忙了。”
“远志……”
“娘您慢走!我得去瞧眼荷青了!”陶远志说完转身就出了堂屋,快步往院外走去。陶婆婆气得两个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她真是想不明白啊,自家儿子好端端的怎么跟自己生分了起来呢?就算是因为阮初心,可头一两年也不怎么冷脸子啊!生了一会儿闷气后,陶婆婆也觉得没趣儿了,自己杵着拐杖慢腾腾地回大儿子家了。
且说陶远志背了荷青回家,安顿好了之后,拿着前几日抄的两卷经文往永兴寺去了。到了永兴寺把经文交给了主持慧海师太过目后,领了工钱便出寺去了。走到寺门口时,正好遇见初真一群姑娘刚刚采了早茶回来。初真迎上去笑问道:“远志,上寺里来买茶叶吗?”
“不是,”陶远志停下脚步道,“前段日子慧海师太托我抄两卷经文,今日才给她送来,刚刚采茶回来?今年嫩芽儿还行?”
“不比去年,想是入春时降了几场霜的缘故,芽头远比去年少了。”
这时,海樱噔噔噔地打后面跑了上来,瞧见陶远志便打趣道:“陶秀才啊,敢往尼姑庙里钻呢,不怕荷青跟你急?瞧上哪位姑子妹妹了?”
陶远志笑道:“我不过来交经卷拿工钱的,跟你们也差不离儿!”
“哟,是吗?你还出来挣工钱呐?那做秀才的不是坐在家里也能有银子花吗?”
“那点银子怎么够?不跟你说了,先走了!”
陶远志走了几步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叫住了初真问道:“灵芝婶子最近都住在宝梳家?”初真点头道:“是呢!怎么了?你有事找她?”陶远志便把陶婆婆之前的闲话跟初真说了一遍,末了,又道:“你先告诉她一声儿,省得背地里听别人说起又是一肚子气呢!都是些不打紧的话,叫她别去理会。”初真道:“还是你想得周到,不愧是秀才相公!”
陶远志笑了笑便转身走了。这两姐妹一边往寺里走一边说起了灵芝的事儿。到了庙里的炒茶间外,十二个姑娘分成两排面对而坐,再把自己清晨采的嫩芽儿都倒在黑色光滑的大理石板上,挑出好坏。
“哎,我问你们个事儿,知道就说,爱憋着也行。”海樱忽然敲了敲桌面朝身边的几个姑娘问道。
有个叫巧英的姑娘抬头答道:“说来听听。”
“最近村里是不是有人在说灵芝婶子的坏话?说她不守妇道,在外勾搭男人,惹得阮威那混蛋在外面找小,你们有没有听说?”海樱一脸抱不平得地问道。
“我昨夜里才听我娘跟乌婆婆闲聊说起这事儿呢!”坐在巧英对面的那个姑娘抬头说道,“就跟你那话差不离儿,横竖就是说灵芝婶子不安分,活该阮威叔在外找了个小!”
“我呸!”海樱拍了拍大理石桌面道,“谁这么不要脸传出这种缺德的闲话?到底是谁不安分啊?还不是那个阮威不正经,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我问你,绒绒,这话打哪儿起的?”
这叫绒绒的姑娘摇头道:“我也是顺耳一听才听到的,也不知是打哪儿说起的,横竖是乌婆婆跟我娘说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睛,像真的似的!”
“回去跟你娘说,那都是瞎掰扯的!灵芝婶子是那种人吗?你们瞧见过她不正经儿吗?”海樱气愤道。
“对了,海樱,”巧英转头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家那买卖如何?”
“嘿嘿……好着呢!我跟你说,单单昨儿一日就挣了好几十两银子呢……”海樱正想炫耀一番,却被坐在对面的初真轻轻地踹了一脚,她立刻明白过来,便打住后面的话没提了。巧英见状知道是不好说,便也没再问。
没过一会儿,姑娘们都陆续挑拣好了,送到炒茶间给炒茶姑子过了目,称了斤两,便拿着牌子去道贤那儿领银子了。海樱和初真领了工钱,跟道贤闲聊了两句就走了。出了寺门没多远,巧英就小跑着追了上来问道:“你们上哪儿去?”
海樱道:“去宝梳那儿瞧瞧,听说昨儿忙得她们连小解的工夫都没有,我们打算去帮帮忙!”
三个姑娘不由地都笑了起来。巧英又道:“要不让我也跟着去?顺道我有事儿跟你们说。”
“什么事儿?”
巧英一手挽了一个,一边往山下走一边小声道:“就是灵芝婶子的事儿,我知道是谁传出来的闲话!”
“谁?”海樱立刻起了火,“哪个脸皮子不想要的胡说的?”
“你们猜猜?”
“怕是我四叔那个小吧?”初真口气淡淡地说道。
巧英连连点头夸道:“都说初真姐聪明,这聪明不是白夸的!我跟你们说吧,前日我不是给我娘送纳鞋底儿的线去夏婆婆家吗?夏婆婆家院子不是大吗?那些姑姑婆婆都爱上她家院子做活计扯闲篇儿。正好赶上夏婆婆熬了南瓜汤,我猛喝了三碗……”
“打住打住,能说正经儿的吗?”海樱那急性子打断道。
“急什么?正经儿在后头呢!我不是喝多了吗?憋得尿急,还叫我娘她们笑话了我一回,说我没吃过好东西似的!后来我就上夏婆婆后院那茅房去了,出来的时候听见灶屋里有人说话,可不就是那甘大娘吗?”
“说什么了?”海樱着急地问道。
“我本来也没打算偷听,想去灶屋里舀瓢水喝,可走到窗户边上往里一瞧,看见甘大娘正把几盒东西往豆丁娘手里塞,还说:‘哦哟,我们新来乍到,处处都叫人看不顺眼啊!瞧着你不是那起势利眼的人,就想来跟你套近套近,这点小东西不算什么,你可别推辞才好啊!’”
“豆丁娘收了?”
“收了啊,收得可高兴了!”
“没见识!”海樱骂了一句道,“几盒东西就把她给收买了?眼皮子真浅!然后?”
“豆丁娘跟她客气了几句,她又说:‘谁家闺女愿意这么没名没份儿地闹上门啊?那还不是给逼的?眼瞅着月份大了,再不来找阮姑爷,那日子真没法过了!早知道如此,我当初死也得拦着她和阮姑爷好啊!’”
“那她怎么不去死?”
三个姑娘又笑了一回。巧英继续说道:“豆丁娘就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说:‘你们一个村的没听见什么动静?不是我这人喜欢说闲话,都阮姑爷先前跟我闺女说的,要不是宋灵芝在家不安分,寒了他的心,他也不会出来找人解闷啊!他还说早就想要休了宋灵芝了,只要我闺女怀上,他一准娶了我闺女过门,要不然我们娘俩来这儿闹什么闹?’”
“太恶毒了吧!”海樱停下脚步气愤道,“自己不要脸,还满村传灵芝嫂子的话,用宝梳的话来讲就是恶心死人不用偿命的,是不是?那两可恶的东西,回头真得好好收拾收拾!走,上宝梳的竹棚去,跟灵芝婶子好好说道说道!”
三人一块儿有说有笑地去了宝梳的竹棚。老远就看见宝梳三人正在忙着招呼游客,旁边还有个正在卖力炒菜的洪姑姑。海樱一愣问道:“洪姑姑什么时候也入社了?昨儿宝梳也没说要搭个大灶,整热菜卖啊!荷青的东西呢?”
宝梳招呼了几位买东西的游客后,抬头一看便看见了她们,忙招手叫她们过来。海樱跑到洪姑姑灶边笑道:“洪姑姑,怎么还把您这尊老佛给请出来啊?”洪姑姑一边盛菜一边笑道:“怎么了?瞧不上我这老佛啊?比手艺,我这老佛可不输给谁!让让,我给客人上菜去了!”
初真打量了一眼那灶台,问宝梳道:“这是新垒的吧?你主意还真多呢!昨儿怎么没听你说。”
宝梳喝了口茶道:“荷青今儿早上叫陶婆婆给打了,昨夜里备的东西也全让邱三娘子祭了土地公了,没法子,我临时想出来的招儿,冷食没了,热菜整上几个也能卖钱是不是?一时找不着人,我就想到洪姑姑了!”
海樱拍了宝梳肩头一下笑道:“有能耐啊!这主意好,明儿我采完茶就来帮洪姑姑,记得算我一份工钱就行了!”
“在这儿帮忙还有工钱?你们不都入了那社吗?”巧英好奇地问道。
宝梳解释道:“入社归入社,到摊位上帮忙的另外有份工钱。”
“真的啊?”巧英好生羡慕,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宝梳姐你看,我也来帮忙行不行?我也不要什么工钱,就想跟你们一块儿做做事儿,聊聊天儿。”
“我怕你跟荷青似的,回家就挨顿打呢!”宝梳笑道。
“不会不会!我爹娘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儿!”巧英忙摆手道,“我回去跟他们说说,他们一准答应呢!横竖我早上跟初真海樱都要去永兴寺采茶,采完茶就上你这儿来帮忙,就图一高兴,你可别嫌弃我才是!”
“行,你要是跟你爹娘说好了,明儿就跟初真她们来吧!”
“宝梳姐,你可真是爽快人!”
正说着,三辆软轿落在了摊位前,主子随从一下子就来了十三四个人。姑娘们很自觉地忙开了。元宵和海樱灵芝张罗卖货摊,初真和巧英赶去帮洪姑姑,宝梳则提着茶壶给他们倒茶去,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
等送走了这波客人后,已经是晌午了,宝梳歇了一口气道:“都这时辰你们也别回去了,就在这儿吃午饭吧!洪姑姑,再劳烦您就手炒四个肉菜,多放肉和酱,自家人切大块儿点就行了。”
洪姑姑捧着收拾回来的碗盘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回头可别怪我手艺糙啊!”
“您整块放下去我都没二话!”
一阵欢笑后,洪姑姑又在灶台边上忙开了,巧英十分殷勤地挨过去帮忙。四大碗肉菜刚刚摆上桌儿,巧英的弟弟虎子便跑来了。她忙迎上去问道:“你怎么来了?”虎子闻着香喷喷的肉儿,往那桌上瞄了一眼,砸吧砸吧嘴说道:“娘见你没回来做饭,叫我去寺里找你,半路上听绒姐姐说你跑这儿来了。姐,你要在这儿吃饭吗?”
“你先回去,姐这儿还有事儿呢!你跟娘说,晚些时候我再回去跟她说,快去吧!”
虎子眼巴巴地瞅着那一碗碗冒尖的肉,脚下仿佛挪不动了似的定在那儿了。巧英正要催他走时,洪姑姑捧着几个空碗走过去笑道:“横竖都来了,就在这儿吃了再走吧。他屁大一点的娃儿,能吃得了多少去,宝梳也不会计较的,是吧,宝梳?”
正在跟初真聊小话的宝梳抬头应了一声道:“留下来吃吧,多双筷子罢了。”巧英客气道:“那怎么好呢?我都不好意思在这儿蹭饭吃……”话没说完,虎子就飞快地跑到洪姑姑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碗笑道:“姑姑,我来帮您摆碗吧!”洪姑姑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道:“真乖呢!行,你帮姑姑摆碗,姑姑一会儿夹大块儿肉给你。”
碗筷摆好后,几人便围坐下来吃饭。大人们都在聊天,唯独虎子埋头认认真真地吃肉,而且只夹肉不夹菜,呼啦呼啦一碗米饭就下肚了,又自己跑去盛了半碗。巧英拍了拍他的屁股笑道:“撑得下那么多吗?又不是没吃过肉,别噎着了!”
“不撑,好吃!”虎子咕噜了两句,又埋头吃了起来。巧英家在村里只能算中等偏下的人家,一个月难得吃上两回肉,所以虎子吃得特别卖力,跟打仗似的。吃完后美美地打了两个饱嗝后,还意犹未尽地盯着桌上的肉,仿佛想再变个肚子出来装一装。宝梳瞧见他那馋样儿实在可爱,忍不住笑道:“虎子,明儿你爹娘要是许你姐姐来,你就跟你姐姐一块儿,照旧有肉吃,不着急的。”
“真……的?”虎子又打了个大大的饱嗝,逗得满桌人都大笑了起来。巧英忙道:“那怎么好呢?他又不在这儿帮忙,白白叫你多出个人的饭钱呢!”宝梳笑道:“算那么清楚干什么呢?洪姑姑不是说了,这么大点的娃儿能吃了多少去,只管带着来就是了!”
“好哟!”虎子乐得跳了起来,拍着手笑道,“明儿也有肉肉吃吧?那可好了!顿顿都有肉肉吃了!”
灵芝笑道:“这娃儿倒是个实在的,有肉吃就开心了!”
“灵芝婶子,”虎子跑到灵芝身边道,“明儿也把东玉叫来吧?一桌吃,那才够热闹呢!”灵芝笑道:“行,明儿我就把东玉也叫来,你们哥们一块儿玩,到点儿了就开饭行不?”
“东玉今儿上哪儿去吃了?我刚才正奇怪你怎么没把他带来呢!”洪姑姑夹了块肉问道。
“我怕这儿忙不过来,没工夫招呼他,送了他去他二婶家,让初凝教他写几个字儿。”
“东玉没去阮二伯家,他在自己家呢!”虎子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灵芝脸色一变,立刻搁下碗筷问道:“真的?东玉自己回家了?”虎子道:“是阮四叔牵着他回去的,过田坎的时候,我还叫了阮四叔呢!阮四叔说带了东玉回家吃饭去。”
“这个混球!”灵芝怒骂了一声,起身就要去找人。宝梳忙拦下她道:“四婶,您先别着急,东玉回家跟他爹吃饭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您要回去闹,那正应了我之前说的那句话了!”
“什么话?”初真抬头问道。
宝梳扯着灵芝坐下来说道:“那姓常的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们也瞧出来了。她装得那么贤惠,不就是想把四婶往不贤惠上逼吗?”
“这话是对的!”洪姑姑扒拉了一口饭,对灵芝道,“宝梳这话我爱听,也说到我心口上了!我嘴笨,知道是这么回事,可就是说不出来!今儿宝梳算把话说对了!灵芝,你想想,那践人这几日在村里厚着脸皮往各家走动,不就想装贤惠装好人,显得你宋灵芝不是个好女人,不够贤惠大方吗?你要真真着了她的道儿,那你和阮威那个家算真给她拆了!”
灵芝沉着脸,满面怒容道:“想拆了我的家,没那么容易!”
“所以啊,四婶,”初真插话道,“您单单生气发脾气那是没用的,反而越叫四叔觉得你烦呢!您冷静冷静,想想还有东玉呢!您舍得东玉往后叫别人娘吗?您要真给四叔休了,东玉是不能跟您回娘家的。到时候他就得看那女人的脸色过日子了。上回那女人能拿瓶山红诬陷你下毒,往后呢?东玉的日子能好过吗?”
“什么?”巧英惊讶道,“那女人还拿山红诬陷灵芝婶子下毒?”
“可不是吗?”洪姑姑接过话道,“我起先也不知道的,后来听宝梳和灵芝说了,才知道那践人有多狠呐!面儿上是说好好待东玉,灵芝只要一转身,寻个由头就能把东玉给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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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灵芝的闲话
第一百零一章 山红到底有没有毒(旧文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零一章 山红到底有没有毒(旧文加更)
“哎哟喂!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瞧着她待人挺和善的,怎么心肠这么毒啊?那山红可是有毒的,一个不小心沾上点,那是要人命的啊!”巧英连连摇头道。
“山红哪儿有毒啊?”宝梳抿了口茶道,“那东西没毒的。”
“不会吧?山红没毒?谁说的?”洪姑姑忙问道。
宝梳冲她笑了笑道:“要不然你老人家现成摘两颗来,我当面儿嚼给您瞧?”洪姑姑脸色微变,紧皱眉头想了想,又问宝梳道:“你说真的?山红真的没毒?”
灵芝接过话道:“那日那践人污蔑我的时候,在灶屋里丢了一瓶子山红汁儿。宝梳挡着阮威的面儿,二话没说就喝了,屁事儿没有,哪儿有毒啊?压根儿就是胡说的!”
洪姑姑愣了片刻后,有些激动道:“怎么可能?山红没毒?没毒那陶家老二是怎么死的?”
“陶家老二?姑姑您是说陶远志的二哥吗?”宝梳问道。
“是啊!当初他就是吃了山红中毒死的!全村都知道这事儿啊,怎么可能没毒呢?要是没毒,那他是怎么死的?”洪姑姑一脸诧异地说道。
“有这事儿?”灵芝问道,“我怎么没听说呢?”
“那都是早十几年前的事儿了,你那时候还在你娘怀里撒娇呢,上哪儿知道去?你嫁到我们雾重村也不过六七年的时间,是吧?这可真真奇了怪了,怎么会没毒呢?当初陶家老二给抬下山来的时候,陶家老太太就说了,是吃了山红中毒死的,所以村里没人敢碰那玩意儿了!”
巧英也点头道:“是啊!小时候我们上山去找野菜,爹娘都交待了,但凡是红色的果子一概都不许摘来吃,当心摘到了山红,吃了中毒呢!”
宝梳摇摇头道:“陶家老二是怎么死的我不清楚,可那山红真的没毒,还是一味补肾的好药,常常用在土方子里做药引。”
“那怎么回事呢?哎哟喂,这可真奇了怪了!”洪姑姑拍腿儿道。
几个人正在说着山红的事儿,东玉忽然跑来了。一身簇新的衣裳,一双簇新的鞋子,手腕上还挂着两个银闪闪的镯子。灵芝一瞧就有些来气儿,忙把他扯过来问道:“谁给你的?是不是那不要脸的践人?”
“四婶,”宝梳忙把东玉拉到自己怀里道,“您忘了我跟您说的了?东玉是您儿子,不是您仇人,您跟他说这些话,他再回头学给四叔听,您那不贤惠的罪名上又多了一条。再说了,就算您不想做个贤惠的女人,也想做个好娘亲吧?把自己心里那点气儿往东玉身上撒,教东玉去骂人,那是亲娘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是是是,我一急又给忘了!”灵芝忙换了一副笑脸,拉过东玉轻言细语地问道,“东玉,东西是谁给你的?”
东玉有些委屈地说道:“是那常姨给的。”
“常你屁的姨……不是,是她给的,你就要了?忘了娘怎么跟你说的吗?”
“我本来不要的,可爹非要给我穿上,还带这个,”东玉晃了晃两个手腕上的镯子道,“让我穿成这样来找您,叫您瞧瞧好看不好看?”
“好看个……罢了,这些东西待会儿给她送回去,往后娘另外给你买行不?你瞧,娘在这儿帮你嫂子做事儿,回头就有银子分了。你嫂子说了,等分银子的时候就领我们去城里转转,到时候娘带了你一块儿去,给你买个大蹴鞠好不好?”
东玉很乖巧地点头笑了笑,然后捧起灵芝跟前的碗说道:“娘,我给您盛饭去,吃多多,才有力气帮嫂子。”灵芝一阵心酸,忍着眼泪点头道:“行,去吧!让虎子哥哥帮着你点!”
“走,东玉,哥哥帮你盛去!”虎子拉着东玉去盛饭了。灵芝那两滴眼泪还是掉下来了。洪姑姑忙劝道:“有这么孝顺的儿子你还哭什么啊?”灵芝抹了抹泪,憋屈道:“我就是觉得不服气啊,有这么好个儿子,这么好个媳妇,他阮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还要上外头找一个回来,真真地没良心啊!”
宝梳道:“就这样您就哭个没完了?我告诉您,那姓常的女人的手段还在后头呢!”
“什么手段?”灵芝忙问道。
等东玉捧来了饭,初真打发初蕊领着两个弟弟上一边玩去了。随后,巧英又把她听见的说了一遍。灵芝听完,气得差点吐血了,拿右拳头使劲砸了砸桌面,愤然道:“这叫什么来着?当贼的拿抓贼吧?也太不要脸了!我宋灵芝是哪样的人吗?是那种人吗?我打二百里外嫁过来,哪日不是安分守己地伺候丈夫,照顾家里,我跟什么男人勾搭上了?”
初真道:“远志也听他娘说起了,还特意叫我先告诉你一声儿,省得你听别人说起又得上门闹了。四婶您瞧,这村里信您的还是有的,您可不能真的着了那女人的道儿。听我们的,先别那么着急,横竖您再急也不能现成扔了那女人出去不是?她如今怀着娃儿,您一动她,没准她就能赖上您。”
“那我该怎么办?就让她在村里胡说八道?”灵芝气得眼泪花儿都快出来了。
“那倒未必!”宝梳扒完了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道,“她不是想利用谣言来对付您吗?我们也可以以牙还牙,叫她自己下不来台!”
“宝梳你有主意了?”初真忙问道。
“今晚上我不是还有张战贴要去应吗?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四婶这事儿索性嚷开了。她想打地道战,我就直接给她把地皮子炸翻了,叫她那阴暗的地道大白于天下,没处躲藏去!不过这事儿我一个人也起不了多大势头,是姐妹的就搭把手!”
“这还用你说?”海樱一听有大阵仗了,立马兴奋地附和道,“今晚你上哪儿去应帖子?我陪你一块儿去!”
宝梳面露歼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等收工的时候我再细细地跟你们说!”
这天傍晚,曲尘和庞乾纭回到家时,见里里外外安静得出奇,只有芒果被拴在了狗窝里。曲尘有些奇怪,连叫了宝梳几声没人应,又往胳膊海樱叫了几声,也是一个人影儿都没有,感觉瞬间空城了似的。
正在他纳闷不解时,一个陶家的亲戚小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曲尘啊,你可算回来了!你赶紧去瞧瞧吧,你家宝梳在陶老三家门口闹上了!”
“她跑哪儿去闹什么?”曲尘纳闷地问道。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啊!你还是亲自去瞧一眼吧!都是一个村的,何必动那么大肝火呢?往后怎好见面啊?你是见过大世面的,懂大道理的,过去劝劝你家宝梳,她准听你的。”
庞乾纭抖着嘴皮子笑了起来道:“这弟妹还跑人家门口闹去了?是受了多大委屈啊?走,赶紧去瞧一眼!”
曲尘多多少少还是知道宝梳的性子,没把她惹急了,她也很少真跟人大动肝火。想到她上回无缘无故给人推下了冰窟窿,人都还没找出来,曲尘不由地心里一紧,加快步伐往陶家老三走去。
到了那地儿之后,曲尘才明白为什么连海樱家也空无一人,原来都到陶家老三门口了。一眼望去,那门前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堆着人儿,跟看大戏似的。有人看见了曲尘,忙招呼大家让出了一条道儿。曲尘挤进去后,看见宝梳跷腿儿,颇有些掌家娘子的风范坐在了一把太师椅上,那姿态让他觉得又好笑又好气,上前就撩开了她的腿儿低头道:“我说的话又忘了?”
“你来干什么呀?”宝梳抬头瞟了他一眼。
曲尘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一本正经地数落她道:“这么多长辈在跟前,你还真的敢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没教过你规矩呢!你上门说事归说事,这点规矩还是该明白的吧?”
“行,”宝梳挣开曲尘的手道,“站着说就站着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曲尘啊,你可来了!”陶家老三陶远山一见着他,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上前拱了拱手道,“真是惹不起你家这小姑奶奶啊!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何必闹成这样,你说是不是?”
曲尘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就为了早上打翻了我四弟妹做的那些东西吗?你瞧瞧,”陶远山拿着张纸给曲尘看,“还正儿八经儿地列了单子来问我们要,还说跟荷青是签了什么协议的,每日必须供应多少多少茶果子油面儿,要不给就算违约,得赔违约金!这是吓唬我们乡下人不懂吗?你可是我们村出去的大能干人儿,你来说说,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曲尘拿过那张单子瞧了瞧,果然是列得清清楚楚的,一共六两五钱银子。宝梳在旁添了一句道:“念着本村人,价都是算的成本价,没算实际卖家。若要论真格的,就不是这六两五钱银子了!阮管家,瞧清楚了吗?瞧清楚就别挡着我要帐了!”
曲尘盯着那单子淡淡一笑,顺手便将那账单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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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山红到底有没有毒(旧文加更)
第一百零二章 隔山震虎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零二章 隔山震虎
“嗬哟!”旁边顿时起了一阵惊讶声。宝梳也愣了,压根儿没想到阮曲尘会撕了!她想抓过来时已经晚了,好好的一张清单成了两半儿。她略带怒色地问道:“阮曲尘,你什么意思?存心来给我捣乱的是不是?”
曲尘把清单揉成团,随手一扔道:“这点钱值得你兴师动众地来要吗?”
“钱是小事儿,规矩是大啊!要是个个都像邱三娘子那样胡来,我和荷青那买卖还做不做了?今儿顶着老太太的口谕来砸,明儿顶着老太太的圣旨来掀,有完没完了?”宝梳反驳道。
一旁满面怒红的陶婆婆应声道:“只要荷青还是我陶家的媳妇儿,这买卖就不会跟你做!你爱找谁找谁去,横竖别来打我们陶家的主意!”
宝梳正要驳斥时,曲尘抢先了一步,侧身问在场的陶远志道:“这事儿你怎么说?”
“我没二话……”
“远志,你糊涂啊!”陶婆婆急忙上前打断了陶远志的话,顿了顿拐杖沉脸道,“什么叫没二话?家里少了你和荷青吃穿了?就算再穷,也不会让荷青跟她做什么买卖的!别觉得你和曲尘打小是好兄弟,不好开口,你不好意思,娘替你来说!”
“娘说得对呢,”鲁氏略带讥讽的口吻说道,“远志你好歹是秀才,每月束修紧着你们两口子花,还有我们月月给的口粮,哪儿不够吃穿了?你还是听娘的,别把娘给气着了!你要真觉得不够,大不了我们三家勒勒裤腰带,再挤点出来匀给你们,横竖不能把你们饿着冻着了!”
话音刚落,陶婆婆就回头恨瞪了鲁氏一眼。鲁氏不满地撇了撇嘴,躲自家丈夫身后去了。这时,陶远志转身对鲁氏和几个哥哥正色道:“正好大嫂把话说到这儿了,我也顺便提一句,往后每月不必哥哥嫂嫂们再给我添口粮了,我自家的日子我自家知道怎么过。”
“远志!”陶婆婆急了,使劲地拽了他袖子一下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呢?你哥哥嫂嫂分你口粮,那是你应得的,茶园子没你份儿,他们自然该出一份子给你!”
陶远志表情淡淡地说道:“我们自家的事儿往后再说。荷青跟宝梳做买卖的事儿我早先已经答应了,我没觉着有什么不妥。也请大嫂三嫂少替我家操心,先顾着你们的茶园子好了!”
鲁氏和邱三月都斜了斜眼珠子,流露出极为不满的表情。陶婆婆更是气得慌,索性把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摔,猛拍了两下大腿嚎道:“这真真是做了秀才相公不认人了!我吃了多少苦,费了多少心,花了多少银子才把你捧成眼下的大老爷啊,这下可好了,翻脸不认老娘了!行行行,你都不认我,我还厚脸皮儿活在这世上做什么啊?索性跟你爹去了还好过些!”
说罢这老婆婆踉踉跄跄地往院外那口水井处奔去!围观中的几个老妈妈急忙将她拦了下来,她扑在两个老妈妈身上哭得是鼻涕眼泪横飞,声声控诉着陶远志的种种不是。陶远德沉下脸来喝道:“远志,你想怎么样啊?啊?想把娘往死路上逼啊?不跟靳宝梳做买卖你连口饭都吃不起了是不是?你活这么二十多年,哥哥们亏待过你吗?家里就你一个读书人,什么好白米好白面都紧着你吃,但凡有件像样的衣裳都先叫你穿了,怕你读书人出去丢了脸面,你还想怎么样啊?娘都这把年纪了,你非得气死她才安心啊?”
旁边的人都纷纷议论了起来。站在丈夫身边的荷青见这阵势也有些吓着了,偷偷地拽了拽陶远志的衣袖小声道:“要不,算了吧?宝梳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跟她说说,她也是能明白的。”
陶远志的脸色由青转紫,紧紧地攥着拳头沉默了两秒后,忽然转身指着他的大哥三哥嚷道:“是啊!你们可委屈了!好东西全给我占去了,叫你们捡剩下的,谁能有你们委屈啊!怕我丢脸,是怕我给陶家人丢脸吧!行,今儿我就好好丢一回脸,叫人知道知道我这秀才相公也不是肉包子做的!”说完他几步上前走到宝梳刚刚坐的那把太师椅边,双手一举,狠狠地朝旁边太阳地里砸去了!
全场瞬间震惊了!连一直哭骂个不停的陶婆婆也骤然失声,目光惊愕地看着自己儿子,全然不知该怎么办了!
能不震惊吗?陶远志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与他年岁差不多的村里有五个,曲尘,世海,刘达,曲中,还有夏夜。这六个人打小就一块儿满山混的,每每干坏事,总是曲尘当头头,刘达当军事,世海曲中夏夜打下手,陶远志永远都是留守大本营或者望风的那个。
酒量最差,拳头最烂,脾气最好,功名最高,村里谁都知道他是个听娘话的好孩子,儒雅秀才,未来的状元爷候选人。当初还没成亲时,媒婆们简直是踏破了门槛。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儿跟发了失心疯似的,又跳又砸,能不把人吓着吗?就算是曲尘,也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情绪激动,难以控制。
“这事儿……”陶远志胸口剧烈起伏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宝梳,明早荷青……荷青还是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秀才老爷,”宝梳也有点被他这模样吓住了,上前两步道,“缓两口气儿再说,横竖我这儿也不急的,你们回去再商量商量……”
“是我嫂子不?”陶远志一脸激动地打断了宝梳的话道,“是我嫂子,是曲尘的媳妇,就应下这事儿!”
“好好好,我应我应,总行了吧?明儿照旧让荷青给我送过来,我们俩的协议也照旧,可以了吧?”
“说定了!”陶远志丢下这三个字,拨开人群就走了,身后立刻响起一片唏嘘声。陶家人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陶远志中了什么邪了;陶婆婆则放声大哭了起来,嚷着自家儿子怕是给人下了咒了!
荷青想追上去,偏偏腿脚不利索,跑了两步险些摔倒,只能转头着急地对曲尘道:“曲尘哥,赶紧去瞧瞧,我怕他出事儿呢!”曲尘伸手扯过宝梳小声道:“闹闹也就行了,别玩大了。我去瞧瞧远志,你见好就收了,知道吗?”
“那账单的事儿可以算了,但四婶的事儿还没开始呢!”
“四婶的事儿?”
“回头再跟你说吧!赶紧追那秀才相公去!”
曲尘挤出人群,飞快地追着陶远志而去了,后面还跟着刘达。陶婆婆还在那儿哭着,指着陶远德喊道:“快去隔壁村请大仙来!远志一准是给人下了咒了!哎哟喂,我那么乖巧的一个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儿啊?一准是有人心里妒忌,昧着良心下黑手呢!老大,你愣着做什么啊?快去请啊!”
陶远德一脸纳闷地嘀咕道:“谁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八百辈子没见他发一回火,这头一回还尽出在我们哥两个身上了!要说没良心,该是他吧!”
“你屁话怎么那么多啊!叫你去就去!”
陶远德不耐烦地冲围观的人挥挥手道:“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散了!”
“等等!”宝梳上前一步道,“账单的事儿是完了,可有个事还没了。”
邱三月忍不住从旁边跳了过来,指着宝梳骂道:“你到底烦不烦啊?你男人都说算了,远志也答应跟你再做买卖了,你还想怎么样啊?疯狗咬了是不是?还赖在我家不走了?”
“你先别着急,事情弄清楚了我自然会走,”宝梳面含闲笑道,“邱三娘子,你是不是跟别人说过,我小四婶指派她娘甘大娘送礼儿给豆丁娘,让豆丁娘往外传我四婶的闲话?”
邱三月一愣,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反问道:“你什么意思啊,靳宝梳?”
“那好,我再说明白点。有人来跟我说,你到处跟别人说,你亲眼看见豆丁娘收了甘大娘几盒东西,答应帮甘大娘到处说我四婶在外偷汉子,有没有这事儿?”宝梳说着这话时,手指往旁边来凑热闹的豆丁娘一指,吓得那豆丁娘整个脸色都变了,两只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其他几个常往夏新家去的婆子媳妇开始神色异样地交头接耳了。
“什么东西?”邱三月柳眉一竖,指着宝梳激动道,“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了!我什么时候看见甘大娘送豆丁娘东西了?哪个王八羔子在你跟前胡说八道的啊?”
“你真没说?跟我告密这人可是说得有板有眼儿的,说当ri你是在夏新家灶屋外面瞧见甘大娘递了几盒东西给豆丁娘的,亲耳听见甘大娘对豆丁娘说我四叔之所以偷人娶小,是因为我四婶不安分在先,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宝梳故意提高了音量质问邱三月道。
“我呸!”邱三月激动地竖起三根手指,粗脖子红脸地说道,“老娘要是瞧见了,眼珠子全烂!要是听见了,两个耳朵流脓水到死!嘿!哪个不要脸的居然这么抹黑老娘啊?不过你那四婶的闲话我倒是真听见过一两句,说的就是你那四婶不安分,背着阮威在外头跟你似的勾搭汉子呢……”
话未完,阮威忽然从人群中跳了出来,气势汹汹地朝邱三月走去。邱三月一见他这阵势,吓得赶紧躲到了自家丈夫身后去了。阮威粗眉一横,指着她喝道:“你他娘的有种再给老子说一遍!”
陶远定忙道:“阮威,别乱来啊!有话好好说!”
阮威袖子一抹,一副乡间恶霸的架势说道:“你们还真会蹬鼻子上脸啊!往常说宝梳,宝梳不跟你们计较,你们还说上我阮威的媳妇了!陶老三,叫你媳妇出来说清楚,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邱三月知道阮威向来有些爆脾气,根本不敢出来,只是从丈夫背后探出个头,有些畏惧地说道:“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说甘大娘和豆丁娘那些话呢?”阮威厉声喝道。
“哎哟喂!那那那……”邱三月指着宝梳道,“是她冤枉死人不偿命啊!我什么时候看见过了?我平日里也不常去夏婆婆家做针线啊!怎么会撞见甘大娘给豆丁娘送礼儿,还听见那些胡说灵芝的话呢?灵芝怎么可能有胆儿背着你在外找汉子,就是跟我说,我也是不信的啊!”
“真没有?邱三娘子,你知道我今儿为什么这么大动干戈,为了点银子闹上你家门吗?那点银子我靳宝梳还没看在眼里,可我四叔家这事儿绝不容许谁胡编乱造!”宝梳说着转过身,双手叉腰正气满面道,“能传出这种闲话的人心眼可见有多毒!明知道我四叔刚刚接了小四婶进门儿,小四婶还在安胎呢,就到处挑拨是非,说我小四婶打发她娘给豆丁娘送礼,满村传谣言地污蔑我四婶,这不是存心挑拨我四婶和小四婶的干系,闹得我四叔家永无宁日吗?”
说完这番话,宝梳又转身对邱三月道:“要不是为了这事儿,我犯得着为了六两多银子上你家来闹吗?”
“我都说了啊!”邱三月跺脚着急道,“我真没说过那些话,我就单单听别人跟我说,灵芝背着阮威偷汉子,逼得阮威出去找小!可……可这些都是我听别人说的啊!那什么亲眼看见甘大娘给豆丁娘送礼,我压根儿就没看见过啊!我可以用我儿子的名儿发誓我真没说过!”
“最好没说,要不你们还以为我们阮家的媳妇那么好欺负呢!我小四婶那么贤惠的一个女人,肚子里还怀着娃儿呢,要叫她听见这些闲话,没准会气得连娃都掉了。甘大娘是小四婶的亲娘,怎么可能去干这种害自家闺女的事儿?分明是有人故意想闹事儿!”宝梳故作严肃的表情道。
“可不是!”秦氏也来了,附和道,“说这种闲话的真真该断子绝孙去!当我们阮家的媳妇那么好欺负啊?从前骂够了宝梳,又扯上灵值了灵芝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你们不清楚,怎么张口就是一堆粪,天生做粪坑子的啊!”
“宝梳,对的!是要查清楚!容不得他们陶家胡扯!”龙氏跟着气愤地指着陶婆婆道,“还说自己家规严,这样人儿容不得那样人儿也容不得,瞧瞧自己教出来的好媳妇,有一个像样儿的吗?”
陶婆婆知道龙氏什么意思,狠狠地瞪了一眼想反驳,可哭得嗓子都干涩了,憋不出一个字儿来了。
阮威的眉头已经拧成个川字了,伸手指着邱三月喝问道:“你老实说,是不是你传出来的?回头别叫我查出来,连你娘家的祖坟都一并给你扒了!”
邱三月被阮威那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挡在前面的陶远德着急道:“阮威,你想想啊,我们招惹你干什么呢?平日里都是一个村处着好兄弟,怎么会背着你干这种缺德事儿?我们当真是吃饱了撑的啊!眼下各家都忙着采茶,谁有工夫干那事儿啊!”
“是啊,阮威哥,”邱三月忙附和道,“我说你家闲话干什么啊?我跟你又没半点仇!最近我是听着点灵芝的闲话来着,可我想啊,灵芝哪里是那种人呢?一准是有人瞧着你享齐人之福,嫉妒呢!查,一准要查!你们不查,我都要好好查查,到底哪个糟心窝子的王八传出这种话来,害我都背上黑锅了!”邱三月怕阮威真的动手,又是解释又是讨好。
“哼!”阮威冷哼了一声,瞥着围观的那些婆子媳妇道,“敢说我阮威的媳妇闲话,活腻了是不是?可别叫我查出来是谁起的头儿,要不然我连他祖坟里的骨头都拆了!”
“四叔,您消消气儿,这种婆婆妈妈的事儿不必劳烦您了,您有正事儿要干呢!横竖交给我,我保准给你查个子丑寅卯来!”宝梳忙安慰道。
“好!宝梳你是个聪明的,好好给四叔查查!看是哪个连祖坟都不想要了的混账王八传出来的!我阮威的媳妇是什么样儿我自己不清楚吗?还是曲尘说得对,总说宝梳这样偷人那样勾人,倒是现成抓个jian夫来瞧瞧,你阮大爷赏你一百两银子花!净是一群嘴里没毛的货!”
宝梳微微一愣,心里有些惊讶,但当着人面儿,她没好问出来,只是说道:“好,交给我了,四叔您先回去吧!我看邱三娘子都拿自家儿子发毒誓了,想来也不该是她了。”
“是啊是啊!”邱三月忙点头道,“我都说了不是我了!阮威哥你放心,我要是再听着点风吹草动,保准跟你说!”
阮威哼了一声儿,气呼呼地摔袖走了。宝梳又对邱三月道:“邱三娘子,我就信你这一回,你也是有儿子的,想来应该不会那么恶毒的。再说豆丁娘也不是那种喜欢胡说八道的人啊,是不是,豆丁娘?”
一旁脸色早白了的豆丁娘忽然被宝梳这么一点名儿,浑身都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不等她啃声,宝梳便走过去和颜悦色地对她说道:“豆丁娘,是吧?你也是有儿子的,怎么会帮甘大娘传那种闲话呢?况且甘大娘能生出我小四婶那样贤惠的女人,怎么会恶毒到用这种法子逼走我四婶呢?我看啊,传出这种闲话的人一准是没安好心,仔细断子绝孙的,是不是?”
“呃……那……那是啊!应该是啊……”豆丁娘脸色像抹了一层土黄色似的,笑起来特别僵硬。
“放心,我啊自认个福尔摩斯,保准把这闲话的源头查个一清二楚,叫你,甘大娘还有邱三娘子都不冤枉,好不?”宝梳笑米米地盯着她问道。可她压根儿不敢看宝梳的眼神,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勉勉强强应了个嗯字。
“那好,这事儿就算完了,”宝梳扬声对众人说道,“不过我靳宝梳先把话撂在这儿了,但凡叫我查出是谁干的,我四叔负责挖祖坟,我负责断他家的龙脉,横竖我也是阎王殿里走过一遭的人,贿赂个小鬼小差打下十八层地狱也不难,走着瞧!”说完她手一扬,叫上海樱等人气势昂扬地回家去了。
众人渐渐散去,都在互相交头接耳着,特别是刚才拦着陶婆婆的那几个婆子,这会儿都围着陶婆婆小声地嘀咕着什么。旁边的邱三月忽然抬手就拍了丈夫后背一巴掌道:“叫个阮威就吓成那样,你是不是男人啊?”
陶远德有些尴尬了,红着脸争辩道:“犯得着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啊?打伤哪儿茶园子的活儿谁干?”邱三月不满地瞪着他道:“怕就怕,寻那么多借口做什么?”陶远德反驳道:“我哪儿怕了?”
“行了!”陶婆婆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跟那几位老妈妈客气地道了个谢,送她们走远后,这才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沉声道,“自家人还掐起来了?远志都还没找回来呢,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拌嘴?告诉你们吧,那传闲话的不是别人,就是豆丁那娘!”
“什么?”陶家几个人都愣住了。
“刚才乌婆婆严婆婆都跟我说了,宋灵芝那闲话就是豆丁娘跟他们说的!还不明白吗?豆丁娘一准就是收了甘大娘的东西,到处抹黑宋灵芝,好叫阮威真把宋灵芝休了,留了那个小在家!”
“可……谁去靳宝梳跟前告的密啊?还把我都扯上了?”邱三月不解的问道。
“哼!”陶婆婆不屑道,“没准就是豆丁娘自己!她把闲话传了,祸事儿都推到你头上,真是个黑心肝做的!最瞧不起那些做小的东西,豆丁娘居然帮着阮威家那下践货干这种事儿,不怕她儿子暴毙吗?”
“可恶啊!”邱三月磨着牙齿骂道,“豆丁娘也太不是个人了!平日里跟她有说有笑的,没想到居然在我背后捅刀子,看我回头不拿个小人儿咒死她!哼!”
“快去找远志啊!”陶婆婆着急道。
陶家老大老三急忙去找弟弟了,三个媳妇搀扶着陶婆婆回了老三屋子里说话。陶老三门口是安静了,可夏新家后院房间里却传来一声声哀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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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隔山震虎
第一百零三章 豆丁娘挨打(旧文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零三章 豆丁娘挨打(旧文加更)
“娘!娘!求您……我知道错了!我往后再也不敢了!求您了,娘,别打了!别打了!”豆丁娘龚氏跪在自己房里,抱着双臂,一边哭一边哀求道。
“你只管嚎!嚎再大声儿也没干系!”夏婆婆拿了个鸡毛掸子使劲地抽打了她后背两下,没好气道,“横竖豆丁我让他舅公带过去了,家里就我们婆媳两个,你只管嚎!没出息的东西,居然贪上别人两盒东西了!我是说那ri你给豆丁吃的饼儿我没见过,你还瞒着我说是你娘家送的,你娘家会那么大方?我们夏家短了你吃短了你穿,是不是?”
“没有……没有……”龚氏疼得眼泪鼻涕一块儿掉,“娘,我求您别打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知道个屁!”夏婆婆一掸子拍在桌子上,坐下歇了口气道,“你知道还帮那甘大娘做这种造孽的事儿?人灵芝哪里得罪你了?新儿和他爹常年不在家,你生下豆丁坐月子那会儿,你娘家人来坐了半盏茶的工夫就跑了,就我一个伺候我伺候得过来吗?还不是阮家二娘和灵芝她们过来帮衬着,才叫你坐了个好月子吗?你倒好,恩将仇报,什么心肝啊!”
龚氏微颤颤地哭道:“我真知道错了,娘!我往后再也不敢了!”
“你自家没瞧出来吗?那甘大娘就是拿你当箭靶子使呢!她闺女要在阮威跟前装好人,又不好明着把灵芝逼走,才拿东西来笼络你,叫你当这个出头鸟,你还真当了!笨得要死!这事儿没完,等新儿回来了,让他自己决定你这媳妇还要不要!”
龚氏一听这话,吓得脸色全变了,苦苦哀求道:“娘,我也是一时糊涂啊!我以为甘大娘说的是真的,所以才……求您了,别跟夏新说!”
“你也知道怕啊?我就是要叫你怕怕,你才知道厉害!我告诉你,从今儿起,你门儿都不许出,好好在家反省反省,等新儿回来再处置你!我夏家在这村子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愁找不到个好媳妇儿!哼!”
夏婆婆冷哼了一声后,出去把门反锁了,拿着钥匙刚到前院,就看见甘氏抬脚进来了。夏婆婆忙吆喝道:“干什么呢?”甘氏忙笑道:“夏婆婆,该煮晚饭了吧?”
夏婆婆冷冷地瞥了甘氏一眼道:“知道就好,有事儿吗?”
甘氏见夏婆婆脸色不对,笑容讪讪地问道:“豆丁娘在吗?我找她借个抵手(缝纫工具)使使。”
“没有!你请回吧!”
“夏婆婆,您看这是哪儿得罪您了……”
“还装呢?”夏婆婆脸色一沉,叉腰道,“真要我放狗咬你是不是?你自家做了什么缺德事儿你自己不清楚?想赶灵芝你和你闺女拿扫帚明着干啊!背地里拉我媳妇干什么?你听好了,我家养着狗的,劳烦你往后少来这儿,仔细狗咬着了我可是不赔的!不送!”
夏婆婆说罢转身就去解那狗绳子。甘氏见状,哪儿敢逗留,慌慌张张地转身跑了。一口气到家时,正好看见阮威被两个兄弟拉去喝酒,站在门口招呼几声便进去了。
进了堂屋,常氏正在收碗筷,她顺口问了一句:“姑爷又不在家吃了?”常氏没回她的话,而是有些着急地问道:“见着豆丁娘了吗?”甘氏往外瞟了一眼,瘪着嘴使劲摇头道:“没见着!往后夏家门儿还是别去了,夏婆婆翻脸了。”
“这个豆丁娘!”常氏将碗筷撒气似的往桌上一扔,沉下脸色道,“真是个兜不住什么事儿的货!估计靳宝梳那么一闹,给吓着了,自己漏出马脚来了!不来往也好,正好叫我们撇得一干二净!”
“姑爷没问什么吧?”
“没有,就是刚才唠叨了两句。”
“哎呀!”甘氏不甘心地叹了口气道,“这都得怪那个姓靳的死娘们儿啊!好好的,她闹什么闹啊!这么一闹,连夏婆婆都不待见我们了,往后在村里怎么混?宁儿,你得想个折出来啊!”
常氏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嚼了嚼道:“急什么?夏婆婆不待见就不待见,横竖村里又不只她一家人!我是瞧出来了,这阮家当家说话的是那阮曲尘,您没见阮威多信他那侄儿,所以啊,跟靳宝梳对着干,那是自找倒霉。”
“这话什么意思?你还要去巴结着她?她可是帮宋灵芝的!”
“横竖您听我的就没错,先跟她套套好,回头再收拾那宋灵芝也不迟!”
“还回头呢!你这肚子……”甘氏不安地瞥了一眼她那日渐圆滚的肚子道,“唉!这娃儿要真生出来了,你往后指不定有多少麻烦事儿呢!别等往后收拾宋灵芝了,等着宋灵芝来收拾你吧!”
常氏也不急,表情淡然道:“这事儿我自有分寸。横竖进了这门儿我就没打算出去,宋灵芝要么自己回来,要么就永远也别回来!”
第二天清早,宝梳又被海樱家那几只尽心尽力的公鸡给唤醒了。打了个哈欠翻身时,背后像抵着个什么东西似的,立马就明白是个什么玩意儿抵在那儿了!昨晚还庆幸爬*的终于没来了,结果还是溜了进来!
她连踹这“玩意儿”下*的心都没有,横竖人家当自己的话就是耳边风,说等于没说,第二天照样出现在自己*上。她往墙里挪了挪,翻了个身看着枕边的那“玩意儿”,在被窝里用脚蹬了一下问道:“阮大管家,睡舒服了吗?睡舒服就起*结账了,本店要打扫了!”
曲尘斜爬在枕头上,闭眼回道:“但凡是客栈,没退房的得过了正午才赶客的,你会做买卖不?”
“嗨!还跟我说起客栈规矩了!”宝梳腾地就坐了起来,叉腰道,“本店就是这规矩,清早就得退房,你要不爱住,上别家住去!二叔三叔四叔家都行,还能替你省笔房钱呢,怎么样?”
曲尘照旧闭着眼睛,慵懒地在宝梳那个心爱的槐花枕上蹭了两下,嘴角勾笑道:“我自请不用打扫,一切清扫事宜我自揽了,不劳烦你店家娘了,行了吧?”
“店家娘喜欢自己打扫!”宝梳磨着她那小牙牙振振有词道。
“好,把我一块儿打扫了吧,有劳了。”
“我……”宝梳真想扑上前掐死他,再找个万年深坑埋了!可她知道,自己不是曲尘的对手,扑上去指不定又会被吃豆腐呢!上回压得她差点没把五脏六腑吐了出来!好吧,好女不屑吃眼前亏,走着瞧!
宝梳正要下*时,曲尘却伸手把她扣了回来问道:“山红真的没毒?”
“这话都问过好几百遍了吧?没毒没毒,真的没毒!吃多了顶多便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宝梳在他怀里挣扎道。
“真的?”
“哄你干什么啊?”
“谁跟你说的?”
“医术上写着的呀!快放手,阮曲尘不然我跟你拼……”
宝梳话还没说完,楼下响起了常氏的声音。她急忙掀开曲尘的胳膊,嗖嗖地爬到了小窗边,只见常氏母女俩提着个食盒又来了!她不屑地笑了笑道:“这又是来讨乖的?她上辈子是戏子出身的吧?好啊,时不时就有戏看,这日子就好打发了呀!”
曲尘翻了个身,顺手把宝梳昨晚搂的那个抱枕塞进怀里道:“不去看着点四婶,仔细一把火把你这小店给烧了。”
“对哦,四婶应该还没醒吧!遭了!”宝梳说着一边跳下*抓衣裳穿一边回头对曲尘嚷道,“放开那个抱枕,那是我的!听见没有,不许抱它!”
曲尘只当没听见,随你嚷去。宝梳来不及跟他多说,穿上衣裳便匆匆地赶了出去。下楼时,常氏正在灶屋里跟侯安说话,说这样东西是蒸的,那样东西是熬的。见她进来了,常氏忙满面堆笑道:“吵醒你了吗?”
宝梳瞥了一眼案板上搁的东西,笑问道:“小四婶这是讲哪门子礼儿呢?一大清早挺着个肚子来送早饭,我可吃罪不起,当心晚上阮家祖先来找我训话呢!”
“你太跟我见外了!”常氏笑盈盈地说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我听阮威哥说,你向来不爱做早饭,有便吃着,没就算了,那怎么行呢?早上这顿最是紧要的,不吃饱了你哪儿有力气去摆摊做买卖呢?就是我娘的手艺糙了些,怕不合你和曲尘的胃口。”
“小四婶这话严重了,我不讲究的,怎么都行。”宝梳继续和颜悦色地跟她应付道。
“对了,不知道姐姐和东玉起了没?我问了阮威哥,说东玉最爱喝苞谷米糊了,特意熬了点。”
“还没呢!放心,你这份心我一准替你转达,侯安,”宝梳吩咐侯安道,“好好送了小四婶和她娘回去,非得送到门口才行,千万别磕在那儿了。”
侯安应了一声儿,请着常氏母女出了灶屋门。刚走到院子里,楼梯间里响起了噔噔噔的脚步声,片刻后,东玉一身新衣新鞋地跑了出来。常氏微微一愣,这不是昨日自己送给东玉的那套衣裳吗?还真穿上了?
“嫂子,我饿了!”东玉跑去搂着宝梳的双腿,仰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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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豆丁娘挨打(旧文加更)
第一百零四章 陶家老二的死因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零四章 陶家老二的死因
“饿得还真是时候啊!是不是听见你小四婶送好吃的来了,立马就起*了?哎哟,我们东玉穿这身衣裳真真太好看了!”宝梳指着东玉对常氏笑道,“认得不?这是昨ri你送的,合身极了!还是你这姨娘贴心,裁身衣裳都裁得这么合适!”
甘氏瞟了一眼,嘴角撇起,似有不满。常氏也敷衍地打量了一眼笑道:“是好看呢,挺合身的。”
“哎,洪姑姑,荷青,这么早啊!”宝梳抬手招了招刚进门的二人笑道,“来瞧瞧,东玉这身衣裳怎么样?好看不好看?这镯子亮眼不亮眼?”
“好看呐!”洪姑姑故意表情夸张地说道,“穿上了我们东玉就像个小少爷了,俊了好几分呢!我昨儿还跟童二婶说,怕是灵芝都舍不得花钱给东玉置这么好看的衣裳呢,到底还是这做姨娘的贴心啊!”
“哪里,挺一般的料子罢了。”常氏脸色讪讪地说道。
“这还一般呐?”荷青也故意揉了揉东玉那衣裳,弹了弹舌头道,“这料子一尺也得好几百文吧?瞧这做姨娘疼的,东玉往后可有大福气了,两个娘疼呢!”
“行了东玉,让冷杉叔叔给你盛苞谷米糊去,吃完了等初凝姐姐来了,跟她一块儿去你二伯家认字儿去,快去吧!”宝梳拍了拍东玉的小屁股,东玉乐颠颠地跑去灶屋了。手腕上的那几个铃铛清脆作响,却听得常氏心里很不舒服。
那衣裳是她故意当着阮威的面儿送给东玉的,一来想讨阮威一个好,二来名正言顺地气气宋灵芝。她想,以宋灵芝的脾气,一准会大发雷霆,把东玉这一身衣裳剥了拿来还给她,到时候又可以让阮威好好骂这臭女人一顿了。
可谁曾想到,宋灵芝居然让东玉照旧穿着,还会在村里大摇大摆地张扬,这不等于告诉阮威和村里人,她宋灵芝是有心要接纳自己这个小,只是一时缓不过来罢了。别人就不提了,单单是阮威看见了,怕也得高兴个几分了。
这时,巧英领着虎子,初真带着初蕊,海樱打着哈欠也都聚到了宝梳院子里。常氏不好多待,跟宝梳道了声告辞,便跟甘氏一块儿走了。等她们俩走后,宝梳打了个响指,抖眉笑道:“昨儿干得不错,多谢配合了啊!晚上我请吃烧酒!”
“这算什么啊?小事儿一桩嘛!不就是去吆喝几个人来吗?”海樱睡眼惺忪地靠在那棵小小枣树上,又打了个哈欠道,“害我好一阵兴奋呢,以为你是去掐架的,结果三下两下就把邱三娘子给摆明了,还轮不着我出手了!”
“哎,对了,宝梳,昨儿陶秀才到底怎么了?曲尘回来没跟你说什么?”洪姑姑好奇地问道。
“没呢,什么时辰回来的都不知道!行了,我们该出发了,荷青,东西备好了?”
荷青指着身旁的两大筐子东西笑道:“今儿比昨儿备的还多,该够你卖的了。我昨晚在灶屋里忙活儿的时候,我二嫂过来瞧我了,顺道帮我弄了一些,才有这么多呢!”
“你二嫂?”洪姑姑眼神里扫过一丝讶异,转头问荷青道,“她还有心情来帮你搓茶果子?”
“怎么没心情了?”荷青不解地反问道。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看你家那老婆婆把你都差点打个半残,担心会发火到她身上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陶家最老实的媳妇儿就是她了。”
荷青抿嘴笑了笑道:“远志说了,都分家了,我们家的事儿自己会打算,往后不劳烦娘来操心了。”
“嗳哟!远志说了……”几个人一阵怪笑,笑得荷青都不好意思了。
随后,宝梳灵芝吃过早饭,扛上东西照旧去摆摊了。初真海樱和巧英去永兴寺茶园采完早茶后,便去小摊儿上帮忙,一连几日都是如此。虽说是忙了点,可姑娘们都乐得高兴,又能挣钱又能一块儿说笑聊天儿,谁不愿意呢?
十五那日,宝梳打算提前一个时辰收摊,请社员们吃一顿,鼓鼓士气。最近上蒙顶山的游客越来越多,自然就越来越忙,也该好好吃喝一顿,加加油了。
收摊回到家后,照旧是先记账。侯氏和童氏都成了等子专业户了,每日约银子数铜板那活儿全给她们俩包干了。约完后,侯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笑道:“散碎银子拢共八十九两六钱五分,比昨儿还多些。铜板有也有八百五十一个。”
一旁正在跷腿磕瓜子儿的海樱笑问道:“娘啊,叫您约个银子而已,怎么还约出一身汗了?”
“外面瞧着要下雨了,屋里闷呗!”侯氏放下等子,拿袖子使劲地扇了两下坐下问宝梳道,“宝梳,我今儿盘算了一下,茶汛也就这么一个多月,过了就只能等明年了。我们这社能不能再做点别的买卖?”
宝梳一边记账一边笑道:“我正想着这事儿,有眉目了再跟你们说。你们也想想有什么好出路没有,大家合计合计。”
几个人便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兴许是天公都嫌她们太聒噪了,稀里哗啦地下起了雨。洪姑姑往外瞧了瞧雨帘子笑道:“春雨贵如油啊!今晚这么一下,茶尖儿又得多冒出些,你们那些采茶的可得赶紧了,要不然全成老杆子了。”
“我家不多,今儿就完了,”侯氏热得索性站到了栏杆边,透了口爽气儿道,“要着急也得是陶家和阮家二伯家,就他们的茶垄子最多。哎,洪姐姐,听说你家侄儿打算在老瓮头隔壁办个学堂?”
“哟!这事儿倒给我忘记了,”洪姑姑一拍脑门,转身对敞厅里的人说道,“都帮我到处说说,我侄儿赁了老瓮头隔壁的屋子,打算开学堂,谁家有娃的都可以送去。”
巧英忙问道:“每月多少学资啊?”
“我们这破沟沟里他能收多少去,二钱银子外带五斤苞面五斤白米也就成了,平日里吃的菜瓜我那地里都有,随他摘去!”
“那可好啊!洪姑姑,回去跟你家秀才相公说一声儿,我家虎子要来,明儿就把东西送过去!”巧英点头笑道。
“行,我记下了。再去问问灵芝,她家东玉指定也会去的。夏新家的豆丁,陶老三家的应祖,还有谁?你们再替我想想啊!”洪姑姑掰着手指头算着。
“还有你自己家的星星。”侯氏提醒道。
“不收钱的不算!”
“哈哈哈……”众人笑作一团。
不多时,初真和灵芝把宝梳托姚溜子从山下送来的好菜,热的热了,切的切了,就在敞厅里摆了一桌。大伙儿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地吃了一回,临走前,又把剩下的分别打包带走了。离开时,雨还没停,宝梳把家里的伞全都找出来借给了她们。
巧英和虎子在岔路口跟洪姑姑道了别后,匆匆地回家去了。进院门时,父母刚吃过饭,正坐在堂屋里说闲话。虎子顾不得雨点打头,快步地跑进堂屋,将怀里藏着的油纸包塞到母亲窦氏手里笑道:“娘,赶紧吃,指不定还热着呢!”
窦氏解开那纸包一看,两大块烧鸡香喷喷地躺着,旁边还有一堆炸肉丸子,不禁眉开眼笑地问道:“你们今晚就吃这好东西?”虎子一挥手,仿若指点江山一般,表情夸张道:“不止呢!一桌子的肉,就单单两个素的,其余全是荤的!鸡鸭鱼都有,还有大螃蟹呢!比我们在河里抓的大多了!娘,可惜您没去,要不然您也得跟我似的撑着回来!”
“娘,您和爹都尝尝,那一桌子菜我就喜欢这烧鸡,就分了两块回来给你们。”巧英跨进门来,抖了抖伞上的雨水笑道。
“留着明儿再吃吧!”窦氏有些舍不得。
“留什么留啊?明儿吃就是另外一个味儿了。我拿到灶屋去剁成小块儿,再给爹拿瓶酒来,慢慢晕两口。”
“我去我去,你歇着吧,也忙了一整天了!”窦氏说着小心翼翼地捧着纸包往灶屋去了,虎子一蹦一跳地也跟着去了。趁这母子俩不在,巧英拉了条凳子在父亲朱开顺跟前坐下说道:“爹,有个事儿我想问问您。”
朱开顺抿了口茶问道:“什么事儿?”
巧英往堂屋门外瞟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当初陶二叔是怎么死?”
朱开顺眉心一皱,瞥了巧英一眼反问道:“好端端的,问这事儿做什么?他怎么死的,全村都知道,给毒死的啊!”
“可我怎么听宝梳说山红是没毒的。”
“没毒?她瞎说的吧?她又不是大夫,她知道什么去?”
“她单单说我是不信的,可今儿东玉和虎子玩的时候摘了一串山红到我们摊子那儿,宝梳当着我们的面儿嚼了一小把,什么事儿都没有。后来我也尝了几颗,到这会儿也没中毒啊!”
“真的?”朱开顺立刻收回了搭在长凳上的腿儿,一脸惊诧地问道,“你真吃了?没中毒?”
巧英点头道:“没啊,别说我了,灵芝婶子也嚼了几颗,压根儿就没事儿。那您想想,陶二叔怎么可能是吃山红中毒的呢?您当初帮着把陶二叔背回来,就没发现点什么?”
“怪了怪了……”朱开顺在脑海里翻找记忆道,“当初瞧着陶远备那脸色,的确是中毒而死的,紫黑紫黑的,嘴里还有没嚼碎的山红,没什么不妥当啊!山红怎么可能没毒?要真没毒,陶远备是怎么死的?”
“瞧见山红在嘴里就是山红毒的了?”
“当时陶老太太是这样说的啊!”
“陶婆婆?”巧英转了转眼珠子问道,“当时陶婆婆也在?”
“是啊,陶婆婆说陶远备陪着他去娘家一趟,走半路上自己去小解了一个,回来就看见陶远备吃着山红,还没来得及抢过来,陶远备就吐血不行了。”
“后来呢?”
“后来我不是打那山头路过吗?正好撞见了,就赶紧背了陶远备去找当时村里那土郎中,后来那郎中也说了,是中毒而死的,”朱开顺使劲抓了抓后脑勺,一脸纳闷道,“奇怪了!你们吃了山红没毒,难不成就陶远备吃了会死?这世上也没这么奇怪的毒果子吧?”
巧英颦眉沉默了片刻后说道:“爹,我觉得这事儿有古怪!”
“什么古怪?”
“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可我觉得山红既然没毒,那陶二叔的死因应该另有别情!当时就你和陶婆婆在场,你没隐瞒什么,那就该是陶婆婆藏着什么。”
“是不是你想得太多了?兴许陶老太太跟我一样儿,看见陶远备吃山红就以为是山红中毒呢?谁知道陶远备之前吃过什么东西?罢了,多久之前的事了你瞎想什么啊?陶家人都不过问你,你操什么心啊?”
“我不是觉得奇怪吗……”
正说着,窦氏笑米米地端着一盘子烧鸡块走了出来。巧英立刻打住了话题,笑问道:“虎子呢?”
“他说吃多了撑得慌,要在屋檐下打两套拳呢!”窦氏把酒瓶子递给朱开顺后坐下笑道,“英儿啊,娘跟你说个事儿。要是这回你真能从那什么社里分着银子,你看是不是把自家的终身大事给定下了?”
巧英道:“人家宝梳说了,我是入了社的,银子会分给我的。不过那终身大事,我还想再等等。”
“等什么啊?眼前就有个好的,错过就没了!”窦氏赶紧说道。
“好的?谁啊?”
“贾秀才啊!”窦氏略有些兴奋道,“那人你见过吧?乌婆婆说了,面相好着呢!往后指不定有大出息!人家是个秀才,你该不嫌弃吧?虽说嫁过去是继室,但好歹也是个秀才娘子。”
“不是还有个娃儿吗?”朱开顺插嘴道。
“不到一岁!”窦氏兴高采烈地拍了拍桌面儿笑道,“我都打听过了,是个女娃,如今暂时搁在她外婆家,过些日子也是要接过来的。一个小奶娃养养就亲了的,只当自己多生养了一个,不好吗?英儿啊,你觉着呢?”
巧英含笑道:“还不知道人家瞧不瞧得上我呢!”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娘会替你盯着点,不能叫旁人占了先,你就安心地在那个什么社里挣钱吧!”
再说初真等人离开后,宝梳便倒头就睡了。睡得正迷迷糊糊时,楼下仿佛传来了荷青的叫声。她起初以为是做梦,可后来越听越清楚,这才起了*点灯,下楼开了院门。
此时雨已经停了,荷青见着宝梳便问:“你家曲尘回来没有?”宝梳猛然一想,是啊,今晚阮曲尘没来爬*啊!难道还没有回来?
“回来吗?”荷青着急地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
“远志也没回来呢!你说,会不会这哥们跑哪儿喝酒去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会跑哪儿喝酒去了?远志出去没跟你说吗?”
“本来一块儿睡了的,可刚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人没在身边。你是不知道,他这两日有些不对劲儿,问他他也不说,我真怕他出什么事儿啊!”
宝梳忙安慰她道:“没事儿的,他那么大个人了,又是在本村,能出多大的事儿啊?你要不放心,他平日里爱去什么地方,我陪你一块儿去找找?”
“他不高兴的时候喜欢去他爹坟前坐坐,可这么晚了,我心里怵得慌啊!万一碰着个什么东西,那就……”
“男人要紧还是你命要紧?”
“自然是男人了!”荷青答得义不容辞。
“那还废什么话?我去点个火把上坟山那边找找去!”
“记得带伞,万一下雨呢?”
“都叫那几个冤家借去了,没伞了!”
宝梳点了个火把,跟灵芝交待了一声儿便出门了。上山的路湿滑泥泞,极不好走。两人搀扶着刚走到了叮咚泉,天公又哭了起来。宝梳灵机一动,忽然想起青竹斋就在附近,便拉上荷青往青竹斋去了。
小跑上了青竹斋院门前的石台阶后,宝梳发现冷娘子房间的灯还亮着,便让荷青先在屋檐下等着,自己前去敲门。手还没磕上去,屋里就传来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这水温可合适?要不要我再舀勺花汁儿进去,好好熏一熏你这一身晦气?”
“不用了。”
阮曲尘那熟悉且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时,宝梳瞬间僵在了原地,微微张嘴,缓缓地将叩门的手收了回来。怎么回事?这是冷娘子的房间,冷娘子不在里头,那谁在里头和阮曲尘说话呢?妖怪?画皮?
“外面又下雨了,今晚还是别回去了,就在这儿歇着吧!”那陌生女子又说话了。
“泡过澡就回去,有酒吗?”
“泡澡喝酒最伤身了,真以为那是公子哥们的情调呢?茶倒是有,我去叫镜儿给你煮一壶来。”
“茶免了,点心倒可以来两盘,费了那么些劲儿,都饿了。”
“好,等着吧!”
宝梳听到这句话,猛地抽回早已飞出了十八万千里的神,转身飞快地跑向荷青,拉着她躲到了旁边。荷青正想说话时,宝梳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探头往那房门前偷看了一眼,只见一白衣年轻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与这阴冷的夜雨映衬起来,仿佛聊斋故事里某个狐仙似的。
女子往后院去了,应该是给阮曲尘取点心去了。宝梳这才松开了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儿,仿佛在努力平复那不想显露出来的讶异和惊讶。荷青打量了一眼她的脸色,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嘘!冷娘子搬走了吗?”宝梳压低了声音问道。
“好像是搬到永兴寺里去了,正儿八经地当起姑子了,你不知道?也对,你这几日都忙着买卖,哪儿顾得上理会这些?”
“你刚才不说?”宝梳忽然有点激动了,那感觉好像是在说,你要记得的话我就不会跑这儿来,不上这儿就不会听见阮曲尘那货夜半三更地在这儿一边泡香喷喷的澡一边泡美眉了!
“我……我刚才一时忘了啊!不是着急找我家远志吗?怎么了?冷娘子不住这儿,那谁住在这儿?借把伞应该可以吧?”
“不借了不借了,省得打扰人家的好氛围!”
“怎么了,宝梳?你瞧着有点生气呢!刚刚在屋外头听见什么了吗?”荷青好奇地盯着她问道。
“没有没有,我有生气吗?我只是气这老天爷怎么那么不长眼睛,偏偏我们要找人的时候就下雨了,存心跟我们过不去嘛!”宝梳一边瞟着那边门口一边抄手嘀咕道。
“那我们怎么办啊?不借伞,怎么去啊?”
“再等等,雨小点了我们就走,折几片蕉叶挡挡也是一样儿的。”
没过多久,雨果真停了。两人又往陶家坟地而去,只可惜,陶远志并没有在那儿。宝梳劝荷青别太担心了,最好还是回家先等等。送了荷青到家门口之后,宝梳才打着火把往回走。到了一处岔路口,旁边小泥路上忽然冒出两个人影,把她吓了一跳,还没开口问话,对方先说话了:“靳宝梳,大雨天又是半夜,你又出来瞎转悠?夜猫子变的?”
“阮曲尘?”宝梳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这家伙!
“跑出来干什么?睡不着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天黑了就别到处乱跑了。”曲尘略带责备的口吻说道。
宝梳撇了撇嘴,抬头望了一眼刚刚从乌云背后探出头的银月道:“运动呗!没见过啊?月光如此姣好,美人如此妖娆,你都懂花前月下,我为什么不出来转悠转悠?没准能遇着个狐仙哥哥带我一起双修呢?哼哼!”说完她举着火把先跑了。
可惜呀,某位想跟狐仙哥哥双修的美人跑出才十几步就啪嗒一声摔在了满是泥泞的乡间小路上,火把也飞出老远,直接掉在旁边水沟里灭了。摔在地上那一瞬间,她真想直接一个侧身翻转三百六十度,滚进水沟里即刻消失不见了好了,这脸丢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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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陶家老二的死因
第一百零五章 狐狸褪毛秀(旧文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零五章 狐狸褪毛秀(旧文加更)
果然,背后传来了侯安那坏小子压抑的笑声。没等她爬起来,头顶上便又传来曲尘那调侃的声音:“这么着急,找你狐仙哥哥去?”
宝梳咬了咬下嘴唇,憋着一肚子闷气回道:“是呀!怎么了?”
“哦,那我们可以走了是吧?横竖你狐仙哥哥会来救你的,对吧?”
“不好意思挡你路了,你请吧!”宝梳握紧拳头,说得咬牙切齿!
“原来你喜欢妖怪?”曲尘调笑道。
“个人爱好,不许啊?”宝梳一骨碌爬了起来,甩袖瞪眼道,“妖怪多好啊!想要男人的时候就让他变男人,想养*物的时候就让他变回原形,一夫二用,你行吗?”
曲尘看着这个像极了泥娃娃的她,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了声儿。宝梳听见这笑声就来气,直接横袖扫了过去,却被他扣住了手腕,往身边轻轻一拉,然后横抱而起。宝梳一愣,心里有点慌了,紧紧地抓着他的肩头嚷道:“你想干什么?还想扔我到沟里吗?”
曲尘转脸看着她,狡诈一笑道:“原来你喜欢狐仙?怪不得,梦里总是骂我阮狐狸,没准我上辈子还真是只狐狸呢!还是我媳妇明白我。”
“我……我有这样骂过你吗?”
“有没有回去再说,别乱动,要不然真摔沟里去了。”
宝梳撅起嘴,死死地瞪着曲尘,却没再乱动了。毕竟三更半夜的,浑身又湿又脏,万一染上风寒,明儿就不用出摊了。
曲尘就这样抱着宝梳一直回了家,到了楼梯口才放下。宝梳提起裙边噔噔噔地就跑上了楼,冲进房间,插上门栓,再搬了两张凳子抵住门后,然后扬声朝外喊道:“别进来哦!进来我非得把你打得去见祖宗不可!不想死就躲远点,姑奶奶的拳脚无眼的哦!”
吆喝完了,她就动作迅速地开始换衣裳了。一骨脑地把自己脱成了雪白小嫩藕,然后飞快地跑到樟木衣柜翻找衣裳。她知道自己那几声吆喝起不了多大作用,阮曲尘那混账狐狸……不对,混账货色想进来就会进来,哪管自己吆喝什么?
“兜兜呢?亲爱的小兜兜,赶紧出来吧!我爱你,我爱死你了,赶紧自动现身吧!要不然你家主子就要大白于天下了!”宝梳着急地翻找着自己的衣裳,心里好哀怨啊!怎么可以混到这地步,靳宝梳?换个衣裳还跟冲锋陷阵似的,你悲催不悲催啊!
就在她刚刚找到肚兜时,门后抵着的那两张凳子哐当一声翻到在地,果不其然,一根小门栓怎么能难倒人家贼王啊!她迅速抓起兜兜和中衣,一阵风似的跳上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进了被窝里。
可惜她跑得太快了,那条黄蕊色绣七色鸟的小兜兜掉在了*边,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儿等着别人观赏。她本来想去捡的,可曲尘已经推门进来了,急忙把雪白的胳膊缩回去。
“阮曲尘,我总有一日要灭了你!”宝梳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黑亮亮的眼睛。
曲尘弯腰捡起那小兜兜,丢到她头上说道:“随时恭候。”
“别太得意了!哼!”
曲尘冲她淡淡地笑了笑,开始动手解衣了。宝梳忙喊道:“喂,你干什么啊?”曲尘一边解下腰带一边反问她道:“你说呢?弄我一身脏,你会让我这么上你的宝贝*?”
“劳驾了,去木屏风后面行不行?”宝梳伸出胳膊指了指旁边的屏风道,“别在这儿上演壮男脱衣秀,我没兴趣!”
曲尘慢条斯理地脱着衣裳道:“你闭着眼睛不看就是了。”
“凭什么要我闭着眼睛啊?这是我的房间!”
“那你自便了!”
“什么?”要不是光着,宝梳真想扑过去咬死这家伙!好吧,横竖你爱显摆是不是?那姑奶奶只好勉为其难地给你捧个场了,说到底也不是自己吃亏啊!有狐狸褪毛秀,不看不划算呐!
宝梳也不缩脖子,像一尊佛似的,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曲尘看。以为这货会有点顾及,谁知道阮大管家压根儿就不怯场啊!仿如无人之境,淡定悠闲地上演着“狐狸褪毛秀”,还问宝梳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找陶秀才啊!她家荷青都急死了,睡到半夜不见人了,你看见了吗?”
“比我早一步回去了。”
“哦……那也是在青……你俩哥们真去喝酒了?”
“差不多吧!”
“陶秀才到底怎么了?荷青说他这两日很不对劲儿呢!你是他兄弟,总该知道些什么吧?”
“往后再慢慢告诉你。”
“又是往后?你的往后是不是太多了?不想跟我说就不说,我也不会生什么气儿,何必说往后呢?”
“记着我的话,夜里别出门儿,听见没有?”
“没……没听见……”宝梳的声音忽然不淡定了。
“荷青回去了吗?”
“回……那个……那个已经……回去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不淡定了,有种被蜂针刺了一下的感觉。
“这么晚了,又下着雨,你们两个女人往外跑什么?万一撞见什么歹人,你那两下工夫救不了谁的,记住没?”
“你……你好啰嗦……你能不能……能不能快点?找件衣裳要那么久吗?你换好了我还换呢!”不淡定的声音里开始有点小纠结的感觉。
“要不然你来帮我找?刚才是谁把柜子翻乱的?还不是你?”
“是我是我,那你老人家能不能快点啊?我担心你老人家体质弱,受不住风寒,今晚又操劳过度,当心倒下去起不来啊!”宝梳急了!
她能不急吗?一只把毛褪得干干净净,一丝不留的“狐狸”大摇大摆地从她眼前走过,在她衣柜前动作悠闲缓慢地翻找着衣裳,时不时回头跟她说两句话,简直存心在折磨她嘛!
要是个骨瘦嶙峋,腰圆肚肥的也就罢了,偏偏这“狐狸”还有那么点姿色,从肩到背再到臀那么一直看下去真的挺有味道的……哎哟,罪过了罪过了!清淡太久了,忽然来顿大鱼大肉会要人命啊!
“穿这个色儿的吧,我总觉得绿色最衬你。”
就在宝梳内心挣扎着是继续撑下去还是躲被窝里去喘一口气时,曲尘忽然丢过来一条豆芽绿的小兜兜这么说了一句。她顿时气得七窍都快生烟了,谁有心情跟你讨论待会儿穿哪条小兜兜啊?
“不喜欢?”曲尘又扯出一条紫红色的,晃了晃问道,“那这条呢?看着像是初真的绣工,上面这双色杜鹃花我挺喜欢。”
宝梳都快要气疯了,这爷今晚是存心想显摆他那副傲人身姿吗?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脱成那样站在衣柜前给自己选小兜兜,还一条一条地扯起来晃,你当姑奶奶真的是观世音投胎,六根清得不能再清了?可恶,绝对是有预谋的,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就想让自己血脉膨胀暴毙而亡,阮曲尘你绝对是有意的!
“你再敢动我的衣裳试试!”宝梳气鼓鼓地瞪着她道。
“动了又怎么样?”曲尘继续找着衣裳道。
“我要拆你的骨!吸你的血!剥你的皮做垫子!还要……”
话没说完,曲尘嗖嗖地爬上*,逼近她的脸说道:“要不就趁今晚?”
“你……”她真的要崩溃了!这混蛋是不是人类啊?果真是狐狸变的吧?恨死狐狸了!地球上怎么会有这种动物?
“还不动手?”曲尘扯过另一条*子裹在身上笑问道。
“不了,”宝梳强压下心口的闷气,呵呵地干笑了两声道,“我爱好和平,爱护小动物的。我才不会跟一些愚蠢野蛮,有褪毛癖的小动物一般见识呢!你自便,我不打扰了,晚安!”
说罢,她把头一缩,裹着自己的被子缩到角落里去了。然后她长舒了一口气,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安慰自己道:“好吧,我以我偶像孔明先生的名义发誓,我不跟你个死狐狸动手,我要用我博大的胸怀和无比的智慧来战胜你,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就这样,宝梳裹得像个粽子似的睡完了下半夜,衣裳小兜一件都没穿上。大半夜折腾这么久,她也够累的,所以一觉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了。她转头一看,旁边那只“狐狸”已经不知上哪儿去了,*头上摆放着一套衣裳,放在面上的正是那条豆芽绿的小兜兜!
一看见这玩意儿,她立马想起了昨晚自己差点喷鼻血暴毙的场景,小牙就先磨了两下。当然了,她才不会穿阮曲尘选的小兜兜呢,翻身起来另外拿了一件,然后穿上衣裳出了房门。
院子里,庞乾纭和曲尘正坐在桌子边写着什么东西。转头时,东玉正好拿着个小弹弓跑了上来。宝梳忙问道:“东玉你都起来了?你娘呢?”
“娘和元宵姐姐去摆摊啦!”
“为什么不叫我呀?”
“大哥哥说,嫂子累了,要多睡一会儿。”东玉奶声奶气地说道。
“哦……知道了,东玉去玩吧!”
“我不玩,我把弹弓放着,去学堂。”
“明儿就上学堂去吗?”
“嗯!”东玉跑回灵芝屋里,放下弹弓就走了。宝梳收拾完自己后,便赶着去竹棚那边了。路过院子时,见只有庞乾纭一个人,便凑过去打了声招呼笑问道:“庞大人,能问您件事儿吗?”
“都说别叫我庞大人了,叫哥还听些!”庞乾纭放下笔问道,“有什么事儿尽管问,哥知无不言。”
“那好,时间紧迫,我就直接问了。阮曲尘,喜欢什么样儿的女人?”
庞乾纭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弟妹啊,你问这个做什么啊?你怕曲尘不喜欢你了?”
“我是怕他太喜欢我了,我招架不住呢!闲话不聊了,你就告诉我,他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女人?”
“说了他会让我死的。”
“你忘了,我懂医的,保准把你救回来!”
“哈哈!”庞乾纭大笑了两声,合掌道,“你们两口子还真逗呢!行,我告诉你吧,我估摸着曲尘应该喜欢年纪比他长个一两岁的。”
“姐弟恋?”
“呃?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你千万不能告诉他是我说的,知道了吗?”
宝梳拍了庞乾纭肩头一下笑道:“是个纯爷们儿!不像有些人最好吃了吐!先谢了啊!等我逃出生天那日再请你喝烧酒,先走了!”
“逃出生天?”庞乾纭看着宝梳飞奔出院门的身影,忍不住又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等曲尘从后院茅厕回来时,庞乾纭笑米米地问他道:“你到底有多招弟妹讨厌啊?”
曲尘丢了他一个白眼问道:“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庞乾纭一本正经地摆摆手道,“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问了我一声好而已。
“那就赶紧把手头这点事儿做完,我明日下午就回城去了。”
“明日?哎,不早说好了吗?要陪我待半个月的。”
“庞府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置,所以必须提前回去。该教你的已经教了,余下的靠你自己了。”
庞乾纭一脸沮丧道:“不讲义气嘛你!你走了,我怎么办?在这深山老林里待着多无趣啊!再说了,你舍得弟妹吗?她不跟着你去城里,你不得想她?要不,陪哥多待几日,把她哄去城里了再说?”
曲尘抿嘴笑了笑,提笔道:“她要是个好哄的女人我就没兴趣了。”
“什么意思?你喜欢她讨厌你啊?这不是找抽吗?”
“废话少说,动笔吧!”
“唉……”庞乾纭满面忧愁地叹了一口气,连拿笔的劲儿都没了。
当日傍晚收工时,宝梳借口要去看冷娘子,一个人先溜了。她去永兴寺后门溜达了一转,瞧见青竹斋里有人走动,这才上了石台阶。一个丫头模样的小姑娘正在院子里收衣裳,抬头见了她问道:“你找谁?”
“哎,你是谁呀?”宝梳故作不知地反问道,“冷娘子不是住这儿吗?”
“哦,你找冷娘子,她搬到永兴寺里去了,你上那儿找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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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狐狸褪毛秀(旧文加更)
第一百零六章 坟穴开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零六章 坟穴开了
“冷娘子已经搬了吗?”宝梳故作天真无知的表情惊讶问道。
“是搬了,就在旁边永兴寺里。”
“那她把这儿卖给你了吗?”
这丫头奇怪地打量了宝梳一眼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和冷娘子挺要好的。我之前借她后院种了几味草药,昨晚不是下了场急雨吗?我想来瞧瞧我那些草药还在不在。”
“哦,”这丫头脸色缓和了许多,点头笑道,“冷娘子提过,说她后院有别人种的草药,若是有人来挖,只管带到后院去便是,应该就是嫂子你吧?”
“对对对!”宝梳连连点头道。
“这屋子是我家小姐问冷娘子借来暂住的,嫂子要挖草药随时来就行了,你要小铁锹吗?我去帮你找一把。”这丫头很热心地问道。
“那有劳你了。原来你们是来暂住的啊?我还以为冷娘子把这青竹斋卖了呢!这地方很不错是不是?原来就是个破屋子,给冷娘子收整了一两年,变得跟小花园似的,又小巧又雅致,我从前还跟冷娘子说,她若不想要了索性卖给我得了!”
“怪不得嫂子刚才那样问呢!”
宝梳一边跟这丫头套近乎一边左右盯瞧,却没瞧见昨晚那白衣“女鬼”。这丫头从灶屋里给宝梳找了把铁锹后,就回灶屋忙做饭了。宝梳拿着铁锹蹲在后院那片药圃边,装模作样地翻着土,时不时地往外瞧一眼。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前院传来那“女鬼”的声音:“镜儿,煮茶!”
“是,这就来!”镜儿在灶屋里应了一声,备好茶具急忙送去了。这时,宝梳听见冷娘子那间房有声音,便贼头贼脑地摸到了后窗处,侧耳细听了起来。
“先让我换身衣裳去,今儿你可算把我折腾死了,领我上那地方去干了一回好事儿,我可真谢你了!我说呢,有好事儿你能来找我吗?镜儿,先别忙着煮茶,把香薰点上,用那种夜含香的,味儿浓,去臭气腥味儿最好了!”
那“女鬼”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段之后,便没了声音,想必是去换衣裳了。随后,那叫镜儿的丫头开口了:“阮管家,您饿没饿?奴婢去灶屋里给您取两盘零嘴来?”
“留着给你家小姐吧!”
果然是阮曲尘的声音!这声音如一道细小却强劲的电流冲击波一样,瞬间从宝梳头顶穿到了脚底,让她全身毛发汗孔都张开了!好哇!果真跟这“女鬼”混在一堆儿呢!还折腾了好久,折腾到要换衣裳了,得有多激烈啊!哼哼,你可真是不*枉少年啊!
只听得屋内传来细微的咕嘟声,像是在烧水。片刻后,镜儿又问道:“您要留在这儿吃饭吗?”
“不了,一会儿还要回去。”
回个屁啊回!宝梳在墙角根下小声骂着,不用回了,就连人带魂地住在这儿最好!
“泉儿呢?怎么没见到他和费妈妈?”曲尘又问道。
“村里不是开了个学堂吗?小姐让费妈妈领着小少爷去学堂里了。自打搬这儿来,小少爷就嚷着没人一块儿玩,所以小姐就让他去学堂里交交朋友。”
“这么晚了也该回来了,怎么还没见人影?你去瞧瞧,是不是找不着回来的路了?那费妈妈有些年纪了,天黑容易抓瞎。”曲尘一副担心的口吻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那这茶……”
“交给我吧!”
只听一声房门响,镜儿像是出去找人了。房内安静了几分钟后,那“女鬼”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几时回城里去?”
“问这个做什么?有东西要买?”
“泉儿不是去学堂里吗?我们来得匆忙,他连套像样儿的纸笔墨砚都没有,叫他怎么练字认字?”
“你还真打算一直住在这儿?”
“盈竹不是铁了心要出家吗?这屋子空着只会长草,怪可惜的,我替她看着,她也好放心啊!怎么了?不想我们住在这儿,给你添麻烦了?”
“我没这么说过。泉儿的纸笔我回城之后会托人带来,他也不小了,跟着你在外野了那么久,是时候好好学学认字了。”
“就你会心疼他,说得我好像不是他亲娘似的!”“女鬼”嗔怪道。
“你有个亲娘样儿吗?”
“这叫什么话?嫌我没亲娘样儿,领回去叫你那媳妇替我养着,我还轻松许多呢!”
“以她的性子,能把泉儿给你养成只成精的猴子,你信不信?”
“成精的猴子好啊!泉儿本来就是只野猴子,我就怕他不成精呢!这样,我明儿就把泉儿给她送去?”
话音刚落,前院里传来了小孩子的声音。宝梳猜到是这家的小少爷回来了,不好再多留,急忙跑回了灶屋把铁锹放好,准备随时开溜。片刻后,镜儿回了灶屋,见宝梳站在门口笑问道:“嫂子不挖了?”
“今儿不挖,我就瞧瞧罢了,劳烦你了!对了,你家主人回来了?”
“是呢!我得赶着把晚饭做好,就不送你了嫂子。你要挖草药,随时过来就行了。”
“有劳了,我先走了。”
瞅着前院没人了,宝梳这才飞快地溜了出去,跟做贼似的。下山的路上,天色已经麻麻黑了。她一边走着一边在嘴里嘀咕道:“都有那么大个孩子了,还说叫我再生个儿子?你以为你是皇帝啊,还能整出几十个儿子来?不过,这是好事儿呢!一大一小那么现成,只要那女人能抓得住阮曲尘的心,那我逃出生天就有望了啊!嗯嗯嗯……这事儿再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宝梳的心情忽然变轻松了,哼着小调快步地往家走去。走了没多久,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仿佛是个女人。她立刻停下脚步,循声望去,依稀仿佛是从陶家祖坟那边传来的,忙飞快地朝那边跑去。
当宝梳跑到陶家祖坟那片坡时,只见前面土路上瘫坐着个面色苍白的老妇人,正一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口齿不清地哄着背上啼哭的小娃儿,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宝梳忙上前询问道:“婆婆,您怎么了?”
“哎哟!”这老妇人捂着心口又惊叫了一声,转头看清是个小媳妇时,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双手抓着宝梳,指着土坡下面其中一处坟地道,“你瞧!那坟都露出来了,棺材板儿和骨头都能看见了!哎哟喂!吓死个人了呀!”
宝梳往下一看,果然啊,其中一堆坟头开了大裂口,露出了已经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的棺材板以及几根像是人骨头的白色东西,乍一看去,真是有点触目惊心!待她再仔细一看,那不是陶家二叔陶远备的坟吗?难道是昨夜一场急雨给冲垮了?
宝梳随后把这婆孙俩送回了洪姑姑家。原来这老妇人是贾秀才的丈母娘喜婆婆,给贾秀才送女儿过来的。路上耽搁了,所以才走到这时辰。
喜婆婆一进洪姑姑家的门就忽然倒了下去。宝梳急忙给她灌了黄汤,扎了几针,她这才缓过气儿来。可刚才那一幕着实把老人家给吓坏了,即便醒来也还惊魂未定地念着阿弥陀佛。
为定她的心,宝梳问洪姑姑要了张黄纸,潦草地写上了一句英文:you will be &er!然后交给喜婆婆说这是非常有效的祛邪咒。喜婆婆果真信了,紧紧地握在手心里,这才肯安心地睡去。
安顿好喜婆婆之后,宝梳从房里走了出来。院子里有几个婆子媳妇,正围拢在一处,神色各异地嘀咕着什么。洪姑姑一边哄着怀里的小娃一边插两句嘴。见宝梳出来了,她忙迎上去笑问道:“睡了?”
“睡了,让她好好补个觉,明早醒来就没事儿的。”
“亏得你啊,宝梳!”洪姑姑晃着怀里的小人儿,摇头道,“要不是你撞着她们婆孙两个,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宝梳,你没事儿吧?”
“我不怕那些玩意儿的。洪姑姑,我先走了,有事儿来叫我就行了。”
“等等等等!”洪姑姑忙拽住了她着急道,“你可不能一个人回去啊!万一路上再遇着个什么,我不好跟曲尘交待不是?你等着,我让星星的爹送你回去。”
“没那么吓人的……”
“小心点好啊,宝梳!”窦氏匆忙走过来,一脸担心地说道,“你待会儿回去,非得在门上多钉两个铜镜不可!别嫌我们唠叨,错不了的!你和喜婆婆撞上这样的事儿,指不定会被冤鬼缠身呢!”
“冤鬼?”
“你没听说吗?都说那山坟被雨冲开,是老天爷有心的,要替那坟里的人申冤呐!你是不知道的,你嫁过来才几年啊,陶家老二都死了十五年了,好端端的坟头怎么会被冲开呢?准是有大冤情啊!”
“是呀是呀!”旁边几个妇人也都面色惶恐地点起了头来。
“听我们的,宝梳,回家拿菖蒲好好洗个澡!你家要没有,我去年晒了一些,一会儿叫巧英给你送过去,真是马虎不得的,知道吗?”窦氏关心地说道。
“我有呢,不必劳烦巧英了……”
话没说完,虎子和元宵一前一后地冲了进来,脚下差点没刹住车,都撞院子里那石磨上去了。几个人吓了一大跳,窦氏忙上前拍了虎子一屁股问道:“跑这么快做什么啊?狗撵了?”
“不是……是……”虎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是……”元宵稍微喘了一口气,指着宝梳道,“姐……去陶家坟地……表……表表……”
“表姐夫?”
“对!”元宵咽了口唾沫道,“表姐夫叫你赶紧……赶紧去一趟……”
“干什么啊?”
“黄二娘……撞……撞石头上……自尽了!”
“啊!”院子里顿时沸腾了起来!宝梳想也没想,抬腿就跑出去了。云霄赶紧追了出去。虎子本来也想走的,却被窦氏一把抓在衣领拉了回来,狠拍了两下屁股道:“谁让你去陶家坟地转悠的?”
虎子揉了揉发疼的屁股,跳开道:“我去看看怎么了?”
“那儿阴气重知道不?你个小屁娃跑那儿去干什么?我问你,黄二娘到底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撞石头了呢?”
虎子道:“还不是因为陶婆婆和陶大叔他们非得今晚埋了陶二叔。”
“这话什么意思?”洪姑姑忙问道。
“陶婆婆说坟穴被冲了不吉利,非得今晚就把坟堆掩埋了。可黄二娘和应宣哥不让,想把陶二叔的骨头清出来,做个新棺材盛了重新掩埋,就那么吵上了。后来黄二娘急了,就撞旁边石头上了!”
“作孽啊!”洪姑姑跺脚道,“被雨水那么一冲,泥巴混着棺材骨头还叫个什么话?但凡是亲儿子也断断不会叫自己爹埋成这副德行啊!陶婆婆脑子糊涂了吧?”
“走,瞧瞧去!”乌婆婆提议道。
“好,多拿几个火把子,”窦氏应声后又踹了虎子一脚道,“好好回去陪着你姐,不许再往坟山去了,听见没?”
虎子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快去吧,晚了可什么都瞧不着了!”
“这叫什么话?赶紧回去!”
几个妇人在洪姑姑家借了三个火把,一块儿往山上去了。远远地,陶家坟地一片火光,仿佛要把林子燃起来似的。几个人缩了缩脖子有些惧怕,可还是按捺不住看热闹的心情,硬着头皮继续往山上而去。
当宝梳赶到时,黄氏已经被抬到上面土路上放着了。额头脸上满是鲜血,模糊得叫人看着害怕。她的小女儿佩鲜正爬在母亲身边伤心欲绝地哭着。宝梳急忙跑过去,先探了探她的鼻息道:“别着急着哭,还有救呢!”
“那你赶紧救救我娘啊,宝梳嫂子!”佩鲜大哭道。
“先别哭了!哭顶什么用?”宝梳转头朝下面坟堆边上喊道,“侯安!侯安!赶紧上来!”
正在看热闹的侯安连忙跑了上来问道:“管家娘,有什么吩咐?”
宝梳取下腰间的钥匙道:“我房里梳妆台最下面左边一格,有个药箱子你赶紧给我拿来,腿脚快点!”
“知道!”侯安接过钥匙便飞跑而去。
宝梳给黄氏急救时,下面坟堆边是一股剑拔弩张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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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坟穴开了
第一百零七章 坟前泥战(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零七章 坟前泥战(一)
陶远备那堆烂坟头前,陶远德和陶远定领着自家儿子,手握着锄头铁锹,满面怒红地站在那儿。在他们面前的,是陶家的最高领导人陶婆婆。而在陶婆婆面前的,是陶远备唯一的儿子陶应宣。
陶应宣脸上已经有多处青瘀,脖子上也被抓出了几条血痕,很明显双方刚才冲突得很厉害。他挡在烂坟前,伸开双臂护着道:“今晚只要我还留一口气儿,我就不会让你们这样把我爹掩埋了!”
“真是个忤逆不孝子!”陶婆婆用手里的拐杖使劲地跺了跺脚下的石板,训斥道,“你想让你爹暴尸荒野吗?坟穴要不早早掩埋,你爹在天之灵岂会安生?你娘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赶紧给我让开!”
“奶奶,就这么把我爹给埋了,您觉得我爹在天之灵就安了?我娘说错什么了?把我爹的尸骨接回去,另做副棺木盛了,找个黄道吉日再安葬,怎么不对了?”陶应宣不服气地问道。
“就是不对!”陶婆婆厉声道,“她知道什么去?这一片埋的可不止你爹,还有陶家其他祖先呢!坟穴被冲,本就是大忌讳,你还要抛坟挖骨,惊扰到列位先人怎么办?我这是为了陶家子孙着想,你要再拦着,就别怪奶奶不客气了!”
陶应宣冷笑了一声道:“奶奶着急埋了我爹,连块好棺木也不让换,莫不是里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吧?”
“混账!”陶婆婆扬起拐杖就打了陶应宣一杖,喝骂道,“当真是没爹在跟前管着的,这么没教养的话都敢说出来!看来你那娘真真是个草木脑袋,能把我们陶家子孙管教成这德行,压根儿就不配做我们陶家的媳妇!老大,明儿开了族谱,把这没用的媳妇逐出陶家去!”
“知道了,娘!”陶远德冷哼了一声盯着陶应宣道,“应宣,你别在这儿较劲儿了,叔叔们也是一片好意呐!早早掩埋了你爹,叫你爹阴灵安生才是正事儿呢!”
“也别跟他废话了,老大老三,动手!”
陶婆婆一声令下,陶家几个男人便如虎似狼地扑了上去。陶远定和陶远德与陶应宣扭打在一块儿,其余人赶着去掩埋坟穴,现场瞬间泥泞飞溅,好不混乱!
围观的有好事吆喝的,也有真心想劝的,还有被吓得惊叫的。就在坟头乱作一团时,陶远志与曲尘对视了一眼,快步跨上坟头,也不顾坟头上有多脏,一屁股就坐在了上面!他这一坐,陶婆婆愣了,旁边也死一般地沉寂了下来!
“远志!”陶婆婆脸色发白地指着坟头上的陶远志喊道:“你坐上面干什么?下来,听见没有?”
陶远志淡淡回话道:“坐这儿看看戏呢!看诸位哥哥侄儿打架,可不得找个好位置吗?”
掩埋的人停了手,原本扭打成一块儿的三个人也停了手。满身污泥的陶远德喘了一口气,气急败坏地朝陶远志嚷道:“老四你脑子有病啊?跑那上面干什么去?赶紧给老子下来,别挡着我们埋坟儿!”
陶远志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想跟二哥亲近亲近,说说话,不行吗?”
“什么?说的那是什么屁话啊?赶紧下来!别耽误老子工夫,明儿还有活儿干呢!”
“那大哥你先回去,一会儿我跟二哥说完话,我亲自动手埋了,也算从前一场兄弟情分了。”
“你……”陶远德气得只想骂人,转身对陶婆婆道,“娘,您乖儿子就坐那上面,您还不管管?今晚这坟还埋不埋了?”
陶婆婆脸色铁青地往前挪了两步,仰头看着陶远志劝道:“远志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有规矩没有?那是你哥哥的坟头你还那么坐着,要是给你二哥知道了,他会难过的。你忘了你二哥小时候怎么疼你了吗?赶紧下来,别叫你哥不安生啊!”
“就是想着二哥小时候待我好,我才想跟他说说话呢!娘,我觉着应宣和二嫂那话也不错,二哥的坟堆都烂成这副模样了,若是照原样儿埋回去,哪儿是骨头哪儿是泥巴分得清楚吗?想叫二哥在天之灵真的安生,那就找应宣说的法子办,横竖不是晚几日掩埋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懂什么?那会冲撞祖先的,祸及陶家子孙的!老大老三,先别管应宣那个忤逆子了,把远志给我拉下,没他这么闹的!”
这时,上面土路那儿传来了黄氏微弱的申银声。众人一惊,忙都抬头望去。原来宝梳给黄氏灌下了几颗救心丸之后,黄氏忽悠忽悠地就醒了过来。一睁眼,她便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边大小声申银着一边往路边爬去。
佩鲜忙心疼地拦住她道:“娘,您就别折腾了!瞧瞧您都成什么样儿了啊!真是太欺负人了!我们自家的爹还不许我们自家抬回去敬拜敬拜,非得赶这么急,到底是为什么啊?”
“佩鲜!”陶婆婆怒喝道,“你再跟你娘似的瞎哭瞎闹,仔细我把你也逐出陶家去!”
“本来就是!”十六岁的佩鲜儿满面泪痕地冲坟堆儿那儿嚷嚷道,“凭什么叫我爹埋得这么委屈?抬回去停灵七日,得冲撞哪位先人了?瞧着陶家子孙埋得这么寒碜,陶家祖先还好意思怪罪?”
“混账东西!老大媳妇,”陶婆婆吆喝站在土路边瞧热闹的鲁氏道,“给这小泼妇两巴掌!真是要反天了!老的没大没小,小的也这么放肆,当初就不该让那混账婆娘给老二守gua,竟然给我教出这么没教养的两个孙子!”
鲁氏正因为自家丈夫刚才给陶应宣揍了两拳心里不服气着呢,一听陶婆婆叫她抽佩鲜的耳光,二话不说上前就甩了一巴掌,骂骂咧咧道:“连祖先都骂上了,活该到了十六都没人要!你那娘脑子是木的,生个闺女也是个木头人,哪个男人喜欢去?告诉你,再说混账话,大伯娘我就再赏你两巴掌!”
佩鲜被激怒了,跳起来上前掀了鲁氏一掌,失声裂肺地嚎道:“有种就打死我!有种把我们一家子都打死好了!到了阎王殿,该告的状我们还是会告的!”
鲁氏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两瓣屁股生疼。她脸一红,霍地一下起了身,上前就双手揪住了佩鲜的两个小辫子使劲扯使劲骂道:“你他娘的,连长辈儿都敢打!瞧我不是揍死你这小泼妇!你告去,你有种告去!”佩鲜疼得当即哇哇大叫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要不,我替他们告?”收拾完医箱的宝梳上前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鲁氏一愣,推开佩鲜,指着宝梳没好气道:“管你屁事!你个阮家媳妇跑来管陶家的事儿,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宝梳扶稳了佩鲜说道:“你别急啊,我的意思是说,若是佩鲜她们真有什么冤屈,她们到不了阎王跟前告状,我可以去啊!你忘了,我是死过一回的,跟地府的小鬼判官打过照面,熟着呢!”
“少吓唬人了!你要跟小鬼判官熟,还会放你还阳,梦去吧!你以为你是谁呀!让开,我非得好好收拾这个没规矩的死丫头!”
宝梳把佩鲜往身后一塞,冷笑道:“鲁大娘,你就不怕别人说你仗着身板子肥厚欺负孤儿寡母?”
“你才身板子肥厚呢!”鲁氏指着宝梳骂道。
“我?你是睁眼瞎吧?”宝梳嫣然一笑,原地打了个转悠道,“你问问旁边的人,我这身板叫什么?杨柳小腰,水蛇细腰,你再转一圈给大伙儿瞧瞧,你那叫什么?”
旁边有人哄声笑了起来,曲尘都忍不住笑了笑。鲁氏瞬间脸更红,想打宝梳又顾及曲尘在旁边,索性转身狠狠地踹了还趴在地上的黄氏一脚,骂道:“一家子为了你家好,帮着来掩埋,你还要死要活的!你要死就跟着老二去啊,还爬在这儿嚎什么……”
话没说完,宝梳就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脚道:“嗳哟,姑奶奶我真是看不下去了啊!刚从阎王殿拉回来的人你就能下这么狠的手?你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不就是她挡着你男人埋她男人了吗?埋的不是你男人,你没半点心酸是不是?”
“死婆娘,你敢打我娘!”坟堆边陶家老大的儿子陶应雄指着宝梳呼喝道。
宝梳瞥了一眼趴在地上哎哟喂哟叫唤的鲁氏,走到土路边上高声道:“光在下面嚷嚷算什么男人?想替你娘出气,上来啊!就知道在下面几个欺负一个呢?”
“老子不打女人!”陶应熊气哼哼地回了一句。
“哦,这样啊,那你就骂回来好了,开骂吧!我等着呢!”宝梳手一抄,往旁边青樟树上一靠,不胜袅绕。
“老子不跟你这种女人计较!”
“算了吧!”宝梳轻讽道,“打又不敢打,骂又不敢骂,吼两句就要我乖乖听话,你以为你是谁呢?你脸面儿宽得跟黄河似的,还是你手底下有千军万马能吓唬住我啊?歇歇吧,把你那一脸子泥水抹了,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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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坟前泥战(一)
第一百零八章 坟前泥战(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零八章 坟前泥战(二)
宝梳刚说完这话,背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惊呼声。她忙转头看了一眼,竟见黄氏举着一根朽木棍子朝她奔来!鲁氏这人平日里没这么张狂的,只因今晚丈夫儿子侄子都在,她便以为有人给自己撑腰了,顺便捡了跟棍子就想狠狠教训宝梳一顿,好把自己丢出去的那点脸面找回来!
宝梳瞧见她扑来时,也不打算躲闪,就想待会儿假假地挨那么一下,再叫她赔三年哭三年。可黄鲁氏刚刚近前,旁边的黄氏忽然挣扎着起了身,整个人撞向了鲁氏!只听见鲁氏哎哟地惊叫了一声,手里的木棍子飞了出去,人也给撞下土路,摔在了陶家位分最高的那位的坟头上,立刻疼得惊抓抓地叫唤了起来。
黄氏这么一撞,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所以自己也软乎乎地倒在了宝梳的怀里。下面传来了陶远德三父子的叫骂声,黄氏喘息了两口气后,忽地嚎哭了起来,嘴里骂道:“你们就逼死我们好了!看老天爷放不放你们这些作孽的王八!我家远备死得好惨呐!就是给你们几兄弟害死的!远备呐,我索性跟你去了倒还清静些呀!”
宝梳忙替她按揉了几下心口道:“您可不能去啊!要真有大冤屈,您去了谁替陶二叔讨回来啊!您先歇口气儿,有话我们慢慢说!”
“是啊,娘!”佩鲜在旁心疼道,“要替爹申冤,总得留口气活着吧!您可不能有事儿啊!”
“鲜儿啊!”黄氏哭得眼泪鼻涕一块儿流,“你爹死得不明不白啊!叫娘怎么甘心呀!老天爷都看不过意,派龙王爷冲了你爹的坟,就是想跟我们说,你爹死得冤枉啊!”
“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陶远德跳上土路指着黄氏骂道,“这些年给老二守gua守得不甘心,还想在我们陶家闹出点事儿来?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刚才娘已经发话了,你往后就不再是陶家的媳妇了!”
黄氏看见陶远德更是气愤,想撑起身又没力气,只好伸出手颤抖地指着他道:“你个没良心的!远备就是给你们害死的!他压根儿就不是吃山红中毒而死!”
“死婆娘你还要胡说是不是?”陶远德说着一把抓住黄氏的胳膊,粗暴地往身边拉拽。宝梳也怒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她起身就掀了陶远德一掌,喝问道:“怎么了?还要当街行凶啊?”
“管你屁事,给老子滚开!”
“老子早就死了上千年了,你哪门子的老子啊?仗着你胳膊粗腰板硬是个男人,是吧?行啊!”宝梳抹开了袖子道,“刚才你儿子只会当缩头小乌龟,你这老子索性给他做个榜样,叫他好好瞧瞧缩头老乌龟是什么样儿的!”
“哈哈哈……”众人捧腹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娘的!”陶远德气得眼珠子都红了,指着下面坟堆边站着的阮家人问道,“你们阮家就没个人出来管管这婆娘吗?到时候给我揍了你们可别说我欺负她!”
阮谦瞥了一眼旁边的曲尘,没说话。曲尘眼望着那堆破坟,口气淡淡地说道:“行,我不会说你欺负她的,不过要是她把你揍了,也请陶家大叔担待着点,到时候别上门哭鼻子要汤药费那么丢脸。”
“阮大管家,”脸色已是青黑的陶婆婆气愤道,“我们陶家人在这儿处置家务事,你倒放着你那媳妇在这儿捣乱,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家务事?”曲尘不屑道,“您老人家不是已经说了吗?黄二娘已经不是您陶家的媳妇了,那您这算处置哪门子的家务事呢?况且,你们陶家的男人若是叫我们阮家的一个小媳妇都给欺负了,我们阮家男人再开口,是不是有点恶霸的嫌疑了?靳宝梳!”
“干什么?”宝梳一边挽袖准备开打一边问道。
“记得留口活气儿,省得别人说我们姓阮的太欺负人了。”
“知道了!”宝梳应得轻描淡写,“打得没气儿了我再救回来不就行了吗?上阎王殿里拖个乌龟魂儿回来我还是有本事的!怎么样啊,陶家大哥,动手不动手啊?放心,我打人不打脸的,你那张脸留着给儿孙瞻仰的时候瞧,如何?”
陶远德气得拳头都捏紧了,可他瞧着宝梳一副很喜欢掐架的样子,又有点犹豫了。再说了,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跟阮家一个小媳妇掐架,实在是丢不下那个脸面!所以他憋了一大口气,指着宝梳放了句狠话,然后跳下土坡朝烂坟堆儿走去道:“还愣着干什么?娘叫埋就赶紧埋了!”
“哇!”黄氏听了这话又大哭了起来,爬到土路边上,双手紧紧地拽着路边的野草道,“你们绝对不得好死!你们埋,你们埋了今晚我家远备的魂儿就来找你们!”
“闭嘴!”陶婆婆喝道,“你都不是陶家媳妇了,有你说话的资格吗?滚一边去!”
“你这个死老太婆!”黄氏颤颤地指着陶婆婆道,“你说远备是吃山红中毒死的,我吃了七日的山红了,我怎么没中毒死?”
“什么?”众人顿时一惊,议论声如桑蚕嚼叶般沙沙响起。
陶婆婆脸色一僵,正要答话时,浑身污泥的陶应宣接过话气愤道:“可不是吗?自打我娘听别人说起山红没毒之后,她便自己摘了在家里偷偷地吃!大伙儿瞧瞧,我娘那样子像中毒的吗?像吗?”
众人拿眼望向痛哭中的黄氏,心里都有了答案。而陶家老大老三脸上立刻像抹了一层浓浓的白霜似的,又僵又白。陶应宣又道:“我爹若不是因为吃山红中毒而死的,那我倒想请问请问奶奶了,当初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陶婆婆此时没有任何反应,像尊石雕似的立在那儿。片刻后,她忽然仰面倒了下去,陶远德忙扶住了她喊道:“娘,娘,您没事儿吧?”她靠在陶远德身上,虚眯着两只浑浊的眼睛,深喘了两口气后,猛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的儿啊!我的老二啊!你不是因为山红死的,那你是怎么死的呀!哎哟喂!我的儿啊,我的心肝肉啊!娘这么久都以为你是吃山红中毒而死的呀!老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家老二到底是怎么死的呀!嗳哟哟,我也不活了!我也不活了!让我去地底下跟老二问个清楚吧!”
陶婆婆这一惊天地泣鬼神的哭泣瞬间就让整个局势起了戏剧化的转变。原本大哭不止的黄氏愣在了那儿,而最伤心变成了陶婆婆。她那一嗓子嚎起来,惹得旁边几个心软的婆子都掉起了眼泪,俨然像是个慈母在为枉死的儿子心疼!
“娘!娘!您先别哭了!”陶远德有些慌乱了。
“老大啊!”陶婆婆满面泪痕地抓着陶远德的肩头道,“老二死得不明不白啊!不能这么把他埋了!要挪回去好好查一查呀!要不然老二死得不安生啊!”
“什……什么?”陶远德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挪回去!好好给老二请几个和尚来念念经,重新置副好板子,把老二好好地安葬了!要不然啊,我这做娘的没法安心呐!听见没?赶紧动手,把老二的残骨挪回去!”
“娘……”陶远德的眼神明显复杂了,有茫然,诧异,甚至是恐慌。就在他愣神时,陶婆婆忽然抬手就甩了他一个巴掌,喝道:“叫你挪你就挪!那是你亲弟弟啊!他死得冤枉,我们还顾及什么晦气不晦气吗?听我的,挪!”
陶远德咬了咬下嘴唇,似有大不心甘!可陶婆婆已经发话了,他只好悻悻地招呼陶家人,帮着挖陶远备的残骨。有了这话,曲尘冲阮威点了点头,阮威扬手招呼阮家本家几个兄弟道:“走,帮一把,要陶二哥真有大冤屈,伸了冤得了善果,自然少不了我们一份功德,那可比日日吃斋念佛管用得多!”
他一招呼,有几个不怕晦气沾身的便上前帮忙了。黄氏见状,这才松了口大气,一头晕倒在了地上。宝梳忙让侯安背了黄氏回家,安顿好黄氏后,她才发现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走出黄氏院门时,曲尘居然站在院外那棵矮桑树旁发神。
“哎,”宝梳揉着肚子上前问道,“阮大管家没去看热闹吗?”
曲尘转身看了她一眼问道:“肚子疼还是肚子饿?”
“你说呢?晚饭都还没吃上呢!”
“那行,回去吧,四婶在家应该留了饭的。”
“你来看黄大娘的吗?”
“我路过,不行吗?”
“随你!”宝梳说罢懒洋洋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她忽然转身问曲尘:“你很喜欢儿子是不是?”曲尘反问道:“想给我生个儿子了?”她扮了个鬼脸道:“梦吧!”曲尘含笑道:“我偶尔还真的会梦见,难道你也会梦见?”
宝梳一边后退一边说道:“我就是问问,你老人家在外那么几年,就没*出个儿子?”
“连*都没有,哪儿来的儿子?”
“真的?哄我的吧?其实我觉得,你真的没必要跟我这一亩三分田耗下去。跟你说个贴心的话,那女人啊,还是生了娃儿的有滋味儿,有风情,不单单会过日子,还更会伺候你。”
“所以啊,”曲尘一脸平淡地答道,“我想让你给我生儿子,你想明白了?”
“什么嘛!不是我,是……”宝梳差点就把青竹斋说出来了,不过她还是忍了下去,干笑了两声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不希望你为了我这点薄田耽误了你那一片肥沃,知道吧?”
曲尘上下打量了宝梳一下,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她胸前,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你有的地方也挺肥沃的。”她微微一怔,皱眉瞪了曲尘一眼,立刻转身飞快地走了。
回到家后,灵芝给他们俩热了饭菜,一边陪着他们吃一边问起了陶远备的事情。吃完了饭,两人便上楼睡觉去了。宝梳抢先一步进了房间,从柜子里抱出了两*被褥铺在了地板上。曲尘关上房门问道:“怎么了?还打算分*睡了?”
宝梳一边铺被褥一边笑道:“放心,不是叫你睡地板,是我睡。本着客户至上的原则,我既然收了你的房钱,我就不会让客人睡地铺的。”
不等她铺好,曲尘就脱了鞋踩上去,盘腿坐下问道:“好好的,为什么想起睡地板了?”
“嘿嘿……”宝梳堆了一脸假笑道:“没什么,我睡相不太好,不想打扰我尊贵的客人歇息了,您请吧!”
“不必了,”曲尘笑道,“横竖我明下午就走了,你那睡相我都忍了这么久了,不在乎这一晚。”
“你明下午就走了?”宝梳的笑容渐渐地散去了。
“怎么?舍不得我?”
“耶!”宝梳忽然跳起来,比了个V字手型,然后在被褥上欢快地跳了几下,开心道,“耶!耶!耶!恶魔终于要走了!恶魔终于要走了!明晚开个趴体,明晚一定要开个单身趴体!”
曲尘抬头瞟了她一眼,伸脚轻轻一勾,将把兴奋中的她绊倒在了被褥上,然后欺身而上问道:“恶魔?我不是狐仙哥哥?”
宝梳翻了个白眼道:“去!少臭美了,你是狐仙哥哥?你是狐狸恶魔还差不多!”
“什么叫单身……趴体?”
宝梳咯咯咯地笑了几声道:“单身趴体就是专门为单身男女准备的。什么叫单身就不用我解释了吧?就是邀请一群都是单身的人来家里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这样而已!”
曲尘贴近了她脸庞一些,笑容狡黠地问道:“你单身?”
“除了身份上不单身之外,我心理身体都单身,”宝梳抖了抖眉毛得意地笑了笑,还伸出小手朝他挥了个拜拜的手势道,“阮大管家您就放心地去耕耘您城里那些肥沃的土地吧!至于我呢,嘿嘿……会继续等我的狐仙哥哥出现,我们俩互不耽搁,多好呀,是不是?要是您哪日找个真正中意的,您只管说一声儿,是休是离就您一句话的事儿,是不是?”
曲尘眸光微暗:“身体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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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坟前泥战(二)
第一百零九章 两人混战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零九章 两人混战
“你……你想干什么?”宝梳警觉地缩了缩脖子,用双手抵住他的心口问道。
“这说法挺新鲜的,不过我听着怎么有点心酸的味道,好像是在抱怨我最近没怎么碰你吗?”
“不……不不是了,我一点都不介意你把我打入冷宫,真的!时辰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
“好,”曲尘浅浅阴笑道,“我这就帮你宽衣就寝。”
“不用啦……”
几分钟后,灵芝收拾完灶屋,一身疲惫地上了楼。正要推开房门时,敞厅东边的屋子里忽然传出了一声尖叫,像是宝梳的,紧接着是一阵东西掉地的动响。她抿嘴一笑,轻轻摇头叹息道:“明儿得跟宝梳说说了,东玉还住这儿呢!干点事儿就不能小声儿点吗?要不要弄得房子都像给拆了似的?这两口子……罢了,拆了也是他们俩的,睡觉去了!”
灵芝打了个哈欠,推门进去了。此时,宝梳房里一片凌乱,她像个打了败仗的小兵似的,头发蓬松,衣衫不整地爬上了*,捂着脖子冲曲尘气鼓鼓嚷道:“你不是狐狸!你是狗!只有狗才会咬人!”
曲尘双手撑在身后,呵呵地笑了两声道:“我咬我自己的媳妇,没犯法吧?”
“可恶!你咬我干什么?”
“不留点印记给你,你还真以为自己身体也单身?”
宝梳瞪了曲尘一眼,低头想瞧瞧被曲尘咬了的地方却瞧不着,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还有点疼,摸着仿佛有个牙印似的。曲尘瞧着她那表情,别提有多开心了,翻身起来拿了面镜子,爬上*递给她道:“自己瞧瞧行不行?要是觉着不满意,我再给你咬一个?买一送一?”
宝梳夺过镜子一看,差点想哭了!这可恶的混蛋居然在自己雪白的脖颈下方咬了个红红的牙印,除此之外,牙印旁边还有几个紫红紫红的印记,全是这混蛋刚才摁着自己强吻上去的,可恶!
她转身就把镜子砸向曲尘,曲尘躲开后笑问道:“不满意?”
“阮——曲——尘!”她磨了磨锋利的小牙牙,恶狠狠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很不满意?不满意就直说,是咬的形状不好看,还是咬的力度不够,又或者……咬的地方不对,该挑你最肥沃的地方咬?”
“我跟你拼了!你叫我明儿怎么出去见人啊?”她说罢便像只小疯猫似的扑了上去,又抓又挠又是咬,横竖就是眼睛一闭,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这口气出了再说!
只听见可怜无辜的大*咯吱咯吱地剧烈摇晃了起来,默默地流着眼泪,恨自己投错了胎,跑到这家人屋里当*了。
“咬我?你以为姑奶奶是海绵,随便你咬的是吧?月牙儿形儿?很得意是吧?姑奶奶告诉你,如今都不时兴这种花色了,赏你个梅花形儿,豌豆夹形儿,元宵团子形儿的好不好?想要什么花色尽管说,保准你满意!”某女蓬头乱发,半肩袒露地骑在某男身上叫嚣道。
“不满意。”某男喘了口气仰面笑道。
“不满意?行,姑奶奶就当住店大酬宾了,买一增八,咬到你满意为止!”说罢,某女又如小母豺狼般地扑了上去……
房内互掐得摇山震地,房外月亮和星星们都伸长脖子看热闹,一会儿女的压倒男的,一会儿男的又占了上风,头发乱了,衣衫也乱了,横竖*上乱作一团,不该露的全露了,羞得月亮半遮了脸越看越起劲儿!不过,只有那张大*在掩面呜呜哭泣,它发誓下辈子再不做*了,特别是这两口子的*……
当黑夜褪去,白昼降临时,宝梳被灵芝的一阵叫唤声吵醒。睁开朦胧的双眼,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上,衣裳从里到外没一件是完整的,像个昨晚被凌辱了的姑娘似的。她明明记得昨晚跟阮狐狸酣战之后,自己赌气跑到地铺上去睡了,怎么这会儿有在*上呢?
“宝梳?宝梳你起不起得来啊?不行的话,我就跟元宵先去了?”灵芝在外喊道。
“听见了,起了!”宝梳应了一声,刚一翻身就觉得要散架似的,浑身都疼啊!等她拖着软软的双腿坐到梳妆镜前时,不由地吓了一大跳,赶紧凑上去照了照自己的脖子,胸前以及那两包肥沃的“山丘”,亲娘啊!满满当当地全是牙印和紫红色的斑痕!再瞧瞧两边肩头,也免不了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呜呜呜……昨晚就顾着跟阮曲尘掐了,压根儿没想到自己会“伤”得这么惨烈!
死狐狸!死臭狐狸!死会咬人的臭狐狸!我靳宝梳跟你没完!
抹了好一阵子药,她才换了身衣裳,梳了发髻下楼去了。灵芝正和元宵在灶屋里清点荷青送来的冷食,见她一脸疲惫地走进来,忙说道:“你脸色不好呢!要不然今儿就别去了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宝梳走到灶前一边舀米粥一边说道,“都是给气的,洪姑姑还没来?”
“洪姑姑怕是来不了,你忘了,贾秀才的女儿送来了,她不得帮着照看啊?”灵芝道。
“哦,是啊,我倒把这事儿给忘了。”宝梳喝了一口粥道。
“你记得什么啊?你就记得……”灵芝说到这儿先打住了,支了元宵出去问洪姑姑还去不去,然后端了一碟咸菜放在宝梳跟前道,“我说,你们好歹收敛着点,是不是?东玉还在这儿呢,再照你们昨晚那样折腾下去,我都不敢带着东玉住这儿了!”
“扑哧”一声,宝梳嘴里的粥都喷了出来!灵芝掩嘴笑道:“没什么都是过来人,四婶明白的!准是知道曲尘今儿就要走了,心里舍不得吧?不过啊,你也得顾着东玉点,知道不?”
宝梳连连咳嗽了两声,脸色微微发红地转头问道:“昨晚……动静很大吗?”
灵芝咯咯咯地笑了几声道:“还不大?差点把楼给拆了!知道你们俩恩爱,可也得小心点身子呀!”
宝梳那个郁闷,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心里嘀咕道:死狐狸,你又陷我于不义!你给姑奶奶等着!
灵芝正取笑着宝梳时,元宵和洪姑姑来了。洪姑姑背着个纷嫩的小娃,进门就对宝梳笑道:“等久了吧?真不好意思,走吧,出摊儿去!”
宝梳指了指她背上的小娃问道:“姑姑您不会要带了她去出摊儿吧?”她忙笑道:“宝梳,你可别介意啊!这娃儿一送来,她老子没工夫照顾她,也不会啊!所以就只能我先看着了。不过你放心,过几日找着合适的奶娘了,就不归我管了。这几日的活儿我保准都不会拉下的!”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又要弄灶头上的事儿又要照看她,能行吗?把您累着了就不划算了。”
“没什么的,”灵芝逗了逗那纷嫩的小女娃笑道,“我们胜在人多,这个抱两下,那个逗两下,好应付得很!可惜啊,我没生着个姑娘,瞧这小脸真可爱!叫什么名儿啊?”
“小名儿叫绾绾,大名儿还没起。”洪姑姑道。
“行,”宝梳一口气喝完粥道,“走吧,出摊儿去!”
“等等,”洪姑姑表情慎重地问道,“你们上黄二娘家送帛金没有?”
“没啊,还送啊?不是第二回埋了吗?”灵芝摇头道。
“咳!你们该送一送才是!虽说是第二回埋了,可向来冤鬼都戾气重,就算自家省着点不花,也得去送一份子,表表心意,省得招惹什么麻烦呢!”
“也对啊!亏得你老人家提醒了,等收摊回来我就去。”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就出摊儿去了。因这两日都是阴雨沉沉的,所以上山的游客不多,多是些油走惯了的散客。晌午吃过饭后,宝梳便从洪姑姑怀里接过了绾绾,好让她利索地吃口饭。
摊上没客,宝梳便抱着绾绾,哼着绾绾听不懂的英文曲调在摊位前面走来走去,把她举高高,玩蝴蝶飞飞。正玩得高兴时,曲尘那声音又神出鬼没地在她身后出现了:“仔细给飞出去了,你拿什么赔人家贾秀才。”
宝梳收回了手,抱着绾绾转看了一眼,只见侯安背着个包袱,果然是像要走的样子。她哼哼了两声,瞥了曲尘一眼,继续逗着绾绾道:“慢走啊,不送了!”
“你很喜欢小姑娘吗?”曲尘看着她怀里抱着的绾绾问道。
“自然喜欢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啊?”
“怪不得你不喜欢生儿子,原来更喜欢女儿,那先生个女儿也行。”
宝梳磨着牙齿,斜眼盯着曲尘,鼻腔里呼出了两滚热腾腾的怒气。曲尘淡淡一笑,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好像说过生男生女由不得你,是我决定的对吧?那好,我尽量让你生个女儿。”
要是绾绾不是绾绾,是块大石头,宝梳绝对已经丢过去压死这臭狐狸了!什么人呐!大白天的站这儿讨论生男生女,很风趣吗?
“记住我的话,晚上别出门儿,先走了!”曲尘说完带着侯安往山下走去。宝梳冲他背影扮了几个鬼脸,然后指着给绾绾说道:“瞧见了吧,绾绾,那个,是坏叔叔!往后绾绾找男人要擦亮眼睛了,千万别像你宝梳阿姨这样,遇人不淑也就罢了,结果还遇上一只狐狸,你说我倒霉不倒霉,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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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两人混战
第一百一十章 泉爷爷驾到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一十章 泉爷爷驾到
宝梳抱着绾绾,一边盯着曲尘远去的背影一边跟绾绾控诉曲尘的“种种暴行”,小绾绾笑得嘴巴地裂开了,拿手去抓宝梳脖子上的丝巾,宝梳忙握着她的小手手认真地说道:“不能瞧的哦,很血腥很暴力的哦!看了绾绾会害怕的哦!”
“我不害怕,你给我瞧瞧?”海樱忽然从背后冒出来,正想一把扯开那丝巾时,宝梳急忙把绾绾往她怀里一塞,摁住丝巾退后三步道:“躲开点啊,少儿不宜,你这种还没出嫁的就更不宜了!”
“瞧瞧又怎么了?”海樱一脸坏笑道,“该不会是昨晚你家阮曲尘给你留了什么痕儿吧?”
“你怎么会知道给男人亲近了会留痕儿,莫非你留过?”
海樱微微怔了一下,忙说道:“我……我听别人说的呗!”
“哟哟哟!”宝梳凑近海樱,指着她摇头笑道,“海樱你变了哦,这些小话打哪儿偷听来的?你老实说,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哪儿有啊?没有没有没有!”海樱使劲甩头道。
宝梳正想盘问下去时,卢三娘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了。她转头一看,只见卢三娘领着两个妇人站在摊前,其中一个是她认识的,走乡窜户的媒婆吴氏,另一个却瞧着有些面生。
“灵芝啊,劳烦你了,这样儿的给我包两盒,那样儿的给我包三盒,另外再四盒冷食!”卢三娘瞧着红光满面的,像是中了头彩似的,指着摊位上的东西豪爽地点了一番。
旁边吴媒婆忙拦着她道:“哎哟,不用了!在你家吃了顿好饭菜,怎么能让你这么破费啊!”
“这点东西小意思呀!”卢三娘一副土豪金的口吻说道,“你别替我心疼着,只管收下就是了!回头我还得谢谢你呢!”
“世海的亲事有眉目了?”洪姑姑捧着个饭碗凑过来问道。
“哎哟哟,怎么说呢?”卢三娘笑得跟铃铛似的,指着旁边那位面生的妇人道,“这位啊,就是我未来媳妇娘家的姑姑,今儿特意上我家来瞧瞧的。”
“是吗?恭喜呀!”洪姑姑连连点头笑道。
“谢谢了!谢谢了!”卢三娘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连连拱手还礼儿道,“到时候一准让世海亲自把帖子给你送去!你小时候可没少疼我家世海呢!等他往后出息了,再来孝敬你!”
“是哪家姑娘啊?这位嫂子瞧着有点面熟呢!”洪姑姑打量着那妇人道。那妇人笑道:“您是洪姑姑吧?您瞧着我面熟,我还瞧着您面熟呢!蒙顶山下的万家沟您熟不?您二女儿就嫁在我们那沟里呢!”
“哦!”洪姑姑猛拍了一下子脑门笑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万福廷的妹子吧?瞧瞧我这记性,当真是人老了!对了,是你哥哥家要嫁女儿了?”
“是呢,是我哥哥的小女儿紫草。”
“那小姑娘我见过啊,比她姐姐萱草还俊俏几分呢!十来岁就是个小美人胚子了,世海这是享得哪等福气啊!”
卢三娘听了这话,更觉着得意了!她故意瞥了一眼旁边的宝梳,提高音量道:“我早说了,凭我家世海的模样人品自然能找上好的,那万家姑娘可是出了名儿的美人胚子!不单单人长得俊俏,家事也是附近数一数二的,别家没得比!我家世海耽误到现下工夫才说亲,可不就是因为眼光高,没遇着好的宁愿不娶吗?他跟那万家姑娘真真地没话说,般配得不能再般配了,你说是吧,吴大姐?”
吴媒婆点头笑道:“是呢!想万家那样的家事,上门提亲的多了去了,可万家那姑娘就瞧上世海了,非他不嫁呢!所以我一上门说,那姑娘就答应了,洪姑姑你说,这不是月老定好的缘分吗?”
洪姑姑笑呵呵地说道:“那是那是!没准早早就在红绳上打好结了呢!对了,这位嫂子,我劳烦你个事儿。”
这妇人客气道:“大姑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有什么事儿只管招呼。”
“我想给我二女儿也带两盒冷食回去,劳烦你替我交给她,行不?”
“好说,拿来就是了!”
当下,卢三娘送一盒二两的香囊礼包和一盒冷食给吴媒婆,余下的都交给了那妇人。洪姑姑也包了两盒冷食外加一个香囊,一盒茶具交给了她。那妇人拿着东西,道过谢便走了。等卢三娘和吴媒婆也走了之后,灵芝好奇地问道:“姑姑,哪个万福廷啊?”
洪姑姑一边收碗一边说道:“就是万家沟那个啊!家里专门做毛竹买卖的,成捆成堆儿的竹子往外送,家里厚实着呢!头个姑娘万萱草嫁进了城里,男人是开香油铺的,这小女儿紫草我也见过,模样真是齐整,凭着他那样的人家,招个上门的也不在话下,可见真是喜欢世海的,要不然她爹怎么舍得让她嫁到卢三娘家。论起来,还真有点门不当户不对。”
“那小丫头莫不是什么时候见过世海?”灵芝笑问道。
“谁知道啊?没准什么时候见过一回,一眼就相上了呢!先把红封子备上吧,那花钱吃饭的帖子要不了多久就送到了,村里又有喜事儿办了!”
这天傍晚收了摊,灵芝约上宝梳去黄氏家送帛金和白布。两人正在宝梳房里商量送多少时,楼下忽然传来一个小男娃的声音:“阮曲尘!阮曲尘你给我出来!”
两人一愣,对视了一眼,齐声问道:“谁啊?”
“阮曲尘!你个胆小鬼!你个乌龟洞里爬出来的!给你泉爷爷出来!赶紧出来!不然泉爷爷烧了你的洞穴和龟壳,叫你没处躲藏去!阮曲尘,给我出来!”
“谁啊?”灵芝立刻起身往外走道,“还上这儿骂起曲尘来了!哪家的娃儿这么没教养啊!听着声音一点都不熟呢!”
泉爷爷?宝梳立马想起青竹斋里那个泉小少爷了!她忙走出去,爬在栏杆上一看,果真看见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院子里的方桌上,趾高气昂地仰头问灵芝道:“你是阮曲尘的媳妇吗?”
灵芝正要答话,宝梳先开口道:“你哪位啊?”
“我找阮曲尘!叫他出来!”
“死了。”
“死了?埋哪儿了?”
“像他那种男人,没坟埋。”
小男孩愣了一下,又高声问道:“你是阮曲尘的媳妇吗?”
宝梳笑着答道:“我是他前媳妇。”
“什么前的后的?叫了阮曲尘出来,要不然我就放火烧了他这小院子!”小男孩叉腰跺了跺脚道。
“你哪条道儿上混的啊,小哥?”宝梳饶有兴致地逗着他道,“出来叫场,也得报个名头是不是?”
“听好了!小爷我姓张,大名盛泉,俗称泉爷爷!”那男孩果然报上来了。
灵芝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了看他几眼,转头指着他说道:“这儿是哪儿来的小泼猴啊?这么丁点大就自称爷爷了!村里有这号人物吗?”
“没准是新搬来的呢!”宝梳又朝那小男孩喊道,“都跟你说了,阮曲尘死了,给野狗叼走了,回家去吧!”
“我才不信呢!”小男孩理直气壮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宝梳含笑道:“刚刚不是说了吗?你是泉爷爷啊!”
“记得你小爷的名头就是好,不过我告诉你,阮曲尘是我爹!”
“什么!”灵芝顿时叫了出来,显得比宝梳还吃惊!宝梳也略略惊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小伙子居然跑上门来扔给她这么一句话,这是特意来显摆爹显摆自家身份的吗?可是……这似乎是好事儿啊!让全村人都知道阮曲尘在外有儿子了,自己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和阮曲尘和离了呢?
一想到这儿,宝梳眼眸一转,冲那小男孩喊道:“哎,你说你是阮曲尘的儿子,你就是?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赶紧把阮曲尘给我叫出来!”
“哎,小子,你要是敢在村里跑一圈,见人就说你是阮曲尘的儿子,那我就信了……”
“宝梳!胡闹嘛!”灵芝忙扯了她一下着急道,“曲尘哪儿来的儿子啊?”
宝梳笑米米地说道:“没准有,只是没跟家里人说呢!没准人家娘都找上门儿来了,只是你我不知道呢!”
“怎么可能?有儿子这种大事儿他应该会跟你二叔说的呀!那是得记到族谱里去的!”
“说不说就是阮曲尘自己的事儿了,与我无关!”宝梳说完又问那小男孩,“哎,你敢不敢啊,泉爷爷?不敢啊?你老人家在道儿上是怎么混出名头的啊?连这点小事儿你都办不了,那就别想我告诉你阮曲尘在哪儿了!”
小男孩指着宝梳喊道:“我要照做了,你是不是把阮曲尘给我找出来!”
“不单单给你找出来,我还会找人亲自送你去,叫你们父子团圆,哦,不对,是叫你们一家三口大团圆,如何?”
“好!一言为定!谁说话不算话,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变王八!”小男孩说罢一阵风似的出了院门,果真往村子里去了。灵芝纳闷地问宝梳道:“你真信他是曲尘的儿子?”
宝梳一脸得意的笑容道:“我信不信不打紧,最要紧的是全村人都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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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泉爷爷驾到
第一百一十一章 流言满天飞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一十一章 流言满天飞
“你傻啊,宝梳!这么一闹,那岂不是说曲尘在外头另有个相好的?”
“我还嫌一个不够呢!要是能多来几个买大送小的,那和离的事儿就更靠谱了!”
灵芝吃惊地问道:“宝梳,你真的想跟曲尘和离?”
宝梳点点头道:“从头到尾我都想跟他和离。”
“为什么?曲尘都已经回心转意了,可你怎么还……”
“我的想法四婶你大概不能明白,他阮曲尘回心转意了,也得问问我还想不想要他。我都对他没那份心思了,为什么还要跟着他呢?我得找我喜欢,只有跟着我喜欢的,我的日子才会过得开心。”
“曲尘不好吗?要本事有本事,要样貌有样貌……”
“那要心呢?”宝梳指了指自己的心道,“要心有心吗?你跟着四叔六七年,四叔的心给过你吗?要是他的心真的给了你,还会去找别的女人吗?一个人的心里只能住一个人,多一个都不行。让那泉爷爷闹去,闹大了更好,我就可以正式提出跟阮曲尘和离了!”
灵芝怔怔地看着宝梳,似乎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理解宝梳这番话。宝梳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别想了,你很难一下子就想明白的。走吧,还得给黄二娘家送帛金去。”
当晚,曲尘有个儿子的事情便从黄氏家灵堂传开了,前来吊丧的人先是送帛金安慰黄氏母女,跟着就聚拢一堆儿叽叽咕咕说起了曲尘儿子的事儿。宝梳去时,卢三娘等几个妇人正煞有介事地说得起劲儿,见她来了,个个都斜眉撇嘴地盯着她。
宝梳没去理会她们,送了帛金白布给黄氏后正要走,黄氏却拉着她想单独说两句,两人便去了黄氏的房间里。灵芝从灵堂走出来时看见了窦氏,刚想去打个招呼时,常氏和甘氏朝她走了过来。常氏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
灵芝瞬间鸡皮疙瘩长满全身,厌恶地瞥了她一眼后,抽身想走,却被常氏扯住了。她忙抽回手,退后两步道:“做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还想赖我一赖?”
“姐姐这话说哪儿去了?”常氏有点自讨没趣地笑了笑道,“我们是一家人,我赖你做什么?”
“你这些恶心人的话还是留着回去跟阮威撒娇吧!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
“是这样的,阮威哥明日要请几位兄弟吃晚饭,顺道也想请你回去一块儿热闹热闹,你看……”
“算了吧,我算个什么?家里不是有你这位能干得蹦上天儿的人吗?还用得着我回去?”
“你说哪儿去了?”常氏和颜悦色道,“论能干,妹妹我怎么赶得上姐姐你呢?总是阮威哥一片心意,你还是回来一趟吧!”
灵芝不屑地蔑了她一眼哼哼道:“阮威的心意?怕是你的心意吧?好在阮威那几个拜把子兄弟跟前显摆显摆你这做人小婆娘的有多风sao有多贤惠,省省吧,没空!”说罢她转身拂袖而去,朝乌婆婆几个走去。
她一转身,常氏脸色立刻变了,不满地剜了两眼,扶着甘氏的手朝卢三娘那一堆走去。走近时,她笑容满面地招呼道:“几位婶婶在说什么呢?你们也听说了?”
卢三娘正说得唾沫子飞溅,听她问起,便转头眉飞色舞地问道:“你也听说了?”
“是阮曲尘儿子的事儿吗?”
“是呢!就刚刚,有个qi八岁的小娃在村里到处跟人说,他是阮曲尘的儿子,真是叫人开了眼界啊!”卢三娘幸灾乐祸地拍着手掌笑道,“我说嘛,人家曲尘在城里什么样儿的女人没有?就算是回来跟她一块儿住,也当是宿个不花钱的姐儿,还真会对她上心吗?活该呀!谁叫她那么不安分的啊!活该!”
“阮曲尘好像回城去了,他应该不知道吧?”卢三娘身边的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神色严肃地问道,“我可真有点担心呐!阮曲尘不知道他儿子找这儿来了,这小娃又满村跑,万一给人起心害了,那找谁哭去?”
常氏插了一句嘴道:“怕不会吧?谁会害他一个小娃?”
“哎哟,常妹子,你是心眼好啊,所以哪儿会想到这些事儿!”这妇人一脸福尔摩斯分析大案的表情说道,“再者,你来村里没多久,不知道那靳宝梳的手段,面儿瞧着和善,背地里歹毒肠子多了去了!一晚两晚还跟你抖落不清楚!就是你,也该小心点,那婆娘最好管闲事儿,现下又收了宋灵芝在她家里,指不定跟宋灵芝出什么黑心肝的主意害你呢!”
常氏忙故作惊讶害怕地说道:“真的呀?姐姐不是那种人呢!”
“宋灵芝兴许不是,那靳宝梳可保不准了,再恶毒再下作的事儿她都干的出来!”这妇人仿佛跟宝梳有天大仇恨似的,说起宝梳时两只眼睛里满是厌恶憎恨的火光。
“是吗?”常氏来了兴趣,忙又问道,“她都干了什么下作的事儿啊?好婶子,您千万可怜可怜我,我来这村子里什么都不懂,您老人家可得提点提点我才是!”
正说着,宝梳扶着黄氏从房里走了出来。原本跟卢三娘和那妇人围着的另外三个人各自都散开了。那妇人远远地瞪了宝梳一眼,撇嘴道:“以为自己长得有点姿色,什么男人都敢勾搭!照我说,阮家但凡有个脑子好点的,就该挖个坑把这小yin妇弄去掩埋了!上面栽十棵八棵香樟树,那才能压得住她那个sao味儿呢!”
卢三娘连连附和道:“刀妈妈,你这话说到我心口上去了!想往常她是死拽着我家世海不放啊!好在眼下我家世海已经跟万家姑娘定亲了,她再想折腾个三五九,仔细看万家姑娘饶不饶得了她!我那未来媳妇在家可是个能干的,打小就会记账算账,眼下手底下还管着好几个帮工呢!”
“那真是能干呀!”常氏随口敷衍了一句,又转头问那刀氏,“婶子,您快跟我说说,好叫我提防提防才是。回头啊,我准好好谢谢你呢!”
“要说也得找个地儿好好说,瞧你揣着个大肚子,我也不好叫你站久了。”
卢三娘忙笑道:“要不去我家吧?去我家院子里坐坐,喝两杯我未来亲家送的好茶叶!虽说我们自家也种茶,可他家的茶叶我真是头回喝,听说十两银子才能买上那么一小撮呢!金贵得我都不敢煮来喝了!”
“好!就去卢三娘家!”刀氏点头道。
随后,卢三娘和刀氏,甘氏扶着常氏一块儿出了黄氏院门。等这四人走后,还在院子里聊天的乌婆婆冲门外努努嘴道:“你们瞧见了吧?那混账小狐狸精又不安分了!你们说那卢三娘脑子是不是给驴踢了?居然跟她扯在一块儿了,仔细啊,也跟豆丁娘似的,当了箭靶子咯!”
身边的窦氏问道:“豆丁娘是不是给夏婆婆关起来了?”
乌婆婆翻了个白眼道:“可不是吗?夏婆婆说了,豆丁娘帮着那小浪货干这档子没良心的事儿,非得关到夏新回来收拾不可,休不休就听夏新一句话!眼皮子也太浅了!几盒东西就收买了,弄得好像夏婆婆刻薄了她似的!”
“你们说,那刀妈妈也跟着凑什么劲儿啊?家里男人不用伺候了?两条腿儿都摔没了,拿个茶怕都不方便吧?”陶应宣的媳妇弯柳哄着孩子说道。
乌婆婆不屑道;“你没听说吗,弯柳?卢三娘盼上有钱的亲家了!山下万家沟的姑娘,家里的银钱跟卖出去的毛竹似的多,见谁都得显摆两句她的命好,世海的命好,她家媳妇就跟皇帝的媳妇似的,没处再找第二个了!刀妈妈那种货色能不跟着去沾点好处吗?指不定帮个忙说句话什么的,就能得点东西呢!眼皮子跟豆丁娘一样儿的浅!”
话刚说完,童氏风叉叉地跑了进来,左看右看仿佛在找人。乌婆婆招呼她道:“找谁呢?你家元宵吗?”童氏小跑过去问道:“宝梳在吗?我听侯大娘说她上这儿来送礼了。”乌婆婆道:“才出了门儿呢!跟灵芝一块儿回去了。你找到有事儿?是不是曲尘儿子的事儿?”
童氏一脸惊讶道:“你们也知道了?”
“村里怕人人都知道了。那小娃见人就说是曲尘的儿子,眼下谁不知道?”
“哎哟!”童氏着急道,“这叫怎么回事啊?他们家有遗传是不是?前儿才闹出个常宁,今儿又整出个曲尘儿子,我看啊,往后谁家有闺女都别往阮家嫁了,准没好事儿!”
“你也别着急,快去瞧瞧吧!刚才我瞧着宝梳,像没什么事似的。”
童氏道了个别,转身又跑出去了。跑出没多远,她就遇上秦氏了。两人一见面,异口同声地问道:“你也听说了?”,跟着第二句也是一起说出来的:“走,找宝梳去!”
这天晚上,宝梳自然被童氏和秦氏问了老半天。当她们听说是宝梳主动让那张盛泉出去跟人说的时候,真是惊得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末了,宝梳跟秦氏表明了态度,希望阮家能放她一条生路,她要跟阮曲尘正式和离,如若阮曲尘不答应,她会走官离这条路。
第二天早上,宝梳照旧是给灵芝叫醒的。这回不是催她起来,而是那位泉小爷来了。
昨晚回家时,宝梳见院门上写了个大大的很丑的泉字,就知道泉小爷之后还来过,估计找不着她,便留了个字提醒她。
宝梳下楼时,泉小爷已经盘腿坐在了院里的方桌上,像个二大爷似的吃着茶果子。一见了她,泉小爷便指着她说道:“你说话算数啊!我已经照你的话做了,可以跟我说阮曲尘在哪儿了吧!”
宝梳走到桌边,笑盈盈地说道:“有点真本事啊,泉小爷!果真不愧是在道儿上混出名头的,办得漂亮!”
“漂亮顶什么用?”泉小爷抹了抹嘴道,“阮曲尘在哪儿?叫他出来!”
“昨下午回城了。”
“什么?回城了?”泉小爷激动地跳了起来,指着宝梳喝问道,“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你故意的!”
“你昨天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况且我不是说了,只要你照我的话做了,我会派人把你送到他跟前的。”
“那行,赶紧叫人送了我去!”这小爷的口气真真的像个爷!
“行,不过你得请了你娘跟你一块儿去!”
泉小爷一听这话,忙道:“不用我娘去,我自己去就成!”宝梳摇头道:“那怎么行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拐带小娃呢!这样吧,你回去跟你娘说一声儿,若是她愿意,我叫人送了你们俩一块儿进城去找你爹,如何?”
“不行!”泉小爷一口回绝了,“我……我娘……我娘她不在这儿!”
“怎么会不在?青竹斋里那位小姐不是你娘吗?还有个叫镜儿的丫头,张妈妈的仆人,不是吗?”宝梳含笑道。
泉小爷愣了一下,有点茫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早知道了,所以你赶紧回去跟你娘说,我呢,很愿意跟你爹和离……”
“和离是什么?”
灵芝站在旁边听得都快憋死了,忍不住插话道:“你个小屁娃子,和离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跑这儿来嚷嚷了!我问你,阮曲尘是你爹,那你娘是哪个?”
“管你屁事!”泉小爷脱口而出!
“哟呵!管我屁事是吧?小子,我瞧着你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吧?一身绸缎,没吃过苦吧?跑这儿来骂人了!”灵芝说着抹起了袖子,一边找棍子一边说道,“我告诉你,小兔崽子!你要真是阮曲尘的儿子,我就是你四奶奶!今儿我揍了你,你爹也不敢说我半句话,还得谢我呢!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瞧着你这德行,你那娘怕也跟姓常的那玩意一样儿,不是什么好东西!”
灵芝说着,捡起地上一根小棍子,上前就要收拾泉小爷。泉小爷灵敏地跳下桌子,跑开道:“你才不是好东西呢!骂我娘,我骂死你!”灵芝追着他跑道:“小东西,有种站着呀!我不是好东西,你娘就是了?以为跟常宁那sao货一样儿,生个娃就能进门了?呸!我咒不死她祖宗十八代!她要敢生下来,我直接给她扔茅坑里头去!给我站着……”
“四婶!”宝梳忽然叫了她一声,上前拦着她道,“别说了,四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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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流言满天飞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把话抖落清楚了(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把话抖落清楚了(一)
灵芝愣了一下,转身一看,阮威和常氏甘氏果真站在院门口。阮威那脸色有些不好看,直直地盯着她,似有不满。她猛然想起了自己刚才骂泉小爷的话,立马觉得有些失言了。正要说话时,常氏忽然抹起了眼泪珠子,好生委屈地说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生个娃儿出来还要给扔粪坑里,我有过,我肚子里的娃儿是无辜的呀!阮威哥,我还是走吧,省得我们母子俩招人讨厌!”
“这话什么气话呢?”甘氏忙在旁附和道,“有姑爷在这儿,谁敢动你分毫?有些人啊,真是白对她好了!我们倒是费心费力地讨好着,可人家呢?还盘算着要对你肚子里的小娃下手,真是狠心呀!”
阮威瞪着灵芝,走进院门问道:“你回去不回去?打扰宝梳多久了?”
灵芝别过脸去,气愤道:“我回去做什么?”
“今儿我要请几个兄弟吃饭,你得回去一趟,听见没?”阮威这大爷的口气真真跟泉小爷是如出一辙的,宝梳深信,绝对是亲戚!
“不回!”灵芝回得很生硬。尽管她心里其实还是放不下阮威的,还是想回到那个家去,可一瞧见常氏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就觉得无比恶心!
“我再问你一句,回不回?要是今儿不回去,你往后都不用回去了!”阮威喝道。
灵芝眼眶忽然一酸,转头看着阮威气冲冲地说道:“不回就不回!你不是早休了我吗?休书还在我那儿呢!横竖你说一句,我立马收拾东西带着东玉回娘家去!”
“你休想带走东玉!”
“是呀!哪儿这本书卖啊?你回娘家你还要带走东玉,”甘氏趁机添油加醋地吆喝道,“谁家有这么个规矩?你是嫌姑爷养不起东西吗?你放心好了,我们会好好照顾东玉……”
“我说你有完没完了?”宝梳上前打断甘氏的话,摆出一副要发怒的模样,叉腰问甘氏道,“往常我还当你是个长辈儿,让你三分,可你老人家真有点给脸不要脸啊!”
甘氏一愣,没想到宝梳会直接冲她发火,眨了眨眼后,她也装起了委屈:“姑爷啊!我这是惹着你侄儿媳妇什么地方了?我好歹是你丈母娘,她能这么骂我吗?罢了罢了,我还是带着我闺女和外孙子走吧,横竖这儿谁也不待见我们……”
“厉害啊,甘大娘!”宝梳不等她说完拍了两下手掌道,“您这招恶人先告状晚辈我是学着了,果真姜还是老的辣啊!横竖您都跟四叔告上状了,要不然再添几句?说我和四婶谋划着不单单要害死你闺女肚子里的娃儿,还想把你们埋了呢!说啊!赶紧说啊!”
“宝梳……”
“四叔,”宝梳转身对阮威道,“我靳宝梳是什么人您该清楚的吧?我这人向来有话说话!您说,您家里这一对活宝一大清早跑我门口哭,我心里添堵不添堵?这就罢了,只当我做晚辈的孝敬您,忍了!可昨晚呢?您知道甘大娘怎么跟我四婶说的吗?”
“怎么说的?”阮威好奇地问道。
“昨晚在黄二娘院子里,四婶遇着您家这对活宝。老的这个活宝跟四婶说:‘灵芝呀,明儿我姑爷要请几个兄弟吃饭,顺道请你和东玉一块儿来,热闹热闹!你可别嫌大娘手艺糙不来啊!’,四叔,您家女主子到底是谁?小四婶的娘来请四婶回四婶的婆家吃饭,还说别嫌她手艺糙,弄得好像小四婶才是您家掌家女主子,只当四婶是个客一般请过去吃饭,您说,四婶听了能不气吗?她昨晚为这事儿气得是一宿没合眼!”
常氏母女俩脸色顿时变了,常氏忙道:“那话是我说的……”
“是是是,”宝梳又打断她的话讽刺道,“是我耳朵听错了声儿,眼神儿看错的人儿,那些话都是小四婶您说的,跟您娘那是半点干系都没有啊!我惹不起您,您肚子里还怀着四叔的娃儿呢,您要有个风吹草动,轻轻嚎那么一嗓子,整个雾重村的人都可以不用活了!”
甘氏着急了,指着宝梳不客气道:“你这嘴巴也太会掰扯了吧!昨晚在黄二娘家大家都瞧得一清二楚的,就我家常宁跟灵芝唠叨了几句,怎么还赖上我了呢?我姑爷家请吃饭,我去说什么说?这点分寸我活了一把岁数了还不知道吗?你太会扯谎了!”
宝梳冷哼了一声,盯着甘氏道:“好啊!甘大娘既然这么说,那就挨家挨户地对质去!横竖昨夜里在黄二娘院子里的人都在村里,就都找来了问问清楚!”
“问就问,我怕谁呀!”甘氏叫嚣道。
“娘,算了!”常氏忙扯了扯甘氏的衣袖,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说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不高兴呢?我们是来请姐姐回去张罗今晚请客的事儿的,不是来闹场子的,您别说了行不行?”
“我替你委屈啊,闺女!”甘氏激动得脸都涨红了,“你待人家再好,人家拿冷屁股对你,你讨到半分喜没有?何苦啊,闺女!我瞧着心里疼啊,要不然我们还走吧,回去找你哥哥嫂嫂他们,不怕盘不大你肚子里的娃儿!”
“元宵!”宝梳忽然喊了一声。
“宝梳姐,什么事?”正在灶屋门口看热闹的元宵跑过来问道。
“取纸笔来,我写个名单儿,你替我跑一趟,把名单上的人都请来,就说耽搁了的工夫我靳宝梳赔!”宝梳说罢瞥了常氏母女两眼,转身往方桌上一坐,对阮威道,“四叔,今儿不是我不给您面儿,是您小婆娘这老娘太不自重了!她心疼她闺女?问问四婶的爹娘兄嫂,心疼不心疼她?谁欺负谁啊?现下是谁住在您家里谁住我这儿,一瞧就明白了!四婶要真想跟您闹翻了,直接收拾东西带着东玉回她娘家去,她娘家父兄都是跑镖的,寻几个兄弟伙来砸了您家,闹了和离她另嫁就是了!何必还住在我这儿受人指指点点,还时不时要防着别人下绊子呢?”
宝梳说出这番话时,灵芝已经扭身掩面掉起眼泪珠子来了。阮威看了她一眼,不禁有些心疼了,忙道:“没说不让你回去啊!这不是跟你来说了吗?今晚我要请几个兄弟,你就别跟我拧了,带着东玉搬回去吧!”
“是呀!姑爷又没说不让你回去……”
“又来了!”侯氏端着碗稀饭站在隔壁院子栅栏前,一脸抱不平地说道,“不是我说你甘大娘,你姑爷是傻子啊?你姑爷家的事儿你老跟着掺合什么呀?都说嫁闺女带丫头的,没听说过嫁闺女还带老娘的!你就让阮威跟灵芝好好说说,两口子也就和好了,你非得在里头添两句,我们这些人都有些看不过意了!你到底是来照管你闺女的,还来管你姑爷家家事的,管得也太宽了点吧!”
给侯氏这么一数落,甘氏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指着侯氏便嚷了一句:“跟你个外人有什么干系啊?”
“外人?阮威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灵芝也我看着嫁进村来的,两人原本好好的,要不是你那闺女来了,会闹得人灵芝搬宝梳那儿去吗?你还有理儿了?”
“吃你的饭吧,回来!”丈夫刘汉明冲她吆喝道,“阮威多大个人了?自家的家事都处置不好吗?要你们几个嘴碎的给主意?给我滚回来!”
侯氏白了甘氏一眼,捧着晚饭回桌边去了。这时,元宵取来了纸笔,宝梳接过来正要写,灵芝忽然开口道:“算了,宝梳,别耽搁了出摊儿了。我这点事儿算什么事儿,回头再说吧,先出摊要紧!”
“今儿就先别出摊了,”宝梳正色道,“把您这事儿抖落清楚才是正经!您跟四叔总得把话说清楚了,要不然四叔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您别怕,您没娘家人在旁边,拿我当娘家人就行了,横竖今儿得把话说清楚了,省得往后甘大娘又说明明是叫了你回去的,是你自己不会这种恶心人的话!四叔,您觉着呢?”
阮威其实早就想灵芝回去了。他跟常氏,那就是犯了一般恶心男人都会犯的错,几夜露水夫妻而已,原没想过要跟常氏天长地久。只因为常氏挺着肚子闹到家里,他一个大老爷们不好说赶就赶了。这段日子他也有点难熬,身边没了灵芝,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也巴望着灵芝能早点搬回去。于是,他点点头道:“这样也好!”
“那行,既然要说清楚,不能我们几个背地里嘀咕完了就行了,得把二叔三叔请来做个中人,您说呢?”
“照你说的办。”
“再有,”宝梳瞥着常氏母女俩道,“还请小四婶和甘大娘多担待点,耽搁你们一会儿,既然说是一家人,那就一块儿坐下把话清楚了。要是觉得我四婶欺负你们了,现成去请你们娘家人来,我今儿就不出摊侯在这儿等着了!”
甘氏正想说话,常氏忙扯了她一把道:“行,全凭阮威哥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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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把话抖落清楚了(一)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把话抖落清楚了(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把话抖落清楚了(二)
“听见没,甘大娘?”宝梳指着甘氏说道,“你闺女全凭她男人做主,你这当娘的要是觉着她委屈了,想替她做什么主劳烦先说清楚,一会儿是我们阮家人开家庭会议,就轮不到你说话了!”
甘氏被宝梳数落得脸上青一片白一片,两个老鼻孔像拉风箱似的呼啦呼啦地出着滚滚热气儿!她偏过脸去,小声在常氏耳边嘀咕道:“这死婆娘存心是要跟我们过不去呢!刀妈妈说得对,她就个祸害!”常氏侧身扶着她,假装安慰的样子,轻声道:“要不您先回去?这会儿跟她闹掰倒叫她衬了心了!”甘氏撇嘴道:“我不回去!我倒要瞧瞧她们想折腾出个什么花样儿!”
不多时,阮谦夫妇和弟弟阮炎夫妇便匆匆赶来了。宝梳围着方桌摆了一圈椅子,整了个方桌会议,请大家先坐了。秦氏和龙氏没还坐下来,甘氏就急急忙忙地扶着常氏过来了。正要坐下时,宝梳把椅子往旁边一拉,单手叉腰问道:“我刚才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这会儿是阮家家庭会议,你们两位请先到旁边坐坐,一会儿商量好了再请你们过来,不明白?”
甘氏很不服气地说道:“我不是,我闺女总是吧!”
“那族谱上有你闺女名字吗?”秦氏口气不爽地质问道,“你闺女都还没过门儿呢,算阮家人吗?你也活了一把子岁数了,姑娘做完做媳妇,媳妇做完做婆婆,见过哪家商量儿女亲事,请了未来亲家的?那不得等我们商量好了,再到你跟前说话吗?懂规矩不懂?”
甘氏气得脖子都粗了一圈,正想驳斥,却被常氏一把拉了上旁边坐着去了。随后宝梳请阮家人都坐了下来,把意思大略地说了一遍。阮谦道:“这样也好,老这么隔阂着都不像一家人了。老四,你是个男人,你先说话,这常宁你打算怎么办?娶还不不娶?”
阮威道:“她都怀上我的种儿了,叫我撵了出去,这种事儿我干不出来。横竖就是家里多双筷子罢了。”
“多得可不是一双,是三双,”秦氏不满地瞥着甘氏道,“你要娶她,是不是连带她老娘也要养着?”
阮威道:“她老娘有儿子的,自然归她兄嫂养着,她老娘来这儿只是照料她到月子完了就走。”
一听这话,甘氏立刻从旁边椅子起身冲了过来,嘴里喊道:“姑爷,你可不能这样啊……”
“干什么啊?”都不用宝梳吆喝,秦氏便沉下脸来喝道,“没见这儿正在说事儿吗?你来插什么嘴?有什么不乐意的,回头请你过来的时候再说,你到底做过亲没有啊?”
常氏忙向母亲使了个颜色,甘氏好不情愿地坐回了旁边椅子上。阮谦又问道:“亲事打算什么时候办?”阮威道:“我想等孩子满月时一块儿办了,弄个双喜,二哥你说呢?”阮谦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也妥当,省得再折腾第二回了。那既然决定要娶,聘礼聘金媒人自然要备好了。聘金你打算给多少?”
“二哥你说吧,这些事儿我也不懂。”
阮谦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当初聘灵芝的时候,是二十两聘金,如今给她家十两如何?”
阮威还没开口,那个抢话婆甘氏又着急忙慌地转头说道:“十两……十两也太少了点吧?我倒不是嫌钱少,只是当初聘灵芝都是二十两,那我家闺女也不比她差呀,怎么才十两呢?不能因为她做小,就少给啊!就算是城里小户人家娶小,那也是瞧着姑娘好坏给的,我家闺女差了吗?好歹也得是二十两吧?”
“你家姑娘是二婚吧?”秦氏不屑地问道,“一个二婚再嫁,要得跟灵芝一样儿多,说得过去吗?”
“哎,话不能这么说啊,阮家大娘!我家闺女是二婚,姑爷是知道的呀!姑爷都没嫌弃呢!”
“要不然这样吧,”宝梳接过话对阮谦道,“村里不是没娶过小吗?阮家也没这先例,要不然二叔就往族例里添一笔,往后但凡族内男子娶小,聘金皆为原配的一半,如何?二叔原本就是阮家族长,这事儿您完全可以做主!”
阮谦点头笑道:“嗯,宝梳这事儿提得正好!我觉得是该添这么一条了!老四可是给阮家开了个先例啊!往后要是在遇上这样的事儿,翻翻族例就清楚了。老四,你有话没有?”
阮威道:“二哥做主就是了,我没二话!”
“那好,聘金就十两,聘礼也减半,一并写到族例里去!”
甘氏听了这话,那两鼻孔又呼啦呼啦地出了两下气儿,冷冷讥讽道:“这族例立得好啊!回头商量完我们家常宁的事儿就该商量你们家阮管家纳妾的事儿了吧?外头小子都生了七ba年了,闹也闹上门儿了,是时候娶过门儿了吧?靳家侄儿媳妇这话提得可正是时候呢!她自家也有用得着的时候!”
这一番噼里啪啦地从甘氏嘴里冒出来后,忽地院子里就安静了。不单单是院子里安静了,就连隔壁海樱家看热闹的也都不说话了。大家都不满地拿眼瞟着甘氏,谁都没说什么,可不满和厌恶之意全都写在了脸上!
那甘氏以为自己洋洋洒洒地说了一番酸讽的话,会有人接下茬呢!谁知道没人答话,就那么静静地鄙视着她,倒叫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好不尴尬。
“常宁,”阮威转过头去,不耐烦地喊道,“领了你娘回去!”
“不必了,四叔,”宝梳插话道,“我不是那种小器的人,不会给人说一两句就要红脸。不过甘大娘,我实话告诉你,但凡阮曲尘这会儿领了他外头的女人小娃回来,我立马跟他断得一干二净!若是我靳宝梳沦落到必须要接受丈夫纳妾的地步,我保准叫那女人头日进门,第二日办丧,这才是我靳宝梳的手段!你以为人人都像我四婶这么好说话吗?你闹清楚了!逮着软和的欺负,还嫌不够本儿?”
“说得好!”秦氏舒爽地出了一口气道,“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们在这儿商量事儿,她就在那儿没完没了地插嘴,我现下算是弄明白她为什么回不了儿子家里了,我要是她媳妇儿我也受不了这张碎嘴啊!”
“好了好了,”阮谦微微皱眉道,“说正事儿要紧,茶园子里还忙着呢!老四,聘金聘礼就这么定了。你是阮家头个纳小的,规矩得从你这儿起,不能乱了。”
“知道了。”
“媒人找谁?”
“你随便找一个便是了。”
“那就吴媒婆吧!等娃儿生下来之后,我就找吴媒婆上门提亲,礼数什么的都做周全了。对了,常宁是哪里人?家中父母名讳都得报给我,我好登到族谱里去。别的也没什么了,请了她们母女过来说话吧!”
甘氏早就等不及了,一手提了两把椅子,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感觉像是要决战紫禁城似的。待她们母女二人坐下后,阮谦把之前商量好的事情一一再说了一遍,然后用正式的口气问道:“甘大娘,既然常宁说她的亲事你做主,那你就现成给个话,这亲到底结不结?”
“这娃都揣上了,不结还能怎么着?”甘氏颇为不悦地说道。
“容易啊!把娃儿留下,叫你闺女自个再嫁,不就完了吗?”秦氏没好气地驳了她一句。甘氏立马反嘴道:“这不等于杀鸡取卵吗?你们阮家人也太狠心了不是?”
“那你想怎么着?说个章程出来呗!”龙氏拍了一下手背不屑道。
“我闺女不图什么聘金聘礼,就图跟着姑爷这么个男人,所以那些东西都不计较了。不过有一点,我闺女这人性子软和,容易叫人欺负了,我实在不放心,所以啊往后我得跟着她!”
“你跟着她?”秦氏指着常氏道,“你还打算一辈子跟着她不成?你没儿子还好说,你是有儿子的,这话说不过去吧!”
“其实是这样的,”常氏照旧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我家里的确有两个哥哥,可都是不成器的玩意儿,阮威哥也是知道。我那两个嫂嫂就更别提了,万万是容不下我这娘的。从前在家里,不是骂就是打,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才来投奔我的。若真送来回去,要不了多久我就得奔丧了!所以,我想让我娘跟着我,一来帮我带带娃,二来她毕竟年纪大了,也能有个享享安乐的地方不是?”
阮谦道:“这样吧,另外在村里给你娘找个住处,如何?横竖离得近,来往也方便。”
“我怕我娘照顾不好自己,毕竟她年纪大了,万一磕着摔着哪儿,倒在家里都不知道呢!好歹生养我一场,我总不至于那么狠心丢她一人在外吧?”常氏说着起身行了个屈膝礼道,“恳请各位好好心,留下我娘。她嘴是碎了点,可心肠是好的!灵芝姐姐,你也有爹娘生养的,想必你也不会不管,是不是?往后家里诸事都听你吩咐,我和我娘绝不敢有半句不服。”
阮谦转头问一直低头不语的灵芝道:“灵芝,你说呢?”灵芝坚决地摇了摇头道:“我可以回去,但不会跟她娘一个屋檐下。说句难听点话,这老太太就是个搅屎棒子,有她在,那个家怕也是不安宁的。”
“咳!你怎么说话的……”
甘氏正要发怒,宝梳打断她的话对阮谦笑道:“这简单啊!四叔那院子西边不是还有一小块儿地方吗?费点木料工钱,再盖了个三间小院,挪了她和她娘在那边去住不就行了吗?也叫我们四叔赶赶城里大户人家的时髦,东院住几日,西院待几日,就一墙之隔,多好啊!四叔,您说呢?”
“这主意好啊!”阮威如释重负,一拍大腿儿笑道,“还是宝梳的脑子灵光!我说曲尘怎么舍不下你呢,这么聪明的一个媳妇,给谁都舍不得是不是?好在你提醒了,我回去就去请人备木料子!”
龙氏插话道:“还请什么人啊?你那点小地方,本家几个兄弟就干完了,何苦在外面请人费工钱呢?几顿饭就招呼了!这样也好,省得凑一堆儿时不时地吵两句,闹得你头疼,这法子好!”
常氏沉闷地呼了一口气,脸色憋得铁青。宝梳瞥见她那脸色,不由地好笑了起来:“小四婶,这样安排不妥当吗?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尽管说出来,可千万别把你肚子里那个憋着了,叫四叔怪我一头青苞呢!”
常氏嘴角扯出一丝不甘心的笑容,敷衍道:“我没什么不满的,刚才不是说了吗,全凭阮威哥做主。”
“那好,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灵芝,你还有话没有?”阮谦问道。
灵芝道:“眼下我还不能搬回去。曲尘走了,这小院就只剩下宝梳一个人了。二哥你该知道吧?上回有个人想害宝梳呢!”
“真的啊?”龙氏和秦氏都惊讶地问道,“谁啊?”
“还不知道呢,”阮谦道,“曲尘是跟我说过,上回有个人想推了宝梳进冰窟窿,好在宝梳命大没事儿。”
“哪个天杀的啊!太黑心了吧?宝梳在村里也没结什么大梁子啊?”秦氏骂道。
“所以,我暂时不能回去,得在这儿陪着宝梳。等把那人揪出来了,我才好安心回去不是?二哥,你说呢?”灵芝转头问阮谦。
“好!”阮威迫不及待地接了话道,“你先带着东玉在这儿陪宝梳,我们尽快把想害宝梳的那人揪出来,要不然谁知道那混账什么时候又跳出来推宝梳一下,小心些是好的!”
“另外我得循例问一句,常宁,你娘家什么地方的?父母叫什么?”阮谦道。
“这也要问?整得跟大户人家似的。”甘氏似有不情愿地问道。秦氏白了她一眼道:“我们阮家虽不是城里的大户,但祖宗留下来的那本族谱上该写什么就得写上!要不愿意啊,好啊,别嫁进这门儿来就行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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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把话抖落清楚了(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常氏的心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常氏的心机
“别这样,娘!”常氏拦下甘氏的话道,“这是该的。二嫂,我娘家在松江县,父亲是生药铺子里的伙计,叫常守正,我娘呢,叫魏桂华,还有别的要问吗?”
“听说你家里还有两个哥哥,现下也在松江?我没查你户籍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和老四成亲办席,要不要派帖子给你那两个哥哥?”
“不必了,”常氏轻轻摇头道,“我那两个哥哥早当我们母女俩死在外面了,又怎么会舍得跑这么远来吃席呢?二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娘家离这儿远,就不必派帖子了。”
“好,我知道了。再没别的事儿,就都散了吧!”
灵芝刚起身,阮威忙说道:“你身上这衣裳是宝梳的吧?你怎么穿上宝梳的衣裳了?”灵芝扭着身子冷冷地回话道:“衣裳都还在家里呢!这是宝梳借给我的。”阮威讨好地笑了笑说道:“家里钥匙你也是有的,想拿什么只管拿,用得着这么见外?走,这会儿就回去拿,我陪你回去,给东玉也拿几身,他好歹在学堂里念书了,可得穿周正了!”
灵芝有些犹豫,转身看了宝梳一眼。宝梳知道灵芝其实是放不下阮威的,诸如从一而终之类的观念是根深蒂固,她一时难以想得明白,便冲灵芝笑了笑说道:“去吧,只当我给您半日的假。”
“要不就一日吧,宝梳!”阮威忙接过话道,“晚上四叔有客呢!你四婶不得帮着张罗张罗?”
“好,一日就一日,您说了算!”
“宝梳就是爽快!男人都没几个能像你这样的!走吧,灵芝。”
灵芝没再说什么,抬脚往院外走去了。阮威仅仅招呼了常氏一声慢慢回来,然后就匆忙地追灵芝去了。
瞧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常氏整张脸像喷了浅色青漆似的难看。她勉强撑起了身,强作镇定地跟阮家各位道了别,让甘氏搀扶着出了院门。才走了几步,甘氏便唠叨开了:“十两?买大送小才给这点聘金,还好意思说是什么族例?宁儿啊,我看那阮威的心压根儿就没在你身上!瞧他刚才高兴得,巴不得宋灵芝立马就搬回去呢!”
“您别说了行不行?”常氏转头瞪了甘氏一眼道,“我瞧不出来吗?”
甘氏忙缓和了口气道:“我是替你不值啊!”
“我是为了阮威哥的钱吗?我要的是他那个人,争那么点聘金干什么?刚才要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我真想唠叨您两句了!除了靳宝梳,阮家另外两个婆娘也对我没好眼色,您还争聘金?人家要甩您一句爱嫁不嫁,您怎么答?”
“是我多嘴了,”甘氏忙道,“知道是你冲着姑爷人来的,不是为了钱。可你也瞧见了,姑爷心里还装着那个宋灵芝呢,一时半会儿怕不会拿你当回事儿呢!”
常氏冷哼了一声道:“只要我嫁进了他家的门儿,有工夫慢慢跟那宋灵芝折腾!别以为她在靳宝梳那儿学了点察言观色,就敢跟我斗了!老娘从前是做哪行的,能叫她一个乡下婆娘给对付了,等着吧,她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可是你刚才也听见了,说满月和迎新一块儿办,我也猜到他们会这么做,所以没好多说什么。不过宁儿啊,你真打算把这娃生下来,万一要是……你该知道,这娃儿一旦生下来,那可是塞不回去的。”
“生下来难道就能在我身边待一辈子吗?等满月酒一过,我自然会有法子收拾这个烂摊子的!”
“那你打算怎么生?还是照原来想好的那样儿?”
常宁点点头道:“过两ri你去一趟城里,就说给我那两个哥哥寄封信,然后找家生药铺子买两剂催产汤,悄悄带回来。等我瞧准了时候,喝了那催产汤,顺顺当当地把娃生出来,对外就说我不小心摔了或者磕了,弄得早产了,这不就把月份瞒过去了吗?”
“可惜啊!赖不上宋灵芝那婆娘了!”甘氏不甘心道。
“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有机会再慢慢跟她计较!别以为靳宝梳想出个东院西院的法子就帮她了,要收拾她,我有的是手段子!”
“那靳宝梳太可恶了!我真真想扔了她进粪坑子了!”甘氏气呼呼地说道。
“您急什么?没听宋灵芝刚才怎么说吗?村里有人背地里想收拾她呢!既然有人想对付她,我就懒得动手了!再说了,眼前还有个外头来的儿子等着她呢,哼哼,”常氏阴笑了两声道,“我们就等着瞧好戏吧!看她是不是像刚才说的那样跟阮曲尘把干系撇得一清二楚!那样最好,往后也不必跟她打照面了!”
甘氏掩嘴乐了一番道:“我倒真想瞧瞧她给阮曲尘外头那婆娘赶出去是什么样儿的!让她得意,让她显摆聪明,总有她倒霉的时候!走,回家去,瞧瞧宋灵芝那婆娘在家收拾了些什么东西!”
“回去瞧着添堵,陪我去别处逛逛再说!”母女俩说着往前走去了。
再说阮谦等人走后,宝梳照旧招呼上元宵洪姑姑她们出摊儿去了。洪姑姑今日没背绾绾来,一问才知道,巧英荐了她娘给绾绾做奶娘,所以交给窦氏看管了。
忙完晌午那一阵后,宝梳拿了个账本子坐在摊前算着存货。她没想到买卖能这么好,余下的存稿已经不多了,现成赶制根本来不及,得另辟蹊径才行。她正琢磨着,摊前想起了吴媒婆的声音:“老板娘,买卖好呀!”
宝梳抬起头笑道:“吴婶子,您这两日买卖才好呢!昨儿才瞧见你,今儿又见着了,怕是手头的红线多得起疙瘩了吧?”
吴媒婆笑道:“不能跟你这儿比!现成坐这儿都有银子收呢!想问你讨口茶喝,行不行?”
“哪儿有不行的,只管喝就是了!”
洪姑姑招手叫她坐到了自己身边,倒了一碗茶递给她问道:“今儿又跑哪家?”她猛灌了一口茶,抹了抹嘴道:“今儿还得跑几家呢!好在都是你们村的,挨得近。”洪姑姑好奇地打听道:“谁啊?”她笑米米地打量了一眼旁边正在收拾灶台的初真说道:“这头一家呀我就得奔阮家二叔那儿去,有人想说初真呢!”
“啊?”洪姑姑吃惊地问道,“谁家啊?谁啊?外村的?眼珠子都瞟到我们村来了?他们村上找不出来了?”
初真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冲吴媒婆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又继续擦着灶台。吴媒婆又灌了一口茶笑道:“说来也是一家的,跟世海说的那万家有个老三,还没说亲呢!比初真小两岁,但人真的挺不错的。不知打哪儿听说了初真,便央我上门来说说。”
“大两岁那怎么行呢?”洪姑姑比初真还激动。
“女大三抱金砖呐,洪姐姐!”吴媒婆正儿八经地说道,“万家就喜欢像初真这样老实稳重,没花花肠子的姑娘!人家说了,只要初真答应,弟妹一并带去养着,绝没二话可说!”
“那也不行啊!那……来来来,我们一边说话去!”洪姑姑急忙拉了吴媒婆上旁边凉亭里说话去了。海樱见状,瞄了初真一眼,对宝梳笑道:“瞧见没有?我们初真还是个抢手货呢!那戚汝年没娶去那真可惜了!你猜,洪姑姑是不是想跟初真说谁啊?”
宝梳瞟着初真笑道:“洪姑姑想说谁你还猜不到?白长那么大个脑袋了!仔细想想!洪姑姑家还有谁可说的?”海樱想了想,嘴角一咧,拍着桌面笑道:“贾秀才!”
“胡说什么呢,你们?”初真擦净了灶台,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海樱脑袋一下笑道,“是你想吧?别瞎说了,叫人听见了不好的。”海樱咯咯咯地怪笑了几声,冲宝梳问道:“你上回说那什么花呢?”
“村花!”
“对对对!要论村花,我们村绝对是我们初真姐姐!”
“那我呢?”宝梳单手托着下巴冲她眨眨眼,耍了个小娇媚笑道。
“你?嗯……顶多是朵红苕花!”
“你才红苕花呢!”宝梳笑着拿账本儿丢了过去。海樱躲开,笑着跑到了巧英身后道:“巧英,你说是吧?她就是朵红苕花,还是被阮曲尘摘过的红苕花!”巧英脸色不太好,随便敷衍了一句:“是吧……”海樱乐得呵呵大笑道:“是吧?连巧英都这么说,宝梳你干脆改名儿叫靳红苕花算了!哈哈哈……”
“那你也改名儿好了,叫刘喇叭花!”
宝梳和海樱绕着灶台打闹了起来,初真在旁笑道:“仔细把灶膛里的柴火给带出来了!宝梳你好歹是个老板娘,能不跟海樱这么闹吗?”
宝梳一边追着海樱一边乐道:“我要扒了她的衣裳瞧瞧是什么色儿的喇叭花!”初真忍不住觉得好笑道:“海樱,你这回可是自找麻烦了!”海樱撒着小腿儿欢跑向了洪姑姑和吴媒婆,笑嚷道:“姑姑,婶子救我!红苕花掐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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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常氏的心机
第一百一十五章 帮你把阮货发展成你爹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一十五章 帮你把阮货发展成你爹
吴媒婆忙挡住宝梳笑道:“宝梳你就别跟她闹了,她也是要说亲的人了!”宝梳停下来喘了一口气,笑问道:“是吗?哪家那么不开眼呢?”吴媒婆道:“早先她娘就跟我说了,只是我一直没找着合适的。她娘说了得找个镇得住她的男人,要不然嫁过去准闹翻天儿。前几日我去刀把子村的时候,正好有那么户人家,自家做点小买卖,老大没媳妇,正要说一个呢,我就想着她了。”
“做什么买卖的?”洪姑姑好奇地问了一句。
“跟山下姚溜子差不多,开了个小茶铺,顺便给过路的人钉钉马掌,家底儿也有那么些。”
“哎哟,婶子,”宝梳用袖子扇着红脸笑道,“您可千万别把人老实巴交的娃娃交给海樱啊!一准给海樱欺负死的!”吴媒婆道:“那娃是不怎么爱说话,可也是个硬脾气,高高大大的,跟海樱正好般配,我介绍的准没错!好了,不耽搁你们了,我还得往卢三娘家送庚贴呢!谢了,宝梳!”
“谢什么谢啊?不就是一碗茶吗?对了,婶子,就没个人跟我提亲什么的?”
“这死丫头!”吴媒婆轻轻地拍了宝梳胳膊一下,笑道,“叫你家曲尘听见了还不揭了你一层皮儿?那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寻不着了,你还说这种遭打的话,我先替曲尘打你两下了!走了!”
“等等,我送送你!”洪姑姑搀着吴媒婆的手往村里那条小路走去。
洪姑姑去了半盏茶的工夫才回来。回来时,刚好去了三位游客,初真正在收拾茶碗碟子,洪姑姑见状忙跑过去帮忙道:“你歇着吧,初真!这点活儿我来干就是了!”
初真莞尔一笑道:“我来吧,您也忙活了一晌午了,坐下来喝口茶歇歇。”
“歇什么?我这身子骨不动动怕僵了呢!你年轻不知道,岁数大了坐下就一堆土包,动着才有劲儿呢!你一大清早就起来采茶,又忙到这会儿,你该歇歇才是呢!”洪姑姑说着帮初真收拾了碗碟到灶台,然后打量了一眼趴在摊位前写写画画的宝梳,故意提高音量道,“宝梳啊,姑姑想请你吃顿饭,不知道你赏脸不赏脸?”
宝梳一边写着自己的计划一边回答道:“一顿哪儿够啊?您顿顿请我才好呢!家里是不是要办什么事儿了?”
“是这样的,”洪姑姑一边帮初真舀水一边笑道,“绾绾不是要满周岁了吗?我那侄儿原本是不想办的,可我想啊,人家亲娘都不在了多可怜啊!该办的还是要办,你说是不是?”
“办!应该的!”宝梳点点头继续写道。
“我想也不大操办了,就把社里几户人家和村里两家亲戚请来就足够了。我先跟你说一声儿,另外海樱呐,你记得回去跟你娘说一声儿,听见没?海樱?海樱?”
洪姑姑连叫了海樱两声,海樱都没反应,像个呆木瓜似的坐在摊位前,双手撑着下巴望着前面的层峦叠嶂。宝梳拿起一根茶汤勺丢过去问道:“姑姑叫你呢!想哪个男人来着?”
“啊?”海樱这才回过神来,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洪姑姑问道,“姑姑,什么事儿?”
“姑姑要给绾绾办周岁,请你家全福,记得回去跟你娘你爹说一声儿。”洪姑姑笑道。
“哦,知道了。”海樱应了一句,又没精打采地捧脸发起了神。洪姑姑又跟巧英说了一声,巧英忙道:“一准来呢!姑姑要不嫌弃,到时候我来给您帮忙,可好?”洪姑姑笑道:“不必了,家里几个人忙得过来,你们只管来就行了。这个月二十五,都记着了啊,姑姑就不再挨个挨个请了。”
巧英脸上有些失望,可她没好说什么,坐下来继续绣她的东西。洪姑姑则站在灶台前,一直跟初真说着话,时不时地问两句关于戚汝年的话,听那意思仿佛是想问问初真还想着戚汝年没有。初真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早没想了。”洪姑姑听了这话,乐得嘴角差点扯到耳后去了,把那戚汝年痛骂了一顿,又把初真夸赞了两回,还说初真指定是做夫人的命儿,好日子在后头呢!
话听到这儿,巧英算是彻底明白了。刚才宝梳跟海樱打趣的那话是真的,洪姑姑应该是想把初真说给贾秀才了。一想到这儿,她不禁颦眉轻叹了一口气儿。
“哎哎哎!”宝梳忽然用茶汤勺子敲了敲旁边的竹竿子道,“Ladies,怎么个个都唉声叹气没精打采的啊?刘海樱?想男人想够了没有?”海樱转过头,目光朦胧地看着宝梳慵懒道:“你才想男人呢!你想你家阮曲尘都想了八百遍了!”宝梳丢了汤勺过去笑道:“对啊,我是想了他八百遍,是想他早登极乐想了八百遍了!”
几个人不由地都笑了起来。宝梳喝了口茶,捧着自己写的那个计划朝她们招手道:“都别顾着打瞌睡了,我有个想法,过来听听!”
几个人忙都搬了凳子围坐在宝梳面前,像开社员大会似的。洪姑姑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宝梳扬了扬账本道:“我粗略地计算了一下,余下的存货也就够卖个三五日的了。原来也没想过能这么好销,现成赶制是来不及了,特别是绣活儿,那可不是心急就能赶制出来的。”
“那怎么办?”初真问道,“卖完就歇下了吗?”
“早茶汛已经过半了,余下顶多十来日。夏汛秋汛向来不招人喜欢,前来爬山的人比春汛少多了,所以这买卖不能只盯在茶汛上。”
“要不,卖笋?我们蒙顶山的春笋可好了!”洪姑姑提议道。
“姑姑,”海樱懒懒地靠在摊上道,“您也说是春笋了,挖完就得等冬笋,中间还隔两个季呢,拿什么卖这两个季呢?”洪姑姑一拍脑门道:“是啊!我倒把这茬忘了!那卖什么呢?”
宝梳道:“早先我起这社是因为初真的绣品,觉得这么好的绣活儿不卖出去可惜了,所以就起了个名儿叫巧绣社。眼下茶汛快过了,来山里的游客会慢慢减少,我们就得另外想法子了。我打算趁早春茶汛还没过,游客正多的时候,在竹棚旁边另外搭个棚子,专门展示姑娘们的绣工。”
“展示绣工?”巧英不解地问道,“单单绣给别人瞧也挣不着钱啊!”
“可你想想,你若不展示给别人瞧,别人怎么知道你的针线如何?还像从前那样,拿着荷包香囊上城里去发脱吗?又费力又挣不着什么钱。这回我们不做小件,只做大件。游客们若赏识你们的针线,必然肯出价下单,到时候就算一年只做三五件绣品,也够你们置办一份好嫁妆了!”
巧英担心道:“可我没做过什么大件的东西,顶多就是绣个枕头花什么的。”
“这不打紧,”宝梳拍了拍初真的肩头道,“这儿现成有个手艺精巧的。到时候我会让初真当大师傅,再招几个绣工好的,凑成个绣班。”
“快别拿我说笑了,”初真笑道,“我还成大师傅了,那你叫城里的绣娘怎么活?”
“别这么说啊,初真!”洪姑姑立马眉开眼笑地夸赞道,“论绣工,你是全村最好的。回回你的绣活儿拿到城里发脱,都是价最高卖得最快的,你不做这个大师傅,别人也做不来呀!不过,宝梳,我们这些眼睛不好使的,也做不了针线呐!你看另外派个什么活儿?”
“您和荷青照旧还是管做吃食,只不过花样儿不同了,回头我再叫了你们俩一块儿细细地说。”
“那我家和元宵家做的竹编和小茶具呢?”海樱问道。
“照旧也要做,只不过不在这儿卖了,得往城里销。”
“往城里销,好销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正说着,初凝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初真起身问她:“有事儿吗?”她扶着摊子喘了一口气,叉腰道:“瞧见那什么……什么张盛泉没有?”初真道:“没啊,没来过这儿,怎么了?”
“刚才他上……上我们家去了,”初凝挨着海樱坐下道,“拿了一袋金豆子去找我爹,让我爹领着他去找大堂哥。可我爹说,他不可能是大堂哥的儿子,不能领着他去闹,后来他一赌气就拿这那袋金豆子跑了。”
“哟!”洪姑姑弹弹舌头道,“一袋金豆子?这小屁娃家里到底多有钱啊?这么有钱,还跑这穷山窝窝里来读学堂,怕是来玩儿的吧?”
“满满当当的怕有三十多颗呢!我爹担心他一个小娃带着那么多金豆子乱跑,叫那起心肠歹毒的瞧见了就麻烦了,所以让我跑这儿来问问。”
“二叔为什么说泉小爷不是阮曲尘的儿子?”宝梳微微颦眉问道。
“我爹没说,横竖就一句话,他不可能是大堂哥的儿子!嫂子,你知道他住哪儿不?能不能去跟他家里人说一声儿,好歹找了他回去。”
“是啊,宝梳,你该知道他住哪儿吧?赶紧去说一声儿,那么丁点大一个娃儿带着一口袋金豆子,撞着个歹人那可就要出大事儿了!”洪姑姑也这么说道。
“行,我去青竹斋瞧一眼!”
宝梳把账本交给了初真后,便飞快地往青竹斋跑去了。快到叮咚泉时,宝梳就看见泉边坐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那儿扔石头撒气儿呢!她放慢了脚步,朝那小人儿喊了一声:“泉小爷,今儿没出去混江湖啊?”
“骗子!”泉小爷回头就骂了宝梳一句,“大骗子!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乌龟王八!”
宝梳呵呵地笑了两声,挨着他坐下问道:“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过带我去找阮曲尘的,你说话不算数!哼!”泉小爷扭头道
“可你也没告诉我,你是背着你娘来找你爹的啊!我就这么带着你去了城里,你娘能不着急吗?只要你跟你娘说好了,我立马就带你去!”
泉小爷嘴巴翘得更高了,往水里使劲扔了两块石头道:“我娘不会让我去找阮曲尘的!”
“为什么?”
“她说阮曲尘不是我爹!”
“啊?”宝梳好不失望,“哎,泉小爷,闹了半天到底阮曲尘是不是你爹啊?”
“我觉得是!”
宝梳哭笑不得,拍了拍泉小爷稚嫩的肩头道:“爷啊,您好歹是江湖上有名号的,别这么耍我了行不行?这种事儿是能单凭你觉得吗?你娘就没跟你提过你爹是谁?”
“她说死了。”泉小爷低头气鼓鼓地说道。
“真的啊?”
“横竖她是这么说的。”
“没事儿,”宝梳搭着他的小肩头笑道,“就算阮曲尘不是你爹,你也可以把他发展成你爹!”
“发展?什么意思?”泉小爷好奇地抬头问道。
“很简单,就是想方设法撮合你娘和阮曲尘,让阮曲尘跟我和离,然后正正式式风风光光地把你娘迎娶过门,如此一来,你们一家三口不就可以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了?”
“你不会不高兴吗?”泉小爷盯着宝梳问道。
“绝对不会!”宝梳一脸诚挚地说道,“而且我会尽全力配合你,帮助你,暗中做你的军师,让你能尽快把阮曲尘发展成你爹,也好让我早日从那只狐狸的魔爪里解脱出来!如何?泉小爷,愿意跟晚辈一块儿完成这个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计划吗?”
“愿意!”
泉小爷话音刚落,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串爽朗的笑声。宝梳回头一看,竟然是青竹斋的那个“女鬼”!泉小爷一见这女鬼就要撒腿逃,“女鬼”忙指着他喊道:“张妈妈,镜儿,给我带回去好好关着!说什么来上学堂,都是哄我的!跑来闯祸造谣倒是真的,小贼猴子,看我待会儿怎么跟你算总账!”
“庞雨绢!你放了我!我要去找阮曲尘!我要去找我爹!”泉小爷一边嚷着一边蹬腿大喊。可有张妈妈和镜儿两人架着,不管他怎么挣扎,还是给连抬带抱地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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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帮你把阮货发展成你爹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奇葩女鬼教验尸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奇葩女鬼教验尸
“庞雨绢?”宝梳打量了一眼这“女鬼”,好奇地问道,“你也姓庞?莫非跟雅州城里庞府有干系?”
这“女鬼”笑道:“天下姓庞的多如牛毛,难不成只有雅州城里那一家吗?你倒真是挺有趣的,还打算帮我家泉儿认曲尘做爹,你就那么讨厌曲尘吗?”
“横竖就是不喜欢!”
“哦……”这叫庞雨绢的“女鬼”点头笑了笑说道,“看来曲尘说得不错,要拿下你得费他些工夫了。走吧,领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不是胆儿大吗?不敢去?光天化日之下,我会害了你不成?放心,我领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宝梳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庞雨绢去了。所谓好玩儿的地方,其实就是青竹斋后院灶屋旁边的一间柴房。进了柴房后,宝梳看见东墙角边放着一样用白布盖着的东西。当庞雨绢把那白布扯开时,一具人骨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始料未及,当即吓得惊叫了一声儿,忙转过脸去说道:“人骨头?太吓人了吧?”
“这就给吓住了?”庞雨绢笑了两声道,“曲尘不是说你胆儿挺大的吗?”
“我的天……你就是带来我看这堆白骨的?”
“是啊!把脸转过来,仔细瞧瞧,我听曲尘说你也是懂医的,你瞧瞧这人是怎么死的。”
“不是吧?我又不是仵作,叫我瞧什么瞧啊?”宝梳转过脸来看着庞雨绢,又纳闷又郁闷!这女人是不是太奇葩了一点?大白天的带自己来看一堆白骨,还让验骨,有病吧?
庞雨绢没答话,挽起宽袖走到那尸骨旁边说道:“这尸骨瞧着像是中毒,但此人并非中毒而亡。你来瞧瞧,只在他喉咙与下颚处找着黑色斑点,胸腔这一块儿没有,这就说明,他是死后被人灌下毒药的。”
“是……是吗?”宝梳有点怕,又耐不住心里那点好奇,上前两步瞄了一眼。
庞雨绢转身拉了她一把道:“怕什么?这是骨头,又不会跳起来打你两拳,过来些,我好细细跟你说。”
“等等!”宝梳挣开她的手问道,“你跟我细说什么啊?我又不认识这堆白骨。”
“我教了你,往后曲尘再遇上这种事儿,你们两口子自己捣鼓去,省得再半夜三更地把我叫起来了,”庞雨绢一脸无奈地说道,“你说,大半夜的,又下着雨,把你叫起来挖坟验尸,你愿意呢?我好歹把你教会了,往后你们自己捣鼓去!”
“挖坟验尸?”宝梳回想起之前偷听到的对话,猛然反应了过来,指着庞雨绢道,“所以,阮曲尘那晚半夜三更的在你这儿,就是来找你挖坟验尸的?”
“不是的话,你以为是什么?他那人,有好事儿从来不会想到我的。”
“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跟他有什么?”庞雨绢掩嘴笑了笑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妹妹,我跟曲尘除了上*其他的都能干,你明白了?”
“我宁愿你说,你跟他除了上*别的都不会干呢!”宝梳有一点点失望,但隐约又有一点点松气放心的感觉。
“呵呵呵……”庞雨绢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儿,“你可以把他想得下流不堪,但别把姐姐我想得那么恶心啊!看来,他那点无赖耍得还不够,要不然你怎么还这么讨厌他呢?”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耍无赖?他对你也耍过?”
“再告诉你个秘密,耍无赖是他们阮家祖传的,往后你跟曲尘相处久了就会明白姐姐我这番话了。”
“你到底跟阮曲尘是什么干系啊?”
庞雨绢神秘一笑道:“这话还是让曲尘自己告诉你吧!来,先给你说说这白骨的事儿。”
宝梳一看到这堆白骨就浑身不舒服,掩了掩鼻子问道:“这谁啊?”
“陶家老二陶远备。”
“啊?不……不是吧?陶家二叔的?”宝梳睁大了眼睛,惊讶道,“他的尸骨不是已经送回家里了吗?怎么会在你这儿?”
“那晚从坟里挖出来的是假骨,是曲尘那小子从别的地方找来充数的,这才是如假包换的陶远备的真残骨!”
“为什么要换?”
“这话你就得问曲尘去,我呢,只负责暂时看着这具尸骨,验明他的死因,至于那些为什么就只有他才清楚了。来,先说说中毒的事儿。”
“你还真打算教我啊?”宝梳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问道,“劳驾问一句,你还做过女仵作?”
“仵作我没做过,但验尸我很拿手。不用怕,对着这些骨头,比对着人还安全呢!”
“那……那陶家二叔是……是怎么死的啊?”宝梳毕竟没真正接触过尸骨,就算胆大也有点发怵,晚上回去会不会做噩梦呢?
庞雨绢指着脊椎第三节骨缝道:“他真正的死因是这儿被插入了一根三寸长一寸粗的铁针。说是铁针,其实就是乡下妇人常用的一种自己磨的针。若是在城里,自然有现成的磨得溜光的针卖,可在乡下,妇人们为了省钱喜欢自己磨针使,这种针长短不一,多是粗糙不规整的。而在他骨缝里刚好找到这么一根针。”
“所以呢?”宝梳不时地飞快地瞄一瞄那尸骨,满脑子都在想,万一有只猫忽然从他头上跳过会不会猛地坐起来啊!
“所以,针应该是从他背部插入的,而且不偏不移地正好插在第三节骨缝处,可见对方应该是个老手,才能这么准这么狠。毒是后来才灌下去的,只到了喉咙这儿。在陶远备死了之后,有人为了掩盖他的死因,故意制造了山红中毒的假象。”
宝梳听得毛骨悚然,往庞雨绢身后躲了躲问道:“那会是谁啊?莫非雾重村这儿还藏着龙窝着虎?”
“兴许是吧!”
“这么说来陶婆婆撒谎了?”
“她可能撒了谎,但有可能她也是被骗的,这些事儿就不归我管。别站那么远啊,头回害怕,多看几回就不害怕了。”
“还……还多看几回?”
“我知道你最近忙着你的买卖,不过还是得抽出空闲来我这儿,我好教你怎么验尸。”
“不用了吧?”宝梳都快哭了!一个阮曲尘已经够麻烦的了,怎么还来了这么个奇葩女仵作啊!非得逼着自己学验尸,天底下有没有这种道理啊?
一个时辰后,宝梳裹着阴风阵阵从青竹斋走了出来。本来呢,她是挺害怕挺不愿意听庞仵作唠叨的,可后来越听越好奇,不知不觉就听了将近一个时辰。临走的时候,庞仵作还塞了一本有关验尸的书给她,说是自己的心得体会,让她回去好好研读研读。看人家一片热忱,她只好收下了。
傍晚收工后,她去了初真家蹭饭。吃过晚饭,她和初真初蕊就挤在初真的*上,商量着绣班组建的事情。不多时,灵芝领着东玉来了,推门进来便指着宝梳笑道:“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宝梳把双手拢在被子里暖和打趣道:“大奶奶,今晚那小婆娘有没有给您脸色瞧啊?”
灵芝把手里的一个油纸包塞给了初蕊,让初蕊带着东玉一边吃零嘴去。初蕊带着东玉去了后,灵芝脱了鞋,挤上*道:“别提了!那老太婆今晚还打算当着阮威那些兄弟的面儿给我难堪呢!”
“什么难堪?”宝梳问道。
“她拿出一对银镯子,想收了我做干女儿,你说恶心不恶心?”
“那您收了?”
“收?美死她八辈祖宗了!”灵芝骂了一句道,“我当时瞧着她那假模假样,真想一巴掌扇了她回祖坟去!可我后来想起你说的话,要真扇了她,我又得多一条不敬老的罪名,所以,我忍了!我跟她说,打小我娘就想给我找个干娘保平安,可有个道士说了,我命里不能有那干亲,收不得的。后来二嫂帮我也说了几句话,这事儿就抹过去了。”
宝梳拍着灵芝的肩头笑道:“四婶,有进步呀!”
灵芝得意地笑了笑,抿了口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放下茶盏对初真道:“哦,对了,你有喜事儿呢!”初真淡淡一笑道:“我知道是什么事儿,下午那阵吴媒婆去过我们摊位上。”灵芝忙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吴媒婆跟你二叔说了,那万家小伙子人不错,会做买卖营生,没准要不了几年挣出个大家业,你就是少奶奶了!”
初真轻轻摇头道:“还是算了吧!”
“好,这个算了,再说说洪姑姑家那个,”灵芝眉飞色舞地对宝梳说道,“刚才我和你二婶正在灶屋里洗碗的时候,听见洪姑姑来找你二叔,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儿呢,结果一问才知道是她那侄儿有心想说下初真。想是下午吴媒婆来了一趟,把她惹着急了,这才着急忙慌地跑来跟你二叔说。”
“她怎么说的?”宝梳笑问道。
“洪姑姑说,她那侄儿早先就看上初真了。大家又是近邻,知根知底,比嫁到万家去妥当多了!况且一个少奶奶有什么稀罕的,回头等她家侄儿高中了,夫人紧着初真做!你说,”灵芝笑着拿眼瞟着初真道,“戚汝年那王八混账是不是命里没福?像我们初真这样的谁家不争抢着要,还差了他一个?”
“你说呢,初真?”宝梳问初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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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奇葩女鬼教验尸
第一百一十七章 鲁氏发疯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一十七章 鲁氏发疯
第一百一十七章 鲁氏发疯
初真还是摇了摇头,低头拨弄着那几页账本道:“我现下还没那心思……”
“洪姑姑说了,你一时忘不了戚汝年那是常理儿,正好说明你是个有心的人。她家侄儿不急的,大家一块儿处处再说,只盼着你要是想嫁,头一个能思量思量她那侄儿就行了。初真啊,我觉得贾秀才比万家那个好,往后夫人孺人(宋时对官员母亲的封号)紧着你做,你好好想想!”
初真只是低头淡笑,仿佛并没有上心。又闲聊了一会儿,灵芝和宝梳带着东玉回去了。她们走后,初真坐在*上呆呆地发了一会儿神,直到初蕊来叫她时,她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初蕊一眼后,她若有所思地问:“蕊蕊,你二哥最近回来没有?”
初蕊爬上*,钻进被窝道:“没呢!姐,你找二哥呢?明儿我去千佛寺替你叫一声?”
“不必了,他如今跟着庞大人,哪儿能随便给家里叫回来呢?我也没什么大事儿,碰上再说吧!”
“姐,”初蕊双手托着粉脸,笑嘻嘻地看着她道,“我也觉得贾秀才好!”
初真点了点她的鼻头笑道:“你个小女娃懂什么?”
“我懂!”初蕊一本正经地说道,“以前汝年哥哥只会打獐子收稻子,可贾秀才哥哥不同了,他会写字会画画还会弹琴呢!姐,你嫁给他了,他就可以教我弹琴了!”
“没出息的小东西,”初真笑骂道,“就为了学琴还打算把你姐给卖了?行了,姐自有分寸,睡吧!”
*难眠后,初真早早地爬了起来。昨晚她和宝梳商量了一下,她暂时不能去永兴寺茶园了,得准备准备绣班的事情。做好早饭叫醒初蕊后,她便独自去了永兴寺。
此时东方的鱼肚白才刚刚翻起,她一边漫步在晨光中一边低头沉思着什么。昨夜没怎么睡好,总是想起戚汝年,想起从前戚汝年到家里帮着干农活儿的样子,想起戚汝年说过的那些话,感觉好像近在咫尺,但事实上却又是那么遥远。她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心想还是忘了吧!汝年都已经做官了,自己跟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青梅和竹马了。
就在她满脑子想着戚汝年时,身后忽然被人撞了一下,险些摔到在旁边土沟里。等她站稳了回头一看,竟是鲁大娘!只见鲁氏双手紧紧地抱着一个土黄色烧香包,脸色呈酱紫色,双瞳布满血丝,整个人显得紧绷且惶恐。她似乎根本不在意撞着了谁,低头继续往前冲,却一脚陷在了半湿的泥坑中,摔了个扑爬。
初真忙上前搀扶起她道:“鲁大娘,您这么着急是去永兴寺上香吗?”
“是……是……”鲁氏声音沙哑地答了两个字,抬头看见初真时,忽然惊蛰般地掀开了初真,惊恐地指着她嚷道,“你这个死鬼!缠着我做什么?我打死你!我……我我让菩萨收了你!你都死了十几年了,还死不瞑目!我打……打死你!”
嚷完后,鲁氏气喘吁吁地爬了起来,战战栗栗地四处找棍子。棍子没找着,她索性捡起大块的泥土朝初真砸了过去,嘴里骂道:“滚远点!你个死鬼!我要打得你魂飞魄散!滚远点!”
初真没想到鲁氏会忽然发起疯了,身上挨了几下,赶紧躲到路旁的一棵大树后面喊道:“鲁大娘,我是人,不是鬼!您怎么了?魔障了吗?”
“光天化日,你都敢跑出来!一会儿太阳出来保准晒死你!晒死你!死鬼!死鬼!”鲁氏仿佛真的中了邪,眼睛瞪得如牛眼,咬牙裂齿地叫骂着,不断地捡起土块朝初真砸去!
初真不敢探出头来,只能躲在树后,用衣袖挡着那些飞溅的泥块劝道:“鲁大娘,您看清楚了!我是初真啊!我怎么可能是鬼呢?”
“你就是鬼!你就是鬼!”鲁氏喘着粗气,指着她道,“你还敢来缠着我,我非砸死你不可,朱柳儿!你走不走?你走不走?你再不滚回阴间去,我就打你个稀巴烂!”
“朱柳儿?”初真心里一紧,这不是自己母亲的名字吗?
就在此时,曲安不知打哪儿跑来了,上前就踹了鲁氏一脚,喝骂道:“真当我家好欺负啊!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疯打我姐姐?”
鲁氏被踹了一脚,仰面倒在地上,一时没能起身。曲安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走到初真身边问道:“姐,你怎么惹上这疯婆子了?她打你做什么?”
初真看了一眼鲁氏,刚想上前问几句,那鲁氏却一骨碌爬了起来,抓起地上的烧香包就跑了。曲安冲她背影喝了一句道:“下回再欺负我家的人,看我不踹了你下坡去,你个混账婆娘!”
“奇怪啊!”初真自言自语地冒了一句。
“怎么了,姐姐?”曲安问道。
“刚才鲁大娘骂我们娘呢!”
“什么?还骂起娘来了?那死婆子真是疯的吧?好好的,骂娘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回家取几身衣裳,顺便把这个给你,”曲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递给初真道,“姐,这里头有十两银子,是前几日庞大人的一个朋友赏的,你拿着攒起来。”
“你自己留着傍身吧!”
“不用,跟着庞大人,吃喝都不愁,还能时不时得些零花钱呢!你拿着吧!”
初真忽然觉得弟弟长大了许多,从前瞧着不过是个喜欢跟着四叔到处跑的男孩子,跟了庞乾纭一段日子倒愈发地懂事儿了起来。她从钱袋里取出了两小块银子,余下的照旧还给了曲安道:“你如今跟着庞大人,出门办事儿多少得带点银子,家里你就不用担心了,只有我和蕊蕊,花不了什么银子的。你挣下的就替你攒着,往后娶媳妇用。”
曲安道:“姐,你只管花就是了,往后我再挣!你瞧着吧,往后我指定比那狗屁不如的戚汝年还有出息!你可别再想着他了,听见没?”
初真酸涩一笑道:“我算他哪门子的人?我想着他做什么呢?”
“横竖这世上又不止他一个男人,好姐夫多得是!”
“我知道,赶紧回去收拾衣裳吧,庞大人还等着呢!”
曲安点点头,往山下快步地走去了。初真去了永兴寺,找到道贤说了辞工的事,然后又下山往竹棚那边去。路过一处浅溪时,她不禁停下脚步,蹲下溪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脸,仿佛与母亲朱柳儿是越来越像了,可就算再像,刚才鲁大娘怎么会错认了呢?
就在初真捧着脸望着溪水发愣时,头顶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有人将她摁倒在水里,骑在她后背上,从后面死死地摁着她的脑袋,似乎打算将她溺死在这溪水里!
初真起初是一阵惊恐,双手双脚扑腾了起来,想喊又喊不出来,整张脸都浸在水中!正当她倍感窒息时,摁着她的人忽然一歪,噗通一声倒在了水里,她立刻抬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来不及多想什么,踉踉跄跄地往对岸奔去。
爬上岸那瞬间她差点晕了过去,这时,两只胳膊有力地扶住了她:“没事儿吧?”她微微一惊,惊魂未定地转头看了一眼,竟然是贾秀才!耳边忽然又传来一群小孩子的叫喊声:“打死她!打死她!太可恶了!打死她!敢杀人!”
原来不止贾秀才,浅溪上横跨的一座小石桥上站了一排小孩子,仿佛是学堂里的娃娃们。当初真想转过身去瞧瞧到底是谁要害她时,一阵眩晕袭来,整个人就倒在了贾秀才的怀里……
于是乎,这天村里多了一道怪异有趣的风景:贾秀才背着浑身湿漉漉的初真着急往家赶,而他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叽叽喳喳好似黄鹂百灵的小娃,谁见了都忍不住停下好奇地张望。别人问贾秀才怎么回事,贾秀才累得满面通红,喘气都来不及,哪儿有空回话啊!倒是旁边那些小娃争前恐后地回答道:“鲁大娘把初真姐姐摁在水里掐,太坏了!”
没过多久,村里人都知道了这事儿。被泉小爷一个弹弓石击中太阳穴晕倒了的鲁氏后来给陶家人抬回去关着了。一股谣言渐渐在村里漫开,说陶远备怨气太重了,头一个是鲁氏发疯,接下去还会是其他人的。
宝梳早上那阵听说后赶回来了一趟,看着初真把药汤喝了这才放心回了竹棚。傍晚收摊之后,她又来了一趟,见初真高烧已经褪了,这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宝梳灵芝前脚到,秦氏后脚就来了。她给初真送了一罐子田鸡米粥,顺便拿来了两面铜镜,一脸慎重地对初真说道:“院门上挂一面儿,堂屋门口上挂一面儿,挡煞气是最好的!你看你,八辈子没跟鲁大娘吵过嘴,她怎么发疯就偏偏找上你呢?还不是陶远备那怨气害的!灵芝你也得回去跟老四说说,你家里正在动土,最好再祭祭土地公保个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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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鲁氏发疯
第一百一十八章 捉了个正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一十八章 捉了个正着
灵芝从小罐里舀出了一碗滚呼呼的米粥,搁在桌上放凉道:“知道了,瞧完初真我就去!”
“初真这儿有我和宝梳呢,你快去吧!”
灵芝随后先离开了,秦氏则忙着招呼初蕊拿张凳子来挂铜镜。等屋内只剩下宝梳两人时,初真招手叫宝梳坐到了*边,压低了声音问道:“鲁大娘真疯了?”
宝梳道:“听说是疯了,给陶远德关在了屋子里。”
“我觉着……有点奇怪……”初真犹犹豫豫道。
“怎么奇怪了?”宝梳忙问了一句。
初真把早上遇见鲁氏的事情告诉了宝梳,然后说道:“想来早上那会儿就有些不对劲儿了,否则她怎么会把我错认成我娘?还骂我娘是死鬼缠着她。我娘过世都十来年了,就算魂儿回来了,是不是先该找我们姐弟三个?我越想越觉得古怪啊!”
宝梳颦眉想了想问道:“她就没再说点别的?”
初真摇头道:“骂来骂去就是那么几句,也没别的了。你说,要是陶二叔怨气重惹得她发疯了,她骂我娘做什么?我娘生前又没招惹她半分。”
“你一提你娘,我倒是想问问当初那场爆炸是怎么回事啊?”宝梳从原主的记忆里只能翻找出关于这事的只言片语。原主当初也问过曲尘父亲是怎么过世的,婆婆静娘只是告诉她,曲尘父亲和初真爹娘都是死于一场意外的爆炸。
“我那时还小,只是听二叔说,那晚是年后初八,伙计们在家过完年都回药圃上工去了。东家仁厚,当晚请大家喝酒放炮仗。哪知道有个喝醉酒的乱放炮仗,把东家放在堂屋角落的炮仗一下子都给引爆了,炸了个地动山摇,整个院子也烧了起来。我爹娘,大伯还有夏夜的爹当场就给炸死了,幸好陶二叔眼疾手快,把他们的尸身从火堆里拉了出来,否则连个全尸都保不住。”初真说到这儿,眼眶都湿润了。
“陶二叔没事儿吗?”
“当晚只有陶二叔陶大叔,还有一对在药圃里帮厨的母女没事儿,其余的,包括东家全家都死了。”
“陶二叔陶大叔怎么会没事儿?”
“听说陶大叔酒量差,当晚喝多了跑药田里睡觉去了,陶二叔跑去找他,刚好躲过了这一劫,可是谁会想到后来他还是早早就去了。”
“那就奇怪了……”宝梳自言自语了一句。
“你也觉着奇怪,对吧?”
“照你这么说,你娘又不是鲁大娘害死的,就算是冤死的,跟鲁大娘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啊!莫非鲁大娘真是疯病上身,满嘴胡言乱语?”
“可能吧,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疯就疯了呢?难不成真是陶二叔怨气太重了?”
“我是不信什么怨气的,当中必然是有缘由的。”
宝梳看着初真把田鸡粥喝下后,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出了房间。她喊了初蕊两声没见人,秦氏也不在了,正要往院外去找时,初蕊手里拿着两个煎豆饼笑嘻嘻地跑了回来。宝梳问她:“打哪儿去掏了两个豆饼儿,小馋猫?”
初蕊塞了一个给宝梳道:“路过三婶家三婶给的,我自己吃了一个,留了两个给你和姐姐。”
“你怎么跑你三婶家去了?”
“我和二婶刚才在院子外头挂镜子的时候听人说黄二娘家又闹上了,我就跟着二婶看热闹去了!宝梳姐,你吃呀,挺好吃的。”
宝梳还真饿了,咬了一口问道:“黄二娘家又闹什么?”
“陶大叔非得让应宣哥哥今晚就把陶二叔埋了,说陶二叔这么放着不吉利,把鲁大娘都克疯了。”
“然后呢?”
“然后就打呗!”
“谁打赢了?”
“没分个输赢出来,应宣哥哥耍浑,拿了把杀猪刀出来威胁,说谁敢埋了他爹就跟谁同归于尽,然后陶大叔他们就走了。村里那些人都劝应宣哥早点把陶二叔埋了,说不吉利,会给村里其他人招来晦气,可应宣哥说,要死他先死,谁都别想动他爹的骨头。”
“嗯,让他们去闹吧!蕊蕊还没吃晚饭吧?你姐姐屋里给你留了一碗田鸡粥,可好吃了,赶紧去吧!”
“姐姐吃了吗?”
“吃了,已经睡了。哦,对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把你家狗尾巴拴在你们那屋子里。”
“为什么啊?”
“别问那么多,叫你拴就拴。”
“知道啦!”
宝梳随后出了初真家,一边吃着煎豆饼一边往家走去。路过海樱家院子时,海樱从堂屋里跑了出来,把账本和钱匣子都递给了她问道:“初真怎么样了?没事儿了吧?”
“烧退了,好多了。”
“今儿的账目已经写上去了,你自己再瞧瞧吧!”
“行啊,”宝梳翻看了一眼笑道,“有点老板娘的样儿了!”
“哎,”海樱指了指隔壁宝梳的院子笑道,“你儿子在那边等了好一会儿了!”
“我儿子?”宝梳抬头一看,只见院内方桌上坐着个小小的人儿,正背对着她低头摆弄着什么。她合上账本走了过去,笑问道:“前辈,这么晚了,上我哪儿干什么来了?”
泉小爷抬头瞄了宝梳一眼,又低下头去摆弄他的弹弓,微微嘟着嘴巴,似乎不太愿意说。宝梳笑了笑,敲了敲桌面问道:“哎,前辈,你该不会是离家出走吧?你是谁啊?这么低等级的玩法你也看得上?糟蹋了你的名声儿啊!”
“我才不玩离家出走呢!”泉小爷翘嘴道。
“那你来干什么的?先说好了啊,蹭饭是没有的,我还饿呢!你要真饿,我让隔壁的给你端碗过来?”
泉小爷很不屑地看了宝梳一眼,从桌上跳了下来,立在宝梳跟前沉默了两秒钟后,然后规规矩矩地跟宝梳鞠了个躬。宝梳微微一愣,笑问道:“前辈,你这礼行大了吧?晚辈受不起啊!”
“对不起!”泉小爷声音清亮地说道,“我不该乱说阮曲尘是我爹,我往后都不会这么说了!明儿我会挨家挨户地说一遍,说我不是阮曲尘的儿子!”
“谁让你来的?你家庞雨绢?”宝梳问道。
泉小爷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开时,宝梳忙把他拉了回来说道:“明儿不用挨家挨户去解释了,之前也是我让你那么做的。回去告诉你家庞雨绢,这事儿不能完全怪你,我也有点私心呢!”泉小爷像有心事似的,什么也没说,挣脱了宝梳的手缓步往院外走去。
“泉小爷!”宝梳忽然叫住了他。
他转过身来,无精打采地问道:“干什么?”
宝梳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笑道:“你是爷们!纯的,比纯净水还纯!阮曲尘那混蛋压根儿就不配做你爹,你们俩纯度都不一样呢!没事儿,你能找着你爹的!”
“我爹死了。”
“呃?”宝梳愣了一下收回了手,“你爹死了?又是你家庞雨绢说的。”
“庞雨绢说,我爹真的已经死了。”
“泉小爷……”
泉小爷没再听宝梳说话,只是沮丧地转过头,慢慢地走出了院子。那孤单而寂寞的小身影看着让人有点心酸。怪不得今儿他的情绪这么低落,原来是因为知道自己爹真的已经死了……可能庞雨绢从前告诉过他,只是他自己不相信而已,又或者在庞雨绢身边出现的男人太少,阮曲尘算是频率最高的那个,所以他一直都错认为阮曲尘是他爹。
目送了泉小爷远去后,宝梳的心情像是受到了影响似的,忽然变得有些糟糕了。看着泉小爷离去时孤单的背影,想起这小小孩失落的表情,宝梳想到了自己,自己似乎比泉小爷还惨点,无父无母,毫无依靠,连个可以认作爹的男人都没有,只有个缠得她头大的狐狸。
“宝梳,吃过晚饭没?”海樱隔着篱笆问道。
“不吃了,睡觉去!”宝梳抱起账本和钱匣子摇头道。
“这么早就睡觉?躲被窝里想你家阮曲尘去了?”
“是啊,想他了,想他回来给我暖被窝,暖完再滚!”宝梳回了一句,便上楼去了。回到房间里,她把账本和钱匣子一扔,倒在*上就睡了。
兴许最近确实太累了,她一沾*就睡着了。朦胧中,她听见灵芝领着东玉回来了,还叫了她两声。她随便哼唧了几个字,然后又睡过去了。
第二次迷迷糊糊醒来时,是她觉得被窝里太热了。自从阮曲尘走了之后,宝梳这几晚都要睡很久才能把被窝睡热乎了,今晚像是忽然升温似的,热得她都要出汗了。她一脚把被子踹开了,嘴里咕叽了两下搂着香香的抱枕又睡了。
可过了没多久,她又觉得热了,又一脚把被子踹开了,还心烦地嘀咕了一声:“不许再爬回来了,被子!”第三次觉得热的时候,她像只生气了的小螃蟹,两只脚乱蹬了一通,把被子蹬得老远老远,这才四仰八叉地睡了。这次合上眼没多久,她大脑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忽然闪过一句话:“被子是怎么回来的呢?明明已经踹了两回了啊!这被子没有自动盖被那么高级的功能啊!难道是……”
一想到这儿,宝梳头脑瞬间无比地清醒,腾地就坐了起来,还没开口,旁边就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你到底还睡不睡?一整晚都在踢被子,你还是个孩子呢?睡相怎么能差成这样?”
“阮狐狸!”宝梳惊讶得脱口而出!虽然屋里黑洞洞的,可阮曲尘那声音化成灰她都听得出来!她下意识地往身边探手摸了一摸,正好摸到曲尘的手,忍不住使劲拍了一巴掌气呼呼地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是想我给你暖被窝吗?”
“呃?”
曲尘忽然将她拉进了怀里,她正想挣扎时,曲尘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先别吵了,有人上楼了。”
“有人?”她趴在曲尘怀里问道,“什么人?毛贼啊?胆儿也太大了,都偷到我头上来了!”
“别说话。”曲尘抚了抚她的背低声道。
她本来是不怎么信的,觉得会不会是这家伙在故意耍她,可当她转头往窗户那儿看去时,果真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想骂曲尘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果然有人上楼了!会谁啊?半夜三更跑自家二楼上来做什么?梦游吗?
屋内忽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宝梳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房门口,黑黑的,看得不是很清楚,可借着外面的月光还是能隐约看见门被推开了,也可以想象那个偷偷摸摸上二楼的人一准已经溜进了房间里。她不由地一阵头皮发麻,紧紧地抓住了曲尘的肩头,双眼瞪得溜圆溜圆,像只匍匐的小夜猫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就在她神经紧绷的时候,屋外骤然亮起了灯!她下意识地拿手挡了挡眼睛,耳旁传来了侯安的声音:“还往哪儿跑啊?歇歇脚吧,陶远德!”
“陶远德?”宝梳一惊,连忙拿下了手,果真看见陶远德窘着一张脸,被侯安和冷杉堵在了房门口,在他背后上还别着把明晃晃的尖刀!她好不吃惊,从曲尘身上爬了起来,指着陶远德问道:“陶大叔,你跑我房里做什么?”
曲尘坐起了身,轻蔑地看着陶远德道:“我想应该不是来我媳妇聊天的吧!陶大叔,你可做得有些不仁义了。这半夜三更跑到我媳妇的房间里来,想干什么?”
陶远德有种形迹败露的窘迫和慌张感,缩着身子,惶恐地盯着曲尘道:“我……我就是……就是来……来偷点东西的!”
“偷东西还带把刀子?”侯安一脚踹在陶远德的屁股上,顺手抽出了那把尖刀扔在了桌上喝问。
“曲尘!”陶远德忙爬起来跪着哀求道,“我……我没什么恶意的……我就是……就是想来偷点东西……真的真的!念在都是同乡的份上,你放了我吧!我下回真的不敢了!”
“偷东西?”曲尘坐在*沿边上冲他冷冷一笑道,“你陶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虽比不上城里,但在这村里也算不错的了。单单茶垄子都有几十条,更别提其他果园药圃之类的了。你会穷到来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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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捉了个正着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原形毕露(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原形毕露(一)
陶远德声音慌张地说道:“我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啊!我听说……听说宝梳她们最近挣了不少银子,所以才想来顺手捞点……”
“那你背把刀做什么?偷不成东西,还想切两块肉走?”
“我……我就是想防个身……防个身……”
“是想杀人还是想防身,你自己心里清楚!”
“冤枉啊,曲尘!我怎么可能杀人呢?曲尘你是知道的,陶大叔我老实本分着呢,怎么可能敢杀人的勾当!今儿是我错了,真是我错了,是我一时财迷了心窍,是我该死!是我该死!曲尘,求求你,念在我从前跟你爹也是好兄弟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曲尘阴寒的眸光里迸出两道凌光,冷哼了一声道:“好兄弟?想来陶二叔跟你不单单是好兄弟,还是亲兄弟,你不也照样敢下手害他吗?”
“什……什么?”陶远德脸色骤然变了,“你……你胡说什么啊?我二弟的死跟我有什么干系?又不是我害死他的,他是给毒死的……”
“山红没毒,你该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可是……当时瞧着他那样儿,连村里那个土郎中都说是中毒死的,我自然也以为是中毒死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曲尘冷笑了一声点头道:“行,你就继续编着!侯安,冷杉!”
“大管家请吩咐!”侯安应道。
“把他给绑了,丢后面寒洞去!他不是想把你家管家娘推冰窟窿里淹死吗?我就先让他死一回,去跟陶二叔陪葬!”
“阮曲尘你……你敢杀我!”陶远德吓得声音都变了!刚想疾呼,却被侯安和冷杉上前按住了手脚,用块布塞住了他的嘴巴。
宝梳也有些吃惊,拍了曲尘肩头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上回是他要害我?”
“动脑子好好想想,山红没毒那话是谁说的?是你吧?”曲尘转头问她道。
“是我说的……他就因为山红没毒要杀我?”
“有些事你不清楚,可能才嫁进村里几年的媳妇都不清楚,当初陶二叔死于山红中毒是村里村外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打那时候起,就没人敢碰山红,也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直到那ri你在四叔家挡着四婶他们的面儿喝下了山红汁儿之后,大家才发现原来山红根本没毒。若是山红没毒,那当初陶二叔是怎么死的?”
宝梳顿时有些明白了,看着被摁在地上的陶远德道:“我听巧英说,当年发现陶二叔中毒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陶婆婆,另一个是她爹。她爹当时也是听陶婆婆说陶二叔吃山红中毒了,所以才会跟别人也这样说,其实到底是不是山红中毒,她爹也不清楚。这么说来,陶婆婆一直在撒谎,因为照庞雨绢的验尸结果来看,陶二叔根本不是死于山红中毒,而是脊椎刺伤导致内出血,在他死亡之后才把毒灌进了他嘴里。不过,这跟陶大叔有什么干系?莫非陶大叔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而且是帮凶?”
曲尘冷冷地看着陶远德道:“若是你不愿意说,我不介意送了你全家去黄泉地下慢慢聊!按说,陶二叔背后被针所刺,必然会有伤口和鲜血,纵然伤口细微,血指定是有的,难道当初鲁大娘在给陶二叔净身穿寿衣的时候就没发现什么?我已经问过黄二娘了,当时她气得几度晕厥,压根儿没有力气亲自为陶二叔穿寿衣,是鲁大娘和陶婆婆代劳的。为什么没看见?又或者说看见了都不说?明知道有蹊跷却坚持草草下葬,似乎有心在隐瞒什么!”
陶远德涨红了脸,瞪着一双惶恐的眼睛,使劲地用鼻孔出气。侯安把布条从他嘴里抽开后问道:“给你个机会,说还是不说?”
“不知道!我不知道!”陶远德高声喊了起来,“我不知道!来人呐!救命啊!救命啊!阮曲尘要杀人呐……”
呐字还没喊出来,侯安直接一个肘击将陶远德击晕过去了。宝梳问曲尘:“你还真打算把他杀了?”曲尘不屑地瞥了陶远德一眼道:“杀他跟杀个畜生似的,要真想要他的命,直接抹了脖子就行了,还用得着我费这么大的劲儿引他上钩?”
“你说什么?引他上钩?这么说来,你是知道他今晚会来杀我了?故意用我引他上钩?”
“他会来杀你,只是我其中一个猜测而已。”曲尘狡黠地笑道。
“哦!”宝梳猛拍了一下被褥,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怎么会这么好心半夜三更跑回来给我暖被窝,原来是想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啊!我白白地给你当一回蝉是吧?阮曲尘,我上辈子欠你的我活该是不是?还拿我当诱饵了?万一他真的把我杀了怎么办?”
“那个,”侯安见宝梳要发火了,忙插话问了一句,“大管家,是不是还照原先计划好的那么办?”曲尘点点头道:“对!冷杉今晚先别回千佛寺了,我跟庞乾纭说好了,借你一晚,等明日把事情解决了你再回去。”
冷杉道:“知道了,阮管家!”
“抬下去看好了,照原先计划布置好分头行事。”
“是!”
随后,侯安和冷杉抬着陶远德出去了。等这两人走后,宝梳猛地推了曲尘一把,叉腰问道:“死狐狸,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曲尘坐回*上,拿过宝梳的香抱枕垫在身后,打了个慵懒而帅气的哈欠笑道:“今晚成心不让我睡了是不是?踢被子踢够了,这会儿又来踢人了?”
“我还不是热的!谁让你半夜摸回来暖被窝啊?”
“穿着衣裳睡觉,怎么会不热?你累得连衣裳都来不及脱了吗?要是这样,你那什么绣社还不是别做了。”
宝梳扑到他跟前,双手拽起他衣领,气鼓鼓地问道:“少跟我扯闲篇!把刚才那话说清楚了!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陶远德会来杀我?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陶远德就是上回推我下冰窟窿的人?”
曲尘淡淡一笑道:“我也不是神仙,不能掐下指就能算出来。对陶远德我之前是有过怀疑,他今晚不来,我也不敢肯定。”
“既然有过怀疑,那好歹跟我招呼一声儿嘛!万一陶远德不在家里对我下手,改在别的地方呢?那我小命儿岂不是不保了?”
“我有那么笨吗?能让他轻易对你下手了?就连初真也不可能。”
“什么意思?”
“实话告诉你吧,我提前回城只是我和远志商量出来的计划之一,因为我在村子里,陶家那几个装疯卖傻的会有所顾及,不会露出马脚来,所以我假装提前离开,然后安排侯安和冷杉将陶二叔的坟掘开,做成被山雨冲垮的假象。”
“这我知道,庞雨绢跟我提过了,你还把陶二叔的骸骨偷换了,是不是?那要是没下雨呢?”
“那自然还有别的借口和法子,你当我这只死狐狸白当了回狐狸了?要让陶家人和全村人相信,陶二叔的坟裂是自然的,并非人为的,也不是件难事。刚好我们掘坟那晚就下雨了,我和远志就商量,何不借天公成全之美,弄个雨水冲塌的假象呢?”
“哦!”宝梳松开曲尘,往后坐下点头道,“是那晚我和荷青是找陶秀才的时候吧?”
“对,远志没告诉荷青,怕把她吓着。”
“难道就因为我说了一句山红无毒,你们就大胆到去掘陶二叔的坟了?”
“只是一句山红无毒倒只能让人怀疑,但若是有人想对你痛下毒手,那就有玄机了。心里没点发怵的,怎么会狠到要杀人的地步?”
“所以,你和陶远志就打算查一查陶二叔真正的死因?”
“不单单如此,我们还想查更多的。”
“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爹,初真爹娘,夏夜的爹是怎么死的吗?”
“知道,一场爆炸嘛。”
“对,当时那场爆炸挺轰动的,附近的人几乎没人不知道。一场爆炸,我和夏夜没了爹,初真三姐弟成了孤儿,怀屋山那片药圃成了无人敢去的地方,说是有阴魂常年盘旋,久久不去。小时候我们也怕,不敢去,后来到了十五六岁,胆儿大了,就时不时地会跑到那儿去玩玩。”
“真撞见我公公的阴魂了?”
曲尘轻轻摇头,抄手道:“哪儿有什么阴魂啊?都是一片废墟了,罢了,说正题吧!我,夏夜还有远志觉得当初那场爆炸有可疑,却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可疑,直到陶老爹临死之前跟远志提起,说他对不起陶二叔,也对不起枉死的几个同乡侄儿。”
“枉死?说的是你爹他们吗?”
“不知道,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远志心里也落下了个疙瘩,不明白他爹为什么这么说。若不是你那句山红无毒,或许我们都还只是怀疑怀疑而已,正是你那句话提醒我们。”
“提醒了你们什么?”
“小时候我们也疑心过,为什么偏偏只有陶大叔陶二叔没被炸死,难道真是运气好?后来陶二叔死了,陶家人又说是误吃山红中毒死的,理由合情合理,也没什么好怀疑的。可眼下证实山红是无毒的,而陶二叔的死因又可疑,我和远志就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了。当初在那家药圃里干活儿的人如今只剩下了一个人,那就是陶远德,为什么偏偏只剩下他一个,而且一听你说山红无毒就想来杀你?”
“不是还有一对帮厨的母女吗?”
“我找人打听过了,那对母女早死了。从药圃回去不到两个月就死了,说是惊吓过度而死。而在她们死了不久后,陶二叔也死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原形毕露(一)
第一百二十章 原形毕露(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二十章 原形毕露(二)
曲尘说得轻描淡写,可宝梳听得一阵毛骨悚然。她扯起被褥把自己裹上点头道:“是挺奇怪的,巧合得特别奇怪啊!为什么就只有陶大叔没死呢?”
“这话就只能问陶远德本人了。睡吧,明日不用急着出摊,帮我演场好戏再说。”
“演戏?演什么戏?”
“明早起来再告诉你。”
“等等!”宝梳双手把刚刚倒下去的曲尘扯了起来,然后伸出白净的右手掌道,“出场费先给了!”
“出场费?”
“这都不懂?要我帮你演戏,好歹得给点润口费吧?”
曲尘笑了笑,轻轻地拍了她手掌一下,指了指隔壁敞厅道:“在娘香油钱里扣,要多少扣多少,行了吧?”
“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在娘的香油钱里扣?”
“你是帮她男人,对吧?我想为了找出爹的真正死因,娘她老人家不会吝啬那么点点香油钱的。好了,睡吧!”
“阮曲尘!”宝梳气呼呼地再次把他扯了起来道,“娘的男人不是你亲爹吗?”
“你的亲男人不就是我吗?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人,你还好意思说出场费?是不是觉得自己挺不对的?好好反省反省吧,媳妇儿,做人不能这么不厚到的,睡觉!”曲尘笑着*地拍了拍宝梳的脸,然后扯过被子倒头又睡下了。宝梳气得啪啪啪啪连拍了他身上的被褥几下,可人家完全没反应,只好使劲扯过被子,在身上裹了两圈,然后滚到墙角那边睡去了。谁知道她用力过猛,砰地一声撞在了墙上,跟亲爱的墙墙来了个半夜之吻……
“哈哈哈……”
“你再笑!”
“我叫你反省而已,你不用来真的吧?”
“不许再笑啦!不许再笑啦!再笑我把你牙齿全拔了!”
“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听我的话,哈哈!”
“阮曲尘!阮狐狸!死狐狸!不许再笑啦!听见没?听见没?听见没?”
“小点声,四婶和东玉还在那边呢!睡了,明早还有事情做……”
“把被子还给我,你这只千年老狐狸臭狐狸!不许盖我的被子!不许睡我的枕头!不许抱我香香的抱枕!不许抱我!不许……”
剩下的不许忽然就淹没在了黑暗中,某女又自己送肉上门了……诸位看官你们说,这是不是叫不作不死呢?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时,村里忽然起了一阵大动静。刚起*正在做早饭的村民们都好奇地从自家院子走了出来,只见宝梳领着侯氏海樱洪姑姑童氏等人气势汹汹地往陶家老大走去。有人见了,拦下洪姑姑问怎么回事。洪姑姑一脸气愤地说道:“我们社里辛辛苦苦了半个月挣下的钱给人偷了!”
“啊!谁这么黑心肝啊?”
“还有谁?不就是陶远德那混蛋吗?平日里瞧着老实巴交的,结果就是贼!哼!上门找他去!”
一听说村里出大案了,偷的还是宝梳家的钱匣子,好些人都赶着去陶远德家门口看热闹。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宝梳站在门口叉腰喊道:“陶远德,开门!再不开门,我叫人撞了!”
“谁呀!这么一大早的吵个屁啊!”陶远德的大儿子陶应方不耐烦地开门冲了出来骂道。
宝梳指着他冷冷道:“我吵的就是你这个屁!陶远德呢?躲着不敢出来了吗?”
“你个小泼妇找我爹干什么?要找男人别处找去!”
宝梳从海樱手里接过一只鞋子,往陶应方脸上一扔道:“这是昨晚偷我钱匣子的毛贼留下的,你认认,可是你爹陶远德的!”
“偷钱匣子?”陶应方一愣,顾不得揉揉脸上的疼,忙从地上捡起鞋子,翻起内里面儿一看,果然有远德两个字。乡下人的衣裳鞋袜都是自家做的,怕给人弄混了偷拿了去,一般都留了记号的。陶应方一见远德二字,愣得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了?不敢认啊?还是不认识这俩字儿?不难啊!我们村里住了两位秀才,叫他们来认认,保准能认出那俩字儿来!”宝梳一把夺过那只鞋道,“赶紧的!叫了陶远德出来!今儿不把话说清楚,你们陶家就别想安静!”
陶应方见势不对,忙跑回去搬救兵。不多时,陶远德的两个儿子媳妇以及陶婆婆都出来了。陶婆婆面色沉青地喝道:“你们这是想做什么?拿一只鞋子就想冤枉我们家老大?实话告诉你们,我家老大昨儿就走亲戚去了,不在家里!”
宝梳把鞋丢给了海樱,抄手问道:“走哪家亲戚去了?走得这么急啊?”
陶婆婆正色道:“我家老大走哪户亲戚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赶紧走,别在这儿闹了,我家老大不在家,昨晚怎么可能去偷你的钱匣子,走!全都给我滚!”
“好!”宝梳蔑笑了笑道,“既然陶婆婆您这么不通情达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直接报官就是了!实话告诉您,我那巧绣社这小半个月好歹也挣了差不多近八百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闹到公堂上怕也是个重罪!律法里头有项包庇罪,你们若想替陶远德揽着,只管揽,看县大老爷治不治你的罪!”
陶应方一听这话,急了,忙道:“我爹真不在家!要不你进去搜搜就知道了!我爹昨儿就去给我二叔家请道士去了。你们都知道,自打我二叔给抬回来了之后就邪乎得很,所以我爹打算去找我们家一个做道士的亲戚来驱驱邪,真的真的!”
“那这鞋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我家藏钱的狗窝旁边去?就掉了一只,像是抱着钱匣子跑的时候不小心给甩掉的。你们说他不在就不在,没准他和我那匣子就在你们陶家呢!要么让我们进去搜,要么就报官!”宝梳说道。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陶婆婆挡在宝梳跟前喝道,“我家是你这种小yin妇想进去就进去的吗?你前脚进去,后脚我家祖先就会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了!要报官只管去报!横竖我家老大不会偷你的钱匣子,我家里更没藏着人!”
“不让搜是不是?行,我这就叫人去报官!今儿我也不干别的事儿了,就守在你家前院后院,谁敢迈出这儿一步都有携带私逃的嫌疑!横竖你们一日不交出陶远德,我就一日不走!我那八百两不要回来,难以跟我的社员交待清楚,你们说是不是?”
“没错!”童氏高声吆喝道,“不把陶远德交出来,我们今儿就守在这儿了!我们辛苦了半个月,全叫你们家给吞了,什么人呐!大家都听着,叫两个人回去抬凳子来,今儿吃喝拉撒全在他们家了!”
“你们……”陶婆婆指着这一干人,气得浑身都打颤了。陶应方见状,忙扶着她说道:“要不我去把爹找出来……”
“闭嘴!全都给我回去!”陶婆婆喝了一声后,甩开陶应方的手,吃力地走回了堂屋。陶家其余人都关门进去了。
宝梳取下三块碎银子交给洪姑姑道:“姑姑,这儿有六两银子,劳烦您备下两顿饭和零嘴果子,一会儿给我们送过来,横竖今儿我们在这儿耗定了!”
洪姑姑接了银子道:“行,我这就回去备下,你们可得守好了,不能叫这家跑掉一个了!”
围观的村民都唏嘘不已,纷纷猜测陶远德为什么要去宝梳家偷东西。按理说,村里最先发家的是夏家,接着便是陶家,就算阮家也是后来曲尘进了城后才渐渐殷实起来的。大家都纳闷了,陶远德是哪根筋儿不对呢!
就在陶远德家门口围个水泄不通时,老三陶远定远远地望了一眼,看着情形很不对,立刻转身跑回了家里对邱三月道:“三月,收拾东西,回你娘家去!”
邱三月听见动静正想出去瞧两眼呢,听见丈夫喊收拾东西好不奇怪,问道:“回什么娘家啊?你家老太太发慈悲了?许我回娘家了?”
“你别管了!我叫你收拾你就收拾!我瞧着不对劲儿啊!”陶远定使劲摇头道,“怕是要出大事儿了!”
“什么大事儿啊?外面谁在闹啊?我正想出去瞧瞧……”
“瞧个屁!”陶远定瞪了邱三月一眼道,“我叫你收拾东西听见没?一会儿回你娘家去暂住几日,等这边风头过了再回来!”邱三月纳闷地看着丈夫问道:“你也要去?不对啊,到底外面出什么事儿了?我听着像是靳宝梳在找大哥呢!”
“靳宝梳说大哥昨夜里去偷了她的钱匣子,小八百两呢!”
“什么?不可能吧!大哥去偷那小yin妇的钱,她瞎说了吧?”
“大哥的鞋都在她那儿,又怎么说?”
邱三月诧异道:“大哥真去偷了?”
“娘说大哥昨儿就去了我们家那个道士亲戚那儿,可我昨晚还见过大哥呢!大哥多半是出事儿了,要不然鞋怎么会在靳宝梳那儿!”
“我怎么越听越迷糊啊!大哥怎么就出事儿了呢?”
“我告诉你吧,二哥坟裂的那晚我就觉得不对劲儿!”
“怎么不对劲儿了?”邱三月着急地问道。
陶远定往门外看了一眼,扯过邱三月小声道:“当初二哥死得蹊跷,娘和大哥都不让我问,我也没好多问,可你也看见了,二哥的尸骨才刚刚抬回来,大嫂疯了,大哥也不见了,这不是要出大事儿了吗?我们收拾了东西,去你娘家暂避,就说回去给娃儿的外婆过寿,等风头过了,二哥下葬了我们再回来!”
邱三月听得脸都白了,连连点头,转身就跑去收拾东西了。两口子把值钱的细软和几身好衣裳都收拾了,急匆匆地从后院门溜了。可刚刚翻过后面那座坡,走到垭口时,两个身影挡在他们跟前,居然是曲尘和侯安。陶保定一愣,表情有些僵硬,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问道:“好……好巧啊!曲尘你没回城里啊?”
“哪儿去啊?这么着急?”曲尘表情似笑未笑地看着他说道。
“回……回三月娘家一趟,娃儿的外婆过大寿,必须回去的。”陶远定有些心慌地笑道。
“回娘家?可我怎么觉着你像是在跑路呢?”
“开什么玩笑啊?曲尘,我……我怎么会是跑路呢?真是要回三月她娘家的。”
曲尘往前走了两步,盯着陶远定那慌乱的眼神含笑道:“你能跑哪儿去?以为躲到你媳妇的娘家去就没事儿了?我告诉你,陶二叔给我托梦了,说他死得冤枉,要我和远志给他报仇,陶家任何一个都不能放过,所以你们今日哪儿都去不了。”
“什么?”抱着孩子的邱三月吓得腿儿都软了,大呼冤枉道,“这干我们什么事儿啊!二哥死的那阵,我还没嫁过来呢!曲尘兄弟,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曲尘瞥了一眼面如土色的陶远定道:“实话告诉你们吧,陶远德在我手里,也是我让靳宝梳到你们大哥家门口去闹的。昨晚你们的亲大哥带着匕首想来杀宝梳,为什么?宝梳不就是说了一句山红无毒吗?陶远德至于那么狠吗?陶三叔,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想跟你为难,可你要是瞒着什么不说,陶二叔也未必会放过你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邱三月胆怯地缩在陶远定背后,使劲地踹了他一脚道,“你要知道什么就跟曲尘兄弟说吧!非得等到二哥来找你聊天吗?你不想活,我和儿子还想活呢!”
陶远定慌忙朝曲尘讨好拱手道:“曲尘,我……我真不知道什么……我二哥死的时候我都吓得要死,哪儿还管得了那么许多啊……”
“好,”曲尘打断他的话冷冷道,“你要不对我说,那就对陶二叔说去!到了地底下,你们兄弟二人慢慢掰扯!侯安……”
“别别别!”陶远定忙摆手喊道,“曲尘,曲尘,都是一个村的,我又是你叔辈,你不能这样啊!我说,我都说!可我知道的也不多啊!”
“那就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我只知道二哥死得蹊跷,大哥和娘又不许我问,我能怎么样呢?”
“怎么蹊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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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原形毕露(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原形毕露(三)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二十一章 原形毕露(三)
“二哥死的前一晚,我听见二哥在跟大哥吵,说他做得实在太缺德了,怎么能对本村兄弟这么下手呢?后来娘去劝和了,第二天一早娘说要回她娘家去见个亲戚,让二哥送她去,可这一去二哥就没活着回来了。我记得给二哥殓葬的时候,我瞧见二哥背上有血迹,就跟娘说是不是该找那土郎中来瞧瞧,不太对劲儿啊!娘说不用了,二哥就是吃山红中毒死的。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可也没敢多问,我知道就这么多了,旁的也不清楚啊!”
“就这么多?”曲尘质问道,“我记得你们陶家从前也是穷得叮当响,后来怎么就有钱置茶园子了?陶三叔,你别跟我说,你们兄弟两个多能干,你们是什么样的货色我阮曲尘还是看得出来的,老实说吧,是不是有人给你们钱?”
陶远定连连拱手求饶道:“曲尘啊,有没有人给我大哥和娘钱我真的不知道哇!我娘有事儿都找我大哥,从来不会跟我说什么悄悄话的,真的!我只知道,二哥死了没多久,我娶媳妇的时候娘给我两个大锭子,叫我留着当家底儿。我当时也奇怪娘怎么这么有钱了,可我娘那脾气你是知道的,我没敢问啊!”
“有多大个锭子?金的银的?”
“银的银的,都在这儿呢!”陶远定忙从包袱里取出了那两个压箱底儿的银锭子,抖抖索索地递给了曲尘。曲尘拿在手里轻轻地掂量了两下道:“足银,每个二十两。”说完他又翻起了银锭子底部瞧了瞧,微微颦眉念道:“贺参堂?”
“贺参堂?”侯安插话道,“莫不是老窝在京中的那个贺参堂?”
曲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贺参堂也有自己的银楼,这两锭银子应该出自他们的银楼。可是奇怪了,贺参堂并没有任何钱庄银楼在川内,陶婆婆一个足不出户的老妇人怎么会有贺参堂出的银子?”
“曲尘,”陶远定忙拱手求道,“我知道的都说了,旁的你打死我我也编不出来啊!我是对不起我二哥,当时发现他死得蹊跷的时候没出来说话,还拿了我娘的银子,是我不对!可你也清楚我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哪儿有我说话的份儿啊!”
曲尘抛了抛那银子道:“其实你是不是担心,要是你闹起来,你指不定会跟你二哥似的被灭口呢?”陶远定立刻连连点头道:“你说到我心坎上去了!二哥死得不明不白,我一直都觉着跟大哥和娘有干系,我也怕啊!我怕我追究起来自己都会没命呢!”
“所以你宁愿什么都不说,拿着你娘给的银子安安心心地过日子,是不是?”
“是是是,我是这么想的。可我有什么法子呢?我也不清楚大哥跟二哥当初到底为什么吵,也不相信大哥跟娘真的会杀了二哥,到底是亲兄弟亲母子啊!曲尘,你就放了我们一家三口吧!求求你了!”
“这样,侯安会带你们去个地方,你们好好待在那儿,等这件事解决了我自然会放了你们。我再问你一句,陶二叔死之前你家里有没有来过外乡人?”
陶远定想了想道:“外乡人?好像没什么外乡人啊!哦……只有我大哥的一个拜把子兄弟来过,说是在外面做工认识的。来我家吃了一顿饭就走了,也没别的。”
“能记得他长什么样儿吗?”曲尘紧接着问了一句。
“太久了!我又没怎么仔细看他,就觉得他是个大个子,长得挺结实的。要问长相,我还真记不住了!”
“侯安,”曲尘转头吩咐道,“带到千佛寺去,交给庞大人看着。”
“知道了,大管家!”
陶远定一家三口随后被侯安带去了千佛寺。曲尘看着那两锭银子,站在垭口沉思了良久,然后悄悄地去了青竹斋。陶远德就被关在了青竹斋那间柴房里。
进了柴房后,陶远德正使劲地挣着绳索。曲尘把银锭子往他跟前一扔道:“瞧瞧吧,你三弟交出来的!”陶远德一看到那银闪闪的锭子,仿佛立刻认了出来,触电般地往后坐了一屁股,显得很恐慌。
“认出来吧?这是当初陶婆婆给他的。贺参堂?你知道贺参是什么人吗?”
陶远德被塞了嘴巴,一脸茫然加惊慌地看着曲尘。曲尘冷漠地笑了笑道:“贺参是个江湖人物,后来靠坑蒙拐骗发了家,家业大部分在北方,我就想问问,你们怎么会有贺参堂出的银子?谁给你的?”
陶远德像见了瘟神似的避开了那两锭银子,使劲地摇着头,一脸死不承认的表情。曲尘走上前去,扯起他往那块白布前一推道:“去瞧一眼吧!你自己的亲弟弟!”
哗啦一声,白布被曲尘掀开了,一具白骨赫然出现在陶远德眼前,他惊得满屋子跳了起来,跟发疯似的不停地跳着,嘴里发出了惊恐呜呜声。曲尘扣住了他的下巴,扯开了他嘴里塞的布,面露凶色道:“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你的遗言,然后就下地府去跟陶二叔慢慢聊你们之间的帐!”
“你到底想干什么?”陶远德像受了很大刺激似的蹲在柴堆边上,全身瑟瑟发抖道。
曲尘走过去,蹲下他跟前冷色道:“我想知道你所知道,包括那场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陶远德听到爆炸两个字,神情更慌乱了,使劲甩着脑袋,嘴里就嘟囔着这四个字。
“不说?很简单,陶二叔是怎么死的我就让你怎么死,你应该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吧?”曲尘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小块折叠的蓝布,解开蓝布取出了一根粗糙的缝线针,在陶远德眼前晃了晃道,“陶二叔真正的死因是有人在他的脊椎上打下了一根这样的针,而不是中毒,我相信杀他的人不是你,而是另外的人,因为能如此巧妙地把针打入人体内,不是你能办到的。若是你继续不说话,那我就只能用这根针送你上西天了!”
“不要!不要!曲尘!求你了!”陶远德拼命地往后缩,可双手被绑着,怎么也逃不掉了。曲尘抓着他的胸襟,一把拖回来故作凶相道:“怕什么?到了黄泉底下,有陶二叔陪着你,没准陶三叔还有陶婆婆都得下来陪你!到时候你们一家团圆,是不是还得谢谢我?”
“曲尘!曲尘!求求你了,我还不想死!”陶远德跪在地上,满面惊恐地哀求道,“我二弟不是我杀的,你爹他们也不是我杀的,我真的没干过杀人的事!就是昨晚我也只是想装鬼吓吓靳宝梳,我没想过杀人啊!曲尘求求你了,我真的还不想死啊!你爹他们真的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曲尘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裳,厉声逼问道
“是……是……是一个叫白小丁的人!”
“白小丁?他是什么人?”
正问着,远志领着一个年轻男人来了。一进门,这年轻男人便指着陶远德气势汹汹地问道:“这老王八招没有?”曲尘松开了陶远德,起身道:“总算赶回来了?”年轻男子道:“收到你的信我就赶紧回来了,怎么样?老王八说了没?”曲尘收起了针道:“打算说了,让他歇口气儿,慢慢想清楚了,省得有遗漏的地方。”年轻男子鄙夷地瞪着陶远德道:“你他娘的最好给我想清楚点!敢有半句假话,你夏夜爷爷揍死你!”
半柱香后,曲尘,远志还有刚刚赶回来的夏夜一边喝茶一边坐在柴房里等着听陶远德招供。远志显得特别气愤,因为他所有的怀疑都成真的了。他不像旁边那两位喝茶喝得那么悠闲,跑到陶远德跟前蹲下道:“大哥,你到底是不是二哥的亲大哥?二哥死得不明不白,你也能瞒这么久?亲兄弟能这样吗?要不是爹临死之前跟我提起,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陶远德一脸愧色低下头道:“我知道瞒不住的……”
“瞒不住就说啊!你说那个白小丁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被他给利用了?”
“远志你相信我,”陶远德忙抬起头来道,“大哥我真的是被那混账王八给利用了!要早知道他是想杀人,我不会帮他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他娘的还磨叽什么呢?给我说!”夏夜喝道。
陶远志吞了一口口水道:“我说,我说,那白小丁也是在药圃里干活的伙计,不是本地人,是别人介绍到东家药圃来的。他那人很会说道,又爱开玩笑,为人也仗义,我就跟他拜了个把子。有一日,他拉了我到药圃后面的水塘边喝酒,偷偷跟我说,我们陶家要出大事儿了……不,是雾重村要出大事儿了!”
“出什么狗屁大事儿啊?”夏夜恶狠狠地指着他问道,“天要垮了是不是?说清楚了!”
“他说……他说远备,曲尘的爹,初真的爹,夏夜的爹还有东家都是反贼!”
“啊?”三个人同时愣了一下,夏夜上前就踹他一脚,远志忙拦下道:“不着急,听他说完啊!”陶远德又道:“那白小丁是这么说的,说远备他们都是明教残余,朝廷有旨,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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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原形毕露(三)
第一百二十二章 原形毕露(四)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二十二章 原形毕露(四)
“明教?”夏夜转头问曲尘道,“是不是那什么从波斯传过来的拜火教?”曲尘点头道:“应该是了。然后呢,他是什么人?”
陶远德道:“白小丁说他其实是朝廷的人,奉旨查办明教余党,一路查到我们雾重村,发现东家是明教教主方腊的手下,还是个护教左使。方腊被朝廷处决了之后,东家就带着家小奔我们这儿来了,打算跟远备他们几个重建明教,对抗朝廷。”
“对个屁啊!”夏夜骂道,“他哪只眼睛看见我爹他们是明教余党了?他说你就信啊!”
陶远德慌忙道:“他当时还拿出了一个折子,上面的的确确有你们爹的名字啊!他还说,因为跟我是拜把子兄弟,相信我不是明教党羽,所以不打算抓我,只是想把东家和你们爹抓回去交差!”
“抓而已,为什么后来变成爆炸了?”曲尘问道。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那么狠啊!我也以为他只是抓人交差而已,不是杀人,所以就答应他在初八那晚往东家他们喝的酒里下药,然后借口装醉跑到园圃里去躲着。可我没想到远备跑来找我,我还没跟他说几句呢,东家那院子里就炸了!远备赶着去救人的时候,那白小丁偷偷地跑来跟我说,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东家家里的烟花给人不小心点着了,全炸了!”
“然后呢?他还是不肯放过陶二叔吗?”
“出事之后,老二就怀疑上我了,可我不敢说啊!大概一个多月后,白小丁上我们家去了,威胁我说如果不帮着把老二也杀了,他就灭了我们陶家满门!我当时也怕啊,拿不定主意就什么都跟我娘说了,我娘很生气,骂老二脑子糊涂,差点把陶家全家人的性命都搭上了,所以就……”听到这儿,远志整张脸都灰了,把脸转向了一旁,仿佛有点听不下去了。
“我去你个娘的!那是她亲儿子她都能下得去手?”夏夜踹翻了椅子骂道。
“我娘说了,不能因为老二一个人而害了我们陶家全家,所以,老二必须得死!她借口把老二引了出去,白小丁用她别在头发上的一根针在树林里把老二给杀了,又往老二嘴里灌了些毒药,然后叫我们找些有毒的草药或者果子来塞到老二嘴里,假装中毒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麻烦啊?灌了毒药还没完了?”夏夜不解地问道。
“我想他是怕人查出来他所用的毒是什么毒,”曲尘颦眉道,“这种毒可能并不常见,一旦查出来,很容易追根朔源,所以才叫他们再用山红伪装一回。不过我很奇怪,白小丁手段如何狠辣,他怎么会放过你们?照理说,就算你们帮了他,他也会杀人灭口的。”
说到这儿,陶远德略略松了一口气道:“因为到最后他也死了!当时他和老二打起来的时候,老二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刺了他一刀,最初没什么大碍,可几日后我按照约定去山上跟他碰面的时候,发现他死在怀屋山后面,看样子是中毒死的。”
“你把他埋了?”
“埋了,就在药圃旁边的那条沟里。”
“之后还有人来找过你没有?”
“没有了!”陶远德使劲摇头道,“真的没有了!要是他的同伙来找我,你想我还有命吗?曲尘,夏夜,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们,可当时我也没法子啊!”
“没法子!”夏夜上前就踹了他一脚,指着他骂道,“你当时就那么相信那个白小丁?还是贪图他的钱财?白小丁给了你不少东西吧?你要但凡有一点良心,还念着一丁点同乡兄弟情,跟我爹他们透个风,他们至于全都给炸死了吗?”
陶远德哭道:“我也是怕给老二连累啊!谁让他们什么不做,偏偏做什么明教教徒啊!”
“你心肠狠还怪我爹他们?他们是明教教徒又怎么了?眼下这破天下迟早要给姓赵的败给金人,还不如让明教捡了便宜去呢!你们陶家人够狠的啊!连自家亲兄弟都要害,还好意思说为了陶家!那白小丁一死就没下文儿了,鬼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朝廷的人啊?说到底,你就是贪财!”
“行了,”曲尘拽了夏夜过来,对陶远德道,“念在你如实招供了,一会儿我给你个好去处……”
“别杀我啊!我什么都说了啊,曲尘!”陶远德吓得磕头求饶道。
“你是什么都说了,可未见得你什么罪都赎了。我一会儿会押了你回村里,你得把偷盗我家钱匣子的事儿认了,然后在牢里去待着!”
“这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夏夜不服气道。
“那你说呢?杀了他?让他痛快地一了百了?还是把事情闹大了,叫外人都知道我们爹的死跟明教有关?”
“曲尘这样考虑是对的,”远志转过头来,难过地看了一眼陶远德道,“自从明教被灭,朝廷几乎谈明教色变,比怕金人更怕,但凡有丁点沾染,全都格杀勿论,唯恐明教重生。倘若事情闹大了,整个雾重村极有可能全会被灭,朝廷是干得出来的。倒不如留着他的性命,再查那个白小丁的真正身份,以及到底是谁派他来的!”
夏夜想了想道:“好!暂且留着,让他先去牢里好好反省反省!可那白小丁又死了,上哪儿查他身份去?”
曲尘蹲下来问陶远德道:“你埋白小丁的时候搜过他的身吧?有没有搜出什么奇怪的东西?”陶远德道:“他身上除了些银票,还有几支飞镖,做得还挺好看的。我不敢拿回去,怕惹出祸事儿来,全都一块儿给埋了!”
“银票呢?”
“我也没拿,全埋了!”
曲尘点点头,起身冷漠地盯着他道:“你最好在牢里老老实实地给我待着!我会找人看着你,要是你想耍什么心眼,可别怪我不仁义了!”
陶远德忙道:“不会不会!我会好好待着的!我会的!”
“老子挖坟去!”夏夜说罢转身出了柴房。曲尘忙追上去,一把拉住他道:“你一回来就挖坟,别人不起疑心的?”夏夜甩开曲尘的手气愤道:“老子就想看看那白小丁到底是什么模样!他娘的,弄得我和初真他们姐弟三人都成孤儿了,你也没爹了,不把他骨头剁成灰我怎么解气?”
“这会儿去看,除了白骨还能看出什么来?先冷静冷静,让我把山下的事办了再去挖坟。这个白小丁绝对是有来历的,明明带着飞镖却不用,反而要用陶婆婆头上的一根针,可见心机颇深。”
“有心机顶个屁用!到头来还不是被陶二叔给杀了,活该啊!”夏夜叉腰骂道。
“别先顾着骂了,远志还在里头呢!”
正说着,陶远志脸色暗沉地走了出来。夏夜忙上前拍了他胳膊一下道:“没事儿吧?不都跟你说了别掺合这事儿吗?你还跑来凑合,这下凑合出这副好脸色了,好了吧?走了走了,这儿交给曲尘,我送你回去。”
陶远志拨开夏夜的手,目光哀伤道:“我没想到我娘那么狠……难道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你比你娘更狠,大义灭亲呢!”夏夜搭了肩膀对陶远志笑道,“可要不是你大义灭亲,我们哪儿知道这些去?所以我常说,论做买卖我最在行,论读书你最厉害,往后绝对是个当官的料儿!”
“我只是想知道二哥到底是怎么死的,”陶远志神色黯然道,“我这两年老是会梦见二哥,梦见二哥抱着我坐在一处桥头,逗我看鸳鸯……”
“哎哟,我的弟弟,你不是要哭了吧?”夏夜忙拍了拍他的后背逗他道,“别在人家家里哭,丢人呐!憋着!哥带你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去!你家里那点破事儿就交给曲尘吧!收拾烂摊子他最行了,走,跟哥喝杯酒去!”
“记得别乱说话!”曲尘在后面叮嘱了夏夜一句道。
“知道了,啰嗦!”夏夜拉着陶远志就走了。没过一会儿,侯安跑了回来,说陶远定一家已经送到千佛寺去了。曲尘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几步道:“你去把陶应宣找来,让他悄悄来,就说我想单独见他。”
临近晌午时,陶远德家大门前一片热闹,跟开茶话会似的。宝梳在附近两家借了桌凳,又摆了一桌子瓜果零嘴,谁来都可以坐下吃两口,所以除了巧绣社的社员们,好些妇人都跑来蹭东西吃蹭热闹瞧。而院子里死一般地沉寂,从早上起就再也没人出来过了。
大伙儿正热闹愉快地聊着,不知哪个小孩高喊了一句:“陶远德给抓回来了!”大家立刻轰地一声站了起来,纷纷朝田埂上看去,只见陶应宣和陶远定两人真的把垂头丧气的陶远德押了回来!
这是曲尘故意安排的,自己不好现身,便让陶应宣和陶远定上演了一回大义灭亲。他把陶二叔的的死因一一告诉了陶应宣,而陶应宣也答应为了全村人性命着想,暂且把陶远德送到牢里,以求往后查出那个真正的元凶。
整件事情如曲尘计划的那般顺理成章,陶远德谎称自己昨夜偷了宝梳的匣子,并如数交还了回去。晌午过后,由庞乾纭的两个随从与陶应宣阮威一块儿将他押去了城里,交给衙门处置。
这回的事不单单让陶远德入了狱,还让宝梳那巧绣社火了一把!起初村里人都不觉得她们那小摊能挣多少钱,不就是卖个热茶冷盒,几样香囊礼盒吗?能挣多大本钱去?可自从听说昨晚陶远德一偷就是八百两之后,大家都对巧绣社另眼相看了!
下午宝梳没去出摊儿,只当给自己和其他人放个假。吃过午饭,便躺在*上安安静静地享受自己的下午茶时间,顺便再用蜂蜜敷了把脸。躺着快要睡着时,旁边传来了开衣柜的声音,她转头一看,顺手抓起抱枕砸了过去道:“喝麦酒(还没走)?”
“你面瘫了?”站在衣柜前找东西的曲尘纳闷地看着她那张紧绷的脸问道。
“去!”宝梳丢了他一个白眼,合眼道,“开艮啊(快滚)!”
“把脸洗了再来跟我说话!”曲尘找着东西道。
宝梳翻身起了*,跑到梳妆台边写了四个大字,然后高高举起,朝曲尘咳咳了两声。曲尘转身一看,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因为宝梳高举的那张纸上写着四个字——欠债还钱!这是哪家要债的僵尸脸来了吗?
宝梳很使劲地抖了抖那张纸,跑到曲尘面前,一掌拍在他胸口,比划了几个手势,然后挑挑眉道:“喵白不喵白(明白不明白)?”曲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的脸,然后扣着她的后脑勺拉近闻了闻:“蜂蜜?你抹了蜂蜜在脸上干什么?”
“钱!”宝梳盯着他吃力地冒出了一个正常发音的字。
“我欠你钱吗?”曲尘笑问道。
“欠!”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早上那场戏?不是说好了从娘的香油钱里扣吗?”
“艮(滚)!”
“拿了东西我就走了,这回是真的回城去了,你不跟我回去?”
“钱!”宝梳还是那个字。
曲尘看着她那张油亮亮的僵死脸,不由地好笑,一边从衣柜里掏东西一边说道:“谁教你的?把蜂蜜抹在脸上,能让你的脸更好看吗?”
“钱!”
“看来你反省得还不够啊?头上的苞好了?”
“钱!”宝梳已经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了。
“这儿有张一百两的交钞……”
曲尘话还没说完,宝梳就抢过去塞进腰间,刚想跑开,曲尘从后面勾着她的腰带回了怀里。她呜呜吱吱地挣扎了几下,没用,干脆转身抱着曲尘的脖子,在曲尘下巴那个地方使劲地咬了一口,留下两排六颗整齐可爱的小牙印。
曲尘轻轻地痛叫了一声,腾出手来摸了摸下巴道:“临走了还要给个印记?怕别的女人不知道我有媳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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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原形毕露(四)
第一百二十三章 灵芝寒心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二十三章 灵芝寒心
汪开(放开)!”宝梳脸绷得紧紧地翘嘴道。
“说完了我就放,”曲尘紧紧地圈了宝梳道,“那一百两不是给你的,是给陶应宣家的,你记着找个没人的时候给他,别的你就不用问了,横竖等你哪日肯跟我进城了,我再告诉你。”
“呃?”宝梳眉心立刻皱起,两只眼睛里迸出浓浓的火药味儿,好像在警告曲尘:死狐狸,你别想赖账哦!
“别瞪那么大个眼睛,娘会不高兴的。白心疼你六年了,叫你替她老人家办点事你还要润口费,你好意思吗?我走了之后你自己好好在家反省反省,知道了吗?再有,哪日想清楚就来城里找我,庞府的大门在哪儿还记得吧?行了,”曲尘轻轻地拍了拍宝梳的后腰笑道,“真得走了,回去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呢!”说完他松开了宝梳,把刚才掏出来的那个盒子又塞回了衣柜里,然后捏了捏宝梳那腻腻的下巴开门走了。
等听见他下楼了之后,宝梳立刻把那个盒子摸出来,打开一看,哟呵!里面还有几张交钞哩!数一数呐数一数,一二三四五……拢共有五百两!哈哈哈……好吧,全部充公,不对,全部抵债!阮狐狸我可不是随便拿的哟!是你自己欠了我润口费不肯给的哟!我只是拿回了我应得的润口费哦!五百两算便宜的了,照说本姑奶奶的出场费何止五百两,至少一千两呢!看在娘的面子上,收你个五折就行了!
兴高采烈地收拾好交钞放回衣柜躺会*上时,她忽然有点安静不下来了。屋子里静静的,静得让人有些不舒服。阮狐狸真的走了,这回不是假装走了,而是真的回城去了,为什么自己好像有点失落呢?因为没人暖被窝了吗?靳宝梳你的志气竟然短成这样了?一只能给你暖被窝的狐狸就满足了?不!你的理想应该更远大些!
有点郁闷地胡思乱想了一通后,宝梳决定认认真真地继续享受自己的下午茶点时间。可刚又要睡着时,灵芝和初蕊在外面敲起了房门,清梦又没了!
原来宝梳要给绣班招人的消息传出去后,村里不少人都冲着那八百两的憧憬来应征。但宝梳的要求不仅仅是绣工好那么简单,还得愿意抛头露面,这一条把好些姑娘都吓退了回去。几日甄选下来,宝梳最后招了五位姑娘,加上初真,海樱,灵芝,初蕊初凝,刚好凑齐一个十人班子。
曲尘走后的第五日,为茶汛备下的礼盒已经卖得一干二净了,茶汛的买卖暂时告一段落,宝梳便给自己和大家都放了几日的假,好好歇息歇息。二十五日是绾绾的生辰,她起了个老早,一个人在灶屋里卖力地磕着鸡蛋。
等灵芝睡醒下楼时,看见她拿着两根长筷子拼命地搅拌着陶罐里的东西,大概手酸的缘故,一连换了好几个姿势。灵芝不由地觉得好笑,打个哈欠问道:“你在干什么呢?又不出摊儿,你难得起这么早啊!”
宝梳歇下了手,把陶罐塞给灵芝道:“来,帮我再搅搅就成了。”
“什么东西啊?”
“蛋糕。”
“蛋糕?上回是冰麒麟,这回又是蛋糕,宝梳你哪儿想出来这么多鬼主意啊?”灵芝笑问道。
“你不知道吗?”宝梳坐到灶前烧了一把火道,“村里那些婆子都说我是狐妖变的,狐妖神通广大有什么不知道啊?赶紧帮我搅搅吧,我手都酸得没劲儿了,一会儿还要给绾绾送过去呢!”
“给绾绾的?”
“嗯!过寿岁的时候就要吃蛋糕。”
“还有这规矩,没听说呢!”
“下回东玉过寿岁我也给他弄一个。”
“那说定了啊!一会儿他见了指定是要眼红的,上回吃了你的冰麒麟,做梦都还念着我要冰麒麟,我要冰麒麟呢!”
“东玉还说梦话?”
两人正在灶屋里聊着,夏夜忽然猫着个腰钻了进来,笑道:“都在呢!”灵芝轻轻地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伯娘不是说你昨儿去城里了吗?不好玩啊?”
“有什么好玩的?又不是没去过,况且曲尘忙着,哪儿工夫招呼我啊?来,宝梳,曲尘叫我给你带的东西。”夏夜递了一个长形的小木匣子给宝梳。灵芝好奇地伸过头去瞧了瞧问道:“是什么好东西啊?”
宝梳打开匣子,取出了一罐子蜂蜜,罐身上贴着一张红签,写着荔枝蜜三个字。灵芝哦哟了一声说道:“这时节上哪儿找荔枝蜜去?”夏夜道:“不知道曲尘从哪儿弄来的,庞府那么大,弄瓶荔枝蜜不是什么难事儿吧!对了,我见着阮叔了。”
灵芝停下搅拌的手,有些生气地问道:“见着他了?没死在城里哪条街上?”夏夜靠在灶台边上,一边抓着昨夜煎的豆子嚼一边笑道:“婶儿您哪儿舍得阮叔死啊?是想阮叔了吧?您放心,他在城里好好的,没去那些什么馆什么院的,帮曲尘帮两件小事儿就回来。”
灵芝不满地用筷子敲了敲陶罐口沿道:“这都去了几日了?说是送陶远德上衙门,人家应宣都回来了就没见他回来!家里还有个小的,他自家不看牢了,还巴望着我去照管啊?想得美!他往常不是不愿意去帮曲尘的吗?这下怎么了?进了城又舍不得回来了?”
夏夜忙道:“那不正赶巧吗?庞府四小姐要出嫁了,曲尘手底下一抹多的事儿要办,他就留下来打打下手,也好多挣几个小钱回来给您花是不是?”
灵芝冲陶罐翻了白眼,继续搅拌道;“得了吧!哪儿是给我花啊?往常我劝他那么多回,让他去城里问曲尘要个差事,趁年轻能动弹好好攒些钱,可他在村里散野惯了,怕拘束,死活都不去。这下好了啊,一有了那大小两个,哼!不必我劝了,人家自家乖乖地跑城里挣钱去了,你说,是给我挣的吗?是心疼他那两个宝贝儿呢!”
夏夜见灵芝真有点生气了,吐了吐舌头不敢把话接下去了,忙岔开话题道:“对了,我隔两日还得去趟城里,宝梳,你不跟我一块儿去?曲尘一个人在城里你也不放心啊!”
“我放心,我放心得很呢!”宝梳一边往灶膛里塞柴一边问道,“你怎么又要去了?赶趟子玩儿呢?”
“那得多谢你了!曲尘手底下不是有间生药铺子一直空闲着吗?我昨儿跟他商量了一下,我们兄弟俩干股五五分,我来管照,他帮着入货,把那生药铺子开起来。”
“不打算跟你大伯哥哥跑货了?”灵芝脸色略好些了。
“大伯也不想跑了,跑了半辈子不累吗?我就想在城里开个小铺,盘个能养家的营生,可雅州城里寸土寸金啊!想开个铺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所以我昨儿就去找曲尘了,刚好他手底下就有那么个生药铺子,原先本来是要给宝梳的,可宝梳不肯进城,又不能一直那么闲着,那就便宜我了!”
“这营生都盘好了,是不是该考虑娶房媳妇儿了?”灵芝抬头笑道,“你大伯娘可到处给你张罗姑娘啊!就怕别人说她苛待了侄儿,不给侄儿做亲呢!你也替你伯娘争口气,好歹说下一个呗!”
夏夜笑米米地问道:“婶儿知道什么好姑娘?”
“我倒是有一个,”灵芝拿筷子指了指隔壁道,“海樱怎么样?模样不差吧?干活也利索,那身板儿绝对是生娃的好料!”
“饶了我吧,婶儿!”夏夜连连摇头,一脸苦相道,“那烈货我可惹不起啊!我就是娶不着媳妇,我也不敢把她娶回家啊!娶一个大烈货,生一堆儿小烈货,我这不是给自己找堵吗?要是有初真那样儿的,那还差不多!”
“初真你就别想了,人贾秀才还候着呢!”
“什么贾秀才?”
“哦,对了,”灵芝停下手对夏夜说,“初真跟戚汝年退婚了,你知道吧?”
夏夜瞬间愣了,使劲摇头道:“我不知道啊!”
“曲尘没跟你说?是他写的退婚书,他没跟你提过?”
“没啊!初真真的已经跟戚汝年退婚了?”夏夜有些欣喜若狂的感觉。
“退了!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你回去问你伯娘吧……”
话没说完,夏夜一溜烟就跑了,留下宝梳和灵芝对视了一眼,不由地都笑了起来。灵芝一边搅拌一边摇头笑道:“我说戚汝年那婚真真该早退了,他怎么早不发达呢?早发达了就早看出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了,初真也不至于耽误到这会儿。不过就算耽误到这会儿,你瞧见了吧,排队等着娶的多了去了!那还没出嫁的姑娘就是好啊,到哪儿都是宝,哪像我们这些人老珠黄的遭人嫌弃呢!”
宝梳抬头笑道:“四婶这是替初真叫好还是替自己委屈啊?”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横竖就这样过呗!”灵芝把陶罐递给宝梳,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男人不就是那么个烦人的玩意儿吗?没嫁之前他当你是个宝,嫁了之后你当他是个宝,可就算你把他当宝,他却当你是根扫破了不要的笤帚,看着不舒服了又去找新的,不是吗?”
“四婶……”
“我跟你说实话吧,宝梳,”灵芝舀着热水道,“我现下看着你四叔像是另外一个人似的,像是不认识了,就算他想跟我亲近,我也觉得没半点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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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灵芝寒心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绾绾的小姨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绾绾的小姨
“真的?”
“头两回回去他不是缠着我吗?”
“你们……那什么了?”
灵芝点点头,放下木勺坐到宝梳身边,一边理着头发一边说道:“总觉得不像从前了,他再怎么起劲儿地哄我,我也没半点冲动了,就想早点完事走人。”
“那你还打算跟着四叔吗?”
灵芝有点茫然地看着手里的梳子道:“我不跟着他,跟着谁去呢?要是当初能早点看清他是这么个人,我死都不会嫁给他的。你说得对,谁不想自己丈夫心里只有自己呢?”
“可你这样跟四叔过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呢,换句话说,若是四叔肯让你领着东玉回娘家,你是回去还是留下?你是舍不得四叔,还是舍不得东玉,怕东玉给常宁害了?”
“我……”灵芝犹豫了,没有立刻答话。
“想想清楚吧,四婶!不单单是你的一辈子,还是东玉的一辈子。东玉眼下还小,不知道大人们之间那些勾心斗角,暗藏祸心,可等他稍微再大点了,他什么都会明白的,到时候他是不是得每日都看着你和常宁斗来斗去吵个不停呢?你们是乐不知疲,四叔也撒手不理,可有没有想过东玉呢?他能从你们那儿学到什么?”
灵芝垂下长长的睫毛,漫不经心地梳着头发,好像在心里认认真真地思考起了宝梳刚才那番话。就在她愣神时,秦氏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灵芝,快去一趟!你家那小的,早产了!”
灵芝一听这话忙站了起来,吃惊地问道:“早产?她才七个月不到啊!怎么会早产?”秦氏大大地喘了两口气道:“说是踩着台阶上的青苔滑了,摔在院子里动了胎气了!我已经叫了乌婆婆过去,老四不在家,你是拿主意的,总归要回去一趟啊!”
灵芝三两下就把头发挽上了,顺手把梳子一插,便着急地跟秦氏去了。宝梳继续把蛋糕蒸了,装着往洪姑姑家去了。半路上遇着初凝和元宵,宝梳问初凝道:“小四婶生了吗?”
初凝道:“还没呢!还在嚎,嚎得我耳朵都破了,跟要死了似的,我就来找元宵玩儿了。嫂子,什么时候能分钱呀?元宵说你过两日又要去城里,是不是?带我一块儿去好不好?上回元宵都去了!”
“今儿不是绾绾的寿岁吗?晌午在她家吃了,晚上就上我那儿分钱去。过两日我要跟初真一块儿去城里给绣班置办必要的东西,你先问问你爹,他许了你去才行。”
初凝高兴得跳了起来,拍手叫好道:“那行!我回去就跟我爹说!”
三人一边说一边往洪姑姑家走去。快走到洪姑姑家时,看见巧英和窦氏正站在外面竹林那儿说话。窦氏脸皮子通红,像是在跟谁置气似的。宝梳上前打了个招呼问道:“怎么了,窦大娘?今儿是绾绾好日子,跟谁置气呢?”
“快别问了,宝梳,”巧英忙朝她摇摇头道,“我刚刚才劝住呢!好歹过了今儿,问问洪姑姑还请不请奶娘再说吧!”
“洪姑姑不打算请窦大娘了吗?”宝梳奇怪地问道。
不等巧英说话,窦氏就一脸不服气地说道:“嫌我把绾绾带差了,垫下巴口水的小布是脏的,小衣裳小鞋是脏的,地上东西捡起就吃会拉肚子死人的!你说说,宝梳,那小娃儿家喜欢满地坐满地滚,身上怎么能一点灰都没有呢?”
“洪姑姑说的?”
“不是洪姑姑,”巧英回头往院子里瞟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是绾绾那个小姨,一来就鸡蛋里挑骨头,说我娘没把绾绾带好,虽然没直说,但一进门就抱着绾绾这样数落那样数落,好像恨不得她自己亲自来带似的。我娘这人受不得气,听了几句便跑这儿来赌气了。我说今儿是绾绾好日子,再怎么也得把饭吃了才回去,要不然就是抹了洪姑姑的面儿,你说是吧,宝梳?”
宝梳偏头往院里瞧了一眼,果然看见一个穿杏色衣裙的年轻女子正抱着一身簇新的绾绾在那儿美美地逗着,还跟旁人笑道:“都说我跟绾绾像呢!绾绾跟我小时候长得那是一模一样啊!娘,您说是不是?好些日子没见了,我们绾绾都瘦了!”
“瘦个屁!”窦氏忍不住低低地骂了一句道,“明摆着是想替死去的姐姐掌家当填房呢,以为我这点眼神都没有?挑我这样不是那样不是都是假的,自己想当后娘才是真的!”
巧英忙扯了窦氏一下低声劝道:“娘!您嚷那么大声儿做什么啊?亏得眼前只有宝梳她们三个,要叫那好事儿的听了去,又得说您不是了!姐姐早死,姨妹做填房,那都是常有的事儿。若是她家嫌你带得绾绾不好,那二钱银子我们不挣便是了。”
“我就是气不过!要嫁早嫁啊!还把绾绾送来这儿做什么?一来就摆掌家娘子的做派,数落完了这样数落那样,我前前后后也带了三四个娃了,怎么没见一个短命的?”
宝梳和巧英劝了几句后,窦氏这才消了气儿。回到院里时,洪姑姑忙迎了出来,接过宝梳手里的食盒和红封子笑道:“叫你破费了!”宝梳道:“我四婶家里有事儿,还不知能不能过来,我先替她封了,回头再找她要,她是赖不了的!”
洪姑姑笑呵呵地说道:“这真是替我们家绾绾想得周到啊!听说你那小四婶早产了,生了没有?”
“还没生呢!”
“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还不到七个月呢!”洪姑姑摇头说道,“生下来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啊!”
“好好养怎么养不活?”那穿杏色衣裙的女子,也就是绾绾的小姨善薇抱着绾绾凑过来笑道,“想当初我姐姐也是早产生下绾绾的,身体弱又喂不了奶,费了我和我娘不少事儿,没日没夜地看着,到底还是给养到这么大了,如今是越发地可爱了,所以但凡用点心,不怕养不活的。”
洪姑姑听了这话,似有些不悦,随便敷衍了两句又问宝梳道:“初真怎么没来?”
初凝嘴快道:“初真姐上四叔家去帮忙了,不知道晌午能不能来呢!我娘叫我先把礼儿给您送来,待会儿来不来得了只得另说了。”
“这离晌午还早着呢!我一会儿再去请请!”洪姑姑收了初凝的红封子对宝梳笑道,“灶屋里还忙,你先坐会儿!”
“姑姑你去忙吧!”
洪姑姑去了灶屋后,宝梳站在那儿逗了逗善薇怀里的绾绾。这时,贾秀才和虎子从外面走了回来,一人手里拿了棵小树苗。宝梳好奇地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贾秀才放下锄头和树苗,抖了抖身上的泥巴道:“我姑姑说的,女娃满周岁,要在院子里种棵小苗,那样才长得好呢!我去山上挖了两棵,一棵香樟,一颗枣树,不知道该用哪棵,待会儿得问问她老人家再说。”
“这里头有个说法的,”窦氏忙凑上去对贾秀才笑道,“你若想往后再得个男娃,那就栽香樟,贾秀才你是命好的人,往后指定不止一个儿呢,栽香樟是最好的,要不信待会儿你姑姑也这么说!”
“那就栽香樟好了……”
“那要栽了枣树往后岂不是都生女儿了?”善薇插话道,“我觉着这栽树不靠谱的,要想娃儿长得好,还是得大人照料得好才行!姐夫瞧瞧你那一身泥巴,还是个秀才相公呢,赶紧回屋换一身吧!”
窦氏又有些不痛快了,撇了撇嘴没接话,转身去巧英那边了。贾秀才扯起袖子抹了把汗道:“横竖都脏了,把树种了再说,虎子,替我拿了那棵香樟,栽到那东边墙角去。”他正要弯腰拿锄头时,初真匆匆跑来了,立在院门边犹豫了一下没迈进来。宝梳朝初真招了招手道:“愣在那儿做什么呢?进来呀!”
“秀才相公,”初真站在院门外轻轻地喊了一声,“劳烦你出来一下。”
“进来啊,”贾秀才见了初真,整张脸的表情都变了,忙上前笑道,“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坐!”
“不了,”初真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小红布包递给贾秀才道,“我小四婶刚刚生了,我才从血房里出来,不好进你们这院子。这点小意思是给绾绾的,你别嫌弃,收下吧!”
“你客气了,初真,”贾秀才忙接了过来问道,“你小四婶生了?生了个什么?”
“男娃,五斤多。”
“真生了?”宝梳凑过来问道。
“还能有假吗?”初真笑起像朵白净净的茶花,“娃儿不重,多半是早产的缘故。四婶和二婶还在那边料理着呢,二叔已经派人去给四叔报信了。”
“那恭喜阮叔了!”贾秀才的眼睛一直盯着初真,“晌午记得早点过来,请灵芝婶子和秦婶子也早点来。”
“你们也别等我们了,要忙得过来我们准来,过了点你们就别等了,我先走了!”
初真刚转身,洪姑姑便举着个大锅铲,风风火火地从灶屋里跑出来喊道:“初真,这又走了?你小四婶生了?生了就好,记得晌午早点过来啊!等你们开饭呢!”
“知道了,洪姑姑!”
宝梳挽着初真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什么。洪姑姑接过初真刚给的那个红布包拆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个红封子,一条藕粉色的小肚兜和一双水红色的小鞋子。她哎哟了一声,拿起那双小鞋子跟院里人扬了扬笑道:“瞧见了吧?这么小件的东西都做得这么精致,到底是初真的手艺,城里花钱还买不着呢!”
说着,她几步走到了喜婆婆跟前,像献宝似的递给喜婆婆看道:“瞧瞧,这绣活儿这针线,好吧!刚才那姑娘瞧着挺俊的吧?都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我告诉你,亲家母,这样的姑娘全村里找不出第二个去!”
善薇抱着绾绾凑过来瞄了一眼,不屑道:“勉强凑合吧!还不知道能不能穿呢!”
“勉强凑合?”洪姑姑扯了扯嘴角道,“不怕说句善薇你不高兴的话,你那针线都赶不上初真的!来,把绾绾给我,我把新鞋给她换上!”善薇往后退了一步,不满道:“换什么换呢?我刚给绾绾换了一身新的,又换不是折腾人吗?留着什么时候想起再穿吧,又不是镶金穿银的!”
“傻姑娘啊!”洪姑姑故意把她往身边一拉,压低了声音对她和喜婆婆道,“那初真啊,就是我想跟你姐夫说下的姑娘!今儿人家好意给绾绾做了双鞋子,穿上正好能显显她的心意不是?你姐夫和她的事儿不就能成了?”
“什么?”善薇的脸色顿时变了,甩开了洪姑姑的手问道,“你还跟姐夫说亲了?你是不是有点多事儿啊?姐夫用得着说亲吗?”
她嚷的那声音有点大了,脸色也变得有点快了,惹得院内其他人都诧异地转头把她们三个看着。贾秀才放下出锄头走过来问道:“怎么了?”洪姑姑没发火,照旧满脸堆笑道:“没什么,我就想让绾绾换上初真做的这双鞋,善薇不让呢!”
“绾绾这身挺好的,我做的,怎么就不行了?姐夫,你说,绾绾穿成这样不好吗?”善薇在贾秀才跟前立马变了口气,显得挺委屈的。
“也没说全换,”贾秀才指着那双水红色的小鞋道,“那颜色挺配绾绾这身红衣裳的,换了吧!”说完他便拿着锄头去栽树了。洪姑姑嘴角勾起一丝蔑笑,伸手就把绾绾抱了过来,冲一脸不满的善薇笑道:“你姐夫啊,就是看上初真了!你放心,初真是个好姑娘,绝对不会亏待绾绾的!走了,绾绾,换新鞋鞋去咯!”
洪姑姑笑米米地抱着绾绾去了童氏她们那堆人里。善薇回头瞥了一眼,挨着喜婆婆身边坐下道:“娘,您就放心让绾绾给别人照看?”
“小点声儿,不行吗?”喜婆婆轻轻地拍了她手背一下道,“你那点脸色再不收着,谁都看得出来你心里想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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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绾绾的小姨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急做小娘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急做小娘
“我想姐夫回我们家去!”善薇晃了晃喜婆婆的胳膊小声撒娇道。
“那也得你姐夫愿意啊!之前我和你爹那么挽留他,还说会把你许给他做填房,可他都不答应啊!硬是带着绾绾跑到这儿来了,我有什么法子?你还是歇了那份心吧,过不了多久绾绾就有新娘了……”
“叫别的女人照顾绾绾,您真放心吗?当后娘的个个都狠毒,不出两年,您那宝贝外孙女准给人害了!”
“有她爹在,没那么吓人的。”
“娘……”
“行了!”喜婆婆皱眉轻声喝了喝她道,“吃过午饭我们就走了,绾绾自有她爹和姑婆照看着,你就别跟着瞎掺合了,听见没?要不然,我往后不敢再带你瞧绾绾了。”
善薇别提有多不满了,起身假装上茅厕,往后院去了。到了晌午开饭时,小院里摆了四桌,挤得满满的,十分热闹。等众人都上坐了之后,宝梳将她做的那个果脯蛋糕拿了出来,摆在了绾绾跟前。众人一看,顿时觉得眼前一亮,纷纷问起这是哪方习俗,是怎么个做法。
“初真和秦大娘她们还没来吗?”洪姑姑端着两碗菜走到桌边问宝梳。
“想是那边忙不过来吧!不碍事,姑姑,开饭吧!”宝梳拿着个小木刀,握着绾绾的小手,准备切蛋糕了。
“再等等,才刚到点儿上,指不定在路上了呢!”洪姑姑放下菜碗,不停地往外张望着。一旁的善薇不满道:“就单等她一个人吗?到点儿了不开饭,那是不吉利的!今儿绾绾最大,凡事都要以绾绾为先,要照我们那边的做法,到点儿了不来就不等了,一会儿再送份回礼儿就行了!”
喜婆婆忙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善薇的衣袖,示意她别多嘴。可她那话匣子像打开了就收不住似的,很不满地瞥着洪姑姑道:“大姑,绾绾肚子都饿了,开饭了吧!这么多人等着呢,就单等她一个,这面儿也太大了吧?要不您叫个人去问问,她到底来不来啊,省得这么多人空着肚子候她一个呢!”
满院子没人说话,就听见善薇一个人在那儿抱怨着。洪姑姑也没理她,一边招呼上菜一边往外瞧着。喜婆婆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又使劲地拽了她衣袖两下,她倒更不乐意了,起身从宝梳怀里抱过绾绾道:“横竖都要等着,可别把绾绾饿坏了,姨给你拿糖饼子吃!”说完她抱着绾绾往房间去了。
等菜上齐了时,初真这才匆忙地来了。洪姑姑叫了一声开席后,善薇才抱着绾绾从后院晃悠了出来。宝梳伸手道:“来,绾绾,我们还是得把蛋糕切了,是不是?虎子哥他们都等着吃呢!”
善薇却没把绾绾递给宝梳,只是脸色不快地说道:“横竖都过了点儿了,还切什么切?切了都不吉利了!”初真听了这话,忙抱歉地笑笑道:“抱歉了!让你们久等了!我原本说不来了,可二婶和四婶非得让我过来,说没一个人来不好呢!”
善薇抬起眼皮,蔑了初真一眼道:“要来就早来啊!看把绾绾饿得,要不是我喂了两块糖饼子,准得饿哭了!那什么蛋糕分了就是了,我们家绾绾饿得切东西的手劲儿都没有了,赶紧喂她两口才是正事儿!大家都吃吧!娘,给绾绾舀点粥!”
喜婆婆忙捅了她一下道:“人家宝梳手还伸着呢,让绾绾切了蛋糕再说。人一大早做出来的,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
“不是叫分了吃了吗……”
没等善薇说完话,宝梳收回手转身朝贾秀才那桌喊道:“秀才相公,快点过来,绾绾切蛋糕啦!你是亲爹,是一家之主,家里没个主事的女主子,非得你来带着绾绾切不可!快点快点,利索点嘛!”
“来了来了!”正在敬酒的贾秀才忙喝了杯子里的酒,快步地走了过来问道,“这切蛋糕,还得有这么个切法?”宝梳笑道:“那是自然!绾绾现下还不会切,等她会切的时候,你想帮都帮不上了呢!”
“不用麻烦姐夫了,姐夫你回去陪客人吧!”善薇抱着绾绾,一脸女主子的模样起身道,“我带着绾绾切就行了,把那竹刀给我,不就是横七竖八地切几块吗?谁不会啊!赶紧的,大家还等着吃饭呢!姐夫你回你那桌吧,这儿交给我就行了!”
“哟,不太好吧?”宝梳故意挑挑眉梢笑道。
“怎么不好了?你这人挺啰嗦的,做了个蛋糕还这么多讲究,到底切不切啊?”善薇有些不耐烦了。
“你又不是她亲娘,人亲爹还在这儿呢,照我们老家的习俗,那得她最亲的人来切不可。”
“我不是她亲娘,我是她姨娘啊!论亲,谁能比我更亲?”善薇那一肚子的火有些被点着了的感觉。
“姨娘终究是姨娘,那不是亲娘,更不是小娘,对不对?”
“我是她姨娘也是她小娘,总行了吧?蛋糕还切不切啊?先等这女的时辰就过了,你这会儿又来磨蹭,我们这桌还吃不吃了?”善薇张嘴就说出了这句话。话音落时,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
为何小娘?其实就是填房继室的别称而已,还有地方称新娘或者二娘子的。善薇这么一说,席间的人就像是在电梯里遭遇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臭屁似的,不好说什么,都憋着。其实上午那阵善薇进门后,大家都瞧出来了这姑娘是想当绾绾的后娘的。
贾秀才那脸色也憋得够绿的,喜婆婆更觉得老脸都快丢光了,在桌子地上使劲地捶了善薇腿一下,善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说得有点过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圆回来!
“你不知道小娘是什么意思吧?”宝梳忽然冒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喜婆婆如获救星一般连忙接了话道,“她不知道啊!小娘……小娘是什么意思?别说她了,我都不知道啊!”
“小娘就是填房的意思,哎哟,”宝梳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唇笑道,“对不住了,喜婆婆!瞧我这张嘴欠抽的,害得善薇姑娘闹了个笑话呢!是我不对,我自罚三口酒!”说罢她当真端起面前的酒碗,大喝了三口。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不是那起小器的人儿!”喜婆婆见脸面总算圆回来了,使劲地扯了善薇一下,笑盈盈对宝梳说,“你要不提啊,我还真不知道那小娘是什么意思!我们那头都不这么叫的,都叫那什么……那什么……哎哟我一时还给忘了,岁数大了就是脑子笨!”
“别说那笨不笨的了,都快坐下吃吧!”洪姑姑忽然从后面杀了过来,从善薇手里夺过了绾绾,白了她一眼,然后走过去塞到贾秀才怀里道,“人家宝梳好意做了个新玩意儿,赶紧切了,让大家都开吃!”
贾秀才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接过宝梳递来的竹刀,握着小绾绾的小手有板有眼地切起了蛋糕。宝梳起头,元宵初蕊虎子他们起哄,一块儿拍手唱起了生日歌,乐得绾绾双手双脚直蹦!
大家都高兴地看绾绾分蛋糕时,只有善薇一脸不满地瞪完洪姑姑又瞪初真,接着是宝梳。瞪完一圈后,蛋糕也分完了,她立刻起身伸手道:“来吧,绾绾,到姨这儿来,喝粥粥了!”洪姑姑从贾秀才怀里接过绾绾却道:“你也带了一上午了,坐着吃吧,这儿有我呢!”
善薇假意客气道:“您不也忙了一上午了吗?肯定累着呢,给我吧,带绾绾我从来没觉着累过!”洪姑姑就是不给,挨着初真坐下道:“又不是外人,别那么客气了!绾绾今儿是寿星,我这姑婆要抱抱,沾沾寿星的好运呢!你坐下吃吧,别站着了!”
善薇眉头皱得跟川字似的,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一屁股坐下来,拿起筷子闷闷不乐地夹了两口菜。洪姑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舀了碗米粥后,把绾绾塞到了初真怀里笑道:“来,叫初真姨也沾沾我们绾绾的好运,赖着她喂两口粥好不好?”
初真没多想,接过绾绾和饭碗便熟门熟路地喂了起来。善薇立刻秀眉竖起,搁下筷子道:“不是那样喂的,还是我来吧!你也没带过娃儿,哪里知道该怎么喂……”
“你坐着吧!”洪姑姑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毫不客气地说道,“要说初真没带过娃儿,你就更没带过了!初真爹娘死得早,那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是她一手拉扯大的。蕊蕊当初才一岁多,还不是初真又当爹又当娘又当姐姐地养大的?瞧瞧,就是这小姑娘,长得水灵儿吧?跟她姐姐是一样儿的美人坯子!”
“洪姑姑你说笑了,”初真隐约察觉到了对面那个女人对她的敌意,勉强笑了笑说道,“哪儿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没我叔叔婶婶还有你们帮着,我也没那个能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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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急做小娘
第一百二十六章 自己贴上去(旧文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二十六章 自己贴上去(旧文加更)
“你这姑娘就是实诚,夸你两句你还不好意思了?姑姑瞧着你长大的,你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姑姑还不清楚?姑姑别的也不盼了,就想往后啊绾绾也跟你似的,能干懂礼儿,又会孝顺人呢!”
“绾绾像我姐姐,那自然是能干懂礼的人了,不必谁教什么!”善薇不服道。
“那像归像,可终究不是同一个人儿啊,是不是?”洪姑姑这话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同桌的人都听出来了,善薇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是在警告她,她到底不是她姐姐,有些主意还是少打为妙!她气得顿时想掀桌子了,喜婆婆怕她闹出什么大笑话来,赶紧扯着她起身道:“走,陪我去趟茅房,我怕那狗咬我呢!”
善薇极不情愿地给喜婆婆拉走了。两人走到后院没人处,喜婆婆便开始数落善薇了:“你是不是要把脸全都丢这儿甘心啊?你不懂那小娘什么意思,难道你瞧不出绾绾姑婆想干什么吗?”
“那女的也没什么好的嘛!”善薇捋下一枝条槐叶撒在地上生气道。
“别管她好不好?我是瞧出来了,你姐夫是看上她了。没见她一来,你姐夫脸上跟上了油光似的吗?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往上瞎凑合,那不是自己拿热脸贴冷屁股吗?你要把脸都丢这儿了,往后我还能来瞧瞧我小外孙吗?横竖吃完饭我们就走,听见没?”
善薇拧着身子,不情愿道:“我不想回去!”
“你还想赖在这儿啊?那叫个什么话?”
“我就喜欢姐夫……”
喜婆婆没等她说完,狠狠地拍了她后背一下轻声骂道:“再敢说这话试试!你是找不到男人嫁还是怎么的?就看上你姐夫了?没出息的东西,走,再去吃两口饭,吃完就走,省得在这儿跟我丢脸!”
“您先去,我还上茅房呢!”
“上了赶紧来!”喜婆婆交待了一句,自己先回去了。善薇站在那棵槐树边,大把大把地捋着槐叶儿往地上撒。正撒着,她看见贾秀才脸色微红地往后院一处放杂物的房间走去,便快步地跑过去问道:“姐夫,你喝醉了?”
贾秀才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没呢,我搬酒出去。”
“我帮你!”
“不用了,你先回去吃吧!”
贾秀才说着进了那间屋,开始找着他姑姑说的那两坛子藏了两年的好酒。善薇也跟了进去,把门一关,说道:“姐夫,我跟你说个事儿,好不好?”
“关了门干什么?”贾秀才一边往架子上找一边说道,“把门儿开了,有话就说啊!”
“姐夫,你跟我们回镇上吧!”善薇央求道。
“我回镇上干什么?”
“住在我家不好吗?我们家院子又宽又大又干净,你安安心心读你的书,考你的功名,我替你看着绾绾,多好啊!又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再娶一个后娘心肠毒得砒霜似的……”
“善薇,”贾秀才转身打断她的话道,“我真不回你家了,跟岳丈都说清楚了。在这儿挺好的,开个学堂每月还有银子收,有我姑姑看着绾绾,我很放心,你也放心就是了。”
“你那学堂每月才二钱银子,够什么够啊!再说你姑姑了,自家忙不过来就随便找个婆子看着,我今儿一进门瞧着绾绾浑身脏兮兮的样儿,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善薇说着眼眶里泛起泪水道,“绾绾可是姐姐的孩子,姐姐命苦,生了绾绾不到一年就病死了,多可怜啊!想之前绾绾在我们家,走哪儿都是干干净净的,哪儿像现下这样跟泥塘子里出来似的。”
“这儿比不得镇上,到处都是青瓦青砖。乡下地方,自然是泥巴多些,我小时候也这么长大的,不都好好的吗?我知道你替善云心疼绾绾,但有我这爹在,不会叫她受委屈的,更不会娶个恶毒的后娘进门。”
“那你真看上那阮初真了?”善薇眼泪汪汪地看着贾秀才问道。
贾秀才叹了一口气道:“我看上人家了,也得人家看上我是不是?别在这儿胡闹了,出去吧,善薇,我还得找酒呢!”可他刚一转身,善薇就扑上来紧紧抱着他,眼泪婆娑地说道:“要么姐夫你跟我们回去,要么我也留在这儿!”
“你疯了,善薇!”贾秀才忙把善薇的胳膊扯开,转身脸红耳赤地说道,“你一个大姑娘的,这是干什么呢?你又不是嫁不出去!”
“我不管!”善薇又扑上来抱住贾秀才的腰哭道,“当初你来家里相家的时候,我就瞧上你了!可爹说是给姐姐揽的亲,轮不上我,眼下姐姐都死了,那就该我了!”
贾秀才急得满面红了又红,慌忙推着善薇道:“这又不是轮班上值,怎么还该你了呢?善薇你别这样,叫人瞧见了不好!你赶紧把手松开!”
“不松!”善薇死缠着贾秀才道,“叫人瞧见就瞧见!横竖我就要跟着你!”
“你别闹了!”贾秀才一把将善薇推开了,微微喘息道,“善薇我知道你好意,可你是你,善云是善云,不是姐姐死了妹妹就能来替的,明白吗?”
“那你还是不要我,是不是?”善薇委屈地瞪着贾秀才问道。
“怎么就说上要不要的话了?外面人还等着我的酒呢,真别闹了,善薇!”
善薇咬了咬下嘴唇,仿佛在下什么大决定似的。片刻后,她忽然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腰带,这动作把贾秀才吓了个半死!贾秀才着急地要往外跑,善薇却挡在门口,一边扯腰带一边说道:“姐夫你喊吧!把人喊来更好,瞧瞧我们俩都在这屋子里干了些什么!”
贾秀才那叫一个无奈啊!他完全没想到自家小姨子会来这么一招!想喊又不敢喊,想往外冲善薇肯定会扯住他大喊大叫的,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忙摆手道:“善薇我求你,把衣裳穿好行不行?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行不行?”
善薇停下手看着他道:“我就想你和绾绾跟我们回去!”
“我说了我不想回去了。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带着自己的娃儿赖在岳丈家,靠岳丈一家养活呢?”
“那行,叫我爹分出一个院子给我们,我们单独出去过。我替你看着绾绾,这总行了吧?”
“可……可……”
“可什么可?答应不答应你就一句话吧!”善薇威胁道,“你要不答应我现成脱光了给你瞧!横竖你瞧过我了,就得娶我!你要答应了,下午就收拾东西跟我们回去!到了镇上,你照旧可以开个学馆教娃儿们念书,不一样儿吗?”
“善薇我当你是妹妹啊……”贾秀才急得满头大汗了!
“妹妹也是女人啊!也可以伺候你,给你生娃儿啊!”
“我……”贾秀才觉得自己的书是白念了!到了善薇跟前,真是什么大道理都是狗屁了!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他立刻紧张地问道:“谁?”
“秀才相公,外面等着酒呢,你找到没有啊?”居然是巧英的声音。
“哦……哦……那……我还在找……”
“要不开开门儿,我帮你找,行不?”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找就行了……”贾秀才话还没说完,善薇就转身去拔门闩,他吓得赶紧去拉善薇,可善薇已经快一步将门拉开了,衣衫松垮发髻凌乱地出现在巧英跟前,心里颇有些得意地想道:瞧吧!瞧吧!瞧完了最后赶紧出去嚷嚷!叫整个院子的人都来围观最好了!
谁知道,她还没得意完呢,巧英忽然提着一桶水朝她泼了过来,淋得她从头到脚湿了个血本儿无归!窘迫不已的贾秀才愣了,她更是傻在那儿说不出半个字了!只感觉无数的水珠从她额前滑下!从小养尊处优的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立刻高声尖叫了起来,震得整间屋子都要塌了似的。
“太过分了!”巧英一把将善薇拉了出来,再回头朝贾秀才使了个眼色,然后把她往院子里一推骂道,“你以为你是绾绾的小姨就了不起了?你就是个小姨吗?还当自己是小娘了?你想做小娘,也得问人家秀才相公要不要吧?”
善薇此时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明白巧英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难道仅仅因为自己嫌弃地说了巧英母亲几句?她也不是省油的灯,也上前推了巧英一下,高声骂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拿水泼我?非丢你到那井底不可!”
“丢啊,就你这小藕似的胳膊能丢动一块儿鹅暖石都算你厉害了!你丢啊!”
两个姑娘说着互相抓扯了起来。前院的人听见了动静,纷纷跑来了。见此情形,几个妇人立刻上前将她们拉开了。喜婆婆看着自己闺女这不成形的模样,忍不住焦躁地指着巧英骂了起来:“你吃错药了啊?干什么打我家善薇啊?她到洪姑姑这儿好歹也是客,你能下这么狠的手吗?你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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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自己贴上去(旧文加更)
第一百二十七章 善薇的用心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二十七章 善薇的用心
大家也很不解,怎么巧英还跟善薇掐上架了呢?刚才不是好好的吗?巧英挣脱了洪姑姑拉着的手,指着旁边的虎子和东玉道:“你们俩把那小鞋弄过来!”虎子应了一声儿,跑到洪姑姑家猪圈那儿,用舀粪瓢从一片恶臭里头舀起了一只已经沾满猪粪的小鞋。
虽说已经脏了,但大家立刻认了出来,那是之前洪姑姑给绾绾换上的初真送的水红色小鞋。洪姑姑哟了一声,往绾绾脚上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绾绾已经换回了善薇做的桃红色小鞋了。她立刻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啊?初真送的鞋子怎么在猪圈里头?”
善薇一见这鞋子,脸色有些变了,显得心虚了起来。旁边的巧英瞪了她一眼,指着东玉道:“东玉你来说!虎子是我弟弟,我怕人家说我们姐弟俩起心报复呢!”
东玉看了一眼这些大人,有点怕开口。宝梳走过去蹲下来哄着他笑道:“不怕,东玉,你瞧见什么就说什么,嫂子在这儿呢!”东玉看了宝梳一眼,指着那小鞋道:“晃啊晃就掉里头了……”
“什么晃啊晃?”洪姑姑紧接着问了一句。
“那个姨姨……”东玉胆怯地瞟了善薇一眼道,“抱着妹妹,站在那儿晃妹妹的腿……然后就掉下去了……”
“鞋子掉下去了?”洪姑姑又问了一句。
东玉点点头。这时虎子开口了,指着善薇道:“她看见掉下去了还笑呢!说做得那么难看,掉下去了就当没做过!我和东玉都看见了!”
善薇浑身抖了一下,使劲朝东玉喊道:“你胡说!”
“胡说?你今儿是客,他们俩小娃儿冤枉你做什么?”巧英不服气地反驳道,“说我娘带不好绾绾,那没事儿啊,我娘不挣这个钱就行了,跟洪姑姑还是好邻里啊!可这小鞋你知道得费多少针线做吗?东西越小越难做,在那灯下得费多少眼力啊?你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叫人捞起来洗洗还能穿,可你瞧见了当没瞧见,起的什么心啊?你今儿是来给绾绾过寿岁的,还是备好嫁妆当小娘的?”
喜婆婆臊了个满脸红,知道是女儿故意丢小鞋的,可嘴上还是辩解道:“这都什么人啊!亲家姑姑,你们村都是些什么人啊!我和我女儿来给绾绾过寿岁,什么时候备嫁妆来当小娘了?刚才宝梳不都说了吗?我们不知道那小娘是什么意思,我女儿一时信口胡说的,你还当真了?罢了罢了,赶紧换身衣裳走了,这地方我们不敢久待啊!要吃人了都!”
洪姑姑气得脸色铁青,又不好把喜婆婆母女俩的颜面全扫光了,只好一边招呼媳妇拿衣裳给善薇换一边叫宝梳她们几个劝着巧英。善薇本来还想骂两句的,却被喜婆婆死死地拖着回了房间。
进了房以后,巧英那尖锐的声音还在外响起:“我就是看不过意去!没这么欺负人的!过门是客,你有客样儿吗?你摆的那是小娘谱儿呢!你想当小娘明说呗,拿初真辛辛苦苦做的小鞋出哪门子气啊?也太欺负人了!我巧英是有一句说一句的,你听着不痛快只管出来打啊!”
善薇听得火冒三丈,想冲出去拼个死活却被喜婆婆拉了回来,低声喝道:“还没闹够啊?真要绾绾姑婆把你丢出去?你个死丫头,我的脸面今儿算给你丢光了!往后我哪儿还有脸来瞧绾绾啊!这门亲戚算是给你弄没了!”
“您知道什么啊,娘!”善薇跺脚气愤道,“那死婆娘是故意捣乱的!”
“那鞋子是不是你弄下去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
喜婆婆倒抽了一口冷气,指着善薇正色道:“你信不信,这回回去了我让你爹把你锁上,不把亲事说定下来绝不放你出门儿!”
“娘……”
“闭嘴!”喜婆婆气了两回道,“你以为我不想让你姐夫和绾绾回家去吗?我也舍不下绾绾,那可是你姐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但你姐夫不答应,有什么法子呢?他是绾绾的亲爹,绾绾往后归谁照顾是他说了算!这下好了,往后我连来瞧绾绾一眼的脸都没了!”
“当初你们要把我嫁给姐夫,姐夫哪里会年纪轻轻的就丧妻啊?没准姐姐也不会这么早死!本来就是我先看上姐夫的,可你们非说姐姐先嫁……”
“你看上的?你姐夫当初上门儿来求的就是你姐姐,又不是你,你看上了有什么用?把衣裳给我换上了,立马就走!”
“娘……”
“少给我丢人了,换上衣裳走!”
善薇纵有百般不情愿,可怎奈喜婆婆翻脸起来还是有几分厉害的。换上衣裳后,母女俩拿上包袱便走了。洪姑姑假装客气地送出了村,回来时,客人们都吃完饭各自散去了。自家媳妇焦氏正在院中收拾碗碟,见她一脸疲惫地回来了,忙倒了一碗茶给她问道:“那亲家母走了?”
“还不走等着吃晚饭呐!”洪姑姑喝了口茶闷气道,“好好一场席给那个善薇搅得不成样儿,真气炸人了!巧英呢?初真宝梳她们呢?”
“说是去瞧阮四叔家那小子去了。”
“巧英娘没说什么吧?”
“走的时候她说绾绾不敢再带了,怕给亲家母她们又来闹不是呢!”
“你说说!”洪姑姑重重地搁了那茶碗在桌上气愤道,“这叫什么事儿?去,把你弟叫出来,我有话说!”
焦氏去把贾秀才叫了出来,洪姑姑问他道:“你那小姨子对你有那么大份心思你从前就没看出来?”贾秀才揉了揉额头,一脸无奈道:“知道是知道,我也跟岳丈岳母说得很清楚了,我无心于她,所以才执意把绾绾接过来放在您这儿。刚才您送她们出去,我岳母都跟您说了什么了?”
“就一路骂巧英呗,还能有什么?”洪姑姑老眉一抖,不屑道,“我说呢,今儿进门就挑窦大娘的不是,跟谁都夸自己带绾绾带得好,原来真是想当小娘想出白头发了!人家初真做的一双小鞋就那么给她糟蹋了,你岳母家都是什么人呐?我跟你说,往后啊,少来往!把绾绾给她带,指不定让她带出个什么模样来呢!”
“您放心,今儿这么一闹,我岳母往后怕是难上门儿了。”
“不上门儿最好了!对了,那巧英也是,知道是善薇糟蹋了小鞋子,来跟我说就行了,她还跟江湖好汉似的替初真打起抱不平了,是不是有点过?”
贾秀才面色窘色,垂头犹豫了片刻后说道:“其实姑姑……今儿……真多亏了巧英……要不然您侄儿我就……”
“就什么?”
“只怕就得娶善薇了。”
洪姑姑一惊,忙问道:“这怎么回事?”
贾秀才低声简略地将善薇解衣逼婚的事儿跟洪姑姑说了一遍。洪姑姑听罢,眼珠子睁得老圆,长满厚茧的巴掌重重地拍在桌上怒道:“真是不要脸到家了吧!还打这种主意……”
“姑姑!”贾秀才忙道,“她好歹是善云的亲妹妹,绾绾的小姨子,这话不能往外传的,我告诉您,是不想您误会了巧英。要不是巧英脑子转得快,这门亲我怕是娶定了!”
“嗳哟哟,你岳母养了两个闺女,怎么天差地别啊!善云多好一个姑娘啊,可惜了,就是没福分!”洪姑姑弹舌摇头道,“瞧不出来啊,那巧英有些小聪明呢!我说呢,一点事儿怎么给她闹得那么大,原来是替你遮掩啊!真是有心了……哎,韦义(贾秀才本名),巧英是不是瞧上你了?”
贾秀才忙摆头苦笑道:“姑姑,您说哪儿去了?人巧英就是好心帮帮我罢了,怎么就说到那回事去了?”
洪姑姑垂头想了想,眼珠子转悠了两圈后抬头道:“其实啊,巧英那姑娘也不错,虽说模样没初真那么俊,人也没初真那么能干,但在这村里也算好的了。你觉着呢?”
“我压根儿对她就没那份心思啊,姑姑!”
“你还是想着初真?”
贾秀才转过头去,盯着院里找食的几只母鸡敷衍道:“我又不急,绾绾有您看着,等过了今年秋闱再说吧!”洪姑姑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是瞧上初真了,可我儿啊,初真心里怕是还念着戚汝年呢,要不然怎么会拖着不说亲呢?你也别那么死心眼了,在一棵树上吊死,有好的就娶了吧!有个人照料你,姑姑才放心啊!”
“眼下有您照料着,我和绾绾都没二话。那巧英的事儿您别在提了,省得耽误了人家的名声儿。”
“你真瞧不上巧英?”
“没什么瞧不上瞧得上的,横竖就没往那边想,行了姑姑,我去屋里躺会儿去。”
“去吧,我儿!”
贾秀才回屋后,洪姑姑坐在那儿发了一会儿神。焦氏走过来问了一句:“娘,您是不是喝多了觉得头晕,要不回屋里躺会儿去?”洪姑姑回过神来道:“我没喝多少……媳妇儿啊,你觉着巧英配你弟如何?”
焦氏坐下道:“不怎么样啊!娘,您又想给弟弟说巧英了?您不是一门儿心思想说下初真的吗?”
洪姑姑脸上扫过一丝愁容道:“我瞧着初真一时半会儿怕是忘不了戚汝年的,难不成让你弟弟就这么一直等下去,等到她忘了戚汝年那日?初真我真是瞧得上,可谁让戚汝年占了个先呢?你说你弟弟万一今年进了举,成了个举人老爷了,家里还没个家眷帮着料理,像什么话儿?”
“那也不用找巧英吧?”焦氏摇摇头道,“我不太喜欢巧英,觉着这姑娘心眼挺多的。”
“心眼多也没什么,会点小算盘,往后才能替你弟弟张罗家事呢!”
“横竖我就觉着她阴得慌。娘,您要真想另外给弟弟说一个,我倒是知道一个,就怕您说我有私心。”
“你说,哪家姑娘?”
“我娘家妹子,您觉着怎么样?要是她能嫁给弟弟,那就是亲上加亲了。可这话我一直没敢跟您说,一来您和弟弟都瞧上初真了,二来怕您说我有私心,想把娘家妹子塞给弟弟做填房。今儿您要不这么说,我也不好提啊!”
洪姑姑眼珠子亮了一圈,合掌笑道:“对呀!我把你妹妹给忘了!那丫头跟你弟弟也是见过几回面儿的,今年怕也有十七了吧?哎哟,你这傻姑娘,怕什么怕啊?娘还能把你吃了不成?是了是了,你还有个妹子,要嫁过来,真真的是亲上加亲了!行,让我再跟你弟弟说说,他要有那心思,就让你妹妹过来见一面。”
焦氏点头笑道:“好!”
临近天黑时,洪姑姑收拾了一篮子吃食,提着往宝梳家去了。今晚可是巧绣社社员们欢庆的好日子——分钱钱的时候终于到了!刚走到院门口,她便听见了荷青海樱她们的笑声,忙噔噔噔地上了二楼,走进敞厅招呼道:“都来了?”
敞厅内坐一堆儿姑娘媳妇,正说笑着。侯氏起身接过她的篮子笑道:“还带东西来了?宝梳今晚备着呢!”洪姑姑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子,坐下歇口气道:“晌午没上桌的,留家里也只能坏了,还不如拿这儿来呢!”
“洪姑姑,”巧英捧着杯茶走到她身边笑道,“您快喝口茶歇歇!晌午那阵我闹得不像话了,您可别见外才是!”洪姑姑接过茶道:“怪你做什么?我还得谢你呢!对了,人到齐了,什么时候分钱啊?”
“关门!”坐在长桌前的宝梳手一挥,元宵和初凝立刻将敞厅的门儿光上了。随后,海樱把一个半大钱匣子抱上了桌。宝梳拿起账本抬头道:“依着原先签好的协议,我今晚就把这个茶汛各家该分得的银子都分下去。先分各家的,再算单个的。银子我都封好了,挨个挨个念,海樱帮着拿一下。”
“这活儿我喜欢!”海樱用钥匙打开了匣子,笑哈哈地说道。
“每家都有张领取清单,上面把分得的银子明细列得清清楚楚的,拿了银子就签个名儿,就算清了。海樱家,八十一两二钱……”
“发财啦发财啦!”海樱不等宝梳念完,就高兴得跳了起来,惹得一厅的人都捧腹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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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善薇的用心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分钱钱啦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分钱钱啦
“没出息的东西!”侯氏拍了海樱后背一掌,笑着从海樱手里拿过那包沉甸甸的银子。海樱忙又抢回去,抱着怀里撒娇道:“娘,再让我抱一回呗!回头您又藏起来了,我还没摸过这么多银子呢!娘,您分多少给我做嫁妆?”
“宝梳那儿不是有你单独一份吗?你都能挣钱了,还要我添什么添?留着给你哥娶媳妇盖新院子用。”侯氏把银包抢了回来道。
海樱撇撇嘴:“偏心!”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宝梳继续念道:“元宵家,七十八两七钱。”
童氏笑米米地从海樱手里接过那包银子,在手里掂了掂道:“好沉一包啊!宝梳,你没多给吧?多给了表婶娘可是不认账的哦!”宝梳抬头笑道:“多给了当我孝敬您的!接着是荷青家,六十二两。”
“这下总算够了!”荷青笑容满面地接过银子道。
“给你家远志凑盘缠呢?”侯氏问道。
“可不是吗?不早早凑齐了,到时候上哪儿抓去?我们的日子比不得从前了,老太太撒手不管了,大哥家两个儿子正闹分家呢,谁都不肯管养大嫂和老太太;应宣打算搬到二嫂娘家去落户,不想在村里待了,三哥就更别提了,去了三嫂娘家到如今还没回来呢!我们要不自己凑,能靠谁呢?”荷青叹了口气道。
“谁都不靠,自家挣最踏实了!”洪姑姑道。
“也对,姑姑这回也怕能拿个几十两吧?”荷青笑问道。
“我是半道才掺合进来的,有钱分算不错的了!”洪姑姑乐呵呵地说道。
“姑姑,话我得跟您说明白了,您是单在灶上帮忙,没像荷青侯大娘他们出东西,没有成本钱,所以我只能给您一份工钱,外加一份分红,”宝梳说着从匣子里取出一包银子递给她道,“拢共十八两六钱银子,您收好了!”
“有这么多?”洪姑姑连忙摊手去接着,笑道,“够了够了,回头把我家那院子再添两间屋都够了!”侯氏问道:“想添新屋子了?是给贾秀才添的吧?”
洪姑姑道:“就算不是为着他,我们那屋子也该翻修翻修了!你家也该好好修修了,回头刘达媳妇进了门,那才像个话呢!”侯氏连连点头道:“说得不错啊!海樱他爹都盘算好了,原地重盖一个两层的,往后我们住下头,达儿和他媳妇孩子住上头!”
“哎哟!”海樱抱着那钱匣子故作一脸幽怨道,“还不偏心呢?分屋子都没我的份儿了,只当我这大活人是死的呢!”大伙儿都笑了起来,侯氏拍着她的小脸笑道:“你早晚嫁出去,分给你做什么?等你到了婆家,有好东西分的!”
“这么说,海樱有婆家了?”宝梳抬头好奇地问道。
“有了!”侯氏笑米米地说道,“是亲上加亲,洪姑姑你们该是见过的,就是我娘家那表侄儿……”
“啊?”海樱不等侯氏说完,转过头来急急地问道,“就是那个死小胖子?”
“什么小胖子!”侯氏数落道,“不许这么说你表哥!人胖点怎么了?那是你姨娘家伙食开得好!我跟你姨娘都说好了,等我从宝梳这儿领了钱,就把你和你表哥的亲事过定!”
“什么呀!我才不嫁那死小胖子呢!”海樱抱起钱匣子使劲砸了一下桌面,吓得元宵立刻抢了过去,抱在怀里道:“海樱姐你不嫁就不嫁呗!砸钱匣子干什么?我的还在里头呢!”
海樱一屁股坐了下来,扭过脸气呼呼地不说话了。侯氏也没再说什么,招呼宝梳继续分钱。随后,宝梳把剩余的银包都一一分发了,初凝得了二十一两,初蕊十七两,海樱二十二两,灵芝十六两,巧英十四两。最后一份是最大的,初真一百四十八两。
一听这数目,在场人都惊得瞪圆了眼睛。洪姑姑吐吐舌头道:“我的亲娘呐!一百多两啊!初真,你可真算得上是我们雾重村的小富婆了!”
初真收下银包,指了指宝梳道:“真正的富婆儿在这儿呢!”
“宝梳就不用说了,当初这绣社是她起的头,她占大头那是应该的!”洪姑姑双眼冒金光地盯着初真那一包银子,满脸羡慕道,“你啊真是能干,一个茶汛就能挣一百多两,谁娶了你都是福气呐!你有了这些银子傍身,哪样的男人嫁不着啊?我的个乖乖的,一百两呐,你待会儿扛得回去不?要不要姑姑帮你啊?”
这话把大家又逗笑了。宝梳一边收拾账本一边笑道:“初真的绣活儿是那些礼盒里的重中之重,没她的绣活儿摆着,旁的也卖不出好价来,所以啊,这就叫一分线一分钱呐!”
“可惜呀!”侯氏感触道,“我们的眼睛都不行了,要不然也想入你那个绣班挣两个。”
“这不打紧,还有好活儿等着你和洪姑姑这样的老手呢!先把饭菜摆上来,一边吃一边聊!”
“宝梳姐,去城里的事儿我爹答应了!”初凝兴奋地跳起来笑道,“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啊?”
“明儿准备准备,后日就去!要去的先报名啊,雅州城三日组团游,过时不候的哟!”
“好嘞!”小姑娘们立刻开心地跳了起来。
巧绣社的社员们高高兴兴地在宝梳敞厅里吃了一顿好饭菜,临走时,照旧各家把余下的东西都分了,然后欢天喜地地各自回家去了。等那群热闹的人都走了之后,敞厅内就剩下初真灵芝几个自家人了。
初凝和初蕊各自捏着自己的碎银子,在桌上摆出不同的花样儿,很认真地讨论着去城里打算买些什么东西。东玉也一手拿了两颗银子,站在旁边听两个姐姐说话。今晚大家都高兴,唯独有一个人,一直没怎么说话,半点笑容都是假的。
宝梳和初真早看出来了,所以等其余人都走了,才开口问灵芝到底怎么了。灵芝垂着头,摆弄着手里的那包银子,脸色忧郁道:“没什么,大概是今儿在那边忙了一阵,太累了。”
“您就别哄我们了,瞧着那小的生了娃,您心里能高兴吗?倒不如说出来,省得憋坏了自己。”宝梳劝道。
初真招呼了一声后,初凝便带着弟妹去旁边屋子玩了。初真心疼地看着她说道:“横竖东玉他们都不在跟前,这儿又没外人,就我和宝梳,您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
“我难受什么?我……”才说了几个字,灵芝那饱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就不自主地滚落了下来。她抬手擦了擦,微微哽咽道:“下午那阵,你们四叔赶回来了,抱着那小婆娘生的娃儿……别提有多高兴!我这才算明白了……我算什么……谁给他生娃他都喜欢……我就是个……就是个给他生娃的母猪罢了!”
“快别这么说,四婶!”初真忙递上手绢道,“四叔刚得了个儿子,高兴是难免的。”
“初真啊,”灵芝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她道,“当初我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能把戚汝年的婚退了。我和你二婶还说你是给气蒙了,可我现下是想透彻了,你才是聪明的,知道那做官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七儿八女的?戚汝年还能像从前那么待你吗?倒不如在眼前寻个踏实可靠的男人过日子呢,对不对?”
初真脸上扫过一丝无奈笑了笑说道:“有这缘由吧!不过四婶,您跟四叔那不一样的。您跟他好歹有六七年的结发之情,我和戚汝年都还没成亲呢,说断就断的。”
“咳咳咳!”宝梳在旁干咳了两声,斜瞟着初真笑道,“我的初真小姐,你这有点说谎不打草稿吧?说断就断?你断一个给我瞧瞧?我立马出去给你贴一招婿启示,明儿保准十里八乡,甚至是雅州城里的都会来,信不信?”
“这不劝四婶吗?怎么又说到我头上来了呢?”
“我们三个吧,”宝梳轻轻摇头道,“都有点同命相怜的感觉。我呢,是想甩了那狐狸整死甩不掉,你呢,是想忘了戚汝年整死都忘不了,四婶更惨了,家不成家,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留下还是该怎么办了。可是姐妹们啊,我们得问问,我们的男人心里真有我们吗?”
“宝梳你跟我怎么能一样呢?”灵芝抹了把伤心泪道,“曲尘心里要没装着你,会连和离书都收回去吗?你四叔是把大小都领我跟前来了,他……他心里压根儿就没我!”
“那阮曲尘心里只有我吗?”
“这……”
宝梳耸耸肩,摊开手笑道:“这不就结了?那我会比四婶你好多少呢?就顶多是阮曲尘推迟几年把外面的大小带到我跟前来罢了,他娶了我,您就能保准他不会再娶别人?您把四叔当您一整片天,天一塌就把自己一生都埋他身上了,可若是您只把他当半边天,他那边塌了就塌了呗,也毁不了您一辈子,是不是?”
“半边天?这是什么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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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分钱钱啦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大事儿了(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大事儿了(一)
“说男女平等你们也听不懂,那就说阴阳对应吧。这世上没有女人,男人也只能自取灭亡,要不就学女娲捏娃娃延续后代,可女娲也是女人啊,那他们就只有挖个坑抛个土,数个一二三四五把自己给埋了。所以男人和女人其实各占了天的一半儿,缺了谁都不行,但也可以说,缺了谁都行。”
“什么意思?”灵芝一脸茫然地问道。
“宝梳的意思是说,男人和女人好比天上漂浮的云朵,要两朵凑在一起才能变出更多更好看的小云朵,反过来说,如果原本和你偎依的那朵云被风吹走了,你也不用怕,天上的云朵很多,你总可以找到另外一朵云相伴,是这意思吧,宝梳?”初真转头笑问道。
“初真小姐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宝梳从初真竖了竖大拇指道,“一点就通呢!”
“那宝梳……你觉得我应该离开你四叔吗?”灵芝问道。
“四婶,我没有要替您决定的意思,或者怂恿您离开四叔,只是想告诉您,这世界除了是你爹娘你男人原先告诉你的那样之外,其实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宽阔辽远,就算被四叔背叛了,你也别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明白吗?”
灵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低下头去没再说话了。坐了一会儿后,东玉嚷着要睡觉了,灵芝便领着东玉回房里。
宝梳和初真聊了一会儿戚汝年从前的事儿,便听见秦氏在楼下说话,应该是来接初凝的。秦氏放下灯笼走上二楼,抖了抖肩上的雨滴笑道:“你们姐俩也还没走?今晚这钱是分够本儿了哇?”
“外头又下雨了?”初真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问道。
“刚刚下,待会儿再走,指不定会下大呢!”
秦氏走进敞厅里,坐下喝了口热茶又道:“宝梳,我听曲尘说你懂点医是不是?”宝梳点头道:“会点,二婶哪儿不舒服吗?”秦氏脸上浮起一丝愁容,斟酌了片刻后说道:“我吧,总觉着老四家那小娃不对劲儿。”
“怎么不对劲儿了?”初真问答。
秦氏撇撇嘴,摇头道:“你没生养过,自然瞧不出来,可我倒是有些奇怪,那娃瞧着不像是早产儿,倒像是足月生的。”
“这话怎么说,二婶?”宝梳问道。
“初真见过那娃是吧?生下来的时候哭得可洪亮了,抱在手里虽说只有五斤多,可小手小脚样样整齐,脸圆眼大的就像姓常的那婆娘,跟老四一点相都不挂。怎么说呢?横竖我瞧着就不像是早产的。”
“乌婆婆人老道,也瞧不出来吗?”
“别提了,人家乌婆婆走到门口都给请了回去的!”秦氏说起这事儿有些生气了。
“怎么了?”
“我上午那阵不是来叫你四婶吗?顺道跑到乌婆婆家叫她,等我和你四婶跑回去的时候,正好遇上乌婆婆往回走。我一问才知道,那甘大娘说乌婆婆八字跟姓常的婆娘不合,不能给她接生,已经让刀妈妈接生了。你说,这都什么时辰了?还顾得上那八字合不合啊?所以啊,后来就是刀妈妈接生的。”
“刀妈妈没说什么吗?”
“她就说是早产,娃儿轻了点,不过在娘胎里养得好,什么模样都齐整了,好好养着,能养大的。”
“她就没瞧出些不对劲儿?”
“没有”秦氏又摇摇头道,“上午初真去给绾绾送礼的时候,你不是跟初真说,让你四叔另外请婆子照料常婆娘的月子吗?那刀妈妈就留那儿伺候了。这样也好,省得累着你四婶了,她心里能舒服到哪儿去?可我总觉着那娃儿不对,横看竖看都不像老四,就像那常婆娘,更不像个早产的娃儿。晚上我本来还想再去瞧一眼的,可甘大娘挡着门口不让进,说是她们老家的习惯,没出月之前不能叫人常去瞧,怕把小娃儿的魂给瞧没了!咳!你说这叫什么话?所以宝梳,你不是懂医吗?要不你明日去瞧瞧?”
宝梳笑道:“我是懂医,可那早产儿长什么模样我还真没见过。不过听您这么一说,倒真有那么些奇怪了。这样吧,我认识一个挺能干的人儿,我去问问她,没准她能知道怎么分辨早产儿。”
“好!”秦氏使劲地点点头道,“你记着了,明儿就去问!要是那常婆娘生下来的娃儿不是老四的,我看她怎么活着出这村!”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家了。宝梳这晚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大觉,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她懒懒地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柔软的被窝里,琢磨着晌午到底去哪家蹭饭时,楼梯间里响起了噔噔噔的脚步声,像是只小野猪闯上来了似的。她不用问就知道是谁,趴到窗边推开窗户闭着眼睛慵懒地喊道:“刘海樱,楼要垮了!”
“宝梳,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海樱跑到窗前,万分激动地嚷道。
宝梳睁开右边眼睛,虚眯地盯着她问道:“你娘要逼着你嫁给你那死小胖子?”
“什么跟什么嘛!真的出大事儿了!你赶紧起*吧!”
“到底什么事儿啊?”
“你四叔家那小娃被人偷了!”
“什么!”宝梳立刻无比地清醒了!她一骨碌坐起来问道:“真的?谁说的?”海樱指着阮威家的方向,幸灾乐祸地说道:“刚刚发现的!一村人围在那儿看热闹呢!今早你二婶见他家没动静,拍了好久的门也没看,就赶紧叫了几个人翻墙进去。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宝梳忙问道。
海樱开心地笑了笑,拍着窗台乐道:“你四叔,那小婆娘,那甘大娘还有刀妈妈,四个都给迷晕在屋里头,就那小娃儿不见了,不知上哪儿去了!”
“真的啊!”
“这还有假?那甘大娘和小婆娘正在那儿嚎天嚎地地哭着呢!你快起来瞧瞧去!”
海樱没有说笑,昨日才生下来的那个小娃儿的确被人偷了!昨晚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放了迷烟进去,迷倒了屋内四个大人,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一天大的小娃。阮威醒来后,气得说不出半个字来,赶紧召集了一帮兄弟到处寻找,可是哪儿还有那小娃儿的影儿呢?
找了整整一日,本村邻村以及蒙顶山下,各处都找遍了,可还是没找着那小娃。临到傍晚时,阮威带着人悻悻地回来了。遍寻无果,他们决定明日去报官。
回到家中后,阮威气闷闷地喝了几口酒,重重地拍了两下桌子骂道:“哪个狗娘养的!偷儿子居然都偷到我头上来了!王八羔子的!看我抓着怎么剁了你!”
端着两碗菜进来的灵芝听见他这话,轻轻地摇了摇头,放下碗便转身走了。阮威抬头叫住她问道:“常宁和她娘呢?”灵芝回过头道:“就在你隔壁,你要觉着不放心,自己看一眼去!酒饭我都给你备好了,我回那边去了。”
听着灵芝口气不好,阮威心里也烦闷,说道:“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你还回宝梳那边去干什么?常宁那娘嚎了一整日了,嚎得我连口饭都没吃上,你不去劝劝,好歹也留下来煮个粥什么的,常宁还在那边虚着呢!”
灵芝冷笑了一声道:“不是还有刀妈妈吗?我怕我煮的粥里头又放山红了!”
“别提那刀妈妈了!”阮威怒眉道,“我都疑心是不是她跟外头人牵了线,故作被迷晕的样子,把我儿子骗去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湖上有那伙专干这档子缺德事儿的,专挑家里没几个大人的小娃,弄迷烟一迷,把孩子偷去转手卖了,又是一笔好银子!”
“无缘无故地,怎么好怀疑人家刀妈妈?你喝了酒就睡吧,明日去城里找着曲尘,报了官才是正事儿!”
“你还当真要回那边去啊?给我站着!”阮威见灵芝果真要走,不由地发了火。原本他就觉着气闷,好赖还是雾重村一大硬汉,儿子说给人偷了就偷了,累死累活地寻了一日,什么头发丝儿都没寻着。回到家里,耳朵边就只剩下常宁的哭和甘大娘的唠叨了,想清静清静都不行!偏偏灵芝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不顾家里,只想回宝梳那边去,他一下子什么火都冒出来了。
“听见没有?老子叫你站着!”阮威又拍了一下桌面喝道。
灵芝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阮威那一脸怒红说道:“怎么了?儿子给人偷了还要拿我出气儿是不是?是我偷的不成?你朝我吼什么吼?”
“家里出了事儿你不管,你算我阮威哪门子媳妇?”
“你当我是你媳妇儿了吗?”灵芝不由地也来火了,指着隔壁道,“那边才是你的媳妇儿,你的心肝宝贝儿呢!家里有事儿了,你这才算想起我是你媳妇儿了?你和她背着我偷人那阵子想过我是你媳妇儿吗?自家儿子丢了自己去找,吼我有什么用?”
说罢灵芝便要出门,阮威上前将她拉了回来,把门砰地一声关上道:“这事儿你到底还要提多少遍?常宁都进门了你还打算念一辈子吗?”
灵芝甩开他的手,眼泛泪光道:“我怎么不能念了?你敢在外面跟她偷,偷完了再闹到家里来,还怕我念吗?到死的那日我都会念!我往常真是瞎了狗眼了,以为你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可到头来你跟那些混账*有什么分别?自家拜把子兄弟的媳妇你也偷,偷得好啊!瞧见了吧?遭报应了吧?没准是那娃儿的老爹不甘心故意跟你找碴呢!”
“闭嘴!”一提这事儿,阮威就很不舒服,或者说有点伤他自尊了。他这人向来讲兄弟情义哥们义气,在雾重村也是小有名气的好汉,可谁知道自己当初一时贪念,碰了死去兄弟的媳妇,闹得背地里不少人笑话他,把他从前那番义气之说全化为乌有了,这让他的自尊心有点受伤了。
“行,我闭嘴!我走就是!”
“你敢走?”阮威一把将灵芝拉了回来,扬起手想抽她。就在此时,刀妈妈忽然在外拍门道:“阮兄弟!阮兄弟!你赶紧出来一下!”
阮威松开了灵芝,满身火气地拉开门喝道:“闹个屁!老子正说找你算账呢!你就自己送上门儿了,有什么屁话就说!”
刀妈妈一脸慌张,连连拱手道:“阮四兄弟,你真真地冤枉我!我老婆子是那起人吗?卖娃儿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情我老婆子怎么做得出来?那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啊!”
“屁话什么?有事儿就说!”阮威火气十足地喝道。
“阮四兄弟,我说了你可别急啊!你和甘大娘不都说是我勾了外人偷了娃儿吗?我实在是冤枉啊!你们要这么说,那我只有上吊了!我可不想给人活活地冤枉死了,所以我回家牵我家养的那条老狗,拿着那娃儿的衣物叫它嗅了嗅,心想那狗不是最能找人的吗?没准能找着呢……”
“找着了吗?”阮威急急地打断了刀妈妈的话。这时,甘大娘也从常宁房里冲了出来,慌张不已地问道:“找着了?找着了?在哪儿呢?”
刀妈妈颜面哎哟了一声,一副十万分为难表情说道:“我都不敢说啊!那娃儿……那娃儿就埋在靳宝梳家后院子里!血肉模糊,早没气儿了!”
听罢此话,阮威灵芝等人如遭雷劈了一般,惊得说不出半句话了!灵芝又惊又怒,指着刀妈妈喊道:“你胡说什么啊?怎么会在宝梳后院子里!”刀妈妈拍着大腿,哎哟喂哟地喊道:“你要不信,去那后院瞧瞧便是了!那襁褓都给挖出来了,血肉模糊啊!老天呐,谁下这狠手啊!太狠毒了!要不是恨他娘老子恨到棺材里去了,怎么会下这样的狠手呢……”
不等刀妈妈说完,阮威一阵旋风似的冲了出去,灵芝甘氏急急地跟在后面。到了宝梳家时,后院那儿早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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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大事儿了(一)
第一百三十章 出大事儿了(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三十章 出大事儿了(二)
阮威挤开那些人,钻进去一瞧,只见宝梳家后院东边挖出了一包东西,火光一照,隐约可以见是他小儿子身上裹着的襁褓,只是眼前这襁褓早已是血肉模糊,见不着娃儿的模样,只是看得出里面像是裹了什么带血的东西,外面又像是用石灰掩过的,瞧着着实让人头皮发麻,不敢再多看一眼!
“瞧瞧这个!”刀妈妈指着那襁褓旁边吊着的一枚小金鱼形的玉坠子,对阮威道,“我要没认错,这是你昨儿回来的时候给娃儿拴在襁褓上的吧?”
阮威一见那坠子,整个人就怒血膨胀了!那小坠子是他在得知常宁生下了一个男娃后,顺手从曲尘那儿拿的。他听说玉能压惊,便问曲尘要了一个金鱼形的,此时再见,他真是气得想杀人了!
他猛地举起旁边宝梳养的月季花,哐当一声砸在墙角边,嘶声力竭地朝众人喊道:“谁干的?是谁干的?有种冲老子来!欺负个小娃儿算屁啊?谁干的?有种给老子站出来!”
“我的大外孙呐!”甘氏立刻扑上前去,趴在离那襁褓十步远的地方大哭起来,“我的大外孙呐!你死得好惨呐!谁这么狠毒,竟然对你下此毒手啊!你才多大点啊?谁这么黑心肝啊?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啊!哎哟喂,我的外孙呐,你昨儿才出生,今儿就遭这毒手,老天到底有没有眼啊!”
一阵哀哭后,甘氏忽然爬起来,一头撞向了旁边目瞪口呆的灵芝。灵芝没料到,给她一头撞倒在地,捧着肚子喊道:“你疯了?撞我做什么?”
甘氏指着她哭骂道:“你这个婆娘也太狠了!你恨我家常宁,你怎么能拿我姑爷的儿子开刀呢?你有本事冲着我和我闺女来,杀我外孙子做什么啊?”
“你胡说什么啊?”灵芝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发白道,“我杀他?我杀他一个小屁娃子做什么?”
“不是你,这村里还有谁啊?还有谁?你们说!”甘氏一边跺脚一边冲围观的人问道,“你们说!这村里谁最恨我闺女?谁最恨我这小外孙!不就是她宋灵芝吗?不是她杀的?还为什么会在靳宝梳家的后院子里?分明是昨夜里伙同歹人,拿mi药将我一家子迷晕了,再把我小外孙偷去了杀了,掩埋在这儿,哎哟喂,姑爷啊!”
甘氏大哭着,一下子跪倒在阮威跟前哀嚎道:“你今儿算是瞧清楚了吧?你这媳妇到底是什么心肠啊!太狠毒了!”
“你胡说什么呀!”秦氏连忙喝道,“灵芝不是那种狠心的人,怎么会杀那小娃呢?”
“你怎么知道她不狠心?她背地里有多恨我们母女俩你怎么知道去?”甘氏冲秦氏反驳道。
灵芝气得快晕过去了,指着甘氏说道:“你少血口喷人了!什么伙同歹人偷了你外孙子,我伙同什么歹人了?你那外孙子我就出生的时候瞧过一眼,怎么就成我杀的了?”
“宋灵芝!”阮威上前一把拽住了灵芝的胳膊怒喝道,“这娃儿怎么在宝梳后院里,你说!”灵芝毫无头绪地摇头道:“我怎么知道?宝梳这后院又没上锁,芒果也不在,谁知道是谁埋的?”
“真不是你?”阮威目光喷火地逼问道。
“什么意思啊,阮威?”灵芝心里一抽,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我问是不是你!”
“你怀疑是我杀了你宝贝儿子?”灵芝的心瞬间冰凉到了极点,夫妻啊,这就是相处了七年的夫妻,居然连一点信任都得不到,那么夫妻到底算什么?难道自己真只是一头给阮威生崽的母猪吗?她使劲挣脱了阮威的手,含泪高声道:“我告诉你,阮威!这娃儿不是我杀的!我没做过!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宝梳的后院,横竖我没做过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不是你还会是谁?”甘氏又上前推了灵芝一把,哭天喊地道,“还我小外孙!还我小外孙!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迟早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天哪!我怎么回去跟我闺女交待啊!她还在坐月子呢!宋灵芝,你还我外孙命来!”
秦氏忙上前扯开甘氏,挡在灵芝跟前道:“你少冤枉人了!埋在宝梳家后院就是灵芝干的?县大老爷也不会这么断案的啊?既然出了命案,那报官啊!”
“我不管!我不管!”甘氏彻底撒起了泼来,扯开了甘氏,双手直接朝灵芝脸上抓去。灵芝也不甘示弱,立刻和她扭打了起来,旁边顿时起了一阵惊呼声。
沉怒中的阮威上前用力地扯开了两人,两人却不死心,脚踢手舞地继续抓扯着。阮威一火,将甘氏往旁边一掀,再把灵芝往身边一扯喝道:“闹个没完了?是不是真想吃我一个耳光?”
灵芝被阮威这么一喝,头顶上沸腾的血液渐渐沉了下去。她满眼失望地望着阮威问道:“你真怀疑我杀了你宝贝儿子?”阮威松开她,转过脸去说道:“还是二婶说得对,报官!这事儿必须报官!挖地三尺也要把那王八羔子找出来!”
“所以你还是怀疑我对不对?”灵芝忽然觉得心脏都不能动了——她隐约觉得阮威还是有点怀疑她的。
阮威没回答,那甘氏又嚎了起来,指着灵芝骂道:“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连姑爷都不信你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不就是想赶了我闺女走吗?这下你如愿了?娃儿也被你弄死了,我闺女知道了准气死过去!”
“别听她的,灵芝!”秦氏忙道,“宝梳呢?宝梳没在家吗?她去哪儿了?闹成这样,怎么人影儿都不在啊?”
“准是跑了!准是跑了!”甘氏坐在地上叫苦连天道,“准是她和那靳宝梳一块儿杀了我外孙子!那靳宝梳怕事情败落了,所以连夜跑了!姑爷啊,你要给我外孙子报仇啊!你叫我闺女往后怎么活啊?”
甘氏哭闹时,灵芝抬起泪眸望了一眼身边怒容满面的丈夫,三两滴眼泪噗噗直落。沉沉地吸了两口冷气后,她咬了咬牙,忽然绕开阮威拔腿就往院子的西边跑去,因为那儿,有口井!
秦氏最先发现灵芝的动机,急忙大呼了起来!阮威转头一看,见灵芝直奔那口井,立刻明白了什么,脸色大变连忙奔上前去,在灵芝跳井那瞬间从后面将她抱住了!她顿时失声哭了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放开!放开!都说我杀了那娃儿,我就死给你们看,我宋灵芝没做过那种事情!没做过!”
秦氏龙氏急忙上前去劝阻灵芝,灵芝靠在阮威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好不伤心。围观的人都纷纷劝起了灵芝,唯独甘氏还在那儿叫骂道:“这婆娘是心虚了!绝对是心虚了!不必说了,娃儿指定是被她害了的……”
“害你个狗屁!”秦氏转身就喝了她一句道,“事情都还没闹清楚你张嘴就来了!要哭也是我们阮家人哭,干你屁事!嘴巴再不合上,我就拿根针替你缝上!”
甘氏叫屈道:“你们这是仗着人多欺负死人啊!我闺女外孙就那么好欺负的?我……”
我字还未完,一瓢凉水就迎面泼向了她,泼了她个满口满面冰冷!她愣了一下神,吐出口中的凉水,正待大骂时,宝梳晃到她面前,叉腰低头问道:“甘大娘,冷静了没?还没冷静下来,我不介意先丢你老人家下那井里去!”
“你……”甘氏见了宝梳,慌忙爬了起来指着宝梳鼻尖道,“你……你也敢回来?”
“我又没杀人,也没埋人,我怎么就不敢回来了?”
“没杀人没埋人?你瞧瞧那儿!”甘氏指着那包血肉模糊的东西激动道,“那就是你和宋灵芝埋的,还不承认!”
“宝梳啊,”秦氏急忙奔过来拉着宝梳,焦急地问道,“你这孩子上哪儿去了?家里都快闹翻天儿了你却没个人影儿,都急死我了!你四婶差点就跳井寻死了!”
宝梳瞥了一眼那血包道:“我去青竹斋请教高人去了,顺便吃了顿晚饭,饭还没吃完呢,海樱就跑来跟我说我后院挖出宝贝了。果真是宝贝啊!还是个血淋淋的宝贝,怎么回事啊,二婶?”
秦氏把刀妈妈牵狗发现血包的事儿大略说了一遍,然后指着那血包道:“你瞧,就是那个玩意儿!那娃儿估摸着已经没救了,还是报官吧!太狠心了!非得把这凶手抓回来不可!”
宝梳往那血包跟前走了几步,弯腰看了看,的确是包得令人发指啊!完全看不出里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看了几秒后,她转身对海樱喊道:“樱姑娘,麻烦你再跑一趟青竹斋,请我师傅下山来验验尸!”
“验尸?”围观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而刀妈妈的脸色霎时全变了!阮威把灵芝交给了龙氏,走上前来问道:“宝梳,你叫谁来验尸?”宝梳转身抄手道:“不叫人来验尸,鬼知道这里头到底是人是狗啊?包得这么恶心,我得叫个胆儿大的来瞧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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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出大事儿了(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刀妈妈招供(旧文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刀妈妈招供(旧文加更)
“还用瞧什么瞧啊……”
“你老人家就歇着吧!”宝梳回头瞪了甘氏一眼道,“这会儿是我们阮家人商量事情,你要哭一边哭去!再掺合,别管我这做晚辈的不给你好脸色瞧!”
“我可是那娃儿的外婆……”
“那娃儿真死了,自会领你这外婆去坟头哭;凶手找到了,再领你去监场亲眼看斩首!要没死,劳烦你留口气等着外孙孝敬吧!当我们阮家人都死光了,就你一个人聪明是不是?歇着吧!”宝梳没好气地喝斥了甘氏一番,甘氏气得直翻白眼,想跟阮威诉两句苦,阮威也不理她了,只是问宝梳会请谁来验尸。
不多时,庞雨绢领着泉小爷和丫头镜儿,跟着海樱下山来了。海樱已经在路上把事情跟庞雨绢说了,她走进后院,径直走到了那血包跟前蹲下,在血包四周打量了几眼后,便挽起袖子动手拆那个血包,看得众人都惊呼了起来!
莫说胆小的妇人,就是胆大的男人也没几个敢这么做。只见她面色冷静,小心翼翼地拆着血包,吓得那些妇人们蒙了自家小孩的眼,个个都转过头去了,只剩下些胆大的男人还敢瞧两眼。
一番细细的检查后,庞雨绢起了身,从镜儿手里接过绢帕擦了擦手,轻描淡写道:“这不是一具人骨,是一只被砍得骨头凌乱的乳猪骨。”
全场顿时哄然了起来。甘氏最为激动,从地上弹跳了起来着急地问道:“你说什么?猪骨?你莫不是看错了吧?”
庞雨绢不屑道:“你若不信,只管找衙门里的仵作来验。”
“你是谁啊你?你……你也是仵作吗?”甘氏仿佛心有不甘地指着庞雨绢质疑道。庞雨绢没理她,走到宝梳跟前道:“这是以新出生的乳猪装出来的,因为被砍做了几节,又腌了石灰,所以形状模样几乎是瞧不出来了。可乳猪总归是乳猪,你们仔细瞧瞧,哪里会错认是婴儿了?这儿围着一堆男人都混什么吃的?”
一句话说得旁边那些男人没一个抬得起头了!
“真不是婴儿?”灵芝也不嚎了,挣开龙氏的手跌跌撞撞地奔到庞雨绢跟前问道。
庞雨绢笑道:“真不是,就是一副乳猪架子,裹得有些血腥,把你们个个都吓住了,这才错认了。”
“四婶您也傻,”宝梳扶着脸色雪白的她道,“要不是二婶她们拦得快,您倒还为了一副乳猪架子投井了,多不划算啊!行了,这儿有我呢,谁也冤枉不了您的!二婶三婶,搭把手,扶了四婶上楼歇息去!”
灵芝也给折腾得没劲儿了,被龙氏秦氏扶着回楼上去了。宝梳转头时见刀妈妈想溜,忙喊道:“刀妈妈,哪儿去啊?这热闹都还没瞧完呢,您着急什么呢?”
刀妈妈转过身,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位夫人不都说了吗?不是阮四兄弟那小儿子,还有什么好瞧的?”
阮威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刀妈妈喝问道:“刚才不是你喝五喝六地说在宝梳家后院挖出我儿子了吗?现下怎么成了头乳猪了?你这安的是什么心眼?”
刀妈妈忙拱手为难道:“我可没说是你儿子呀!我就是拿那小娃的衣裳给我家那条老狗嗅了嗅,那老狗领着我上这儿来的,我一瞧见那襁褓吧,也吓得不轻啊!我就以为是你那儿子……哎哟喂,我也是好心啊!我一个老太婆,老眼昏花地没看清楚,你这当爹的也没看清楚吗?这事儿大家都没看清楚啊,怎么能怪我呢?”
“是您家老狗引着您到这儿的?”宝梳问她道。
“是呀!我听人说狗最能嗅味儿了,指不定嗅着那小娃儿衣裳的味儿就能找出来呢!我哪儿知道在你家后院找到这么一堆东西呀!我真是冤枉到家了都!”刀妈妈委屈得要死道。
“那奇怪了,”宝梳指着那血包道,“襁褓是那小娃儿的襁褓,人不在,襁褓却裹了死猪,指定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而且就在昨晚到今儿这段时间。下午我去了青竹斋,四婶带着东玉回了家,我院里就没人了,会是谁在我后院里埋下这包东西呢?”
“指定是哪个跟你有仇的!”刀妈妈忙说道,“想拿这血包陷害你呢!不过这会儿说这些都是没用的,赶紧去找那小娃才是!谁知道那可怜的娃儿在什么地方受苦呢!这样,我牵着我那老狗再到处转悠转悠!”
就在她想抽身离开时,泉小爷忽然指着她的后背喊道:“我昨晚见过她!”
这一喊,刀妈妈全身都哆嗦了一下,立刻回头问道:“昨晚?你哪儿见我了?小娃,你可别瞎说啊!我昨晚可是被迷晕在阮四兄弟家里头呢!”
庞雨绢低头看着儿子问道:“你在哪儿见的?你昨晚又偷跑出去了?”泉小爷低下头,有点心虚地嘟了嘟嘴道:“昨晚……我是跑出去来着……”
“还关不住你是吧?”庞雨绢敲了他脑袋一下,正色道,“什么时候偷跑出去的?我记得看着你睡下的!”泉小爷揉了揉脑袋,委屈道:“昨晚半夜……我看张妈妈睡着了就偷跑出去,转了一圈……”
“昨晚半夜?”
“嗯!”
事情是这样的,泉小爷同学因为到处谎称是阮曲尘的儿子,被庞雨绢狠狠地收拾了一顿,然后罚在家里闭门思过。这段时间,除了练字念书还是练字念书,闷得泉小爷同学全身都快长跳蚤了。
昨晚夜半三更时,他见奶娘张妈妈睡着了,便从小窗那儿溜了出去,打算去坟堆那边吓两个人玩玩。就在他去坟堆的半路上,他看见刀妈妈提着一个大篮子往永兴寺方向跑去,跑得可起劲儿了,就像赶时辰似的……
“这简直是胡编瞎扯呀!”刀妈妈听泉小爷说到这儿时,立马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他怕是看错了吧?我昨晚都给人迷晕了,哪儿还有分身之术去永兴寺那边啊?你这小屁娃,满嘴胡言乱语,太可恶了!”
“你才小屁娃呢!”泉小爷拿了个弹弓做了弹珠子的动作道,“我就看见你了!我昨晚那婆子就是你!你看见你跑到永兴寺外头山口那儿,把篮子里的东西给了别人,后来拿着篮子又往回跑,跟做贼似的!我跟了你好久,不会看错的!”
“胡……胡说呀!”刀妈妈慌得有点手足无措了,跺了两下脚,转身想走,却被阮威拦下了。她脸色发黄地解释道:“阮四兄弟,你别听那小屁娃胡说!我昨晚在你家呀!我跟你和甘大娘都给迷晕了呀!这小屁娃是……是胡说的呀!”
“你篮子提是我儿子,对不对?”阮威厉声喝道。
刀妈妈吓得浑身又哆嗦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连连摆头道:“不是不是!我没卖给你儿子,我……”
“谁说你卖了?”宝梳忽然冒了一句。
这下,刀妈妈的脸色彻底包不住了,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嘛!她见行迹败露,慌忙想跑,却被阮威提着后领拖了回来,扬手就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她一时找不着东西南北!没等她站稳,阮威反手又甩了一记耳光,她哎哟地惊叫了一声,捧着脸瘫倒在了地上。
在场没人出手帮刀妈妈,个个都嫉恶如仇地指着她骂了起来,谁家没孩子?谁家孩子不是娘胎里养了十个月的宝?刀妈妈这么一跑,这么尾巴都露出来了!
阮威还想上前时,宝梳忙把他拦住了:“四叔,问娃儿下落要紧,您光打她有什么用?”
“说!”阮威指着地上的刀妈妈,怒不可遏地喝道,“我儿子给你卖哪儿去了?”
刀妈妈捧着脸,只是呜呜地哭并不答话。宝梳推开浑身是火的阮威,走到她跟前蹲下问道:“刀妈妈,是谁跟你买的?你说了,这事儿还有得商量,你要不说,这事儿只能你扛着了。就算拿不了你去衙门,你觉着我四叔和阮家人会放过你吗?”
刀妈妈见藏不住了,只好坐起身来,胆怯地瞟了阮威一眼缓缓说道:“我……我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
“屁个不知道!你找的下家你会不知道?”阮威怒喝道。
“我真不知道……”刀妈妈缩成一团哽咽道,“是她们来找我的……说……说让我……让我跟甘大娘混熟点……最好……最好能帮常宁接生……”
“为什么?”宝梳问道。
“她们要娃儿,而且一生下来就要……”
“一生下来就要?”旁边洪姑姑奇怪道,“买娃儿也不用这么着急啊!没见过这么心急要娃儿的,赶着冲喜啊?”
刀妈妈摇头哭道:“我也不知道哇!她们是这么说的……说一生下就要抱走……那我只好……只好就……”
“就你娘个头啊!她们说抱就抱,你到底收了她们多少银子?你就不怕下半辈子在牢里吃饭!”阮威又想冲上来打刀妈妈,刘达几个男人忙把他拦了回来。刀妈妈吓得往后缩了缩,呜咽道:“我起初也怕啊,可她们说我抱那孩子不算是犯法,叫我放心帮她们办事就是了!到时候,就算到了公堂之上,她们也自有话说……”
“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宝梳好奇地问道。
“瞧着穿得挺体面的,有个跟我年纪差不多,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还有个跟着她的,三十多岁,像奶娘。”
“奶娘?”庞雨绢插话道,“把奶娘都准备好了,果真是要一生下来就抱走啊!这么赶?我没听说哪家买孩子能急成这样的,你不会又在哄我们吧!”
刀妈妈慌忙摆手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是在永兴寺门口遇见她们的!昨儿常宁生了之后我就去永兴寺里找过她们,她们让我半夜把娃儿抱出来给她们,然后就回去不用管了!”
“连迷烟的事儿也没跟你说?”
“没有哇!”
宝梳和庞雨绢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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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刀妈妈招供(旧文加更)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雅州三日游(旧文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雅州三日游(旧文加更)
“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哄你们啊!”刀妈妈惊慌失措地哭道,“我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只是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我是收了她们银子来着,可她们说了,抱了那娃儿不算犯法,所以我才起心干的!”
“什么叫不算犯法?”宝梳又问道。
“我问了,她们没说,只是叫我好好跟甘大娘混熟,见机行事,千万不要给甘大娘和常宁发现了……”
“那血包的事儿呢?”宝梳指着那恶心的玩意儿问道,“这总是你干的了吧?”刀妈妈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一旁的海樱不禁火大,责问道:“你老人家有病吧?好好地埋个血包在宝梳家后院想干什么?灵芝婶子差点跳了井,你心里也过意得去?”
刀妈妈飞快地瞥了宝梳一眼,支支吾吾道:“我就想……就想报复报复你……”
“为了你家张洪那两条断了的腿儿?”宝梳忽然明白了刀妈妈的用意。
“什么意思,宝梳?”海樱不解地问道。
宝梳看了刀妈妈一眼,起身回道:“我跟刀妈妈家有私仇,这回算是她来报复我的,想借这个事情闹得我和四婶都不安宁呢!事情都清楚了,只是那娃儿下落不明,她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怎么找?”
阮威在旁气愤道:“拖了去衙门,我还不信打不出她半句实话来!”
刀妈妈惶恐道:“我知道的都说了啊!别……别送我去衙门里……”
“那可没法了,”庞雨绢看着她摇头道,“你是中间人,那娃儿眼下不见了,你非得去衙门里走一遭不可。”
“行!”阮威一把提拧起刀妈妈凶神恶煞道,“先把这老太婆关起来,明儿一早我就进城报官去!不给我把实话抖落出来,你就等着儿孙烧纸钱吧!”
随后,阮威等几个男人押着刀妈妈走了,后院的人也都各自回家去了。宝梳送走了庞雨绢和泉小爷之后,回到后院时,海樱和侯氏正拿着个锄头跑了回来。海樱指了指后山道:“我跟我娘把那包恶心的东西给你埋那边去了,真真可恶!那刀妈妈为什么要这么报复你啊,宝梳?你跟她有多大的仇啊?”
“这事儿回头再说!我得去瞧瞧我四婶了。”
“对对对,今儿她是受大委屈了,差点就去了一条人命啊!”侯氏摇头叹息道,“我说吧,家里多一个小的准没安宁日子可过!宝梳你快去吧,好好劝劝你四婶,别太伤心了,横竖都查清楚了,不干她的事儿呢!”
宝梳点点头,进了灶屋关上门,然后往二楼上去了。到了灵芝房里,龙氏已经先走了,秦氏还陪着灵芝。宝梳问道:“东玉呢?”秦氏道:“东玉今晚也吓得够呛的,抱着你四婶哭了好一阵呢!我叫凝儿带我们家去了。宝梳,你四婶刚才说想托个人带信儿回娘家呢,你劝劝她呗!”
宝梳拉了条凳子,在*边坐下问道:“四婶,您是怎么个打算,说出来听听吧!”
灵芝脸色发白,满面泪痕,轻轻摇头道:“我就不想过了……我想跟我爹带个信儿,让他来接了我回去……”
“您是打算跟四叔和离吗?”
灵芝抽泣了一声,点了点头。秦氏忙道:“你真打算和离?宝梳这儿才打住了,你又提起了,我们阮家这两年到底是触了谁的眉头啊?你想好了,灵芝?真要跟老四掰扯了?往后东玉怎么办啊?”
“二婶,您别着急,容我跟四婶慢慢说。您也劝了老大一会儿,回去歇着吧,这儿有我呢!”
秦氏又劝了灵芝几句,然后才下楼回家去了。屋里没旁人时,灵芝坐起了身,拉着宝梳的手央求道:“宝梳,你会帮我的,对吧?我不想东玉留在这儿,姓常的那婆娘不会放过他的!”
“那你想我怎么帮你?”
“你不是要去城里吗?带我和东玉一块儿去,别告诉你四叔,你四叔那性子我太清楚了。我要说和离,他脸面上抹不过去又得闹了。我爹和哥哥们都是走镖的,两家闹起来少不得动拳头,到时候弄个两败俱伤就不好了。我就想,到了城里给我爹带个信儿,说我和东玉想回家看看,叫他来接了我们回去,其余的话我到家了再慢慢跟他们说。”
“那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灵芝满面忧伤道,“今儿我把命都豁出去了,我还能不想清楚吗?只要家里有个小的在,我和东玉就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倒不如先回娘家去,好在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原本也是舍不得嫁出去的,如今回去他们也不会嫌弃我的。宝梳,你帮帮我行吗?我要跟你四叔明说了,他是不会让我走的,他那人就爱面子,一急起来就要打人。”
“行吧,”宝梳点点头道,“我帮!明儿你收拾收拾东西,别太多了,装两个包袱,我替你拿一个,就说是我的,想来四叔也不会起疑。到时候四叔自去衙门里报案,你就带着东玉跟我们一块儿,等你爹来了,你们就回去吧!”
灵芝低头又掉了两串眼泪,说了好些不舍的话。过了一会儿,阮威的声音在楼下响起了,灵芝不愿意见他,便让宝梳去打发他。宝梳下了楼,拦着他道:“四叔,您回去吧,四婶已经睡了。”
“哄我呢,她睡得着?她不得把我骂个痛快?”阮威道。
“您也知道她睡不着?看来您多多少少也是了解四婶的,可为什么今晚那么冲动呢?”
“我那不是着急吗?况且我也没说是她干的。”阮威解释道。
“您是没说,可在旁人看来,您等于是默认啊!四叔,您就把四婶当个会生娃的女人对吧?”
“这话什么意思?”
“是个女人都能生娃,可是个女人都能守您一辈子吗?”宝梳略带惋惜的口吻道,“您自己错过的,您自己得担着后果!”
阮威听着这话不对,微微皱眉问道:“什么叫我错过的?灵芝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抱怨了两句!四叔,回去安慰你的小婆娘吧!四婶心情不好,您再往她跟前添堵,她可就真睡不着了。对了,她和东玉明儿要跟我去城里玩,先跟您说一声儿,省得您大惊小怪的。”
“她不是不去吗?”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叫她出去散散心也好啊!”
“她不会是要回娘家吧?”
宝梳心里觉着好笑,其实这两口子是挺了解彼此的,只是四婶已经被四叔伤透了心,不愿意再回头了。她想了想说道:“她回家您拦得住?您明儿不也要去吗?拿条绳子拴着不就行了?”
“行了,我也没说不让她去,去吧去吧,散散心也好,我先走了!”
“慢走哦,四叔!”宝梳朝他挥挥手心想,媳妇是您自己弄丢的,可别怨我哟!
阮威借着月光缓缓地走回了家。一脚踢开门后,悻悻地回房睡觉去了。听见动向的甘氏出来看了一眼,把院门拴上后,跑回了常宁房间里小声道:“姑爷回来了!”
常宁整个人还很虚弱,没什么血色,懒懒地靠在了枕头上说道:“别去招惹他,仔细也给你两个嘴巴子。”甘氏担忧道:“宁儿啊,你说怎么办?那娃儿眼下是不在眼前了,可究竟去了哪儿也说不清楚啊!刀妈妈那老货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买家是什么样的人,你说万一真找着了,把娃儿要回来了,可就麻烦了!我们本来也是要把那娃儿送走的,谁知道刀妈妈快了我们一步!”
“这不是好事儿吗?”常宁不屑地笑道,“还省了我们好些事儿呢!我原本就打算把那娃儿卖给牙婆子,如此一来,娃儿没了,阮威哥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回头我再给他生一个,那不就齐活儿了?”
“但娃儿万一找回来了呢?”
“就凭刀妈妈那点供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儿,怎么找?不过是大海捞针罢了!如今我算是轻松了,好好把身子养好了,再给阮威哥生两个娃,往后这阮家就我的了!”常宁洋洋得意道。
“可惜啊!”甘氏一脸不甘心道,“姑爷今晚腿脚太快了,把那宋灵芝拉了回来,要不然,她就得办丧事了!”常宁冷冷一笑道:“放心吧!等我身子养好了,慢慢跟她啰嗦呢!睡吧,今晚可要睡个好觉了!”
甘氏母女俩窃喜了一番后,各自睡下了。天不亮,阮威就起*了。去别家招呼了几个兄弟后,押上一直关在阮谦家的刀妈妈准备上路了。阮威让他们在村口等着,自己去了宝梳院子里。
“赶紧的,赶紧的,是去旅游啊,姐妹们,不是去野营啊!带那么东西干什么呢?你带两包袱,回来打算带几个包袱啊?我们要轻装上阵,别那么累赘,该放家里的放家里,把人和银子带着就行了!”
宝梳院子里,宝梳正挨个挨个清点初凝她们的包袱。这几个丫头没出过远门,差点把自家的锅碗瓢盆都带去了。临出门前,宝梳才发现包袱比人还多,牛车上还堆得下吗?她只好临时充当起了导游,帮她们把不必要的东西全都清点出来。
阮威一进院门就看见了灵芝,灵芝转身时也看见了他,表情有点尴尬,立刻偏过头去假装给东玉整理衣裳。阮威走过去叫了声东玉,东玉没像往常那样扑进他爹的怀里,只是叫了一声爹。
阮威抱起了儿子,问道:“你也要去城里?”
“娘要去,嫂子要去,姐姐们都要去!”东玉指着旁边那群叽叽喳喳的丫头笑道。
“好,等爹办完事儿带你和你娘在城里逛逛,好不好?”阮威说着这话瞟了瞟灵芝,灵芝没什么表情,从阮威手里接过东玉道:“不用你带着我们,有宝梳,掉不了的。”阮威问:“打算在城里待几日?”灵芝道:“宝梳说三日。”
阮威看灵芝脸色不好,以为她还在赌气,便没再说什么,走过去催促那群还在清东西的丫头们道:“我的个天,出个门你们当是搬家啊?要不要把柴火也搬上车,半路煮饭来吃?”
“哈哈哈……”一院子的人都大笑了起来。
初凝嘟嘴笑道:“四叔,人家没出过门儿嘛,哪儿知道该带些什么呀?”阮威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道:“城里什么都有,不用带那么多东西,两身换洗的衣裳就行了,一会儿那马车上怎么能装得下你们这些包袱?那马都得给你们压死在半路上了!”
“马车?”初真一边替元宵清东西一边问道,“宝梳不是说让溜子雇的牛车吗?她什么时候又变主意了?”
“牛车就不用了,今儿是马车送你们进城去!”阮威略有些得意道。
“是吗?”宝梳凑过来笑问道,“四叔今儿这么大方,请我们坐马车进城呢!”阮威笑道:“我那么大方干什么?横竖进了城有人付账的,你们只管坐就行了!我已经先叫了个兄弟去山下雇马车,到了山下就能上车进城了!”
“哦!”丫头们都嚷嚷了起来。大家都明白啦,进了城谁会付账呢?除了那位阮管家,没第二个了吧?宝梳还想不用惊动他,没想到阮威已经先一步知会曲尘了,看来还是躲不过去的。
姑娘们的东西清捡完毕后,一行人便热热闹闹地往山下去了。到了山下,足足用了四辆马车才将他们装下。一路上,小丫头们特别兴奋,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停。元宵充当了半个导游,眉飞色舞地跟初凝初蕊说起了雅州城里那些好吃好玩的。
到了城门外时,夏夜早就在那儿候着了。阮威跳下马车后笑问道:“怎么是你来接?”夏夜迎上来道:“就我闲点,曲尘和曲中都忙着呢!对了,这位是李状师,曲尘找来的,由他引着你去衙门。其他的都交给我吧!”
初蕊从后面一辆马车探出头笑问道:“夏夜哥哥,你要把我们弄哪儿去呀?”夏夜道:“都拉去卖了,如何?”元宵跟着伸出脑袋道:“我们一伙人把你卖了还差不多,还想卖我们呢!到底要领我们去哪儿啊?宝梳姐说还投宿在上回的客栈里。”
夏夜跑过去对同车的宝梳道:“住什么客栈啊?多花钱啊?你们这几个人,住一晚上都够吃顿小菜了。走,上我那药铺子去,后院房间多得是,尽管你们挑拣!”
姑娘们都高兴地吆喝了起来。随后,阮威和宝梳她们兵分两路,临走前,阮威走到灵芝坐的马车便叮嘱了两句然后才离开了。他一转身,灵芝忍不住酸了鼻子,险些掉出了两颗眼泪珠子。初真瞧见了有些不对劲儿,却没当即问什么。
不多时,一群人到了生药铺子的后院,果真是又大又宽敞,分东西小院,单单房间都有十来间呢!元宵几个小丫头拿着自己的包袱笑哈哈地去找房间了。初真和宝梳走在最后,她轻轻地拽住了宝梳问道:“四婶怎么了?我瞧着有些不对劲儿呢!”
宝梳等夏夜带着灵芝和东玉去找房间后,这才对初真说了实话。初真听完,眼珠子大了一圈:“什么?四婶要回去?”宝梳嘘了一声道:“你小声点!叫夏夜知道了,没准四叔就知道了。”
“四婶真的下定决心了?”初真有些忧心道,“要是给四叔知道了,指不定会跑宋家闹去呢!你也是个小人精儿,居然帮四婶溜回娘家!”
宝梳耸肩笑了笑道:“这是四婶的意思,我有什么法子?难道你我劝两句就能把四婶留下?留不住四婶的不是我们,是四叔。昨晚的事儿四婶真是寒了心了,她执意要回去,我能不帮吗?”
“唉!”初真摇头道,“我真舍不得四婶,嫁到村里六七年了,处得跟姐妹似的。忽然要回去,我想想都觉着难过呢!四叔也是,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弄个小回家,这下好了,小儿子给人卖了,大儿子连带媳妇都回娘家去了,就留下那小四婶一个,也够他快活了!”
“他那么大个男人了,自家的事儿自家不会处置,怪得了谁呢?别想了,先把房间收拾了!”
宝梳和初真占了一间房,刚把被褥铺上,海樱就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刚才走到街口时,她和父亲哥哥先去了琉璃场看瓦檐子,这会儿才跑回来。初真一边铺*一边问她:“刘达哥和刘叔呢?”
“遇着个熟人,非拉着去喝两杯,送我到这巷子口就走了,”海樱把包袱往桌上一扔,笑米米地凑过去挽着宝梳道,“宝梳,我路过一条大街的时候,瞧见一处好漂亮的铺子,上面写着什么尾,我哥说是卖绸缎子的,是不是就是元宵说的那鸢尾阁啊?”
宝梳帮初真抖着被子道:“可能是吧!”
“那我们去是不是也有五折?”海樱张开她右手的五根指头,兴奋地晃了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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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雅州三日游(旧文加更)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来做笔买卖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来做笔买卖吧
“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啊?上回是阮曲尘脑子抽风好不好?你还想五折啊?鸢尾阁里的东西给你打了个五折,你都嫌坑你呢!一会儿我们填饱肚子,上别的地方逛去,照旧有好东西!”
“跟阮曲尘说一声不就好吗?”
“你当庞家家业都是他的啊?说一声儿就行了吗?”
“你去吧去吧!”海樱缠着宝梳撒娇道,“五折呢!谁能给那么实惠的折扣,你想想我们得省下多少银子啊?”
“横竖我不会去找阮曲尘的,要不你叫初凝初蕊去吧!那可是她们的堂哥呢!”
“宝梳……”
不管海樱怎么撒娇,宝梳就是不肯去找阮曲尘。晌午夏夜请了她们在巷子口的泰兴饭馆吃了顿荤,随后宝梳就领着她的“旅游团”浩浩荡荡逛街去了。直到日落时分,夏夜都准备出去找人的时候,才看见她们大包小包,风尘仆仆,喜悦满怀地回来了!
“累死我了!累死我了!夏夜哥哥,有热水没有?”初凝一进门就把东西丢石桌上,一屁股坐下来爬在桌上歇息道。其他几个也把东西一丢,坐的坐石凳子,坐的坐花台,反正就是累得七倒八歪了,只有初真稍微瞧着正常点。
夏夜眨了眨眼睛,忍俊不禁地问道:“你们是打算把整个雅州城都买下来啊?都逛哪儿了?累成这副狗模样?”
“你才狗呢!”海樱抬手拍了他后背一下,又顺便踹了一下道,“逛街自然累了!你以为是那些千金小姐啊,出门儿都有轿子的?哎,有热水没热水啊?我们都想洗把脸呢!”
夏夜躲开道:“我才刚刚得空呢,哪儿有工夫给你们烧热水啊!要用自己烧去,柴火都是现成的。”
“我去吧!”初真放下手里的东西道。
“初真你不累吗?坐下歇歇吧!”夏夜讨好地笑了笑说道,“不就是点热水吗?两把柴火的工夫,一会儿我去就是了。姑娘们,晚上想吃点什么啊?哥哥请你们去吃烧卤子怎么样?”
“哟,夏二掌柜,”海樱坐在花台沿上晃了晃腿儿笑道,“这么大方啊?不像你的为人呢!晌午那顿没少花你的钱吧?结账的时候我听那掌柜的说得七两二钱银子呢!晚上你再请吃烧卤子,会不会把你二掌柜的腰包掏空啊?”
夏夜瞟了一眼初真,豪气道:“两顿饭就把我夏夜给吃穷了?我还没那么窝囊!走吧,我知道西大街上有家烧卤最好吃了,烤鱼也地道,你们今晚尽管吃,哥哥腰包里足着呢!”
“我想去找大堂哥,还有曲中哥哥!”初凝趴在一堆“战利品”上嘟嘴道。
“我也想去找我二哥!”初蕊也道。
“去了也没用,”夏夜靠在院子里的槐树上抄手道,“庞府这两日忙着呢!先是孙少爷满月席,跟着是四小姐出嫁,你们那两个堂哥外带安子都在庞府忙着,没空来招呼你们的。走吧走吧,歇歇换身衣裳去吃烧卤子去!”
“哎,夏二掌柜,”海樱转了转眼珠子笑道,“你不是说你腰包足着吗?我听说城内最好的酒楼叫洞月楼,里头的东西好吃得能升仙,要不你就让我们几个升回仙?”
“啊?洞月楼?你还真会吃呢!”夏夜脸色都变了。
“洞月楼怎么了?吃一顿洞月楼能把你夏二掌柜吃穷酸了?我还不信了呢!”海樱坏坏一笑道。
夏夜想了想,点头道:“行,洞月楼就洞月楼,有什么大不了的?难得姐姐妹妹们来回城里,要招待自然招待那最好的!”
一听要去洞月楼吃好的,丫头们脚底板又抹上了油,抱着各自的东西回屋换衣裳去了。海樱慢条斯理地下了花台,拿了自己东西冲夏夜笑了笑道:“有点本事了呀,夏夜!看来在城里混得真不错呢!”
夏夜不以为然,挑挑眉梢道:“一顿洞月楼而已,我还请得起,你放心吧,刘姑娘!”
“那就先谢咯!呵呵!”海樱带着一脸歼笑回屋去了。初真也去灶屋烧热水了,夏夜正想跟着去献殷勤时,宝梳叫了他回来道:“晚上结账的时候别去找掌柜的提阮曲尘的名字,知道吗?”
“呃……”
“你以为我知道?洞月楼一顿多少钱,够给前面铺子添套桌椅了吧?凭你夏二掌柜的聪明智慧,直接记账在阮曲尘头上不更好?”
“呵呵……”夏夜冲宝梳竖起大拇指笑道,“宝梳,你真神人!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瞒你了,我是这么打算的。”
“不必了,我去结账就行了。”
“为什么?心疼花了你男人的钱啊?”
“这点钱我还是花得起的,就当是我请她们吃顿好的,你记住了,别去了提阮曲尘的名字,我可不想让人家以为我们是去蹭吃蹭喝的。”
“有必要……”
“要不你就别去,在家吃你的烧卤子。”
“好好好,”夏夜举手投降道,“我不提,打死都不提!”
姑娘们收整妥当后,便浩浩荡荡地去了传说中东西好吃得能升仙的洞月楼。到了庆东大街,远远地看见一块牌坊,上面书着洞月楼三个大字,初真指着那牌坊问道:“那儿就是洞月楼吗?”
宝梳点头道:“那后面就是洞月楼,一整条街都是庞家的,左边是洞月楼,右边是庞府名下一家客栈的后院。”
“哇!”海樱眨巴眨巴眼睛说道,“说庞府是雅州首富,果然不是吹牛的啊!别说房子整座了,连街都整条整条占啊!家财积这么多,不怕遭天谴啊!”
“哈哈哈……”姑娘们都笑作了一团。
就在此时,初凝忽然指着前方兴奋地喊道:“是大堂哥!还有曲中哥哥!还有侯安哥哥!快看呐,我没看错吧!”
“没有没有!”初蕊跳起来一边瞧一边嚷道,“是呢!是大堂哥和曲中哥哥!”没等初真和宝梳招呼住这两小丫头,她们就呼啦一声奔向了曲尘和曲中,后面紧着元宵和东玉。灵芝见人来人往,忙跟着追上去喊道:“慢点呐!又不是抢馒头,跑那么快做什么?东玉!东玉!初凝啊,你跑慢点不行吗?这丫头,放出来比元宵还能闹!”
当灵芝大喊东玉时,刚刚下轿准备往洞月楼大门走去的曲尘仿佛听到点声音,转头一看,瞬间愣了!只见自家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堂妹欢欢喜喜地朝他跑来了,一下子扑到他面前喊道:“大堂哥,终于看见你了!嫂子不让我们来找你呢!”
“嫂子?”曲尘抬头再往后看了一眼,这才看见宝梳初真夏夜几个人正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低下头去问道:“怎么来这儿了?来吃饭的还是特意来找我的?”
“吃饭找你两不误!”初凝比划了两根指头笑米米地说道。
“行,那进去吧!曲中,先带蕊蕊她们进去。”
曲中手一招,东玉亲热地便扑进了他的怀里,他抱起东玉,领着初凝那三个先进去了。等宝梳几个大的走到跟前时,曲尘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不让凝儿她们来找我?”
宝梳愣了一下,偏头指了指里面反问道:“初凝那丫头说的?”
“何止呢!”夏夜一脸坏笑地插嘴道,“你是不是把你这媳妇儿招惹上了?刚才说来洞月楼吃饭,她还不许我提你的名字,要自己掏腰包呢!”
宝梳一本正经,偏过头去说道:“我有银子给,为什么要他掏腰包啊?”
“好啊,我看你今晚怎么结账。”曲尘冲她挑衅地笑了笑,然后领着这四个进门上楼去了。
曲中早领了那些小的进了其中一间雅间,他们进去时,曲中正问东玉想吃什么,初凝快嘴答道:“那种好吃得能升仙的!”曲尘坐下笑道:“把你都升仙了,我怎么跟二叔交待?曲中你也别问了,横竖今晚是你嫂子掏腰包,问你嫂子吧!”
“哟,嫂子掏腰包啊?那我也得搭着吃两口是不是?”曲中从小二手里接过一份精致的菜单递给宝梳笑道,“嫂子好好瞧,想吃什么只管点,横竖你的腰包跟哥的腰包是一个,你结不帐,不怕,还有哥在呢!”
宝梳拿着菜单挤开了初蕊,挨着初真和灵芝坐下道:“我们是来吃个高兴,又不是来显摆银子的,等我瞧瞧,你们洞月楼都卖些什么玩意儿。”
一桌人都凑过去看宝梳点菜时,一个穿着体面的掌柜走了进来,附在曲尘耳边言语了几句,随后曲尘和侯安便出去了。灵芝问曲中道:“你们到这儿来是有事的吧?别给招呼我们耽误了。”
“就一点小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好容易来一趟,有什么能比招呼你们更要紧的?”曲中给灵芝倒了一杯茶问道,“四叔呢?不也进城了吗?怎么没瞧见个影儿?衙门去了吗?”
灵芝道:“去了,进城就去了,估摸着是找他那几个兄弟喝酒去了。曲中,你要有事儿忙就去忙吧!都是自家人,不讲那些客套的。我听说你们庞府最近忙得上火,又是满月酒又是嫁小姐,你跟曲尘怕是连觉都睡不好吧?”
曲中不屑道:“忙是忙,可忙的都是小事儿,大事儿倒没几件。主子多了,一人一个主意,闹不清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就只能在下面瞎忙了。就拿今晚来说吧,我和哥原本不打算来这儿,想直接去生药铺子找你们的,可半道上跳出个大少爷,非说哥递上去的那个筵席菜单不行,没一个出众博彩的,要哥今晚把单子重新写了,明一早就得交给他。那菜单子都重写了五遍了,他还是不满意,真不知道这些大少爷脑子里是怎么长的!”
“你们来洞月楼就是为了这事儿?”夏夜问道。
“可不是吗?孙少爷的满月酒在洞月楼办,自然要找洞月楼的师傅商量对策了。”
正说着,一个伙计走进来弯腰道:“曲管事,不知哪位是管家娘啊?”曲中指了指宝梳道:“她咯!谁找她有事儿?”那伙计道:“大管家让请了管家娘到帐房里说话,说有事情商量。”
“嫂子,”曲中敲了敲桌面喊了一声道,“我哥叫你去帐房。”
宝梳从菜单上挪开了眼睛,抬头纳闷地问道:“叫我去帐房干什么啊?有事儿他不知道自己过来?”
“呵!惹不起啊!”曲中和夏夜对视一笑,都不说话了。那伙计走到宝梳跟前,拱手请道:“管家娘,请您过去一趟吧!大管家和掌柜的都还等着呢!耽误不了您多少工夫的。”
宝梳本来不想去的,可瞧着这伙计态度这么好,不看佛面看僧面啊!打主人也得看看狗长什么模样,对吧?于是乎,她把菜单递给了初真,然后跟着那伙计出了雅间往帐房去了。
洞月楼的帐房在三楼,宝梳进去时,曲尘,刚才那掌柜的,还有两个厨子模样的人都在里头。她走到曲尘跟前问道:“阮大管家,又有什么事儿啊?”
“上回你做的那冰麒麟,眼下还能做吗?”曲尘抿了口茶问道。
“只要有冰和牛奶都能做,怎么了?”
“冰麒麟?”旁边一个厨子开口问道,“名字听着不错,不知是道什么样儿的菜?”宝梳道:“就是一道甜点罢了。”那厨子又道:“牛奶和冰做出来的甜点,小的倒会几样,不知道管家娘所说的这道冰麒麟是否跟小的知道的一样,也只能请管家娘把这甜点做出来才能见分晓了。”
宝梳忽然明白了什么,低头问坐在自己面前的狐狸大爷问道:“你想让我给你做冰麒麟?”
“是这样的,管家娘,”那掌柜的说道,“孙少爷宴客的菜单我们已经改了五遍了,可大少爷还不满意,嫌菜单上的花样儿毫无新意,不能博人眼球。刚才听大管家说,管家娘您会一道很特别的冰麒麟,所以想请您做出来给师傅们瞧一眼,若是行,就添在菜单里。”
“如何?能做出来吗?”曲尘放下茶盏问道。
“能是能,不过……”宝梳眼珠子一转,斜盯着曲尘道,“我有个条件!”
“冷掌柜你们先出去吧!”
那三人行了礼便出去了。宝梳在曲尘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道:“我的条件很简单,把和离书还给我!”曲尘抖肩一笑,说道:“你觉着可能吗?”宝梳抄手靠在椅背上说道:“答应不答应那是你的事儿,给句痛快话吧!”
“还想着拿回你的和离书?”
“想,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啊,阮大管家?我这道冰麒麟,不单单名头好听,而且我敢说整个雅州城里找不出第二个会做的人,若能添在你的宴客菜单里,保准到时候又添彩又讨喜,你也不必再费心为你的大少爷想什么推层出新的菜式了,你很划算的!”
“和离书不可能,但我可以跟你做这笔买卖。”
“那就免谈!”
宝梳起身要走,曲尘顺手把她拉了回来道:“不想听听我的价码吗?”宝梳挣开他的手,一本正经道:“听过一首诗没有?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为了我的自由,你出再高的价码我都没兴趣。你还是好好在这儿想想,如何为你府上孙少爷的满月酒添一道绝世好菜吧!”
“和离书你随时都能找我要,可眼前这个能让你横赚一笔的机会却少至又少。若是你坚持不肯做,无所谓,我大不了再想其他法子,但你要错失了这个良机,指不定会哭好几日呢!”曲尘慢条斯理地跟宝梳说起了生意经。
“良机?什么良机?”
“想听吗?给我老老实实地坐着。”
“呵!有管家癖是不是?我偏站着,要说就说,不说拉倒!”
曲尘起身,拽着宝梳到了窗边,推开窗户,眼前是热闹繁华的雅州夜市。宝梳欣赏了一眼这美丽的夜景,回头问道:“叫我看这个做什么?”曲尘含笑望着这夜景道:“你想过没有?若是你那道冰麒麟能在庞府孙少爷满月酒上大放异彩,雅州城将会无人不知这道甜点。如此好的一个机会,你若错失了,会不会埋怨自己压根儿就没有做买卖的头脑呢?”
曲尘这么一说,宝梳立刻明白了。自己那道冰麒麟能在庞府孙少爷满月酒上露脸,那简直就是做了活广告啊!而且这个广告,不单单不会花她一文钱的广告费,指不定还能让她大赚一笔呢!
“想明白了吗?”曲尘脸上带着一丝稳操胜券的笑容。
“好是好,不过……不过我还是想要我的和离书。”
“如果你不肯的话,那我会把机会让给别人,”曲尘往前迈了一小步,略略贴近了宝梳,迎着夜风低头含笑道,“和离书你这辈子都别想了,除此之外其他的我都可以给你,想清楚了,这次机会难得,没准你还可以在城里开个小铺子,你不是一直都想在城里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铺子吗?”
宝梳忽然觉着两人的距离有点过界了,曲尘口鼻里那淡淡的熟悉的味道随着夜风扑上了她的脸,弄得她怪不舒服的,感觉脸上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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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来做笔买卖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看你怎么付账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三十四章 看你怎么付账
荷尔蒙迅速在体内窜游时,她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一步,可当脚退出去的时候她又犹豫了,为什么要躲?这男人不过是站得靠近了一些,为什么每回自己都要躲呢?难道还是无法适应这样的距离,或者说,这样的距离还是会让她对这男人有所联想?一见钟情的后遗症会持续这么久吗?
“是在考虑还是已经睡着了?”曲尘看着微微垂头的宝梳调侃道。
“哦……”宝梳抽回神,还是往后退了小步,转身趴在了窗台上,故作平静地望着夜景说道,“我还没准备好来城里开个小铺,我想先把绣班的事儿弄好了再说。事情得一件一件地做,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的。”
“难得啊,这么谦虚?”
“谦虚是本小姐的美德,好不好?”宝梳斜眼丢了曲尘一个顶可爱的白眼道,“我虽没做过什么大买卖,但脚踏实地这四个字我还是懂的。你的建议是不错,我会再考虑考虑,明早给你答复,如何?”
“明早太晚了,你最好这会儿给我个答复。”曲尘靠在窗框上,抄手看着宝梳的侧脸,越发地觉着这星灿若天河的夜景,还不及她一个侧脸来得美丽,只是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并不同于刚刚进门时的那明快活泼,反倒是有了一丝丝伤感。所以,曲尘又问了一句:“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能让你想得伤神了?”
宝梳望着夜景沉默了片刻后,转头对曲尘道:“哎,你刚才说除了和离书,你什么都能给我,是不是?”
“嗯。”曲尘望着她的眼睛点点头道。
“那给我休书吧!”
曲尘抿嘴笑了,忍不住*地用手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道:“你这是在跟我玩字眼儿吗?我那话你应该听得明白的,还跟我装傻是吧?”
“哎,别老是抬手就来好不好?”宝梳揉了揉自己的脸蛋,瞄了曲尘一眼抱怨道,“你身手比我好,我打不过你,可你也不能总是欺负弱小吧?是你自己说话不严谨,还怪我扣字眼儿?”
“是我媳妇,再弱小我欺负了就欺负了,你还能去告我去?嗯?”
“我……算了,年龄差了个几百岁,没指望能有共同语言,不跟你说了,回去了!”
宝梳正要抽身离去,曲尘抬起胳膊一挡道:“答复呢?”
“你们孙少爷的满月酒是哪日?”
“后日。”
“那好,”宝梳点头答应道,“冰麒麟我可以帮你做,一切原料你们供应,我只负责做,至于价格,我得回去合计合计成本和人工,明日再给你答复,这不算晚吧?”
“可以,等你合计出了价,明早拿着你所需的食材单子到庞府来找我。”
“行,就这样说定了!胳膊拿开,我要回去吃大餐了!”宝梳撩开曲尘的胳膊,钻了过去,刚走了两步曲尘便在她身后问了一句:“你信你吗?”
“不信。”宝梳转身回答得斩钉截铁。
曲尘缓步走到她跟前,看着她那双黑幽幽的明眸道:“我也不信你。”她微微一怔,有点茫然地问道:“然后呢?不信我又怎么了?既然不信我,那为什么还死拽着我的和离书不放呢?你天生喜欢捉弄人吗?”
“你跟我说过实话吗?”
“没有吗?”宝梳反问道。
“你除了抱着我说梦话的时候会说真话,其余的时候你都不会跟我说真话的。”
宝梳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小半边,瞳孔微微睁大,盯着曲尘诧异地问:“我会说梦话?你瞎说的吧?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那要不要下回你说的时候我叫醒你?”
宝梳眨了眨眼睛,一脸不相信地问道:“我真会说梦话?”
“会,偶尔半夜会嘀咕那么一两句,说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着倒是很清楚的。”
“那我说什么了?”宝梳忙问道。
曲尘低头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我说,你信吗?你似乎从来不信我说的话,对吧?那就算我说了,你也只当我是哄你的。”
“呃……你说来听听呗!”
“不说,”曲尘卖起了关子,“等你哪日真的信我了,再来问我。”
“阮曲尘,不带你这样吊胃口的……”
“不是要去吃大餐吗?走了。”
曲尘笑着开门出去了,宝梳站在原地皱眉想了想,然后也跟着追了出去。
回到雅间时,圆桌上已经是满满一桌子佳肴了。几个小的早按捺不住,东夹一块儿西啃一口,都吃了个半饱了。宝梳一见满桌的菜肴就有种被坑了的感觉,果不其然,结账时伙计拿来了账单,往宝梳跟前一递道:“承惠,二百三十五两四钱,那四钱零头我就替您抹了,就收您二百三十五两吧!”
“多少?”宝梳的音量瞬间提高了八度,死死地盯着那账单问道,“二百多两?我们是单吃了人参燕窝熊掌海参吗?怎么会这么贵?”初真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正想说话时,曲中却从后面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先走了。
等宝梳把账单仔仔细细地看了个清楚后,再抬眼时,哟嗬!刚才还满满一桌子的人,这会儿溜得只剩阮曲尘一个了!她左右看了看,问道:“人呢?那群吃货就跑了?他们怎么能这样啊?太没义气了!”
“曲中带他们去逛夜市了,”曲尘淡定地喝了口茶道,“你不是说你付账吗?他们走他们的,你把帐付了,再去追他们也不迟啊。”
“我……”宝梳兜里就揣了两张一百两的交钞,还有一些散碎银子。本来她自己是没交钞的,只有一大堆还没熔的碎银子,还埋在那狗窝底下。这趟出来为了携带方便,她就从曲尘留下的盒子里取了三张交钞,再拿了些碎银子,心想再怎么也够了吧?大不了回来再还阮狐狸咯!谁知道,那群吃货一顿就吃了她二百多两银子!吃人不吐骨头的一群家伙啊!而且吃完就溜了,害得她连找个凑银子的人都找不着,太没道义了!
“怎么了?刚才还豪言壮语地说要付账?没带够钱吗?”曲尘一脸坏笑地问道。
“给就给,又不是给不起!”宝梳从挎包里掏出了两张交钞,外带几颗碎银子递给了那伙计。可这伙计没往外拿,而是直接给了曲尘,然后就退了出去。曲尘接过那两张交钞看了看说道:“是从我放在衣柜的盒子里拿的吧?”
“这你也瞧得出来?”宝梳嘟嘴皱眉道。
“每张交钞都有它的号,我放在衣柜的那几张是连着的,我自然记得。”
“别说拿那么恶心好不好?那是我的润口费!我该得的!”
“倘若你真要分得那么清楚的话,那这两张交钞我就应该收回。”
“为什么?”宝梳想去抓回来,却被曲尘躲开了。曲尘晃了晃交钞笑问道:“改抢了?”宝梳道:“那本来就是我的!”
“润口费我从头到尾都没答应过你,你我之间有这样的协议吗?”
“别太过分了啊,姓阮的!”宝梳有点上火了。
“既然没有协议,就没有润口费这一说,若你承认是我媳妇儿,花我的钱我很乐意,可你非要矫情不承认,那这两张交钞我是不是该收回来,让靳老板娘你拿自己挣的银子豪爽地付一回帐呢?”
“我又不是付不起,只是我的银子都在芒果狗窝底下……”
“那就别这么多废话,付账吧!”曲尘把交钞收进了袖子里,端起茶杯瞄了她一眼,悠闲自得地等着她往坑里跳了。
再付账,宝梳兜里就几十两碎银子了,把她卖了还差不多!可不付账,难不成真吃霸王餐,然后给洞月楼的伙计扔出去?那得丢死个先人吧!要不承认是阮曲尘的媳妇儿?宝梳觉得她宁愿去后厨洗盘子也不干这事儿!
“要不要我借给你?”曲尘笑问道。
“你会那么好心?”宝梳冲他翻了个白眼道,“利息贵得可以买下整座雅州城了吧?今晚是不是你故意让曲中点那么贵的菜啊?你有意坑我的吧,阮曲尘?”
“可你还不是乖乖地被我坑了?”
“我……”宝梳气得抓起桌上的空茶杯就朝他头上扔了过去。那茶杯在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然后哐当一声落地阵亡了!曲尘瞥了一眼那杯子,笑道:“一个钧瓷小茶杯,不贵,只用在账面上再添二十两罢了。”
“二十两?你说钧瓷就钧瓷啊!”宝梳真急了,头笔帐还没付清楚呢,又来一个二十两,这是要坑人到家吗?她一急,手里又端起了装蜜饯的小碟子,还没开口,曲尘便道:“那碟子洞月楼定做的,十两一个,要砸吗?我一并给你记在账上?”
看着这狐狸一脸的贼笑,宝梳真想连碟带桌一并砸到他脸上,给他来个豪华版的大整容!
“想掀桌子?”曲尘仿佛看穿了宝梳的心思,脸上带着得意的浅笑,用手敲了敲那桌子道,“实心柳木的,要价也不贵,小八十两而已;还有你左手便那个茶壶,也是钧瓷的,一百七十两罢了;哦,对了,还有这屋里的桌椅板凳,以及你面前这张蜀锦桌布,要是你想砸的话,我可以先给你个报价,让你砸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省得你砸完了之后说我不厚道,没事先跟你说清楚。”
“啪”地一声,宝梳双手拍着桌面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身子前倾,一双喷火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曲尘,咬牙切齿道:“砸那些要钱,砸你呢?砸你多少钱,一块儿把价报了吧,姑奶奶给你个痛快!!”
曲尘看着她那被激怒了的小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摇头道:“砸我不花钱的。”
“那行……”
“不过……”
“不过什么?”宝梳抹开袖子,绕到他跟前,摆出一副要决一死战的架势说道,“不过想留遗言吗?行,说吧,我会把你的遗言转告娘的!初一十五我也会叫芒果给你这个前爹烧点纸钱以表孝心的,你放心好了!有话就赶紧说!”
曲尘微微后仰身子,以配合她那副前倾六十度想饿虎扑食的姿势,含笑道:“砸我的确不用花钱,揍自家男人两下,还会真你计较吗?可砸完了你就得伺候着了,想想,还是你不划算,对不对?”
“您多虑了,阮管家!”宝梳抖肩歼笑了两声道,“我绝对不会给自己留那么大个麻烦,弄得往后还要照顾你伺候你!我保准给你来个痛快,放心好了!”说罢,她横着一掌便劈了过去!
与此同时,侯安正一脸悠哉地侯在过道口处。听见雅间内有动静,他也只是笑了笑,没去理会。忽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侯安啊,站这儿干什么呢?等你家管家吗?”
“哟,是林爷呐!”侯安听出声音,立刻回身打了个千笑道,“林爷今儿什么兴致,来我们洞月楼请客还是喝茶的?”这位林爷笑道:“请了本班几个兄弟吃顿饭,怎么了?曲尘在这儿?”
“在……”
“哪个雅间呢?叫了他一块儿出来喝两杯啊!”
“这个嘛……”侯安指了指那间雅间,为难地笑了笑道,“他在里头忙着呢!小的不好去叫他啊!”
“你不好去,我去!”
“哎,林爷,您不能进去啊!”侯安忙挡在了门口道。
这时,林爷也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像是有人在打斗,奇怪地问侯安:“怎么回事啊?跑这儿练拳脚了?莫不是曲尘遇着什么麻烦事儿吧?”侯安笑得尴尬道:“没有什么麻烦事儿,就是……就是我们阮管家在里头*媳妇呢!”
“哟?”林爷粗眉一抖笑米米地说道,“真的?曲尘在里头*媳妇儿?这么热闹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凑一凑呢?让让让……”
“林爷求您了!别为难小的,小的好为难啊……”
“放心放心,我就听听,又不进去!我还没见过曲尘*女人呢!今晚真来得是时候啊!你们都别出声儿,听见没?”林爷叮嘱了几个手下一声,然后拉开了侯安,把耳朵凑到门上贼眉鼠眼地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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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看你怎么付账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亏大发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亏大发了
像林爷这样会功夫的人一听,就知道里面正打得酣畅淋漓,只是不知道谁占了上风。偶尔听见两声女人吃痛的声音,林爷忍不住掩嘴偷乐了一番,压低了声音问侯安:“你们阮管家这媳妇打哪儿来的啊?”
侯安连连拱手小声道:“林爷,您还是别听了吧!要叫大管家发现了,小的这差事就别干了!您想知道,回头问他自己不就行了吗?”
“听听怕个屁!有林爷给你挡着,怕他阮曲尘不城?”林爷又张耳听了一回,偷乐道:“曲尘这媳妇儿还是个烈货!哎呀,我算是明白了,往常我是白忙活儿啊!这样女人那样女人送到他跟前,他都没兴趣,原来是喜欢烈货啊!这世上温柔似水的女人好找,可那烈货烈得招人喜欢的却不好找啊!眼光果真跟我们不同呢……咦?怎么没声儿了?”
侯安忙道:“没准是要出来了!”
“不会不会,”林爷把耳朵贴在门上使劲地听了一回,还是没有声儿,心里奇怪道,“这就完了?*好了?”
“林爷,您也太不解风情了!”林爷一个手下眉开眼笑低声道,“那*完了不得有点别的事儿?您还是别听了,省得自己上火呢!”林爷却一脸纳闷道:“不对啊,再有别的事儿,是不是该有点声音啊?怎么静哑哑的,像没人似的?不会是曲尘给打趴下了吧?那可丢大人了!”
“走吧,林爷,要真听着声儿了,您就该往胜芳馆跑了!”
几个人压低了声音,偷笑了一番,连侯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林爷还是不甘心,爬那门上想戳个洞瞧瞧,刚把唾沫吐指头上想戳的时候,那两扇门哗啦一声就打开了。
他老人家没站稳,扬起双手,像只螃蟹似的就往房内扑去!没等后面的人拉住他,开门的人就照着他心口狠狠地踹了一脚,他哎哟了一声,又往后跌倒在那些手下身上,嘴里嚷道:“谁呀!”
“狗仔队啊?”门口一个俏丽的身影叉腰问道。
林爷定睛一看,急忙起了身,往屋内打量了一眼问道:“曲尘呢?不会真给你打趴下了吧?我说弟妹,初次见面,你不用给我这么大个礼儿吧?”
“这礼儿都算给轻了!下回再当狗仔队,仔细我踢得你连门儿都找不着!哼!”
“狗仔队?喂……这也太嚣张了吧?真*好了的?曲尘!曲尘!兄弟你还好吧?是活着的吧?”林爷瞟了一眼那扬长而去的背影,然后揉着走进屋内,只见阮大管家站在窗边,一脸淡定地转头反问他道:“我不是活的,难道还死了?你怎么来了?”
“我的兄弟,”林爷忙上前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满是同情地问道,“没事儿吧?伤哪儿不该伤的地方没有啊?哥哥不是外人,要真伤了哥哥有个好大夫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听舒服了吧?”曲尘白了他一眼笑问道。
“嘿嘿……”林爷抖肩笑了笑说道,“那不是担心你吗?怕你真给你媳妇收拾了,传出去不好听啊!对了,刚才那个就是你媳妇儿?脾气够大的啊,你受得住吗?哥哥刚才还给她踹了一脚呢!我说芳郁那几个姑娘怎么不讨你欢心呢,原来你好这口啊?哥哥真心地佩服你,兄弟……”
“废话少说,来这儿干什么的?请谁吃饭?”
“就本班几个兄弟,最近都腾不开身,早出晚归的,忙得跟狗似的。今晚好容易找了个机会,叫了兄弟几个来洞月楼喝两口小酒,对了,我把胜芳馆那三丫头也叫来了,你要不要去凑个热闹?正好哥哥有事儿跟你说。”
“什么事?”
“上回你不是让我翻翻库房里的卷宗吗?我找了个机会溜到卷宗房里帮你看了一眼,随便抄点东西出来,”林爷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卷,表情慎重道,“都在这里头了,当时谁过的堂,怎么结的案我都抄下来了,你先自己瞧瞧。不明白的,一会儿我们慢慢再聊。”
曲尘收了那小纸卷笑道:“最近为了血鹿暗部的事儿忙死了吧?”
“就为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的暗部,简直没把我们折腾死啊!不就是前两个月死了个少爷吗?要死了个穷家小子,我看也闹不到这地步!丁点大的事儿就说有细作潜伏了,闹得我们整日地查啊查,查了两个多月了,什么都没查出来,烦死人了!走了走了,喝酒去!”
林爷拉了曲尘去旁边雅间喝酒时,宝梳一个人走回了生药铺子。到了后门口,夏夜他们还没回来,她也懒得去找了,便坐在石台阶上等着。望着漆黑夜空发了一会儿神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便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块儿银牌,说是一块儿,其实只是一半,就是上回宝梳在鼎金楼里看中的那副心经对牌的一半,是阮曲尘刚刚给她的。
一看到这银牌,她便想起刚才在雅间里发生的事儿,无意识地抬手抹了抹自己的唇,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指,嘴里碎碎念道:“我是不是应该在我的胭脂里放点砒霜?”
“宝梳你早回来了?”初真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
宝梳抬头一看,只有初真和灵芝两人,便问道:“其他人呢?”初真笑道:“本来一块儿回来的,刚巧遇上四叔了,海樱那丫头多鬼机灵啊!又问四叔蹭宵夜吃,这会儿带到那什么街去吃烤鱼了。”
“哇,她肚子够大的啊!你们怎么没去?”
初真看了一眼身边的灵芝,宝梳立刻明白过来了。随后,初真开了后门,灵芝推说喝了酒头晕,自己去睡觉了。初真和宝梳回了房,问起了宝梳结账的事儿,宝梳笑道:“还说呢!你们也太没义气了!说走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差点没卖身了!”
初真一边揉着发酸的脚踝一边笑道:“有曲尘在,谁敢买你?怎么了?他没送你回来?”
“谁要他送啊?我自己有脚不能走回来吗?对了,初真,我问你个事儿,你是不是跟阮曲尘说过一见钟情后遗症?”
“没有啊,”初真放下脚摇头道,“我跟他说这个做什么?平日里我们见了面只会说点家常,说不到私事儿上去。再说了,你不是说过不能跟旁人说的吗?”
“真的没说过?”
“不信我啊?”
宝梳咬了咬下嘴唇,把双腿盘上了*,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真的会说梦话?”
“说什么?梦话?”
“阮曲尘说我会说梦话,我还真是不信呢!你也跟我同*共枕过,你说说,我会说梦话吗?”
初真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宝梳先是有点纳闷,后来反应过来了,摆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阮曲尘同*共枕就只是睡觉,没别的,你别瞎想好不好?”
“原来真不拿我当姐妹呢!”初真跑过去挨着宝梳坐下道,“上回你从城里回去的时候,我问你跟曲尘待一块儿没有,你也说没有,可后来呢,还不是自己说漏嘴说出来了?曲尘回村里那段日子,你们俩每晚都睡一张*,你还说什么都没干就只是睡觉,谁信呢?宝梳你这丫头心眼是越来越不实诚了。”
“唉!说起上回来城里真是一言难尽呢!”宝梳叹了口气郁闷道。
“怎么难尽了?说来听听呗!曲尘欺负你了?”
“比欺负还惨,是迷迷糊糊给人欺负了!”
“这话怎么说?”
宝梳大略地把上回被庞夫人绑进府丢曲尘*上的事情跟初真说了一遍。初真听完,掩嘴笑问道:“所以……你跟曲尘已经圆房了?”
“什么圆房……等等,你说圆房?我跟阮曲尘没圆过房?”宝梳惊讶地问道。
“不会吧?你连这事儿也记不清楚了?是你自己跟我抱怨的,说曲尘从来不碰你,你跟守活gua没分别,你忘了?”
宝梳微微张大了嘴巴,着着实实地吃了一惊!她对这事儿没有印象,以为原主跟阮曲尘前后几年夫妻,多多少少应该有几晚**吧?可她没想到,上回在庞府才是两人第一回洞房花烛夜!
哎哟呀,亲娘啊!这回窘大了!当初第一次见到阮狐狸时,遇上阮狐狸刁难,她还自以为是地把自己脱了个溜光给人看,后来又脑子发昏地抱着阮狐狸狠“啃”了一口……当时阮狐狸指定傻了吧?鼻血倒灌都说不准呢!那货可真行啊!是阅人无数才面不改色,还是装镇定装到内出血心脏反应不过来呢?
“怎么了,宝梳?”初真好奇地看着她那又窘又红又郁闷的脸蛋。
“初真呐!”宝梳揉着小心肝哀嚎道,“我被靳宝梳坑惨了呀!我上辈子……不对,她上辈子……也不对……横竖就是,我估计早一千年前我挖了她家祖坟,还狠狠地踩了几脚,所以她特意死一回来坑我的是吧!阮曲尘长什么样儿她记不住我可以原谅她,但这种事儿,亲娘奶奶的,她怎么能记不住呢?我要早知道是这样我就……唉,亏大了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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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亏大发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上的那把锁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上的那把锁
初真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这个疯丫头!又在胡说什么呢?圆房是好事儿啊!你从前不就盼着跟曲尘圆房吗?二叔二婶都还一直担心你跟曲尘到底是真和好还是假和好,这回他们该放心了,连房都圆了,我嫂子这头衔你还是认了吧!”
“认什么认啊?”宝梳一脸沮丧道,“我真亏大了!要早知道我还是个玉洁冰清的,再怎么我也要保住不是?”
“保住做什么?”
“我得对我下一任相公负责啊!”
“又说傻话吧!”初真起身去倒了一杯凉茶塞到她手里笑道,“你到底要跟曲尘赌气赌到哪个时候去?当真要像四婶那样,眼见着四叔把小的领到跟前你才消气儿?”
宝梳振振有词道:“我哪儿有跟阮曲尘赌气啊?我是真不喜欢他,真想跟他和离!”
“就哄我,哄你自己,也顺带连曲尘一块儿哄了吧!哄我倒不要紧,把曲尘也哄了,让他以为你对他半点心思都没了,到时候够你哭的了!你这丫头瞧着外向泼辣,可心事藏得比谁都深。你要对曲尘没半点意思,为什么他回来那段日子夜夜跟他同*共枕?”
宝梳忙辩解道:“亲爱的初真姐姐,我那也是被逼无奈啊!你是不知道阮曲尘关起门来有多无赖,能无赖到你哭!我跟你说吧,我把门拴了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开了;我把门上锁,他能拿根风凉针就开了,我把他踹下*,他能再爬上来!我打也打不过他……”
“那你该咬舌自尽啊!”初真笑道。
“有你这样出主意的吗?还巴不得我咬舌自尽啊?”
“那不是你说的吗?但凡是你不喜欢的男人,死都不会让他爬你的*呢!你又忘了?这可是去年你才说过的话,你应该不会忘得那么快吧?你要真对曲尘没意思,任曲尘怎么耍赖,他还能在你*上赖了半个月?宝梳,你其实是喜欢曲尘的,只是因为他把你和离过一回,你心里一直觉着不舒服罢了!”
“我喜欢……我喜欢阮曲尘?”宝梳眨了眨眼睛,好茫然好无辜地看着初真。
“一见钟情后遗症,这你总记得吧?早六年前你第一回见到曲尘就说过,对他是一眼就瞧上了,上上回曲尘回来的时候,你又跟我说,对曲尘是一见钟情,还整出了个什么后遗症。说法是不一样儿了,可意思还不是一样儿?”
“呵呵!”宝梳抖肩干笑了两声道,“靳宝梳的欣赏水平跟我还差不多呢!”
“怎么又说傻话了呢?靳宝梳不是你吗?听我说,宝梳,”初真拉着她的手,表情认真地说道,“你跟曲尘兜兜转转了六年,到底还是圆房成了真正夫妻,这就是缘分啊!曲尘从前是待你冷淡,可你也得想想你往常那性子真是不招他喜欢的,你们俩几年下来还不如今年这几月相处的日子多呢!自打你想明白了之后,性子也变开朗了,曲尘自然另眼看你了,不喜欢也变得喜欢了,你就别为了和离的事儿跟他赌气了,知道吗?”
“我真不是跟他赌气……”
“那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有他,为什么又老是要嚷着跟他和离呢?那不是折磨你自己吗?”
“嗯……”宝梳想了想,却没有想出一个能够说服初真的理由。是真的吗?自己心里一直是有阮曲尘的,只是自己连自己都骗?为什么?自己似乎不是这种性子的人?想在上一世,自己也是个勇于追求爱情,敢爱敢恨的人,怎么来到这儿就学会了骗自己呢?
“想想我和汝年吧!”初真又感触道,“你问我想不想他,我自然是想的,打小喜欢的人岂是说忘就忘的?至于汝年,我想退婚的事儿也并非出自他意愿,他心里多半也是有我的,只是他现如今早不是从前那个卖茶郎了,与我已是天壤之别,他应该能娶着个身份更好的女人……”
“所以你就让了?”
“也说不上什么让不让的?我们彼此难受这一两年,等往后他寻着好的了,自然就会把我给忘了。他能有眼下的造化是他自己能耐,我也替他高兴,只是我……”
“自卑了?”
“算是吧!”初真转头冲宝梳笑了笑道,“是好姐妹才跟你说实话,你呢?还不承认自己喜欢曲尘吗?我那个哥哥虽不常跟我说话,但他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他真是个好男人,你错过了,没准会后悔一辈子呢!”
宝梳扯起被褥抱在怀里,颦眉瘪嘴地想了想说道:“为什么我感觉不出来我喜欢他呢?反而你会这么认为?”
“好好想想吧,嫂子!”
初真闲说了几句后,就去灶屋里烧热水去了。宝梳抱着那被褥,呆呆地坐在*上发愣。想到圆房,想到第一次,她忽然想起那日早上曲尘略带严肃的口吻跟她说的那句话——“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直到此时,她才明白曲尘为什么要这么说。当时她还觉得有点好笑呢,原来人家是说真的。
若这男人从头到尾都没碰过原主,那么自己和这男人第一回正面交锋时发生的事情就可以解释得通了。自己与原主差别太大,这一点是人所共知的。想来这男人当时是真的疑心自己的身份,怀疑自己会是那什么部什么部的细作,所以才用那种方式试探自己。
至于在叮咚泉边……这会儿想起也没那么生气了,要是这男人真疑心自己,不出手也想得过,更何况他说过,就算没有世海出现,他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么呼啦地想了一通后,宝梳忽然觉着,阮曲尘这男人好像也没那么不好,没那么看不顺眼,凑凑合合也算个能干有担当,长相也不错身手也好的男人。不过,真如初真所言吗?自己喜欢阮曲尘,才潜意识里容忍他的无礼和爬*,而不是因为打不过他骂不过他?
为什么自己要骗自己?
什么时候自己把心上了锁,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正发神时,灵芝忽然推开了门,一脸憔悴地走了进来。宝梳回过神来问道:“四婶,怎么了?”灵芝走到*边坐下道:“上午我不是托人带信回娘家吗?信儿在半路上就交给了我爹,刚刚那同乡来给我报信儿,说明上午我爹就能到城里,叫我去万隆祥找我爹。我想,明儿一早我就找个借口带着东玉去找我爹,你说呢?”
“您自己决定吧!”
灵芝咬了咬下嘴唇,使劲地点了一下头道:“我想好了,不想再回去过那样的日子了,更不想让东玉活在那样的日子里。明儿我就去找我爹,回家再把话说开,这事儿你先给我兜着,千万别叫你四叔知道了,我怕他跟我爹会打起来。”
“您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谢谢你了,宝梳!”灵芝有些不舍道,“要说村里我最舍不得谁,就是你二婶,你还有初真了。都说妯娌净吵架,可我跟你二婶处得跟自家姐妹似的……”
“别难过了,四婶!”宝梳忙替她擦了擦眼泪笑道,“您是回去重新开始,多好啊!您受了委屈,还有一屋子爹和兄弟替您……”当话说到这儿时,宝梳忽然鼻头一酸,猛然明白了什么,话就哽得有些说不下去了。
是啊!四婶受委屈了,还有娘家人疼着,自己呢?原本就是一缕上错身的魂儿,自己的家人在哪儿呢?自己的家在哪儿?过往的熟悉和依赖在哪儿?仿佛离自己已经很遥远了。
原来从一开始穿越到这个地方来,她就已经把自己的心上了锁,想以一个过客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过下去,纵然是对这儿的某个男人有些眼缘,但她潜意识里还是抗拒的。她不是对阮曲尘打不开心,是对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真正敞开心扉,因为原本她就不属于这儿。说什么要寻个家财万贯,貌比潘安的丈夫,原来真是自己哄自己,打发无聊时间,说着玩儿的……
灵芝后来说了什么,宝梳差不多没听进去,后来夏夜他们回来了,外面闹哄哄的,闹得她很心烦,索性就上*睡了。直到初真回屋时,她也还没睡着。
手一伸,摸着了那半块心经对牌,簪刻的荷花纹,细腻的心经经文,此时忽然再看,怎么都觉着是一股心酸。她不属于这儿,心怎么可能落定在这儿?阮曲尘这半块儿牌子送错人了……
“宝梳你在哭吗?”初真睡下时忽然察觉到了异样。
“没有,做梦呢,梦见我爹娘了!”宝梳缩在被窝里,悄无声息地擦去了眼泪,再把对牌塞回了枕头下,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
“别想太多了,睡吧!”初真躺下后没再说话,宝梳却睁着一双大眼眸子,怔怔地望着半透光的蚊帐,是不是真的该离阮曲尘远一点了?自己就是个过路的,何必耽误人家呢?
第二天早上,宝梳起来时,灵芝已经收整妥当了。昨晚阮威是在她那屋睡的,这会儿还没醒呢。她悄悄拿上包袱,拉着东玉出了门,然后跟宝梳道了个别,去找父亲了。出门时,初真瞧见了她的背影,快步走上前去问道:“宝梳,四婶这是要走了吗?”
“都走吧!”宝梳略带伤感的口吻说道,“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样最好了!”
“四婶去找她爹了?”
“嗯。”
初真回头看了一眼那间房,悄声问道:“四叔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还在睡大觉呢!不说了,我先去洗把脸。”
宝梳洗漱过后,便带上包盐和两个皮囊出门去了。到了庞府门口一问,原来人家阮管家昨晚压根儿就没回来,还在洞月楼呢!她只好又去洞月楼找人。
洞月楼的掌柜认得她,忙找了个伙计送她去三楼帐房,说阮曲尘昨晚喝多了,就在帐房里歇下了。走到二楼转角处,她忽然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似乎是上回那叫芳郁的姑娘,只听见芳郁柔声央求道:“侯安兄弟,劳烦你去瞧一眼阮爷起身没有?昨夜他和林爷都喝多了,我熬了些粥特意给他送来,你好歹帮我问一声儿,见不见我再说,行不?”
宝梳沉默了片刻,转身往楼下走去。那伙计跟着下来问道:“管家娘,不去找阮管家了?”宝梳道:“不去了,带我去后厨吧!不是要做冰麒麟吗?这才是正事儿呢!”
宝梳一个人在后厨里捣鼓了一炷香的时间,做好了三杯冰麒麟,然后送到了后厨那几位掌勺师傅的跟前。几位师傅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都说瞧着外形儿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比奶豆腐松软些。宝梳笑了笑道:“要知道不同,尝过才明白,请吧!”
“做好了?”曲尘的声音忽然在伙房门口响起。
“做好了。”宝梳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感觉有点怪怪的,仿佛有些隔阂陌生了。
曲尘走到案桌边,低头看了看问道:“上面那些五颜六色的是果脯吗?”
“是果脯,之前在家做的时候,因为没有那么多果脯,如今有现成的,就做了个七色果脯碎,撒在上面,味儿更好。”
“师傅们,都尝尝吧!”
曲尘发话后,三位大师傅都端起来尝了两口。其中一个师傅砸巴砸巴了两下嘴,眼露诧异道:“先前瞧着略比奶豆腐酥松些,可吃到嘴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儿,冰冰凉凉,又有股浓浓的奶味儿,伴着果脯碎,满口香气啊!管家娘,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宝梳笑道:“这是我独门秘方,告诉您就不值钱了。”
“说得也是,是我多问了,大管家,”那师傅点头道,“这道甜品我没吃过,味儿好,意头也好,到满月酒那日摆上桌,绝对出彩!”
“那行,你们忙吧,先走了!”
“大管家慢走!”
随后曲尘叫上宝梳离开了后厨伙房。回到三楼帐房后,曲尘在旁边圆桌边坐下问道:“什么时候来的?”宝梳道:“来了一会儿了,对了,除了必要的食材之外,你还得给我备两个木桶,一大一小……”
“吃完早饭再说吧!”曲尘打断了她的话道。
宝梳看了一眼桌上那大粥碗,转过头望了望书桌说道:“我吃过的,您慢用吧!借您点纸笔,我把必要的东西都写下来,省得耽误您工夫了……”
“怕是芳郁送来的吗?”曲尘一边舀粥一边转头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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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上的那把锁
第一百三十七章 认真地跟你说和离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三十七章 认真地跟你说和离吧
“芳郁……什么芳郁?”宝梳故作不知地走到书桌边找起了纸笔。
“想骗我可不容易,明明看到芳郁了,还说没见过,你在吃醋吗?”
“哦……”宝梳找了支笔爬在书桌上写道,“清早给你送粥的姑娘叫芳郁啊?我是瞧着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儿见过,就是记不起名字了。长得高大英俊的男人我能记住,那种女人嘛,我也没心思记去……木桶两只……曲柄棍一根……还有什么呢……冰自然不能少了……”
还没写完,曲尘便从后面抽走了笔,拽着她到了圆桌旁坐下,递了一碗粥给她问道:“要木桶做什么?我看你前几回做冰麒麟也没用木桶。”
“这回不是客多吗?之前用皮囊的办法,一回顶多能做出五碗来,用木桶就快当得多了,对了,你们庞家那么阔气,应该有水晶杯盏吧?”
“有,干什么?”
“把冰麒麟装在水晶杯盏里,那是绝配!若是想显摆庞府的豪气,不妨拿些出来,到时候往桌面上一放,绝对高端奢华有内涵!”
曲尘忍不住笑了笑,低头吃了口面道:“你哪儿去学的这些话?自己想出来的?”宝梳喝着浓稠的粥,瞥了他一眼道:“我是狐狸精转世你不知道吗?古今往来我都知道些,这点算什么?哎,你早上喜欢吃小面吗?”
“对啊,习惯了,在家就是这样。”
“那你的二女人今早献殷勤献错了啊!她要送小面来,你保准就喜欢了吧?”
“你送毒药来我都喜欢。”
宝梳差点给粥呛了一下,浑身像是被什么蜇了一下似的,从头到脚有股麻麻的气流在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肉麻当有趣?这男人严肃起来像扇玉刻的屏风,让人有莫名的隔阂感,可温和的时候还是挺那什么……别想了,想多了,想多了!这不是今天来的目的啊,靳宝梳!
曲尘又问了些做冰麒麟的事情,两人正气氛融洽得要死地聊着,帐房门忽然被碰地一声给踹开了。宝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墨绿色华服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手里拿了把川扇,斜眼往圆桌边一瞄,冷哼了一声道:“阮曲尘你倒很有空闲啊?我交派你的事情都还没做好,你却在这儿跟个女人吃早饭?可真有我们庞府管家的派头啊!”
这男子说完,往书桌前一坐,翘起二郎腿,一副少爷的架势说道:“菜单重写好了吗?拿来本少爷瞧瞧!”
他这么一说,宝梳就猜到了七七八八,这人估摸着就是庞府大少爷庞乾朗。果然是一身纨绔子弟的气息,眉宇间满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神色。宝梳正想阮曲尘会怎么应付这大少爷时,曲尘却不紧不慢又吃了一夹小面,放下筷子,喝了口浓茶,再擦了擦嘴道:“菜单没有改,只是多加了一道甜品。”
“什么?阮曲尘,”庞乾朗拿扇子使劲地敲了敲桌面,不耐烦地说道,“你就是这么敷衍我的,是吧?我昨儿的话你没听清楚?你写的那些菜式有半点新意没有?都是本少爷吃过一回又一回的,你还敢写出来糊弄本少爷?本少爷可没我爹那么好糊弄啊,知道吗?以为加道甜品就了事了?重写!”
曲尘把绢帕往桌上一丢,也没起身,转头瞟了庞乾朗一眼道:“照大少爷的意思,我怕是再写上个几百遍也衬不了你的心,要不然你自己说个章程出来我照办就是了。”
庞乾朗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若是凡事都要本少爷亲力亲为,养了你们这些人做什么?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我看你还是别在庞府里待着了!”
“孙少爷的满月就在明日,今日若再不把菜单定下来,那就真来不及了。大少爷要抱怨,或者是想到老爷跟前告状,还请先掂量掂量时间,把菜单的事儿交待清楚了再说。”
“哟!你这什么口气呐?这会儿是你在指派我干活儿吗?”庞乾朗面带怒色地用扇子指着曲尘喝道,“你要干不下这差事,自己到我爹跟前去请辞,少在这儿充大爷!连个菜单子都写不好,还好意思让我交待章程!白养你们这些人了都!真不知道亭玉看上你哪点了!”
“大少爷扯远了,”曲尘起身走到庞乾朗跟前道,“府里的事还多,就不耽误大少爷在这儿想菜单了。菜单写好了,直接交给冷掌柜就行了,他知道怎么安排。”
“阮曲尘!”庞乾朗一下子就火了,把手里的川扇往桌上一拍,扇子弹跳了起来,翻了几个跟斗落在了地上。他的跟班庞四忙弯腰把扇子捡了起来,双手捧到他跟前劝道:“大少爷息怒!一大早的,何必发这么大火儿呢?把明日孙少爷满月酒的菜单先想出来才是正事儿啊!”
“说得是呢,”曲尘面无表情地说道,“去老爷跟前告我的状,随时都可以去,但明日的满月酒要是办砸了,丢的可是大少爷你的脸面。好容易这回夫人求得老爷的恩准,把办孙少爷满月酒的事情全权交托给你,你要不办得体面妥当些,老爷怕又要对你失望了。”
“好!”庞乾朗怒瞪着双眼,指着曲尘道,“等我办完了这满月酒,我再来跟你把总账算算!阮曲尘你记住了,我才是庞府大少爷,你只不过是我爹养的一条看家狗而已!”
“骂完了?”曲尘面不改色地问道。
“本少爷才懒得费工夫来骂你呢!好好跟你的小母狗混吧!庞四,走!”庞乾朗喝了一声,带着庞四摔门而去。宝梳眨了两下眼睛,问曲尘道:“他骂谁是小母狗呢?”
曲尘走回桌边坐下道:“你说呢?”
“呵!”宝梳捏了捏关节,哼哼道,“这回他跑得快,下回再叫我碰上,保准把他打得像狗!我说,他总这样骂你吗?你从来都不还嘴的?”
“跟他吵?那岂不等于跟个泼妇骂街似的?”曲尘不屑一顾地笑了笑说道,“我要整日跟他这么个没长进又没用的人计较,那我早在庞府待不下去了,庞府里这样的人多了去了。收拾他,不用跟他废话,直接收拾了就行了。”
“怎么收拾?”
曲尘诡黠一笑道:“想知道?。”
“算了,”宝梳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勺子道,“我还得回生药铺子去,海樱她们还等着我呢!”
“价还没谈呢,着什么急?”曲尘继续吃面道。
“还谈价吗?那大少爷不是不满意你写的菜单子吗?”宝梳好奇地问道。
曲尘喝了口面汤,搁下筷子擦了擦嘴道:“你瞧着吧,到最后他还是得用我的菜单。”
“为什么?”
“想知道?”又这句能勾起宝梳无限好奇的话。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按捺下了心中的好奇,摇头道:“不想知道。”
“那出个价吧!”
“每杯二两银子,不算贵吧?”
“物以稀为贵,价格还算公道。”
“我把单子写好,若是明日要做,提前派人来跟我说一声儿,我会带初真海樱过来帮忙,另外腾个房间出来,我得单独做。”
“行,就这么说定了!把单子写好,我带你去个地方。”曲尘喝了口茶起身道。
“什么地方?”
“晌午想吃顿好的吗?”曲尘低头看着她笑问道。
“算了吧,”宝梳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笔沾了沾墨汁道,“昨晚才给你坑了一顿,我还伸脖子给你砍呢?写好单子我就回去了,指不定那边会出大事儿呢!”
“什么大事儿?”
“不告诉你。”
“那好,等你说梦话的时候再告诉我吧。”曲尘调侃了一句。
宝梳愣了一下,趴在书桌上一边写一边说道:“你以为你还有那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听你说梦话的机会?”
宝梳没回答,三两笔把食材单子写好了,递给曲尘道:“都在这上面了,木桶的大小我都写好了,照着买就行了。对了——”她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半块儿银牌道,“这东西还给你!”
曲尘没接,垂眉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不喜欢了?”
“不喜欢了,”宝梳放在了书桌上,表情有点僵硬地说道,“东西是不错,可惜我不喜欢了,你还是找个喜欢的人送吧!没其他事儿了,我先走了!”
宝梳刚要转身走,曲尘就握着了她的胳膊,有点不解地问她道:“上回你不是说很喜欢吗?昨晚给你的时候,你也没说不要,怎么了?看了一个晚上就不喜欢了?”
“阮曲尘你认错人了。”宝梳表情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认错人了?什么意思?”
“横竖我就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也不是我要找的人……”
“又想说彼此别再耽搁六年了?”曲尘微微颦眉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原本如此,往常说这话时总带点嘻嘻哈哈,让你觉着像是说笑了,那今日我就明明白白,正儿八经地再跟你说一回——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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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认真地跟你说和离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就得听我的话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就得听我的话
宝梳说出这番话时的脸色是曲尘之前没见过的,少有的严肃和冷冰,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他讶异不解之余,却没有摆出一副谈协议分手的面孔,反而照旧带点调侃的余味说道:“可我怎么听都像是在跟我说笑,怎么办呢?”
“套用你的一句话,你听见的既是全部,别跟我装傻,你听得应该已经很明白了……”
“是很明白,但我不信,”曲尘草草打断了宝梳的话道,“昨晚我就告诉过你了,我只信你的梦话。若是你能在梦里跟我说一回,兴许我真就信了。”
宝梳虚眯起双眸,小红唇微微往右噘着,一副正在深思怎么对付眼前这只阮狐狸的伤神表情。曲尘会心一笑,微微偏着头,学她的口吻说道:“别跟我装傻,你也应该听得出我的意思,除非你把那个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找来,否则,一切都免谈。别说六年了,就算耽搁上一辈子,我也耽搁得起,横竖有我给你垫底,你怕什么?”
宝梳往上翻了个白眼,好像江郎才尽,翻不出可以把这狐狸驳得体无完乎的话了。心里是有些郁闷的,每回提和离,在他老人家跟前就跟放个空响屁屁似的,人压根儿不接茬啊!
踌躇了片刻后,宝梳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斗嘴斗不过,躲总躲得起吧!可她刚转身,房门砰地一声又被人踹开了。她以为又是那嚣张跋扈的大少爷,正想挽了袖子上前先踹个两脚过过瘾再说,谁知对方见了她,开口就气冲冲地喝问道:“宝梳!你四婶呢?”
原来踹门的是阮威。曲尘见他满面怒容,忙问道:“四叔怎么了?”阮威指着宝梳,对曲尘生气道:“你这媳妇,居然帮着我媳妇带东玉溜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什么溜了?”宝梳接过话,理直气壮地说道,“四婶那不是溜了,她只是回她娘家去了!”
“那还不叫溜?她回娘家去,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要留张字条偷偷摸摸地带着东玉走?我一路上就有点疑心,你总替她打埋伏,想来你们俩就是串通好了的,是不是?”阮威急了个满面红,说话也有些没分寸了。
“四婶说了,要跟您明讲了,您怕是不会让她走的,还得叫她跟您那小婆娘处在一块儿过难受日子了,她可不愿意了!横竖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替四婶把话跟您挑明了吧!四婶这趟回娘家,不打算再回村里了,回去就会跟她爹说清楚,要跟你和离!”
“什么?”阮威惊得喝了一声,眼珠子瞪出了两个大,指着宝梳气愤道,“你给我再说一遍,她要干什么?和离?”
“对,和离!”宝梳点头道,“跟您和离,再去找个好男人过日子!”
“狗屁!”阮威激动地朝地上骂了一句,“跟我和离?谁的主意?她自己说的?还是你给她出的主意?我说宝梳,四叔哪儿对不住你了?你还是不是我们阮家的人了?怎么能背着我净给你四婶出馊主意呢?你整日地跟曲尘吵着要和离,你自己吵去,拉上你四婶做什么?非得瞧见你四婶跟我和离了,你才高兴啊!你安的什么心呐!”
“四叔您说这话是不是有点推卸责任了?谁让四婶那么伤心的?难不成是我靳宝梳?还不都是给您自己逼的吗?您是要脸又要面儿,还打算享享齐人之福,算盘都叫您打得那叫一个利索如意,您想过四婶没有?您凭什么要让她陪您和您那小的过一辈子?”
“我再是娶小,也是她男人!”阮威反驳道。
“错!您再是她男人也管不住她一辈子!她自己没脑子吗?非得跟您过得那么委屈,非得在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咳!我说宝梳,你就那么喜欢和离?你自家跟曲尘和离不了,非得瞧着旁边的人来这么一出才高兴是不是?我要是曲尘,我真就跟你离了!”
阮威其实跟灵芝是一样性子的人,一着急,说话就有些口不择言了。宝梳也不是个软柿子任人捏的,眼瞧着两人要掐起来了,曲尘不得不喝了一声:“都先给我闭嘴!”
宝梳侧过身去不说话了,阮威也郁闷地摸了摸鼻子说道:“瞧瞧你这媳妇儿,真气死我了!”曲尘转头问宝梳道:“四婶呢?”宝梳摆弄着笔架淡淡说道:“找她爹去了。”
“上哪儿找去了?”阮威忙问道。
“不——知——道!”宝梳大声地回了三个字。
“你不知道才怪!你就是个主谋……”
“应该在万隆祥!”曲尘插话道,“你老丈人来城里,大部分是给万隆祥押货的。”
阮威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把这事儿给忘了!他一直都在帮万隆祥押货啊!灵芝一准是上那儿找他去了!我先走了……”没等他说完,曲尘就把他拽了回来道:“你这是要去打架抢人吗?”他着急道:“我要再不去,我老丈人指定把她母子俩就带走了!”
“你老丈人真要带走,你打算怎么办?以你的脾气,你会斟茶磕头认错?多半就只有动手,那去不去有什么分别?你老丈人要是知道你养了小,他那马鞭子会不抽你?”
“那怎么办?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
“我还得回庞府,你以为我真很闲呢!听着,先去万隆祥找他们,四婶要是还没跟她爹说,那你也不提,好好地哄着你老丈人,就说今晚我想请他吃一顿饭,表表做晚辈的心意,请他务必先留下,然后等我晚上来了再说,明白吗?”
阮威想了想点头道:“好,听你的!不过曲尘啊,你这媳妇……真真地该管教了,越发不像话了,都帮起你四婶外逃了都!”
“行了,我会管教的,你先去吧!”
阮威飞快地跑走了。曲尘把门关上后,转身走到宝梳身边,伸手拧住了她纷嫩的耳坠问道:“你的主意?”
“啊,疼!阮曲尘你放手!快放手!”宝梳惊了一下,使劲扯开了曲尘的手,颦起秀眉嘟嘴道,“阮曲尘你干什么啊?说好了别动手动脚的!”
“谁跟你说好的?我可没答应过。”
“你再碰我试试!仔细我把你给……”宝梳比划了一个割肉的动作,言下之意大家都明白的。曲尘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舍得吗?那你后半辈子可真跟守活gua没什么分别了。行了,不闹了,这帐我回头再找你算,先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晚上不是要请四婶的爹吃饭吗?要帮四叔圆场,那自然要备些上等东西了,跟我一块儿去取了,你带回生药铺子去。”
“你自己送到生药铺子去不就行了吗?我又不是你的侯安,凭什么听你差遣?”
“凭什么?”曲尘往她跟前迈近了一步,她忙警觉地准备往后退,脚刚刚迈出去,却忽然被曲尘飞快地绊了一下,于是她整个人往后一仰,摔在了书桌上,某个人自然而然地欺身而上了。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宝梳心脏骤然加速,让她猛然想起了昨晚两人独自在雅间里过招时,被曲尘擒住双手吻了个晕天黑地的情形。一想到这儿,浑身血液热得像白开水,把整张脸都烫成了娇红色,瞧着像洞房里头回见着新郎官时羞出的娇涩。
“等等!”她忙喊了一声。
“等什么?”曲尘牢牢地将她控制在臂怀里笑问道。
“我警告你阮曲尘,我……我胭脂里下了砒霜的,不想死你就……你就尽管试试!”
“我有说过要动你吗?难不成……还想着昨晚的事?”
“谁……谁想了?”宝梳那脸红得都快出油珠子了,眼珠子使劲往上翻着辩解道,“我……我就是想提醒你,别自己想不开,毒死了我可不会给你守一辈子gua的!”
“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试试了。”曲尘稍微贴近了一些,目光游离在她那张会令人浑身灼热的红脸上。
“别……别啊!我告诉你……姑奶奶我今早出门的时候……我真……真下了砒霜的!我看你……你也算个有为青年了……别为了一时贪念,断送了自己性命啊!划不来的啊!”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呵呵……”宝梳干笑了两声道,“那抱歉了,你可能……可能找错花了,我顶多算朵野蔷薇,你要找牡丹的话,出门倒左,下了楼再上轿,回你的庞府找你的三小姐去吧!我这野蔷薇真不太适合你,真的真的,这全是我的真心话……不对,应该是梦话,梦话!”
曲尘笑得眼眉都弯了:“我发现我学会功夫最大的好处不是能打败谁,而是能把我家这朵带刺的野蔷薇制得服服帖帖的,我真应该好好感谢我师傅了。”
宝梳使劲地咬了咬小唇瓣,哀鸣道:“我恨你师傅!凭什么把你功夫教得这么好?”
“我师傅可是报国寺高僧,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他,起来吧!”曲尘抬起身子,揽着宝梳的腰勾了起来道,“地方不对,时辰也不对,就算我想把你怎么样也得忍着。我就想告诉你,你是我媳妇,就得听我的话,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宝梳紧紧地摁着自己的心口,身子尽量往后仰道。
曲尘带着挑衅的口吻笑道:“要不然……别等你毒死我了,我先吻死你!”
宝梳的耳根子全红了,一阵轰鸣声从她大脑里划过,瞬间又回想起昨晚在雅间里被吻得差点叫救护车的情形!呜呜呜……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跟这货说清楚的,继续我行我素地做个不受任何情感约束的过客,就算对这货有点点喜欢,也要果断地掐断刚刚冒出土的萌芽,可是……这还说得清楚吗?根本是对牛弹琴嘛!一个不小心,还会成为世上第一个被吻死的人,这死法是不是惨了点?
“走吧!”曲尘松开了满面红艳的她说道,“庞府那边还有事儿,我也不能耽搁得太久,侯安!”
侯安推开门问道:“大管家要备轿了吗?”
“事情怎么样了?”
“照您的吩咐,昨晚已经将那批东西挪了地方,估摸着大少爷这会儿该抓狂了。”侯安窃笑道。
“行,备轿!”
“知道了,大管家!”侯安出门前好奇地往宝梳脸上瞟了一眼,带着坏笑转身出去了。
直到宝梳跟着曲尘上了轿,她那脸色和心跳才渐渐恢复了正常。随后,曲尘领着宝梳去了一处宅子,那宅子里有不少各式各样的食材,干货海鲜一应俱全,弄得宝梳都以为这儿是食材批发市场了。不过她也没多问,照曲尘的话挑了二十多样比较珍贵的食材,然后坐着曲尘的轿子回了生药铺子。
为什么不问?因为她发现自从从洞月楼里出来之后,她只要一跟阮曲尘说话,心跳就要加速,所以干脆保持沉默好了!别等她没给吻死,就先心脏超负荷而死!
她回去时,姑娘们睡的还在睡觉,玩的在院子里打闹,夏夜则在前面忙着铺子的装潢。初真和初凝帮着她把那些食材都搬回了灶屋里,等初凝出去后,初真问她道:“见过四叔了吗?”
“见过了,”宝梳靠在灶台边上,揉了揉胳膊道,“差点没把我吞下去。”
“本来以为他会睡到晌午的,谁知道你走了没多久他就醒了。四婶留了字条,他一看就明白了,他是不是上洞月楼来找你闹了?”
“闹是闹了,给阮曲尘劝住了,这会儿应该在他老丈人跟前扮乖女婿呢!初真,我问你个事儿。”
“问。”
“阮曲尘有没有什么弱点?”
“他啊,”初真想了想摇头道,“我还真不知道呢!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没什么,”宝梳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就是好奇问问而已。对了,晚上估计你要掌勺了,阮曲尘要在这儿请四叔老丈人吃饭,叫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儿。”
“行,我知道了。下午我们还去看布吗?你明日要去洞月楼帮忙做冰麒麟,后日就要回去了,不去看的话怕又要耽误一日了。”
“好,下午就去,把该买的布和绣架绷子绒线都买上,后日就回去开我们的绣班了!”宝梳仰头望了望灶屋顶,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道,“好啊,很快又可以不用看见那只狐狸了,赶紧回去最好了!死狐狸,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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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就得听我的话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说合宴砸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说合宴砸了
晌午吃过饭后,姑娘们又整装出发逛街去了。一下午的采购,把绣班必须的东西都采买了回来。因为初真要掌勺,所以她们就提前了一个时辰回来。放下东西后,大姑娘小姑娘挤了一灶屋,各自忙活了起来。
不多时,刘汉明父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一板车瓦檐瓦片。姑娘们一窝蜂地涌了出去,围着那一车东西品头论足了起来。海樱赶紧给她爹倒了碗茶递过去问道:“爹,拢共花了多少银子啊?”
刘汉明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坐下笑道:“这儿一共二十五两银子的。贵是贵点,可值这价!回头往我们那新屋子上一放,保准好看!瞧瞧,蝙蝠纹貔貅纹的都有,我和你哥细细地挑了一下午才挑上这些。原本不止二十五两,正巧遇着个熟人,又少了三两银子的价。”
“爹,您在城里的熟人可真多啊!”海樱笑米米地奉承道。
“这算什么多?哦,对了,”刘汉明放下茶碗对初真道,“初真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汝年的爹没去建州,如今还在家中呢!我今儿遇着那个熟人才知道,就那糟心窝子的马婆娘跟她妹子一家去了,汝年的爹没去。”
初真吃惊地问道:“怎么没去?”
刘汉明略显愧疚道:“想是上回我替你送还银锁片的时候,那话说得重了点。汝年的爹本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想着把你家就这么辜负了,他心里也不太舒服,所以才没去吧!要不然,你明日随我去他家里走一趟?”
“明日?恐怕不行,我要陪宝梳去洞月楼做事儿呢!要不,明下午吧?”
“行,就这么说定了!夏夜呢?”
“前面铺子里看着师傅们装药架子呢!”海樱道。
“走,刘达,上前面去瞧瞧夏夜的大铺子去!”
刘汉明父子俩往前面铺子去了,姑娘们照旧回灶屋里忙活儿。天快黑的时候,院内响起了灵芝父亲宋老爹爽朗的笑声:“客气了!客气了!曲尘,你礼数做得太足,倒叫我们这些长辈过意不去了!家常饭菜便是了,何必去备那些好东西呢?”
“爹,应该的!应该的!”紧接着是阮威讨好的声音,“曲尘说许久没跟您喝过酒了,正好您又来城里,大家难得聚一回,来来来,爹,您厅堂里请!”
宝梳初真都走了出去,只见曲尘曲中还有阮威领着宋老爹以及灵芝大哥宋开走了进来,随后还跟着灵芝和东玉。彼此打过招呼后,男人们都去厅堂里坐着说话了,宝梳和初真忙上前问灵芝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灵芝一脸苦相道:“还没跟我爹说破呢!您四叔不许我跟我爹说,我也不敢说啊!要真说出来了,只怕两人就打起来了。宝梳,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你四叔怎么知道我在万隆祥的?”
宝梳瞥了一眼厅堂道:“谁让有人一猜就猜着了呢?事到如今,你也别管了,看四叔跟阮曲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儿来,横竖你自己心里有主意就行了。”
灵芝点头道:“也对,大不了混过这一顿,明早跟我爹回去了再说。”
半个时辰后,厅堂里摆上了两桌饭菜,照旧是男人们一桌,姑娘小孩们一桌。那宋老爹瞧着满满一桌好东西,乐得大笑道:“曲尘,你破费了吧?海参鲍鱼都拿出来了,你可真太客气了!吃了你这顿,回头你来我们宋家沟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招待你了!”
曲尘给宋老爹斟了一杯酒笑道:“都说酒肉穿肠过,再好的东西也只能饱饱肚子罢了,说不上什么破费。正好与我素有往来的客商从苏州那边带了些上等干货过来,您又来城里了,能不先招待您一回吗?来,先尝尝,可还合胃口?”
“真叫宝梳初真她们辛苦了!”宋老爹朝旁边那桌笑道。
曲尘转头瞟了宝梳一眼,笑道:“我家宝梳能成什么大器?烧个火都能把自己熏晕过去,有一回还差点把我家那老屋子点着了,更别提做菜做饭了,这一桌都是初真的功劳。”
话音刚落,两桌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宝梳郁闷地低下头去,自己也偷笑了两回,人家阮货是没说错,当时婆婆静娘还在的时候,她有一回烧火,差点把整个灶屋都给烧着了,后来婆婆再也不敢让她烧火了。
这时,宋老爹又道:“我也有几年没去过雾重村了,没想到你们阮家这几个闺女是越长越灵秀了,我之前听说初真是许过人的吧?”
“退了,”阮威忙接话道,“就是那戚汝年,做了大官瞧不起人了,所以初真自己就把婚退了!”
“真的?那退了好!”宋老爹抿了一口酒,笑问曲尘道,“我再多问一句,余下那两个可配人没有?”
“哦,您说初凝初蕊啊?还没呢,年纪太小,都还没许人。”
“都十三四岁了吧?”
“初凝十四,初蕊快十三,怎么了,宋家公,您有什么盘算不成?”
“我有个小儿子,最小的那个,曲尘你该知道吧?今年十六了,想说门亲,我今儿瞧着这初凝吧,倒跟我家老五很配,所以就顺便问一句。”
“好事儿啊,爹!”阮威赶紧接话道,“这是亲上加亲的事儿,跟我二哥说了,我二哥保准也会答应的!爹,您要真想,我回去就跟我二哥提,早早把两孩子的事定下来,您看可好?”
宋老爹连连点头乐道:“行行行,这事儿就交给女婿你了!”
旁桌的人都取笑起初凝来了,唯独灵芝一脸愁容地瞟着阮威。众人吃得正乐时,后院门上传来的敲门声。夏夜跑去开门问了一声,然后跑回来说道:“是衙门里的人,领了几个人来,说是找阮四叔的。”
“找我?”阮威忽然想起了常宁那儿子的事情,生怕露了馅儿,连忙起身往外走去。宋老爹奇怪地问道:“女婿怎么跟衙门扯上往来了?莫不是吃了什么官司了吧?”
“没有没有!”刘达忙摆手道,“就是替衙门里跑了点事儿。要真吃官司了,他还能坐在这儿陪您喝酒吗?来来来,宋家公,小辈先敬您一杯!”
曲尘给曲中递了个颜色,曲中忙借口取酒出去了。他走出去时,前来找阮威的那几个人已经进了院子。为首的是一位穿着体面的老夫人,身后跟着一个仆妇两个家丁。没等阮威说话,那老夫人便问道:“你就是阮威?”
“是啊,您是……我好像不认得您吧?”阮威打量了一眼说道。
“哼!”这老夫人冷哼了一声道,“你自然不认得我,你若认得我,你岂会把那个叫常宁的女人留在家中,还娶了做小?”
“什么?”灵芝大哥宋开急急地走了过来,诧异地问道,“这位夫人,你说我妹夫娶了谁做小?”他原本是想出来帮曲中拿酒的,没想到刚跨出厅堂就听见了这句话,不由地大吃了一惊。
阮威见状,忙哄着他道:“大舅哥,你先回去喝酒,这婆子我都不认识,不知道是不是找错人了……”
“那你是不是叫阮威?”这老夫人打断了他的话道,“是不是住在雾重村?家里有个正妻叫宋灵芝,还有个五岁的儿子叫阮东玉,另外最近又娶了个小,叫常宁,前几日才给你生了个儿子,对不对?”
一听家门都报了出来,宋开顿时明白了什么,转头怒视阮威质问道:“妹夫,你这就不厚道了吧?娶了小又得了儿子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跟我们家言语一声儿,什么意思啊你?”
“不是,大舅哥……”
“爹!”宋开不听阮威解释,转身往厅堂里走去,气冲冲地说道,“爹,外头有位夫人说,你好女婿近日娶了个小,连娃儿都生了!我说呢,今儿怎么这么好心请我们吃饭,原来是想说合这事儿啊!”
宋老爹一听,立刻放下酒杯转头问曲尘道:“真有这样的事儿?”
曲尘见瞒不下去了,只好点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也就近一个月的事情。不过宋家公您先别着急,这事是我四叔做得不够周全,没事先招呼您一声,这不今晚才特意央了我设宴,好好跟您说吗?”
宋老爹脸色渐渐阴郁了起来,却没有立刻拍桌子大吼大叫。他一口抿干了酒杯里的酒,正色道:“女婿出息了,都娶上小了,我这做老丈人的也不好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常有的事儿!只是那新进门的,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人,待我闺女如何,是不是也该说个清楚?”
曲尘正要答话,那老夫人竟然径直闯了进来,声音洪亮道:“那新娶的小妾到底待你闺女如何?这位老太爷问问你自家的闺女不就清楚了吗?据我所知,你闺女已经被赶出家里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都是住在阮威侄子阮曲尘家中!”
“什么!”宋老爹怒拍了一下桌面,指着隔桌的灵芝喝问道,“灵儿,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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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说合宴砸了
第一百四十章 常宁的真面目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四十章 常宁的真面目
提起这段伤心事,灵芝鼻头便酸了起来,眼泪呼之欲出。瞧着自家闺女这般心碎的模样,宋老爹顿时明白了过来,霍地起身质问脸色发黑的阮威道:“女婿,这是怎么回事?你娶小归娶小,为什么要把我闺女撵出门去?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儿惹得你要如此狠心?”
阮威正欲解释,那位老夫人又道:“你女婿在那位小妾刚刚入门第一日,便一封休书将你闺女休了,难道这位老太爷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老婆娘,你给闭嘴!”阮威急了,转身指着那位老夫人怒喝道。
“你才闭嘴!”宋老爹沉喝了一声后,上前向那位老夫人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夫人该如何称呼?怎么对小女之事如此清楚?”老夫人道:“这话说来就太长了,我今晚来这儿是想私底下与你女婿协商一件事情。”
阮威涨红了脸,不客气道:“你我素不相识,有什么事情好协商的?”
“你我是素不相识,但我问你,昨ri你是否去衙门里报案,说有人拐带了你刚刚出生的儿子?”老夫人问道。
“是,是有这么回事,但与你何干?”
“我就是来告诉你的,那孩子你不必找了,好好地在我的住处!”
“什么?”满厅人都惊讶不已,没想到这老夫人竟就是买通刀妈妈抱走孩子的人。阮威立刻怒了,上前想拽着这老妇人问个清楚,却被曲尘拦下道:“还想动手吗?她既然来了,又是带着衙门里的人来的,就听她说个究竟再论是非也不迟!”
“你说!”阮威气愤地指着那老夫人道,“你家是缺娃儿还是怎么的?脑子抽风了跑来抱我的儿子,有病啊!”
那老夫人冷笑了一声,正色道:“你的儿子?亏你肯认!实话告诉你吧,那孩子压根儿就不是你的儿子,而是我的曾孙子!”
“胡说!”阮威立刻否决道。
“胡说?我怕你还在做白日梦吧!”那老夫人讥笑道,“别家的儿子你倒肯认做自己的,你是够大方,那也得问问我家愿意不愿意!我陆家好歹也是一方富家,家财上万,岂会把孩子留你这乡下粗人来养?我今晚来便是要告诉你,官司上你压根儿就打不赢,我身为亲曾祖母抱走了自己的亲曾孙子,有何不可?你最好明日便去销了案,否则闹起来是你脸面上不好看!”
“你放哪门子狗屁啊?什么你们陆家的孩子?”阮威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还不明白?看来你家里那个小妾压根儿就没对你说过一句实话,就让我来慢慢告诉你这蠢货!”那老夫人往凳子上一坐,冲阮威鄙夷地笑了笑道,“你恐怕连她真名儿叫什么都还不清楚吧?你以为她真叫常宁?她本名孙常宁,是河南邵阳人,家中父亲早亡,有两个哥哥和一个老母亲,你可知道她这一家都是干什么勾当的吗?”
阮威脸色紫黑,动了动嘴唇,说不上一句话来。他对常宁的了解多半都是从前那死去的兄弟告诉他的,常宁家中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
瞧着他这脸色,那老夫人脸上笑容更为不屑了,轻叹了一口气道:“果然是个蠢货!世上的男人一遇着美色全都成了一滩稀泥了,有什么大用处呢?我告诉你吧,蠢小子,那孙常宁一家常年都做着坑蒙拐骗的买卖,俗称拐子。你家中那宝贝小妾便是他们中的翘楚,骗过的男人不下二三十个,犯案多少桩我是查不清楚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听着此处,众人顿时唏嘘不已。阮威更是怒中带恼,恼中带悔,一时间脸色被憋成了油绿色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时,曲尘上前问道:“那请问,老夫人您与孙常宁是怎么认识的?您怎么知道她这么多事情?”
那老夫人长叹了一口,轻轻摇头道:“我刚才说了,男人一遇着美色便如一滩迈不动腿的稀泥,我那孙子便是其中之一,也是被孙常宁一家所骗。他们的手段其实再简单不过了,若是遇上势单力薄又稍有家底,且出门在外的书生便先勾搭,再假意嫁过门为妾,在当地草草成亲,然后到了洞房之夜,孙常宁的两个哥哥邀约些地痞*做帮手,闯入洞房强说那书生拐带他们的妹子,最后将人财物哄抢一空,有不顺意的,还会打得连家都回不了!”
“那您孙子也是这样被骗了?”
“这又得说另外一起人,像我孙子那种家底殷实的富家少爷,孙常宁便使出手段来勾搭,若上了勾,不求入府为妾,只求养着做个外室,盘庚数月,变着法儿地哄那些个少爷买地买屋,转手一卖立刻销声匿迹,再去别的地方行骗。我那孙子也这么着了那贼女人的道儿,临逃走时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
“凭她的经验,孩子必定不会要,岂会拖到五个多月之久?”曲尘问道。
“说到底还是贪心!她怀孩子本就是为了哄我孙子高兴,想从我孙子手里骗得一笔不小的安家费,谁知我孙子那时手头拮据,一时拿不出来那么多,一拖再拖,才拖到五个多月大。若是她贪心不大,三个月前就溜走,怕也没有后面这么多事儿了!”
“那您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您孙子呢?”
那老夫人苦叹着摆摆手道:“现下还在家中躺着,断了一条腿,胳膊也给孙常宁那伙人打残了,简直等于是个废人了!当初孙常宁等人逃走时,被我孙子发现了,追去时遭那伙狠心的贼暴打了一顿,险些就救不回来了!我看他往后怕是不能再生养了,就花重金请江湖上的人寻找孙常宁的下落,终于在一个半月前,发现她入了川,并且去了雾重村,我便派我陪嫁以香客的名义住进了永兴寺,暗中监视她,为的就是等她把腹中孩子产下后悄悄带走!”
“刀妈妈也是你们收买的?”
“没错,是我陪嫁收买了她,让她偷偷抱走了孩子,随后再放了迷烟,假装拐子拐骗小孩的招数。”
“可就算您这样假装了,我四叔还是会报官的,不是吗?”宝梳插嘴问道。
“谁让你们把刀妈妈抓了呢?我原以为一切进行得很顺当,不会惹出那么多麻烦,谁知道那刀妈妈居然自己露出马脚,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不过——”那老夫人抖肩冷笑道:“我怎么会想到你们阮家的人会蠢成这样?居然分辨不出足月与未足月孩儿的区别?若当时疑心,必然会发现孙常宁的破绽,再笨的人也该想到孙常宁故意隐瞒真实孕期的缘由,可惜啊,居然没一个人看出来!其实孙常宁到雾重村时,已经怀孕八个多月,只是她身材娇小,肚腹不大,看不大出来而已。”
“那你今晚来的意思是……”
那老夫人起了身,看着阮威道:“你若不销案,大不了明日我抱着孩子上堂与你滴血验亲,不过你这蠢得要做便宜爹的事儿怕会传得满城皆知,而我也不想我孙子那点丑事儿闹得人人皆知,所以今晚来是想私下说合,把恩怨都一笔勾销了,你看如何?”
阮威听到这时,早已是满眼血红,浑身怒气乱窜,恨不得立马冲回村去,提着那常宁的衣领狠狠地抽上几个巴掌!他一把掀开拉着他的曲尘,转身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高几,嘴里怒骂道:“那该死的婆娘!居然这样骗我!验个屁还验!”
“验不验那是你的事儿,但我要把话说清楚,省得你往后来找我麻烦。别净顾着拿东西出气,去不去验,给句痛快话吧!”那老夫人鄙夷地瞟着阮威道。
“验你娘个头!老子要去找那死婆娘!”阮威怒吼一声,如一头发了浑的野狼一般冲出了厅堂,曲尘急忙跟着追了出去,在门口将他拦下道:“这会儿城门早关了!您怎么出去?飞出去吗?先冷静下来,把这头的事情先处置了再说!”
“还处置什么处置啊?”阮威猛地推了曲尘一下,恼怒道,“老子从来没被人骗得这么惨过!差点就当了回便宜爹了!我非得回村找那死婆娘算账不可!”
“眼下是算账的时候吗?”曲尘喝了他一句道,“你回去能怎么样?活活打死了以泄心头之恨?到时候你还得赔上一条命不可!曲中,给你四叔打桶井水上来!要还冷静不下来,直接塞井里好了!”
阮威发怒成这样,多半是因为气愤的缘故,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脸面上挂不住了。他向来自诩为雾重村年轻帅气好汉子一枚,谁知道竟给一个娘们骗得这么惨,几乎快要家破了!直到曲尘和曲尘又拦又劝,他这才稍微将火气灭了一些。
等他冷静下来时,那老夫人上前问道:“如何,去不去?”他扭过脸去不说话,曲尘接下话道:“去还是要去的,孩子是不是他的,验一验便知分晓。请老夫人前面带路,我们随后就来。”
“好,还是你爽快!走吧,趁今晚还早,把事情利利索索地解决了,明日我便带着我那曾孙子回去了。”
曲尘低头拍了阮威后背一下道:“走吧!坐在这儿闹脾气有用吗?赶紧的!”
“不想去!”阮威埋着头丢了一句话道。
“你不去我帮你去验吗?又不是我儿子!走!”
“横竖我不要了,这总行了吧?由着她带回去当曾孙子养!”
“那是个孩子,又不是路边不要的南瓜,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当初认下来的时候怎么那么干脆?”
“阮曲尘你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阮威的火气又翻上来了,嗖地起身冲曲尘嚷嚷了一句。
“四叔啊,”曲中在旁劝道,“您就去一趟吧!好歹验验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这事儿不就了了吗?您行行好,明儿是庞府孙少爷满月,哥和我手头上还有一抹多事情要做,真没空陪您耗在这儿了!”
“那你们回你们的庞府去啊!管我做什么?当你们的大管家和二管事去!”阮威这话刚刚冒完,曲尘忽然上前拧了他的胳膊,扣着他的脖子,迅速地将他拉倒在地上!他刚反应过来就被曲尘翻了个面,反拧住胳膊摁住道:“曲中,拿绳子来,懒得跟他废话!越说火气还越大了,快去!”
阮威挣扎了两下起不来身,转头嚷嚷道:“阮曲尘,我是你叔叔!你敢这么对你叔叔,你要造反了是不是?”
“你要不是我叔叔,鬼大爷想管你这事儿!”曲尘也有点上火了,接过曲中找来的绳子,管他愿意不愿意,直接绑上拉走!就算阮威百般不情愿,可也由不得他了。临出门前,阮威有点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灵芝喊道:“灵芝,你可不许走,听见没?不许带着东玉回你娘家去,听见没?”
灵芝转过脸去,没有回话。等阮威被拉走后,宋老爹脸色凝重地问灵芝道:“灵儿,你怎么说?是跟爹回万隆祥去,还是留在这儿等你那好丈夫?”
灵芝拢着东玉,垂眉犹豫了片刻后说道:“我想跟您回娘家去……”
“好!你想回去就回去,家里少不了你和东玉那口饭!是爹当初看走了眼,以为那阮威多多少少还算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谁能想到竟是这么个无情无义的蠢货!既然他已经把你休了,那就跟爹回家去,照旧跟爹娘一块儿住,谁敢说你半句不是?往后寻着好的,再嫁就是了!走!”
宋老爹说罢又对刘汉明拱拱手道:“汉明兄弟,今晚对不住了!不能陪你喝酒了!劳烦你转告阮威一声,我闺女外孙我接回去了,往后两家不必再来往!也请他别虚情假意地往我们宋家走,仔细来了就回不去!告辞!”
“宋大哥……”
不等刘汉明说完,宋老爹拽起灵芝,宋开抱起东玉便匆匆地出了后院门。院子里忽然就冷清了下来,几个人好像还没回过神来,沉默了一小会儿后,海樱开口问道:“灵芝婶子往后就不会回村里了?”
“那不是废话吗?”坐在石桌上晃腿儿的刘达道,“宋老爹都下了逐客令了,阮四叔往后要再敢往宋家去,怕是要给打断腿儿的!哎哟哟,那个什么常宁可真厉害啊!也怪不得阮四叔啊!她前前后后骗了几十个男人呢!”
“可她为什么要骗四叔啊?”初真不解道,“四叔又不是书生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骗四叔做什么啊?”
“唉!”宝梳搭手在初真肩上摇头道,“没准男人骗多了,她也腻味了,觉得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样儿的。骗到这份上,也想找个可靠的男人过下半辈子了。”
“四叔是可靠的男人吗?”初凝在旁皱眉不解地问宝梳道。
宝梳耸耸肩道:“是不是与我们何干?眼下最要紧的是,四婶还认不认为他是个可靠的男人。散戏咯!散戏咯!我都快饿死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几个人回到厅堂,一阵风卷云残后,睡觉的睡觉去了,洗碗的洗碗去了。刚收拾完灶屋,曲中便一头热汗地跑了进来。初真忙问道:“四叔呢?验出来没有?”
曲中顺手拿起炉上的茶壶倒了碗茶,一口灌下道:“四叔去万隆祥了!哥也先回庞府了,叫我回来跟你们说一声儿,省得你们担心呢!”
“四叔去了万隆祥?你们不是去验那孩子去了吗?”
“把那炸虾米递过来一下,我饿死了,来回这么两趟还没捞着点油水进肚子呢!”曲中端过剩下的那盘虾米,抓了一撮塞进嘴里道,“去验了,那孩子真不是四叔的,四叔气得个半死!回来的路上正好在黄铜街那边看见宋家公带着四叔东玉在那儿吃东西呢,四叔就着急了,过去就要拉着四婶走,结果呢,差点跟宋家大哥打起来!”
“然后呢?”初真忙追问道。
“给宋家公骂了几句,还真打起来。四叔不想让四婶回娘家去,跟着去万隆祥了。哥手里还有事儿就先回庞府去了,我回来跟你们说一声儿就走,明日还忙着呢!”
“大户人家办个事儿还真麻烦呢!”海樱插话道。
“规矩多,礼数多,客也多,都多到一块儿了!对了,嫂子,哥让你明日穿得体面点,别丢了他的脸。”
“什么?”宝梳把锅铲往锅里哐当一放,皱眉道,“怕我给他丢脸?我还怕他给我丢脸呢!你回去告诉他,明儿别到处跟人说他是我靳宝梳的前男人,我伤不起的!”
“哈哈哈……好,我保准回去跟哥说!先走了!”曲中又抓了两撮炸虾米吃了,然后飞快地跑出了灶屋。等他走后,海樱冲宝梳挑挑眉梢笑道:“哎,人家阮曲尘说得没错啊!你好歹一管家娘子,别穿得太邋遢了,真得损了人的面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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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常宁的真面目
第一百四十一章 混账阮狐狸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四十一章 混账阮狐狸
“哼哼!”宝梳咧嘴干笑了两声道,“信不信我给他穿个今春巴黎时装周最流行的乞丐装去?丢死他那张大脸才好呢!还怕我给他丢脸,我还担心他那副尊容让我无地自容呢!收工,睡觉,明儿还早起呢!”
*无梦后,宝梳初真和海樱起了个大早。正在洗脸时,阮威在院外喊起了门。初真忙去开了门,见阮威一脸疲倦,忙问道:“四叔,您昨晚都在万隆祥吗?四婶呢?”
“回头再说,睡觉去了!”阮威嘟囔了一句,径直往屋子走去了。
“四叔,您怎么嗓子都哑了?伤风了吗?四叔?”
初真连叫了阮威几声,阮威没回话,她便转身去了灶屋,就手煮了碗姜汤送去了。随后,三人去了洞月楼,从后院门进去了。一个伙计引着她们到了后院的一间房里,宝梳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因为冰麒麟是最后一道甜品,所以宝梳她们不用急着动手,等着后厨那边传话。三人坐在房中无聊地喝了会儿茶后,两个伙计送了八十四个水晶杯盏进来,海樱见到那一溜排剔透漂亮的水晶杯,吃惊地吐吐舌头道:“庞府不愧是庞府啊!说找水晶杯就找来了,还这么多啊!单单是把这些水晶杯拿去卖了,也够花一辈子的吧?”
“想什么呢?”宝梳拍了她脑袋一下道,“几个水晶杯就把你闪花眼了?赶紧动手擦吧!八十多个呢,那得擦到何年何月去了?我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
三人开始动手擦起了水晶杯,外面的响动渐渐大了起来,仿佛客人们已经陆续来了,时不时能听见后厨伙计高声喊一句:“东厢二楼十杯茶!”
过了一会儿,宝梳觉得尿憋,便起身去了后厨茅房。走到穿风堂那儿时,她抬头就看见曲尘了,不由地那么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好几眼,且自言自语道:“哟……穿得还挺好看的……今儿是你儿子办满月吗?穿得这么周正干什么?”
今日的曲尘看上去仿佛又不同了,平日里他虽也是一身体面的衣裳,但今日这身湖蓝色镶边姜红色绣衣,不但颜色好,绣工也精致,再配上一条浅蓝色镶玉的腰带,三两个佩玉香囊,看上去真有那么一丝丝玉树临风的味道啊……
“宝梳等等我!我也要去!”海樱忽然从后面追了上来,扑到她肩上好奇地问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一只狐狸罢了!穿得好看点就不是狐狸了?照样是只狐狸!哼!”宝梳暗暗地吞了一口热口水正想走,海樱却一把将她拖住,双眼冒光地盯着前面不远处正跟冷掌柜交待事情的曲尘看了好几眼,然后又转头上下打量了宝梳几眼,略带嫌弃的口吻说道:“宝梳啊,不是我说你,你这身打扮……有点……有点跟人阮曲尘不太配吧!你瞧瞧人家,穿得那叫一个英俊倜傥,你这就有点……”
“有点什么?”宝梳不屑地瞥了曲尘一眼道,“我穿什么又不是来配他的!更何况,我今日是来做短工的,又不是来当管家娘的!走了走了,你不上茅房我还去呢!”
“宝梳……”
“别叫那么大声行不行?你怕整个后厨不知道我叫什么啊?”
“你怕被阮曲尘听见吗?”海樱掩嘴坏笑道。
“我怕……行了吧?走吧!”宝梳拽着海樱急匆匆地上茅房去了。等她一脸轻松地从茅房里出来时,发现侯安等在旁边亭子里。侯安见了她,忙上前道:“管家娘,大管家让您这会儿去趟帐房。”
“有事儿?”
“好像是想问问冰麒麟的事儿。”
“真啰嗦!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宝梳跟海樱说了一声,然后急匆匆地去了帐房。一口气跑到三楼后,她一掌掀开了帐房的门问道:“阮大管家,又有什么指示啊?”
曲尘正坐在书桌前,拿了只笔飞快地在写什么帖子,抬头瞟了她一眼道:“把门关了!”
“到底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呗!我不忙你也忙吧?”宝梳把门关上后,走到书桌前问道。
曲尘指了指旁边那扇三折的锦绣屏风道:“去那后面,把衣裳换了!”
“换什么衣裳?”宝梳低头看了看自己道,“我对我今儿的打扮很满意啊!”
曲尘一边飞笔写帖子一边说道:“去换了!我就知道你会拿我的话当耳旁风的,衣裳我已经给你带来了,赶紧换!”
“换什么换啊?我这身挺好的……”
“要我亲自帮你换?”曲尘忽然抬起头,面含歼笑地问道。
宝梳浑身顿时打了个激灵,摆摆头道:“不用了!我自己换,不劳您大驾!不过,换归换,你不许偷看啊!”
“也要我有那工夫才行!”
宝梳飞快地闪到了屏风后面,一边换衣裳一边问道:“你忙着写什么帖子啊?客都来了,还写帖子?亡羊补牢啊?”
“临时来了几位客人,得补几张帖子过去。”
“又是你们那大少爷故意为难你的?”
“知道心疼我了?”
“去!谁心疼你了?我只是比较讨厌你们那个大少爷而已!喂,阮曲尘,我穿成这样,还用不用干活儿了?”宝梳在屏风后抱怨道。
“做个冰麒麟而已,又不叫你下田干活,别那么多废话,赶紧换上!”曲尘三两笔把帖子写好后,把毛笔一抛,喊了一声侯安。门吱地一声开了,曲尘看也没看,打量着他刚刚写好的帖子说道:“派两个腿脚利索的人送去!千万别误了晌午吃饭的点儿了!”
“什么帖子?”庞亭玉的声音忽然在他面前响起。他愣了一下,抬头一看,果然是庞亭玉和她的丫头紫竹。他不禁微微皱眉问道:“三小姐怎么来了?不是还没到时辰过来吗?侯安呢?”
“侯安给我大嫂叫下楼去问话了。什么帖子?这么着急要送出去?”
庞亭玉伸手想来拿,曲尘却缩了缩手道:“三小姐来了应该去彩锦楼待着,等到了吃饭的点儿再出来也不迟,请吧,我这儿还有事要忙!”
“我是送这个来的,”庞亭玉微微一笑,从紫竹提的食盒里捧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了曲尘跟前道,“我听初心说,你今早连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就让府里的厨子给你做了碗阳春面,放的是脆哨肉酱,还热乎着呢,你吃了再去忙吧,横竖这会儿来的客人也不多。”
“谢三小姐好意,我怕是没工夫吃了,您先去彩锦楼吧,别在外面闲晃,省得叫人看见了说闲话。”
“曲尘哥哥,”庞亭玉忽然软绵绵地撒了个娇道,“我好心从庞府给你送过来,你多少吃一点吧!大嫂和我一块儿过来的,外面那几个客人她知道招呼,又不是哪儿都非得你去应付着,那你忙得过来吗?吃一口再去忙吧,离晌午还有一会儿,就算偷个小懒呗!”
“我真没那空闲,您先过去吧!”曲尘起身走到书架上找起了贴封。
庞亭玉没走,站在曲尘身后看了他几眼,挥挥手让紫竹先出去了。曲尘找到贴封转身时,看见她还在那儿便问道:“三小姐还有事?”
庞亭玉往前走了两步,模样乖巧道:“曲尘哥哥,你还在因为上回我闯了你的谢花阁生气吗?你最近都不怎么跟我说话了,像不认识似的。”
“我跟三小姐原本就没什么话好说。”曲尘走过书桌前,将墨迹干了的帖子装好道。
“那你还在生气对不对?”庞亭玉一脸小可怜的模样问道。
“我都把事忘了,哪儿的气?”
“可我最近去找你,你也说忙,好像不想理我似的,”庞亭玉嘟嘴道,“其实我去找你,不是想找你的碴,是上回你借我那几本医书,我有看不明白的地方想问问你。”
“那些书我也大部分看不懂,你问我,倒不如去问平日里给你诊脉的崔大夫。”
“曲尘哥哥……”
“三小姐,”曲尘封好所有帖子打断了她的话道,“你还是去彩锦楼吧,我这会儿真没工夫你说这些事情。”
“有件事你一准想知道!”庞亭玉面带神秘的笑容说道。
“什么事?”
“上回你乡下那个媳妇不是去了你的谢花阁吗?还跟你那……”庞亭玉说到这儿,瘪了瘪嘴不乐道,“这些都不提了,你可知道那晚我娘暗地里干了些什么吗?”
曲尘转动了一下眼珠,问道:“干了什么?”
“那晚你不是陪我爹喝酒来着吗?你就没察觉到那酒不对劲儿?”
“没有。”曲尘淡淡地说道。
“也是啊,我爹都没察觉,更何况你了!我告诉你吧,”庞亭玉一脸神秘道,“那晚我娘叫人在那壶酒了下了点药,妓馆里才会用的药,你该明白吧?”
“哦……”曲尘若有所思地看了庞亭玉一眼,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夫人跟你说的?”
“不是,是我爹发现的。那晚没把持住的何止是你,还有我爹呢!前几日我爹训我娘的时候,我偷偷听见的。所以……”庞亭玉冲曲尘美美一笑道,“我知道那晚不怪你,你是因为给我娘下药,所以才跟你那媳妇……曲尘哥哥,那晚是我太冲动了些,你别生我的气行吗?我原以为你是真的想吃回头草,没想到都是我娘在作怪,怪不得你的,你也不想跟你那乡下媳妇那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曲尘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庞亭玉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脸瞬间垮了下去,抬起双眸望着曲尘,纳闷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不对,那晚是你被下了药所以才……”
“我知道……”
“知道什么?”
“我回到谢花阁的时候就知道我被人下了药。”
“然后呢?是因为药力所以才……”
“我当时还没有那么不清醒,若是能克制,还是可以的。”
庞亭玉裂开的嘴角全缩了回去,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曲尘又道:“我跟靳宝梳是夫妻,有没有那药都是一样的,该干的事还是会干,所以夫人是瞎操心了。”
庞亭玉微微张了张嘴巴,仿佛很不信曲尘刚才这话。她使劲地摇了摇头道:“不对,之前你明明是下定决心要跟她和离的!为什么回了一趟雾重村你整个人都变了呢?你不喜欢她的,是不是?”
“三小姐,这些是我的私事,我不想跟你说太多。再说,你该出去了,我也有事去做……”
不等曲尘说完,庞亭玉愤然甩袖而去。见她出去了,侯安才一溜烟地跑进来问道:“大管家,刚才您叫我?”
曲尘把帖子丢给他问道:“大少夫人叫你去问什么?”
“她问今儿最后一道甜品冰麒麟是谁做的?”
“你怎么说的?”
“我照实说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没有,把帖子赶紧送去,别耽误了吃饭的点儿。”
“知道了,我这就去!”
侯安捧着那几张帖子飞快地走了。门刚一关上,宝梳就从屏风后冲了出来,咬牙切齿地指着曲尘道:“阮曲尘,你之前不是跟说你不能克制吗?那刚才……”
“我刚才故意那样说的。”曲尘捏住了她的手笑道。
“故意?”宝梳气呼呼地抽回了手,秀眉微竖道,“你是故意占我便宜的吧?那晚你还说什么,要不给你也来点,看你能不能克制?混账!死狐狸!你骗我的!”
“那你骗回来好了。”
“怎么骗?”
曲尘忽然伸手将她往怀里一揽,紧紧扣住附耳低语道:“再把我骗上*一回,我们俩就抵消了,是不是?”宝梳耳根子骤然红了个透,想推开曲尘却推不开,只听见曲尘又咬着她的耳根浅语道:“我那晚其实知道是你,我能克制是药力,不能克制的是在我房里看见你……既然有人有心成全,我怎么能辜负了别人的好意呢?”
“混蛋!”宝梳羞了个满面通红,使劲地跺了曲尘脚背一下,推开他跑出了书房,又一口气跑回了刚才那间房里。进门时,她发现初真和海樱都不在,一边喘气一边关门道:“这两丫头上哪儿去了?杯子都擦干净了吗?别是跑去前面看热闹了吧?”
正说着,海樱和初真有说有笑地推门进来了。宝梳忙起身问道:“你们上哪儿去了?”
“哟?”海樱上下打量了宝梳一眼笑道,“才去这么一小会儿就换了身衣裳了?阮曲尘给的?真好看呐!这是樱桃红的吧?我说怎么去了那么久呢?原来是去换衣裳了呀!”
“别说我了,你们呢?上哪儿去了?”
“后厨里有打赏,我们也去领了一份子,”海樱晃了晃手里的红封子笑道,“这大户人家办事儿就是大方,一个打赏封子都有五钱银子呢!”
“杯子都擦干净了吗?”宝梳低头检查那些水晶杯盏道。
海樱似模似样地向宝梳行了个屈膝礼笑道:“回管家娘的话,全都擦得干干净净,一层不染了!”
“还笑话我是吧?你以为我喜欢穿成这样?”宝梳扇了扇她那两片大袖子,像个翅膀过于宽大的小蝴蝶似的。海樱和初真不禁呵呵笑了起来,海樱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你不喜欢,谁让阮曲尘喜欢呢?”
过了一会儿,客人们陆续到齐了。正午一到,宴席便开了。等吃到一半时,宝梳三人才开始动手制作手摇冰麒麟。第一桶摇好后,海樱捧来五个杯盏,每盏里舀了两勺,再撒了些七色果脯碎,看上去晶莹剔透,柔白香甜。
海樱忍不住捧起一杯,对着窗外稀疏的阳光,自我陶醉地摆了个美人醉酒的姿势,笑问宝梳和初真道:“怎么样?不错吧?这杯盏真衬我!”
宝梳和初真见了她那*的样子,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海樱学那些老夫人扫了扫衣袖,粗声粗气道:“笑什么笑?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再笑就拉了你们出去挨板子!”
“少臭美了!赶紧把其他杯子都拿过来吧!”宝梳笑道。
“再等等!”海樱捧着那水晶杯盏爱不释手道,“这杯子可真好看,得多少钱一个呀?宝梳,你替我问问阮曲尘呗!能不能送我一个啊?”
“我才不去呢!把杯子给我放下……”宝梳喊到一半忽然停了,双目凝视在了海樱手捧的那个杯盏上。海樱又摆了个姿势笑问道:“是不是觉得跟我特别地配啊?”
宝梳脸色一暗,拔下头上的银簪,拿过海樱手里的杯盏,用银簪搅了搅里面的冰麒麟,随后,宝梳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银簪簪头呈了黑色!
“有毒!”初真和海樱异口同声地惊呼了出来!
“怎么会?”宝梳紧皱眉头转身看着那几十个水晶杯子,“我们明明挨个挨个擦过的,打的是院子里的井水,用的是干净的抹布,怎么会有毒?”
“莫不是那牛奶有毒?或者是糖?”初真一脸紧张道。
“不是,”宝梳忽然弯下腰去,将目光与那些水晶杯盏齐平,迎着窗外不怎么明亮的阳光,她在其中几只杯盏的壁沿上发现有明显擦拭过的水痕。若不对准阳光,凭肉眼很难看出来。可刚才她们明明用湿抹布擦过后,再用干抹布擦得亮铮铮的,应该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宝梳,怎么了?这些杯盏有什么不妥的吗?”海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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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混账阮狐狸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是谁下的毒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是谁下的毒
“好像被人抹了毒!”宝梳神色凝重道。
“什么?”海樱和初真都傻眼了。
“先别管那么多了,”宝梳转头吩咐道,“立马去打井水来,把这些杯碟重新擦洗一遍!”海樱望着那几十个杯盏叫苦道:“来得及吗?八十多个呢!挨个挨个地擦洗,还赶得及上菜吗?”
“来不及也必须这样做!而且,这些杯盏不能再用了!我不知道下的是什么毒,洗清后是否还会残留,所以必须得去找阮曲尘商量对策!清洗一遍,是对我们自己负责,以免有人故意想栽账在我们身上!”
“知道了!”海樱急忙提起水桶去开门。可门一开,华氏和庞亭玉以及另外一个美貌的妇人便出现在了门口。华氏低头看了看海樱手里的水桶问道:“这是做什么?你们的冰麒麟还没做出来吗?”
“已经做出来了,”宝梳向海樱使了个眼色道,“大少夫人有什么事儿吗?”
“来看看不行吗?”华氏走进房里,扫视了一遍那些杯盏和桶具,目光又落到了那杯刚刚装好的冰麒麟上,伸手拿起来瞧了瞧道:“瞧样子似乎没什么太特别的,真有阮曲尘说得那么好吗?”
“缕梅(华氏闺名)你尝尝不就知道了?”跟着进来的那个贵妇含笑道。
“这种事儿似乎不该大嫂来做,”庞亭玉走进来夺过了华氏手里的杯盏递到宝梳跟前道:“这东西既然是你做的,那就该你来尝,曲尘哥哥没告诉你这样的规矩吗?”
这一声曲尘哥哥听得宝梳心底莫名有火,不过她知道这会儿不是跟庞亭玉计较的时候,便抬手接了那杯盏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男人没跟我这么说。”
“你男人?”庞亭玉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眼里透出一股厌恶和鄙夷。
“不是我男人,是你男人?庞三小姐似乎还未嫁吧?行了,三位已经看过了,都先请出去吧!我这儿还没忙完,等忙完的时候我自会当着大家的面儿试尝的。”
华氏略微不满地看着她说道:“还没忙完?这都什么时辰?立马都要上甜品了,你倒还一副闲得慌的样子!到底做不做得出来?别耽误了我们庞府宴请客人!”
“是啊!今儿我们庞府宴请的可都是本家亲戚和城中权贵,耽误不起的!我看你这些东西似乎都是还空着,来得及吗?”旁边那位贵妇缓步走近了那些杯盏,刚想伸手去摸,却被宝梳轻轻拨开,挡在她跟前道:“请这位夫人放心,只要三位别在这儿耽误着,东西一准准时送出来。”
“哟?这还不能碰了?”这位贵妇脸露不屑道。
“不是不让碰,是我们要赶着做事儿了,请三位先离开吧!”
“那好,”华氏插话道,“留两个人在这儿,你们可要赶着把东西做出来才行!”
“不必了,大少夫人……”
“怎么不必了?”华氏不满地打断了宝梳的话道,“我留两个人来帮你们,有什么不妥当的吗?你这又不是什么进上的贡品,还不能叫人看了?况且,等你们做出来,我的人要看见你品完第一杯才行!你以为庞府宴客会随便找人来做吃食吗?你若不是阮曲尘的媳妇,怎么会找你这样的来做?你最好有些自知之明!”
宝梳心里冷笑了一声,正待回话时,脑子忽然又转念一想,若华氏坚持留人,杯盏有毒的事可能会被发现,到时候她们三个怕是难说清楚了!
“不会是心虚了吧?”庞亭玉讥讽道,“没那本事,就别揽这瓷器活儿,曲尘哥哥连这也没教过你吗?”
宝梳打定主意,抬起眼眉,咧嘴一笑道:“没呢!我男人没教过我这些话,单单是教了我一身好医术,他说了,不是自家人,谁爱教去?外面有些不知所谓的,整日缠着他让他教,他都烦死了,庞三小姐你不知道?”
“你……”庞亭玉听出这话是在讽刺她,顿时火冒三丈高!
“三小姐,你早上送到我男人帐房里的那碗面味儿挺好的,不过我告诉你个秘密哦,我男人啊不太喜欢吃脆哨肉酱的,你知道他最喜欢吃哪种酱料的吗?”
庞亭玉脸色顿时青了,指着宝梳喝道:“你怎么知道的?”
宝梳故作无辜的表情,惊讶地掩了掩嘴道:“哟?您没看见我吗?之前您进我男人帐房的时候,我就在屏风后换衣裳呢!后来换好了衣裳,我就把您送给他的那碗香喷喷热乎乎的面吃了,嗳哟,庞府厨子做出来的面可真地道呀!不过我男人说了,再好吃的面也比不上我亲手做的面,所以下回还是不劳烦三小姐您亲自送面去了,横竖也是搁在那儿没人吃的。”
“呵呵!”那位贵妇哼哼地笑了两声,瞥着庞亭玉酸讽道,“亭玉如今越发地贤惠了呀!我说一大早干什么去了?原来是给阮管家送面去了!我说你呀,也是白操心了!人家阮管家是有媳妇的,吃没吃早饭,人家媳妇自会操心,你跑去凑什么热闹呢?”
“闭嘴行不行?”庞亭玉扭头怒瞪着那贵妇喝道。
“冲我发什么火啊?”那贵妇白了庞亭玉一眼道,“又不是我让你不受阮管家待见的,真是的!老爷*得你越发没规矩了!我说起来还是你的庶母呢!果真是亲娘死得早,一点规矩都没有!”
“三位,”宝梳抄手冷冷看着她们道,“要聊天劳烦请外面去!我男人交给我的事儿我还没做完呢!我这道甜品是祖传的,从不现于外人,大少夫人若非要强求,那恕我不能再做了!”
“你说不做就不做,当庞府是什么人家?”庞亭玉满目妒火地盯着宝梳,往前迈了一步喝道,“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未免太自以为是吧?什么祖传秘籍?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不了我们庞家花钱买下来不就行了吗?给我做,听见没?”
宝梳迎着她那憎恶的目光口气淡淡地说道:“是我男人叫我来的,我只听他的,别的一概不听!”
“你男人?”这三个字仿佛如三根针似的又一次把庞亭玉刺痛了!她右手紧握了一下,忽然抬起手朝宝梳脸上挥去,宝梳立刻抬左手一挡,巴掌挥在胳膊上,她顺势扑向了旁边摆满水晶杯盏的方桌上!只听见哗啦哗啦几声脆响,大概有六七个水晶杯盏掉在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除了宝梳,因为刚才庞亭玉那下不足以让她站不稳脚跟,她是故意扑倒在那些水晶杯盏上的。像庞府这样注重脸面的人家,若是凑不起全套宴客杯盏,势必会弃用,这也是她刚才故意我男人我男人地挑衅庞亭玉的目的。她知道只要稍微刺激一下,这位千金大小姐绝对会出手打人。
“天哪!”华氏着急指着那些碎杯盏道,“这……这还怎么拿出去啊?碎了这么多,不能用啊!我说靳宝梳你能做什么事儿啊?一道冰麒麟还没做出来,杯子就被你打翻了好几个,你赔得起吗?”
宝梳揉着胳膊,故意一脸委屈地说道:“我又不是故意打碎的,是你们庞三小姐动手打人呢!”
“少跟我废话,你来说说到底该怎么办?”华氏喝道。
“怎么回事?”曲尘和曲中忽然出现在了门口。曲尘就是不放心宝梳头回上菜,所以抽身过来瞧一眼,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了一阵碎想,连忙快步地走了过来,却看见一地的碎水晶。
“你来得正好……”
“阮曲尘!”没等华氏开始告状,宝梳忽然假哭着跑了过去,一头扑进曲尘怀里呜呜道,“这活儿我不做了!没法儿做了!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去了!这哪儿是来做甜品啊,分明是来挨打的!呜呜呜……人家被打得好痛哦……”
说到这儿时,她扬起头贴着曲尘的脸颊轻轻地吐了几个字,只有他们俩能听见。曲尘的眉心立刻皱起,目光飞快地在那几十个水晶杯盏上扫过,但表情依旧如故,看不出任何变化。
“行了,先别嚎了!”华氏指着曲尘怀里的宝梳生气地问道,“阮管家,人是你找来的,甜品也是你一力荐给公公的,她说不做就不做了,最后一道甜品上什么?你说!”
“既然老爷把宴席菜单的事儿交给了我,我会把最后一道甜品上出来!”曲尘单手拢着假哭的宝梳,正色道,“眼下不是大少夫人在这儿训人的时候,若是有什么差池,等宴席散后,我只会跟老爷交待!不过几个水晶杯盏打碎了,没了水晶杯,还可以用其他的杯具代替,曲中!”
“哥,你说!”曲中忙道。
“洞月楼库里有一套还没用过的白瓷盏,应该够数,立刻去叫冷掌管开库取盏,清洗后拿来盛东西,多叫几个人去,手脚快当点!”
“知道了,哥!”曲中说完飞快地跑了。
“这样行吗?”刚才那贵妇满眼狐疑地问道,“你最初可是跟老爷说的用水晶杯盏来盛,眼下又换做白瓷杯……”
“贵姨娘,您果真不当家了,空闲得跑后厨来玩儿了?”曲尘冷笑道,“我是这么跟老爷说的,可没这么跟所有来客说,大不了一会儿老爷面前我受责罚便是。到是你们三位,外面那么多客人不去招呼,跑这儿来看宝梳做冰麒麟,回头老爷问起,看会不会给你们好脸色看!”
“哼!”华氏狠狠地瞪了曲尘一眼,拂袖而去。那叫贵姨娘的妇人也冷冷地瞥了宝梳一眼,转身走了。庞亭玉自然是那个最气的,气得心口一直在起伏,恨不得立马拉了那可恶的女人离开她曲尘哥哥的怀抱里。可想归想,她知道这会儿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也甩头走了。
待那三人都离开后,曲尘拍了宝梳后背一下道:“还抱着不放手了?”
“人走了?”宝梳立刻从曲尘怀里退了出来,转头看了一眼松了口气道,“还好走了,不然今儿麻烦了!”
“杯盏真有毒?”
“你跟我来!”宝梳拉着曲尘进了房间,让海樱和初真在外面先看着,然后指着那些杯盏道,“有些没被动过,有些却有水痕。刚才我被你叫去的时候,海樱和初真也出去过,很明显有人在那时进来过,而且动作极快地在一些杯盏上抹了毒,因为是透明的,不就着阳光很难辨别出来。”
“什么毒?”
“眼下还不知道,得等我回去慢慢研究研究再说。”
曲尘看着那些杯盏沉思片刻后道:“把所有杯盏封起来,待会儿用白瓷盏装,应该差不多吧?”
“效果不如水晶杯盏,但我的冰麒麟不是浪得虚名的,味道自然也是一样儿的好,不过——”宝梳纳闷地问他道,“为什么不让我们清洗一遍,万一被人发现了,我们三个说得清楚吗?”
“这事儿我自有分寸。我会让侯安封上,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若是杯盏清洗了,那不就等于那下毒人所有的罪证都清洗了吗?”
“你打算查出来?”
“为什么不查?”曲尘抬手理了理宝梳刚才撞进他怀里弄乱了的发丝道,“都栽账到你头上了,势必是冲着我来的。敢打我媳妇的主意,我会叫他后悔一辈子的。”
“少来!”宝梳拨开曲尘的手,警觉地退后了两步道,“阮曲尘,从今儿开始我要跟你保持有效距离!”
曲尘笑了笑道:“这话稍后再说吧!赶紧把冰麒麟做出来,过不了多久就要上甜品了,不能叫外面等久了,知道吗?”
“知道了,出去出去!”
曲尘随后叫了侯安来,把那些水晶杯盏全都封存了起来。白瓷盏很快送到,宝梳三人齐心协作,准时地将冰麒麟送上了桌。等把所有冰麒麟都送走后,三人坐在房里歇息,个个都累得胳膊酸痛不已。
“宝梳,你说是谁背地里下毒啊?”海樱揉着胳膊问道。
“别问了,与我们无关,横竖不是我们就行了。”
“哎哟,”海樱摇摇头道,“我觉着这大户人家吧,就算是非多,往后还是少来为妙!要不,我们先走了,可累死我了,原来摇个冰麒麟这么累人,非得找你们家阮曲尘多拿些红封子不可……”
“管家娘!管家娘!”侯安忽然推门跑进来笑道,“赶紧的,再做些冰麒麟出来!”
“还做?”三人齐声喊道。
“是啊!每人就那么两勺,好些人都没吃够呢!老爷发话了,每人再添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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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是谁下的毒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忽然出现的小妾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忽然出现的小妾
宝梳要疯了,胳膊都酸死了,谁爱做谁做去!她靠在椅背上,诗经摇摇头道:“跟你家老爷说,明儿请早!”
侯安忙道:“请什么早啊,管家娘!劳烦您快当点吧!外面都还等着呢!今儿不单单是给老爷长脸面儿,也是给大管家长脸面儿不是?”
宝梳抄手哼哼道:“给他长脸面儿?我恨不得扒了他那狐狸皮呢!”
话音刚落,曲中捧着一个小托盘跑了进来笑容满面道:“老爷打赏送到!嫂子,二十两打赏你先收着,赶紧动手吧!”
“哇!”海樱立刻跳了起来,什么疲劳埋怨恨都没了,上前捧起那四锭白花花的银子笑得像朵桔花道,“有打赏!有打赏!真好呀!宝梳,快点快点,累死也今儿这一回!没准待会有更多打赏呢!”
“是啊,嫂子,快点吧,外面真等着呢!”曲中忙道,“你要不做,叫老爷和哥脸面往哪儿放呢?你是不知道,外面好些小少爷小小姐还在抱着那白瓷盏舔杯底儿,不肯撒手呢!就冲着那些小娃娃,你也该做是不是?”
“行行行,看那些小娃面儿啊不是给你家老爷和你家管家老爷面儿!你们俩给我闪出去,不许偷看!”
“是是是,我们这就出去!”
结果宝梳三人又摇了四桶,这才把外面那些吃新鲜的客人打发了。等从洞月楼出来时,三人的胳膊都累得抬不起来了。不过海樱别提有多高兴了,捂着满满一钱袋打赏银子笑米米地对宝梳道:“下回有这样的好事儿,别忘了叫我哦!”
宝梳用胳膊撞了她一下道:“刚才是谁说大户人家是非多不想去了?看见有打赏银子了,连命都不要了?”海樱勾着宝梳的肩头,抛了抛手里沉甸甸的银子笑道:“不是你说的吗?有银子不挣那是傻子呀!我哪儿会想到,那个庞老爷能这么大方,单单打赏就给了我们一人二十两,嘿嘿……等于我爹这回买瓦檐瓦片只费了五两罢了,太划算了!”
“哦……”初真忽然停下脚步,皱眉想了想道,“我差点忘了下午要跟汉明叔一块儿去看戚伯伯的事儿了。这附近有没有生药铺子,我想买几味上好的药材给他送去。”
“初真你还真去啊?”海樱问道。
“怎么不去呢?戚伯伯待我一直挺好的,他老人家现下又病在家中,我既然来了城里就得去瞧一眼。”
“那个戚汝年啊!”海樱一脸不服气地摇头道,“回头叫他后悔死!初真,你不如就跟绾绾的爹好了呗!往后没准能混个什么官夫人来做做?头衔比戚汝年还大,压死他!”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初真在最近的一家生药铺子里买几味药材,回去和海樱的爹碰头后,一块儿往戚汝年家去了。宝梳和海樱没去,两个嚷着累死先人的家伙倒头就睡了,一觉睡到了快天黑,直到海樱的爹拍着门叫她们,她们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海樱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伸了个拦腰,把门打开问道:“爹,你们回来了?”
“还睡呢?初真回来没有?”刘汉明问道。
“初真啊?不知道啊,您不是跟她一块儿去了戚汝年家吗?”
“是一块儿去的,也是一块儿回来的,只不过我送她到门口就去找你哥了,可刚才初凝跟我说,没见着她回来啊!”
“不会吧?都到家门口了……”海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怎么会不回来啊?”
“你是不知道,下午在戚汝年家遇着点事儿,我怕那孩子心里想不开,做点别的事儿,那我就真对不起她爹娘了!赶紧把宝梳叫起来,去找找她!”
“什么事儿啊?”宝梳听到这儿,瞌睡也醒了大半,连忙翻身问了一句。
“起来再说!都出去找找!她又没来过城里,不回这儿,能去哪儿啊?”
宝梳忙起了*,大略地梳洗了一下,便跟刘汉明海樱以及夏夜出去找初真了。在路上,刘汉明把下午在戚汝年家的事情一一告诉他们。原来下午那阵,他和初真去戚汝年家时,戚老爹正准备出去散散步。见他们来了,很是高兴,连忙请了到厅堂里坐。
戚老爹见了初真,满面惭愧,一直说对不住初真爹娘,有愧于当初的托付。初真也安慰了戚老爹几句,说她并不怪戚汝年。三人正聊得起劲时,家里新请的一个小厮忽然领着四个人进了门。
戚老爹正想起身问问是谁时,走在前面的那位年轻妇人立刻跨门进来,向他深深道了个万福,口中说道:“媳妇给公公请安了!公公一向可好?大人很是牵挂,特地让媳妇来请公公去建州!”
听到媳妇二字,惊讶的何止是戚老爹,刘汉明和初真当时也愣了。戚老爹奇怪地问道:“你是不是走错门儿了?我家哪儿来的媳妇?”
这年轻妇人微笑道:“媳妇是戚汝年大人所娶的小妾,自然该称您一声公公了!瞧着公公面色红润,想必之前的病症已经好全了,那大人也该放心了。”
“什么?”戚老爹惊讶地看着这妇人问道,“你是……是汝年娶的小妾?”
“正是!”
“那……”戚老爹紧张地看了一眼初真,又问那妇人“我怎么没听汝年信上说啊?你别是假冒的吧?”
那年轻妇人指着身后两人道:“公公不认得媳妇,该认得这两位吧!”戚老爹定睛一看,原来是本家的侄儿侄媳,先前自家老婆子去建州时便是他们二人护送去的,如今回来一身好打扮,竟没有认出来!
侄儿戚季上前拱手道:“叔叔,就认不得侄儿了?汝年现在任上,不得空回来,只好再派了我们夫妇二人送楼夫人回雅州,再一并请了您去。”
“她真是……汝年娶的小妾?”戚老爹有些尴尬地问道。
“这还有假?她的确是汝年的小妾楼夫人!”
“哎哟!”戚老爹顿时有点血压飙升的感觉,扶着额头往后踉跄了两步。这位楼夫人慌忙上前扶住戚老爹道:“公公,您没事吧?要不要媳妇去请个大夫来?”
“戚伯伯,”一直沉默不语但脸色沉青的初真忽然起了身,“看样子您家里来了贵客,我们便不打扰了,先告辞了!您好生歇着,往后再来看您!”
戚老爹见初真要走,急忙抬手唤了一声:“初真啊……”
“初真?”楼夫人听了这两个字,急忙转头看一眼正往外走的初真。把戚老爹交给戚季后,她连忙追了出来喊道:“阮姑娘!阮姑娘!你请等等!”
初真停下脚步,转身面无表情地问道:“不知夫人还有何事?”
楼夫人上下打量了初真一眼,问道:“你就是阮初真?”
“是,那又怎么样?”
“那就太好了!”楼夫人面露欣喜道,“我正说请人去找你,没想你就在戚家,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阮姐姐,请先受妹妹一拜!”
“等等!”初真伸手拦了她,皱眉问道,“什么姐姐妹妹?我与你素无交情,哪儿来的姐妹情分?”
楼夫人忙道:“妾身这趟来雅州,一是来接公公的,二是来请你去建州与戚大人团聚的!”
“团聚?”初真听着这两个字,真觉得心如针扎似的疼。
“是啊,大人说了,他是不会跟你退婚的。只因他新到任,任上许多事情要他忙,所以才无暇分身来接你和公公,这才特意派了妾身来接姐姐你去建州完婚,请姐姐务必随妾身一道回建州去!”
一旁的刘汉明听到这儿,忙插嘴问了一句:“真的?戚汝年还打算跟初真完婚?”
楼夫人点头道:“是真的,这种话妾身怎么敢乱说?大人自收到姐姐堂兄寄来的退婚书后,气得整夜都没合眼。婆婆与姨娘到了建州后,大人拒绝见姨娘一家,只把婆婆接进了府里。大人说了,与姐姐的亲是自小定下的,岂能说退就退?况且,退婚之事是婆婆与姨娘自作主张,大人先前已经修书回家,说要接了姐姐与公公婆婆同去建州,谁知道姨娘会给婆婆出那么个馊主意呢?所以,还请姐姐别生气了,随我们一块儿去建州吧!”
“初真,这是好事儿啊!至少汝年那小子没我们想的那么忘恩负义啊!”刘汉明道。
“不必了,”初真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道,“退婚书已写,我就跟他没什么干系了。劳烦夫人回去跟他说一声,我并不怨他,他放心过他的日子吧!先告辞了!”
“姐姐!阮姐姐!阮……”
尽管楼夫人一路追了出来,可初真还是头也不回地出了戚家。刘汉明只好紧跟着出去了,可他一个男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初真,只好一直陪着她走回了生药铺子后院门口,然后跟她说要去找儿子刘达,两人便在门口分了手。
说到这儿时,刘汉明一脸后悔道:“我以为她回进门回去,哪儿知道她没回去啊!早知道如此,我就该把她送进门儿才是!”
“我说爹啊!您找哥哥用得着那么急吗?”海樱抱怨起自家老爹了,“初真受了这么大刺激,心里指定难过得想跳湖呢,您还把她扔门口就走了?”
“我看她说退婚说得那么坚决,我还以为她心里没多少难过呢!”
“她只是没说而已,”宝梳四处张望着街面道,“其实她心里一直都放不下戚汝年,今儿又忽然知道戚汝年早娶了小妾,她能不难过吗?我的个天!这么找能找到人吗?天都快黑了,她到底跑哪儿去了?初真一向做事有交待的,这回指定给气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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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忽然出现的小妾
第一百四十四章 前情旧事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四十四章 前情旧事
就在宝梳等人急匆匆地出去寻找初真时,初真其实没有走远。她是个很懂事也很有责任心的姑娘,就算难过到心都快碎了,也不会放纵自己随意乱走。想想城里她也不熟悉,唯一熟悉且可以安静地躲起来哭的地方就只有生药铺子左边那边死巷子了。
跟海樱爹在后门口分了手后,初真便去了那条死巷子,兴许是太久没宣泄内心的压抑了,她一个人躲在那儿尽情地哭了一通,然后又发起了呆;想着想着又哭了两回,跟着继续发呆。就那么一直坐了很久很久,等她终于从伤心中回过神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她猛然想起还没回去招呼一声,这才揉了揉被泪痕绷紧了的脸,急匆匆地往后院门走去。敲了几下门后,初蕊把门打开了,见到了自家姐姐,她之前一直悬着的心立刻落了下来,扑进了初真的怀里担忧地问道:“姐姐,你上哪儿去了?我们可担心死了!”
“我……我没上哪儿去,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
“宝梳姐他们出去找你了,才出门没多久呢!”
“真的?他们出去找我了?”
“是啊!”
“走了多久了?”初真着急地问道。
“才走没多久,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找他们回来?”
“好……”
初真正要拉起初蕊出门去找宝梳,阮威忽然出来了,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我去吧!天都黑了,你们俩还跑出去干什么?给人拐了都指不定呢!我去找他们!”
“四叔您在家啊?”初蕊仰头望着阮威问道。
“嗯,”阮威揉了揉鼻子道,“头痛得很,睡了一日罢了。”
“四叔您怕是伤风了吧?”初真担心地问道,“外面风大,您还是别出门了……”
“放着你们俩去我更不踏实,丢了怎么办?走了。”阮威说完就出门去了。初真和初蕊把门关上后,初凝也跑了出来。三人坐在院子里,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宝梳他们回来。
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初真立刻跑过去把门打开,原以为是宝梳他们回来了,没想到,门一开,楼氏那张脸便又出现在她眼前。她微微一惊,本能地想关门,却还是沉住了气,客气地问了一句:“有事儿吗,夫人?”
“姐姐……”
“抱歉,夫人,请您别这么称呼我,受不起的。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下午时公公听那位刘叔叔提过,说你们住在这儿,所以我才贸然来打扰……”
“姐姐,谁啊?”初凝和初蕊都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楼氏。楼氏也打量了一眼这对小姐妹,笑道:“让我来猜猜,你们之中有个叫初蕊的吧?”
“你怎么知道?”初蕊笑道,“我就是初蕊。”
“我自然知道,戚汝年大人你该认识吧?他跟我提过你,还说要接了你,还有你姐姐,你哥哥阮曲安去建州呢!”
“真的?”初蕊睁大了眼睛,颇有些惊喜地问道,“汝年哥哥让你来接我们去建州的?他不是不要我姐姐了吗?”
“怎么会呢?真是他叫我来接你们的……”
“夫人,”初真表情略显严肃地打断了楼氏的话道,“下午在戚伯伯家里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夫人请回吧!”
“等等!”楼氏忙挡住了那两扇门,恳求道,“就算要赶我走,是不是得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与夫人应该没什么好说的……”
“阮姑娘,好歹我已经来了,坐下来聊两句也不为过是不是?倘若你这儿不方便,不如我们去巷子口的茶馆坐坐?我知道你一听说我是大人的小妾,心里指不定舒服,我不敢求别的,只求你听我说几句话,可好?说完之后,你想赶便赶,我不会再来缠着你了。”
初真皱眉斟酌了片刻后,道:“家里现下没个大人,不方便去茶馆,你进来吧!”
“多谢!”
随后,初真打发了初凝初蕊两个小丫头回房间,自己带着楼氏去了她和宝梳睡的房间。这两小丫头怎么会放过听八卦的机会,初真一关门,两人就溜到窗户那儿偷听了起来。
初真领着楼氏进了房后,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坐下道:“请坐吧,地方有些简陋,夫人这身份不便在此耽搁久了,有什么话就请快说吧!”
话音刚落,楼氏忽然跪了下去,往地上一磕道:“还请姐姐千万去建州一趟!”初真不由地吓了一跳,连忙弯腰拉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要不然我真就撵了你出去了!”
楼氏缓缓起了身,忧心忡忡地对初真说道:“要是不能把姐姐劝去,妾身回去实在难以跟大人交差。之前公公也说了,若是姐姐不肯去建州与大人完婚,他也不会去。”
初真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与戚汝年已经退婚,且成事实,何必又来纠缠我呢?戚伯伯那边夫人不用担心,若是有必要,我会去劝他老人家的。不能因为我,闹得他们家分隔两地,是吧?我这样说,夫人可放心了?”
“就算公公肯去,姐姐不去,那也是不团圆的,难道姐姐肯舍了与大人这段青梅竹马的情分?倘若姐姐是计较妾身的话,姐姐大可放心,等妾身父仇得报之日,必会离开戚府,不会多做逗留!”
“父仇?什么意思?”初真诧异地问道。
楼氏轻叹了一口气,表情颇为幽怨地说道:“姐姐果如大人所料,心志甚坚,不会轻易被妾身的言辞所打动。妾身原本不想提这旧事,可若姐姐不去,大人心里怎么放得下,那就把这前情旧事一并都告诉你吧!姐姐请坐!”
两人坐下后,楼氏这才缓缓道来:“妾身并非大宋国人,乃是西北旧部柔然族人。妾身父亲原本投靠金国,任统军一职,两年前退任还乡,经汉昌时遭遇一伙黑衣人劫杀,妾身家中诸人俱亡,只剩得妾身一人,当晚便被那伙人的头目给……”说到此处,楼氏忍不住抹了眼泪又道:“妾身知道那头目绝对会杀了妾身,便趁他尽兴酣睡之时,偷偷翻窗跑了。不料,跑了没多久那伙人就追了上来。也是天不绝我,妾身遇着执行完公务回营的大人,这才把妾身给救了下来。”
“所以,你就嫁给了他?”初真问道。
“不是,那时大人没有娶我的意思,只是帮我安顿在了他们营地五里外的镇上,偶尔会来瞧瞧我罢了。大概在一年前,大人升为帐前督军,与他几个同僚和两位上司一块儿到镇上庆贺。妾身得知后,将平日里做好的一双鞋子和一身衣裳包好,打算送给大人做贺礼。可就在酒桌上,妾身发现大人的一位上司与那晚灭我家满门的黑衣头目有些相识……”
“哎哟!”窗外忽然传来了初凝和初蕊的声音,原来是两个小丫头听得太入迷了,脑袋撞在了一块儿,这才发出了响动。初真忙起身开了窗,轻喝了她们一句,她们这才意犹未尽地跑开了。
关上窗后,初真坐下问道:“果真是那人吗?”
楼氏摇头道:“酒席之前,妾身不敢认定,事后便跟大人提了这事儿。大人叫我先别动声色,暗暗观察一番再说。可过了没几日,大人那位上司忽然跟大人提出,想纳我为妾,但被大人婉拒了。后来,那位上司不甘心,跳过大人,直接跟大人的统帅恭将军提这事儿。言下之意,是想恭将军向大人施压,那时候,大人就有些疑心了。所以,出于无奈,大人只好跟恭将军谎称,认我做妹子是假,其实早为相好,如此才断了那位上司的念头。后来,在恭将军的主持下,妾身嫁给了大人为妾,可这实属无奈之举,妾身若不嫁给大人,就要落入那人之手,想必眼下早成了亡魂。”
“所以……你就一直跟着他了?”
楼氏点头道:“大人还在军营时,我便以家眷的身份留在镇上。后来大人调任建州录事参军,妾身便随大人一块儿去了建州。大人一到任上,便修书给家中,说要接了姐姐和公婆来建州。谁能料想,大人的姨娘鬼心眼那么多,为了嫁自家闺女,背着大人闹出了一场退婚的笑话。姐姐,退婚之事真非大人所愿,大人心里是日夜想着姐姐的,这一点妾身是早就知道的。”
初真垂下眼眸,略带伤感的口吻说道:“如今他身边有你,你伺候着不也一样吗?”
“这怎么能一样呢?妾身与大人成婚,那是迫不得已的,况且妾身清白已为歼人所污,怎配再伺候大人?妾身留在大人身边,只不过是想借大人之力,查出灭我满门的元凶。大仇得报之日,妾身必会离开戚府。姐姐若因为妾身的缘故不肯去建州,那妾身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所以,还请姐姐体谅,容妾身在府中待上一段日子,若姐姐不肯,妾身也没脸面留在戚府了!”
初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能把你这些前情旧事全盘相告,实在为难你了。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把自己被别人玷污的事情轻易说出来。可是,我不去建州,并非完全因为你。虽说下午那阵,听见你说你是汝年的小妾,我的确很难过,难得就像天塌下来似的。不过,我从打定主意跟汝年退婚那日起,心里就清楚,汝年身边有什么样的女人,有几个女人,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干系了。难过虽难过,可哭过也有好了。只是去建州之事,我确实办不到,还请你转告汝年,好好寻个门当户对的女子,过他的日子吧!”
楼氏着急道:“既然并非完全因为我,那又是因为什么?姐姐瞧着并非已经忘却了大人,为什么又不肯去建州呢?”
初真苦涩地笑了笑说道:“兴许我觉得配不上他了吧!原本他只是蒙顶山下一个卖茶的小东家,眼前却成了州府参军……”
“那又如何?这正是姐姐福气,姐姐怎么能轻易让给别人呢?”楼氏苦劝道。
“你知道吗?有些夫妻能共患难却无法共富贵,你就这样告诉他吧!时候不早了,夫人请回吧!”
楼氏见初真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只好起了身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锦囊,递到初真手里道:“这是临走时,大人吩咐妾身交给姐姐的。姐姐不去建州,妾身真的没法回去交差,还请姐姐务必把这个收下,否则妾身不敢再回建州了。”
初真接过时,听见里面有银铃的声音,心里一紧便猜到是什么东西了。送走楼氏后,她回了房间,从锦囊里取出了一个银锁,还有一张叠好的短签。那银锁正是之前托刘汉明交还给戚老爹的。大概马大娘去建州时,一并带去了给汝年,而如今汝年又把这银锁退还了她。
至于那花签上,寥寥写着一行字,笔迹甚为熟悉,初真一看就滚出两汪清澈的泪水:勿退婚,守前誓,夫念。
初真此时觉着已是很满足了,至少汝年没有那么薄情寡性,并未真正地忘记过她。只是一个河东,一个河西,隔岸对望还行,要相守一生,似乎是很遥远的事。
正当她看着银锁和花签伤心时,宝梳他们叽叽喳喳地进了院门。她忙擦了擦眼泪,将这两样东西收了起来,稍微理了理妆容,还没走出去,宝梳便推门进来喊道:“阮初真,跑哪儿去了?躲藏地下了吗?”
“谁躲藏地下去了?”初真笑道,“跑哪儿去找我了?”
“差点没在护城河里去捞你了!夏夜想跳下去找你,好在我们拉住了,要不然你就得赔人家一条命了!哎,刚才到底跑哪儿去了?”宝梳搭着初真肩笑问道,“是不是跑哪个角落里去咒骂你家戚汝年了?哦,不对,什么你家啊?阎王家的!阎王家的!”
“哈哈哈……说得对!”海樱也跟着奔了进来,把门一关道,“就是阎王家的!初真,别想那什么戚汝年了,今晚把我们吓了好大一跳呢!夏夜真想跳下护城河去找你了!想想,痴情的何止是戚汝年,眼前就有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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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前情旧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去庞府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去庞府
“说什么?”初真轻轻地拍了她脑门一下笑道。
“真的真的!”宝梳也故作一脸正经地对初真道,“今晚最紧张的人是夏夜,你说这么冷的天儿,他能急出一身热汗来也不容易啊!哎,说真的,我以前吧,还觉得夏夜有点没正形儿,不过现下瞧着吧,还真是挺痴心的!他跟你,也算青梅竹马吧?比那戚汝年差吗?不差啊!”
“对对对!今晚我也看出来了,夏夜对你是真心的!”海樱忙附和道。
“你们真是的!”初真分别又给了这两人几下,哭笑不得道,“怎么都改行说媒了?真怕我嫁不出去赖着你们啊?先前是贾秀才,这会儿又来夏夜了,有完没完了呢?管好你们自己吧!不跟你们说了,我得跟汉明叔道个谦,叫他担心了!”
“别去了!”海樱一把拉回初真道,“这会儿估摸着正在训我哥呢!”
“刘达怎么了?”
“今儿在外头晃荡了一日,刚刚才被我们从茶馆里逮回来!我爹说他一进城,心都散了,明儿一早就带他回去好好收拾一顿!对了,宝梳,”海樱转头问已经躺上了*的宝梳道,“明儿你回去不回去?”
“怎么不回去?”宝梳抱着枕头反问道。
“那你不去跟你家阮曲尘打声招呼吗?”
“什么我们家的?跟戚汝年一样,都是阎王家的!我累死了,”宝梳翻了个身,抱着初真睡的那个枕头道,“我先睡了,你们慢慢玩儿吧!”
“东西还没收拾呢!”初真拍了她屁股一下道,“明儿一早就要走,先收拾了东西再说吧!下午睡了那么久还觉着累?你该不会有了娃了吧?”
“那么一回就有了?”宝梳眯着眼睛嘀咕道,“他阮曲尘又不是神枪手!”
“哈哈哈……”海樱和初真都乐了起来。
宝梳不管她们怎么乐,合眼就睡着了。初真什么时候睡的她也不知道,就听见整夜耳边时不时地有铜铃的声音,闹得她做梦都梦见马脖子上的铃铛了。
天蒙蒙亮时,宝梳就醒了。一翻身,屋内亮着灯烛呢,不用问初真准已经起*去灶屋烧水煮早饭了。她打了个哈欠,穿上衣裳,迈着睡软了的腿儿,眯着朦胧的眼睛开门出去了。刚走到院子的一半,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她一边问是谁,一边走过去把门打开了,还没等她抬头问话,敲门的人便问道:“还没醒?”
“阮曲尘?”她懒懒地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这货!一大清早的,来送行啊?
“昨晚没睡好?”曲尘看着她这一脸疲倦的样子问道。
“你这么早来干什么?送行啊?太客气了吧?”宝梳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往院子里走去。
“准备走了吗?”曲尘跟着进来问道。
“是啊,怎么了?”
“昨上午下毒的事还没查清楚,你,初真还有海樱,暂时不能走。”
宝梳伸长的胳膊立刻僵了一下,转头问道:“不是吧?查不清楚我们还不能走了?你们慢慢查呗,横竖不是我们下的毒就行了。”
“这事儿我已经跟老爷说了,老爷说要彻查,那我自然要来问问你们三个了。”
“什么意思啊?”宝梳单手叉腰地问道,“怀疑我们下毒吗?”
“循例要问问,再说了,你那绣班不着急开吧?”
“很着急的,管家大人!”宝梳瞪了曲尘一眼,往后坐在了石桌上抄手道,“问吧!想问什么赶紧问,问完我们好走了!”
“初真和海樱呢?”
“一个还没起来,一个已经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开始干活儿了,要我把她们叫来吗?”
“吃过早饭,随我去趟庞府。”
“不用吧?还去庞府?真把我们当犯人了?”
“这是老爷的意思,去去又怎么了?会吃了你吗?”
“我要回去弄绣班的事儿啊!在这儿已经耽误了整整三日了,再不回去弄,我怕早茶汛都过了,损失你赔啊!”
“我赔。”
“我……”
宝梳跟曲尘正在斗嘴时,夏夜从房里听见声音走出来,伸了个懒腰笑道:“哟?曲尘啊!这么早?来送你媳妇的?”
“快去洗漱!再跟初真海樱说一声儿,今儿你们是回不去的。”曲尘抬手在宝梳腰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后,往夏夜跟前走去了。宝梳嘟嘴瞪了曲尘一眼,揉着她的小腰往灶屋里去了。
“铺子装得如何?”曲尘走到夏夜跟前问道。
“再有几日就可以了,”夏夜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说道,“要不这会儿去瞧瞧?重新弄过一回就是好看多了!”
“不必了,我还得回庞府去。等铺子弄好了,拿着这张单子到金岭货栈去把这批东西取回来。”
夏夜拿过单子看了两眼道:“哪儿来的?才这么点工夫你不可能能凑齐这么多味药材。”
“回头再告诉你怎么来的。记得,以你的名义去取。”
“放心,这点我还是清楚的!对了,真是来送媳妇的?我说你这么个能干人,连个媳妇都留不住,有点怂了吧?”
“总比连媳妇都娶不上的好,不是吗?”曲尘带着挑衅的笑容说道。
“我是不娶吗?我是找不着合适的,宁缺毋滥好不好?我……”夏夜说到这儿时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初真正朝两人这儿走来。他立刻笑问道:“初真,昨晚睡得还好吧?”
“挺好的,”初真冲夏夜笑了笑,然后问曲尘道,“哥吃过早饭没?听宝梳说,我们今儿走不了了?”
“得跟我去趟庞府。”
“那蕊蕊和凝儿怎么办?一会儿汉明叔他们都要回去了,夏夜又要忙前面铺子的事儿,我们都去了庞府,她们俩怎么办?”
“交给我就行了,初真!”夏夜忙笑道,“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呢?昨儿你和宝梳不在的时候,那两小丫头就在前面铺子里帮我贴药签子呢!我看着你放心吧,保准丢不了,还给你喂得好好的!放心跟着曲尘去庞府吧,别瞎担心了!”
初真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只能先麻烦你一会儿了……”
“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初真,都是一个村的,你老跟我客气,有什么好客气的?灶屋里要不要我帮忙?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这几日总是你起来做早饭,宝梳跟海樱那两丫头就知道偷懒,说起来啊,”夏夜一脸“义愤填膺”地指着曲尘道,“宝梳都是给你惯的!连饭都不会做,算哪门子媳妇儿,你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这就扯远了,”初真笑着接过话道,“做几顿早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横竖我也起得早,宝梳起不来的。哥,你就在这儿吃早饭吧?”
“嗯。”曲尘点了点头,拉着夏夜去他屋说事情去了。
初真回到灶屋,动作麻利地找出灰面,开始和面。刚刚洗完脸的宝梳端着铜盆从后门进来,问道:“你还真给阮曲尘做面?别伺候得太好了吧?”
“曲尘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村一趟,更别提吃我做的面了,他以前最喜欢吃大伯娘做的,我这手艺多多少少也是大伯娘教的,应该差不了多少,横竖也快当,费不了多少工夫。不过说起来,宝梳,”初真停下手转头道,“你好歹是曲尘的媳妇,是不是该跟我学这么一手,往后好做给曲尘吃吧?”
“我又没打算跟他长相厮守,学什么学呢?”宝梳放下铜板,坐到灶膛前暖了暖手,问道,“哎,你昨晚到底在弄什么东西啊?一晚上听见铜铃响,你买了什么铃铛吗?”
“呃……”初真揉面的手略顿了顿道,“是汝年……把从前定亲送的银铃铛又还回来了……”
“是吗?”宝梳抬头问她道,“什么时候?戚汝年回来了?”
“是汝年那小妾昨晚来过。”
“然后呢?你跟她打了一架?”
“你以为我是你呢!”初真一边揉面一边笑道,“没事儿跟她打什么架?她就是来说一回,自己怎么嫁给汝年的,还把那铜铃铛还给了我。”
“说说!”宝梳赶紧凑过去,帮着初真添粉添水道,“到底她是怎么嫁给戚汝年的?”
早饭做好后,刘汉明等人也起*了。在厅堂里吃早饭时,海樱听说暂时不能回去了,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刘汉明本来不放心,但曲尘一再保证,等问完话后会派人送回雾重村,他这才答应了。
吃过早饭后,刘汉明父子套上赁来了牛车,拖着满满一车东西回家去了。初凝初蕊留跟着夏夜去前面铺子玩了,曲尘则带着姐妹三个往庞府去了。
四人是从庞府侧门进去的,因为侧门离曲尘的谢花阁最近。进了府后,海樱一直东张西望,这儿瞧瞧那儿摸摸,连假山都想去爬两下。宝梳和初真忙一左一右地架着她,这才平安无事地到了曲尘的谢花阁。
侯安媳妇早在院子里候着了,见曲尘等人来了,忙迎上去说道:“阮管家您可算回来了,老爷那边派人催过一回了,叫您一回来就往那边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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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去庞府
第一百四十六章 辞工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四十六章 辞工
“侯安呢?”曲尘问道。
“在后面上茅房呢,奴婢这就去给您叫来。”
“不必了,在外面看着,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知道了,大管家!”
曲尘交待完侯安媳妇后,领着宝梳三人去了他卧房隔壁的一间屋子里。关上门后,宝梳奇怪地问他道:“不是说去见庞老爷吗?带我们上这儿来干什么?”
“哇!”海樱到处瞧了瞧,笑问道:“阮曲尘,这是你的屋子?”
“隔壁才是!”宝梳嘴快说了一句,海樱初真立刻窃笑了起来。宝梳自认欠揍地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曲尘坐下后开口道:“在去见老爷之前,我有几句话要叮嘱你们。一会儿你们要见的不止是老爷,还有庞府的夫人,贵姨娘,以及大少爷和大少夫人。”
“怎么这么多人?是要审我们吗?”海樱担心地问道。
“不必担心,其实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海樱,初真,你们只用把当天所做所见,一一地说出来就行了,倘若有人故意为难你们,我自会应付。另外,那个来叫你们领赏的伙计长什么模样,你们就说记不清就行了。”
“记不清?”宝梳插话问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些话我回来再跟你解释,横竖你们俩就记住一点,只说自己在做什么看见什么,你们心里怀疑的都别说出来,明白吗?回答了老爷的话,尽量别说话了,余下的我会看着办。”
“那他们不会怀疑是我们吧?”初真问道。
曲尘嘴角勾起一丝蔑笑道:“倘若有人想把这事嫁祸给你们,那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担不担得起这后果。横竖你们别怕,万事有我在。”他又叮嘱了几句后,这才带着宝梳三人去见庞老爷。
出了谢花阁,穿过一个大大的花园,再上了一条假山式的游廊,像爬山似的爬到了半山腰,然后顺着一条石子小径走到了一处圆拱门前。海樱正想发一声感触时,门口走出了一个面色不佳的男人,见了曲尘便上前责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爹都等得不耐烦了,还要我来亲自请你们吗?”
“是大少爷你不耐烦了,还是老爷不耐烦了?”曲尘淡淡地回话道。
“叫一厅子人等你们几个,你当你自己是谁啊?快当点,爹还等着呢!”从门口出来的正是庞府大少爷庞乾朗。他脸色格外不好,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一股子火药的味道,像跟曲尘有八辈子说不完的仇似的。说完这番话后,他甩袖先回去了。
海樱吐了吐舌头,搀紧了宝梳的胳膊道:“这么凶?一会儿不会要罚我们吧?”曲尘转头道:“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没人敢罚你,走吧!”
四人过了圆拱门,进了个别具苏州园林风格的院子。在院子的正厅里,他们见到了雅州首富庞朔天庞老爷,以及庞夫人王氏,小妾贵姨娘和大少爷夫妇,另外还有个不速之客便是庞亭玉。原本没庞亭玉什么事儿,可当她听说曲尘会带宝梳进府,立马就跑来瞧热闹了。
进了厅之后,曲尘向庞朔天拱了拱手,道:“老爷,人已经带来了,她们都没进过大门庭,不懂那些行礼的规矩,还请老爷别见怪!”
“不懂可以学啊!”庞亭玉冷不丁地在旁插话道,“脑子笨多教几遍还学不会吗?见了我爹娘,连个礼数都没有,枉曲尘哥哥你还是在我们庞府当管家的。”
宝梳一听到曲尘哥哥这四个字就莫名上火,转头不客气地回了一句:“要早知道这么多规矩,我压根儿来都不来了!”
“呵!”庞亭玉冷笑道,“你不来?你不来说得清楚吗?昨日那些杯盏可是交到你手里的!”
“说得也是,是交到我手里的,还让我们抹了两三遍,可你也别忘了,抹布是你们庞家的,井水也是你们庞家的,连那洞月楼的人全都是你们庞家的,要冤枉我们三个,可不容易吗?”
“我们庞家是讲道理的,不像你这种粗野村妇那么胡搅蛮缠!”“既然是讲道理的,那就讲道理呗,还非得行什么礼儿讲什么规矩?我是不懂的,大不了你们告上衙门去,我跟衙门的大老爷行礼就行了!”
“哦哟哟!”坐在右首的贵姨娘拿绢帕掩了掩鼻,好笑道,“这是什么脾气呢?看来昨日在洞月楼的时候我真小瞧了你了!哎哟,大姐啊,我算是见识了,也知道阮管家的为难之处了!遇着这样的媳妇,你说他想和离和离得了吗?你也别怪他了,他也拿着不好办啊!”
庞夫人王氏看上去仪态端庄,挺慈眉善目的。她瞥了宝梳一眼,淡淡地一笑,并没多说什么。反倒是坐在庞乾朗旁边的华氏颇为不满地对曲尘道:“阮管家,不是本夫人跟你计较,既然知道要来见爹,是不是该提前教些规矩啊?如此唐突无礼,你往后还带得出去吗?可不得给你外面那些朋友笑话死你?”
“行了,”坐在主位上的庞朔天发话道,“忽然把人叫来,一来就规矩连天,人家明白得过来吗?既然是叫来问话的,那就先问话,规矩什么的曲尘往后知道教她的。曲尘我问你,那道冰麒麟就是她们三个在做吗?”
曲尘道:“是,老爷,因为冰麒麟的方子是宝梳祖传的,所以不方便外人守在旁边,负责做冰麒麟的只有她们三个,再无旁人。”
“老大你不是有话要问吗?问吧!”庞朔天看了一眼大儿子道。
“好,我来问,”庞乾朗用手敲了敲旁边的茶几,盯着宝梳三人看了三秒钟,忽然猛拍桌子指着她们喝问道,“老实说,谁让你们在水晶杯盏上抹毒的?”
这猛地一下拍桌子,把初真和海樱倒是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怎么答了。宝梳却十分淡定地应了一句:“要听真话啊?不就是大少爷你咯!”
“你胡说!”庞乾朗喝道。
“那大少爷你也是乱问啊!”宝梳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有你这样问话的?你问一句谁下的毒,别人就乖乖地答了?你有多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倜傥,值得别人顶礼膜拜到什么实话都告诉你?真真好笑得很!不会问就别问啊!”
“你……”庞乾朗那脸顿时都绿了!
“呵呵呵……”贵姨娘掩着嘴又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曲尘也低头憋着笑,庞乾朗对宝梳,那绝对只有被自家宝梳拿话砸死的份儿!一旁的王氏紧了紧脸色,不满地瞥了一眼贵姨娘,正色道:“行了,都正经点吧!乾朗,往紧要的事情上问,别耽搁你爹的工夫。”
“知道了,娘,”庞乾朗狠狠地瞪了宝梳一眼,指着海樱和初真道,“听阮曲尘说,靳宝梳被他叫到帐房去的时候,做冰麒麟那间屋只有你们在,后来有个伙计叫了你们去领赏钱,知道那伙计叫什么,长什么样儿吗?”
初真和海樱都记得曲尘的叮嘱,一口咬定洞月楼的伙计穿戴都一样,当时又忙着去领赏了,压根儿记不住到底长什么模样。庞乾朗很不甘心地又刁难了几句,可两个丫头口供一致,记不清也辨别不出来了!
随后,庞乾朗又问宝梳道:“她们去领赏钱的时候,你在哪儿?还在帐房跟阮曲尘鬼混吗?”宝梳斜眼瞟了瞟他道:“大少爷,你读过书的吧?两口子在一块儿亲热亲热也叫鬼混?照这么说来,大少爷跟大少夫人每晚都在鬼混?再说了,就算我们当时想亲热也没工夫啊,三小姐不是来了吗?还给我们家曲尘送了一碗可好吃可好吃的面呢!你要不信,问三小姐啊!”
一提那面,庞亭玉就想骂人,冷哼了一声,把脸转了过去,以难看得要死的脸色代替了回答。庞乾朗被宝梳气得够呛,指着她喝道:“谁叫你说这些没用的了?我就问你当时人在哪儿?是不是还在帐房里?”
“应该在回去的路上。”
“到了那间房,房里有人吗?”
“有啊!”
“谁?”
“我自己啊!”
“我……”庞乾朗被宝梳气得快喷血了,激动地站起来喊道,“我是问你还有没有别人!别人!懂不懂?你什么脑子啊?听不懂人话吗?”
“大少爷你也够了吧?”宝梳一脸不服气地看着他说道,“又想骂我是小母狗了?上回你才在帐房里骂过阮曲尘是庞老爷身边的狗,说我是小母狗,叫我们俩好好混,怎么了?你今儿到底是叫我来问话的,还是来骂人的?骂人我就不伺候了,没意思透了!自己问话问不清楚,怎么还怪上别人了呢?”
“小母狗?”贵姨娘瞟着庞乾朗蔑笑道,“大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趣了?”庞乾朗脸色一黑,下意识地朝自己父亲那边瞥了一眼,忙答道:“姨娘你别听她胡说,她嘴里就没一句老实话!”
“那还问不问啊?不问我回去了。”宝梳理直气壮地问庞乾朗道。
“爹,”庞乾朗指着宝梳冲庞朔天告状道,“您瞧见了,也听见了,这么问压根儿就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丫头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太会狡辩了!越狡辩就越是让人觉得怀疑啊……”
“哎,我说大少爷,你想问个什么所以然出来啊?”宝梳打断了庞乾朗的话质问道,“是不是非得我们三个现成写张罪状出来,全部都承认了再签字画押啊?那就算问出个所以然来了?”
“我在跟我爹说话,你先闭嘴懂不懂?”庞乾朗有些火了,冲宝梳喝道,“阮曲尘平日里到底是怎么管教你的?完全就是个听不进人话的野丫头,半点规矩都没有!”
宝梳正想驳回去时,曲尘忽然开口肃色道:“实在抱歉了,大少爷,我平日里还真没管教过她!我离开家六年,跟着老爷四年多,回家待的日子还不到一个月,实在是没工夫管教她,还请你多担待了,何必跟她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庞乾朗不屑道:“你什么意思啊,阮曲尘?你这是在跟我爹抱怨待在庞府的日子太多了吗?我们庞家也没亏待你啊,大管家叫你做着,工钱分红庞府的宅子你样样都有,你哪点觉着亏心了?横竖我爹在这儿,你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啊!要觉着辛苦的话,辞了工回去搂着你这野蛮小媳妇慢慢过日子去啊!庞府这些年给你的工钱分红,够你在外面当大爷了吧!”
“乾朗!”庞朔天轻喝了一声道,“怎么说话的?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当曲尘是自家兄弟一般,我说的话你有一句记在心上吗?”
“爹,不是我不当他是兄弟,是他太自以为是了啊,爹!”庞乾朗一副委屈的模样道,“先不说别的,今儿就是叫了他媳妇和两个同乡妹子来问话,您看这话问得,就没一句利索的!这野丫头来了不行礼问安也就罢了,我们不矫情这个,可骂完了亭玉,又顶撞我,眼里哪儿还有您这庞府当家人啊!他阮曲尘若真当我们庞家人是自己人,能纵着他小媳妇这样?心底保准是有埋怨的!”
庞朔天用他那双深邃老成的眼睛瞟了瞟曲尘,问道:“曲尘,你要是真有什么不痛快的,这儿没外人,不妨直说,我可从来没拿你当过外人。”
曲尘沉默了片刻,舒了一口长气道:“既然老爷问了,那我也不再另外挑日子说了。我之前已经想好了,不打算想再做这个庞府管家,想跟您辞工。”
这话如一颗小范围轰炸炮似的瞬间把这小厅炸翻了天!宝梳在心里哦哟了一声,转头很是惊异地看着曲尘,呵呵!这哥们是说真的吗?不做庞府管家了?昨晚半夜被雷劈了?
庞亭玉第一个激动地站了起来,跺脚道:“辞工?曲尘哥哥你要离开庞府吗?”
“好啊!辞工好啊!我们庞府不缺人当管家!”庞乾朗赶紧接了一句,合掌称好道,“别以为离了你阮曲尘,这庞府就支撑不下去了!我早跟您说了,爹,这小子就没安心在庞府里干活儿!”
“哟,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吗?”贵姨娘也柔声柔气,假做可惜地问道,“刚刚做了大管家才多久啊?难不成真是人太年轻了,担不了大担子?要真是这样,老爷也别太勉强他了,好好放手让他做个得力的二管事,再打磨几年必定也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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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辞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弥补亏欠她的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弥补亏欠她的
王氏没开口,但她那双显老的眼睛一直在打量着曲尘,仿佛不太相信曲尘刚才的话。
“曲尘,”庞朔天微微皱眉问道,“你说真的?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会一直在庞府待下去吗?”
“没准是钱攒够了,不想替人做看门狗了,想出去混个大爷当当了!”庞乾朗忿忿道。
“乾朗,你闭嘴!”
庞朔天喝了一声后,庞乾朗不敢再开口了,坐回位置气哼哼地盯着曲尘,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出来。只听得曲尘道:“老爷可还记得,当初我从白马寺跟您离开时说过的话吗?”
“记得,你说你离家是为了给你娘挣个大家业,好好尽尽孝,再娶个你喜欢的姑娘,生几个孩子,是这样的吧?”
“不错,想不到老爷还记得。这几年承蒙老爷信得过,委以重任,我从中也赚得小小本钱。如今本钱已足,想辞别老爷,另外再谋生计。”
“会不会太忽然了?”庞朔天略带审视的目光看着曲尘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说的?又或者一直在为你娘过世时未能到*前尽孝,而耿耿于怀?”
“当初的话,我如今是得了一半,失了一半。说挣个大家业给我娘孝顺她,眼下就算有再大家业,也只能买上几串元宝纸钱到坟头烧一烧,还谈什么尽孝呢?这算我失了的一半。”
“那得的一半儿呢?”庞夫人好奇地问道。
“至于那得的一半,其实也全赖我娘当初擅自替我做的决定。媳妇她已经帮我娶进门了,只是这几年我人一直在外,从未好好与自己的媳妇相处过,所以才会自以为是地想跟她和离,以至于到了现下,宝梳对我还心有芥蒂,不肯随我搬进庞府。我想,纵然挣得千万金,名头响,倒头来连自己媳妇都管束不住,也都是空谈。这决定的确仓促了些,还请老爷见谅。如大少爷所言,庞府不愁找不着比我能干的管家,老爷大可以放心。”
“你是想带着你媳妇回乡去?”庞朔天问道。
“眼下还没具体的打算,得看宝梳的意思,横竖往后我们夫妻不想再分开了,我也想弥补这六年来对她的亏欠。”
曲尘说这些话时,态度诚恳得让宝梳完全傻了,听着吧,似乎有点假,总觉得这家伙没这么好呀,可心里却是莫名奇妙地热乎乎的!就连那贵姨娘都感触了一句:“哟,这才是好男人呐!老爷啊,您不成全阮管家,倒显得您棒打鸳鸯了!”
“要不然接了你媳妇进府来吧?老爷之前不是说过吗?你随时都可以接她来的。”庞夫人说完这话看了庞朔天一眼,有些讨好的意思。
“可你们今日也都看见了,宝梳野性难驯,自小在乡间玩惯了,不愿意受这样规矩那样规矩管束,我原本就亏欠她,更不想勉强她了,所以老爷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宝梳眼角抽搐了两下,斜眼瞟着曲尘心想:野性难驯?阮爷啊,您当我野猫子还是野马驹了?明明是你不招我喜欢,还怪我野性难驯了?我要真喜欢你,地狱我都陪你去,哼!
庞朔天沉默了几秒钟后,有些感触道:“曲尘啊,你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我实在不想你就这么离开庞府。但你娘过世时你未能到*前尽孝,这事说起来的确我有亏于你。既然你都提出来了,那我会好好考虑一番,过两日给你答复如何?”
“谢老爷了,那么,还有话问宝梳她们吗?”
“没了,她们难得进府一趟,你带着她们随处逛逛吧!对了,那叫什么来着,宝梳是吧?”庞朔天指着宝梳问道。
宝梳正在发神,正在跟自己纠结阮曲尘之前那些话是真是假,庞朔天叫她时,她正两眼放空地斜瞟着曲尘,直到曲尘伸手拉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很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老爷叫你。”曲尘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哦,那什么……庞老爷是吧?有事儿吗?”
庞朔天细细地打量了宝梳两眼,说道:“我也不跟你见外了,横竖我没拿曲尘当外人,我就叫你宝梳好了。”
“没事儿,您随意。”宝梳敷衍地笑了笑说道。
“宝梳啊,其实进了庞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规矩。规矩都是立给外人的,自家人不需要那么多礼数,你往常在家里是怎么跟长辈妯娌相处的,那来了庞府还怎么相处,不用想多了。回去之后,跟曲尘好好合计,留在庞府那是最好了,明白吗?”
“哦……合计合计吧!”宝梳瞟着曲尘,点了点头道。
“那去吧!”
曲尘随后带着宝梳三人离开了。等他们走后,庞乾朗很不服气地问道:“爹,您怎么不答应阮曲尘啊?我们庞府除了他,找不着管家了是吧?”
庞朔天的脸色渐渐阴郁了起来,不满地瞥了一眼自己的长子反问道:“此刻让曲尘辞了工,庞府的事项都交给谁?交给你吗?”
“爹,交给我有什么不妥?我是您的亲儿子,阮曲尘只是个外人,交给我比交给他妥当吧?”庞乾朗心有不甘道。
“妥当?”庞朔天转头看着他问道,“那为何昨日有人下毒你全然不知?倒头来还是曲尘和他媳妇发现的,你全权打理?你除了在外面招呼几个客人,陪人喝了两口酒,没事儿就跟那酒席菜单子过不去,你还做了点什么能干的事儿?何为全权打理?你以为就是出去露露你那张大少爷的脸吗?小到发帖子,大到酒宴布置,哪一样是你亲手办的?不都是曲尘和缕梅两个做的!”
庞乾朗被父亲呵斥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憋着一口气不服气道:“爹,没准那毒就是阮曲尘故意下的!他自己没动手,叫了他媳妇下的……”
“蠢货!”庞朔天指着庞乾朗骂道,“真是连乾纭都不如的蠢货!你动脑子仔细想想,曲尘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还会叫他媳妇亲自下毒吗?”
“没准……没准他就是想反其道而行之呢?知道您不会相信,他偏这么做!”庞乾朗极力争辩道,“弄砸了满月酒,不单单叫我脸面难看了,也叫爹你脸面过不去啊!”
“就为了对付你?就为了叫你脸面难看?”庞朔天满脸失望地摇摇头道,“乾朗,你自己想想,曲尘有把你放在眼里过吗?但凡他有一点点心思想对付你,爹我都想去祖宗跟前烧把高香了!至少证明你有值得他对付的地方,可你有吗?若是你能争点气,我何至于找一个外人来打理庞府的事情?”
庞乾朗黑青着一张脸,扭着身子坐在那儿不说话了。庞朔天又道:“你看看自己,有什么大志向?想显得比曲尘能干,就拿这个宴客的菜单子五六回地折腾,这是做大事的人该干的吗?临到头了,自以为是写了张单子,结果呢,食材上哪儿找去?你以为天上能掉下吗?做事之前能不能先动脑子想想?”
“爹!”庞乾朗有些按捺不住了,拍着扶手起身愤怒道,“食材我不是没找着!食材我早一个月前就派人买好了,运回了城里。是阮曲尘找人把我那批食材劫走了,才害得我临到头拿不出食材来办席!爹,阮曲尘那人真是阴险得很,您不能信他!”
当庞乾朗说完这番话时,整个厅里忽地就安静下来了。庞夫人嘴角轻轻地抖了两下,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华氏则偏过脸去,脸色可想而知。贵姨娘则照旧莺莺燕燕地笑了一通,问道:“大少爷,你早一个月就备好了食材,我们怎么不知道啊?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怎么连老爷都瞒啊?要早知道你已经筹谋好了,何必人阮管家再张罗呢?你这不是打好了算盘故意整人吗?我现下算是明白阮管家为什么请辞了,这么待下去,指不定哪日就给人背地里害了呢!”
“我……”庞乾朗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自己精心准备了一个月的食材被人偷偷劫走了,这事儿他知道是谁干的,可一直也没敢说出来,只能认了亏。但今天给阮曲尘和靳宝梳那么一气,他没头没脑地就倒了出来,吐槽是吐爽了,后果可有点严重了!
果然,庞朔天脸色铁青地看着庞乾朗点头道,“我说呢,你没事儿净拿着张菜单子跟曲尘为难,原来是打得这个算盘!你先把食材备好了,菜单子也想好了,再把曲尘写的菜单子全都给驳了回去,临到最后你再把你想的菜单子拿出来,显得你能干是不是?这主意是不错啊,那为什么败得这么惨呢?”
“爹,要不是阮曲尘把我食材偷偷弄走了,昨日的满月酒我必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且不论是不是曲尘弄走了你的食材,就算是他,他没给你留下任何证据,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你的东西给弄走了,你觉得你还有脸在这儿闹委屈吗?只能说你是技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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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弥补亏欠她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是谁下的毒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是谁下的毒
“爹,为什么您老是帮着那个阮曲尘啊?他不会真是您的私生子吧!”
“胡闹!”庞夫人出生呵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不清楚吗,乾朗?怎么能这样跟你爹说话呢?”
“外面都在传,说阮曲尘是您的私生子,所以您才会让他年纪轻轻的就做庞府管家!我看来,这话怕是真的!”庞乾朗气愤道。
庞朔天气得脸色有些白了,沉沉地呼了一口气,摇头道:“夫人呐,这就是你给生的长子!瞧瞧吧,多有出息啊!我是不是该先怀疑他的身世?既然说到这儿了,我不妨再啰嗦一回,我身边需要的是有能力可以帮我的人,而不是只会吃喝拉撒的废物!就算是我的亲生儿子,也不例外!贵敏(贵姨娘),跟我去书房!”
“是,老爷!”贵姨娘白了庞乾朗一眼,笑吟吟地扶着庞朔天去书房了。
两人到了书房后,贵姨娘倒了杯热茶递到庞朔天手里,贴心地劝慰道:“老爷,别再为大少爷伤神了,不值得的!您有二少爷和乾印(庞府四少爷),往后不愁没能干的继承人。”
庞朔天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毒是你派人下的吧?”
贵姨娘一怔,眼神有些惊慌,急忙下跪道:“老爷,妾身没……”
“知道在我面前撒谎的后果吗?”
“老爷……”贵姨娘立刻一副楚楚可怜的娇美人的模样道,“什么事儿都瞒不过老爷那双眼睛……妾身知罪了!求老爷看在乾印的份儿上饶了妾身吧!”
庞朔天把杯盏往旁边一扔,冷冷道:“你对付曲尘做什么?就因为他替了你那兄长做管家?简直是妇人之见!”
“老爷恕罪!”贵姨娘攀着庞朔天的膝盖,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妾身心里的确是不服的!我哥哥是有错,可他为庞府,为老爷办了那么多年的差,怎么说辞就辞了呢?不单单是他,妾身手里的掌家之权也不得不交给缕梅,妾身一时气不过所以才……”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了曲尘这么一个外人在身边吗?”
“想必老爷是有自己的深谋远虑的!”贵姨娘见庞朔天并没有发怒,忙贴近了他怀里撒娇讨好道。
“你要知道这点,就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对付他了!我能猜得到,你以为他猜不到?”
贵姨娘泪光莹莹地问道:“他既然知道了,那为什么不告发我?还找了他媳妇和那两个乡下丫头来给您问?”
“这就是他聪明,知进退的地方。他知道是你,又清楚你是我最心疼的小妾,即便告发了你,我也会替你遮掩,所以才会用辞工这种方式告诉我,我会保护我的女人,他也会护住他自己的媳妇。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在想利用他媳妇去坏乾朗的满月酒。”
“老爷,您不怪妾身下毒去坏大少爷的满月酒吗?妾身下回不敢了,妾身真是一时气过了头所以才干出这样的蠢事儿的,老爷,您不怪我,好不好?”贵姨娘依偎在庞朔天的怀里问道。
庞朔天轻轻地拢着她道:“横竖你记住了,你对付谁都好,但不许去对付我需要的人。更何况,你是我庞朔天的女人,这种有*份的事情还是少做。唉!乾朗连你一个妇人的心机都没有,我真是对他太失望了!”
“那阮曲尘呢?您真就那么信他?”
“曲尘这孩子打从我第一回在洛阳城*着他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眼缘。除了老二,我没再见过比他更聪明的人了。我需要他留在我身边帮我管这一堆事情,等老二在北方的根基稳扎了,我们的乾印也能接管一部分府里的事情后,我再打发他也不迟。眼下,我身边暂时找不出比他更适合的人了。”
“所以,您还是要把他留在府里?”
“留是要留,只是暂时我会放他先离开,我也好趁机瞧瞧他究竟是真的为了那个靳宝梳,还是另有打算。”
“老爷……”贵姨娘勾着庞朔天的脖子撒娇道,“您真不生妾身的气吧?妾身保准往后乖乖的,不会再干那种有*份的事儿了!”庞朔天用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邪笑道:“真是个小狐狸精儿,想赎罪?”
“任凭老爷处置……”贵姨娘贴着他的耳朵吐了几个勾魂的字道。庞朔天什么也没再多说,抱起贵姨娘,摁在旁边榻上便芸雨了起来……不多时,书房里传来了贵姨娘的娇喘声,令走到门边的庞夫人立刻收住了脚,厌恶地瞪了门上几眼,甩袖而去。
出了那院子后,庞夫人问身后的陪嫁莲姑道:“阮曲尘带着他媳妇和那两个乡下姑娘去哪儿了?”莲姑道:“好像是带着去了西边院子,夫人要找他?”
“我只是有些不信,他真的会离开庞府。”
“可他刚才已经跟老爷请辞了。”
“他那人跟老爷一样狡猾,猜不出他想干什么。你去跟思璋带个话,就说阮曲尘请辞了,让思璋最近多来府里走动走动,特别是亭玉跟前。眼下亭玉真被阮曲尘伤得够重,思璋去安慰安慰,那是最好的。至于阮曲尘,哼,”庞夫人不屑道,“他要走就让他走吧,我还省了一份心呢!”
“可惜啊,老爷一直对贵姨娘上心,夫人眼下最大麻烦就是贵姨娘了。也不知道老爷喜欢她什么,从前夫人寻了好些美貌的女子,老爷都瞧不上,偏偏就喜欢*着她,还让她生了四少爷那么个儿子!”
庞夫人眉角挑起一股不屑道:“不必担心,好在笙儿给我留下老二,就算她有乾印我也不怕。我虽不是老二和亭玉的生母,但他们自出生就是由我在照料。庞家往后迟早是老二的,我何必担那么多心呢?倒是贵敏,她该多上上心了!没准这回下毒就是她干的呢!且让她和老大媳妇斗去吧,我坐山观虎斗就行了!”
再说曲尘带着宝梳三人在府里各处逛了一圈后,回到了谢花阁。进门时,侯安媳妇迎着笑禀道:“你们人还没回来,老爷的礼儿就先到了!”
“什么礼儿?”宝梳好奇地问道。
“夫人刚才派莲姑送来了些东西过来,说是老爷赏给管家娘和两位姑娘的,就在厅里,你们去瞧瞧吧!”
一听说有东西收,海樱跑得兔子还快,一溜烟跑进了偏厅里,只见红红蓝蓝好些锦盒木盒垒在桌上,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些是我的啊?”
侯安媳妇快步地跟进来,热情地跟海樱说起了哪些东西是她的,哪些是海樱的,哪些是宝梳的。她们说话时,曲尘拉了宝梳回房。进房后,宝梳挣开他的手问道:“你说真的啊?要辞工?你舍得吗?”
曲尘一边坐下一边倒茶道:“你瞧我刚才像说笑吗?我要说笑也犯不着找老爷吧?”
“为什么啊?”宝梳坐过去好奇地问曲尘,“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工呢?庞府管家这个位置不好爬上来的吧?”
“怎么了?替我心疼了?”
“什么心疼,”宝梳抢过他手里的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道,“我只是觉得很奇怪而已!这位置是你自己挣下的,你不想要了,别人还能拦得住?”
“奇怪什么?奇怪我为什么放着这好好的管家不做,要辞工跟你回乡下是吧?我刚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吗?没听明白?”曲尘抿着茶,看着她浅笑道。
“听是听明白了,可就是觉着有点假!哎,阮曲尘,”宝梳放下茶杯,把凳子往他身边挪了挪,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账面亏空了不好补,所以才着急地想从庞府离开啊?横竖我们俩也算熟人了,说出来听听呗!看在娘的份上,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想哪儿去了?”曲尘习惯性地轻拍了一下她那弹滑的小脸蛋笑道,“你以为我是贵姨娘的哥哥,管账还能管出亏空?就算我真挪了,账面儿也会做得漂漂亮亮的,更何况,我从来不会动庞府账面儿上的钱。”
“那你会动什么钱?”宝梳一副想挖新闻的笑容问道。
“想查我的帐?”曲尘把脸凑过去一点笑问道。
宝梳立刻把头往后收了一点,再迅速将凳子搬离了曲尘跟前,绕到桌子的另一边放下道:“谁想查你的帐啊?我又不是庞老爷,就是好奇想问问,像你这样的管家,一年到头准挪了不少在自己腰包里吧?我刚才听那抽风大少爷说,你还有分红,庞府管家的分红是多少啊?”
曲尘晃了晃手里的茶杯道:“还说不是想查我的帐?想知道我到底有多少家底?很简单,我晚上说梦话的时候告诉你?”
“想得美!”宝梳像金鱼似的鼓了鼓她那双大眼睛道,“我说了,我要跟你保持有效距离!”
曲尘仰头发出几声浅笑道:“你说我们俩往后还能保持你说的那什么有效距离吗?刚才我不是跟老爷说了,我们俩是不会再分开的,你怎么跟我保持你那距离?”
“你还真要回乡下去?你舍得城里这日子吗?”
“我媳妇到了庞府都要反天了,我再不管着,怕是真要闹到天上去了。再不舍得,也要先把你收拾妥帖了,不是吗?”
“我不用你收拾!”
“第一条,”曲尘指着宝梳道,“不许跟自己丈夫说话这么大声,记着了?”宝梳咬了咬下嘴唇,双手拍在桌面上,鼓起双眼瞪着他道:“我偏要!凭什么听你的?姑奶奶可不是初真那种乖乖丫头,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第二条,丈夫说的话你必须听从,不得顶嘴。”
“呵!还……还真给我摆起谱儿来了?”宝梳嗖地一下站起来,单脚踩在凳子上,像个江湖女豪杰似的拍了一下桌面道,“我不听就不听,你还能把我怎么着?想管我?门儿都没有!姑奶奶就是野性难驯,你怎么着?”
“第三条,坐要有坐相,站也要有站相,腿放下去。”
“不——放!”
“我再说一遍,放下去。”
“不放!就不放!”宝梳一边叫嚣着一边踩着凳子爬上了桌子,高高地站在上面低头盯着曲尘,带着挑衅的口吻说道,“怎么样啊,阮管家?哦,不对,不应该叫你阮管家了,你都已经不是庞府的管家了!该叫你什么呢?阮狐狸?阮货?阮……阮……阮什么呢?叫哪儿都软,好不好?这名儿很有创意的,请不要客气,收下吧!”
曲尘仰头看着宝梳那一脸嚣张,照旧一副成竹在胸的浅笑。她却还在孜孜不倦地给曲尘取各种花里胡哨的绰号,什么软不拉叽,千年老狐妖,阮货中的战斗机等等等等。就在她取名取得眉飞色舞时,曲尘忽然出脚踹开了桌子!
那桌子往后一挪,上面的宝梳自然而然地尖叫了一声,身子立刻往前扑去。曲尘一起身,就轻松地接住了扑面而来的宝梳,抱了个满怀!
“小点声儿,”曲尘紧紧地箍着宝梳的身子,贴耳笑道,“初真她们还在旁边,别让她们误会我们夫妻俩在房里干什么,大白天的,我还没到那么克制不住的地步。”
“阮……”宝梳又窘又气地仰头盯着他道,“你就是身手比我好而已嘛!要不要每回都显摆你那破身手啊?”
曲尘微微垂头看着她,笑得诡异道:“身手比你好就行了,要是其他地方也比你好,你这辈子怎么活?”
“我……”宝梳憋红了脸,在他怀里挣扎道,“我不活了行不行?放开!”
“第四条,丈夫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要安安静静地听着。”
“听你个头……”
“第五条,不许说脏话,出门在家都不许。”
“阮曲尘你就是个乌龟!”
“第六条,”曲尘忽然收紧了一下双臂,贴着宝梳发热的额头,吐着滚滚热气道,“也是最紧要的一条,丈夫想跟你亲近的时候,你得乖乖的,不许这么张牙舞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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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是谁下的毒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宝梳人生的十二规条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宝梳人生的十二规条
“乖……乖……乖你个头……”宝梳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第七条,必须学会做小面。”
“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
“第八条,两年之内给我生个儿子。”
“生你个大头鬼!生你个大大头鬼!生你个大大大大大头鬼!”
“第九条,从一而终,心里不许再想其他男人,更不许想你那莫须有的比我好千倍万倍的男人。”
“我抗议……我要弹劾……我要上诉……”
“第十条……”
这两口子在房里闹得欢畅时,海樱和初真则坐在偏厅拆开那些礼盒慢慢过目。等了一会儿没见宝梳过来,海樱冲初真窃笑道:“你猜他们俩这会儿在干什么?”初真掩嘴笑了笑,抬头道:“人家房里的事儿你也瞎猜,真不害臊呢!管他们俩在干什么,把你那些东西好好收着便啊!”
“也对啊!”海樱一脸满足地摸着手里那块滑溜溜的衣料笑道,“之前我还以为会挨骂,谁知道那庞老爷这么讲究礼数,送了我们这么多东西!你说,阮曲尘是怎么想的啊?好好的管家不当,辞了干什么?外面多少人羡慕着呢!”
初真理着那些礼盒道:“兴许曲尘觉着太累了吧?况且他不是说了吗?手里已经有小本钱了,又打算好好陪陪宝梳,出了庞府另外找点买卖做也是一样儿的。他和宝梳都是做买卖的一把好手呢!”
“你说吧,宝梳那东西可真矫情呢!死活不承认自己喜欢阮曲尘,到头来还不得乖乖进屋去吗?嘿嘿……这叫什么?这好像叫什么故擒欲纵,对不对?”
“你想学?回头你自己去问宝梳!”
正聊着,院子里响起了庞亭玉那聒噪的声音:“拦着我做什么?不想活命了?让开!”
“三小姐,阮管家跟管家娘在房里……”
“什么阮管家?什么管家娘?他都已经跟我爹辞工了,还算我们庞府的管家吗?滚开!”
初真和海樱忙走到厅门口一看,只见庞亭玉领着两个捧书的丫头,气势汹汹地掀开侯安媳妇冲了进来。快走到曲尘门前时,曲尘忽然把门打开了,跨出门来淡淡地问道:“三小姐,又有什么事?”
庞亭玉往他身后瞄了一眼,果真看见了宝梳的身影,立刻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抱起丫头手里的书扔到曲尘身上道:“你不是要走了吗?这些东西全都还给你!拿去!给你那野蛮小媳妇瞧看好了!还给你!统统地还给你!”
一阵稀里哗啦,二十多本书全数砸在了曲尘身上。曲尘没动,也没吭声,只是那么看着。房内的宝梳整理好了自己的发髻,走到门口弯腰看了一眼道:“咦?全都是医术呢!阮曲尘你果然是在学医啊?”
曲尘没答她的话,盯着庞亭玉面无表情地问道:“三小姐还有什么事,一并都说了吧!”
“没有!”庞亭玉气得面色通红,指着曲尘道,“离开庞府,你会后悔的!你以为外面真那么好混吗?你身后要没有我们庞府,出去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儿!”
“我也没想成什么大事,三小姐太高估我了。”曲尘冷冷道。
“好!我倒要瞧瞧你能混成什么模样!哼!”庞亭玉再次厌恶地瞪了宝梳一眼,甩袖愤然离去了。侯安媳妇连忙跑过来捡起那些医术。宝梳也好奇地弯腰捡了两本,随手翻了翻问道:“哪儿来的啊?还有注解呢!”
“一个朋友的,人不在城里了,先搁我这儿。”
“这字看上去挺漂亮的。”
“横竖比你的字好看。”
“呵!比我好看又怎么样?没见得医术比我好啊!”宝梳把书合上,丢给了曲尘道。
“要不这样,我们不回乡下了,跟夏夜开那生药铺子好不好?你也能发挥所长。”曲尘道。
“免了吧!我还有绣班没开呢,哪儿能照顾得了你的生药铺子啊?没其他事儿了吧?我和初真海樱先回去了……”
“老爷不说了吗?”曲尘挡住宝梳道,“过两日给我答复,再等两日我收拾了东西,跟你们一块儿回去。”
“还要再等两日?我可等不急了!”
“等不急也得等着,忘了第二条了?”
一提那十二规条,宝梳立刻用手捂住了耳朵,大声道:“忘了!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记得了!”
曲尘笑了笑道:“我知道你记性好,指定没忘,好好记在心里吧,往后做了婆婆,还要教给我们儿子的媳妇。再说一遍,别叫我绑了你,乖乖给我等两日,两日之后我就跟你一块儿回去。”
“要是庞老爷不放你走呢?”
“那绣班你也别开了,待在庞府。”
“喂,阮曲尘,你有点不讲道理了!”
“城里就不能开绣庄了吗?你要愿意,在城里开个绣庄也是一样的。”
“我可没那么多本钱!”
曲尘卷起手里的书敲了她脑袋一下,微微弯腰贴近她的脸笑道:“本钱的事好说,等晚上我闲下来了,慢慢地合计合计?”
“谁跟你合计啊?”宝梳脸一红,推开曲尘跑去偏厅找初真和海樱了。曲尘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把书丢给了侯安媳妇道:“侯安回来了叫他去万轩楼找我。”
“知道了,阮管家!晌午要另外备饭吗?”
“去问问那边三个再备,另外没我吩咐,不能放了她们走。”
“明白!”
曲尘随后去了万轩楼处理日常琐事去了。侯安媳妇陪着宝梳她们说了一阵子话,问了喜好,然后起身去准备午饭了。海樱听说还要在城里待两日,自然高兴了,可宝梳却郁闷了,眼看早茶汛都快结束了,游客渐渐少了,这个时候要不回去开张,迟了怕是做不出来了。但那阮货不放她们出府,她也只能望着蔚蓝的天空痛恨自己没能长对漂亮的翅膀了。
接下来的两日,曲尘真的没有放她们出府,还把初凝初蕊接进了府来。到了第三日傍晚,曲尘和曲中一块儿回来了,听见偏厅里传来阵阵笑声,曲中忙走进去笑道:“好哇,一堆子人都在这儿,也不去瞧我一眼,可算没良心透了!”
初凝放下手里的针线,跑过去搀着曲中的胳膊笑嘻嘻地问道:“曲中哥哥,你什么时候娶老婆啊?”曲中愣了一下,指着侯安媳妇和旁边两个小丫头笑问道:“谁造谣生事的啊?别瞎说啊,我还没打算娶媳妇呢!”
“怕我们这些人送不了大礼儿啊?”海樱笑米米地问道,“你放心,我们不送礼儿,吃完就走人,跟你瞎客套什么呢?”
“什么跟什么啊?没有的事儿!”曲中笑道,“准是这几个没事儿瞎掰的!”侯安媳妇忙道:“曲管事,你这话就不对了吧?我听说赛娇衣裳袜子鞋子都送了你好几身了,你也太不地道了吧!”曲中猛拍脑门道:“哎哟,跟你们说不清楚!那是她赔我的,赔我的,明白不明白?”
“那些事儿你自己慢慢明白去!”宝梳起身道,“哎,我问你,你那破堂哥回来没有?”曲中道:“回来了,跟我一块儿回来的!而且啊,老爷刚才已经答应他辞工了,明儿就能跟嫂子你们一块儿回去了!”
“真的?”宝梳还有点不相信。
“这事还能有假?哥把印章钥匙全都交出来了,嫂子,你还不回房帮着收拾东西去!”
“阮管家走了,那谁来当这个管家啊?”侯安媳妇忙问道。
“老爷让丁管事先掌着,说回头再挑拣能干的。”
“可惜了,”侯安媳妇惋惜道,“原本跟着阮管家好好的,他这一走,不知道我和我家男人又得派到哪儿去!曲管事啊,你手底下要人不?把我们两口子要过去,也省得去了别的管事那儿受气呢!”
“你放心,哥已经把你和侯安都派到了我手下,也问过老爷了,老爷也答应了。”
“曲中你不走?”宝梳好奇地问道。
曲中摇头笑道:“我走什么呢?我家里又没个像嫂子这样的要人陪,我啊,还是照旧在这儿干着!”
“初心呢?”初真问道。
“初心也不走。”
这时,曲尘在那边喊了一声宝梳,众人都齐声笑道:“赶紧收拾东西去吧!”宝梳嘟了嘟嘴,跑回了曲尘房里,真看见他在收拾东西。
“你还真走啊?”宝梳站在他那大箱子跟前问道。
曲尘一边收拾摆件器皿一边说道:“这话你问了几遍了?”
“庞老爷就这么轻易肯放你走?”
曲尘把手里那只小金狮子抛给她道:“我当这个管家原本也不久,手里积攒的事儿不算多,交托起来也方便,况且凭庞府的财力,不愁找不到个好管家,他为什么非得留住我?收拾吧,今晚就搬出庞府去。”
“这么着急啊?不过……”宝梳抛了抛那小狮子问道,“你回去住哪儿呢?原先那老屋子你要求又多,二叔还在慢慢找材料修呢!”曲尘冲她笑了笑说道:“怎么了?怕我不回你那小院住,着急地想问清楚?”
“谁稀罕你住了?”宝梳把小金狮子丢进了箱子道,“我是提前警告你,别打我那小院的主意,我和芒果两个人住就够挤了,容不下你这第三尊佛了!”
“行啊,回去问问芒果,没准芒果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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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宝梳人生的十二规条
第一百五十章 勉强接受他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五十章 勉强接受他吧
“好啊,让你睡芒果那狗窝还是可以的!”宝梳抄手笑道。
“我想我儿子没那么不厚道,是吧?至少他应该希望他爹娘和和美美的,这样他才会有好日子,对吧?所以不用问了,芒果一准会答应他爹还是睡老地方。”
“老地方?又想占我的*?再说了,你只不过是芒果的前爹,好不好?”
曲尘走到书架前一边拿书下来一边说道:“前爹,后爹,大后爹我都是,横竖我不是它亲爹就行了!”
“呵呵……太恶心了!”宝梳居然被曲尘逗笑了。
曲尘抱着书走过来放进了箱子里,两手颇为帅气地撑在箱子边沿上笑问道:“这么开心?原来我回去你能这么高兴,早说啊,这管家我早辞了!”
“阮曲尘你这人挺肉麻的啊!以前……没少逗姑娘吧?要不怎么会练得这么驾轻就熟呢?”
曲尘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鼻梁道:“这种事都要练?你是不是太小瞧你丈夫了?我这辈子就逗过两个姑娘……”
“还有谁啊?”宝梳不等曲尘说完就着急不满地问道。
“除了你之外,就是蕊蕊了。”
“蕊蕊?”
“初真爹娘死的时候,蕊蕊才一岁多点,初真自己都是个姑娘,怎么照顾得过来?那个时候我娘总是会把蕊蕊抱到我们家来带,我也免不了要抱抱她,逗逗她,甚至还要背着她去挑水捡柴,明白了吧?”
宝梳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有点感伤道:“娘真是个好人。”
“知道娘是好人,那是不是该对娘的儿子好点呢?”
“哼哼哼,”宝梳冲曲尘扮了个鬼脸哼笑了两声道,“把和离书还我,还我我就对你好!保准对你比对芒果还好,怎么样?”
曲尘坏笑了笑,指着宝梳道:“我开始有点讨厌芒果了,记得回去跟它说,叫它自己小心点,最好赶紧找只狗私奔了,否则指不定哪日就跳进我汤锅里了。”
“你敢?动我儿子你试试!”
“一家之主是我,我怎么不敢?”
“谁许你一家之主了?”
“你的十二规条里的第二条老是记不住是吧?要不要我帮你温习一下?”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记住!”宝梳把箱盖翻起来往曲尘手边一盖,拍了拍手道,“慢慢收拾吧!不想理你,哼哼,走了!”
“回来,”曲尘抓住她的一只胳膊,使劲地拽了回来,扣在怀里道,“看来,真的需要从头再帮你温习一遍才行,这会儿先收拾东西,一会儿等回了药铺子我再慢慢帮你温习。”
“放开放开放开放开!我要和你保持有效距离!听见没,放开?”宝梳又习惯性地挣扎了起来。这回曲尘果断地弯下腰将她横抱而起,直接往旁边美人榻上一放,整个身子贴压上去,邪笑道:“这个距离如何?也算有效吧?”
“又想占便宜?阮狐狸……”
话未完,那爱占便宜的唇就覆了上来,令宝梳头皮立刻麻了一阵,忙唔唔唔唔地手脚乱动了起来。使劲地折腾了一番后,她就有点喘不上气,体力不支的感觉了,整个人也就软瘫了下来。
感觉到宝梳抗拒不那么强烈了,曲尘的唇也稍微地温柔了一些,却没有像上回在洞月楼雅间那样就此放开她,驯服是第一步,让她慢慢接受自己才是最终目的。
俗话说,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当曲尘温柔起来时,宝梳也像被感染了似的变得乖巧柔顺了,任凭曲尘在她唇上颈间随意地轻点紫印,完完全全沉湎在这一刻的暖甜*之中。或许从一听到曲尘说夫妻俩再也不分开起,她就心动了,不对,不该是心动,是心门略略开了条缝。如果是真的,如果真如阮曲尘说的那样,那么这样一个她曾经一见钟情的男人,绝对会让她爱到祖坟里去!
腰间忽然被重重地扯动了一下,好像有种什么贴身的东西被扯下腰的感觉。原本沉浸在无限幻想中的她猛然清醒了过来,条件反射地摁住了曲尘不安分的手,睁大眼睛又慌又羞地小声道:“门没锁点呢!阮曲尘你……你克制一下行不行?”
“我的房间,没人敢进来。”曲尘面颊微红,微微喘息地看着她笑道。
“不行不行……”她满面潮红地紧紧抓着曲尘那只险些褪掉她小衣的手,轻声嘀咕道,“被人下了药都还能是清醒的,这会儿就不能先清醒清醒?叫人看见了,我还活不活啊?”
“我不管……”
“不要不要!”她忽然开始撒起娇来了。她不是故意的,因为实在没办法了啊!两人都这种状态这种姿势了,只要阮曲尘稍微用点强,她也只能从了,但问题是门真的没有关,偏厅里还有那么多人,万一初凝初蕊哪个调皮蛋闯了进来呢?算是给妹妹们提前上了回生理知识理论加实践课吗?好羞羞的啊!
从前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瞪眼吹刘海,拍桌子对嚷嚷,什么强硬的招式都用过了,根本对付不了这阮爷!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她只好以柔克刚地撒娇卖萌了!
“真的不行!真的不行!”她嘟嘴委屈地望着曲尘道,“万一有人进来,那我往后还要不要在雾重村混了?这会儿不行,起来吧,起来吧,你也没急成这样啊,对不对?”
“那什么时候行?给我说个时间出来。”曲尘有点得意地趴在她身上笑问道。
从刚才开始,曲尘也感觉出来了,宝梳似乎已经没那么抵触自己了。本来想借着这氛围,单刀直入,一口吃掉她时,她居然中途反应过来了。看来吃是吃不了,但弄得自己心痒一阵,总要得了点好处吧!
“往后再说,好不好?”宝梳带点央求的口吻捶了曲尘两下道。
“不好,说个时间,别跟我说往后,”曲尘不依不饶地盯着她那红扑扑的小脸*道,“哪儿这样的?到嘴的肉都吃不着,我可不答应。这是我的房间,没我吩咐,其他人不敢随便闯进来的。”
“庞亭玉不是闯过吗?阮曲尘,你起来好不好?万一蕊蕊她们过来了,你这个做堂哥的岂不是什么脸面都没了?起来了!起来了!”宝梳使劲推着曲尘肩头道。
“那先答应我件事。”曲尘笑得诡异道。
“什么事儿?”
“待会儿回了生药铺子,你不许去跟初真她们打挤了,听见没?嗯?”
曲尘那言下之意宝梳是听得明白的,在庞府这两三日,宝梳都是跟初真海樱她们睡一屋。初真和海樱虽然笑话过她,可她始终没往曲尘这屋里来,就怕一进来得把自己交待在这儿了,如同此刻这般,因为其实这两日她越看曲尘是越顺眼了,就是脸面上装得很不在乎罢了。
“不答应?”曲尘的嘴角微微上扬道。
“答应……”她应得有点小声,下巴往内收得紧紧的,像一个被强盗恶霸逼迫了的良家小妇人似的,别提有多娇羞媚人了。不过就算再勾魂,曲尘这会儿也只能生生地咽下口水,撑起身子,把她拉了起来拢在怀里,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她微微冒汗的鼻尖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又反悔,惹得我又来抓你。”
“知道了……”宝梳全身无力地在他怀里扭了两下,轻轻地推开他道,“你快去收拾东西吧!不许回头看!”
曲尘知道她害羞什么,松开了她去书架前收拾东西了。等曲尘转过身去后,宝梳这才裹着她一身狼狈跑到了屏风后面,手忙脚乱地整理起了衣裳。好险好险,差点就真的交待在这儿了!
整理好衣裳后,宝梳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已经没刚才那么滚烫了,不过——要是刚才门是锁上的,是不是自己就已经准备好把自己交待了呢?是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就跟着这个男人呢?
或许是吧!宝梳捧着脸朝屏风上绣的那只五彩孔雀笑了笑,嘀咕道:“自己看上的男人应该不会错,要不就跟了吧?你说呢,小孔雀?外面那只阮狐狸还是不错的吧?虽然不是狐仙哥哥,但他的智商跟狐仙是差不多的,对吧,小孔雀?你也这么想的?连你都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跟着他吧!”
“在嘀咕什么呢?”曲尘忽然闪到屏风后面好奇地盯着她问道
“我……我跟孔雀说说话怎么了?”宝梳指了指屏风上那只孔雀道。
“跟孔雀说话?”曲尘瞥了一眼那孔雀,伸手拉了她过来问道,“喜欢这屏风?”
“你不会是打算搬回去吧?我们那屋子也装不下啊!”
“也是,”曲尘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屏风道,“留在这儿吧,或许还能用得着。”
“还能用得着?”
“走吧,收拾东西,趁天没全黑之前搬出去,曲中他们还打算请我喝酒,给我践行呢!”
半个时辰后,曲尘收拾完了东西,领着宝梳等人离开了庞府。早先得了信儿的夏夜已经往洞月楼定了一桌酒席,等他们到家时,酒盏筷子都摆上桌了。
随后,几个素来跟着曲尘的庞府管事都赶来给他践行,喝酒喝到很晚。宝梳和海樱初真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回自己那间房了。初真很自觉,没来挤她,跑去跟海樱打堆儿了。
回房躺在*上时,宝梳心里一阵莫名的兴奋,感觉像是新娘子头回洞房似的。可过了一会儿,听见外面那些喝酒的还在说话,她有点失望,侧身枕着手,嘟嘴盯着桌上的蜡烛,心想怎么还不回来呢?
头一回是迷迷糊糊就给人摆平了,今晚算是两人补了回清醒的洞房吧?可是阮曲尘怎么还不来呢?喝醉了吗?聊天聊到忘了?一会儿他进来的时候是应该装睡还是主动点?不好不好,矜持是必须的!矜持是绝对的真理!不过……外面怎么还在喝酒啊?只当酒不要钱就豁出命去喝吗?阮曲尘该不会真忘了吧?
想着想着,宝梳就抵不住瞌睡虫的侵袭了,歪着身子倒在枕头上睡着了。等她醒过来时,发现身边还是空空的,桌上蜡烛烧得只剩下点残油,昨晚阮曲尘似乎没有来过啊!
就在她望着蜡烛出神时,曲尘忽然推开门,一脸倦意地走了进来,她立刻问了一句:“阮曲尘你昨晚去哪儿了?”
“一直在等我?”曲尘打了个哈欠,坐到*边拍了拍她手背笑问道。
宝梳缩回手,略微不满道:“没有!我就是心疼我那只蜡烛,昨晚白烧了!”
“昨晚送了那几个走之后,又跟夏夜曲中他们去前面铺子看了一眼,坐堂子里聊着聊着都睡着了,这会儿才醒过来,”曲尘看出宝梳有些失望,便伸手揽了她过来笑道,“昨晚失约了,今晚好好给你补上!”
宝梳挣脱了曲尘的怀抱,跳下*道:“不要!”
“那这会儿补上好了!”曲尘扯住了宝梳的手,轻轻一拉,便将她整个人拉回了怀里,两条胳膊像藤条似的把她缠得紧紧的。她也顺势圈住了曲尘的腰,仰头嘟嘴道:“不跟你闹了,还得赶路呢!”
“赶路又不着急,横竖我现下是个闲人,什么时候回去都一样。”曲尘在她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说道。
“你是闲人我不是啊!我回去还有正经事儿要做呢!再说了,我也有我的规条,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做我男人的第一规条吗?”
“记得,什么*上祖坟里都只能有你一个女人,对吧?”
“记得就好,”宝梳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道,“你给了我十二条,我还你二十一条,对你够好吧?这第二条嘛,就是答应过我的事儿就得做到,而且我过时不候的!”
“余下的十九条呢?一并都说了吧!”
“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那好,横竖我们往后的日子还长,你慢慢想!”曲尘又吻了宝梳一下,松开她仰面躺下道,“我躺会儿,做好早饭叫我,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吗?”
“小面嘛!”
“去吧!好好跟初真学学,她可是我娘手把手教出来的。”曲尘说完,便随手扯过被子盖上,合眼养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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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勉强接受他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楼夫人送来的礼物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五十一章 楼夫人送来的礼物
宝梳见他真的累了,便没去闹他了,换了衣裳,梳了个好看的月牙髻,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然后才笑米米地出了房间。来到伙房时,初真已经在案板上切做好的面了。宝梳忙凑过去盯着那堆白嫩嫩的面条,可惜道:“你都做好了?”
“还不做好?一堆人等着吃呢!”正在烧火的海樱冲她挑了挑眉梢笑问道,“难不成你今早还要亲自动手?”
“我亲自动手又怎么了?不能吃啊?”宝梳目不转睛地盯着初真熟练的切工道。
“算了吧!”海樱咯咯笑道,“你顶多把面加点水,混成面糊,再往锅里一倒,滚开后放点盐就成咸面糊了,对吧?你能做成初真那样儿的?今早就饶了我们吧,吃饱了还赶路呢,往后回去慢慢倒腾你的咸面糊给你家阮曲尘吃好了!”
“别瞧不起人啊,等我学会了,指不定能像汤娘那样开家小面馆呢!”
“哟,这还真想学啊?你家阮曲尘到底给你喝了什么**汤啊?才几日的工夫就变得这么乖了,连小面都肯给他做了?之前不是喊打喊杀地要和离吗?这会儿是整死都不想和离了吧?”海樱笑道。
宝梳抹开袖子忙初真在面上撒了些灰面笑道:“随你笑话去,你早晚也有被我笑话的时候!对了,初真,这面得弄多久啊?”
初真抖着那些已经切好的面条往滚开的水里放道:“要做上手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成,也没什么难的,就是和面费些手劲儿。”
“那回头教教我吧!”宝梳忙殷勤地给初真递上长竹筷道。
“想给曲尘做?”初真笑问她道。
“给我自己做也行啊!别卖关子了,教还是不教?”
“教……”
“等等等等!”海樱放下柴棍,绕出了灶台,凑过来向宝梳伸手笑道,“学费!先把学费拿来再说,我们初真不能白白把这手艺教给你啊!往后你可是要拿这手艺哄你家阮曲尘一辈子的,快快快,学费给了再说!”
宝梳在她手掌上拍了一层灰面道:“我又没让你教,你收什么学费啊?”
“我帮初真收啊!收了我们俩一人一半儿!对不对,初真?”
“这还真是个钱迷啊!”
“能哄得你家阮曲尘高兴,那么一点学费算什么啊?你靳老板娘不在乎的……”
正说着,阮威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指了指初真道:“初真,外头有位夫人找你。”
“有位夫人?”初真忽然想起是谁了,忙解下围裙,洗了洗手出去了。等她走后,阮威指了指外面问宝梳道:“初真什么时候在城里认识位夫人了?”
“应该就是戚汝年那小妾吧,好像姓楼。”宝梳学着初真刚才那手势,有模有样地抖起了面条
“戚汝年的小妾?戚汝年娶小妾了?”阮威一脸惊讶地问道。
“您都能娶他为什么不能娶啊?”
“宝梳,还笑话四叔,是吧?”阮威一脸无奈地看着宝梳道。
“好好好,不笑话您了,您不知道也不能怪您,您看四婶和东玉一跟宋家公回去了,您就连着病了好几日,哪儿有工夫听这些闲话啊?告诉您吧,戚汝年早先在外头娶了小妾,那小妾这趟回来是打算接了戚汝年的爹和初真去建州的。”
“真的啊?戚汝年……他还想娶初真?”
“人家比您长情……”
“宝梳……”阮威无奈极了。
海樱忍不住在旁边大笑了起来,一边挑锅里的面条一边冲阮威道:“阮四叔,你现下知道我们灵芝婶子的好了吧?哎,我问问您,您打算回头怎么处置您家那小的啊?”
“小姑娘家少打听,”阮威说完又问宝梳道,“那初真去吗?”
“不去。”
“为什么不去?”
“为什么要去?”宝梳停下抖面的手反问道。
“戚汝年不是派人来接她了吗?”
“接她就要去?哎,怎么了?少了戚汝年,初真活不起了是不是?不是我存心跟您过不去,四叔,”宝梳略带点严肃的表情说道,“您啊,眼下的处境比戚汝年更糟糕。虽说宋家公暂时答应您不提和离的事儿,但四婶这回是真被您伤透了心,就算您真心想哄她回来,她未必肯了。”
“不会吧,宝梳?”阮威立刻担心地问道,“戚汝年跟初真哪儿能和我跟灵芝比呢?我和你四婶还有东玉呢!”
“有东玉又怎么样?娃儿都给带回宋家了,改了姓宋不就完了吗?”
“她敢……”
“看吧看吧,”宝梳指着阮威道,“一激动又要挥拳头骂人了?四叔您这脾气要不收敛着点,四婶恐怕真的就哄不回来了!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
阮威很郁闷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把宝梳盯着,就像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的。宝梳一边往锅里丢面条一边纳闷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四叔?不是让您老人家回屋去反省吗?”
“宝梳你在……在干什么?”阮威指了指她手里的动作问道。
“下面啊!这还问?”
“下……下面?这面你做的?”
“我没这手艺,初真做的。”
话音刚落,阮威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宝梳停下手叉腰问道:“四叔,您老人家抽风了吗?要不要我去给您弄两盆凉水来?”
“是你抽风了吧,宝梳?”阮威忍俊不禁道,“一大早的起来下面?今儿刮的哪股子邪风啊?你居然跑灶屋里下面来了!”
宝梳不太会做饭,而且也基本上不做饭,这是整个雾重村人畜共知的事情。婆婆静娘还在时,她就是个每日守在灶台边等吃的小懒猫,婆婆过世之后,她和芒果大部分用餐时间都是在初真和童氏家里度过的,偶尔也会去秦氏家和灵芝家,总而言之,她就不喜欢进灶屋!眼下阮威看见她乖乖地站在灶台边下面,能不乐得慌吗?
海樱也咯咯笑道:“阮四叔,不是今儿的风刮得邪乎,是人阮曲尘管教得好,您明白吗?”
“明白明白!”阮威一个劲儿的点头笑道,“我说我们家最能干的是曲尘吧!活活地把一只小野猫训成了只小白兔,哈哈哈……厉害厉害!我得去跟曲尘问点真经才行!”
“阮曲尘在睡觉呢!”宝梳忙朝他喊了一句。
“哦……”阮威和海樱异口同声地怪叫了起来。
宝梳哭笑不得:“笑吧笑吧,让你们一次笑个够好了!不过,阮曲尘真的在睡觉,昨晚他跟夏夜曲中聊了个通宵,刚刚才躺下呢!”
“知道知道,”阮威坏坏一笑道,“曲尘在睡觉,不让打扰是吧?打扰了宝梳要翻脸的,对吧?”
“哈哈哈……”海樱在灶台上笑爬了。
宝梳自己也笑了,笑得脸上起了一层浅浅的绯红。阮威又打趣了宝梳几句,然后出去了。等面条都下好了,宝梳打算去叫曲尘起来时,路过院子看见院门没关,还传来了阮威和一个陌生妇人的声音,便好奇地走出去瞧了瞧。
“宝梳你来得正好!”初真见了宝梳,忙伸手拉过来,有些着急地指着旁边那位妇人道,“你嘴巴利索,你来跟她说吧!”
宝梳打量了一眼那妇人,问道:“原来不是戚汝年那小妾来找你啊?”
“她已经走了,却把这位莫嫂子留这儿了!宝梳,你来跟她说,让她跟着楼夫人回去吧,我不用人伺候的。”
“阮姑娘,你千万别这么说,”那叫莫嫂子的妇人忙弯了弯腰道,“你不让我伺候着,那就是瞧不上我啊!回头我怎么跟汝年和楼夫人交待呢?”
“怎么了?那楼夫人还给你派个跟班?”宝梳笑问道。
莫嫂子接过话道:“是这样的,楼夫人和戚二伯明日要回建州去了。临走前,楼夫人实在不放心,就让我留下跟着阮姑娘,帮着照料家里,她才好回去跟汝年交待啊!阮姑娘往后是我们府里的正房大夫人,我伺候着也是应该的,要是阮姑娘不肯,那我真没脸回去见汝年和楼夫人了!”
“呵!”宝梳抖肩笑了笑,转头指着莫嫂子对阮威道,“四叔,学着点,这才叫厉害的呢!门儿还没过,先派一两人伺候着,等于是提前预定了啊!”
“宝梳,”初真拉了拉宝梳着急道,“先别打趣四叔了,帮我跟她说说吧!我是怎么说她都不肯走啊!我又不用人伺候,领着她回家算哪门子事儿啊?”
“阮姑娘不用推辞了,”莫嫂子又道,“你要不肯领了我去家里,我就在你家门前搭个棚住着,一切吃喝我自理,横竖我得替我们汝年把你这媳妇守住了!眼下汝年新上任,事情真是多得跟小山似的,你千万担待着点。等他稍微空出点时间,一准会亲自来接你的。”
“呵呵!”宝梳干笑了两声道,“我能说什么呢?人家把话都讲明了,吃喝自理,住宿搭棚,难不成你能拦着人家不让搭啊?我看啊,你还是收了吧!”
“收了?宝梳你不是说笑的吧?”初真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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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楼夫人送来的礼物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万家小官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万家小官人
“不然呢?真叫她在外面搭个棚住?我看她这样子是铁了心要跟着你啊!除非……”宝梳打了个响指道,“除非你立马嫁人,我估计她就会乖乖回去了。”
“嫁人?”初真好无奈,“这是什么破主意啊,宝梳?”
“这位小嫂子说得对,”莫嫂子忙接了话道,“除非阮姑娘你嫁了人,要不然你去建州之前我都得跟着你!”
“我……”初真一脸为难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真不用人伺候啊!家里如今就我和蕊蕊两个,哪儿用得找人跟前跟后地伺候着呢?莫嫂子,要不你真的还是回去吧!”
“家里才你们姐妹两个?那我更该跟着你了!两个姑娘在家多让人不放心啊!万一遇着那起打歪心思的,我也好帮你提防提防不是?”莫嫂子笑容满面道,“你就别当我是来伺候你的,就当是来个远房亲戚,要在你家住段日子,行不?回了村,你也这么说,不会叫你太为难的。”
“这……”
“阮姑娘,你得想想我们汝年,他真不是故意不来接你的。他刚上任呢,手里的事情真挺多的。你是清楚的,他不是读书人出身,过去上上战场打两场仗还行,眼下调回了建州,面前一堆公文他都要头疼死了,可不得慢慢来吗?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想着他的,一准会等他的,对不对?”
初真咬了咬下嘴唇,还是有点犹豫,可怜巴巴地望着宝梳给个主意。宝梳耸耸肩笑道:“这得看你的意思了,这事儿我不能帮你做决定,指不定回头你得怪我呢!”
初真正犹豫时,那莫嫂子已经背上自己的包袱,牵上旁边跑出来看热闹的初蕊,一边往里走一边热情地问道:“吃过早饭没,初蕊?往后我就住你家了!灶屋在哪儿,我去帮忙做早饭去!”
“哎,莫嫂子……”
“初真你就歇着吧,别跟嫂子客气了!走走走,初蕊,嫂子在建州学了几样小吃,这就下厨做给你尝尝!”
“不用了,莫嫂子……”
不等初真说话,莫嫂子就牵着初蕊进去了,一点都不认生。初真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难不成真要让她住在我家里?宝梳你倒是吭个声儿啊!”
“我怎么吭声呢,姐姐?这说到底也是你和戚汝年之间的事儿,愿不愿意等,你自己心里也该有个主意不是?”
初真紧皱眉心,垂下头去没回话。宝梳拍了拍她的肩头笑道:“不着急,慢慢想,想明白了再说,走吧,进去吃早饭了!”
宝梳拉着初真进了院门后,发现阮威没跟进来,便又探出头去问那正在发神的阮四爷:“四叔,吃饭啦!您不饿吗?”
阮威若有所思地动了动他的手指头,转身对宝梳说道:“你说,我是不是也该派个人去宋家伺候你四婶呢?我忽然发现,戚汝年这招死缠难打,没准行得通啊!”
宝梳掩嘴笑了笑说道:“那您得赶紧去找个像莫嫂子那样的,要不然四婶指不定给哪家的俊郎官给抢了去呢!先进来吧,吃了早饭还得回村去呢!”
“找谁呢?找谁呢?不能找你二婶吧?可你四婶就跟她好呢!哎呀呀……找谁呢?找谁呢?”阮威自言自语地念着进了院子。
那莫嫂子很是勤快,性子也外向,很快跟海樱她们熟络了。大家吃早饭时,她显得特别殷勤,自己没吃多少,就顾着给这个添面那个添肉酱了。初真很不好意思,可也拦不住她那一片为主子的热情。
临出发前,初真还是问了问曲尘意思。曲尘笑了笑没多说什么,也只是让初真自己决定。初真无奈,只好带着莫嫂子一块儿回村去了。
一行人照旧是两辆马车拖到了蒙顶山脚下。下车后,在姚溜子的茶寮里坐着喝茶歇气。赵氏正跟宝梳搭话时,看见吴媒婆一身红衣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挑担子的人,忙起身招呼道:“吴妈妈,这是去哪儿办大事儿呢?”
她这么一喊,大家都认出来了,原来那挑担子的几位都是雾重村的,不由地相视一笑,招呼过去喝茶了。吴媒婆挨着宝梳她们坐下后,抬手理了理头上插的那朵月季花,用手绢扇了扇脸面儿笑道:“真是缘分呐!竟在这儿遇上你们了!”
“吴妈妈,”海樱瞟了一眼门外那几担子东西问道,“给谁家送的啊?”
“哦,那些啊,是卢三娘家送到万家去的,今儿是正式过定的日子,所以我也不敢坐太久了,歇歇就得走呢!”吴媒婆说着拿手里的绢帕轻轻地抹了抹汗,生怕把那一层胭脂红给抹了下来。初凝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小小的手拿镜递给她道:“拿这个瞧吧!省得都给抹花了!”
“哎哟,初凝真乖呐!这小镜子真漂亮,在城里买的吧?吴妈妈先谢你了!”吴媒婆忙接过镜子,对着镜面儿点了两下汗珠子,然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了,忙冲坐在对面的初真笑了笑问道,“初真啊,这儿没外人,妈妈问你一句,上回跟你提那事儿你想得怎么样了?”
“哦……”初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搁下茶杯道,“上回那事儿我二叔不是都已经跟您说了吗?我还没什么打算。”
“你别嫌妈妈聒噪啊,”吴媒婆笑米米地说道,“妈妈也是受人之托,才来多问你一遍。万家那小官人说了,叫你多思量思量些日子也是应该的,横竖又不急,这不他妹子要嫁过来了,往后大家多得是机会见面,他那人到底怎么样,多处处就知道了!”
“万家小官人?什么人啊?”坐在隔壁桌的莫嫂子立刻警觉地走过来问道。
初真正想着该怎么说时,吴媒婆忽然起了身,用她那水红色的绢帕使劲地挥了几下喊道:“在这儿呢!在这儿呢!小官人你往哪儿跑呢?我们坐这儿喝口茶,歇歇气儿,赶紧进来!”她一喊完,忙弯腰眉飞色舞地对初真小声道:“喏!说曹操曹操就到!那就是万家的小官人万祝行,你瞧瞧模样还是挺周正的!”
说罢,她立刻上前去迎着那进门的万家小官人了。宝梳抬头时,只见一个穿浅灰色衣衫的年轻男子快步地走了进来,衣袖挽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进门便朝吴媒婆拱拱手道:“叫大姑久等了吧?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您别见怪!”
“哪里哪里,我们也才刚刚到呢!来来来,你坐下喝口茶再说吧,时辰赶得及的!”吴媒婆拉着万祝行往里走,左瞧瞧右瞧瞧,随后热情地把他拉到了阮威身边摁着坐下道:“阮四兄弟也是雾重村的,论辈分儿,比世海还高一个辈呢!对了对了,这位是世海打小的好兄弟,叫曲尘,在庞府里做管家的!早晚是要一块儿喝酒的,先打个招呼也好!”
万祝行很有礼貌地跟曲尘阮威等人一一打过了招呼,正想端起茶喝一口时,吴媒婆又拍了拍他肩头,指着隔壁几位姑娘媳妇笑道:“横竖都不是外人,都跟你介绍了,全是世海他们那个村的,那两小丫头你指定不认识,都是阮家的……”
“初真姑娘?”万祝行转头时忽然认出了初真,有些惊讶也有点激动,手里的茶水都撒了出来。
“呃?哦……”初真好像在出神,万祝行喊她名字时,她才回过神来敷衍地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旁边吴媒婆趁机呵呵地笑了起来道:“我忘了,你是见过初真的,只是初真没见过你而已!瞧我这记性,是越发地不好了,还给你瞎介绍呢!”
“这是要出门儿还是刚回来?”万祝行并不在意吴媒婆说什么,他的目光都聚在了初真脸上,说话也大大方方的,听上去并不像是登徒浪子在*良家女子。
“呃……刚回来。”初真答完这句话,便低下头去捧着茶杯灌茶水了。
“哦……这样啊!”万祝行冲她笑了笑,然后才目光留恋地瞥了几眼,转过头去跟阮威他们说话了。稍坐了一小会儿后,吴媒婆招呼送定的人起身了。万祝行快步地走到了柜台前,低声地和姚溜子说了几句,掏出钱袋付了帐,随后才跟其他人道了声告辞离开了茶寮。
吴媒婆临走前,特意走到初真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头低声笑道:“怎么样?不错吧?好好琢磨琢磨,妈妈等你的信儿!嘿嘿!”说完吴媒婆便小跑着出了茶寮,招呼起那几个人和万祝行走了。
轮到阮威去结账时,姚溜子才告诉他,刚才万祝行已经把帐结了。阮威一边把银子塞回钱袋里一边转身对曲尘笑道:“这万祝行,还真客气呢!招呼不打就把帐给结了,这人挺不错的,下回得请他喝顿酒才好。”
“他不都快成世海的小舅子了吗?机会多得是,走吧!”曲尘出了茶寮,雇了两个山脚下等工的跑腿,先把包袱送回村去了。几个人一边聊天看风景一边慢慢地往山上走去。
半道上,海樱撵着初凝初蕊两个丫头跑前面去了。宝梳趁机挽了初真,一边往上走一边轻声问道:“你是瞧上那万家小官人了?”
“哪有?”初真否认道。
“没有?那人刚才进茶寮的时候你看得那么入神干什么啊?”宝梳咧嘴一笑,眼睛望着前方小声道,“看上就看上了呗!又没人逼着你非得选戚汝年,是不是?”
“真没有,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初真随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晃了晃,犹豫了片刻后说道:“我只是觉得他刚才进门的时候……挺像汝年的。”
“真的?戚汝年就长那模样?”
“汝年吧,可能比他还壮一点点,高一点点。”
“哦……我还以为你看上他了呢!原来是想戚汝年给想的啊?都快出幻觉了,那可怎么办呢?还是赶紧去建州吧!”宝梳掩嘴逗她道。她轻轻地在宝梳腰上掐了一把,笑道:“别胡说了!叫莫嫂子听见了准得误会的!宝梳,你说,我把莫嫂子带回去好吗?”
“行了,”宝梳搭着她的肩笑道,“带都带回来了,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呢?走吧走吧,追蕊蕊她们去!”
两人正要手牵手地去追初蕊她们,阮威忽然在身后喊道:“跑那么快干什么啊?晌午之前回去就行了,横竖你二婶知道备好饭菜的,不等你回去下小面啊,宝梳!”
“谁下小面了?回去找你那小的下去!”宝梳半羞半窘地转身丢了手里的花环给阮威,然后拉着初真往前跑去了。阮威哈哈大笑了两声,捡起地上的花环抛了抛喊道:“花环不要了?”
“什么小面?”曲尘不解地问道。
“什么小面你不知道?”阮威咯咯咯地笑道,“你家媳妇都知道上灶台给你下小面了,你可算有福气的了!想以前你不在家的时候,宝梳连饭都不会做的,就带着芒果各家蹭饭,还说自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眼下给你*得居然要上灶台了,那不是你的福气是什么?老实说,曲尘,你到底耍了什么花招才让宝梳回心转意的?”
曲尘嘴角一勾,丢了阮威一句:“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说来听听嘛!”阮威搭了胳膊在曲尘肩上道,“有好法子教你四叔几招,好早些把你四婶哄回来是不是?”
“把四婶哄回来之前,你是不是得先把家里那个先解决了?把那头处置了,再来想怎么哄四婶吧!”曲尘撩开了阮威的手,快步地追宝梳她们去了。他才不会告诉自家四叔,自己连褪毛秀这种事都干过了,这才把宝梳哄了回来,有些事儿还是让那四叔自个琢磨去吧!
宝梳几个先到了秦氏家,等曲尘和阮威进门时,秦氏正在院子里杀鸡,正要招呼大家上楼喝茶时,甘氏忽然小跑了进来,一脸笑意地喊道:“姑爷!你可算回来了!把我们常宁盼得脖子都长了!怎么样啊?那孩子有着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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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万家小官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缘分已尽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五十三章 缘分已尽
一见着甘氏,阮威进门时还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他朝曲尘低语了一句,然后抬脚出了院门,往自家走去了。甘氏也急忙跟在后面走了。秦氏好不纳闷,指了指阮威道:“这是怎么了?受刺激了还是怎么了?那娃儿呢?找不回来了?”
曲尘道:“二婶您别管了,他自己知道怎么处置,一会儿我再慢慢跟您和二叔说吧!先喝口茶,等等他再说。”
“那好吧,上楼,上楼喝茶去!”
且说阮威回了自己家,推开院门那瞬间,他脑子里便想起了灵芝和东玉,心里酸得快不行了。就在他愣神时,甘氏紧跟着跑了回来,连声说道:“姑爷啊姑爷,你总算回来了!一去去了这么几日,怎么也不带个信儿回来啊?叫我家常宁好不放心呢!”
阮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径直往常氏房里走去。进门时,常氏正坐起身来,转头娇滴滴地唤了他一声,道:“怎么样了?孩子的事儿有着落没有?找着那买孩子的没有?”
阮威再看见常宁时,真为自己当初的冲动和无知悔了一身冷汗!这个女人,几乎快要把自己好好的一个家毁了!不过,这几日在城里的冷静已经让他能稍微平静地坐下来跟常宁说话了。
“娘!娘!快去给阮威哥煮壶茶来!”常氏招呼了甘氏两句后,又急切地问道,“灵芝姐和东玉也回来了吗?孩子的事儿到底怎么样了?”
“那娃儿的事情你不必再问了,明日就收拾东西,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阮威转头瞟向窗外冷漠地说道。
“什……什么?阮威哥……”常氏那张笑脸瞬间凝固了,呆呆地望着阮威问道,“你这是什么话啊?为什么要我滚?因为孩子没了吗?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啊!”
“你心知肚明!那娃儿到底是谁的,你该是最清楚的!我就跟你直说了吧,那娃儿回了一户姓陆的人家,我这样说你还要装傻吗?”阮威回头厌恶地盯着常宁喝道。
一听姓陆,常氏那脸色骤然变了,双目惊恐,表情慌乱,像被人点了穴似的僵在了*上。
“看来,那个陆老夫人所说全是真的!”阮威咬牙切齿地指着常氏道,“要不然,你怎么会是这副表情!”
“不!”常氏眼泪立刻哗哗地掉了下来,忙挣扎着从*上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扑倒在阮威脚边哭道,“阮威哥!她说的不全是真的!那孩子,那孩子……”
“我已经跟那孩子滴血验过了,压根儿就不是我阮威的儿子!你可真厉害啊,孙常宁!”阮威缓缓坐下低头怒视着她说道,“没想到你手段这么高明,居然把我哄得跟孙子似的!还差点逼着灵芝去跳了井!要没那陆老夫人,我还像个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赶了灵芝,把你这么恶毒的女人留在家里!”
“不!不是这样的,阮威哥!我是真心想跟你过日子的!”常氏跪在地上,晃着阮威的膝盖哭道,“是……是……那孩子我的确是瞒了你,是我的错!可我没想害你,我就想跟你好好地过日子,真的!”
“跟我好好地过日子?”阮威冷哼道,“外面有钱的男人多得是,你会安安心心地跟我待在这穷山沟里?”
“阮威哥,”常氏泪如雨下道,“你信我好不好?我真是想跟你过日子才来找你的!外面那些男人,我早腻了,个个都是图我有几分姿色罢了。就算是我前头死了的那个,也不能跟你比!我就喜欢你是个真爷们,一点都不矫情,别的男人没法跟你比!你想想,我要是图钱,我找你做什么?”
阮威轻叹了一口,自嘲地笑了笑道:“不矫情?那是说得好听,要说得难听点,就是一根筋没脑子,对吧?你不必再解释了,收拾东西明儿就离开,我阮家留不起你这样的江湖高手!”
他正要起身离去时,常氏连忙抱住他的膝盖,泪流满面地恳求道:“阮威哥,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已经没地方可去了,我就想跟着你,就算是做个丫头我也愿意!求你留着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求你了!”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原本就不是因为喜欢你才留下你的。只因为你肚子里怀着我的娃儿,我不能这样丢了你出门儿,所以才勉强容了你……”
“怎么会?你是喜欢我的,你还说我比宋灵芝更会伺候你呢!等我身子好了,我照旧可以给你生两三个孩子,把你伺候得好好的,好不好?”常氏拼命地央求道。
“走吧,”阮威拨开了她的手,低头看着她那一脸泪痕,叹气道,“当初的事说不清是谁招惹谁,也怪不得谁,横竖是你情我愿的。我跟你的确好过一场,这我承认,只是眼下我是想明白了,我这家没了灵芝就不成一个家了。”
“只要你肯留下我,这个家我也会为你打整得妥妥的!”
阮威轻轻地摇了摇头,起身道:“我没喜欢过你,当初那几晚是冲动了,我现下想来也挺后悔的。可当初我是因为喜欢灵芝,才把灵芝娶进家门的。而这屋子也是因为娶灵芝才修起来的,就算你打整得再妥当,也不是从前那滋味儿了。你还是走吧,当我们缘分已经尽了,自己逃命去吧!陆老夫人说了,已经把你的行踪报给了衙门,我想等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找你了。”
“阮威哥……”
阮威什么都没再说,抬脚离开了这屋子,头也没回地往秦氏家去了。直到这时,甘氏才一脸惨白地跑了进来,扶着常氏着急道:“闺女啊!眼下不是哭的时候啊!我们得……我们得赶紧收拾东西走啊!万一衙门里的人来抓了,我们就得进牢子了啊!该死了,没想到那陆老夫人居然能找到这儿来!”
常氏爬在地上嚎哭道:“我是真想和阮威哥过日子的啊!他为什么就不信我呢?为什么啊?”
“别哭了啊,闺女!那种男人跟从前你骗的那些男人有什么分别啊?还不就图能跟你快活几夜?听娘的劝,赶紧逃吧!来日方长啊!”甘氏苦劝道。
“逃?我们还能逃哪儿去?哥哥他们都已经被抓起来了,老家也回不去了,我们还能去哪儿?”常氏哽咽道,“我留下那孩子原本就是为了来找阮威哥的,可眼下却……”
“哎哟!”甘氏急得直拍大腿道,“你还想着他干什么啊?逃命要紧啊闺女!没了那阮威,难不成就找不着好男人了?赶紧的,娘给你收拾东西,今儿我们就下山去,另外找个地方安身立命去,也是一样儿的!”
“呜呜呜……”常氏没回话,爬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左邻右舍的听见了,也只当她是为痛失儿子而伤心的,直到有人看见母女俩从阮威家后门拿着包袱匆匆走了,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有人跑到秦氏家跟阮威报信儿,阮威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由她去,随后村里人才知道常氏母女已经离村了,至于原因,没人敢去问阮威。
另外曲尘辞工回乡这件事,在当日那顿饭之后立刻传遍了整个村落。这下,大家茶余饭后又多了件事情可唠叨了。
说得最多的那自然是曲尘辞工的原因了,有人说曲尘是油水捞够了想自立门户,也有人说曲尘是做不下那管家才自己辞了的,还有人说是宝梳上庞府闹了一回,害得曲尘没法做庞府的上门女婿了,这才跟着宝梳回来的,总之是什么版本都有。
不过别人说什么,完全影响不了曲尘那两口子,关上房门照旧过自己的小日子。宝梳在回村后的第二天便开始张罗她的绣班。
之前的竹棚已经被撤了,取而代之是两间宽敞明亮的开放式竹屋,在竹屋前有一排半人高的篱笆,将屋内屋外隔开。屋外的人只能隔着篱笆张望,无法近前。而在两间竹屋内,宝梳分别放了五张绣架,一应绣具绣线都罗列在旁边柜子上,除此之外,屋内全是很清雅古朴的摆设,譬如挂墙的竹编小葫芦,竹制的茶具杯盏等等等等。
绣班正式开班的那日,宝梳一大早就出门了。等闲人曲尘醒来时,早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也不急,悠哉悠哉地在*上躺了一会儿,这才下楼去煮了壶茶,随便取出了大铁锅里蒸着了早饭:一个鸡蛋,两个灰面馒头外加一碟子小菜。
迄今为止,宝梳同学压根儿没时间学习做小面,忙绣班都忙不过来,这事儿只能押后了。曲尘也没抱怨,有吃的就行了,更何况鸡蛋还是自家媳妇亲手煮的,这就足够了。
吃过早饭,曲尘回楼上杂物间找他从前打猎的工具。没多久,阮威背着弓箭箭囊上了楼,走进杂物间坐下问道:“还有能用的没有?要都钝了,上我家拿把弓去!去年二哥又给我做了一把,还不错,先给你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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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缘分已尽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兄弟搭伙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兄弟搭伙
“我再找找。”曲尘埋头找着道。
“再找,野兔獐子都回家睡觉去了,赶紧的!”
“催什么催?横竖我闲得很,不着那个急。”
“哎,我问你,”阮威抬脚一勾门,把门关上后问道,“这儿没别人,我也一直不好问你,你是不是在庞府里遇着什么事儿了?管家这工你说辞就辞了呢?昨日三哥还跟我唠叨,说你不在,担心曲中和初心在庞府受了欺负。”
“他要真担心初心,让初心赎了身回家来就是了……找到了!”曲尘从一个旧箱子里抽出了一把四尺长的木柄刀,用手弹了弹刀刃,满意地点头道,“还不错,虽然已经放了十来年了。”
阮威凑近看了两眼道:“是大哥以前用的刀吧?你找这么久就是为了找这把破刀啊?有十来年没用了,钝得怕连块豆腐都砍不动了吧?”
“那先拿你脑袋试试?”曲尘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阮威忙缩了脖子道:“小心点,仔细身手差了把我小命儿搭进去了!你就打算拿这玩意儿去林子里砍野兔子啊?还是拿把弓实在点!”
“带着玩玩,走吧,上你家拿弓去!”
叔侄两个去拿了弓之后,便往南边走去。路过阮谦家时,听见秦氏在院子里训初凝,说她去城里玩了几日,心都玩野了。阮威伸了一个头进去喊了一声二嫂道:“晌午得把我和曲尘的饭做上啊!我们俩都是没地方吃饭的人,二嫂只当可怜可怜我们啊!”
“去吧去吧!知道给你们把饭备上的!”秦氏挥挥手道。
“二哥呢?”
“找老瓮头去了,不知道嘀咕什么,这两日老去。”
“横竖老瓮头不是个女的,二嫂你就放心吧!”阮威笑道。
“混小子!”秦氏笑骂道,“你二嫂也敢拿来说笑啊?回头灵芝回来了,我不帮你小子说话!快去吧,都什么时辰,仔细半只兔腿儿都猎不着!”
“行,那我们走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往山上走。还没走多久,背后就有人喊起了阮威。阮威回头一看,原来是夏新,乐道:“新哥也来凑热闹了?”
夏新也一身简短打扮,背了把弓,腰间别了把好看的匕首,缓缓跟上来道:“上山也不叫上我?当我没回家啊?”
阮威靠在旁边柏树上,抖肩笑道:“这不是怕打扰了你吗?怕你还在被窝里安慰媳妇呢,不好去叫你啊!”
“别提那媳妇了!”夏新摆摆头道,“说起这事儿,我都有点没脸见你了。要不是我爹拦着,又瞧在豆丁份上,我都想打发她回娘家去了。”
“怎么了?”
“你不知道?”夏新抄手跟阮威对站着说道,“看来你家那常什么的真是个厉害人物啊!她叫她老娘拿几盒饼子收买了我媳妇,替她在村子里到处传灵芝的闲话,这事你一点都没听着风儿?”
“真是常宁叫她老娘干的?”阮威真是很惊讶,没想到常宁居然背着他做了这些糟心窝子的事情!
“可不是吗?我那媳妇叫我娘打了一顿,什么实话都抖出来了!为这事儿,我还说想请你喝顿酒,赔个不是呢!”
“说这些做什么?那话又不是你说的,况且,”阮威摇摇头感触道,“那孙常宁都走了,我还跟你媳妇计较什么?你见我跟哪个妇道人家较过真吗?我们两个这差点拜天地的情分不会让几个婆娘的闲话给闹黄了,是不是?”
说起拜天地的事,曲尘就觉得好笑。阮威和夏新是同年出生的,在村里最是要好。小时候夏新身子骨弱,长得也瘦瘦的,很容易叫人欺负了,每回都是阮威给他出头,帮他打架。有一回,几个小人儿偷了自己的酒出来喝,喝得高兴时,刘达拿夏新开起了玩笑,阮威在旁挥着拳头要揍刘达,刘达忙躲到夏夜背后笑道:“又不是自家媳妇,护得那么紧干什么?”
“我们新哥要真是个姑娘,我还真就跟他拜天地了!”当时阮威就那么豪言壮语地说了一句。后来,大家经常拿这事儿笑话他们俩,说两人是差点拜天地的情分。
“走了,”曲尘笑了笑转身往上爬道,“再不去,兔子都回家做午饭去了!”
“哎,要不然就今儿吧!”夏新一边走一边问阮威道,“猎着什么吃什么,我那有带回来的好酒,藏在地窖里没舍得喝呢!”
“行啊!横竖我跟曲尘都是可怜人儿,有媳妇儿等于没媳妇儿,连个吃饭的地儿都找不着,刚还说晌午跑我二嫂家蹭饭呢,你请就最好了!唉,曲尘,说定了啊,去新哥家吃饭。”
“随你。”
“对了,曲尘,”夏新在他身后问道,“夏夜跟你在城里那铺子弄起来没有?我爹说让我去瞧一眼,夏夜没单手干过买卖这行当,怕给你弄砸了。”
“砸了就砸了呗,”曲尘朝不远处望了一眼,伸手往背上拿了弓箭,抽了长箭,降低了音量道,“我跟夏夜的情分也不比你们俩那差点拜天地的差啊!你当我没失过手呢?失了手再干就是了!”
“什么东西?”阮威忙猫着腰往密林中瞧又瞧道。
“射中了不就知道了。”曲尘捻箭搭弓,缓缓且有力地拉开了弓,微闭左眼,忽然一放,长箭嗖地一声飞了出去,好像闷闷地扎在了什么东西身上。阮威忙拨开矮树丛,飞快地跑了过去,弯腰一看,原来是只野兔子,忙提起来朝曲尘和夏新晃了晃笑道:“晌午那红烧兔子是有着落了!走,往里走点,没准还有大玩意儿呢!”
“来只野猪就实在了,”夏新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不过我回来也上山了两趟,没见着大东西啊!我说威哥,是不是都叫你给猎得断子绝孙了?好歹你也该手下留情些啊!”
“就我平日里猎的那些,能断什么子绝什么孙啊?对了,你这趟回来,什么时候再出去?”阮威东张西望地瞧着问道。
“不打算出去了,夏夜去了城里,我爹也不想再跑了,我这几日都在琢磨往后到底干点什么,单靠了一亩三分田,怎么养活家小?”
“种药如何?”曲尘忽然开口道。
“种药?”夏新想了想,点头说道,“这主意是不错,我们这儿的气候倒挺适合种药的,这么说来,曲尘你这趟回来是有打算的?”
“本来没打算的,想闲一段日子再说,不过走到这儿我忽然想起,我爹他们当年种过的那片药圃好像就前面没多远,我就想到这个主意了。”
“那地方阴得狠啊,你还敢去?”阮威转身道,“小时候我都不敢带你去那儿,怕你见了那片地儿就伤心,你还想去哪儿种药?要种也换个地方吧!”
“我和夏夜背地里偷偷地去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要伤心早伤心过了。那地方刚好在山坳里,土地肥,雨水也足,又朝东向,当初那东家之所以选在那儿想必也是因为这些缘故。我倒不怕什么阴,只要能种出好药来就行了。怎么样,新哥?”曲尘转头问夏新道,“你要愿意,我们就一块儿把那药圃重新翻出来,种出来的药不必愁销路,城里的生药铺子刚好可以销。”
夏新连连点头道:“你要愿意跟我搭伙,那我没二话。我也正愁找不着人跟我一块儿干呢!要找威哥吧,他老人家干活是没话说的,就是太一根筋了,这做买卖太认死了是做不下去的。”
“还是新哥明白我四叔啊!”曲尘笑道。
“什么话呀!”阮威叉腰笑道,“显摆你们俩脑子里多根筋啊?到底是来猎东西的,还是来谈买卖的?晌午就一只兔子,够吃什么啊?废什么话,有什么买卖经回去再聊!”
“着什么急啊?横竖我和曲尘都是闲人,不赶那时辰的!”夏新说着跑上前追阮威去了。两人走在前面有说有笑地聊着山里的猎物时,曲尘忽然停下了脚步,弯腰紧了紧鞋帮子,眼珠子往后瞄了瞄,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起身往前追去了。
快近晌午时,夏新家院子里,夏婆婆正站在鸡笼边削红苕皮儿,忽然看见童氏担着一挑食盒路过,忙喊了一声:“童二婶,给谁家送礼儿呢?”童氏停下来笑道:“不是送礼儿,是给宝梳她们送饭去!”
“还给送饭呐?”夏婆婆好奇地走出院门瞧了瞧那两个大食盒笑问道,“我听说宝梳那绣班今儿算开起来了,巧英绒绒她们都去了,姑娘们就在那儿吃,还包饭呢?”
童氏放下挑子,歇气道:“晌午啊包一顿饭,宝梳说了,来来去去多麻烦啊!所以就叫我和荷青承了这事儿,晌午给她们做好了饭送去,您也做饭了?夏新呢?前日他送了两包酥饼来我刚好没在家,都没来得及跟他道个谢呢!”
“有什么好谢的,就那么两包酥饼罢了,他是你接生的,这点东西该他孝敬你的。今儿看天气不错,说找阮威上山打猎去了,这时辰都没回来……哟,扛了个什么玩意儿回来啊?”夏婆婆忽然眼眺着洪姑姑背后,惊讶道,“这三个小东西还果真猎了点大玩意儿回来!”
“是吗?”洪姑姑转身一看,只见夏新和阮威一前一后地扛着头几十斤的野猪,后面跟着曲尘,曲尘肩上也搭着一捆野味,手里还牵着一条黄不黄黑不黑的半大狗。一瞧见那野猪,洪姑姑也兴奋起来了:“村里多久没猎到过这玩意儿了?这么结实,怕有四五十斤吧?今儿果然是打猎的好日子呢!”
“娘!”夏新一头热汗地朝夏婆婆喊道,“赶紧烧热水弄猪,晌午阮威曲尘在这儿吃饭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叫你媳妇烧去!”夏婆婆往院子里喊了一声后,忙迎上去从曲尘肩上接过那捆野味儿,掂量了两下笑道:“还真沉呢!曲尘,肩头压坏了吧?你怕是跟我们家夏新一样儿,在外跑惯了,扛不了这重东西了。”
“这点东西不算什么。”曲尘弹了弹肩头上的羽毛灰尘道。
“哎,狗哪儿来的?”夏婆婆盯着曲尘手里牵着的那条狗好奇地问道。
“在我爹他们以前那药圃里找着的。”
“你们去那药圃了?”夏婆婆担心地说道,“去哪儿干什么啊?晦气得很!往后别再去了知道不?快进去,先喝口茶歇歇!”
曲尘抬头看见了洪姑姑,走过去了叫了声表婶娘,洪姑姑有点受*若惊的感觉,稍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笑道:“刚刚回来啊?快去歇着吧!你们今儿的运气算好的了,还能遇着这么个大东西!”
“给宝梳她们送饭?”曲尘低头看了眼那食盒问道。
“哦,对了!我还把正事儿给忘了!我得送饭呢,不跟你多说了,曲尘,进去歇着吧!”
“今儿那边如何?”曲尘问道。
洪姑姑一边担起挑子一边笑道:“你放心,好好的,我之前去过一趟,来瞧的人不少呢!有两位上永兴寺烧香的夫人已经下了定了,一幅初真的,一幅绒绒的,开了个好头呢!不跟你多说了,我真得送饭去了,那边还空肚子等着呢!”
“那您去吧!跟宝梳带个话,收了工上夏新家来,晚上在这儿吃。”
“知道了,你进去吧!”洪姑姑笑米米地挑着食盒走了。要知道,曲尘从来没叫过她,这一声表婶娘够她乐一整天了。
曲尘牵了那狗进了院子,随手拴在了旁边树干上。阮威递给了他一碗茶道:“把那狗给我,我家就我一个人,让它给我看看家。”
“不给。”曲尘抿了口茶道。
“你家不是有芒果了吗?”
“想要个看家的,自己再去找一条,猎头大青虫拴在你家都行。”
阮威眼眉一虚,笑问道:“你不会是想拿这狗去哄宝梳吧?都知道宝梳喜欢狗,疼芒果疼得跟自己儿子似的,你这叫那什么所好,新哥,那话怎么说来着?”
“投其所好。”夏新揉了揉肩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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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兄弟搭伙
第一百五十五章 曲尘家的好家教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五十五章 曲尘家的好家教
“对,投其所好!”阮威点点头,指着曲尘笑问道,“我猜得没错吧?你是打算牵回去哄宝梳的吧?你小子哄姑娘的招儿还挺多的,怎么就不肯教我两手呢?”
“丢脸吧你就!”夏新活动了一下他那酸疼的脖子道,“自家媳妇都不知道怎么哄,还问曲尘呢!灵芝又不是宝梳,喜欢的都不一样,曲尘教了你也白搭啊!哎哟,好久没扛过这么重的东西了,感觉胳膊要断了似的。”
“来来来,威哥伺候你两把!”阮威说着帮夏新掐揉了两把,疼得夏新嗷嗷直叫了起来。阮威收了手,拍了他肩头一下道:“我还没使劲儿呢你就嚎上了?什么身板啊!”这时,豆丁娘走过来问道:“新哥,是不是伤了肩头了?要不要我拿瓶药油来你擦擦?”
夏新瞥了她一眼,口气冷淡地说道:“又没断,不用拿了,你去灶屋里帮娘吧!”她有些失望,轻轻地哦了一声,转身去灶屋了。等她走后,阮威说道:“我不是都说不计较了吗?怎么这么对人家啊?”
“眼皮子太浅了,”夏新一脸失望地摇头道,“给几盒东西就能帮人胡说八道,一点是非都不分,像个什么话?我倒宁愿是个哑巴都好。”
“婆娘媳妇们哪个不说是非的?问问曲尘,他家宝梳怕也喜欢吧,对不对?算了算了,新哥,我们都不是那小器的人,跟个婆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肚子饿了,赶紧去弄点吃的来!对了,夏叔呢?”
“老瓮头那儿去了。”
“我二哥也是。”
“哪年不是?老瓮头赶蜂赶到这儿,他们就得去说上好几夜的话呢!”
晌午曲尘和阮威在夏新家吃了顿丰盛的野味儿。饭后,他们又带上弓箭短刀出门了。临出门前,曲尘叫豆丁帮他把那条狗牵回了家拴着。等宝梳收工回来时,一进门就发现芒果爬在狗窝外面,狗窝里面换人了。
宝梳凑近狗窝,弯腰打量了一眼,问道:“哎,请问,你是哪家的狗啊?是不是走错家门了?”
窝里那只狗睁开眼睛看了看宝梳,继续闭眼爬着。宝梳眨了眨眼睛,伸直了腰道:“喂,问你话呢?还挺拽的啊!你是哪家的小狗狗啊?怎么跑到我们家来,还占了芒果的窝呢?对了,芒果,有外敌入侵你也不管?不会是贪图它的美色吧?”
旁边趴着的芒果晃了两下尾巴后,把狗脑袋朝向另一边,很无辜地又继续打瞌睡了。如果它能说话,它会告诉宝梳娘亲,这是曲尘爹爹给它找回来的媳妇。媳妇是大,自然该睡狗窝了。
“宝梳收工回来了?”刘达在隔壁院子喊她道。
“哦,是啊!”宝梳转身应道。
“海樱呢?海樱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她说找永兴寺的道贤姑子有事儿,去永兴寺了。”
“走吧,一块儿去夏新家。”
宝梳放了账本等东西后,便跟刘达一块儿去了夏新家。人还没走拢,就看见夏新家院子里围了一小堆人,时不时地发出点喝彩的声音。她正想问刘达时,刘达已经迫不及待地加快步伐,一路小跑地进了院门,嘴里吆喝道:“来来来,让个位置!让个位置!我也要来参上一伙,谁输谁赢啊?威哥指定是死的那只下饭鸡!”
“鸡你个头,哥哥我还赢着呢!是你新哥死得比较惨点!”
等宝梳走近了一看才知道,原来是阮威夏夜曲尘还有个叫夏原的在一块儿摸牌。刘达也挤了进去,抹开袖子,摆出一副准备大战一场的架势,坐下道:“打谁起的头?我也要来摸两把!新哥,你给他们仨轮着踩是不是?没事儿,我替你报仇!”
曲尘点了点桌面道:“先把银子丢出来再说!”
“谁怕谁啊!”刘达扯开钱袋挑了颗银子出来,往桌上一扔道,“快快,发牌发牌!”
“急什么啊?跟没赌过牌似的!放心,今儿是过了夏叔眼的,汉明叔来了也不会把你逮回去的,一会儿吃完了饭,我们再接着玩呗!”
“少啰嗦!赶紧发牌!”
阮威一一地发了牌,赶着看自己的牌面去了。曲尘也拿起面前的两张牌瞅了一眼,刚想把牌放下去时,脸颊边就传来一股熟悉的香味儿,转头一看,宝梳那张小粉脸就近在咫尺。她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盯着曲尘手里的牌问道:“这个是什么?”
“牌九。”
“哦……”宝梳轻轻地哦了一声点头道,“原来这个就是牌九啊?好玩吗?”
宝梳身上那淡淡的幽香飘进曲尘鼻孔里时,他浑身有种发痒的感觉,真想一把将这小媳妇抱在怀里亲两口再玩。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叫旁人看了便宜去,便伸出两根手指点在宝梳额头上,往后推了推道:“没什么好玩的,去灶屋里帮夏婆婆她们。”
“看看嘛!”宝梳拨开他的手,又把头伸到他耳边,指了指那牌问道,“你熟了还是赢了?”
“怎么?弟妹也想玩两把?听说你今儿开张大吉啊!要不借着这好运气,来摸两把?叫曲尘教教你?”夏新一脸坏笑地冲宝梳说道。
“当曲尘手底下没规矩了?哪儿有女人上牌桌的?”阮威翘起二郎腿一边看自己的牌一边说道,“宝梳,别听他的,他是输蒙了,想拉个新手垫垫地儿呢!”
“对呀!我才不会听你的呢!我们家阮曲尘不让玩我就不玩,这叫规矩,知不知道?”宝梳冲夏新抖抖眉笑道。
在场七ba个男人都怪叫了起来,曲尘也忍不住抿嘴笑了笑,这鬼灵精今儿还给他长了回大脸了!阮威抢了夏新刚端起来的茶碗喝了一口,笑道:“瞧见了吧?这就是我们阮家的媳妇,本事再大也得听自家男人的!学着点吧,新哥!”
夏新又抢回来,笑得抖肩道:“学?头个要学的怕是你吧?你媳妇儿呢?我媳妇儿好歹还在家里,你家灵芝呢?这真是喜欢自己刨坑埋自己啊!我都不提的,你自己倒还提了,我再不酸你两句,怕你心里过不去呢!”
男人们都大笑了起来,宝梳也靠在曲尘身上咯咯地笑个不停。夏新又对宝梳道:“弟妹,哥今晚真是手气差到阴司小鬼家去了,替我摸两张牌,回头回了本儿,哥分你银子花!怎么样?曲尘,这不算上赌桌吧?好歹兄弟一场,你不能看着哥输得连裤衩都没了吧?”
大家又笑了一通。曲尘点头笑道:“行,替他拿两张牌,回头记着问他算账。”
“好嘞!”宝梳很听话地从桌面上捻了两张牌起来,放在了夏新手里,正要转身往灶屋走去时,回头便看见了世海,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世海哥!”
世海的脸色有些僵硬,勉强挤出了一点点笑容敷衍道:“哦……你早来了?正玩着呢!”宝梳笑道:“我可不想去玩儿,跟一群赌鬼有什么好玩儿的,你去玩儿吧!”说罢她便往灶屋去了。
夏新捏着牌起身接过了世海递来的东西道:“就是叫你来吃顿饭,你怎么还提东西来了?这也太客气了,下回就别了!”世海道:“没什么好东西,就是我去城里带回来的两包牛肉,想着今晚下酒正好。”
“你去城里了?”刘达拉着世海在身边坐下道,“什么时候去的?是去城里还是去看你那小媳妇了?哎,世海,我可是听说万家那姑娘长得特别好看呐!怎么就把你给瞧上了呢?”
“难不成瞧上你啊?”阮威盖了牌面在桌上笑道,“我可是听我二嫂说了,人家那万家小姑娘很早就见过世海了,就一眼瞧上了,所以你还是一边待着去吧!”
刘达一脸羡慕道:“哎哟,这缘分可就太长了啊!世海你不老实啊!什么时候见过那万家小姑娘都没挺你吭一声啊!你小子可真阴得慌呢!都快赶上曲尘了!”
世海斜眼瞟了瞟曲尘,脸上浮起一丝不暖不冷的笑容道:“我怎么能曲尘比呢?脑子没他那么灵光呢!”
“娶了媳妇就灵光了。”
曲尘一句玩笑话又把大家逗笑了,世海也敷衍地笑了笑,笑容挺勉强的,仿佛心里还有个结似的。随后,他也入了一伙,可刚摸了几把,夏婆婆就出来喊腾桌子吃饭了,几个人只好收了摊先腾桌子了。
等着摆碗筷时,世海去了趟后院,见后门半开着,仿佛能听到宝梳的声音。他好奇地走过去探头一看,只见宝梳和初蕊蹲在墙角边,面前一堆小火,正一人拿了根铁棍子烤肉呢!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初蕊转脸笑道:“世海哥也来了?是不是闻着香味儿来的?”
“烤什么呢?”世海迈出了门槛,随手捡起了旁边的小柴火丢进了火堆里,“就这么点火,那得烤到什么时候去了?要真想烤,得用木炭起个大火堆才行。”
宝梳被火光熏得满面通红,却依旧兴致满满地笑道:“横竖我们烤的就不多,尝个味儿罢了。里面叫吃饭了吗?那得赶快了!蕊蕊,去拿了点油和盐出来再抹一回。”
“知道啦!世海哥帮我拿着一下!”蕊蕊把手里那根棍递给了世海,飞快地跑进去拿东西了。世海拿那铁棍翻了两下,道:“我瞧着也差不多了,再抹两下油就可以了。”
宝梳握着自己那根铁棍,有点小兴奋道:“当当当!宝梳秘制的小烤肉立马就要出炉了!可惜今晚是临时想起的,下回烤得多备点东西,什么红苕啊土豆啊鸡肉啊都要备些!”
“得用木炭。”世海看了一眼她的脸道。
“嗯嗯嗯,”宝梳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烤肉点头道,“下回让阮曲尘给我多弄些木炭来,好好来回BBQ!”
“什么寇?”
“就是烧烤的意思。”
“哦……”世海又转了转手里的铁棍,沉默了片刻后问道,“宝梳,曲尘跟你说过……他之前为什么会赌气离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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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曲尘家的好家教
第一百五十六章 狠狠地吃掉那条小白藕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五十六章 狠狠地吃掉那条小白藕吧
“没有,为什么?小孩子闹脾气?”宝梳随口问了一句。
“哦……”世海翻起眼皮又瞟了宝梳一眼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随口问问的。”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宝梳专注地盯着她的烤肉问道。
“也没什么,”世海若有所思地盯着手里的烤肉道,“我只是在想,当初曲尘若没赌气离家,兴许也挣不下如今这份家业,说到底也是他自己能干。”
“不必夸他了!”宝梳听得美滋滋地笑道,“你也不差呀,世海哥!眼下立马就要娶媳妇了,娶的还是万家沟里的村花,回头你那鱼塘再整红火了,那就该是你能干的!”
“我那鱼塘……我不打算干了。”
“为什么?”
“我打算成亲之后去城里帮你禄成哥。”
“禄成哥,”宝梳忙抬头问道,“禄成哥打上回进了城就没再回来过了,他在城里干起了什么好买卖吗?”
“他从原先东家手里接过了一个铺子,改成了茶馆,正缺人手呢!他托人带了信儿给我,叫我去帮他,我想了想就答应了。”
宝梳笑道:“这是好事儿呀!去了城里,好好大显一番身手,亮瞎外面那伙人的眼睛!”
世海脸上浮起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再有能耐也晚了不是?”
“嗯?”宝梳听得不是很清楚,又问了一遍,“什么晚了?”
“没什么,”世海自嘲地笑了笑道,“横竖就是晚了。对了,曲尘不回城里了吗?”
宝梳咧嘴一笑道:“不回了!他现下已经不是什么庞府大管家了,就是个已婚男青年罢了!他自己说的,去哪儿由我说了算,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哦……”世海那低低的嗓音里分明透着一股子失望。他正想再问时,曲尘忽然走了出来,低头看了看两人,笑问道:“躲这儿来偷懒了?我叫你帮着夏婆婆,你倒跑这儿来偷吃了?”
“哪儿有偷吃呀?”宝梳听见曲尘的声音,立刻举着她的小烤肉,起身挨过去自鸣得意地晃了一下笑道,“香吧?我和蕊蕊在这儿蹲得腿儿都麻了,才烤成这副模样,想不想尝尝?”
曲尘握着她拿铁棍的手,拉近了些嗅了嗅道:“嗯,烤得还不错,洒了盐没?瞧着已经够熟了,再烤都成肉碳了。”
“我叫蕊蕊去拿盐了,她怎么还没回来?你帮我拿着,我去瞧瞧!”宝梳把铁棍递给了曲尘,跑进门里找初蕊去了。曲尘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待她跑远后,这才蹲下来拨了拨火问道:“你见过万水苏了?”
世海握着铁棍的手微微一颤,有些心虚地应道:“哦……你说万萱草的姐姐吗?是见过,上回去万家时见过。”
“她跟你说什么?”曲尘轻描淡写地问道。
“她……”世海瞟了曲尘一眼问道,“你这么问什么意思?”
“那你刚才那么问宝梳又是什么意思?”曲尘抬起眼眸,与世海对视道。
世海脸色紧了紧,低下头去摆弄手里的烤肉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你对宝梳还不死心?”曲尘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他没回答,双眼只是盯着那烤得滋滋作响的肉,心如同这被烤的肉一般焦灼难受。刚才进院门时,夏新和宝梳那番打趣全被他听见了,心里那滋味真像倒翻了醋瓶子似的酸涩难受。他已经有段日子没见着宝梳了,只是听说宝梳和曲尘眼下好得叫人眼红了,他以为是夸大其词,直到刚刚见着宝梳护着曲尘那模样时,他才心凉了半截地信了。
“万水苏说什么我能猜得到,但你若真信了,那我也无话可说。你要继续在宝梳跟前提,我不拦着,只是你这样做……恐怕到最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只是觉得你并非真心对宝梳的。”
“你是?”曲尘略带挑衅的口吻,看着他问道,“还记得当初我说过吧?在我没反悔之前备好聘礼来娶宝梳,我不甚欢喜,可过时不候,我没理由要等到你有足够勇气娶宝梳的时候!”
“你怎么不说你出尔反尔?”世海有些愤怒地盯着曲尘道。
“就算我出尔反尔了,那也得问问宝梳她愿意跟着谁。她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你认为我能勉强得了她?”曲尘反驳道,“世海,好好想着你没过门的媳妇吧!我们夫妻感情很好,不需要别人来操心,可你若是还对宝梳有歪心思……”
“盐来啦盐来啦!”宝梳捧着盐罐子,和初蕊笑嘻嘻地跑了出来。曲尘把话忍了下去,转头换了张笑脸说道:“怎么把夏婆婆的盐罐子都搬来了?”
“夏婆婆都说不介意了,”宝梳挨着曲尘蹲下一边掏盐一边笑米米地问道,“偷吃没有?偷吃没盐味儿的肉仔细这辈子都不想吃肉呢!”
“这不等着你吗?来,多撒点,我喜欢味儿重点!”
世海不满地瞥了曲尘一眼,把铁棍塞给了初蕊后便起身走了。回到前院时,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上桌了。他收整了一下情绪,走过去挨着刘达坐下了。刘达跟夏原说完了嘴边那句话,又偏头对他小声道:“新哥和曲尘想重新开药圃园子,你去不去?我们兄弟几个都打算去帮忙!”
“不去。”世海脸色不悦道。
“怎么了?谁惹你了?”
“没谁,”世海抿了口酒,闷闷地说道,“又不是只能在他手底下讨饭吃。我跟禄成哥说好了,往后我到城里帮他去!”
“哦……”刘达似乎明白了什么,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男人大丈夫,别为了个女人坏了我们兄弟的感情,不说了不说了,喝酒!”
这天晚上,夏婆婆家格外热闹,闹到快二更天了才各自散去。宝梳右手里握着一把野鸡翎羽,左手提着一包吃食,被曲尘扣在怀里,借着月光,哼着小调地在田埂上走着。曲尘偏过头,喷着酒气地问道:“你唱的是什么调啊?”
“流行音乐,你不懂的。”宝梳心情愉快地挥着那把翎羽,像个指挥家似的。
“我不懂?嗯……那我们来个懂的?”曲尘说完弯腰把她横抱了起来。她吓得轻叫了一声,差点把手里的翎羽掉田里去了。忽然被腾空,左边是田,右边也是田,中间一条窄窄的田埂,掉下去两人都要成泥娃娃,所以她的心跳得噗通噗通的,忙把曲尘肩头抓紧嗔怪道:“吓死人了你!不知道你喝了多少吗?万一摔下去,我们俩都要滚身泥了!”
“你以为我醉了?”曲尘抱着宝梳原地晃悠了两下笑道,“还早着呢!要不再转个圈?”
“别在田埂上玩了,好不好大哥?”宝梳哭笑不得,“我知道你很英明神武,高大帅气,再喝半斤都不会倒呢!先放我下来行不行?万一掉田里好丢人的啊!”
话音刚落,曲尘真抱着宝梳原地转了两圈,宝梳吓得尖叫了一声,双手紧紧地把曲尘脖子抱住了,使劲捶了一下笑道:“闹完没有?真不带这么玩的!”
曲尘低下头去,凑到她额头边笑问道:“怎么了?信不过我?”
“信信信!”宝梳忙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道,“我可信你了!我这辈子就信你一个人了!阮管家,哦,不对,阮爷,我们快回去了好不好?芒果和它媳妇还没吃晚饭呢!”
“再转个圈?”
“不要了不要了!”宝梳晃了晃两条小腿,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回去了!回去了!芒果还没吃饭呢,准饿死了!它媳妇才头天进门就饿肚子,多说不过去呀,对不对,阮爷?”
“好,”曲尘抛了抛宝梳,双手抱得紧紧的,“看在芒果媳妇的份上,我就不在这儿折腾你,回去再折腾!”
“回去睡你的觉吧!”宝梳面带羞红地说道。
“你当你今晚还能跑得掉?”
“跑不跑得掉回去再说呗!”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说着小情话回了家。进了院子后,宝梳忙把自己收拾的那包肉和骨头分给了芒果和它媳妇,两条狗果然是饿着了,噼哩啦啦地就开始啃起了骨头。宝梳又把两条长长的野鸡翎羽插在了狗窝上,对芒果说道:“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娘还是要给你布置布置洞房的是不是?好好对你媳妇吧,不能欺负人家哦!”
“走了!”曲尘拽着她的手道。
“不忙嘛,”她吊着曲尘的胳膊翘嘴道,“我还没给芒果布置好洞房呢!另外还应该给它媳妇烧个热水洗个澡什么的,再拜个天地什么的,对了对了,我们还应该发个红包什么的……”
曲尘不等她说完,拉了她起来弯腰抱起就往楼上走去。刚走到楼梯口就把她放了下来,摁在木墙上就狂吻了起来……只听见咚的一声,黑暗中宝梳带着点点哭腔道:“我的头……疼死了……要脑震荡了……”
回答她的只有耳边沉沉的低喘声和腰带上挂着的那串钥匙哐当的落地声,紧着又是宝梳那哭腔:“砸着我的脚了……你就不能看着点……”
某狐狸压根儿就没工夫理会宝梳在闹什么,一心只顾着把自家这节小白藕从衣裳里头“刨”出来现成吃了!以弥补上回嘴到肉边都没吃成的遗憾!对,是嘴到肉边,上回明明什么气氛什么感觉都到位了,就是临到头肉溜了,害嘴伤心死了!这回某狐狸学乖了,搞什么气氛都是瞎忙活,据说藕要新鲜着吃,所以一“刨”出来,他就奋不顾身地吃了上去……
某小白藕开始呜呜噜噜地抗议起来了,明明该洗白白了放在一口温暖柔和的小锅里“小火慢煨”呀,哪儿有这样生猛的吃法啊?藕快散架了,大哥!
可某男犹如专业厨师般地贴在她耳边温馨提示道:“急火快炒过后……再小火慢煨……那样更有味儿……柴火备得够足不用担心中途会歇火……今晚我慢慢‘煨’着你……”
某小白藕哪里知道,做一节待吃的藕是那么地不容易啊!不仅仅要被大火快炒,小火慢煨,还得像香煎小黄鱼似的,被人吃完了正面再翻过来吃背面,反反复复地从楼梯口到房间里,她都不知道自己被吃了多少回了,横竖回到她那暖和的大×时,她确信自己已经只剩下骨架了。于是,那略带哭腔的声音又软绵绵地响起了:“今晚……分房睡……你……滚那边去!”
某狐狸淡定地褪着“毛”,歼诈地笑道:“待会儿再说,这会儿先把正事儿办完了!“
“什么?刚才那不算正事儿算什么?”某小白藕挣扎地撑起上半身叫屈道。
某狐狸覆上身,凝着她的眼眉笑道:“还没完,急什么?”
“还……还没……没完……不要!我要去跟芒果睡啦!”
“芒果洞房呢,别去打扰人家新婚,乖了!”
某小白藕彻底地晕死过去了!佛祖啊,他真入过你老人家的门下么?当过和尚不是应该六根比较清静么?火气怎么还这么重?呜呜呜……不要跟狐狸玩了!不要跟狐狸玩了!狐仙哥哥都是坏哥哥!
一顿“饱餐”后,某狐狸抱着他的小白藕满意地睡了。小白藕像散了架的木娃娃似的爬在他胸前,有气无力地嘀咕道:“死狐狸……死狐狸……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臭狐狸……臭狐狸……”
“别骂了,”某狐狸抚着她的背呵呵笑道,“还想我再来怜香惜玉一回?谁是死狐狸?你还没找着你的狐仙哥哥吗?”
“没!”
“嗯?”
“哦……找到了找到了……”
“在哪儿呢?”
“可不就在眼前吗?狐仙哥哥,睡觉吧!睡觉吧!快点睡觉吧!”某小白藕忙讨好道。
某狐狸彻底地被满足了,合上眼舒舒服服地睡起了大觉。可怜的小白藕悲催地嘀咕着,明早还起不起得来×啊!
第二天早上宝梳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了。她知道,初真她们肯定先去了。一挣扎,浑身跟打了小怪兽似的酸痛啊!正在郁闷时,曲尘捧着一碗面走了进来,见了她那副蓬头散发委委屈屈的样子,笑问道:“总算醒了?”
“哼!”宝梳嘟嘴扭头哼了一声。
(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狠狠地吃掉那条小白藕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遇老乡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五十七章 遇老乡
曲尘端着面坐到了×边,搅合了两下自己先吃了一口,然后说道:“初真来叫你的时候,我已经打发她们先去了。你吃过早饭再慢慢赶过去也不迟。”
“阮曲尘,你可真会折腾人!”宝梳气鼓鼓地盯着他说道。
曲尘又吃了一口面,笑问道:“那你愿意我去折腾别人吗?”
“那自然不行了!”
“那还说什么呢?来,”曲尘挑起一夹面递到她嘴边说道,“先吃一口。”
宝梳张嘴呼啦地吃了一大口,问道:“初真来做早饭了?”
“不是初真做的。”
“那谁做的?”宝梳愣了一下,指着曲尘问道,“不会是你吧?”
“有什么奇怪的?以前我和我娘两个人的时候,我多多少少也得学着做饭不是?”
“你都会做?”宝梳翘了翘嘴,爬进了曲尘的怀里。曲尘低头笑问道:“是不是有点自惭形秽了?”宝梳嘟囔道:“有那么一点点……”
“还好意思呢?瞧瞧你丈夫都在外面蹭了多少天的饭了?弄得我跟四叔像没人要的娃儿似的,今儿去二婶家,明儿去三婶家。哎,靳老板娘,打从回来那日起,你就每日只给我煮了个鸡蛋吧?连馒头都是初真做好了给你送来的。你是打算让我往后带着芒果和它媳妇一直这么蹭下去?”
“知道了知道了!”宝梳直起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叫你去蹭饭了还不行吗?打今儿开始,我抽空回来给你做饭,可以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来,把面都吃了。”
“喂我嘛……”宝梳像条小狗似的趴着撒娇道。
“又没说不喂你,张嘴。”
两人在*上吃了个*的早餐后,各自熟悉了,忙各自的去了。曲尘和夏新说干就干,雇了村里六七个人,加上阮威和刘达,一块儿把药圃翻新出来了,宝梳则继续忙着看顾她的绣班。到了这一刻,宝梳忽然觉得这就是她想要过的日子,虽各忙各的,但每日都一块儿醒,一块儿出门,就像上一世夫妻俩牵手上班似的。她从来没觉得如此安稳踏实,开心过。
早茶汛过后,客人渐渐少了,宝梳便把绣班交给了初真打理,自己则跟荷青和洪姑姑开起了碰头小会。早些时候,宝梳让她两人研制出几款蒸饭出来。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复捣鼓,两人终于各自交出了两份蒸饭。
荷青的是春笋酱肉丝蒸饭,茶香鸡红苕蒸饭,洪姑姑交出来的是烟熏猪肉丝盐蛋蒸饭以及地三鲜粉皮肉卷蒸饭。宝梳试过之后,觉得很满意,便带上那四份东西下山去找姚溜子了。之前她和姚溜子说好了,把蒸饭放在茶寮里卖,到时候给他三分分成,姚溜子乐得跟她做买卖,便一口答应了。
宝梳叫上荷青,带着那四份蒸饭往山下走去。半路上,荷青问宝梳道:“听说住在初真家的莫嫂子是戚汝年的表姑姑?这事儿是真的?”
宝梳点头道:“是真的。最近初真的闲话是不是又多了?”
荷青笑道:“可不是吗?你想想,那莫嫂子往初真家一住,那算个什么啊?那些婆子都说,莫嫂子是派来伺候初真的,没准戚汝年哪日就风风光光回来接初真去建州享福了呢!”
“这个嘛,”宝梳抬头望了望远处的成峦叠嶂笑道,“那就得问初真心里是怎么想的了。不过她既然能让莫嫂子住进她家,那就表明了她其实是想等戚汝年的。随她吧,横竖都等了那么几年了,不在乎这几个月了。”
“说得也是!不过话说回来,也是初真守得住,要换了别人,怕是早嫁了……咦?宝梳你看,”荷青忽然指着前面转弯处说道,“那不是阮曲尘那儿子……哦,不对,是那个自称是你家阮曲尘儿子的小娃,叫什么来着?”
“泉小爷?”宝梳抬头时,前面的人影已经闪过了,没能瞧见。
“对!叫什么泉来着,喏,刚刚转过去。”
“一个人吗?”
“好像旁边还有个大人。”
“庞雨绢?哦,那大概是母子俩一块儿去城里买什么东西吧。”
“可能是吧!”
宝梳和荷青继续聊着天往山下走。不多时,到了山下茶寮,见门口停着一长溜马车,姚溜子夫妻和一个伙计正忙前忙后地招呼满座的客人。宝梳把东西径直拿到了旁边灶台前,递给负责看火烧水的那个伙计道:“上笼蒸了,一盏茶的工夫就行了。”
那伙计接过来笑问道:“什么东西啊?”
这时,赵氏提着个大铜壶匆匆走过来,往灶台上一放,甩了甩手对宝梳笑道:“你先找根凳子坐着,这会儿里头挤满了客,一会儿再来招呼你。”宝梳道:“你忙着,我和荷青到处逛逛。去过城里,我还没正儿八经地逛过这儿呢!”
“那你逛着,我忙完就来招呼你们!”赵氏说完又提上灌满茶水的铜壶进茶寮去了。
这蒙顶山脚下除了姚溜子一处茶寮外,往东走,还有几家卖东西的铺面。原本这儿是没铺面的,后来一个人搭棚开了灶,其他人也效仿了,都是自家搭棚盖屋弄了那么一小片地方来做买卖,甚至有一家还搭了个简易的二楼做客栈,久而久之这儿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镇。
宝梳和荷青一路往东走去,进了一家卖布鞋雨披的屋子瞧了几眼,又去对面专门钉马掌的铺面瞧了瞧。荷青看见木案上放着把剪刀,便随手拿起来看了两眼道:“不知道这剪子怎么卖?使着还挺好的。”
“不贵,”旁边一满头热汗,正在钉马掌的中年男人转头说道,“五百文就行了。你自家试试看,剪东西方便着呢!”
“五百文差不多,我瞧着挺好的,”宝梳凑过来说道,“带银子没?没带我借给你。”
“带了的……”
“哎,你是宝梳吧?”那中年男人忽然起身走了过来,打量了宝梳一眼问道。
“是啊,你是……”宝梳眨了眨眼睛,一时想不起他是谁了。原主那不负责人的家伙留下一脑子收纳不清楚的记忆,宝梳都还没完全整理好呢。忽然冒出这么个人,真是想不起来了。
中年男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笑道:“怎么了?眼下做了老板娘连我都不认得了?我啊,赵子单,你们老爱叫我蝉子,忘了?我们俩一个村的,还是隔壁邻居呢,你这忘性也太大了点吧!”
“哦……”宝梳只好延长这哦的音节,一副已经认出来的模样连连点起了头,然后迅速在原主那堆记忆里翻找这个叫赵子单的人。几秒钟后,她果然想起了,这个赵子单的确是原主在娘家藕新乡的邻居,小名蝉子,比原主大五六岁。
“想起来了吧?”赵子单扯下汗巾使劲地擦了两下,说道,“你一嫁就是好几年,都没回过村里,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你了!下山来干什么?要打东西好说,保管给你各好价钱!”
“找那边的姚溜子有点事儿,你怎么跑这儿来开铁匠铺子了?”
“唉!”赵子单丢了汗巾在旁边小树杈上,一边钉马掌一边说道,“说起来啊,还不是拜你家那二堂哥所赐!”
“靳泰?”
“不是他还有谁?我呢,原本也在乡团里当个乡兵,后来跟他有些不合就给他撵了。最近才跑这儿来开了个打铁铺子过活儿,对了,隔壁姚溜子那媳妇就是我们本家的人,就是她爹叫我来这儿开铺子的,说这边买卖好,少个钉马掌的,我就来了。”
“哦,怪不得呢,都姓赵啊!”
“我听说你眼下都做上买卖,当起老板娘了?”
“小买卖而已。”
“买卖再小,不也还有你家男人撑着吗?他可是个有出息的,对了,宝梳,”赵子单停下手,抬头道,“你瞧你眼下都风光了,是不是该回去把你爹那坟再修一修。你是不知道,前几日我回去的时候听我娘说,靳泰那混账东西酒喝多了,把你爹的坟头都给砸了,你说过分不过分?”
宝梳眉心一拧,问道:“有这事儿?”
“不信啊,你自己回去瞧一眼。靳泰向来仗着自己是乡里团练,霸道得很,你爹那一小堆坟算什么?他压根儿就没把你们那房看在眼里,要不然你娘早先怎么会给你大伯卖了?”
原主母亲丧夫后不到三个月就失踪了,靳家大伯一直称是原主母亲跟男人私奔了,但像童氏这些亲戚都说,是给靳家大伯黑心肠卖了的。原主母亲被卖之后,家里就只剩下原主孤苦伶仃地过日子,还是童氏娘家人领回去养着,到了她十六岁的时候,便由童氏介绍,嫁给了阮曲尘。
这时,有人来牵马了,赵子单便先忙活了起来。荷青拉过宝梳轻声道:“宝梳,要不你回去一趟吧?我听着都生气呢!哪儿有这样的,喝醉里就砸别人家坟头,当是他家地里的土包呢!眼下你家曲尘不是在吗?叫了他一块儿回去,我还不信收拾不了那靳泰!上回阮初心叫他来抓你的时候,你家阮曲尘不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吗?”
宝梳想了想道:“我回去问问他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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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遇老乡
第一百五十八章 泉小爷的爹(加更呼唤推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五十八章 泉小爷的爹(加更呼唤推荐)
付了钱后,宝梳跟赵子单道了个别,跟荷青一道出了铁匠铺子。再往前走,便是这处唯一的小客栈了。宝梳见那儿有卖豆花的,便拉上荷青去尝一尝。
热滚滚的豆花刚上桌,宝梳正想举起汤勺消灭之的时候,忽然看见庞雨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她愣了片刻后,抬手喊了一声:“师傅……”
“宝梳?”庞雨绢在柜台前停下了脚步,转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后,忙问道,“宝梳,你看见泉儿没有?”
“好像看见了……”
“在哪儿?什么叫好像看见了?”庞雨绢着急地问道。
宝梳指了指荷青道:“刚刚我们下山的时候,荷青瞧着他跟个大人在前面走着,怎么了,师傅?泉小爷不是跟你一块儿下山的?”
庞雨绢几步走了过来,浑身一股焦躁的气息问荷青道:“你瞧见他跟个什么样儿的大人走了?”
“是个跟你身形差不多的女人。我看见她牵着那什么泉小爷在刚刚那个转弯的垭口闪了一下,后来一路下山我们就再也没瞧见了。”
“泉小爷不见了吗,师傅?”宝梳忙放下汤勺问道。
庞雨绢握紧了拳头,脸色铁青地皱眉想了想,飞快地转身走到柜台前,敲了敲台面问掌柜道:“你之前有没有看见一个跟我身形差不多的女人带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来过?”
“这个啊……”掌柜的使劲想了想,摇头道,“我好像没看见过啊!这位夫人,您是找人吗?”
“那我问你,”庞雨绢指着门外正色道,“那边马厩外有辆紫红色帐幔的马车,是谁的?”
“这是本店入住的客人的……”
“客人在哪儿?”
“还在后院住着……”
“带我去找!”庞雨绢秀目圆瞪地喝道。
掌柜的见她口气很不好,一副要揍人的样子,忙放下手里的事情,领着她往后院去了。宝梳和荷青也赶紧跟了上去。
一进后院,泉小爷那聒噪的声音就传来了:“现下就走吗?快点快点!被我娘发现了就走不了!”
“不急不急,没准她压根儿就没发现呢!”
只见后院一楼其中一间房门前,泉小爷正拉着一个年纪跟庞雨绢差不多的女人往外走,身旁还站着两个家丁模样的人。庞雨绢见状,立刻上前喝了一声道:“小兔崽子,你想往哪儿走啊?”
“娘!”泉小爷一见庞雨绢,忙躲到了那女人身后,有些胆怯地说道,“您可追来得挺快的呀!”
“废话!”庞雨绢瞪了泉小爷一眼道,“赶紧给我过来!听见没有?想让我把你关在青竹斋一直不放出来吗?过来!”
“雨绢小姐,”挡在泉小爷跟前的那个女人微微行了个屈膝礼道,“真是好久不见了,您看上去一点都没变。”
“我变没变跟你没任何干系,”庞雨绢轻哼了一声,怒目而视道,“倒是你,不在你家主子跟前伺候了,跑来拐卖人口来?滚开!”
“雨绢小姐,奴婢只是带着小少爷去找他父亲,您应该让他知道他父亲是谁,不是吗?”
“他爹已经死了!”庞雨绢指着那女人,表情肃怒道,“你耳朵要不好使我也不再废话了!赶紧给我滚开,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娘,”泉小爷从那女人身后探出个小脑袋道,“这位姨姨说,我爹没有死,我爹在找我呢!娘,您就让我去见见我爹吧!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我爹呢!”
“我说死了就死了!”庞雨绢说罢上前,一掌掀开了那女人,把泉小爷拽了过来就往宝梳跟前推去,然后转身对那女人怒气冲冲地说道,“回去告诉你那破主子,再敢打我儿子的主意,仔细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个吃不了兜着走?”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从背后飘来,庞雨绢浑身一颤,稍微愣了一下后,扭头拉上泉小爷就往外走。可是很明显,她已经走不掉了,那男人挡在了她和泉小爷的跟前。
宝梳转身时,眼前多了一个三十多岁,穿戴得体的男人,面孔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像谁了。当庞雨绢看见他时,下意识地握了握泉小爷的小手,脸色绷紧,看上去是怒中带恨的样子。
“滚开!”庞雨绢冷冷地丢了两个字道。
“脾气还真变了不少……”
“管你屁事,滚开!”
这男人点了点头没发火,低下头去看了看泉小爷,淡淡一笑道:“你叫张盛泉?”泉小爷正想答话,却被庞雨绢塞到了身后,冷漠地说道:“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他叫什么跟你没有任何干系!”
“他是我儿子,为什么跟我没干系?”这男人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站在旁边的宝梳和荷青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男人会是泉小爷那从来不露面的爹?不会吧?不过看年龄似乎差不多啊!
泉小爷也激动了,挣开庞雨绢的手,冲过去欣喜地问道:“你是我爹……”可爹字还没说完,庞雨绢又把他拽了回来喝道:“胡说八道什么?白养你了是不是?见人就喊爹,有你这样的吗?给我回来!”
“可他说他是我爹!”泉小爷指着那男人委屈道。
“他脑子有病,你也跟着他犯病吗?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爹已经死了!”
“他脑子有病……”泉小爷嘟起小嘴,又委屈又无辜地那男人看着,脸上有那么些许的失望。
“庞雨绢,”那男人又开口道,“我们俩吵归吵,别这么凶孩子行不行?”庞雨绢白了他一眼,语气冷冰道:“我训我儿子你来掺合什么?你要闲得慌,回去训你儿子好了,你又不是没有!我警告你,庞乾晖,别来打我儿子主意!”
“庞乾晖?”宝梳暗暗地大吃了一惊!她记得阮曲尘跟她说过,庞家还有个二少爷,正好就叫庞乾晖。再仔细瞧瞧那张脸,怪不得刚才觉得眼熟呢,跟那个草包大少爷庞乾朗颇有些挂相啊!怎么回事?自家师傅跟这庞乾晖还有什么扯不清的干系?不对啊,师傅也姓庞的啊!
两人的争吵引来了旁人好奇的目光。那庞乾晖轻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地说道:“别在这儿闹了,坐下来好好说话行不行?你这么嚷嚷,把泉儿吓着了怎么办?”
“呵!”庞雨绢嗤之以鼻道,“你以为我儿子是你家那两个弱不经风的玩意儿?你放心好了,我儿子野养惯了,这一两句还吓不住他的。你说完没有?说完了赶紧给我滚开!”
“你觉得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见见你们母子吗?”
“那你想怎么样?”
“带着泉儿跟我走……”
“还做梦呢?”庞雨绢不屑一顾地打断了庞乾晖的话,冷笑两声道,“庞二少爷,你这会儿还没睡醒是不是?我怎么可能带着泉儿跟你走?我们母子俩在这儿过得不知道多好多安静呢,劳烦你了,滚回去吧,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儿!告辞!”
“非得逼我动手?”庞乾晖再次挡下了准备带着泉儿离开的庞雨绢,道,“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接你和泉儿的。既然来了,不可能空手回去。我知道你心里怨气大,但为了泉儿,你是不是应该先跟我回去再说?”
“你来接我我就跟你走?庞乾晖你太把自己当人了吧?你觉得我会乖乖跟你走吗?你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被你骗得团团转的庞雨绢吗?要动手你只管动手好了!事情闹大了,我没脸是小,你这堂堂庞府二少爷回去可不好跟你爹还有你家那宝贝媳妇交待!横竖我庞雨绢已经是被庞家逐出来的人,不怕跟你硬碰硬!”
庞乾晖眉心微拧,眼眸中流露出些许的无奈和疑惑,似乎他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庞雨绢早已经不是从前还住在庞府时的那位千金小姐了。可是,他找到了这对母子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找着了,岂能轻易放走了?
“娘,”泉小爷吊着庞雨绢的胳膊晃了晃,仰头小声问道,“他到底是不是我爹啊?”
“他有媳妇有儿子的,你说他是不是你爹?”庞雨绢低下头去很认真地看着泉小爷反问道。
“哦……”泉小爷翻起眼皮偷偷地瞟了瞟庞乾晖,高高地翘起小嘴道,“那就不是了……他真坏,为什么要冒充我爹啊?”
“你说对了,儿子!”庞雨绢瞥着庞乾晖,蔑笑道,“他的确不是个好东西,往后遇着这样的人,躲远点,省得他起什么歹心,让你连娘的最后一面儿都见不着了!”
庞乾晖若有所思地看着泉小爷问道:“为什么有媳妇有儿子的就不是你爹了?”泉小爷答道:“我娘说了,我爹只有我娘一个媳妇,只有我一个儿子,你有媳妇的,那你就不是我爹。”
“是吗?”庞乾晖嘴角勾起了一丝自嘲的笑容,看着庞雨绢问道,“你就是这样教儿子的?”庞雨绢迎着他的目光,冷冷道:“我再说一遍,我怎么教儿子是我的事儿,劳烦你庞二少爷还是回去好好管教你自己的儿子吧!”
“单独说两句话行不行?”
“没必要!”
“你真要我动手?”
“那你试试?”庞雨绢面带挑衅的笑容说道。
“我不想在儿子面前动粗,我只想单独跟你说两句话,你也不想让儿子看见我们俩在这儿闹起来吧?大不了我答应你,这回不带你们走,怎么样?”
庞雨绢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道:“好!说就说!宝梳,帮我把泉儿看着!谁要敢带他走……”
“放心吧,师傅,”宝梳走上前来牵过泉小爷笑道,“谁要敢带我们泉小爷走,我绝对拳头加毒针伺候!师傅你放心去,我带泉小爷去吃豆花,一边吃一边等你哦!”
“你徒弟?”庞乾晖打量了宝梳一眼。
宝梳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挺胸抬头道:“没错!我是她的徒弟!所以你呢,最好别动不动就说动手什么的,论拳头你未必能占上风,最好闹清楚这儿是什么地方,哼!师傅,我们去前面等你了!”
“去吧!”
宝梳哼哼了两声,牵着泉小爷往前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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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泉小爷的爹(加更呼唤推荐)
第一百五十九章 并非良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五十九章 并非良人
庞乾晖一抬手,那三个随从很自然地退到了一边。庞雨绢转身踹开那间房门,坐下冷冷道:“说吧!有什么废话啰嗦话虚情假意的话都一并说了吧!省得日理万机的庞二少爷再跑一趟了!”
庞乾晖默默地把门关上,又默默地拉了条凳子坐到了庞雨绢的跟前,又默默地凝视了她许久,然后才面带淡笑地开口问道:“你怎么想起回来了?”
“回哪儿?”庞雨绢面带不屑道,“若你指的是庞府,那就大错特错了。从我离开庞府那日起,我就没打算再回去过。那儿不是我的家,只是我噩梦开始的地方,你认为我还愿意回到那儿去吗?”
“那跟我回北方,如何?”庞乾晖声音低沉柔和地问道。
“在这儿挺好的,只要没你的地方都挺好的,不需要跟你去什么北方。”庞雨绢由始至终地没看庞乾晖一眼,这个男人已经看了二十多年了,可惜从前那二十多年她都觉得自己是个睁眼瞎,就是没看出来这男人是骗子投胎的!
“还在生气?”
话音刚落,庞雨绢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给了他一个掷地有声的答复!是的,是还在生气!没有人在被自己心爱的人欺骗后,还可以平心静气地跟他面对面的说话,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庞雨绢从小就很信任且很依赖的男人!
甩完这巴掌,庞雨绢心气难平,紧了紧牙龈问道:“这答复满意吗,庞二少爷?当我是面团揉的,还是当初那个傻姑娘?不生你的气?我只恨我自己身手没你好,不能现成就把你杀了……”
庞乾晖不等庞雨绢说完,忽然抬手拔了她头上一支珠钗,递到她跟前,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必等你身手比我好,也不必等什么良辰吉日,这支钗就能帮你!”
庞雨绢愣了一下,死死地盯着他,眼带恨意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庞乾晖扯过庞雨绢的右手,将珠钗放在了她的手心里,慢慢地舒着她的手指扣了回去,再紧紧地握在了自己的手掌里,凝着她的双眸说道:“这样也好过你一直躲着我,也正好应了你跟泉儿撒的那个谎,说我死了。我真的死了,才能有堆坟给泉儿拜祭不是?总比如今这样问着你要爹好吧?”
庞雨绢想抽回手,却被庞乾晖两只手牢牢地握住了。庞乾晖看着她的眼睛,轻轻摇头道:“你不会杀我的,你也舍不得杀了我,更何况,我们还有个儿子。你杀了我,怎么跟泉儿交待?难道要告诉泉儿,他的亲生母亲亲手杀死了他的亲生父亲?”
“这点不用你为我cao心!”庞雨绢说着抬起右手向庞乾晖拍去,却被庞乾晖轻抬手腕,压在了旁边桌沿上。她正想出脚时,又被庞乾晖用力往怀里一拉,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扑进了庞乾晖的怀里!
怀抱,还是那个怀抱,暖和且宽厚,只是再触碰到时,庞雨绢有种说不出来的反感和厌恶。她想推开,却被庞乾晖双臂箍得紧紧的,勒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她轻咳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道:“庞乾晖,放开!你家里没媳妇给你抱吗?放开,听见没?”
“你还在计较我娶了郭云瑶(庞乾晖正妻)的事吗?”庞乾晖轻轻地贴着她的脸低语道。
“谁计较你娶了谁?我压根儿都不想再看见你了!”庞雨绢盯着这简陋屋子的大梁满带恨意地说道。
庞乾晖脸上浮起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轻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不想看见我了,可我这四年多来无时无刻不想再见到你和泉儿。你带走泉儿的时候,泉儿才三岁,你就那么一声不吭地带着他走了,想过我心里有多难受没有?”
“我不带他走,难不成让他一直过着藏头缩尾,没爹疼没娘爱的日子?你庞乾晖没骨气承认他是你儿子,还不能让我带走他吗?”
庞乾晖松了一点臂力,右手捧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的脸贴近自己,声音缓沉地说道:“我没说不承认,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时间?”她那双眼眸里迸出一股嘲讽的意味,冷哼道,“泉儿那时都三岁了,都会认爹娘了,你还打算让我等多久?我生下他坐完月子之后就必须离开他,把他交给你安排的养娘来照顾,就算去看他一眼,也得费尽心思找足借口,省得叫庞府的人发现了,到时候毁了你庞二少爷的名声!可就算我等了这么久,倒头来等来也只是你迎娶湖州千金郭云瑶的大喜事儿……”
说到这儿时,庞雨绢有些泪滚语塞了。那是她觉得最难熬的一段日子,想着每回偷偷摸摸去见儿子时,儿子抱着她不放的样子,她都会心酸地躲在被窝里哭上一回,而且还不敢哭得太大声,省得招旁人猜忌。她知道孩子渐渐长大了,需要爹娘的陪伴,可如此了无前景地等下去,谁能说得准会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庞乾晖将迎娶湖州制笔世家千金郭云瑶的事情传到了她耳朵里,她这才觉得天真的塌了!她那才三岁且可怜的儿子毫无疑问只是庞乾晖的私生子而已!而郭云瑶所生的,才是庞家嫡出正统,那她的儿子该怎么办?她感觉自己真是被逼得没有退路了!
直到那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她名义上是庞乾晖的姑姑,比庞乾晖要大上一辈,以庞家当时的家声来说,怎么可能让侄儿娶姑姑,就算没有血缘的,就算庞乾晖的承诺有多美好,只怕也是天荒夜谈!所以无奈之下,她才好带着年仅三岁的儿子离开了庞府,离开了雅州。
一想到这儿,庞雨绢就悔不当初,心如针扎,眼泪也不自主地哗哗流了下来。那个守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不是郎情妾意的郎,而是狼心似虎的狼!为了他自己,为了庞家,什么都可以抛弃牺牲的狼!
“绢儿……”庞乾晖看她哭了,声音也沙哑了,用指肚轻轻地替她拭了拭眼泪,紧盯着她的泪眸说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说过,庞府往后的女主人是你,不会是别人……”
“行了,庞乾晖!”庞雨绢用力地扯开他的手,起身后退了两步,满面泪痕道,“我没有兴趣听你说这些废话,也更不会再相信了!庞府往后的女主人是谁跟我有什么干系?我只想告诉你,没有你,我们母子俩过得照样很好!”
“泉儿需要他自己的父亲……”
“但他不需要一个连承认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的父亲!”
“我说过了,他始终都是我庞乾晖的长子,现下是,往后也是。总有一日,我会让泉儿名正言顺地归宗入谱……”
“那又得等多久?”庞雨绢冷冷质问道,“长子?那郭云瑶为你生的那对双胞胎算什么?那才是你的心头宝,才是庞府的长子嫡孙,未来的掌家人!我已经不傻了,庞乾晖,你这些话我不会再信了。当初是我无知是我傻,才会不知廉耻地跟你珠胎暗结,闹得自己被逐出庞府,还连累泉儿连个爹连个家都没有!不过还好,我们母子在外面这些年过得都算不错,至少不用看别人脸色,偷偷摸摸地过日子!”
“若是你在外面过得真好,为什么要回来投奔阮曲尘?”
“这不叫投奔,这叫探亲,你懂吗?在这世上,曲尘是我唯一能相信的人,我早把他当自己弟弟了,我回来看看我弟弟又怎么了?”
“当初也是他陪你演了那出戏,才让我爹把你逐出庞府,让你销声匿迹的吧?”
“要不然呢?”庞雨绢反问道,“等着郭云瑶来逐我出庞府吗?我是蠢过,但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就算不是为了我,我也不能让我儿子被人骂做私生子!庞乾晖,你最好别来找我们母子了,没有你,我想我们的日子会好过许多!要是被你爹或者被郭家的人知道你还有个私生子,那你让泉儿还活不活?你若真那么狠心,我也无话可说!言尽于此,你自己斟酌吧!”说罢她愤然转身要走。
“站住!”
“还有什么废话?”庞雨绢转身不屑地问道。
“你想让泉儿看见你这副模样?”
庞雨绢这才想起自己还泪痕满面呢,骂是骂痛快了,可不能让儿子看见自己这么伤心委屈的样子。她忙从袖中抽出丝帕走到木架上的铜盆前,沾了沾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妆散了的地方。
“我会在雅州待一个月,处置一些账面上的事情,”庞乾晖弯腰捡起那支珠钗走近她身边道,“你若想明白了就来找我。不愿意回庞府也好,跟我去北边,眼下庞家在北边的买卖已经有根基,我之后会继续待在那边。到了那边,你不用再介怀庞府的人或者事,安心照顾泉儿就行了。”
“我不会去的,泉儿也不会去,”庞雨绢直起腰,冷冷地看着他说道,“这儿挺好的,山好水也好,还有盈竹陪我,没有比这儿更好的了!你的北边还是让你的郭云瑶和那双胞胎心肝跟着你去吧!”
“你还打算一辈子跟着阮曲尘不成?”
“他是我弟弟,就算我和泉儿往后都要依赖着他,那又如何?我想跟我自己的家人待在一块儿,总好过跟一头狼睡一条枕头吧?庞二少爷,真的不用劳你费心了,我们母子俩不麻烦你了,让让,我要出去了!”
“那你记住了,”庞乾晖伸手将她拽到了跟前,表情认真地说道,“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我在北边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房子,只等你们过去住了。好好想想,泉儿需要他自己的父亲,”说着他抬手把那支钗给庞雨绢插了回去,端详了一眼,又道,“我知道你还恨我,不过你越恨我,越表明你心里还在乎我。”
庞雨绢什么也没再多说,拨开庞乾晖的手,开门出去了。刚踏出门口,她就看见曲尘站在院子里,似乎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走吧,曲尘!别跟那种无聊的人废话!”庞雨绢上前道。
“你先去,”曲尘看了一眼正走出来的庞乾晖道,“我想跟二少爷打个招呼。”
“那随你了,我在前面等你。”
“宝梳他们在前面吃豆花,你去吧!”
庞雨绢去了前院,庞乾晖缓步走出了屋子,问道:“听说你没做庞府管家了?怎么了?扛不下这重活儿?”曲尘淡淡一笑道:“倒也不是扛不下,只是不想待在那儿了。”
“也对,”庞乾晖点点头道,“你也并非池中之鱼,与其留在庞府,倒不如自己出去谋点事干,没准还能挣出个比庞府更大的家业呢!”
“我没那么大的心思,只想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劳烦二少爷回去跟老爷带个话,不必派人跟着我了。”
“我爹还派人跟着你?”庞乾晖忽然明白了什么,这是庞府一贯的做法,对那些中途离开庞府又不放心的人,都会派人盯上一段时间,以防他们有别的企图和打算。
“我明白老爷的担心,我毕竟在庞府经手过那么多账目和事情,他对我不放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请二少爷转告他一声,我阮曲尘知道轻重缓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很清楚。他大可不必担心我会跟别人透露庞府任何事情,毕竟他对我有提携之恩。”
庞乾晖的眼眸微微虚起:“你的意思是说我爹派来监视你的人……极有可能这会儿就在外面?”
曲尘淡淡一笑道:“这个我倒是没在意,因为刚才镜儿来找我的时候,说泉儿不见了,我着急着下山来寻,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跟来没跟来。”
“行,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我告诉你,阮曲尘,”庞乾晖走近曲尘身边,语调沉缓道,“好好看着雨绢和泉儿,最好能劝他们跟我走,否则的话,我很难不跟你算从前那笔帐,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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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并非良人
第一百六十章 多了个舅舅舅母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六十章 多了个舅舅舅母
曲尘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道:“我当初既然打算帮她,就知道你迟早会跟我算这笔账,怪我放跑了雨绢姐和泉儿。不过,再怎么权衡我都觉得挺值得的。与其看着一个痛苦绝望甚至说不准哪日就会自尽的女人在那儿煎熬,还不如跟像二少爷你这样的商界翘楚过两招来得有趣痛快,你说呢?”
“好,”庞乾晖点点头道,“有点胆量,也不枉是我爹一手栽培出来的。跟不跟你算这笔帐,我们日后再说,不过我这趟回来要处置一些账面上的事,可能少不得要来问问你,毕竟之前雅州城内的帐都是你管着。”
“明白,随时来都行。要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曲尘说完抽身离开了后院。等他走后,庞乾晖回到了刚才那间屋子里,反背着手斟酌了几秒后,喊道:“文熙!”
之前带走泉小爷的那个女人忙走进屋里,问道:“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让那个我爹派去监视阮曲尘的人消失。”
“奴婢明白,不过……”这个叫文熙的女人不解道,“这样一来,岂不是帮了阮曲尘?他不想老爷派人跟着他,却又不自己动手,反倒要我们去办这事儿?”
“他刚才跟我提,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庞乾晖转身道,“可是你想想,倘若这人今日跟着他来了这儿,势必会发现雨绢母子也在这儿,倘若被我爹知道雨绢还有个儿子的话,必然会心生疑心。看来这个阮曲尘,并非一般聪明,怪不得这几年我爹一直都要留着他,这借刀杀人都借到我头上来了,有意思!”
“奴婢明白了,即刻去办。可是少爷,您回去怎么跟老爷交待这事儿?”
“我爹那边我自会有说法,你自管去办就是了!”
“是!”
文熙离去后,庞乾晖去了前面堂子里,只见宝梳等人刚刚饱餐了一顿豆花,泉儿站在一条矮凳上,扬手高呼道:“走咯!回去咯!回去打鸟咯!阮曲尘,你可不能哄我,说好下午带我去打鸟的哦!还要打兔子,我要养兔子!还要打野猪,像上回你们打的那种!”
曲尘付完帐转身笑道:“那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下来了,走了!”
“我走不动了,吃得太饱了,背我背我!”
泉儿难得撒个娇,曲尘还是依了他,背起他往外走去。庞雨绢起身时看见了庞乾晖,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拉着宝梳往外走了。看着他们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走了,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和儿子也离开了,庞乾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和难受。
等他们远去后,庞乾晖才收回了流恋的目光。这时,文熙也回来了,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少爷,那人已经解决了!”
“派的什么人?”
“是部里的人。”
庞乾晖微微拧眉道:“我爹是不是太不小心了?阮曲尘那么聪明,万一给他活捉了,岂不是就麻烦了?你处置得妥当吗?”
“少爷放心,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行,走吧!”
“雨绢小姐和小少爷呢?”
庞乾晖再次抬头往庞雨绢和泉儿背影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略略失落道:“已经跟着阮曲尘回去了,泉儿说要去打鸟,还说要去猎野猪。这孩子跟他那两个弟弟倒是完全不一样的,野多了。”
“男孩子性子外向些是好事,不是吗?少爷,既然雨绢小姐这么信阮曲尘,您倒不如邀请阮曲尘到北边去帮您,这样一来,雨绢小姐和小少爷说不准会一道跟着去呢!”
庞乾晖轻轻摇头,转身缓步往马厩旁走去道:“这个阮曲尘我还没摸透,不能这么冒险。我看他这几年大有长进,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从洛阳跟着我爹回来的小和尚了。且再瞧瞧吧,横竖还有一个多月,不急的。走吧,回城了!”
再说宝梳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去了茶寮。这时候,刚刚那个商队已经走了,姚溜子忙迎了出来问宝梳道:“你那蒸饭能从明儿起送吗?”
“觉着还不错,是吧?”宝梳轻轻地抚了抚肚子笑问道。
“真挺不错的!”姚溜子点头道,“跟我蒸包子是一个道理,上灶蒸蒸就熟,又好吃又快当,还省了我许多工夫呢!喏,你刚刚送来的四个蒸饭已经空了,客人都在闹说我备少了!说好了啊,宝梳,打明儿起就给我送来,不能再给别家了!”
“行,就这么说定了,明一早我就叫人给你送下山,每日一回,先送四十个试试,不够后面再加如何?”
“四十个怕不够,最近茶场开了局,各路茶贩子都来茶场进茶叶了,我这儿客多了不少,你再怎么得备六十个才行!”
宝梳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六十个就六十个,明早给你送下山。”
“好,我可等着了啊!走,进去喝两杯茶再回去!”
“不喝了,还得回村去呢!”宝梳轻轻地打了个饱嗝道,“刚才吃豆花吃撑了,得活动活动,茶就改日来喝了,先走了!”
“那慢慢去!曲尘,有空来喝茶啊!慢慢去!”姚溜子一路送了他们到山口,这才回茶寮去。
几个人慢腾腾地往山上走着,宝梳确实是吃撑了,又打了个饱嗝,惹得旁边那几个都笑了起来。庞雨绢笑问道:“你是多喜欢吃豆花啊?便宜也不能拼了命去吃啊!要真喜欢,拿了点豆子自家磨了做呗!”
“她才不会做呢!”泉小爷在曲尘背上“爆料”道,“娘,靳宝梳跟您一样儿不会做饭,烧个火能把自己都烧进去,还没阮曲尘烧火厉害呢!”
“还敢出声是不是?”庞雨绢在泉小爷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故意板起脸来说道,“今儿为了你一个人,惊动了多少人?娘平日里没跟你说吗?千万别跟陌生人走,仔细哪日就瞧不见娘了!”
泉小爷嘟了嘟嘴道:“我不是想找爹吗?”
“我都跟你说了,你爹已经死了。”
“可刚才那个叔叔真不是我爹吗?”泉小爷还不甘心地问道。
“他不是!”庞雨绢还是一口否定了,“你想找爹,娘是没法子了,总不能叫娘给你变个爹出来吧?还有,往后不许再喊阮曲尘阮曲尘靳宝梳靳宝梳的,多没礼貌啊!”
“那我喊什么呀?”
“喊舅舅吧!”曲尘拍了拍泉小爷的屁股道。
“舅舅?”泉小爷立马抱着他的脖子往上蹭了蹭,好奇地问道,“你是我舅舅吗?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曲尘笑道:“你以前只找爹,也不找舅舅啊!你也没问过我呢,对不对?”
“唔……”泉小爷偏着头,用他那小脑袋想了想后笑道,“舅舅?舅舅也挺好的!没有爹,有舅舅也挺好的!原来阮曲尘你是我舅舅啊!你真是我舅舅啊!哈哈哈!我有个舅舅了!那靳宝梳就是我舅母了,对不对?”
“对啊!”宝梳伸出手指在他小脸上刮了一下笑道,“快点,叫声舅母来听听?叫了立马给你找个漂亮的小姑娘定亲,怎么样?”
“我才不要漂亮的小姑娘呢!那种小姑娘小器得很,只会哭!”泉小爷一脸很有见识的表情说道。
几个大人都被逗乐了。宝梳开始套泉小爷的话,问他在学堂里是不是欺负了哪家小姑娘,泉小爷眉飞色舞地说起了在学堂里的事情,说到兴奋时,还自己下来跟宝梳赛跑,完全把之前的种种不快全都忘记了,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野猴子泉小爷了。
看着宝梳跟泉小爷在前面嘻嘻哈哈地追闹,庞雨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满怀感激地对曲尘道:“不为难你吧?让你做泉儿的舅舅。”曲尘一边往上走一边说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泉儿身边男人太少了,所以他一直都很想要个爹。当爹我是不在行的,当个舅舅我还行。不过我想问问你,庞乾晖你打算怎么应付。我看他似乎对你还旧情难忘,仍然打算把你和泉儿接回身边。”
庞雨绢苦涩地笑了笑说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难不成真的跟他回去做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外室?让泉儿真的变成他的私生子?他有郭云瑶,还有郭云瑶给他生的一对双胞胎,我去凑什么热闹?他那些虚情假意我早看明白了,不会再上当的。义父过世了之后,我和泉儿在潞州就没亲人了,所以才想回来投奔你赖着你,横竖往后你和宝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你住在这儿,除了我和宝梳,还有冷盈竹陪你,最好不过了。只是,”曲尘转过头来,肃色道,“庞乾晖不是个好对付的,你自己得提防着点,特别是泉儿。”
“他刚才跟你说了什么吗?”
“我跟他原本就不太熟,我进庞府的时候,他已经去北边替庞家打根基去了,所以彼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听他说,庞府在北边的根基已经稳固了,往后还会待在那边。”
“那是迟早的事,老爷并不甘心于成为雅州首富,一直想在北方有一番扎实的基业,庞家能帮他完成这一心愿的就只有庞乾晖了。”
“哼!别把他想得那么厉害,”庞雨绢冷冷一笑道,“没有庞家和湖州郭家联姻,他在京中也很难这么快站稳脚跟。别忘了,郭家是制笔世家,*之笔都是出自郭家。郭家在京中自有他一番势力,当初庞家要跟郭家联姻其实就是这个目的。不过什么目的都好,我跟庞乾晖已经是恩断义绝,再无牵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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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多了个舅舅舅母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半路遇见的女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半路遇见的女人
“不过你还是得小心他,我怕他会利用泉儿来逼你,因为他很清楚,泉儿是你的全部,只要他有泉儿在手,就能逼你就犯。”曲尘提醒她道。
“我明白,我会小心的!咦?这几个人就这么跑了?嗨!跑得也太快了点吧?”
曲尘抬头往前面弯道上忘了一眼,笑道:“都已经拐了两个弯了。”
“这宝梳,有时候也跟小孩子似的,不过曲尘啊,宝梳是不是怀上了?我看她今儿吃得不少啊!”
“她的饭量本来就不小,不是那种一颗米就能喂饱一顿的。”
“哦,这样啊,可是你还是得小心了,你们俩现下这么好,没准什么时候就怀上了,干什么事儿都得适可而止,姐姐这话你明白吧?”
曲尘当然明白,点头笑了笑道:“我知道,我也想她早点给我生娃儿呢!”
“多生两个,泉儿才能有伴儿呢!那孩子,唉!”庞雨绢轻轻摇头道,“是我对不起他,当初要不是我被庞乾晖那混蛋哄了身子,又岂会有他?原本以为庞乾晖真的会娶我过门,名正言顺地让我做他的妻室,谁知道后来会有那么多事儿?连带泉儿都成了私生子,可不是我作孽吗?”
“多想无益,等泉儿长大了,自会明白你一分苦心的,走吧!”
曲尘和庞雨绢慢慢地在后面走着,宝梳和泉儿则一路你追我我追你跑得老远了。差不多跑到一半儿时,宝梳忽然停了下来,捂着胃蹲下道:“哦……疼啊!泉小爷,别跑了,我胃疼!”
“谁让舅母您吃那么撑呀!”泉小爷停下脚步,蹦了两下笑道。
“笑话我是吧?嗳哟……真的疼啊!不该跟你跑的,跑得我这条老命都快折了!呜呜呜……果然老了,跑这么一会儿就胃疼了!”宝梳捂着胃,坐下来嗷嗷叫唤道。
“舅母您真疼啊?那我去给你找点野山楂来,行不?”泉小爷见宝梳脸色都变了,忙几步跑下台阶过来问道。
“有吗?在哪儿?”
“就在前面那坡口后面的野地里,我和应祖去摘过。您等着,我去摘点来!”
“别跑远了,小猴子!”
“知道啦!”
泉小爷飞快地往前跑去了。宝梳揉了揉胃,冒了点胃酸出来,果真是自己吃太撑了,又不知死活地跟泉小爷那么个屁娃赛跑,活脱脱地是自寻死路啊!
她不想坐在山道上给人瞧热闹,便走到旁边一块大石头后面,坐在草地上,靠着石头,慢慢地揉起了肚子。她一边揉一边嘀咕道:“靳宝梳你没吃过豆花,总见过豆腐吧?至于吃那么多碗吗?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不过……那豆花真的很好吃啊!要是能学到方子就好了,嘿嘿……下回去问问!”
揉了几下后,宝梳的痛感稍微减轻了,索性合眼靠在那儿养起了神。不多时,石头背后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她以为是曲尘他们走拢了,正想起身时却忽然听到万祝行的声音:“姐,歇口气儿吧!坐下喝口水再走,横竖又不急。”
“歇歇吧!”一个女人的声音懒懒响起,“为了小妹这事儿,真是差点跑断了我们全家的腿儿了!你说她城里不嫁,非得来嫁那么个汪世海,图什么啊?”
“那不是她喜欢吗?”万祝行道。
“她是喜欢了,我们这些人跑前跑后,动不动山下山上地跑着不累吗?今儿这趟要不是娘叫我来,我还真不想来呢!你说她嫁到城里去多便当啊?马车一来一去,方便极了!唉,非得嫁这雾重村来,爬个山都要累死你半条命去!”这女人不住地抱怨道。
“你说小妹,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当初你不也想嫁到雾重村来吗?”万祝行笑道。
“听谁说的?”这女人半带嗔怪的口吻笑道,“又是娘跟你掰扯的吧?娘也是,什么话都藏不住,跟你这儿子都能说是非道家常,你听着也不嫌烦?”
“不管怎么说,都是小妹自己喜欢,她嫁得高兴就好了。再说了,当初没你领着她来雾重村看阮家哥哥,她也不会遇见汪世海是不是?都是你给的缘分,你也别抱怨了!”
“唉!”这女人轻叹了一口气道,“当什么初啊?那都是八百年前的旧事儿了,提来做什么?我眼下都两个娃儿的娘了,阮曲尘也有自己媳妇了,压根儿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了,说起来有意思吗?哎,对了,刚才听那个叫初真的姑娘说,那绣班是阮曲尘媳妇开的?”
“是啊,怎么了?”
“她倒能开绣班了?出来抛头露面,阮曲尘也不管的?”这女人的口气像是有些不服气的。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管不管也是阮家哥哥的事儿。”
“阮曲尘在城里,也管不住她吧?听说两人干系向来不好的。”
“你刚才没听未来妹夫说吗?阮家哥哥不在城里庞府当管家了,自己跟人合伙在山里开出了一片药园子,打算种药了。”
“真的啊?”这女人口气惊讶地问道,“他怎么就不做庞府管家了?给庞府辞了?”
“听说好像是他自己辞的。”
“不会吧?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啊?莫不是遇着什么难处了?”
“再是难处,你也帮不上忙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就算帮不上也得问候一声儿不是?我和你姐夫搬进城去后,买卖上人家没少帮我,不拿我当外人,眼下他准是遇着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我能不去问候问候吗?可惜啊,刚才瞧着他家像是没人的……”
话说到这儿,这女人的声音忽然没了。宝梳正奇怪她怎么不说了,略略探头一看,原来是阮曲尘和庞雨绢她们慢慢走上来了。刚才那声音的主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少妇,立刻起了身,面带讶异以及半点惊喜,忙快步下了几个石阶,迎着曲尘喊了一声:“曲尘!”
正在跟庞雨绢聊天的曲尘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变化,淡淡地回了一句:“哦,是你啊,去世海家的吗?”
“对呀!”这少妇秋眸含媚道,“今儿是汪家请我们来瞧瞧新翻的房子,瞧过这一回就该是正式嫁娶了。怎么?刚刚从山下回来?我听说你不做庞府的管家了?”
“哦,”曲尘点点头道,“是辞了。”
“那你当真跟人开了药园子?”
“世海跟你说的吧?是有这么回事。”
“开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也领我去瞧一眼,瞧瞧你这退任的大管家到底能开出个什么样的药园子来!”这少妇打趣道。
“就我爹他们从前干活的地方,没什么好瞧,你也不是没去过。”
“那儿啊?你怎么选在那儿了?”这少妇脸上闪过一丝忧虑道,“你以前不是特别不喜欢去那儿的吗?那儿地方是好,可会不会瞧着让人伤心啊?”
正说着,泉小爷用衣裳兜了一包野山楂从上面冲了下来喊道:“舅母我来啦!我来啦!我来啦!野山楂也来啦!快点吃了吧!”
“舅母?”庞雨绢迎上去问道,“泉儿,你舅母不是跟你一块儿在前面跑吗?”
“咦?舅母呢?”泉儿愣了一下,左右瞧了一眼,好不茫然道,“舅母呢?舅母刚刚说肚子疼,我就去摘野山楂了,叫她在这儿好好等着的呀!”
“肚子疼?是吃多了撑得吧?人呢?没看见啊!”庞雨绢也四处打量了一眼奇怪地说道。
“在这儿呢……”宝梳那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旁边石头后面传了出来。曲尘忙快步地走了过去,果然看见她脸色不好地坐在那儿,蹲下来问道:“哪儿疼啊?”
“胃疼……”
“胃?”
“横竖就是这儿啦!”宝梳指了指自己的胃,嘟嘴抱怨道,“你再晚点来,人家都疼死了,你怎么不带个铁锹来,直接把人家埋了好了!”
曲尘忍不住好笑道:“谁让你吃那么多,还跟泉儿比谁跑得快呢?这下知道厉害了?真当自己还是小姑娘呢?”
“啰嗦什么呢?”庞雨绢走过来塞了一颗野山楂在宝梳嘴里,招呼曲尘道,“疼得脸色都变了,赶紧背回去歇着!下回吃撑了可别再跟我们家泉儿赛跑了,你不知道泉儿是出了名的铁胃吗?一边喝冰水一边吃肥肉都行,你还跟他跑,自己找死吧?”
“呜呜呜……”宝梳一边手脚并用地爬上曲尘的背一边假哭道,“你早说啊,师傅!害得你徒弟都成这样了,你这个师傅也得负责。”
庞雨绢笑得抖起肩来了,点头道:“行,我负责,我负责叫张妈妈今晚给你们送晚饭来,行了吧?走了,回去我给你熬点药汤喝喝,你这小身板子得补一补,要不然怎么给曲尘生七个八个孩子?”
“啊……七个八个?你不如先找个姐夫来生生看?”
“哈哈哈……我喜欢!”泉小爷在旁边拍手跳道。
“喜欢你个头!”庞雨绢敲了泉小爷小脑袋一下,“快让开,让你舅舅把你舅母背回去歇着!山楂兜好了,回去叫张妈妈给你做个酸酸甜甜的山楂膏。”
“好嘞!”泉小爷不知疲倦地又撒腿往前跑去了。
曲尘背起宝梳后,冲万祝行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庞雨绢也礼貌地冲两姐弟笑了笑,跟在了曲尘后面。等他们走了一段距离后,这少妇好奇地盯着曲尘背上的宝梳问道:“弟弟,那就是曲尘的媳妇?”
“嗯,是呢!”
“哟?”这少妇拧起了眉头道,“那婆娘瞧着也不怎么样啊!不说他们俩常年不见面,干系坏透,都闹上和离了吗?”
“你听谁说的?我瞧着挺好的啊!你刚才说瞧着什么不怎么样?”
“没什么,”这少妇摆摆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曲尘他们的背影又问道,“那刚才冲我们笑的那个是谁啊?不太眼熟啊?不过瞧着跟曲尘很熟似的。”
“姐,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不是雾重村的啊!不过姐,刚才我们说的那些话怕都给那嫂子听去了吧?她不会多心什么的吧?”
“多什么心?”这少妇嘴角勾起一丝自鸣得意的笑容道,“我们刚才又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她要多心,只管来找我闹便是,横竖我和曲尘清白着呢!对了,弟弟,爹不是让你另外寻条生财的门道吗?我觉着种药不错,要不然你也去跟曲尘他们搭个伙,学学种药那门道?”
“种药?我没什么兴趣啊!”
“学学不就有兴趣了?先说在这儿,回去我们再商量商量!”这少妇笑盈盈地对万祝行说道,“你要真有这打算,姐姐拿出私房来帮衬你。我还不信了,离了大哥和爹,离了我们家那毛竹买卖,你还活不出个人样儿了!”
万祝行瞟了这少妇一眼,犹豫道:“我再想想吧!走吧,姐姐,再不走,晌午之间赶不回家了。”
这少妇往曲尘背影消失的方向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往山下走去。
且说宝梳回到家后,在*上趟了差不多一整日。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胃痛过了,吃得太撑跑得太快是一回事,吃的偏偏是豆花,吃多了不胀气不疼就怪了!
醒来时,窗外已经全黑了。她昏昏沉沉地直起身,打了个哈欠,目光迷离地盯着窗棂上的剪纸发起了愣。没过多久,曲尘端着个托盘进来了,见她醒了,便问道:“还疼吗?”
“阮曲尘,今儿在山道上遇着的那个女人是谁?”宝梳转过头来问道。
“哪个?”曲尘放下托盘抬头问道。
“就是喊你‘曲尘’的那个,手里拿条嫩葱绿手帕的那个。”宝梳说着比划了一个*姑娘招客的手势。
“哦,你说万水苏?”曲尘一边舀起砂锅里的粥一边口气淡淡地回话道,“她是世海未来的大姨子,万萱草的姐姐,叫万水苏。”
“你跟她很熟吗?”
“怎么这么问?”曲尘端着粥碗走到*边坐下道。
“先别反问我,是我在问你,你跟她很熟吗?一早就认识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曲尘拿起调羹搅了搅滚烫的粥笑道:“这是在审我吗?又打哪儿听见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了?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别这么拐弯抹角的。”
“好,那我直接问了,”宝梳合了合手掌道,“她喜欢你吗?或者说你以前喜欢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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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半路遇见的女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万水苏的误会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万水苏的误会
曲尘停下搅粥的手,抬起眼眉看着她问道:“是世海跟你说了什么吗?”
“世海哥?”宝梳轻轻摇头道,“没有啊,世海哥会跟我说万水苏的事儿吗?他知道你跟万水苏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要有怎么办?”曲尘忽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问道。
“休了你呗!”宝梳毫不犹豫地嚷出了这四个字。
曲尘咧嘴一笑,低下头去继续搅拌滚粥道:“那还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想以此为借口休我,那就打错主意了。”
“你要不说我去问世海哥,你刚才不是说世海哥好像知道什么吗?我去贿赂世海哥,他一准说!哼哼!”宝梳抄起手,鼓起腮帮子哼哼道。
曲尘舀起一勺粥吹了两口气道:“不用你去贿赂他,那晚他原本就想跟你说来着。”
“哪晚?”
“还记得他问你的那句话吗?”
“为什么你会赌气离家那句话?”
“对,其实他就是想跟你说万水苏的事。”
“你离家跟万水苏有关?”
“多多少少吧,可以扯上一点干系。”
“什么意思?”宝梳捏起了手指关节,一副要刑讯逼供的表情道,“老实交待哦!千万别故意有意特意漏过一些必要的细节哦!要不然的话……”
“休了我是吧?”曲尘塞了一勺子粥在宝梳嘴里道,“又不是多大的事儿,不必劳动你了,我老实交待就是了。我跟万水苏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宝梳动了动眉毛,虚眯着眼睛问道:“青梅竹马?”
“那是说初真和戚汝年吧?我跟万水苏算什么青梅竹马呢?顶多认识而已。”
“怎么认识的?”
“就戚汝年家那茶寮。我和初真偶尔会去那儿,戚老爹人很好,每回去都给我们买零嘴吃。有一回就在茶寮里遇见万水苏两姐妹和她们的娘。”
“然后呢?”
“然后……”曲尘偏头想了想道,“我,戚汝年,夏夜那时候比较喜欢去千佛寺,拜了个和尚做师傅,跟他学些拳脚,万水苏的姨娘就住在千佛寺旁边,时不时地会打个照面。”
“哼哼,就因为这样,你就喜欢上人家了?”
“什么喜欢啊?那时候都不懂的。”曲尘一脸好无辜好无辜的表情说道。
“哟哟哟,”宝梳伸手摸了摸曲尘的脸笑道,“还是个纯情少男呢!不懂?是不敢吧?我看那万水苏有些姿色,小时候怕就长得标志了,你心里就没个小蝌蚪乱窜?”
“你想哪儿去了?”曲尘又塞了一勺子粥在她嘴里道,“那时候,我们三个都一心想着学少林功夫呢!那和尚师傅说了,学少林工夫是有戒律的,就算是俗家弟子也得禁忌,戒什么贪嗔痴,戒什么银酒乐,横竖是七大条八大规的。我们那时候可听话了,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生怕因为犯了哪一条就练不好绝世功夫了,所以你想,我哪儿有那闲功夫去瞧万水苏长什么模样呢?”
“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那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万水苏在她姨娘家住过一段日子,经常会在庙门后山那儿碰上我们仨,因为每回师傅教习完了,我们都会在那儿找块地儿互相比划比划。戚汝年跟万水苏比较熟,有一回戚汝年开玩笑说让万水苏回去提壶茶来喝喝,没想到万水苏真的就拿茶来了,打那之后每回我们在那儿比划的时候,她都会来瞧,还顺带弄点茶水果子点心什么的。”
“哟,服务挺周到的呢!仨小英雄在那儿练绝世神功,旁边还有一小美女端茶递水,嘘寒问暖,这是享的什么福气啊?那万水苏就这么把你给看上了?”
“这话你应该去问她,横竖我对她是坦坦荡荡,没半点邪念的。”
“那为什么你离家出走跟她有牵扯呢?”
“这话得从她跑来跟我们哭诉说起。”
“哭诉什么?”
“她十六岁那年,她爹给她定了户人家,她不喜欢那人,跑来跟我们哭。我们仨小娃儿能干什么呢?难不成带了她私奔?我横竖是没那个心的。因为这事她跟家里赌气,又跑到她姨娘那儿去住着了,照旧会跑来看我们练拳脚。后面有些事你该是知道的,戚汝年跟个路过的将军跑了,师傅跟前就只剩下我和夏夜了。可惜,好景不长,夏夜也被夏叔和新哥带去跑货了,就剩我这没出息的了。”
“就你一个人跟和尚师傅学工夫了?”
“可不是吗?那段时间觉得特别没劲儿,心里还埋怨过戚汝年一段日子。”
“埋怨人家干什么?”
“为什么遇着个将军可跟,走了不叫上我呢?那时候我们特别想当英雄,尤其是战场上的英雄,所以戚汝年才血一热跟着人家就跑了,把初真丢家里耽误了这么些年。”
“然后呢?你就继续没出息地跟万水苏混了?”
曲尘笑了笑道:“我跟她混什么啊?我照旧跟我和尚师傅混,照旧学拳脚,她呢,照旧也来看,偶尔也会跟我说她不想嫁什么的。有一回,她爹找到我们练拳脚的地方,二话不说就把我打了一顿,我当时完全是蒙了,想还手呢却打不过他爹和他家那几个人,横竖给人揍了一顿。”
“这么过分啊?揍得比较惨吧?”
“是挺惨的,是给我和尚师傅他们送回家的。当时万水苏的爹就骂我,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什么的,还说就我这穷酸相和家里那几间要倒的破屋子还想娶他女儿,简直是恬不知耻,做梦做过头了,横竖是一堆脏话,骂完我又骂我爹我娘,骂得我真是七窍都生烟了,恨不得当场揍翻他!可他人多势众啊,我奈何不了他。后来万水苏求他别打我了,他说只要我磕头求饶,且保证往后不再跟万水苏见面就不打我了。”
“你磕了?”
“磕他个头!谁跟他磕头啊?”
“哈哈哈……”宝梳猛拍了两下手掌,乐得在*上打起了滚,这还是头一回听见曲尘骂脏话,完完全全能听出他当时有多不服气。
曲尘放下粥碗,脱了鞋坐上*,伸手把她拽过来笑问道:“乐什么乐呢?听见你丈夫被人打了,还很开心是吧?”她把头放在曲尘盘坐的大腿上,催促道:“快说!快说!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没给他磕头,还跟他说我想见谁就见谁,他压根儿管不着。他又想揍我的时候,我那和尚师傅就带着几个师兄弟从后门出来了。姓万的才没敢揍我了,只是叫和尚师傅看住我,别再去勾搭他家闺女。我那叫一个冤啊,我什么时候勾搭过他闺女了?所以激怒之下,我就指着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这话让万水苏后来也误会了,我在城里遇见她的时候也跟她解释过了,可她似乎没有听进去,总以为我当初赌气离家是因为她,其实不是,我当时是赌气才走的,我不服气的是万水苏的爹骂我那些话。想着戚汝年也奔军营去了,夏夜再怎么样也跟着夏叔和新哥跑货去了,都有自己一份前程,自己却还终日碌碌无为,什么都干不了似的,后来就离家出走了。”
“那到底是什么话啊?不能说吗?”宝梳仰面躺着,晃着他的胳膊撒娇道,“说嘛说嘛,梳梳不会笑话你的,谁没个年少白痴时呢!”
曲尘俯下身,贴着她的脸笑问道:“骂谁白痴呢?你上回骂了我,我还没问到底什么意思,单听一个痴字,怕都不是好字眼儿吧?说说,白痴是什么意思?”
宝梳咯咯笑了起来,点了点他的鼻头道:“喏,我眼前就有一个白痴的终极模板……”话没说完,曲尘就捉了她的手,俯身吻了下去。宝梳笑着推开了他,一骨碌爬起来想跑,却又被他拦腰扣回了怀里,宝梳忙求饶道:“我胃疼我胃疼!不带这样欺负病弱的!人家真的胃又疼了!真的真的,不哄你的!”
曲尘从后圈住了她的胳膊笑道:“哪儿胃疼了?我看你活蹦乱跳得很,早就不疼了吧?歇了一整日了,也该歇足了吧?审了我这么久,我得找点好处回来,才不亏本。”
“谁说审了犯人还要给犯人好处的?你耍无赖嘛!”
曲尘没回话,一手圈着她,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下去。她开始还一直咯咯咯地在笑,到后来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发现曲尘是来真的,要抗议已经来不及了,人家这回索性刨都不刨了,直接见缝插针,扫荡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云停雨收时,宝梳来不及整理一下衣裳,双手抓回了正要从她身上起来的曲尘。曲尘覆身笑问道:“还想呢?你得让我歇口气吧?”她脸更红了,忙又推开曲尘,往后边缩了缩道:“不是啦不是啦!我是想问……”
“想问什么?”
“刚才那回……算……算正事了吧?”宝梳双手紧握着放在胸前,一副小可怜的模样看着曲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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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万水苏的误会
第一百六十二章 如此真好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六十二章 如此真好
“哈哈哈……”曲尘往旁边一滚,仰面大笑了起来。宝梳抓起抱枕砸了他两下,半带害羞的表情说道:“别笑啦!再笑我把你啃肉那两颗门牙给拔了!不许笑了!”
曲尘收住笑,在宝梳屁股上*地拍了一巴掌问道:“怎么?都怕上我了?”宝梳拨开他的手,翻身起来用抱枕摁着他说道:“可不是怕你了吗?人家还是病弱呢,你都恨得下心欺负,坏死了!”
“嫌我坏?”曲尘抽开抱枕,将她扣进怀里笑问道,“是谁当着全村人的面儿嚷嚷,说什么不喜欢世海那种中规中矩的男人,就喜欢坏坏的,我这样的不正中了你的意?”
“谁跟你说的呀!”宝梳埋头咯咯地笑了两声,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道,“准是初真那大嘴巴说的!这丫头,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
“我是她哥哥,她能不跟我说吗?说说,”曲尘挑起宝梳下巴笑问道,“是不是就喜欢我这样坏坏的?”
“不害臊!”宝梳笑骂了一句,翻了个滚儿,用脚踹了踹曲尘撒娇道,“人家还没吃饱呢!粥呢?师傅让张妈妈送的粥和小菜呢?我还想吃!”
话音刚落,阮威在楼下喊了起来。曲尘给宝梳盛好了粥,便下楼去了。阮威见了他就调侃道:“这才多早啊?刚刚天黑吧?就等不及钻被窝里去了?”
“有事?”
“有饭没饭?我没吃呢!”阮威摸了摸肚子抱怨道。
“去敞厅里候着。”
曲尘在灶屋里取了剩下的饭菜,送到了敞厅里,坐下后,问道:“没去新哥家蹭饭?”
“没去,他家这会儿正闹着呢!”阮威呼啦地喝了一口热粥道。
“闹什么?”
“唉!”阮威夹了口菜放嘴里嚼了嚼,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孙常宁惹出来的祸事!我都跟新哥说来,不计较不计较了,他偏心里比我还带刺儿,说要打发了豆丁娘呢!你说,我还好意思跑他家去蹭饭吗?这会儿夏叔正劝着呢!”
“我看啊,这事也不全是孙常宁的惹的祸,新哥心里怕是有打算了。”曲尘抿了口酒道。
“有打算?”阮威停下筷子,惊讶地问道,“新哥外头有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平日里也没听他提过啊!”
“你瞧着吧,打发了豆丁娘,他准会另娶。”
“哎,是谁啊?”
“自己想去!”
“吊哪门子胃口啊?说说!赶紧说说!”
“自己问新哥去,对了,你是为了吃饭跑我这儿来的?”
“怎么了?”阮威抖眉一笑道,“不是为了吃饭上你这儿来,你还得揍我一顿啊?嫌我刚才坏了你的好事儿?小子,年纪轻精力旺盛,也得收敛着点,知道不?省得把身子都掏空了,没精力弄药圃了。”
“横竖我不会惹个女人大肚子上门闹。”
“嗨!还揪着这事儿笑话你叔是吧?”阮威夺了他手里的酒杯,一口抿干笑道,“不想我总老烦你,就让宝梳替我往宋家沟跑一趟。”
“有什么事?”
“我丈母娘,你四婶的亲娘,再过几日生辰到了。他们宋家向来喜欢人多热闹,年年都会办,今年我是不好腆着脸去了,倒不是不好意思,就怕我老丈人瞧着我心口堵,所以啊我想想了,只能让宝梳替我去一趟了!”
曲尘点了点头道:“丈母娘寿岁,是该去庆贺的。你要不去,又不派个人去送份礼儿,那就有点失了礼数了。不过让宝梳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这样吧,我跟她帮你走一趟。”
“那更好啊!”阮威乐得拍起桌子道,“你去我就更有脸面了!我老丈人向来喜欢你,赶谁也不会把你赶出去不是?不愧是我亲侄儿,回头把你四婶哄回来了,我好好谢你!”
“别说谢我的话了,你自己倒是要争口气,别再像从前那样不着调了。好好的一个家,弄得差点就散了,还不长点记性吗?”
“知道知道!”
“再者,别净顾着去林子里猎东西,又或者跟村里那几个兄弟吃吃喝喝,药铺子那边你得用点心。把四婶哄回来,单是你一脸好态度就行了?宋家公要瞧着你有出息了,不必你多废话,他自己都会劝四婶回来的。”
阮威连连点头,指着曲尘笑道:“这话说得真不错!你放心,药圃子那边我指定上心,好好跟着你和新哥学两手,叫你四婶瞧瞧她男子也不是干不了大事儿的!对了,那贺礼你替我想想,我回头拿银子给你。”
“罢了,我箱笼里有尊三尺高的小玉观音,送去最合适,你丈母娘瞧着也喜欢。其余那些送她家亲戚的,等我去了城里再买些就是了,你那些银子留着往后给东玉用吧。”
“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对了,四叔,我爹除了陶二叔他们几个常有往来的兄弟,还有没有什么要好的?”
“这话你得问你二叔啊,大哥在世的时候也不带着我玩的,你二叔该是清楚的。”
曲尘略带失望的表情说道:“我问过二叔了,没问出点有用的。”
“怎么了?”阮威从饭碗里抬起头问道,“你想问点什么有用的?觉得你爹死得不对劲儿?”
“总感觉有哪儿不对劲儿,罢了,你先吃着,我去做碗面。”
“去吧去吧,我可不客气了啊,全都给你吃了!你是喜欢吃小面的,三顿吃都不嫌烦呢!”
曲尘下楼去灶屋里揉面去了,没过多久阮威就吃完下楼走了。他一边揉着面一边想起了上回陶远德的话,他始终都觉得很奇怪,父亲和夏夜爹他们怎么会跟明教有关呢?会不会是杀错人了?
正想着,一双软绵绵的小手就从后面圈住了他的腰。他停下手笑了笑问道:“不是喊累吗?怎么又起来了?”
“都醒一觉了,没见着你人,原来你还在揉面呢!”宝梳贴着曲尘的后背,半闭着眼睛喃喃道。
“四叔把剩下的饭菜都吃了,我不揉面吃什么呢?”
“真好……”
“什么真好?你男人现下还没吃饭,真好吗?”曲尘继续揉面道。
“不是……”宝梳双眼迷蒙地打了个哈欠道,“我说就这么过着真好……感觉所有的事儿都是真的,连自己都是真的……”
“难不成你还是假的?说什么胡话呢?要闲着没事儿干,烧火去!”曲尘笑道。
“阮曲尘……”
“嗯?”
“我们就这么过下去吧,好不好?”
曲尘揉面的手略停了停,目光犹豫地瞟了一眼面前的水碗,反问道:“你很喜欢这样过下去吗?”
“嗯!”宝梳又打了个哈欠点头道,“这样挺好的,就像上班一样,我们俩各干各的,又能每日都见面,一块儿吃饭多好啊!说好了哟,不许后悔从庞府里出来哦!就算做不了庞府管家,往后我们俩自己也能挣个大家业的。”
“去烧火吧,我饿着呢!”曲尘及时地转移了话题。
“好……烧火……烧火去……”宝梳松开了曲尘的腰,转身睡意朦胧地朝灶台走去了。曲尘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浮起一丝愁云,该怎么跟她说呢?自己迟早是要回庞府的。
第二天曲尘跟夏新交待了一下,第三天便带着宝梳出门了。临走前,把屋子和芒果两口子交托给了阮威照看。自从他们走了,阮威就整日地翘首以盼,盼着能给他带点好消息回来。
那日从药圃回来,阮威一身疲惫地回了宝梳家小院。进门时,芒果朝他跑了过来,使劲地摇着尾巴。他摸了摸芒果的脑袋,蹲下来笑问道:“饿啦?饿了也只得再忍忍,一会儿等初真给我把饭送来才有你和你媳妇吃的……”话未说完,他忽然看见狗窝里趴着一条雪白雪白的狗,瞧着不完全像一般的小土狗,还挺漂亮的,便轻轻地拍了拍芒果的脑袋笑道:“哎,芒果,哪儿弄回来那么一只好看的狗啊?你媳妇呢?你学坏了啊,芒果!才找着媳妇多久啊,就找上小了,仔细你媳妇跟你拼命呢!”
“四叔怎么也学宝梳跟芒果说话了?”初真提着个食盒走进来笑问道。
阮威起身道:“不知打哪儿跑来一条雪白的狗,我正笑芒果呢!”
“什么哪儿跑来的啊?”初真不禁乐道,“那就是宝梳家原先那条,给芒果配的媳妇!人家洗了个澡,你就认不出来了?”
“不是吧?”阮威愣了一下,弯腰往狗窝里瞧了瞧,是有些眼熟啊,就是那一身毛皮好像换了似的。之前这狗黄不拉叽,脏兮兮的,这会儿一看简直是狗中的白雪公主啊!
“真是它!我上午在村口遇着它和芒果了,两狗狗都在村口的小河沟里洗了个澡,今儿太阳也好,晒一晒那一身白毛就出来了。”
“嘿!还真好看呐!哎,芒果,”阮威转头对芒果道,“赶紧整两崽子出来,要雪白的,听见没?我好牵回我家养着,赶紧的,别像你家主子那样,成亲都快七年了,连个崽都没弄出来。”
芒果摇摇尾巴,朝自己的狗盆子走去了。初真一碗油汪汪的狗饭倒进了盆子里,摸了摸芒果的小脑袋,又招呼窝里那只雪白狗道:“雪梨,出来吧!吃饭了!”
“雪梨?你起的?”阮威起身笑道。
“宝梳不是一直还没给它起名儿吗?都叫它芒果媳妇芒果媳妇的,我刚才瞧着它浑身雪白,就一时兴起给它起了个名儿,叫雪梨,四叔,还行吧?”
“行!好听!这狗瞧着不像是我们这一方的土狗,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阮威盯着雪梨细细打量了起来。
“先别管这个了,吃饭吧!”
阮威和初真随后上了二楼,进了敞厅。初真把食盒里的饭菜都端了出来,三大碗肉菜,一盆子蒸糯米饭。阮威笑米米地拿起筷子说道:“还好有你在,要不然你四叔都不知道该上哪儿找吃的去了。你三叔家我不爱去,你二叔二婶又唠叨,总催着我接你四婶回来,新哥那边吧……算了,最近都不好去了。”
“你跟新哥吵嘴了?”初真坐下给阮威倒了一口酒。
“我跟他吵什么嘴啊?从来*头打架*尾和的,兄弟没有隔夜仇,不是因为他,唉!”阮威抿了口酒摇头道,“我算是真明白了,女人一多准掐架!我还是安安心心地把你四婶和东玉接回来才是正事儿呢!”
“您能这么想,那是最好的了!”
阮威尝了一口菜,点头笑道:“还是你做得菜好吃,宝梳那手艺真的再练练,有一回做那红烧肉简直没法吃。往后你要是也嫁了,你四婶又没回来,我怕是真找不到地儿吃饭了。所以啊,初真,四叔还真舍不得你嫁那么远呢!”
“我又没说要嫁远了。”初真又给他斟了一杯酒笑道。
“戚汝年的表姑姑都上你家住上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外面那几个媒婆都哭断肠子了吧?算了,你迟早是要去建州的,只要你往后记得清明过节回来给你爹娘扫扫坟儿就行了。堂哥堂嫂他们要知道你能如愿地嫁给戚汝年,地下有知也就安了。”
初真脸上扫过一丝愁容道:“我还真不想嫁那么远,离叔叔婶婶太远了,离我爹娘的坟也远。”
“去吧去吧!难得戚汝年还想着你,这种男人你四叔都自愧不如,更何况还是个官,指不定往后爬上去了,你能封个诰命呢!到时候拿着那一纸诰命回来祭你爹娘,那才算大风光大脸面呢!”
正说着,夏新来了,提着两壶酒和两包卤肉来找阮威喝酒了。初真忙接过卤肉,下楼去切盘了。夏新坐下问道:“我还只当你没吃上呢,原来叫初真给你备了饭。有这必要吗?初真人也忙,替宝梳看着绣班呢,劳累她做什么,仔细戚汝年回来找你算账呢!”
“我亲亲的侄女儿,再不劳烦劳烦,往后怕是没那口福了。”
夏新一边倒酒一边笑道:“是啊,等往后做了大官夫人了,你还好意思叫她给你做这个做那个?不过你这两日怎么没来我家吃饭啊?我娘都备了你的,你又不来,总剩呢,叫我来问问你,哪儿把你开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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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如此真好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绒绒的闲话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绒绒的闲话
“你还说呢,”阮威拿筷子敲了敲碗沿道,“你那么跟豆丁娘不对付,我好意思上你们家吗?夏叔没少劝你吧?我也得劝你一句,好歹还给你生了个儿子呢,不能真打发回娘家去吧?她替孙常宁说灵芝闲话那事真都过了,你个大男人还斤斤计较什么呢?”
“倒也不是跟他计较,只是……”夏新端起酒抿了一口,欲言又止道。
“只是什么?不会给曲尘说中了吧?你另外有打算?”
“哟,都给他看出来了?”夏新抖肩笑了笑道,“那威哥你这两眼珠子长来干什么的?你就没看出来?还说是差点拜天地的情分呢!”
阮威愣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道:“真的有人啊?外面带回来的?现下安置在哪儿?你行啊!哥哥前脚要纳小,你后脚就跟风,学哥哥不是?”
“谁学你那不正经不靠谱的调调?我是正儿八经地想娶她!”夏新有点郁闷地闷了一口酒道,“豆丁那娘吧,单单长得还不错,脑子里吧全是草,要不是看在她给我生了豆丁,我早就打发了。你说你跟灵芝,好赖你还喜欢灵芝,是吧?我现下看见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不怕跟你说,我从回来到今儿,一回*都没跟她上过!”
阮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咯咯道:“憋死了吧,哥哥?是不是都顾着睡外面那个去了?”
“什么外面那个?人一黄花大闺女,又没跟我正式说定什么,睡什么睡啊?”
“哎哟,没瞧出来我们新哥的根儿这么清啊?”阮威贼笑道。
“我跟曲尘不像你,见女人就扑,一点都把持不住!”
阮威正想还一句回去,初真就端着两大盘子卤肉上来了,忙打住了嘴。夏新冲初真笑道:“初真,你也来喝一杯,一个人照看那绣班也累不是?”
初真放下菜道:“不喝了,下午还得赶绣活儿呢!”
“绣活儿多啊?”
“陆陆续续都在接货,每个人手里都有两三样儿呢!又都是大件儿,没两个月是做不完的。”
“那可辛苦了!我跟你说,我那儿有一包上好的杭菊,回头送童二婶家去,叫她给你们煮些茶水来喝,对眼睛好呢!你们做那东西太费眼神儿了。”
初真笑了笑道:“那先谢谢你了!你们吃着吧,碗筷放哪儿,我一会儿再来取。”
“你等等,初真!”夏新忙起身叫住了她,笑米米地说道,“横竖还是晌午呢,干活儿也得喘口气儿不是?你先坐坐,我有两句话想问问你。”
“有什么事儿吗?”初真坐下问道。
夏新拿出个空杯子,给初真倒了一杯酒。阮威忙拦住道:“怎么的?你还想灌翻初真啊?我这叔叔都还坐这儿呢!”夏新拨开阮威的手道:“一边去,我是想跟初真说两句话罢了。”阮威一脸纳闷地看着夏新道:“哎,我说新哥,你不会吃了豹子胆了吧?不怕戚汝年回头提把剑送你上西天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边去!”夏新笑着扒开了阮威,往初真跟前坐近了一些,把酒递过去道,“横竖这儿没外人,就你四叔一个,只当他没在。初真,你嘴巴牢靠,指定不会往外说的,我就是想问问,你听绒绒说她家里给她定亲了没啊?”
“绒绒?”初真和阮威同时愣了!阮威忽然反应过来了,用筷子指着夏新道:“新哥,你看上绒绒了?你多大她多大啊?能差上十岁了吧?你一头这么老的牛了还想啃嫩草呢?”
“一边去一边去!”夏新拨开阮威的筷子,又殷勤地问初真道,“你听没听她提过?”
初真眨了眨眼睛,仿佛明白了什么,盯着夏新道:“原来是真的啊!”
“真的?什么真的?”
“你跟绒绒……真的……真的有那种扯不清的干系?”初真很小心地问道。
“什么扯不清啊?我们俩清白着呢,就互相看对眼了,等等!”夏新说着脸色微变,忙问道,“初真你听谁说什么了吗?有人说我跟绒绒的闲话?”
初真很老实地点了点头。夏新立刻又问道:“谁说的?谁知道我跟绒绒背地里有来往?”
说起夏新和绒绒,那就得从早几年前说起了。夏新常年不在家,都在外面跟着父亲和堂弟夏夜跑货,跟豆丁娘的关系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大概四年前,他有一回回村时,无意中遇见了绒绒,立马就呆住了!一眨眼的工夫,这小丫头居然出落得越发的水灵了!
打那之后,夏新只要回村,都会偷偷地盯绒绒一眼,越看越觉得喜欢,可当时有豆丁娘在,绒绒又小他差不多九岁,他也只能把这份心意藏心底了。
一年前春茶汛的时候,他单独回山里贩了一回茶,在永兴寺茶园里看见绒绒采茶之后,那简直就是日思夜寐啊!于是,他壮着胆子跟绒绒套近,一来二往,两人背地里就有些往来,当然,不是那种苟且的往来,只是私底下见见面,说个小话,送个东西什么的。
夏新那时也没什么大想法,就是为了一解自己的相思之苦,毕竟自己还有豆丁娘和豆丁。直到这回回来听说豆丁娘帮孙常宁的事,他才动了要休豆丁娘的想法。但眼下的问题是,他和绒绒每回见面都是晚上,且地方不定,所以村里瞒得是滴水不漏,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才是啊!怎么会有闲话溜出来呢?
看着夏新那着急的样子,阮威算是彻底明白了,连连摇头道:“唉!我当你看上谁了呢?原来是绒绒啊!那小丫头片子也没多好看啊!”
“别说那闲话了,我问你初真,谁跟你说的?”
“呃……”
“不好说?”
“不是……”
“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说别人闲话的,可这回真是挺要紧的!我吧,是跟绒绒私底下有往来过,可都清白得像小葱拌豆腐呢,我连她嘴都没亲过……”
“说什么呢!”阮威打断了夏新的话道,“我们家初真还没嫁呢!说什么亲嘴不亲嘴的?再说我扔你出去了啊!”
“是是是,是我失言了,”夏新忙朝初真拱拱手赔礼道,“初真,我是着急了,所以说话没头没脑的。我就怕村里传出些闲话,害得绒绒难做了,你倒是跟我透个实话,到底打哪儿听见的?”
初真道:“这话得从上午在绣班的时候说起……新哥,你真跟绒绒没什么?”
夏新连忙解释道:“我要真把她怎么样了,我早娶回家了,还用得着偷偷摸摸见面吗?我们俩就是碰个面,说两句话,我给她带点山外头的小货罢了,真没别的!初真你信不过你四叔,你还信不过我吗?我不是那种做了不敢认的人,对吧?”
“是上午绒绒跟巧英吵嘴的时候,巧英说出来的。”
“巧英?她怎么说的?”
“横竖就是说绒绒背地里跟你早有往来,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啊,初真!”夏新是真着急了,着急地拍起了桌子。阮威一边扒饭一边咯咯直笑道:“初真,不说!就不说!憋死他!”
初真还真没见过夏新这么着急过,笑了笑道:“她那意思就是,你跟绒绒怕是什么都有了,只是瞒着旁人装清高罢了。”
“什么?”夏新气愤地问道,“那巧英吃撑了?好好的,跟绒绒吵什么嘴?”
“今早她又晚来了,我就随口问了其他姑娘一声,初凝就跟我说,看着她往洪姑姑家去了,像是送东西。后来绒绒开玩笑说了一句,说她是跑官夫人路子去了,谁想这话刚巧给她听见了,她立马回了绒绒一句,说:‘你不也抱夏家老大的大腿吗?背地里不知收了多少东西见了多少回面,还好意思说别人?’,就这样,两人吵起来了。这一吵,后面说的就更多了,说你们早些时候就背着豆丁娘往来了。”
夏新顿时气得脸色都青了,一副想揍人的架势。阮威停下筷子问初真道:“什么叫又晚来了?她经常晚去吗?”
“唉!”初真叹了一口气道,“最近吧,巧英干活有点不上心,先前万祝行来定了个小桌屏,是给世海成亲贺喜的,绣的是红锦鲤,她争着要绣,我就答应了。可过了好几日了,那绣布上还没什么痕迹呢!你们想想,那是要给世海洞房添彩的,得准时交货呢!宝梳临走之前是叮嘱过的,绝对不能耽误了交货。我也催过她两回,可她好像没放在心上,往洪姑姑家倒跑得勤了。”
“哼!”夏新冷哼了一声道,“绒绒那话说得不对吗?她可不就是跑官夫人的路子去了吗?去洪姑姑家是假,想往贾秀才跟前凑那才是真的!”
“她想嫁贾秀才?”阮威好奇地问道。
“我听我娘说,洪姑姑最先是想给贾秀才说初真的,可戚汝年那表姑姑这么一住,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她就不敢再往后打算了,就觉着巧英不错,把巧英说给贾秀才也行。这几日,洪姑姑家不是跟隔壁汉明叔他们一块儿在翻房子吗?家里准是事儿多又忙,她这个时候不去献殷情,什么时候去?”
“原来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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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绒绒的闲话
第一百六十四章 姐妹闹翻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六十四章 姐妹闹翻
“初真,”夏新正色道,“不是我想假公济私,这买卖场上向来无父子的。宝梳一走,她就不拿你这班头当回事儿了,你往后还怎么管其他姑娘?你们绣班眼下人越来越多了,有二十个之多了吧?你该拿什么派头就拿什么派头出来,学学人宝梳,别怕旁人说你什么,但凡你占理儿,走哪儿都不怕的。”
初真点点头道:“我心里也在琢磨着是该管管了。要不然宝梳回来,那绣班都不成样儿了。不过新哥,巧英今儿这么一说,绣班那帮姑娘都听的,绒绒那边怕是……”
夏新紧皱眉头地想了想后,使劲捶了一下桌面道:“大不了……把话说开了!横竖我是想娶绒绒的,绒绒家问起我也不是不敢答话。”
“那豆丁娘怎么办?”
“我自有话应付她!”
初真坐着跟阮威夏新聊了一会儿天后,便起身回村口竹屋去了。走出院门没几步,迎面遇着了上回来过绣班的万水苏,忙点头打了个招呼。万水苏穿着一身桃红,笑盈盈地问她是不是刚从曲尘家里出来,又问她曲尘在不在。她答道:“我哥和宝梳都不在,万家嫂子找我哥有事儿?”
“不在?”万水苏有些失望地问道,“上哪儿去了?”
“出门儿了。”
“多久才能回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您要有事儿可以跟我四叔说,给他留个话什么的。”
“哦,这样啊,那多谢了!不耽误你了,我先走了。”
初真别了万水苏,回了村口竹屋里。刚走到门口,初凝便从绣布上抬头冲她笑道:“去了这么久啊?有人可早等在这儿了!”
“有人?谁啊?”
“喏!那边山口石头上坐着,你自己去瞧吧!说是来定绣活的。”
初真转身时,发现巧英位置是空着的,便问初凝:“巧英又去哪儿来?”初凝道:“晌午吃过饭之后,她说回去一趟,还没回来呢!”
初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往山口走去。其实山口离竹屋很近,顶多二十步就走到了。在山口有块巨石,可以供人坐着歇脚。初真走近抬眼望去时,只见一个穿着蓝布衣裳的男子正撑手坐在上面,仿佛在悠闲地看着风景。
这瞬间,她有些错觉了,感觉就像是汝年回来似的……
从前汝年找她,也喜欢在这石头上等,或是给她送包东西,或是找她说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她每回忙完手里的活儿,就会迫不及待地往这儿跑,远远地就能看见汝年坐在石头上的背影,每每看见,她心里都有种说不出来的踏实与安心。当她跑近时,又会先停下来整理整理自己喘个不停的气息,然后再面带矜持地喊了一声:“汝年,有事吗?”
当这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回荡时,那坐在石头上的男人忽然转过了身,猛地将她从神游中拉了回来——背影很像,但面孔依旧不是汝年的。她心里不由地泛起了一丝丝失望,勉强展露笑靥道:“是你要下订吗,万家大哥?”
那石头上坐着的正是万祝行。他转头时察觉到了初真眼里的惊异,有些纳闷不解地跳下石头问道:“我刚才吓着你了吗?”
“没有,只是……没想到你还会来下定。”初真慌忙解释道。
“哦,这样的,我有两个客人,长年跟我往来的。我瞧着你们的绣活儿不错,想跟你们再定两幅送给他们。”
“行,随我来这边瞧瞧图样吧!”
初真引了万祝行到竹屋里,将现成的图样册子递给他道:“你要挑不出喜欢的,我们可以再找村里的贾秀才陶秀才画底图,不知道你想什么样儿的。”
万祝行笑了笑道:“瞧着喜庆就行了,多子多福那种。你瞧着办就行了,我心里没什么主意。”
“那可不行,底图还是得让你瞧一眼,你满意了我们再动手……”
话没说完,巧英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纸卷,兴冲冲地跑过来对初真说道:“初真你来瞧瞧,贾秀才新近又赶出两幅好画儿来,我特意拿来了过来。”
“什么样儿的?”初真展开纸卷问道。
“一个画眉鸟的,一个槐花的,”巧英眉飞色舞地介绍道,“都是他最近才画出来的。那槐花的真是好看,没想到白色花也能画得那么漂亮,跟真的似的;还有那画眉,画得可逼真了,刚才绾绾差点扑上去捉鸟鸟呢!你瞧着如何?”
初真点头道:“还不错。”
“那就这两幅吧,不必再另找了。”万祝行在旁说了一句。
“你不是说要多子多福的吗?”初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
“意头好就行,也不必非计较那么多,我这人挺随意的,”万祝行指着初真手里那两幅画笑道,“就这两幅好了,我瞧着也挺不错,绣出来必定比画上更好看!”
“真的呀?”不等初真答话,巧英先高兴了起来,一边给他倒茶一边笑道,“你可真有眼光啊!要说画画,我们村里没人比贾秀才更厉害的了!你只管放心,万家小少爷,那绣活儿保准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让你送人也体面不是?”
“别叫我小少爷,我哪儿是什么少爷啊?横竖不急,你们慢慢绣就行了。”万祝行客气道。
“你呀,真好说话,一点架子都没有呢!你只管放心好了,画是什么样儿,绣出来的就是什么样儿,我们绣班那可不是吹的,道道工序都做得实在,单说这挑拣图样儿吧,宝梳都斟酌过的,说村里画画没人比贾秀才更好了……”
“那我们家陶秀才不活了?”荷青忽然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
“哟,荷青嫂子呀!你打山下刚刚回来?”巧英忙殷勤地迎上去笑道,“谁敢说陶秀才的画不好呢?你听着可别多了心去!”
“下山去了?”初真问了一句。
荷青点点头道:“一会儿再说,你先忙着!”说罢她和巧英走到一边说话去了。初真把单子写好后,扯下一半儿交给了万祝行,万祝行又问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初真送走万祝行时,回头看了巧英一眼,只见她正一边理线一边跟荷青喋喋不休地说着洪姑姑家翻房子的事儿,说得像自家也在翻房子似的兴奋。两间竹屋里,就听见她一个人声音最亮,别的姑娘都在埋头细细地弄着绣活儿。初真皱了皱眉头,走过去拉了荷青到竹屋外的凉亭说话了。
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虎子就来了,跑进竹屋就大声地跟巧英说话,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那话的大概意思就是洪姑姑今晚请他们全家吃饭,让巧英务必得去。
那巧英喜得脸上都带花儿了,客气地敷衍了几句,便跟虎子若无旁人地聊起了天儿,隔壁两个绣娘也时不时地插上那么一句,闹得她们那间绣房跟开茶话会似的。同间的绒绒抬头厌恶地瞥了巧英一眼,巧英不但不住嘴,还越发地得意,越发地笑得大声了。
正当他们聊得起劲儿时,初真忽然走了进来,轻轻地拍了拍虎子的后背说道:“虎子,这时辰不是说笑的时候,你姐姐还干活儿呢!”
“我就跟我姐说两句话呢!”虎子有点委屈地说道。
“这绣班是有规矩的,姑娘们干活儿的时候不能太吵,否则会静不下心来绣东西。你要跟你姐说话,一会儿等她歇了工再说,好不?”初真耐着性子劝说虎子道。
巧英立马接过话笑道:“是呢,虎子,快回去吧!姐这儿还有活儿呢!你顺道去跟贾秀才说一声儿,他那两幅画都叫人用上了,银钱照旧是宝梳回来跟他算。”
“卖出去了?”虎子欢喜道,“没想到画画也可以挣钱呢!回头我也叫贾秀才哥哥教我!”
“你学什么?去了就回家,别在洪姑姑家里待久了,省得别人说你姐想跑什么官夫人路子呢!我自家挣钱自家花,从没打什么官路子主意,真是冤枉死人不偿命呢!”巧英不满地朝绒绒瞥了一眼。
绒绒听了这话,自然来火气了,抬起头来质问巧英道:“你这话说谁呢?谁冤枉你了?上午不过是句玩笑话,你还非得揪出来再说个十几二十遍啊!”
“行了,别吵了……”
不等初真劝完,巧英先起了身,不屑道:“玩笑话?你那也叫玩笑话?说我去跑官夫人的路子,你也没闲着啊!这话你敢不敢拿到洪姑姑和贾秀才跟前去说一遍?人家洪姑姑平日里没少照应我,往常社里在这儿支摊做热炒的时候,总给虎子夹肉夹菜,这几日她家忙得团团转,我去帮帮又怎么了?这也叫跑官夫人的路子?是不是但凡往她家跑的都是奔那官夫人去的?”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都是一个村的姐妹,说个笑也当真了,往后还怎么处?”绒绒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不处就不处!”巧英冷哼道,“跟你这样的人处一堆儿我都嫌糟心得慌!你要非说我是去跑官夫人路子的,我就算是又怎么了?贾秀才未娶我未嫁,有什么好丢脸的?倒是你,也不想想人豆丁娘,好意思在背地里偷瓜!”
“你骂谁偷瓜呢?你哪只眼瞧见我偷了?”绒绒气得脸都白了,霍地一声站起来指着巧英质问道。乡下话,偷瓜等于偷男人。
眼见着要吵起来了,初真忙又插话道:“都别闹了,闹起来像个什么话啊?坐下坐下,好好说话!”
“这还怎么好好说话啊?初真姐,你不瞧瞧她!”巧英指着绒绒抱怨道,“自以为可以做个姨娘了,就在这儿呼三喝四的,我们又不是城里那起丫头片子,凭什么给她胡说八道啊!我跑官夫人路子还说得过去,她要给别人做小,那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都是一个村的,好意思下手偷!”
“说谁做小呢?”绒绒气得脑子发蒙,绕出绣架便朝巧英奔来。初真忙挡住她劝道:“怎么还越说越起劲儿了?绒绒,行了,吵起来谁脸上都不好看呐!”
“她有什么不好看的?”绒绒满眼恨意地瞪着巧英道,“她巴不得全村人都知道她跟洪姑姑家来往得紧呢!”
“你不一样儿?”巧英反嘴道,“你也巴不得全村人都知道你跟夏家老大早往来,身子舍给人家都说不准呢!你在这儿装什么清高啊?那夏家老大差了你多少岁?快十岁了吧?喊叔都成,你倒肯给一个叔做小,我巧英可没你那么想巴结富贵!”
“你……”绒绒嘴巴本来就没有巧英利索,给巧英骂了这么几句,气得肠子都快断了!
“你什么你?”巧英不解气地又指着绒绒说道,“敢做还不敢承认啊?去年在永兴寺后面的竹林里头,谁喊夏家老大新哥的?谁说自家娘交待了不能随便收男人东西的?倒头来,还不是把人夏家老大给了那包袱东西收了,装什么黄花,冲哪门子的贞女啊?”
那竹林子里的事儿确实是真的,巧英这么一说,绒绒那脸唰地一下红了通透!瞧着她这副心虚的样子,旁边围观的姑娘们轻轻地哦哟了一声,纷纷在心里幻想起了那个竹林里男女私会的场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清白啊!
绒绒是个脸皮薄的姑娘,心里那点事儿被巧英当场揭了,简直又气又羞,跺了两脚后,转身抓起绣布上的小剪刀朝巧英冲过去嚷道:“死婆娘!叫你胡说!我非得剪了你那张胡说八道的嘴巴不可!”
“怎么了?给我说中了不是?要干那见不得人的事儿该找个背密的地方,跑那竹林里谁听见看不见啊?”巧英越说越起劲儿了。
“我……”
两人越吵越激动,几乎快要打起来了。荷青和另外两个年长的赶紧帮着初真把她们拉开了,可巧英像打了兴奋剂似的,嘴里还说个不停,把绒绒和夏新私会那些亲热话全都一箩筐地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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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姐妹闹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心不在焉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六十六章 心不在焉
这下,绒绒心里受不住了!要说是假话,那还有争辩的余地。可问题是巧英说的都是真的,也不知道那巧英是苍蝇还是蚊子变的,她和夏新偷偷见面的时候居然被巧英偷看去了!还有板有眼儿地把那些有点肉麻的话学了出来,这叫她一个黄花闺女脸上怎么过得去?一扭脸,丢下剪子捂脸转身跑了!
初真怕她出什么意外,赶紧跟着追了上去。巧英那嘴还在翻,荷青实在忍不住了,冲巧英正色道:“你们瞧瞧你们这像什么?万一来个客人,只怕早吓跑了。宝梳要在这儿,你们还敢吵这么大声吗?依着她的脾气,只怕早扔你们出去了。她给绣班是立了规矩的,你们不给初真脸面,好歹给她那个社长一点脸面吧!”
“好!我给宝梳面子,不跟她那种偷汉子的贼婆娘吵了!”巧英一副很仁义的模样说道,“我巧英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给人骂两句冤枉两句还是忍得住的!哼!”说罢她走回绣架前气哼哼地坐下了。
荷青见她不闹了,也忙跟着追去了。等她跑远后,巧英对旁边那姑娘撇撇嘴道:“勾/搭有妇之夫的,胆儿挺肥的,真是作死!”
“不就是个小yin妇吗?”虎子在旁洋洋得意地添了一句。
旁边那姑娘刚想附和附和,却被初凝不客气地喊了一句:“巧英姐,你手里的活儿那么急,不赶着做,人万家大哥都催了!”
“他哪儿是来催货的,他是来瞧你姐……”巧英说到这儿又停了停,转头冲初凝敷衍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初真姐跟我说了的,放心,保准准时交货!”
“你不交货也不打紧,横竖我嫂子回来了,那可不是个好惹的货!”初凝白了她一眼,低下头去刺绣了。巧英脸色一紧,知道初凝不比初真好说话,只能忍了这口气,起身拉起虎子到旁边耳语了几句,然后才走回来干自己的活儿了。
过了一会儿,初真回来了,也没有说什么。巧英偷偷地瞥了一眼她的脸色,瞧着像没生气,便起身去倒了杯茶送到她手边笑问道:“绒绒回家了?”
初真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回去了。我说巧英,都是一个村的姐妹,下回说话可别那么带刺带针的了。”
“那不也是她先胡说吗?”巧英忙把茶杯递过去叫屈道。
初真接了茶,搁在一边,表情略带认真地问她:“先不说绒绒了,横竖下回别再犯了。你手里那幅红锦鲤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我尽量赶出来……”
“那也得给我个时间吧?十日如何?世海家都已经发了帖子了,就在下个月初六,十日都算紧的了,还得提前一日拿到城里去装裱,所以你必须在十日之内把那红锦鲤赶出来,知道吗?”
“知道知道!”巧英忙讨好地点点头道。
“再有,赶归赶,也不能不顾绣品的好坏,宝梳可是立了规矩的,过不了我的眼,她宁可赔双倍的钱都不会交货的,你该明白吧?”
“明白明白,你放心,初真姐,我会好好做的。”
“那去忙吧!”
“对了,初真姐,今下午我能不能先走一炷香的时辰?”巧英笑问道。
初真瞟了她一眼,低下头去摆弄绣布道:“是要去洪姑姑家帮忙吗?”
“是呢,洪姑姑家最近真的很忙,晚上又非要客气地请吃饭,我不好意思去晚了,你说是不是?”
初真微微皱眉想了想,又抬头道:“去倒是可以去,不过绣班是有规矩的,连今儿算,你已经是这个月第五回早走了,另外还有四回迟到,迟到早退那都是得扣钱的,这一点你该清楚吧?”
巧英脸色讪讪道:“知道,你该怎么扣就怎么扣吧!”
“不是我想怎么扣就怎么扣,我就是个班头,姑娘们出勤的情况我也只能记下来,回头交给宝梳她来处置。要是这规矩打你这儿就乱了,我不好管其他姑娘不是?所以这事儿上,你得多担待点。”
“哪里哪里,初真姐你说这话就客气了,该的该的,那我先去忙了。”巧英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可她没再说什么,一声不吭地走回了绣架。旁边初凝初蕊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快到放工时,巧英果真早走了。随后,姑娘们都陆陆续续离开了竹屋。只剩下初真三姐妹时,初凝跑到初真跟前弯腰笑道:“初真姐,你刚才说话可真威武啊!”
“什么威武?”初真低头忙活儿道。
“刚才训巧英姐啊!就是该训训她了,越来越不像话了,仗着是去给洪姑姑帮忙,你不好说什么,老是迟到早退,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那也不叫训她,只是把规矩再跟她说一遍,省得她忙忘了,”初真停下手,转头朝站在巧英绣架旁的初蕊说道,“蕊蕊,你和凝儿先回去,跟四叔说一声儿,我手里有活儿忙,让他晚上去二婶家吃。”
“你还要做吗,姐?”初凝一边打量巧英的绣布一边说道,“那我也留下来再做一会儿,让凝儿姐回去跟四叔说就行了。姐,你看,巧英姐绣的这个行吗?”
“怎么了?”初凝走过去问道,“绣得不好吗?”
“你来看,”初蕊指着绣布上的花纹道,“针脚有些乱,而且丝线分得不够细,绣出来粗蛮蛮的,一点都没有丝滑流光的感觉,这货交得出去吗?虽说是给世海哥家的,但也不能这么粗糙吧?”
初凝细细看了一回,有些气愤道:“这简直就是敷衍人嘛!这巧英姐是怎么回事啊?初真姐都教了快半个月的分线了,怎么分出来的还不如我和蕊蕊呢!初真姐,这指定不行,交不出去的!”
初真忙走过去看了看,脸色有些变了,的确,巧英这绣品太糙了,压根儿就不能交出去。巧英本身的绣工和绒绒赛鹃几个姑娘差不多,手艺算是一般,但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复练习,绒绒进步是最快的,其次就是赛鹃和初凝了。巧英也有长进,至少前段日子交出来的练习作业是合格的,可不知为何,这幅居然这么差。
“在看什么呢?”海樱忽然抱着几个果子走了进来笑问道。
“海樱姐你不是请假了吗?还跑来干什么?抱的是什么呀?”初凝跑过去,抢了一个果子啃了起来。
“跟我爹他们上山把该砍的木头都砍完了,我在山上看见了这野果子,顺手摘了几个最红的来犒劳犒劳你们,哎,初真,瞧着什么呢?”海樱丢了一个给初蕊,塞一个在初真手里。
初真表情认真地看着巧英那绣品道:“你自己瞧瞧吧!明儿我得让巧英重新做,这么粗糙,叫宝梳看见了还不得一把剪了?”
“是挺糙的啊?巧英做的?”海樱弯腰仔细地看了一眼,皱眉道,“怎么回事啊?还不如平日里给自己绣的荷包?这巧英在想什么啊?”
“想当官夫人呗!”初凝咬着果子不屑道,“绒绒姐没骂错,她压根儿就不想在绣班里待,就想奔她那官夫人的路子!这一个月,往洪姑姑家跑得可勤了!什么时候拿绣班里的事儿当正经过?往常嫂子在家的时候她还知道收敛,眼下嫂子出门儿了她就越发自以为是了!”
“我看啊,她就不是做这行的料儿,心静不下来,怎么做?”海樱抛了抛手里的果子道,“初真你也别看了,明儿就叫她重做,要做不好就另外换人,不能耽误了绣品交货的时间。不过呢,我看她也高兴不了多久了。”
“这话什么意思?”初真转头问道。
“今儿不是我家和洪姑姑家一块儿上山砍木料吗?一家人少扛不动,所以我们两家就合伙弄了。刚刚我们下山的时候,洪姑姑家来客了,你们猜来了谁?”
“不会又是绾绾那小姨吧?”初蕊脑子里不由地浮现出了绾绾小姨善薇那模样。
“不是,这回不是绾绾小姨了,是焦嫂子的妹子,叫什么焦……焦……焦燕儿!对,就是焦燕儿!我们下山的时候,焦燕儿和她哥哥正好上山来找洪姑姑呢!我听焦嫂子那口气,好像是要把焦燕儿说给贾秀才。”
“真的呀?那不得气死巧英姐了?今晚还上洪姑姑家吃饭呢!会不会掐起来啊?海樱姐,要不我们去瞧瞧热闹?”初凝坐在旁边圆桌上,满嘴包着果汁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凝儿!凝儿!”初真忽然冲她递了个眼色道,“有人来了,你好生下来吧!”
初凝止住笑,一边擦嘴角的果汁一边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背着个包袱正用一种好奇且惊讶的目光打量着她。她愣了一下,从圆桌上跳下来,走上前问道:“你盯着我干什么?你是要定绣品吗?”
这少年忙收回了目光,上下打量了初凝一眼,笑道:“我想问问,村里阮谦叔家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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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心不在焉
第一百六十七章 相约见面(月票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六十七章 相约见面(月票加更)
“你要去我家?”初凝眉头拧起,盯着这少年看了两眼问道,“你是谁呀?我从来没见过你呢!”
“我叫宋焘,是曲尘哥让我来找阮谦叔的。”
“宋焘?”初真忙放下手里的果子迎上去笑道,“你是四婶的弟弟吧?我听四婶说过呢!快快快,进来歇口气,一会儿我领你去找二叔!蕊蕊,赶紧给宋焘倒杯茶!”
“你太客气了,你是……”
“哦,我啊,”初真一边迎着他进竹屋一边笑道,“我论辈分儿还是你的小辈呢!我叫四婶婶子,叫你也得叫叔了,往后叫我初真就行了,来,坐吧!刚刚上山是吧?怎么就你一个人,我哥和嫂子呢?”
宋焘坐下道:“他们说回来的时候要去一趟藕新乡,有事儿要办,叫我先过来找阮谦叔。”
“哦,这样的,好,等我把竹屋关了就带你去。哎,蕊蕊,茶呢?”初真回头时,看见海樱和初蕊在冲初凝挤眉眼,这才想起之前宋家公说过有个小儿子想娶亲的事儿,莫不就是眼前这个?她暗暗笑了笑,朝那两看笑话的摇了摇指头,自己去倒了杯茶给宋焘了。
“哎,小哥,”海樱好奇地凑过去,一边瞄着宋焘背后的初凝一边笑问道,“你来我们雾重村干什么啊?”宋焘喝了口茶道:“是我爹叫我来的,我爹不想让我去当镖师,我们家都有五个镖师了,就想让我另外学个门道。正巧曲尘哥来我们家给我娘贺寿,听我爹说起这事,就叫来雾重村帮忙了。”
“原来如此啊!”海樱咯咯笑道,“你爹就没再跟你说点别的?”
初凝脸微红,两个眼珠子瞪得比箩筐还大,使劲地瞪了海樱两眼,羞得转身往村口跑去。初真忙朝她的背影喊道:“凝儿,记得跟四叔也说一声儿,听见没?”
“我去跟她说吧,姐!”初蕊说完追了上去。
随后,初真收拾了竹屋,便领着宋焘回村去了。阮威听说小舅子来了,高兴得差点蹦起来,这就表明宋家还是愿意跟阮家往来的,估摸着他老丈人那口气儿已经消了一半了,要不然不会把宝贝小儿子送到雾重村来。
初凝找到阮威时,阮威正和夏新刚刚从药圃子回来。听说这事,立马就跟着初凝去她家了。夏新一个人走了回来,进院门后问正在砍猪草的夏婆婆道:“娘,您酿的枸杞酒还有没有?”
夏婆婆停下手抬头道:“有,怎么了?今晚又要请谁喝酒?”
“不是请谁喝酒,是灵芝的弟弟来了,我得去给阮威捧个场不是?我瞧着灵芝回来怕是有望的。”
“那好事儿啊!”夏婆婆忙起身在围裙上擦手道,“枸杞酒还有,上回那腌的野猪肉也提两块去,放到这时候香着呢!”
“您去拿肉,我往灶屋里打酒去!”
夏新进了灶屋,正弯腰在石案板下面的大酒罐里打酒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小小的声音:“新哥……”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赛鹃,便问道:“娟儿有事儿啊?”
赛鹃家跟夏家是亲戚,所以可以自由出入夏家。她这会儿神神秘秘地往外瞟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新哥,我帮绒绒带句话,叫你晚上去叮咚泉后面的土地菩萨庙那儿。”
“今晚?不行啊,我得去阮二叔家。”
“去不去由你了,横竖绒绒说了,今晚你要不去,往后就别去找她了。”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巧英又说了什么?”
赛鹃点点头道:“下午那阵绒绒和巧英又吵起来了,把你跟绒绒偷偷见面的事儿全说出来了,绒绒下午就气着回家哭去了。她可是说了的,今晚你不去,往后你们俩可真什么干系都没有。”
“这个巧英,什么变的啊?她怎么知道的?”夏新丢了酒提量在旁边木盆子里气愤道。
“横竖话我带到了,我得回去帮我娘做饭了,先走了,新哥!”
“知道了,你跟她说,我去,准去。”
“好!”赛鹃一溜烟就跑出了灶屋,从后门上走了。出了后门往右就是赛鹃家,就在赛鹃家门后那片黄瓜藤架下,绒绒正等着赛鹃的回话。赛鹃把夏新的原话告诉了绒绒,绒绒略略放心道:“他答应就好,娟儿,晚上你陪着我去行不?”
赛鹃连连摇头道:“我带个话还行,叫晚上陪你去,我娘知道会打死我的!你让我找什么借口去糊弄我娘啊?”
“罢了,”绒绒愁眉不展道,“我自己去好了。”
“要不绒绒你还是别去了吧?”赛鹃劝道。
“不去?不把话说清楚,往后这日子怎么过?巧英那死丫头这么一闹,明儿保准就传我闲话了……”绒绒说到这儿,脸又急红了一半儿,使劲摇着头道,“横竖都该有个了断,他到底娶不娶,总归是要有句话的!”
“娶倒是能娶,只是……”
“只是什么,娟儿?”绒绒忙着急地追问道。
赛鹃往自家后院门上瞟了一眼,拉着她往藤架深处走了几步,小声道:“实话告诉你吧,昨晚我听我娘说,我表婶和表叔(夏新爹娘)都不答应新哥把豆丁娘给休了,和离都不行!”
“真是这样?”绒绒脸色一紧问道。
“真的!你我姐妹,我哄你做什么?我表婶说:‘谁家媳妇没个小毛病?那林绒绒真就那么好?娶回家指不定毛病比豆丁娘还多呢!豆丁娘又没犯什么大错,凭什么把人打发回娘家去?好歹人还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呢!上回灵芝那事我也气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也知道错了,你就拿这事儿要休了她,我告诉你,往后阮威脸面上都不好过!横竖就一句话,娶能娶,做小行,做大门儿都没有!’。你听听,这不等于说你就算进了夏家的门儿也是个小吗?要叫你做小,你肯?”
绒绒紧咬着下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双手使劲地扯着黄瓜藤上的嫩叶儿。赛鹃忙扯开她的手道:“别扯了!回头叫我娘瞧见了,骂死你祖宗呢!绒绒,听我的,眼下你爹娘好容易放了你出来挣钱,挣多少自己腰包里都能揣几个,你又年轻,往后还怕寻不着好的吗?找个跟你年岁差不多的,门当户对的,嫁过去风风光光的,有什么不好啊?我那表哥,你还是别想了吧!你要真做了他的小,你说你往后不得背上个偷汉嫁人的罪名吗?”
绒绒眼眶有些湿了,抬手揉了揉眼睛道:“行,我知道了。大不了今晚我把话跟他说清楚了,往后不来往就是了!”
这时,赛鹃娘在后院里尖声喊了起来:“你个死娟儿,叫你烧火你烧到哪堆坟前去了?还不快回来,家里不用吃饭了?”
“绒绒,夜里天黑你一个人还是别去了,我先回去了,听见没?”赛鹃叮嘱了绒绒几句,这才转身跑回了后院。绒绒独自站在黄瓜藤架下又扯了几片黄瓜叶,偷偷往夏新家后门上瞧了几眼,最后才悻悻地离开了。
当浓雾降临雾重村时,村里四处一片静谧。初真姐妹俩打着个灯笼从阮谦家出来了。两人一边说着小话一边往前走,路过一处竹林旁时,一个人忽然蹦了出来,拦路喊道:“站住!把你们的ICIQ还有I……I什么来着,横竖是卡都交出来!”
两姐妹起初吓得不轻,可一听见声儿就捧腹大笑了起来。能开这种玩笑的,还能有谁,不就是海樱吗?初蕊捂着肚子大笑道:“海樱姐,你学都学不像呢!宝梳姐不是这样说的,回头你不信问她去!”
海樱抹了抹头顶上的雾珠子道:“你们在阮二叔家吃个饭吃了这么久啊?我都等你们老半天了,还跑后面山上去逛了一圈呢!”
初真道:“今晚菜弄得多,吃得也久。我四婶的弟弟好容易来了,我四叔可不得使劲巴结着吗?喝酒说话都费了好长时间呢!”
海樱不屑道:“这会儿知道巴结了?早干什么去了?哎,对了,初凝那丫头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初真掩嘴笑了笑,拍了海樱一巴掌道:“明儿可不许笑她啊!我二叔也没提,单单是宋家公写了封信带来,他看完了笑了笑,别的就没了。”
“行,我不笑她,我不笑死她给她留口气儿总成了吧?走,上你家去。今晚我就住你家了,我们家搭的那个棚子我可不想再睡了,冷飕飕的,”海樱拿过灯笼,挽着初真往前走道,“回去我给你们讲讲今晚的笑话!”
“什么笑话?”初蕊挽着初真的另一只胳膊凑过脸来问道。
“还有谁的?不就是你巧英姐吗?今晚她可够气上一晚了!”
“真的?怎么了?”
海樱压低了声音道:“今晚洪姑姑把窦大娘辞了,说焦燕儿既然跟着她哥哥来了,那就让她带绾绾好了,连工钱都开发了,你们说,这能是什么意思?”
“洪姑姑当真要把焦燕儿说给贾秀才?她不是想说巧英吗?”初真奇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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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相约见面(月票加更)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夏家遭黑手(月票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夏家遭黑手(月票加更)
“唉!那有什么法子呢?”海樱用胳膊撞了撞初真笑道,“还不是因为你伤了人贾秀才的心,人家现下心里凉着呢,什么女人都瞧不上眼啊!我听洪姑姑跟我娘说,问过贾秀才了,贾秀才说攻书为上,暂时不想续弦,让洪姑姑别再折腾了,往后他自己会找的。这话还听不出来吗?可不就是不喜欢巧英吗?”
“那焦燕儿呢?”
“焦燕儿那事儿没明着说,她是跟着她哥哥来的,因为洪姑姑家翻房子少帮手,所以就给焦嫂子叫来了。人家是跟着哥哥来姐姐家帮忙的,名正言顺的,谁敢说什么去?我想啊洪姑姑那想做媒的心还没死,打了个有保票的主意,万一贾秀才瞧不上焦燕儿,两人名声儿也受不了什么损失,万一瞧上了,那就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儿啊!你们说对不对?”
初真点头道:“也对,不过巧英怕是气着了吧?”
“桌面上就气得脸色变了,刚下桌就说要回去喂猪,立马走了。这会儿不知道躲房里怎么气呢!”
“我还以为今晚是洪姑姑特意请她家吃饭呢,原来是你们两家凑平份子,顺带请了她家。”
“今儿两家一块儿砍木头了,洪姑姑说索性就在她家吃饭了。走了走了,雾越下越大了,回去我再跟你们说个好笑的。”
“还有好笑的?”初蕊笑米米地问道。
“还有呢!走吧走吧,冷得很!”姐妹三个说说笑笑地回家去了。
当晚夏新没回去,阮威来过一趟,说是喝醉了在他那儿躺着,所以夏婆婆也没怎么在意。等第二天清晨,夏婆婆起来做早饭时,想去后院菜园子里摘两根黄瓜,这才发现后院菜地里辛辛苦苦种的那些小菜小瓜全给毁了!
黄瓜架东倒西歪,满地碎黄瓜和断藤条;小青菜和刚刚长好的菘菜全部给拔出了坑;不但如此,前几日刚刚点下去的萝卜和玉米也没能免遭荼毒,全被挖了出来,土里混着发了苗的种子!总之,她家那菜园子里就没有一根好菜了!
眼见着这副景象,夏婆婆气得高血压差点翻了,拍腿便大声地叫骂了起来。她一骂,引得左邻右舍地都从后院跑出来看个究竟。她跺脚捶胸地嚷道:“我们夏家在这村里也算本分忠厚的了!到底是得罪了哪个龟孙子养的,跑来干这缺德的事儿!有本事,直接冲我们来啊!糟蹋这些小瓜小菜有什么意思?”
“这是得罪谁了啊?有话好好说呗!背地里干这些事做什么呢?”赛鹃娘一边安慰夏婆婆一边气愤道。
要说夏家在村里得罪了谁,还真让人一时想不出来。夏婆婆两口子为人向来仗义厚道。夏新爹常年在外跑货,挣回了不少小钱,夏家的经济在村里算上等的了。夏婆婆待人很和气,所以婆子媳妇们都爱上她那院子说闲话吃零嘴,夏婆婆从来不会计较。所以,事情一出,大家都纳闷了,哪个手欠的这么过分把夏家的菜园子给糟蹋了?
不过事儿还没完,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菜园子时,豆丁娘发现昨晚晾晒在前院忘记收的几件汗衫全给扯烂了,并且抛上了房顶,这下夏婆婆可忍不住了,搬了条小凳坐在门口开骂了!
她这么激愤地一骂,夏家前院热闹开了。往常跟她相好的几个婆子都跑来帮腔,把那做恶事的从头骂到脚,再从脚骂回了头,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骂了个体无完肤。直到晌午童氏去送午饭时,那几个婆子还围在院子里,头头是道地分析着“案情”,猜着到底是谁这么过分。
童氏也进去安慰了夏婆婆几句,然后担上挑子往村口走去了。到了竹屋时,姑娘们都歇了手,坐在竹屋前的小桌那儿聊天喝茶。见她来了,大家都赶着去拿自己的木碗筷了。
绒绒今日也来了,只是精神不大好,走在后面懒洋洋的。忽然,巧英拿着她那副碗筷跑到她面前笑道:“给你,绒绒!”
绒绒一愣,有些纳闷地看着巧英。巧英完全没了昨日的火气,反而亲切地冲她笑了笑说道:“还生我气呢?我昨儿也不是故意的,回去想了一个晚上,总觉得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就别生气了,行不行?”
绒绒夺过自己的碗筷,冷冷地瞟了一眼巧英道:“这回来装好人了?你不是说我偷人吗?”
巧英照旧笑脸莹莹道:“那都是我一气之下胡说的!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偷人呢?我说话不靠谱,你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对了,昨晚我没撞到你吧?真是对不住了,天太黑,夏原他们家门口像是泼了水似的,我这才一不小心撞上你的,可真不是我故意的。”
“哼!”绒绒不满地瞥了巧英一眼,转身去找童氏打饭菜了。谁知道巧英又跟了上去,对她说道:“你这还是在生气呢?我们都多少年的姐妹了,吵吵也就好了,哪儿来的隔夜气儿呢?你可别误会啊,我昨晚不是跟踪你的,昨晚我爹酒喝多了头晕,我是上老瓮头那儿取点草药,这才在夏原家门口碰上你的。”
“行了,”绒绒转头冷淡地说道,“我没你那么会装白脸,什么姐妹不姐妹的,昨儿是你自己说的,不处就不处,今儿我照旧把这话还给你,不处就不处,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了好了,”童氏忙招手叫绒绒道,“姐妹两个别吵了,省得吃饭胀气呢!多大的事儿啊?快点来打饭,要不然都凉了!”
绒绒满带恨意地瞪了巧英一眼,先去打饭了。巧英嘴角撇了撇,露出几分不屑的笑容。这时,旁边正吃着饭的一个绣娘问童氏道:“二婶,夏婆婆家那事儿找出来是谁干的没有?我今儿来绣班的路上就瞧见好些人堆在她家院子里,这会儿怕是还没散吧?”
“找得出来就怪了!”童氏一边给绒绒盛饭一边摇头道,“黑灯瞎火的,谁看见了?只有鬼了!夏家在村里又没得罪谁,你们说会是哪个短命的干这种事儿呢?”
“什么事儿啊?”巧英把碗递过去问道。
“巧英你不知道?”刚才说话的那个绣娘道,“今早夏家闹得那么厉害,你都没听着点动静?”
巧英笑道:“我昨晚在洪姑姑家多喝了几杯,后来又出去给我爹拿了药草,回来也晕了,今早不还迟到了吗?想来我起*那会儿,都已经闹过了。”
“那你错过好戏了!”这绣娘一边吃一边说道,“夏婆婆家昨晚给人下黑手了,前院衣裳后院菜园子,统统都给毁了!”
“真的啊?”巧英吃惊地问道,“这么过分?谁干的啊?”
“这不还在找吗?”
“哎哟,遭了!”巧英猛拍了一下脑门,一脸懊恼道,“我昨晚还打夏婆婆家院门口路过了呢!该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吧?我就是去给我爹拿了点药草,也没干别的吧?夏婆婆不会怀疑我吧?”
那绣娘道:“那你没瞧见什么人?”
“我就跟绒绒撞上了,还差点撞到旁边土沟里去了呢,你说是吧,绒绒?”巧英转头问绒绒道。绒绒没回答,白了她一眼,转身朝初真和海樱她们那桌走去。巧英却又在她身后喊了两声:“绒绒?绒绒?还生气呢?怎么不回我话啊?你可得替我作证呢,我昨晚除了你,谁都没再碰着呀!”
“你什么意思,巧英?”绒绒忽然听出了些眉目,转身质问道,“你这么说是我了?谁知道你有没有还撞见什么人呐?横竖我就撞见你一个了!”
“我也没说是你啊!这不怕昨儿我跟你吵架那事传到夏婆婆耳朵里,让夏婆婆以为我有心跟夏家过不去呢!我哪儿会跟夏家过不去呢?夏婆婆人那么好,总拿零嘴给我和我弟,我才不会干那缺德事儿呢!我就想让你替我做个人证,有没说别的。”
“你……”
“还吵个没完了是吧?”海樱把饭碗往桌上一磕道,“要不现成把碗放下,那边凉亭去比划比划?昨儿吵,今儿也吵,这两棚子是搭来给你们吵架的?我可不比初真脾气好,有什么是说什么的!”
绒绒回了巧英一个白眼,捧着碗真去凉亭那边吃了。巧英则冲海樱说一两句玩笑话,便转身去找另外几个绣娘了。等大家吃完饭歇够了准备开工时,初真发现巧英又不见了,忙问刚才和巧英聊天的那个绣娘道:“她人呢?”
那绣娘道:“说是回村一趟,立马就来。”
“来个屁啊来,当这儿是庙会呢?”海樱忍不住骂了一句道,“初真算了,那幅红锦鲤另外找人做吧!今儿一上午你瞧瞧她做了多少,纹样画出来了,绣线还没几根在上面呢!这么绣下去,别说十日了,你就算给她二十日也绣不出来!”
“再等等吧,等她回来我再跟她说说。”初真知道每个姑娘手里的绣活儿都是有提成的,把绣活让给别人,等于是把提成也让了,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巧英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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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夏家遭黑手(月票加更)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绒绒辞工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绒绒辞工
可过了大半个时辰,巧英还是没有回来。初真转头去瞧了瞧巧英那绣面,真如海樱所说,底图是画好了,可绣面上还没几根绣线呢,不知道她一上午在干什么了。
“别瞧了,换人吧!”海樱停下手里的针,抬头道,“我可不是想揽活儿,我这儿有两幅大件就足够了,你瞧着给别人吧!交不了货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宝梳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新开张的,赚钱是小,名誉是大。”
初真颦眉想了想道:“没法子了,她最近压根儿就不想做这东西,静不下心啊!罢了,我去瞧瞧订单册子,看谁手里少些。”她正要起身时,巧英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不等她说完,海樱先把针一搁,问道:“巧英,你那绣活儿还做不做了?等着交货呢!你别以为是在跟你说笑啊!”
巧英被海樱斥了一句,脸上有些尴尬了,忙道:“怎么不做了?这不正赶回来做吗?”
“该开工的时候你不在,大家都像你这样没事儿往回跑,像话吗?”
“我就是回村去了一趟,你要觉得我又那什么迟到早退了,就记下来好了,横竖工钱里扣就行了。”巧英顶了一句回去,走到绣架前坐下了。
海樱白了她一眼,低下头去继续绣自己的了。初真起身走到了她身边,弯腰小声道:“巧英,一会儿收工的时候你拿来我瞧一眼,若是样子还跟之前一样儿,我就不得不换人了。我说这话,你该明白吧?”
巧英脸色微微发青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做的。”
“那就最好了。”初真说完走回了自己的绣架。
巧英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绣布,心里莫名地腾起了一股烦躁,根本静不下心来研究该从哪儿开始!一想起昨晚在洪姑姑家的事儿,她就满心地不痛快!
昨晚她原本高高兴兴地去洪姑姑家帮忙,谁知一进门就瞧见了一个跟她岁数差不多的姑娘在院子里走动。后来她才知道那是焦嫂子的妹妹焦燕儿。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儿,特别是焦嫂子总让焦燕儿去抱绾绾,似乎有想让焦燕儿照顾绾绾的意思。
等到上桌吃饭时,洪姑姑这才把话说开了,封了个四两银子的红包塞给了她娘,弄得她娘不好不收。到了这一刻,她才算明白了,洪姑姑和焦嫂子怕是有意让焦燕儿来的,目的大概是想让贾秀才瞧一瞧。一想到这儿,她浑身就觉得不舒服,难不成自己和自己娘前前后后地忙活儿都白费了吗?这个月她可没少往洪姑姑家跑啊!
席还没散的时候,她有些不甘心,趁洪姑姑去灶屋时,也跟着去了。可人刚走到后院,她就看见洪姑姑径直去了贾秀才房间,也习惯性地跟上去听了听。偷听别人说话,她一直不觉得是件缺德事儿,反而认为这样可以给自己带来许多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只听见洪姑姑先是问了问贾秀才要不要解酒汤,贾秀才说趟一会儿就好,后来洪姑姑又问他:“我儿,问你句实话,你觉得巧英如何?”
“姑姑,您就别张罗了,”贾秀才撑着发沉的脑袋道,“我眼下还不想续弦。”
“是因为初真吗?”
“也不全是。”
“初真那边你真就别想了,我之前呢想给你说下巧英,可你一直对巧英没什么意思,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巧英最近啊往我们这儿跑得勤,她那意思我多少也明白,可既然你对她没心,我们就不能耽误了她才是,趁还没传出什么闲话之前,说明白了最好。眼下你嫂子的妹子来了,正好可以帮忙带带绾绾,所以我才想把窦大娘辞了。你既然暂时不打算续弦,姑姑也不逼你了,就这么着吧,行不?”
“行,您做主就是了,只是一点,我眼下只想跟远志一块儿攻书,没续弦的打算。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嫂子那妹子不必因为我耽搁了。”
“明白,燕儿啊年岁还小,耽搁不了的。你放心吧,姑姑这会儿不会再叫人落了闲话的。姑姑也没想到啊,巧英这么有心思,恐怕之前跟我荐她娘来带绾绾的时候就对你起心了。我还只当这姑娘是真热心真贤惠,哪里知道她老早就盯上你了,想攀你这门亲呢!攀你这亲倒是没什么,可八字还没一撇呢,她逗绾绾叫她娘,真就有点没规矩了!你啊,还是娶个老实本分的姑娘为好,像绾绾亲娘那样的,行了,你歇着吧!”
听到这儿,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来上回自己抱着绾绾说的那些话全让洪姑姑听去了!看来,自己真是白忙活儿了,贾秀才这亲是攀不上了!
“巧英?巧英?”
“呃?”巧英忽然从神游中回过了神,忙抬头问道,“什么事儿?”
“你没事儿吧?”初真什么时候站在她跟前的,她竟然都不知道。
“没事啊……没事儿……”
“你要身子不舒服,回去歇着吧!”初真指了指她的右手,她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刚才顾着想事情了,竟不知不觉地把小剪子戳到了绣布上,戳出了一条缝。她忙收了手道:“不打紧的,再换一张绣布我重新勾底图就行了!”
“这样吧,巧英,”初真不得不做出决定,“你这几日身子一直不好,真不能勉强的,活儿干不干是小,自家的身子是大,你说对不对?前几日冷娘子来订了个烧香包,她那个不赶时间,你就先做她那个吧。”
巧英好不尴尬,可也听出来了,初真已经是在给她找台阶下了。她只好点点头,百般不情愿地说道:“好吧……”
初真见她不舒坦,又安慰了两句,这才去把红锦鲤的绣活儿分派给别人。她拿着那个烧香包的图样儿,描到傍晚歇工时都还没描完,最后无精打采地回去了。
等其他姑娘走后,海樱走到她绣布前瞧了两眼,摇头道:“她压根儿就没心思做这个啊!这描的是什么呢?她还真不是做绣活儿的料儿!”
初真一边收拾一边说道:“应该是给贾秀才那事儿闹的,兴许过几日便好了。谁心里没个难受的时候,也别太苛刻她了,横竖冷娘子那烧香包也不急着要。”
“哎,凝儿,”海樱又转过头去打趣初凝,“怎么还不回去啊?快回去帮着做饭啊!好让你未来相公知道知道你那手艺有多好!”
“哼!”初凝嘟嘴哼了一声,拧过婶子害羞道,“谁说他是我未来相公了,你少胡说了,海樱姐!那是因为四婶不在家,四叔自己都找不着吃的,只能上我们家来了!”
“那不还有阮三叔吗?”海樱笑幂幂地逗她道,“怎么就不去阮三叔家呢?”
“我三叔?算了吧!他和三婶就是一对吝啬鬼,只收不出的!”初凝有些忿忿道,“就算合家修祖坟这种事儿,他也是能赖就赖,能少出就少出,你还指望他舍出一碗饭给宋焘吃?”
“哟哟哟,听口气像是心疼宋焘了!”
“谁心疼了?怕是你心疼了吧?”初凝红着小脸跺脚笑道,“海樱姐你要喜欢,我让我爹给你做媒去!女大三,还抱金砖呢,宋家指定不会嫌弃的!”
“抢姐妹的相公,那是不厚道的,我才不会干那傻事……哎!说宋焘宋焘就到,”海樱忽然贼眉鼠眼地指了指竹屋外乐道,“人家宋焘来接你了,你赶紧回去吧!”
初凝转头一看,果然看见宋焘穿了个简短的深青色短衫大步地朝这边走来,像是刚从药圃子里收工回来似的,小心肝猛地狂跳了两下,脸颊上的桃红更艳了,羞得立马往隔壁竹屋快步走去。
“唉,凝儿啊!凝儿啊!你往哪儿跑呢?人家宋焘来找你了!”海樱故意高声叫唤道。
初凝不理,假装跑隔壁收拾东西去了。宋焘走近时,初真迎上去问道:“有事儿吗?我们这儿也收工了,刚才从药圃子回来吧?还做得习惯?”
宋焘笑道:“挖了一整日的土,倒真累得慌。平日里在家也不做这么重的农活儿,不过也好,只当锻炼锻炼身子。我来是跟你和初……阮姑娘说一声儿,阮二婶在家肚子疼,起不来身做饭,阮二叔让你还上他家去一趟。”
“二婶怎么了?好端端的又肚子疼了?凝儿!”初真朝隔壁喊了两声道,“你娘在家病着呢!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回去瞧瞧!”
“知道了!”初凝隔着墙应了一声,就是不肯出来,谁让人家小姑娘脸蛋儿还红着呢?
随后初真等人收拾了竹屋,跟宋焘一块儿回了阮谦家。秦氏果真在*上躺着,一脸暗黄地捂着肚子。老瓮头来瞧过后,给她配了点草药,初凝忙拿到灶屋里熬上了。
初真和初蕊已经在灶屋里动手做起了饭,见了初凝便问秦氏到底怎么了。初凝一边蹲在药罐子前煽火一边说道:“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吃了过于生冷的东西伤着了,吃两碗药汤就行了。”
话刚说完,宋焘进来了,忙走到初凝身边蹲下道:“我来扇吧,这味儿挺冲的。”初凝不好意思地瞥了他一眼,故作镇定地说道:“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去陪我爹和四叔他们说话吧!”
“他们说那些我也听不懂,都是说你们阮家修祖坟的事儿,”宋焘伸手拿过了初凝手里的蒲叶扇笑道,“横竖也是闲着,这活儿比挖土可轻松多了!”
“要觉着辛苦,那就回去呗!”初凝没起身,蹲在那儿跟他说起了话。
“觉着辛苦就回去,我爹准骂死我呢!他说我是最享福的,前头几个哥哥做镖师,那才是刀尖上混饭吃,那才算辛苦呢!我这个,顶多是多出两把子汗而已。”
“种药跟种田似的,可不是多出两把子就能弄好的。”
“我知道,那新哥说了,种药也得心细,不但药要种好了,门路也要好找,那样才不至于烂在地里没人要呢!”
“你倒真喜欢种药?”
“种药有什么不好,卖出去还能救命治人,那是积德的事情。”
两人正聊着,赛鹃忽然从灶屋后门上钻了进来。正蹲在地上洗菜的初蕊吓了一跳,笑问道:“赛鹃姐,你跑什么呀?”
赛鹃扶着灶台使劲喘了两口气道:“绒绒在家挨打呢!”
“挨打?”初真停下切菜的手,转头问道,“她怎么就挨打了?”
“不知道啊!我刚才本来想去找绒绒的,可被绒绒的娘挡在门口不让进,后来我就绕到他们家后院那儿,就听见绒绒在哭,像是她爹在打她,听着可吓人了!怎么办啊?会不会把绒绒打死啊?”
“好端端的,打绒绒干什么?”初凝起身走过来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只是听绒绒那叫声有些惨,她爹怕是下手不轻啊!万一打伤了她明日还能来绣班吗?再怎么说她也是绣班的人,对吧,初真姐?要不你去试试,没准能让你进门儿呢!”
“那行,我去瞧瞧,蕊蕊你把菜切了。”初真解下围裙,刚走到院子里,迎面就遇上了绒绒娘。还没等她说话,绒绒娘便一脸牵强的笑容对她说道:“初真啊,你果真在这儿呢!忙着做晚饭吧?我也不多耽误你工夫了,就是跟你说一声儿,打明日起,我们家绒绒不去你们绣班了。”
“不去了?为什么?”初真惊讶地问道。
“没什么为什么?姑娘家嘛,抛头露面总是不好的,再说了,我们家已经给她定了亲了,那未来婆家也许不了她在外胡闹……哦,不是,横竖啊她往后就不去了,至于那工钱你们瞧着算了就是了。”
“定亲了?绒绒什么时候定了亲了?没听说过呢?”初真追问道。
“早就定了啊!”绒绒娘说得一本正经道,“只等男方挑好日子了,我们家不爱张扬,所以也没对旁人提起,不过啊,我们家绒绒早定亲了,就是我娘家那村的。好了,话我都说了,你忙去吧!”
“婶子,说不来就不来,那可不行啊!”
“怎么不行了?不去还能怎么着吗?”绒绒娘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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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绒绒辞工
第一百七十章 闹大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七十章 闹大了
“绒绒是跟宝梳签了协议了,眼下她手里还有一幅快绣完的绣活儿,她要不来,谁接手啊?绣班里人人都忙着呢!”
“什么协议不协议的?我不管!”绒绒娘摆摆手道,“我不理会那么多,横竖我们绒绒要嫁了,不能出去抛头露面了!你别觉得婶子我不讲理,你回头问问你二婶,只怕你二婶也得这么说!定了亲待嫁的姑娘不好再出去干活儿的,省得婆家人说道呢!就这样了,初真你跟靳宝梳说一声,劳你们多担待了!”
“哎,婶子!婶子!”
绒绒娘不等初真说完,扭头就走了。初真追上她好言好语地劝了几句,可她还是那句话:绒绒要嫁人了,不能去绣班了!
这下初真可有些犯难了。绒绒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算是那些绣娘里出类拔萃的。她这么一走,手里那幅快绣完的绣活儿怎么办?还有派给她的另外两幅怎么办?眼下绣班里除了巧英,每人手上都有两三幅排着,确实是腾不出人手来了。初真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得亲自去绒绒家一趟。
晚饭过后,阮威领着宋焘回宝梳院子睡觉去了。初真把灶屋里的活儿收拾妥当了,便叫初蕊先在阮谦家待着,一会儿再来接她,随后自己拿了盏白灯笼,顶着浓雾往绒绒家走去了。
因为有雾,路上很湿滑,初真几次差点摔了下去,不得不轻手轻脚地走着。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她终于走到了绒绒家院门外的土沟旁,歇气时随意地抬眼望去,忽然发现那院门上似乎吊着个什么东西一晃一晃的。
她心想是不是绒绒家最近招什么鬼灵了?还在院门口掉黄幡子,因为村里有这习俗,家里招鬼灵闹得诸事不顺的时候,就会在门前挂条黄幡子。
她也没多想,继续打着灯笼往前走,快要走近时,她抬高灯笼往那“黄幡子”上一看,吓得立刻目瞪口呆了!哪儿是什么黄幡子啊!压根儿就是一个人呐!天哪!有个人在绒绒家院门口上上吊了!
“啊!”初真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将这山村的宁静完全打破了!
上吊的是豆丁娘,谁也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从夏家跑出来,然后又摸黑到了绒绒家门口,最后把脖子往腰带上一套,就那么奔死去了!这是一个乡下妇人最直接的宣泄和报复的方式!
不过,好在初真及时发现了,绒绒家的人急忙将她从院门上解了下来,摸到她心口还有热气儿,立马抬到了老瓮头家去,这才捡回了一条命。随后,夏家的人闻讯赶来,将还处于昏迷中的豆丁娘抬了回去,两家人碰头时什么也没多说,仿佛很清楚事情的缘由。
只是初真这晚没法睡觉了,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豆丁娘像风吹肉似的挂在绒绒家院门上,越想越觉得渗人!要是晚去一会儿,要是自己没打算去找绒绒,那豆丁娘岂不是一命呜呼了吗?好在豆丁娘给救下来,要不然豆丁怎么办?还好还好,事情已经过去了,豆丁娘也给酒醒了。
不过,初真的想法完全错了,整件事已经无法控制地扩散开了。当天晚上就在村里传开了,第二日便闹开了。打哪儿闹起的?就从第二天上午绒绒娘来绣班找巧英闹起的。
早上姑娘们刚刚来上工的时候,绒绒娘忽然就气冲冲地跑来了,一见巧英就给了个巴掌,指着巧英鼻子祖宗先人地痛骂了一顿,说巧英胡说八道,污蔑她家绒绒的清白,闹得豆丁娘跑她家门上上吊那么晦气!
巧英不知道是真给打蒙了还是真心敬重长辈,往日的牙尖嘴利一点也没踪影了,不还口也不还手,坐在地上捧着脸只管呜呜地哭泣。
这也就罢了,不知哪个好管闲事的跑去跟窦氏说了。窦氏随后也火急火燎地赶来,于是乎,这俩疼闺女的妇人就在竹屋里对骂了起来,骂完又打了起来,任谁都也劝不住也拉不住。在其中一间竹屋内,这两只发怒竖毛一心想护崽的母鸡打了个天翻地覆,吓得竹屋内的姑娘们惊叫着抱头就跑!
初真哪叫一个急啊!竹屋内还有那些绣活儿呢,要是给毁了那可麻烦大了!她顾不得去劝解那两只战斗中的母鸡,慌忙叫上海樱初凝等进竹屋去抢绣活儿和丝线,可这俩母鸡打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差点把竹屋顶给掀翻了,就算海樱这种烈货也难免被误伤了几下,那就更别提初真了。
好容易一阵拼抢,几个人终于把能抢出来的都抢了,可惜的是其中两幅快要绣完了的绣活儿从中间裂开了,而且被踩得一塌糊涂。谁都知道,绣布本就柔弱,丝线绣好后不能再下水洗,等于是报废了!
还有挂在墙上那些方便姑娘们拿去的蚕丝现也被糟蹋了将近一半,初真气得快说不出话了,可那两母鸡还在抓扯厮打,好像不把命拼出去不甘心似的!
就在此时,万水苏和万祝行从山口处走了过来。万水苏见状,立刻让万祝行上前将两人拉开。最终,在万祝行这个男人的帮助下,初真海樱等人这才将两人拉开了。可拉是拉开了,对骂战又开场了,吓得几位上山游览的客人扭头就走了。
“还没完了是不是?”万水苏走到两人中间,摆出一副掌家娘子的派头呵斥道,“瞧瞧你们干的好事儿,要把人家的绣班毁了不成?”
那俩神经短路的战斗中的母鸡管你万水苏是谁,就算挡在中间,也可以视若无物地对骂!万水苏眉心一拧,招呼随行的两个伙计道:“去割两条结实的藤条来,把这两个泼妇给我绑了!”
听到这儿,这俩泼妇才算停下嘴来。绒绒娘指着万水苏面红筋涨地问道:“你凭什么绑我?你是谁啊你?”
“凭什么?”万水苏指着竹屋里那片狼藉道,“你自己睁大你那狗眼睛瞧瞧,把这儿都弄成什么样儿了?我要再不出声儿,回头怎么好跟曲尘交待?要打你们回自家院子打去,跑这儿来闹什么?”
“哦……”窦氏仿佛认出了万水苏,指着她道,“你不是世海家的大姨子万水苏吗?跑这儿来吼谁啊?这儿是你的地盘吗?冲什么老板娘啊?”
万水苏转过身去,冲她不屑地笑了笑道:“哟,原来的窦大娘啊?你老人家刚才打得那么起劲儿,我还以为是哪个巾帼女英雄呢!是我万水苏又怎么了?今儿这事儿我还管定了!绑了你们我出不了这山口?我倒想试试!”
“呸!”窦氏冲她吐了口唾沫子道,“绣班是人家宝梳的,要算账也是宝梳来找我们算吧!管你屁事啊?没能嫁成,倒好意思腆着脸来这儿冲老板娘了,你歇歇吧!”
“对哦,”绒绒娘好像想起什么了,指着万水苏道,“我记得有回万家带人去阮曲尘家,差点把房子给拆了,难不成就是因为你跟阮曲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可不是吗?”窦氏这会儿倒跟绒绒娘同仇敌忾了,“你眼前这位想嫁,家里老爹不答应,把阮曲尘揍了个半死,她还偷偷地带着她妹妹来村里瞧过阮曲尘!后来啊,嫁了个城里做小买卖的,眼下大概是瞧见曲尘风光了,厚着脸皮贴着身子要来巴结了!”
“哟!”旁边那些姑娘都起了一阵低低的惊讶声。连初真和海樱都纳闷地对视了一眼,心想还有这桩子陈年往事?怎么没听说过呢?
万水苏倒不急,一脸沉得住气的架势说道:“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去!眼下是要处置你们这摊难事儿,说吧,怎么办?”
窦氏白了她一眼转过脸去,不说话了。绒绒娘也一样,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万水苏冷哼了一声道:“行啊!打砸了东西想不吭声就了事吗?这竹屋里的东西可都值钱的,少说你们每人也得赔上个几十两,不吭声就完了吗?来两个人,给我现成绑了!”
那两伙计当真上前来绑人。窦氏一边推开那伙计一边不服气地嚷道:“万水苏你凭什么来绑人啊?我砸你家的了啊?真是个不要脸的biao子,贴上门来当姨娘!”
“别跟她客气,绑了再说!”万水苏凝眉喝道。
“我看还是先别绑吧?”初真走过去开口道,“都是一个村的,东西不砸也砸了,等她们气消了好好说话才是。”
万水苏瞟了初真一眼,指着正在闹腾的窦氏道,“跟这样的人你能说理儿吗?她们是能赖就赖,压根儿就不跟你讲理儿的,这种人我见多了!你既然是这绣班的班头,就该拿出些样子来吓住她们,像你这么妇人之见,怎么做得了班头?”
初真脸色有些尴尬,瞧着这一摊东西,她还真觉得自己不是做班头的料儿,绣绣东西还成,要她震慑震慑人,还真有些难。
“罢了,这事儿交给我就行了,回头我知道怎么跟曲尘交待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家老板娘就没好好交待交待你怎么做这班头吗?”
“她倒是交待了……”
“交待了还至于闹成这样?”万水苏有些清高自傲地打断了初真的话道,“说到底她也是个入门的,自己也没多少斤两,手底下的人也就更没分寸了。你且去清点那些东西,等我绑了这两人再说怎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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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闹大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救星来了(月票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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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绑了始终不太好吧,都是一个村的……”
“有什么不好的?要是曲尘在这儿,他也会这么做。跟那些不讲理的人还讲理,那就白白耽误自己的工夫,这话是他从前教我的,我不过是照着他的话来做罢了。”
“可是……”
“别可是了,”万水苏有些不耐烦地对初真道,“要是出了什么漏子我万水苏担着还不行吗?你放宽了心,回头曲尘不会说什么的,他那人我最清楚了,往常在城里,你是没见他收拾那些无赖耍泼的,都是用这法子,惯用得很!”
“不过,”海樱打量了万水苏一眼,略有些不满道,“这绣班不是阮曲尘的,是宝梳自己开的,况且初真是这儿的班头,该由她来处置吧?”
万水苏瞥了海樱一眼,撇嘴笑道:“你说这话就有点挑拨离间了吧?曲尘跟你们老板娘是一家人,还分谁谁谁的吗?就算是你们老板娘开的,那本钱不也是曲尘出的吗?”
海樱听了这话大为不悦,反驳道:“要说本钱,那是宝梳自己挣下的。她做的这些小买卖都是自己出本钱来做,压根儿就没问阮曲尘要过一文半文!”
万水苏轻蔑一笑道:“这话要真是从你们老板娘嘴里说出来的,那我可要为曲尘道声不平了!她和曲尘是一家人,何必争这种脸面呢?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没什么嫁妆,又没娘家可靠,上哪儿来本钱做买卖?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靠曲尘在外面挣回来供着她,她倒好意思说这话?别的就不提了,单说她和曲尘和离时就给了她二百两银子,难不成这银子是打了水漂了?”
“那银子宝梳捐到永兴寺给静宁点香油了!”海樱嘴快地说了出来。
“哟?真有这样的事儿?曲尘好歹做过庞府管家,给自家娘添灯油的钱都要你们老板娘拿和离费来补,这话说出去怕是没几个人相信吧?我说你们这老板娘怎么那么爱脸面啊?净拿这些体面的事儿出来说,怎么不说说她自己不体面的地方呢?”
“你什么意思?宝梳哪儿不体面了?”海樱气愤地质问道。
“生什么气呢?”万水苏略带傲慢地表情看着海樱道,“你闹清楚没有?我们现下是在说这两个泼妇打砸了绣班的事儿,你扯那么远干什么?果真是没在买卖场上经历过事儿的。罢了,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去点点数,看到底损失了多少,列账单子算个总价出来,叫她们俩签字画押,然后再叫她们的家人拿银子来取人!”
“签字画押?”初真和海樱异口同声道。
“你个死婆娘!”被摁在地上捆绑的绒绒娘努力地扬起头,朝万水苏骂道,“又不是老娘一个人砸的,你凭什么让老娘签字画押?你又不是这绣班的主人,赶紧滚回你的万家沟去!”
万水苏轻抖她的丝帕,扫了扫腾起的土灰道:“横竖今儿这事儿我管定了!想当初在城里头,曲尘没少帮我,不拿我当外人看。今儿瞧见你们这两个泼皮妇人在这儿打砸他的东西,我能不管吗?砸了东西就想开溜,在我跟前可没那么容易!你们不是想叫我出不了山口吗?我就先押了你们下山,等你们男人拿钱来赎。倘若你们男人不肯,那就别怪我卖了你们给牙婆子,任由她们打发去!”
“臭婆娘!不要脸的东西!多管闲事的biao子!”对面的窦氏也被绑了起来,像只煮熟了的螃蟹似的满地挣扎,嘴里不停地骂着万水苏。
万水苏轻哼了一声,不屑地瞥了窦氏一眼,然后转身对初真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清点东西,列个清单算个总价,再写一张文书让她们俩签字画押,不怕她们赖账!”
初真道:“你这样绑了她们,总归不太好,再怎么说也是同村的长辈,倒不如先放了,好好跟她们说,这儿人多,不怕她们会赖账。”
“你果真是没做过买卖的,就你这心思,做个绣娘还差不多。买卖场上无父子,又何来同村长辈?你信不信,今儿你放跑了她们,她们保准推脱得干干净净,到时候,这后果谁来承担?”
“我担着!”初真神色严肃地说道,“倘若她们不认账,我来担着。”
“还有我!”海樱也附和道,“万一她们赖账,宝梳和阮曲尘追究起来,大不了我和初真赔了!你赶紧叫你的伙计把她们放了,这是我们绣班的事儿,不必你一个外人插手!”
“那就更轮不上你一个绣娘来插手!”万水苏白了海樱一眼,口气不爽地看着初真道,“曲尘既然相信你这妹妹,把这绣班交给了你,你自当帮他照管妥当了,怎么还这么糊涂地处事?让你赔?你是曲尘的亲堂妹,他心肠一软,那岂不是不用赔了?你想想自己是不是太糊涂了?你若顾及那同村不同村的,拉不下那脸面,这事儿就由我来全权处置,你不必管了!”
“嗨!你什么人啊?”海樱急脾气上来了,拨开初真上前一步冲万水苏说道,“你说处置就处置,当我们绣班是什么地方啊?我一个绣娘怎么了?我跟宝梳那是结拜的金兰,她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哼,要照你这么说,那我跟曲尘还是……”
“怎么回事?”庞雨绢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海樱和初真扭头一看,果真是庞雨绢带着镜儿来了,身后还跟着初凝。原来刚才打得正热闹的时候,初凝着急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忽然想起了青竹斋里那位夫人,立马跑去搬救兵了!
见庞雨绢来了,初真和海樱都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庞雨绢打量了一眼满地狼藉的竹屋问道:“打完了?人呢?”
“在那儿呢!”海樱指着被绑在地上的窦氏和绒绒娘道,“给个多管闲事的绑了起来!”
“多管闲事的?”庞雨绢抬起眼眸瞟了万水苏一眼。
万水苏忽然想起这女人是之前在山道上遇见过的,似乎跟曲尘有些交情,便和颜悦色地上前打了个招呼道:“不知这位姐姐该如何称呼?”
“曲尘的姐姐。”庞雨绢回道。
“曲尘的姐姐?”万水苏有些惊讶,“我好像没听曲尘说起他有个姐姐啊?莫不是远房亲戚?”
“这是曲尘的家事,你一个外人不知道也不足为奇,是不是?”
庞雨绢这话猛地在万水苏心上刺了一下,令她刚才还绽放得体的笑容渐渐焉了下去。她能感觉到,这女人似乎不怎么喜欢自己。
庞雨绢没再跟她多说,大略地问了初真一些情况,便吩咐那两个伙计道:“松绑!”
俩伙计没动手,都把万水苏看着。万水苏走到庞雨绢身边道:“刚才我之所以叫我的伙计把她们绑起来,是因为……”
“那就有劳万家夫人了!”庞雨绢冷冷打断了万水苏的话道,“既然我来了,那这儿的事儿就不必再劳烦你了,还请你一旁坐着喝口茶,等我处置完事情后再来替曲尘和宝梳谢谢你。”
“其实不必跟我这么客气,我和曲尘交情不浅,往常在城里做买卖时,他一直帮扶着我,只当这回我报报恩罢了!”
“可眼下还有我在,就不用劳动你了。我是曲尘的姐姐,他和宝梳不在的时候,所有事情由我来处置,听明白了吗?”庞雨绢的口气有些冷硬了,仿佛在警告万水苏不要太越界了。
万水苏脸色紧了紧,嘴角勾起一丝不怎么服气的笑容,没再说什么,往旁边退去了。这时,万祝行走到她身边悄声道:“姐姐,既然有人来处置了,我们是不是先走了?”她侧脸道:“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来,我倒要瞧瞧她怎么个处置法!”
万祝行微微皱眉道:“姐,你还是别管了吧!”万水苏转过脸去道:“我自有分寸,你先去找夏新和阮威吧!我稍后就来跟你回合。”万祝行瞟了一眼旁边的初真,转身先离开了。
窦氏和绒绒娘给松绑了之后,镜儿将她们二人推到了庞雨绢跟前。海樱给她搬了条绣墩出来,她坐下道:“你们俩,打完了骂完了吗?”
绒绒娘抢先道:“是她先动手的!”
窦氏也道:“不是我,是她先动手打我家巧英的!”
“还吵是吧?”庞雨绢冷眉道,“好,那我就让你们吵个够,吵上七天七夜都行!不过,那一摊东西是你们砸的,你们该承认吧?”
两个妇人又相互指责推脱了起来。万水苏忍不住在旁说了一句:“她们俩是打死不认账的,跟她们说了也等于白说,刚才我不是没试过。”
庞雨绢侧脸盯着她问道:“你知道本夫人从前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本夫人从前跟着我义父在衙门里做捕快的,顺便还给死人验尸,所以该怎么办不用你来教我,衙门里公堂上的那些章程我比你清楚!”说罢她转回头来吩咐海樱道:“去村里把两家的男人都叫来,另外把曲尘的二叔也叫来,这儿打砸了的东西谁都不许动,保护好现场,不怕她们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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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庞捕快的手段(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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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樱和初凝初蕊立马往村里跑去了。而那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泼妇也有些害怕了,虽说不太相信眼前这位年轻夫人做过捕快和仵作,但瞧着她那架势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跟刚才万水苏那小老板娘的做派是完全不同的,因此也得不敢再嚷了。
一直没吭声在哭泣的巧英也凑到了母亲身边,求情道:“这位夫人,我娘真的不是故意要砸了竹屋的,是绒绒的娘先打了我,我娘才还手的……”
“停!”庞雨绢抬手道,“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回家解决去,我没工夫听你们掰扯,我现下要找的是打砸了这竹屋的元凶,至于你们那些私人恩怨留着回去再聊。镜儿,取证!”
“取证?”围观的姑娘们都好奇地议论了起来。
只见镜儿从旁边土堆里捡了两块大土块儿,一边捏成粉末一边将被砸的竹屋外围了个大圈儿,相当于现代的警戒线。随后,她问初真要了一支笔和一张纸,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被圈的范围里,低头仔细查看了起来。
“银镯子一个,半旧,海棠花纹。”
“土红色布条一条,应该是从衣裳上撕裂下来的,没花纹。”
“被扯断的长发一缕,枯黄分叉,初步估计应该是三十岁以上的人掉下来的。”
“自制藏青色布鞋一只,前端有指盖大布丁两个,目测为六寸左右。”
“银耳坠一个,环钩带血,初步估计应该是生拽下来的。”
听着镜儿一个一个地禀报,那两泼妇彻底傻眼了,全都是她们刚才激战留下来的。镜儿要不提,她们都忘了,一个镯子没了鞋子没了,一个耳坠子被扯了连头发都被扯了,自己有多惨,她们这下才想起!
“初真,”庞雨绢又问道,“初步估计损失了多少?”
初真道:“蚕丝线估计有**束,绣架坏了五个,茶杯大概有七个左右,另外那些小件儿暂时算不清楚,最要紧的是那两幅绣活儿,都是近期就要交货的。”
“值多少?”
“一幅售价一百二十两,另一幅稍微便宜点,八十八两,都是雅州城内要送的货。这两件是最打紧的,只怕是赶不及交货时间了。”
“有……有那么贵吗?”窦氏听见头个一百二十两,已经吓得不行了!就算把她们全家给卖了,也不值这个价啊!
初真无奈道:“窦大娘,您要不信问问巧英吧!巧英也是我们绣班里的绣娘,绣活儿定什么价她也是清楚一二的。若不然,我取了那账本子给你们瞧,不是我现成乱说个价来讹你们的。”
“那……那只是卖价嘛!”绒绒娘脸色发紫地辩解道,“又不是成本价!你……你你少来吓唬我!”
“这两幅再过五六日都能绣成交货了,立马就能得现钱了,绒绒娘,您说还能是什么成本价吗?我刚才那么劝你们二人,你们都顾着打去了,哪儿听我的啊!要早听了,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吧!”
“这样,”巧英忙说道,“那绣活儿我来赶,我会尽量赶出来的,好不好,初真?”
“这都是后话了,”庞雨绢插话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把现场清点了,叫了你们双方的家人以及村长阮谦来,当着他们的面儿把这事情抖落清楚,该谁赔多少就该赔多少,不是谁推脱得了的。要真抖落不清楚,上衙门我也有人证物证,你们是跑不掉的。”
窦氏和绒绒娘这时才真的慌了神儿,忍不住互相抱怨了起来。绒绒娘指着巧英骂道:“要不是你这死丫头乱说,豆丁娘怎么会跑到我家门口来上吊?你往日还说跟我们绒绒是好姐妹,怎么就没瞧出你那么狠心呢?我们绒绒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非得污蔑她和夏家老大有牵扯,我们绒绒可是清白的!”
“清白个屁啊清白!”窦氏回嘴道,“我们家巧英在村里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大家都有眼珠子看见的!她从来不会乱说的,昨夜里我逼着她,她才肯跟我露了个实话,说你们家绒绒早一年前就跟夏新在永兴寺后面偷偷往来了,瞧见怕不知我们巧英吧?回头去问问永兴寺里头的姑子,绝对还有再瞧见的,你要不信,我们俩就去永兴寺走一遭如何?”
“走……走什么走?你们就是胡说!”绒绒娘生硬地辩解了一句,因为她很清楚绒绒和夏新背地里有往来的事儿是真的。昨日听见些闲言碎语后,她跑到绒绒房间一翻,果真翻出许多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首饰点心各种布料,她这才知道自己闺女竟这么不争气,背地里跟个有妇之夫往来。
等绒绒从绣班回去后,她就和绒绒的爹狠狠地打了绒绒一顿。绒绒自己也承认了,但是绒绒说,前夜里她已经去和夏新说清楚了,往后不见面也不往来了。于是她和绒绒爹一商量,决定把绒绒草草嫁了,省得给家里招来什么不好听的话。
可谁知道,豆丁娘半夜跑到她家门前来上吊,那可是几辈子都抹不去的羞辱啊!随后,有人传出闲话,说把夏家菜园子毁了的人就是绒绒,是绒绒不甘心夏新不休妻娶过门,所以起心报复的。这下她可沉不住气了,所以一早就来寻巧英说个清楚,这才闹出这么大场事儿来。
这时,镜儿已经勘察完现场了,将那张清单送到了庞雨绢手里。庞雨绢过目后,吩咐初真道:“去清点损失,记住了,别碰着要紧的证物,也别带多余的东西进去,你人进去就行了。”
“知道了。”初真说完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那个圈里,开始清点所有的损失。
瞧着这有板有眼的架势,这两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妇人是彻底吓蒙了!随后,两家男人和阮谦阮威都来了。见到这情形以及这两妇人那一身脏乱不堪,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庞雨绢还是照足了章程,把事情一一交待清楚了,还将取证清单和损失清单都给两家男人过了目。人证物证摆在面前,由不得这两妇人不承认。
最后,在阮谦的调解下,两家表示愿意承担损失,一家一半儿,至于多少,因为宝梳还没回来,有些价初真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只能等宝梳回来算总价了。庞雨绢让这两妇人各自口述了一份供词后,再让她们签字画押,说好了损失补足后,将供词交还。
事情到了这儿也算圆满解决了,两家男人各自领着自家那不争气的女人回去了。初真终于松了一口气,忙招呼绣娘们赶紧收拾东西,继续开工。庞雨绢跟初真招呼了一声,正准备离开时,万水苏忽然走到了她跟前,笑赞道:“我今儿才算长了见识,实在是叫我佩服!怪不得曲尘会认你做姐姐,看来你真是有过人之处呢!”
“比起你绑了人家签字画押,我想我的法子还是要稳妥得多。”庞雨绢面无笑容地说道。
“那是自然,”万水苏恭维道,“刚才是我失了分寸了,看来我得多多跟庞姐姐你学学了。对了,你是姓庞的吧?我刚才听阮家二叔叫你庞家侄女,那往后我也叫你一声庞姐姐如何?”
“姐姐这两字还免了吧?就连宝梳都不这么叫我的,况且你我也不是很熟,”庞雨绢冷冷拒绝道,“至于你和曲尘熟不熟,我想曲尘心里最清楚。曲尘是个买卖人,买卖场上难免会遇见像你这样的老板娘,帮过你一两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所以谈不上什么报恩不报恩。”
“你虽这样想,但我还是觉得欠着他的,有机会回报于他,我自然是要回报的。”
“是回报还是不甘心呢?”庞雨绢蔑笑道。
万水苏心里微微一惊,故作镇定地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是不是不甘心你心知肚明,只不过我往后不想再听见什么跟曲尘交情不浅之类的话,说得好像你跟曲尘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哦,对了,有件事我想曲尘是没那个兴趣跟你解释的,还记得四年前的一晚,你被你丈夫逼着去伺候别的男人的时候,你带着一身伤来找曲尘的事儿吧?”
万水苏袖中藏着的手不由地一颤,仿佛心底有什么伤被连根拔了起来,脸色唰地一下就绿了。庞雨绢瞧着她这脸色,轻蔑一笑道:“那晚其实我也在鼎金楼,而且帮你换了衣裳,包扎伤口的人也是我。你是不是以为当晚是曲尘帮你脱了衣裳,包扎了伤口,顺带把你全身看了光?”
“怎么会……是你?”万水苏惊愕地看着庞雨绢道。
“因为事有凑巧,我当时就躲在鼎金楼后院的一间房里,你来找曲尘的时候,是他让我帮你换衣裳的。若是你不信,我连你身上的胎记都能说出来。这事儿曲尘没跟你解释过吧?他就是这样的人,无关紧要的事儿,无关紧要的人,他都不想多费工夫打理,所以你跟他的交情还不如我跟你的交情深,好歹我还看过你。”庞雨绢说罢,带着一脸阴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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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庞捕快的手段(月票加更)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宝梳归来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宝梳归来
庞雨娟甩袖离开那一刻,万水苏有种莫名的窒息感,难道当晚给她换衣裳包扎伤口的真不是曲尘吗?
她一直都以为是!
那晚算是她的一场噩梦。她怎么也没想到丈夫会把自己灌醉送到那个颇有来头的客人*上。好在丈夫低估了她的酒量,当她醒过来拼命挣扎时,那半醉的客人居然动手打她,无奈之下,她只好夺门而逃。跑出家门那一刻,她想到了曲尘,便往鼎金楼跑去,想试试运气,兴许还能遇见曲尘,因为她知道那段时间曲尘都在鼎金楼做事。
果然,当她敲开鼎金楼后院门时,眼前出现的人正是曲尘。兴许是激动害怕外加兴奋的缘故,她一见到曲尘便晕过去了。等她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被窝里,身上穿着干净的男人的中衣。她立刻想到,应该是曲尘替她换了衣裳,还细心地包扎了伤口,甚至让自己穿上了这样的中衣。
那一刻,她是满心欢喜的,觉得说不定曲尘对她还有一丝旧情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小心珍藏的这段回忆竟然会多出个姓庞的女人!如果那女人说的是真的,那么看光自己身子的就不是曲尘,而是那个女人!
那么,后来有两回自己主动去找曲尘时,曲尘跟她解释的那些话,是不是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是曲尘还介怀父亲当日揍了他而说的?难道曲尘对自己真的一丝旧情都没有?连换个衣裳都要别的女人代劳?可他为什么事后又不说,不怕自己误会吗?还是存心让自己误会,好让自己美美地幻想了这么久,以此来报复自己连累他挨揍吗?
万水苏越想心头越麻,脸色都憋成了紫色。这时,初真上前喊了她一声,她连忙抬起头,也没回初真的话,扭头就走了。初真好不纳闷,盯了她背影两眼,正要回去收拾东西时,一男一女朝她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男人问她:“你们这儿还做买卖吗?”
初真忙答道:“做!自然做了!您是要定绣活儿吗?请里面坐!”
“不必了,”这男人道,“我就想定四幅摆屏。”
“那您要什么图样儿?多大的?”
“就那种吧!”这男人指了指初凝正在绣的那幅道,“至于图样儿,花鸟鱼兽,每样一幅,你瞧着办就行了。文熙,拿交钞来。”
旁边的女随从递上了几张交钞,这男人抽出了两张递给初真道:“这儿有四百两,算是定金。”
初真有些愣了,伸手接过了那两张交钞,心想还没遇到这么大方这么随意的客人呢!她忙问了一句:“那绣活儿送到哪儿?您府上吗?”
“绣好了我再告诉你送到哪儿。”
“那客人您贵姓?”
这男子想了想道:“姓张。”
说罢这两人就走了,留下初真一愣一愣的,捧着那两张交钞好不纳闷。海樱凑过来,抽走她手里的交钞笑哈哈道:“哇!又入账四百两,可真是个豪爽的客人呢!”
“可他图样儿也不挑,就这么给了四百两定金,我总觉得怪怪的。”初真担心道。
“有什么怪的?横竖他给银子我们交绣活儿就行了,谁也没坑谁啊!别想那么多了,赶紧把这烂摊子收拾了吧!给,拿去放好了,四百两啊!”海樱把交钞还给了初真,刚一转身就看见往这儿跑的泉小爷了,忙朝他挥了挥手。
“我娘呢?”泉小爷望着山口问道。
“你来晚了,泉小爷!你娘已经走了,可惜你刚才没来啊,没看见你娘审案那厉害劲儿,真叫我佩服死了!”海樱一脸崇拜地对泉小爷说道。
可泉小爷的注意力压根儿不在她脸上,而是一直盯着山口那边瞧。海樱也回头瞧了一眼,然后问泉小爷道:“爷啊,你盯什么呢?你娘往村里去了,没下山呢!”
“刚才那两个人来干什么?”泉小爷问道。
“哪两个?”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哦,定绣活儿的。怎么了?你认识?”
“他说他是我爹,我娘说不是,”泉小爷抓了抓脑袋,小脸上布满了纳闷两个字道,“我都闹不清楚是不是了!”
海樱伸出指头戳了他额头一下道:“爷啊!你这乱认爹的毛病还是改不了是吧?一会儿满村说阮曲尘是你爹,一会儿又说刚才那豪气客人是你爹,我看你啊,是想爹想迷糊了!赶紧回学堂吧,叫你娘瞧见了你又得挨罚了!”
“哦,知道了。”泉小爷略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转身往村里走去了。
其实刚才那一男一女,正是庞乾晖和他的贴身随从文熙。当竹屋前那场闹剧上演到后半段时,他们俩就已经在山口了。只是看见庞雨娟正煞有介事地处置着事情,所以庞乾晖没有上前打扰,而是静静地看着庞雨娟断是非。
下山的路上,文熙不解地问她家少爷道:“您怎么不去找雨娟小姐?”
“我只是来瞧瞧她的,看来她今日心情很不错,我就不给她添堵了。”庞乾晖的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
“雨娟小姐今日倒叫我大开了眼界,果然已经不再是从前庞府里住着的那位千金小姐了,居然还做过捕快和仵作,真是不一般了啊,少爷!”文熙笑道。
“这也不奇怪,俗话不是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我与她都有四年没见了,她有些不同也是理所应当的。”
“那您还定绣品做什么?打算送给她吗?她那么讨厌您,您送的东西只怕她会扔吧?”
“别的东西她可能会扔,那可是她弟妹开的绣班,你觉得她会扔吗?”
“哦,”文熙恍然大悟地点头笑道,“少爷果真想得周到啊!就算厌恶您,也不会糟蹋了她弟妹手下人的心血,那么少爷对雨娟小姐的那份心意也送到了。”
“回去查一查,我要知道雨娟到底在哪儿当过捕快仵作。我听她刚才说有个义父,看来这四年应该是和她义父在一块儿,只不过现下她义父人在何处?为什么她会忽然回来投奔阮曲尘呢?”
“兴许是死了,在外没个依靠,所以才回来的。少爷请放心,一个男捕快不好找,可一个女捕快是很好找的,奴婢会尽快查出来。”
又往下走了两步,庞乾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昨日云瑶又为难你了吗?”
“没事儿,奴婢都习惯了,这几年少夫人给的为难还少吗?奴婢只当她人年轻不懂事,岂会跟她一般见识?”
“别理她,这趟送回来就没打算再带她回北边去。”
“少爷不打算带少夫人和两位小少爷回北边了?”
“眼下北边战况不稳,金人连连进犯,朝廷还能守得住多久都不知道。把我两个儿子留在庞府是最好的,有我爹和大娘看着。”
“可少夫人肯吗?”
庞乾晖不屑道:“不肯就回娘家去,横竖儿子是不会让她带走了。放在庞府,让我大娘教教她规矩,省得她一味地骄纵任性。”
“这样也好……哎,那不是阮曲尘夫妻俩吗?好像刚从哪儿回来。”文熙忽然指着不远处说道。
庞乾晖低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盘山台阶上,阮曲尘和靳宝梳正打打闹闹地往山上走来,好不亲密。他忽然想起了从前和庞雨娟在庞府的日子,心里不由地有些酸涩,转身往旁边绿丛里走去道:“先避开他们。”
“为什么要避?”
“他们知道了,等于雨娟也知道了,我暂时不想让雨娟觉得我对她和儿子有威胁。”
“知道了,少爷。”
两人躲进旁边绿丛后,宝梳两口子完全没注意到,只顾嘻嘻哈哈地一路追跑着上山去。到了山口,宝梳迫不及待地想去瞧瞧她的绣班,可刚跑到门口就愣住了,只见海樱初真等人正在收拾残局。她愣了一下,忙问道:“怎么回事啊?山贼来打劫过?”
“宝梳,你终于回来了!”海樱丢下笤帚,扑上去一把将她抱住诉苦道,“瞧瞧我这脸,你是不是得赔点汤药费啊!”
“到底怎么了?谁来砸了场子吗?”宝梳忙把她扯开一看,果然啊,额头下巴处都有青瘀。不单单是她,初真和初蕊以及另外两个刚刚勇于上前拉人的绣娘也不同程度地留下了瘀痕。宝梳那一个气啊,抹开袖子,像个山头老大似的问道:“说!到底谁干的?我帮你们揍回来!”
“说来就话长了,”初真往后瞧了一眼问道,“我哥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还在后面乌龟爬呢!走,先把事情跟我说了!哼哼,太过分了!踢馆都踢到我这儿来了,一点都不像话!”
曲尘走到竹屋时,海樱初凝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刚才那两只战斗中的母鸡互殴的盛况。他坐着听了一会儿,叮嘱了宝梳几句后,便先回去了。
走进院门时,他听见二楼上敞厅里传来了阮威朗朗的笑声,心想这个四叔不会又偷懒吧?这时,雪梨飞快地跑到了他跟前,在他膝盖上蹭了两下,使劲地摇起了尾巴。他低头看了一眼,一时也没认出来,后来看见了雪梨脖子上那皮圈,这才明白过来,忙蹲下去挫揉着雪梨的脖子笑道:“原来是这么漂亮的一只白狗啊!芒果那家伙下半辈子可享福了!”
雪梨往曲尘脸上舔了两下,逗得曲尘忍不住一边躲一边笑了起来。二楼上的阮威听见了动静,起身走了出来,见真是曲尘,忙喊道:“才回来啊?路上没少磨蹭吧?赶紧上来,有正事儿找你呢!”
“没上工去?新哥就这么纵着你?”曲尘松开雪梨仰头笑问道。
“先别废话,上来上来,家里来客人了!”阮威招手道。
“谁啊?”
“横竖你认识的。”
曲尘没想到,这所谓认识的会是万水苏姐弟俩。走进敞厅里看见万水苏时,他有点意外,心想这两姐弟来自己家会有什么事儿呢?
此刻万水苏再见到曲尘,心里那滋味简直是五味杂陈,酸酸辣辣都有。那晚的事儿,她想找曲尘问个清楚,或许那姓庞的女人只是哄她气她的呢?
曲尘礼貌地跟这两姐弟打了招呼,然后坐下问道:“来我这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是这样的,”万水苏温柔一笑道,“你和新哥不是正在种药吗?我觉着这是个好门道,正巧我弟弟祝行手里有些余钱,也打算做档子买卖,瞧着你们那个不错,想厚着脸皮来合一股。前两回来,你都不在,新哥说了这合股是大事儿,得你回来商量商量,可巧今ri你回来了,我们还来得正是时候。”
“你也想做种药的买卖?”曲尘问万祝行道。
万祝行点头道:“我是有这打算,城里药铺货栈我都去问过了,这两年生药买卖一直看涨,就没有跌过。种药的成本不高,人力居多,我不怕辛苦,就想请曲尘哥你和新哥多多帮扶提携,我不会三心二意,会好好跟着你们干的。”
“那你知道为什么这两年生药看涨吗?”曲尘问他道。
“据我所知,这两年金兵屡屡来犯,前方军需紧急,不单单是药材,粮食兵器都缺。兵器是朝廷直接控制的,粮食又有入边政策,唯独药材可以自由往来,既然所需甚紧,正是我们赚钱的大好时机!”
曲尘点点头道:“看来你果真是自己好好斟酌过一回的,有所了解,有所准备,这是做事的人该有的样子。要跟着我和新哥做不难,但入股一事现下我还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万水苏忙问道。
“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需要看看你弟弟是否真的适合这一行,倘若他真能吃得了这个苦,往后再谈入股也不迟,我知道你们万家是不缺本钱的。你自己说呢,万祝行?”
万祝行点头道:“也好,让我先试试,做得了做不了大家都能瞧见,到时候曲尘哥和新哥也能知道我的诚意不是?”
“好,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你来这边怕是要找个住处,是打算住在你妹夫家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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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宝梳归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万水苏的哀求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万水苏的哀求
“我去药圃看过,那儿不是有新搭起来的竹楼吗?我也不上我未来妹夫那儿打挤了,省得给他添麻烦,我就住那竹楼上,如何?”
“住那竹楼上?怕是不妥啊!”万水苏忙说道,“你一个人住那儿,又没个照顾着,倒不如就住在世海家,都是一家人,你何必见那个外呢?等你做上道了,再在村里另外置个屋子,横竖也打扰不了他们多久。”
“我一个人罢了,住那竹楼很妥当,况且也不止我一个人住,另外还有四五个帮工离家远,也住那儿呢!”
“这样我怎么回去跟爹娘交代?”
“你就放心吧,万家大妹子,”阮威插话道,“年轻小子就该出来单独历练历练,老叫家里人伺候那还不如回去做少爷呢!祝行有这决心是好事儿,你就别担心了。”
“这样,”曲尘转头对阮威道,“你先带万祝行去药圃,让新哥派个事儿给他,对了,宋焘来了没?”
“来了,早几日就来了!”阮威笑米米地拍了拍曲尘的肩头道,“叔真要谢你呢!让我小舅子来,没少费你口舌吧?我那小舅子跟这万家小少爷一样儿都是娘手心里的宝贝,我丈母娘肯让他上这儿来,你没少下功夫吧?对了,灵芝和东玉还好吧?”
“这话回来再说,先领了万祝行去吧!”
“不过新哥今儿估计也没在药圃里头,要不你直接给他派个事儿得了。”
“新哥怎么没去?因为豆丁娘上吊的事儿吗?”
“是啊,昨晚闹开了,今早那两疯婆子再这么一闹,豆丁娘娘家又隔得近,刚刚就来人了。”
“你说你们俩真是兄弟啊!整出来的事儿都是一模一样的,能不能有点别的?”
阮威抖肩笑了笑道:“没法子啊,他要跟我学我也不能拦着呀!”
“行了,别在这儿显摆你那点事儿了,”曲尘挥挥手笑道,“回头再找你和新哥算帐,先让万祝行熟悉熟悉地里的活儿,那是最基本的,快去吧!”
“好嘞!祝行,走吧,上工去!”
阮威领着万祝行走后,曲尘正打算起身送万水苏出去时,万水苏却坐着没动,双眼直直地望着他,表情有些委屈道:“我有点事儿想问问你,耽误你一会儿,行吗?”
“还有什么事儿?”曲尘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问道。
“嗯……”万水苏垂下双眸,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吧,我换身衣裳,还想去药圃里瞧一眼。”
“我有点……有点问不出口……”万水苏面含羞涩地低头道。
“到底是什么事?要是你为难的话,改日想好了再问?”
“不,”万水苏见曲尘要走,忙抬头喊道,“曲尘,你先等等!我是想问……你是不是认了个姐姐,姓庞的?”
“是,你见过了她?”
“见过,刚才那会儿才见过呢!你姐姐……你姐姐她跟我提了个事儿……”
“什么事儿?”
“呃……有些旧了,我是这样想的,要是她说的是真的话,我应该好好感谢她……”
“到底什么事儿?”曲尘再次打断了万水苏的话。
万水苏犹豫了片刻,抿了抿嘴唇道:“还记得四年前的一天夜里,我去鼎金楼找你吗?”
“好像有这么回事儿。”
“我当时不是晕过去了吗?那位姐姐说,是你让她帮我换了衣裳还是包扎了伤口,是……是真的吗?”问出这句话后,万水苏的心脏猛跳了两下,双手捏着衣袖,捏得紧紧的,仿佛很害怕听见后面的答案。
“是我叫她帮你换的。”曲尘打得很清楚利落,没有一丝斟酌或者为难。
“真是她……”万水苏好不失望地抬起头问道,“真是她给我换的……不是你?”
“不是我。”曲尘表情平淡地答道。
“不是……”她眼里瞬间落满了失望,原来真的不是。
“还有事吗?就为了这个?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了,你也不必去谢她了,她不是那种矫情的人。”
“可是曲尘……”万水苏眼眶有些湿润地望着他问道,“为什么你事后都没跟我提过?你知道吗?我一直都以为是你……真的,我一直都以为是你帮我换了衣裳还……”
“还看光了你?”
万水苏脸微红,忙把头低下去,声音轻柔酸涩道:“你说呢?那晚我就只见过你和侯安,你不会让侯安给我换,那我只能以为是你了……直到刚才那会儿你姐姐告诉我是她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不是你……曲尘,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是想让我一直误会下去吗?让我难受下去吗?作为当初我爹揍了你羞辱了你的代价?你是在报复我吗?”
“你想得太多了吧?”曲尘微微皱眉地看着她说道,“我报复你干什么?就是你那爹我都没兴趣报复他。当初他是揍了我,还骂了我连带我祖宗十八代都一块儿骂了,可我没那么有空闲跟他那种人计较,就更谈不上跟你计较了?你想到哪门子报复去了?我要报复你,还会在城里帮你那么多回吗?”
“那我问你,”万水苏再次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曲尘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为什么不能帮你?一个买卖场上遇到困难的朋友,为什么不帮?”曲尘反问道。
“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想清清楚楚地听你说!”万水苏有些激动道。
“我想说的不是想你要的答案。”
“让你说个缘由出来就那么难吗?”
“我解释还不够清楚吗?”曲尘反问道,“从你开始主动来接近我的时候,我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可我说的话你有听进去过一回吗?四年前在城里第一回遇见你时,我就已经跟你把话说明白了,况且早在那一年多以前你也嫁人了,既然彼此都有了归属,还念着从前的事做什么呢?”
“倘若是因为我嫁人,我可以跟那混账和离!曲尘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没变过,一点都没变过!”万水苏眼泪婆娑地望着曲尘,可怜巴巴地说道,“从在千佛寺后院门那儿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还记得你跟我爹说的那句话吗?你当时跟他说:‘做几根毛竹买卖算什么?我阮曲尘未见得比你没本事儿,等我出去挣了个大家业回来,到时候把你那点破家业都给买了,别说你那点家业了,就算你嫁出去的女儿我也能买回来做丫头,你信不信?’。自从那以后,我就算嫁人了我也还记得你说过,即便我真嫁了,你买也会把我买回来,你还记得吗?”
这话的确是曲尘自己说过的,在被万家人莫名其妙打得遍体鳞伤,又被万水苏的爹一阵奚落和羞辱后,年少好强的他指着万水苏的爹激动且没头没脑地就说了这么一段话。当时觉得说完了自己心里很痛快,可直到四年前在城里再次遇见万水苏时,他才发现万水苏一直没忘记过这句话,甚至还打算和丈夫和离,跟他在一起。
那时候,曲尘就明明白白地跟万水苏解释过,当时是他冲动失言,并非真打算把万水苏买回来做丫头。可万水苏似乎根本听不进去,一次又一次地来找他,想尽各种法子接近他,甚至在外面故意散播两人的谣言。
一两次,两三次的解释后,曲尘发现解释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万水苏不听解释,完全沉浸在了她美好的幻想和痴想中,幻想曲尘把她买回去,不是做丫头,而是做曲尘身边的女人。当曲尘意识到这一点时,就不再跟她解释了,吩咐了身边所有的人,只要万水苏来,都不见。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曲尘都没见过万水苏了。之前在山道上遇见她那一回是打曲尘拒绝见她之后的第一次再碰面。曲尘有点意外,但也希望她别再钻牛角尖了,可谁能想到,她还是这样,还想着自己能买了她,要了她,娶了她。
面对万水苏这样的哭诉,曲尘不想再做任何回答了,所有的解释在她面前都是敷衍她,除非能立刻娶她。曲尘缓缓起了身,正要朝外走去时,万水苏忽然扑过来拽着他的手,跪下哭道:“你不能不管我啊,曲尘!你叫我下辈子怎么过?要我守着一个废人过吗?就算是做丫头,我也甘心情愿地留在你身边,我不会和靳宝梳争*的,我绝对不会!曲尘,你就留下我吧!我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依靠了!”
曲尘用力地抽回手,低头冷冷看着她道:“是我让你丈夫变成废人的?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在我家哭成这样又想干什么?又想像当初在城里那样,让人误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吗?”
“求你了,曲尘!”万水苏又抓着曲尘的袖子哀求道,“没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不想整日对着一个废物,我想跟着你,就只是想跟着你而已!你若是不要我了,我只能奔死去了!”
“随你。”曲尘面无表情地回了她两个字,扯开了衣袖。
“好!你要真那么狠心,我就死给你看!”万水苏一骨碌爬起来,朝外面栏杆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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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万水苏的哀求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回去治病吧(月票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回去治病吧(月票加更)
曲尘没动,冷冷地看着这个快要发疯的妇人。而这妇人伸腿爬上竹栏杆时,忽然看见宝梳回来了,正在院子里抱着雪梨逗乐。这瞬间,她停住了动作心想,自己要是死了,岂不就成全了这个女人和曲尘?到时候,自己去地府喝孟婆汤,他们却在这世上安安乐乐过小日子,怎么能叫她甘心?
与此同时,宝梳也发现了自家二楼栏杆上的异样,不由地愣了一下,缓缓起身诧异地看着万水苏道:“你……你不会是要跳楼吧?”
万水苏眼眸里全是妒火,真恨不得立刻扑到宝梳跟前,将这女人的脸抓个稀巴烂!她着实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正想退下来时,趴着的栏杆忽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只听得噼啪一声破响后,那栏杆仿佛裂开了,猛地往下一沉,她也跟着沉了下去!
就在她惊慌大叫时,曲尘手快地从后面抓住了她的后领子,她僵在半空中哀求道:“曲尘!曲尘救我啊!快救救我,我要掉下去了!”
曲尘一手抓着没断裂的栏杆一手抓着她,沉声道:“你不是很想死吗?要不要我成全你?”
“不……不……我不想死!曲尘,你救我上去吧!求你了,救我上去吧!”
“楼不高,下去也摔不死!”曲尘说完就松开了手,一阵惊叫后,她跌落在了院子里,摔得脑袋都蒙了。这时,曲尘起了身,低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她大声道:“对不住,万家夫人!我家这栏杆没修好,害你摔了这么一跤,你可别见怪!宝梳,看着她,我去找世海来背她。”
“哦……”宝梳有些不解地看了曲尘一眼,其实刚才栏杆并非自己断的,而是曲尘忽然发力将那竹栏杆踹裂的。像这样的农家小院,楼层本来就不高,摔下去既摔不死也摔不残,顶多抽筋骨折,不过她有点不明白曲尘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听见响动的隔壁侯氏忙跑了出来问道:“怎么了?我听着好大响动呢,哟,谁摔了呀?”
曲尘已经下了楼,冷冷地瞥了欲哭无泪的万水苏一眼,对侯氏道:“那竹栏杆修得不妥,不牢靠,这位万家夫人刚才在二楼上不小心绊了一跤,撞在了栏杆上,谁知道竟撞裂了。我这就去找世海,让世海背她去老瓮头那儿上药。”说罢他冲宝梳递了个眼色,便出了院门。
“哎哟,没摔着哪儿吧?”侯氏信以为真,一脸同情地看着万水苏道,“我跟你说,别动,千万别动!万一骨折了,疼死你呢!我早说了,宝梳,叫你费点工夫弄个木头的,你说竹栏杆有那什么情调,这下知道厉害了吧?那木的总比竹的实在呢!”
“知道了,我回头就换了!侯大娘,您去忙吧,这儿有我呢!”宝梳笑道。
“好,我去了,要帮忙言语一声儿!”侯氏说完回去忙她的了。
宝梳走到万水苏跟前,蹲下问道:“觉着怎么样?还能动吗?”万水苏抬起一双怒眸,忽然一巴掌朝宝梳脸上挥了过去,宝梳身手敏捷地往后一仰,躲了过去。她还不解气地骂了一句:“践人!”
“骂你自己呢!”宝梳往后蹲了半步,问道,“还没摔舒服是吧?要不再摔一回?跑我家来还这么嚣张,你脑子有病吧!”
“你才有病!”万水苏满眼恨意地瞪着宝梳道,“曲尘都不要你了,你还留在这个家里做什么?他都跟你和离了,你还赖在这儿不走,到底要脸不要脸啊?”
“疯子是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对我们家曲尘贼心不死呢!看你哭得这么花容憔悴,难不成刚刚在楼上是想以死威胁他?”宝梳不屑地抖肩笑了笑问道。
“我刚才跟他在楼上干什么你管不着!”
“不用管,一会儿他自己就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包括当初他在千佛寺后院门那儿对你爹说的话,他都跟我说过了。你非得为了一句气话,把自己弄成这样?”
万水苏怒瞪双眼道:“他跟你说了?他不会跟你说实话的!你知道他离家出走是为了什么吗?是为了我!是为了挣一份大家业买我回去……”
“做丫头是吧?”宝梳调侃地打断了她的话笑道,“可事实上,我们俩都不需要丫头啊!万一哪日需要了,我再考虑买你如何?”
瞧着宝梳这一脸的得意,万水苏撑在地上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仿佛想抓起了点什么给宝梳砸过去。可脚下的疼痛让她再也无法挪动半分,只能满腔愤怒地朝宝梳丢下狠话道:“别以为你能高兴得了多久!曲尘迟早会有别的女人,他迟早会像抛弃我一样抛弃你的!”
“哎哟,”宝梳摇摇头,抬手理了理发簪道,“你真是失心疯吧?抛弃你?他跟你连好都没好过,怎么抛弃你啊?劳烦你说话也靠点谱行不行?”
“你怎么知道我没跟他好过?”万水苏努力地扬起头瞪着宝梳道,“我们在城里好的时候,你还在乡下守空枕头呢!你算个什么东西?就算是原配,也只是一个在家空等了六年的原配!早四年前我就和曲尘在城里遇上了,我们俩不单单在买卖上联手,就算是在*上,曲尘也夸我比你更能伺候!”
宝梳咯咯咯地掩嘴笑了起来,盘腿坐下与她对视道:“哎,跟你说个小道消息,有点伤我自尊,但是不说的话我怕你的疯病会更严重。你说阮曲尘夸你比我更会伺候他是吧?”
“是!怎么了?”万水苏横眉高挑地瞪着宝梳道,“曲尘就没跟你说过?”
“那是不是得我伺候了他,你也伺候了他,才能有比较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万水苏怒喝道。
“淡定淡定,火气那么大干什么呢?”宝梳一脸狡黠的笑容凑近了一点点说道,“那你知道我们俩圆房是在什么时候吗?”
“我管你是什么时候……”
“就今年,早两个月前的事儿,不信你自己去问阮曲尘。”
“什么?”万水苏一个眼珠子瞪得有两个大。
“不哄你的,疯子,”宝梳缩回脖子笑道,“我跟阮曲尘成亲六年,被他搁置了六年是真的,你说得一点都没错,但问题是我们俩直到两个多月前都还没洞房,试问他怎么会说那种话?好歹也要有个比较才行吧?所以你这牛又吹破了,是不是?再说了,他还有点品味的,要真想找个暖被窝的,找庞亭玉和那什么芳郁岂不是更好?为什么要你呢?就你这疯样儿,他不怕半夜被掐死啊?”
“你个践人……”万水苏羞怒不已,想扑上来抓宝梳,可刚刚一动,又疼得她弯下腰去了。
“歇着吧!别折腾了,等世海哥来背你。回去好好看看大夫,喝两剂好药,把你这疯病治治,省得出来吓人。遇着我这起好说话的不跟你计较,要是遇着点凶悍的,早丢你出去了。”
“你得意什么?”万水苏喘了两口粗气,疼得呼吸都不均匀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要不是你命大,你还有本事站在我跟前说风凉话吗?曲尘一无所有的时候是我先遇着他的,现下他有本事了,你凭什么来霸占他?你就该死在悬崖底下!”
“喂喂喂,适可而止啊!姑奶奶也不是面粉揉的,任由你骂,知道不?”宝梳抛着随手捡来的鹅卵石道,“你还当我是以前那个靳宝梳啊?再嚷嚷,我就一拳送你个鼻血飞溅!”
“你怎么不死?”万水苏双眼妒红地盯着宝梳,咬牙切齿道,“你应该死才对!为什么不死?你不是靳宝梳,你是山精,是妖怪!”
“对对对,我还是千年狐狸精,万年芭蕉精,顺带兼任女鬼,巫妖,九天玄女徒弟等等等等。这些话,村里那几个妇人骂了至少上百遍了,给我起了名头那是一个比一个新奇呢,横竖这会儿有空,要不要我一一说给你听听?”
“你……”
“我知道,我们家曲尘呢有招女人喜欢的地方,可是啊,他都是我的了,你就不能再来抢了,知道不?要是哪日我不要他了,你再来捡吧!不过我想,你等到断气哪日都等不到的,还不如回家去,好好把病养好再找个男人过日子吧!”
正说着,曲尘带着世海来了。世海忙走进来,关心地问了问万水苏的伤情,然后背起她往老瓮头家去了。等他们走后,宝梳伸手拽过曲尘,哼哼道:“老实说,你们刚才在上面干什么?”
曲尘笑着拨开她的手道:“你是信我的,难不成还会以为我跟她有什么吗?”她伸出手指勾了勾曲尘的下巴,眨了眨眼睛偏头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故意破坏我可爱的栏杆让她摔下来啊,狐仙哥哥?”
“这是给她个警告。我原以为她已经想明白了,没知道隔了这么久不见,她还痴心妄想着,甚至还拿死来威胁了,越发地不像话了。再不给她点警告,她怕是要上房顶烧房子了。”
“是吗?”宝梳故意嘟起嘴翻白眼道,“她刚才还说你夸过她,说她比我更会伺候你呢!说你们在城里不单单买卖上联手,就连*上也是情比金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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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回去治病吧(月票加更)
第一百七十七章 巧英编出来的瞎话(月票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七十七章 巧英编出来的瞎话(月票加更)
曲尘笑了笑,低头问道:“我到底是老手还是新手,你自己不清楚吗?我要练过一两个女人,你还会每回都嚷疼吗?”宝梳脸一红,双手推了他一掌嚷嚷道:“青天白日的,你说点美好健康有利于花花草草生长的好不好?不跟你说了,我上楼拿账本去了!”
“拿什么账本?”曲尘跟在她身后问道。
“不是要算到底损失了多少吗?有些价我记不住了,就回来拿那本进货帐瞧瞧咯,”她一边上楼一边说道,“你不是要去药圃瞧瞧吗?还不去?”
“是要去药圃瞧瞧了。估计新哥这两日是没心情管药圃的事儿了,四叔又是个能干活不懂管治的人,得找个有担当的做管事,好歹能分担点事情。”
“你自己管着不就行了吗?我们俩又不是每个月都要出去个十来日。”宝梳转身站在楼梯上叉腰对他说道。
他双臂一张,把宝梳抱了下来,拢在怀里笑道:“我当东家的想清闲不行吗?只有清闲了才能有空闲伺候你这东家娘不是?忘了我在你爹坟前说过的话了?希望他老人家早点保佑我们俩生个孙子,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得说到做到。”
“有吗?我没听见,”宝梳故作一脸无辜的表情,捂住双耳仰头道,“横竖我没听见,哪儿知道你是不是哄我的?没听见就是没听见!下回吧,下回去爹坟前祭拜了你再说一遍?
”
曲尘把脸凑近了,吐着热气地问道:“要不……我们不用说的,用做的?”
“一边去!”宝梳半带羞涩地推开他道,“不闹了,我看账本去了,还得想想这事儿怎么处置好呢!坏人一个,满脑子都想收拾我,哼哼,不给你占便宜!”
两人打打闹闹地回了房间。宝梳翻看账本的时候,曲尘又缠了她一会儿,这才换了身衣裳去药圃。晌午是在阮谦家吃的,没想到阮炎夫妻俩也端了几碗菜来凑热闹。
阮威一上桌子就问起了他家灵芝和东玉,宝梳笑道:“您就放心吧,东玉给您养得白白胖胖的,玩得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四婶也好,气色也不错,在家陪着你丈母娘做做针线什么的。”
“那我老丈人没说什么时候能放他们回来?”阮威忙问道。
“这事儿得看您自己的了,您什么时候有胆儿去接他们,估摸着他们就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四叔您得快了,我都帮您瞄出了一个情敌了。”
“真的?”阮威一拍桌子道,“什么人呐?趁火打劫啊?”
“您要不信,问您侄儿呗!”宝梳夹了口菜笑道。
“真的,曲尘?什么情敌?我都有情敌了?”阮威赶忙转头问曲尘道,“哪儿来的?什么人啊?既然是我情敌,你没收拾了?”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曲尘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说道:“又不是我情敌,我收拾什么啊?不过我告诉你,你还真的争气点,你那情敌是你老丈人的一个徒弟,听说打小就喜欢四婶的,眼下还没娶呢……”
“没准就是巴巴地等四婶呢!”宝梳一脸贼笑地插了一句。
“等什么等?等了也白等!我媳妇我还是清楚的,不是那种吃着碗里看着别人锅里的人!”阮威一脸急红道。
“是……是吃着……吃着……锅里看着碗里吧,四叔?”初凝笑得都喘不过气儿来了。
“怎么都行!”阮威挥手道,“横竖都是瞎等!瞧着吧,等第一季药材分了红,我就去接你们四婶,哪儿还有什么师兄的事儿啊?又不是江湖门派,还师兄师妹,老套得很!”
“你现下知道不舒服了吧?”秦氏接过话道,“瞧着别人媳妇的时候自己觉得高兴,自己媳妇被别人瞧上了你才知道难受,早干什么去了?还是那句话,好好在药圃里干着,早点把灵芝和东玉接回来,那才是正事儿呢!”
“嫂子啊,你就别提那茬了行不行?”
“行行行,我不提,可你自己得争气才行。说起来,你该给曲尘和宝梳敬杯酒才是。要不是自家亲骨肉,谁肯替你跑这么一趟?不单单把你小舅子给请来了,顺带还……”秦氏说到这儿忽然顿了一下,眼珠子瞟了宋焘一眼,笑意满面地转了话题道,“顺带还能把灵芝和东玉请回来,这么好的事儿你该给他们俩倒杯酒的。”
“倒!别说一杯,灌醉都行!”阮威抢过酒壶笑米米地说道。
“也别灌醉了,下午还得说药苗的事。对了,四叔,”曲尘问道,“新哥那边的家事处置完没有?我打算后日去柏善村把事先定好的药苗拉回来,是他去还是我去,总得一个懂行的去才行。”
“处置算处置完了,横竖就一句话,不休呗!要不然还能怎么着?这回他也没想到能闹这么大,把他也给气着了!”
“他还好意思气?”龙氏接过话不服气道,“放着豆丁娘在家里,跑外面去勾小妹子,他有脸生气啊?阮威你们哥俩,真是有一出整一出,跟小时候玩弹弓似的,哥哥有了,弟弟也非得有,比谁更能耐啊?”
“三嫂,”阮威都快郁闷死了,“你怎么又扯我了?我都改邪归正了,你就别老提了行不行?新哥生气不是气豆丁娘上吊丢了他脸面,是气那个胡说八道的。其实原本他就跟绒绒已经说好了,不往来了,可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搬弄是非的,这才把豆丁娘气得要去上吊。”
“谁啊?”龙氏忙问道。
“说出来你们也不信,还能有谁?”阮威指着宝梳道,“就宝梳她们绣班里那个巧英!”
“巧英?”宝梳好奇地问道,“巧英怎么了?她跟豆丁娘说了什么吗?”
“也亏得她那几句话,差点没把豆丁娘的命给送了!”阮威一边啃鸡块儿一边说道,“我刚才不是去了夏新家吗?我去干什么的?我就是去澄清之前豆丁娘说灵芝闲话那事儿的。我说,灵芝我都快接回来了,豆丁娘要再出事儿,那我们兄弟两家就不圆满了是不是?过去的事儿,既往不咎,谁没个三错四糊涂的?我跟灵芝都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绝对不会再计较的!”
“你也不好意思计较,是你那孙常宁起的头啊!”龙氏又插了一句。
一桌人又给逗笑了。阮威吐了一口骨头,笑着点头道:“是是是,都是我惹的祸,我也不好再计较了。横竖我就那么说了,豆丁娘的爹也说了,只要新哥好好过日子,从前那些都不提了,回头也会好好地训训豆丁娘,眼皮子别那么浅。我就说,训就别训了,再训出个好歹来我赔不起啊!我上哪儿找个能生儿子又如花似玉的媳妇赔给新哥呢?最后两家也说合了,往后不提这茬了。”
“那跟巧英有什么干系呢?”
阮威啃完擦了擦手,抹了抹嘴道:“我看他们都说合了,正打算走呢,新哥要留我吃饭。我说今儿宝梳和曲尘刚回来,我得去问问我媳妇儿子的信儿。还没起身,豆丁娘的娘,哎哟,我的亲娘,真绕口!叫于大娘,于大娘就进来了,脸色跟酱茄子似的,冲进来就问新哥,村里是不是有个叫巧英的?新哥说是啊,怎么了?于大娘脸拉得比马脸还长,说,就是巧英在豆丁娘跟前说了些话,这才气得豆丁娘上吊的!”
“什么话啊?快说快说!”龙氏筷子都放了,目不转睛地听八卦。
“于大娘说,之前在豆丁娘房里劝了好一阵子,才把她的实话劝出来,说昨儿晌午过后,巧英悄悄去找过她,跟她说了绒绒和新哥这一两年偷偷见面的事儿,还编了好些话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编的?”初凝不屑道,“没准是新哥自己说了不敢认呢?”
“有什么不好认的?他和绒绒的事儿全村都闹开了,他也没什么不好认的了吧?横看竖看都是一脸黑了!”
“那巧英编了什么话啊?”龙氏追问道。
阮威抿着小酒道:“新哥跟绒绒偷偷见面的时候呢,那些情话啊山盟海誓啊少不得会说上一点的,他脑子比我灵光,能想出来哄女人的话也比我多,这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他跟绒绒说情话归说情话,却从来没把他和豆丁娘闺房里的事儿拿出来说,这一点他还是知道分寸的。可巧英跟豆丁娘说,亲耳听见新哥跟绒绒说,豆丁娘要身段没身段,要脸蛋没脸蛋,放*板上就一木头人,每回跟她那个吧……”
“打住!”阮谦抬起筷子就敲了阮威一下,正色道,“这儿这么多没出嫁的侄女儿,说话也不掂量掂量?”
阮威摸了摸头,忙笑道:“知道了,二哥,我掂量我掂量!横竖啊就是说,干什么事儿脑子里想的都是绒绒,就没把豆丁娘当回事儿。”
“巧英怎么说这种话啊?”秦氏摇头纳闷道,“没瞧出来她私底下嘴巴这么会掰扯啊?先别论夏新有没有说过,就算夏新说过,你个没出嫁的姑娘跑去说人家闺房里的事儿,脸红不脸红啊?当时听见就该转身走了,还好意思继续听着记下来,再告诉豆丁娘?我说呢,豆丁娘怎么*之间就闹得要上吊啊!原来是她在背后捣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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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巧英编出来的瞎话(月票加更)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初心要嫁人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初心要嫁人了
“是啊,原本新哥不想这事儿闹大,前几日巧英和绒绒那么小闹了一下,村里本来就有流言了,所以前晚他和绒绒就说清楚了,不再往来,心想这事儿也就完了,用宝梳那句话来说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娘,大家回去好好过呗。谁知道巧英会跟豆丁娘说这些事儿啊?不止刚才那些,还说绒绒在竹林里头脱得yi丝不gua地勾……不说了!不说了!仔细二哥又打我!”阮威忙把身子往旁边躲了躲。
“说话还是这么没分寸!”阮谦收回了手训了他一句道。
宝梳微微皱眉,转头问初真道:“巧英跟绒绒吵过架?”
“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就在绣班里头,差点就打起来了。要不是巧英那么一闹,怕也没人知道新哥和绒绒的事儿。”初真道。
“为什么吵?”
“最近巧英干活儿不上心,总是迟到,那日她又晚来了,我问了问,绒绒就说了一句,说巧英奔官夫人路子去了,刚巧给巧英听见了,两人就吵开了。上午吵完了,下午又吵,连剪子都动起来了,只差没开打了。”
“行,下午去了绣班再说。”宝梳点点头道。
这时,龙氏起了身,拿过酒壶先走到阮谦身边斟了一杯,又给阮威添了一杯,然后问道:“那夏新家的缺德事谁干的?我听村里好些人都说是绒绒呢!说她不服气夏新不要她了,这才把人家的菜园子衣裳什么的全给毁了,夏新家查出来没有?”
阮威抿了一口酒道:“说起这事儿我又想到巧英了!听新哥讲,那丫头昨晌午跑去跟夏婆婆说,前晚上打他们门前过了,只是去给她爹拿药,没干别的,还赌咒发誓呢!最后,她又说,夏婆婆要是不信,可以问绒绒,因为前晚她就只在夏原家门口遇见过绒绒!夏婆婆他们当时觉得,只怕就是绒绒了。不过刚才听豆丁娘那么说,新哥就觉着巧英那丫头太有心机了,纯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儿?”
秦氏连连点头道:“我都听明白了,夏新要还没听明白那他的脑子准就是猪脑子了!巧英那话的意思不就是指绒绒是那缺德的黑心肝吗?哎哟,那丫头怎么是这样的啊?往常真瞧不出来呢!既然她在夏原家门口遇见过绒绒,那指不定是她呢!”
“可她对付新哥家做什么呢?”阮威反问了一句道,“远日无仇今日无怨的,除非哪儿招惹到她了!不过新哥说了,这亏他吃了,只当买个教训,也不必细查了,省得又把绒绒闹了出来。”
“哟,”龙氏给曲尘添了一杯酒后,弹了弹舌头摇头道,“他还真心疼那绒绒啊?不过,心疼也没用,除非他想看着豆丁娘再上回吊!至于绒绒嘛,我估计她娘准会草草地把她往远的地方打发,还有脸留在村里吗?我要是她,都跳荷塘子了!”
“对别人家的事儿那么起劲儿做什么?”阮炎抬头冲龙氏递了个眼色。龙氏忙对曲尘笑道:“曲尘,三婶想问一个事儿。”
“问吧。”曲尘转头对她说道。
龙氏先笑了个满面桔花,再绕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道:“我就想问问庞府里是不是有个叫裴元庆的?”曲尘点点头道:“是有这么一个人,是庞府的管事,论起来还是庞老爷的表亲,三婶怎么问起他了?”
龙氏笑得满面春风道:“之前我们不是劝过初心回来吗?你都不在庞府里了,我们也怕她受委屈不是?再说了,她都这么大了也该配人了,不好再耽搁了,所以啊就想叫她回来。可昨儿呢她托人带了封信回来,说……哎哟,我都有点不好开口了!”
“不会是初心打算嫁给裴元庆吧?”曲尘微微颦眉问道。
“哎哟!”龙氏轻拍了一下桌面笑容满面道,“还是曲尘聪明,一猜就准呢!她信上是这么说的,说大少夫人有心撮合,她也觉得裴元庆那人不错,就想着定下来呢!曲尘,你觉着呢?那裴元庆到底如何?”
曲尘想了想,放下酒杯道:“庞老爷的母亲姓裴,所以府里姓裴的人都是从他母亲老家来的,论起来都沾亲带故。那裴元庆的母亲往常伺候在庞老夫人身边,算她一个金兰姐妹了。庞老夫人还没过世前,那老妈子就先一步病死了,庞老夫人在世时挺疼裴元庆,把裴元庆弄到了自己跟前伺候,临终前也托付了庞老爷,要好好照管她那个同乡侄儿,连遗嘱里头都有裴元庆一份房契和一匣子东西。”
“当真?”龙氏眉飞色舞地问道,“要这么论起来,也算庞老爷的表侄儿了?”
“算吧,庞老夫人过世后,庞老爷就派了他个后厨库管的活儿,做得还算不错。”
“只是个库管?”阮炎有些失望地问道。
“是个库管,但也是个管事的头衔,拿的是管事的工钱。”
“一个后厨库管没什么大前途吧?”阮炎问道。
“这也得瞧他自己的了,不过……”曲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我直说了,我觉得裴元庆配不上初心。若论能力,裴元庆要没他娘在庞老夫人跟前的那份姐妹情,他也做不了管事,初心比他更有能耐些。初心真在信里说,想嫁给裴元庆?”
“真是这么说的,要不然你瞧瞧她写的这信……”
龙氏正要把信拿出来时,曲尘抬手道:“不必了,既然她都这么写了,想必就是那个意思。裴元庆这人比较闲散,没什么求胜争强的心,跟初心不太一样,不过论人品,也还不错的。初心若是真想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曲尘啊,”阮炎担心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我听你那口气,似乎对裴元庆不怎么满意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好说的?这个是你妹妹的终身大事,你又在庞府待过,可得帮三叔三婶拿个主意啊!”
“我对裴元庆没哪儿不满意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没什么上进心,可就算如此,凭庞老夫人留给他那些东西,也足够他在城里过好日子了。初心嫁过去,至少衣食无忧,出了庞府,还算半个少奶奶,只要这是初心自愿的,我觉得没什么不妥。”
“还能是半个少奶奶?”龙氏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艳丽了,都笑出声儿来了,“你不是说他就一处房子一匣子东西吗?还能把我们初心养成少奶奶?”
“庞老夫人留给他的房子可不是那种三进三出的小宅子,而西边天桥洞底下背街的一处大宅子,那是庞老夫人自己的陪嫁,偶尔会去住上一两晚,后来就给了他了。就那一处房子,在城里少说也是千两。”
“哟!”龙氏和阮炎异口同声地惊讶了起来。上千两啊!他们这辈子连上百两都没怎么见过,何况是上千两了,那得是多大的一处宅子啊!
“那可真是恭喜了!”秦氏拱起手笑道,“往后进了城,我们也得去瞧瞧那上千两的宅子到底是什么模样的?不会连地砖都贴金箔吧!”
“呵呵呵……”龙氏笑得合不拢嘴道,“那还用说!等我们初心嫁过去了,少不了要请你们去坐坐的。我们初心那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发达了就认亲,那种事儿她做不出来!”
“二哥,”阮炎也兴奋了起来,忙对阮谦道,“初心还等着我们回话呢,劳烦你下午动手给她回一封,就说我和她娘都没二话,由着她自己高兴吧!”
这顿饭接下来的时间全都在说初心。龙氏和秦氏从初心小的时候一直说到了该怎么备嫁妆才不失礼,还让曲尘写个城里小姐备嫁妆的清单,好参考参考,总之是乐得快不行了。
饭后,龙氏碗筷也不帮忙收拾,急急忙忙地走了。阮炎则拉上阮谦去写回信了。宝梳搀着曲尘的手走出院子时问道:“你觉得初心嫁给那个什么裴庆元不好吗?”
曲尘低头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瞧出来了?”
“你说话那么客气,那么委婉,一点都不像一个哥哥在关心妹妹的亲事啊!怎么了?”宝梳晃了晃他的胳膊问道,“你觉着有什么不妥的吗?”
曲尘一边往前走一边轻轻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妥的地方,只是初心那丫头你不了解,她有点心高气傲,最看不得那些懒散又没上进心的人了,连曲中她都瞧不惯,总说曲中没什么大志向,做不了大事。我只是奇怪,她怎么忽然想起嫁给裴庆元了,难不成真是因为大少夫人的撮合?”
“兴许是她看对眼了呗!照你那么说,那裴元庆也算个好男人了,至少没有一肚子花花肠子惹这个惹那个的,另外还有庞老夫人留下的东西,足够他和初心过好日子了。”
“但愿吧!后日我会去趟外乡,顺道进进城,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要进城最好,我得补些绣线,你替我一块儿带回来好了。”
“行,回头列个单子给我。”
两人在土路上压了一会儿土路后,阮威匆匆追上来,叫上曲尘走了。宝梳一个人先回了家,把之前损失的帐一笔一笔地列出来,再把要补的货也一一写了出来。正忙着,门外响起了巧英的声音,她开了门问道:“有事儿吗,巧英?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绣班那边吗?”
巧英看上去挺憔悴的,忧愁满面地对她说道:“宝梳,我想来找你说说那笔赔钱的事儿。”
“正好我也算出来了,进来吧!”
巧英进去后,宝梳将那份损失清单递给她道:“你是认字儿的,自己瞧瞧吧!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什么卖价了,都是成本价,那两幅绣活儿成本拢共三十八两,两位绣娘一个半月的工钱是二十四两,拢共是六十二两,另外绣线茶具绣架那些小件,加起来四十二两,绣线多贵你是清楚的,你们两家那么一打,就打掉了我**束,我还得去城里补呢!好了,合出总数:一百零四两。都是同村的,零头我不要了,你们每家得赔我五十两,瞧瞧吧!”
巧英捧在手里随意地看了两眼,放下点头道:“是我娘砸的,那自然该赔。可你是知道的,把我们家那老屋子卖了,也凑不足五十两啊!”
“那你说个可行的法子出来吧!”
“唉!”巧英一脸愁容地说道,“我还能有什么法子好想呢?左右不过是继续在绣班干着,好好挣钱,替我娘还了这笔帐。眼下我连二十两都凑不出,只能先欠着了。”
“行,我也不是要高利贷的,不会逼着你们要钱。不过有句话我得问问你,你也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你问。”
“你到底还想不想在绣班里干?”
“宝梳你怎么这么问?”巧英连忙解释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月我迟到了几回?你可别误会啊!我真不是故意迟到的,洪姑姑家不是在修房子吗?我娘总是老早就去照顾绾绾了,家里就剩我爹和我弟弟,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所以我不得不先把早饭给他们做好了……”
“你先别急,”宝梳抬手道,“前几回既然已经迟到了,那自然有你的缘由,我不打算在这儿追究。我这么问你,只不过是想让你再好好斟酌斟酌,到底要不要再绣班里干。你知道,做一件绣活儿,心静是首要的。而你最近太过于浮躁,换句话说,是想得太多了。这样的一个人是压根儿没办法做出一幅上好的绣活儿的,而我的要求很高,若非上品绝不出手,所以你要真是对刺绣没有什么兴趣,真的不必勉强了。”
巧英忙点头道:“我是有兴趣的!真的!初真姐不也夸我进步很快吗?我真是在认认真真地跟初真姐学呢!”
“可我听初真说,她教分线都半个月了,你都还没学会分绒的手法,只学会了基本的分丝手法,你该知道,绣线分得越细,绣出来的东西就越好越真实。你不能一直停留在分丝的阶段,你明白吗?”宝梳耐心地跟她说道。
“你放心,宝梳,我会努力练习的!分绒我也会的,只是分得不够熟练而已,再几日,再过几日我就能熟练了!”巧英有些着急地说道。
“那好吧,再过十日,我会在绣班举行一回考核,若是能通过的我就留下,不能通过的那就不能继续留在绣班里了,倘若你是真心想留在绣班里的,我想十日足够你练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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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初心要嫁人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窦氏不服气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七十九章 窦氏不服气
“考核?”巧英有些惊讶了。
“对,考核。何谓考核?那跟贾秀才他们去考学是一个道理的。我的绣班里需要的是一群真正能够静下心,愿意且喜欢做刺绣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出上品的绣活儿。巧英,”宝梳很认真地看着她说道,“倘若你真的对刺绣没什么兴趣,也就别勉强了。还没成立绣班之前,你在灶上帮洪姑姑的时候,我看你做得也很好,兴许你的兴趣在灶上呢?”
“宝梳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不想让我待在绣班里了?”巧英双手紧紧地捏在一块儿,紧张地问道。
“能不能留,不是由我说了算,而是十日后那场考核,说白了,其实也是你们自己的能力说了算。我只是想提醒你,做刺绣并非你唯一的出路,你还可以选择其他更适合的路子。倘若你对灶上的事情感情趣,你也可以像荷青和洪姑姑那样自己研制菜单,交到我这儿来品验,若是合格,再拿到姚溜子那儿去卖,一样儿能分成挣钱。你瞧眼下她们的蒸饭在姚溜子那儿卖得很好,所以你可以考虑考虑。”
巧英笑得有些勉强,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我回去再想想吧!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还有一点,巧英,”宝梳叫住她说道,“绣班有绣班的规矩,家里要没什么特别的事儿,我还是希望你能遵守绣班的规矩,别动不动就往外跑,明白吗?”
“知……知道了,”巧英有点尴尬了,忙起身道,“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忙!”
“去吧!”
巧英起身匆匆下楼去了。刚走出院子门口,窦氏就从旁边竹林里窜出来,一把将她拉了过来低声问道:“怎么样?宝梳怎么说?”
“不是叫你在家里候着吗?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叫宝梳瞧见了你好意思出来打招呼吗?快跟我走!”
“那事儿到底怎么说啊?”窦氏一脸着急地跟在巧英身后问道。
“还能怎么着?”巧英一脸烦闷地说道,“各家要赔五十两。”
“五十两?”窦氏差点没晕过去,忙抓了巧英回来着急道,“上哪儿找五十两去啊,小姑奶奶?你前头分的加上我在洪姑姑那儿得的,凑起来也不过二十两罢了,除非把我们一家子都卖了,要不然怎么凑得出五十两啊?你就没跟宝梳求个情什么的?”
“她算的都是成本价了,您叫我还怎么求情呢?况且她对我都有些不满了,我要再求情,就显得厚脸皮儿了!”
“她对你不满?怎么不满了?”窦氏忙问道。
巧英背过身去,满心不悦地看着旁边的菜地道:“还不就为了我迟到了几回吗?初真姐还跟她说,说我连分绒都不会,学了半个月白学了!”
“那初真怎么能这样说呢?她手艺好就了不得了?你不一直都在好好学吗?就算是迟到了几回,也是因为上洪姑姑家去帮忙了啊!宝梳跟洪姑姑那么好,你就没跟她解释解释?”
“宝梳说了,绣班有绣班的规矩,叫我别随便乱了规矩!”
“哟哟哟,不得了呀!还规矩上了,不就是个小绣班,几个姑娘凑一堆儿绣点东西吗?还整出什么规矩来了?往常瞧着宝梳挺和气的一个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一点情面都不给啊!”
“她还说了,十日之后有个什么考核,要是过不了她那法眼就不能继续待在绣班里了!”
“真的?那……那你不会过不了吧?”
巧英转身烦躁道:“我哪儿知道能不能过啊?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月我往洪姑姑家跑得有多勤,一门心思地想帮洪姑姑分担点事情,哪儿那闲工夫练刺绣啊?这下可好了,贾秀才跟前多了个焦燕儿,洪姑姑就把我打发了,绣班这边又拿出一幅像样儿的绣活儿交差,我说我能怎么办啊?”
“是啊!”窦氏打抱不平道,“这个月洪姑姑家翻房子,你可没少去帮忙啊!原以为在贾秀才跟前多转悠转悠,你们那事儿也就定了,谁知道半路又杀出个焦燕儿来,你说冤孽不冤孽?好好的一门亲就这么没了,说起来,洪姑姑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不想想你前前后后帮了她多少,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呢,白忙活儿了我们!”
“行了,我不跟您多说了,还得回绣班呢!要不然,初真姐一会儿又得算我晚到了!”巧英丢下这话,气冲冲地往村口走去。
窦氏心里自然也很不痛快,想着要赔五十两雪花白银,那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呢!自家闺女和自己好容易挣了那么二十多两银子,眼见着就要交出去了,还倒欠了二十多两,心里怎么能甘心呢?
走着走着,她便看见洪姑姑和那叫焦燕儿的丫头在院门外的桑树上晒被子,两只眼睛狠狠地剜了焦燕儿几眼,这才走上前去跟洪姑姑打招呼。
洪姑姑一边拍着被子一边笑问道:“出去溜了一圈啊?”
“溜什么溜啊,老姐姐,”窦氏满面愁苦地说道,“是跟我家巧英去问宝梳赔钱的事儿了!唉,老姐姐,你说我们家是不是流年不利啊?怎么竟招那种糟心窝子的事儿啊?”
“事儿都出了,赔了钱就是了,宝梳心眼好,不会跟你们多算的。”洪姑姑笑着劝解道。
“我知道她心眼好,都没跟我们算高了,就算了个成本价。可老姐姐你知道吗?单单是成本价,我们每家都得赔五十两呢!赔就赔呗,谁让我被那家养yin妇的拉下水了呢?宝梳怎么算,我们怎么赔就是了。可是不知道哪个混账玩意儿跑宝梳跟前去告状,说我们巧英只顾在您这儿帮忙了,绣班的事儿都不管了,您说过分不过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平日里互相帮衬帮衬,有什么大不了的,居然还有人告这种小状,您说过分不过分?”
“宝梳是个明白人儿,不会因为一两闲话就给巧英脸色的,你就别担心了,窦妹子,”洪姑姑拍着被子道,“我知道巧英这段日子没少帮衬我们家,回头我再跟宝梳说说,不会让巧英受委屈的。”
“哎哟,那就太谢谢你了,老姐姐,”窦氏忙拱了拱手道,“我家巧英啊,八成是撞了什么邪了,最近竟遇麻烦事儿呢!好在你心疼她,肯帮她在宝梳跟前去说一句,要是遇着那起狠点的,落井下石还差不多呢!”
“谁没个三病五灾的时候?回头去土地菩萨庙里烧几柱高香,化解化解就行了。至于那银子,挣起来也快,叫巧英好好在绣班里干着,不出两个月就能把帐还了,放心吧!”
这时,一旁的焦燕儿笑问洪姑姑道:“大姑,做什么绣活儿能两月就赚五十两银子呀?”
洪姑姑笑道:“哦,就是我们那社长,宝梳啊,我跟你提过的。她在村口开了一家绣班,专门做绣活儿的。她那些东西都是卖到城里大户人家手里,价自然就高了。要是肯做,怕不止五十两呢!”
“这么好呀?”焦燕儿一脸羡慕地问道。
“怎么了?”洪姑姑转过头来笑问道,“你也想去呢?要不你也去试试?我听说宝梳还在招人呢!”
“我那手艺能行吗?自家在家捣鼓捣鼓还行,还从来没拿到城里去发脱过呢!”焦燕儿笑起来特别有燕子的娴静和柔和。
“去试试又不丢人,”洪姑姑笑道,“宝梳初真我都熟着呢,不会叫你拉不下脸面的。等晒完被子,我陪你一块儿去!”
“绾绾谁带啊?”窦氏忽然冒了这么一句,言下之意是在提醒洪姑姑,焦燕儿若去了绣班,她还是能来照顾绾绾的。
洪姑姑先是一愣,继而笑了笑对她说道:“绾绾不还有我媳妇儿吗?那么丁点大的孩子,我和我媳妇儿两个人就够了。燕儿好容易来这边一趟,叫她挣点钱回去孝敬孝敬她爹娘也好。”
“你家雀儿还有工夫带绾绾?她不上陶家茶园子帮忙了?”
“不去了,”洪姑姑笑米米地说道,“眼下我手头上也能挣着些钱了,就不想再让她去茶园子帮忙了,累得慌,好好待在家里给我多生几个娃儿才是正经儿呢!”
“这么一说,你帮宝梳弄那什么蒸饭,还大有赚头?”窦氏一脸好奇地问道。
“也挣不了多少,还没你家巧英在绣班挣得多呢!”洪姑姑笑着谦虚了一句。正说着,荷青提着一篮子东西朝这儿走来了。洪姑姑忙招手叫她过去问道:“上哪儿去了?”
“这不来找您老人家吗?”荷青跟窦氏招呼了一声后,把手里的篮子递给洪姑姑笑道,“上午那阵子去林子里找着两棵大枣树,嘿嘿……我摘了不少,给您送点来。”
“太客气了呀!走,进屋坐会儿!”
“不坐了,我听说宝梳回来了,得把姚溜子前两日给我的单子送到她那儿去。”
“什么单子?”
荷青笑米米地说道:“这半个月我们的蒸饭在姚溜子那儿卖了多少,单子上都写着呢!宝梳跟姚溜子说好了,半月报一回帐,一个月结一回帐。我叫我们家远志瞧过了,这半个月都能分到十多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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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窦氏不服气
第一百八十章 龙氏备嫁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八十章 龙氏备嫁妆
“哟,那要是整月,怕也能挣个三十两吧?够了够了,每月有这么个数,我也知足了!你等等,我正说要带燕儿去绣班呢,叫燕儿去换身衣裳再去。”
“好,我等你们!”荷青爽快道。
洪姑姑和焦燕儿进了院子后,窦氏站在那儿还没走,眼珠子往荷青脸上瞟了瞟,挨近了两步问道:“荷青,听说没听说阮初心要嫁人了?”
荷青帮洪姑姑拍着被子道:“是吗?那可要恭喜她了,是嫁在城里吧?估摸着山沟沟里头的她也瞧不上的。”
“她倒是有瞧得上的,可惜你婆婆不答应……哎哟!”窦氏故意掩了掩嘴笑道,“瞧我这张破嘴,准是上午打架打蒙了,竟胡说呢!”
可荷青已经听出了些眉目,转身好奇地问道:“她瞧上陶家谁了?我婆婆怎么就不答应了?”
“你别听我胡说啊!我真是脑子蒙了!她要瞧上陶家那个年轻的,凭她那份能干,你婆婆还会不答应吗?算了,不说了,我先走了!”
“哎,窦大娘,您话不能说到一半儿就走了啊!阮初心瞧上陶家谁了?”
“我可没这么说过,走了走了!”窦氏小跑着往前走去,好像在故意躲着荷青似的。荷青连叫了她几声,她都没回头,心里不禁好生郁闷。
洪姑姑出来时,见荷青望着远处发神,便问道:“瞧谁呢?看见你们家远志了?”
荷青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看了洪姑姑一眼,犹豫了片刻后问道:“洪姑姑,我们俩也算熟识了,对不对?”洪姑姑一边抬手压了压发髻上的新簪子一边笑道:“何止熟识啊!照宝梳的话来说,我们俩还算搭档呢!”荷青又道:“那我问您个事儿,您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洪姑姑点头道:“问吧,但凡我知道,准跟你说实话。”
荷青往窦氏背影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有些犹豫地问道:“我们家远志在娶我之前,是不是跟阮初心攀过亲?”
“呃?”洪姑姑当即愣了一下,心里暗暗惊了惊,这丫头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档子陈年往事儿了?她忙笑道:“谁在你跟前嚼舌根子的?没那回事儿!”
荷青拉着洪姑姑的手,央求道:“姑姑,您刚才还说会讲实话呢!我们俩还算不算好搭档了?”
“真没那事儿!你想想啊,要是远志跟初心早论过亲了,还有你什么事儿啊?初心那丫头算是村里除了宝梳之外最能干的了。她要肯跟远志,陶家岂有不答应的?你出去问问,谁家不想娶初心那样儿的?又能干又会挣钱,在城里庞府还有脸面,多好啊!你瞎想什么呢?”
“会不会是我婆婆不答应?”
“你婆婆……哦……不会的!”洪姑姑心里有点虚,但嘴上却说得很肯定,“你再想想,初心和远志是打小一个村长大的,要看对眼了早成了,远志又何必挑拣到这个岁数呢?他是个读书人,讲究的就是个两情相悦,还有那些什么风什么月的。咳!真不知道你打哪儿听来的闲话,无缘无故地怀疑你家远志什么?叫他知道,可不得寒心吗?”
荷青听了洪姑姑这番话,心里稍微安了一点,便把刚才窦氏那话告诉了她。她眉心一皱,直摇头道:“这窦大娘平日里也不这般胡说八道啊!今儿怕是真给打蒙了,脑子气坏了吧?真会瞎掰扯呢!荷青,你别听她的,我估摸着她是今儿受了绒绒娘的气,又连带赔了五十两银子,气糊涂了,这才说那些挑拨离间的话整你呢!就想你回去找远志闹,她好在旁边看戏,知道不?”
“五十两?”荷青吐了吐舌头道,“也够她好赔的了!哎哟,太过分了吧?自己气不顺拿我开涮,真想扇她两巴掌!”
“罢了罢了,跟她个脑子发昏的计较什么?反倒显得你气量小了。你不理她,她还消停些!”
“也是。”
这时,焦燕儿换了一身衣裳走了出来,三人有说有笑地去绣班找宝梳了。焦氏一人在家带着绾绾,直到太阳落坡也还没见洪姑姑两人回来,便抱着绾绾站在院门口张望。没过多久,贾秀才从学堂里回来了,见着女儿,一身疲惫都散了,忙从焦氏手里接过了绾绾道:“真是辛苦嫂子了!”
“都是一家人,别老说这些话,”焦氏一边张望一边回话道,“现下我都不上茶园子里帮忙了,就在家帮你带带绾绾,帮娘弄弄那蒸饭,轻松多了!”
“嫂子望什么呢?”
“娘和燕儿啊!燕儿想去绣班里试试手艺,娘就领着她去了,老半天了还没回来。我带着绾绾又没法做饭,一会儿爹他们都要回来了,灶上还冷着呢!”
“我看着绾绾就行了,嫂子你去忙吧!”
焦氏正要应声儿时,老远看见洪姑姑回来了。等洪姑姑走拢后,焦氏忙迎上去问道:“娘,燕儿呢?”洪姑姑笑道:“在宝梳家呢!初真初凝那几个都在,今晚在宝梳家包角儿,不用煮她的饭了。”
“那宝梳收她没收?”焦氏又问。
“收了!”洪姑姑笑盈盈地说道,“在绣班里试了一炷香的功夫,宝梳还没开口,初真就说好了,当场就把燕儿收了。初真说,燕儿那手艺不比绒绒的差,去了刚好能补个空缺呢!”
“那就好啊!”焦氏放下心来道,“横竖她也是闲着,让她去挣点嫁妆也好。不过娘,您怎么就把她放在宝梳那儿了?不多好啊,燕儿是第一回上门吧?就那么空手去了,太没规矩了点。”
“别矫情那个,人了社那便是自家姐妹了,不讲究那么多的。我看燕儿跟初真初凝她们说得上话,就留了她在那儿好好处处,往后才能处到一堆儿去呢!嗳哟,先别站在门口说话了,还得做饭呢!一会儿长欢和你爹回来又要嚷饿了!”
贾秀才抱着绾绾回房去了,洪姑姑婆媳俩去了灶屋,一边动手做饭一边聊起了天儿。焦氏问起了绣娘的工钱,洪姑姑削着枕瓜皮儿道:“每月有个保底八两,每幅绣活儿能分三成,算算也很不错了。你就放心让她在那儿干吧,我啊不图她挣多少嫁妆往后带进我们家,只想她能暂时留在这儿,她和你弟弟的事儿才有指望不是吗?”
焦氏和着面道:“可我瞧着弟弟对燕儿没什么心思呢?”
“他跟远志最近打堆儿攻书,又要忙学堂里的事儿,自然没什么功夫跟燕儿说话了。等秋闱一过,那榜单一出,我再跟他说说,指定有眉目。听娘的,别急!”
“娘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了,娘,我下午那阵听说阮初心要嫁了?”
洪姑姑抖肩笑了两声道:“这会儿村里怕没人不知道了吧?龙三娘巴了那么个富贵女婿,恨不得村里所有的鸡鸭鹅都替她嚷嚷两声儿呢!”
“听说还是庞府上的表侄儿?”
“她是这么说的,这回她可盼着了!她家初心也有十八了,照说都耽搁大了,不过这回耽搁可耽搁出了大动静,一来就是庞老爷的表侄儿了。听她说,单单城里一处宅子就值好几千两呢!”
“那不就是个少奶奶吗?”
“还没出庞府,算哪门子的少奶奶?出了庞府,那才算少奶奶呢!瞧着她那高兴的样儿,巴不得立马就进城给初心送嫁妆去,这会儿怕还在宝梳那儿说嫁妆的事儿吧!”
“跟宝梳说什么嫁妆?”
洪姑姑又咯咯地笑了两声,把切好的枕瓜放在了案板上,甩了甩手上的瓜皮儿道:“她啊,喜欢是喜欢,可愁也够愁的。男方不是庞老爷的表侄儿吗?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初心那嫁妆该怎么备她不愁吗?”
“是啊!人家庞府上什么没有啊!”
“哎哟,她是一边喜欢一边愁啊!”洪姑姑单手叉腰感触道,“为了那嫁妆的事儿,还跑药圃子去找了曲尘,非得让曲尘给她想个招儿不可。后来曲尘跟她说,要体面又好看,那倒不如好好备一套送嫁绣品,什么枕头被子帷帐摆屏衣裳鞋袜都备上,那些东西做精细了,到哪儿都体面好看,比花钱置办多少多少金银器还长脸面儿!”
焦氏抬头笑道:“那不是在帮宝梳张罗买卖吗?”
“所以啊,这才叫两口子,夫唱妇随呢!”洪姑姑切着枕瓜道,“后来龙三娘就上绣班去了,把备整套绣品的事儿跟宝梳说了。宝梳自然得答应了,这可是笔大买卖呢!我走的时候两人正在说定金的事儿。你想啊,龙三娘是多抠的人呢!你猜她怎么跟宝梳说的?”
“横竖就说是一家人,不会赖账不给,做完再说呗!龙三娘那人向来抠得慌,跟人换一盆子黄豆,吃了一半发现有几颗虫蛀了的都会去找人另外兑呢!那宝梳依着她没有?”
“依什么依啊?宝梳岂能吃那个大亏?她说:‘三婶,您这是借别家钱办自家的喜事儿,有好运气也掉不到您头上啊!您瞧您这小器劲儿,回头让您那女婿知道了也会觉得没面子的!初心就嫁这么一回,您定三十多件绣品还要佘定金,传到城里去往后您还怎么在城里的老夫人圈子里混?嫁闺女嫁得这么好,宅子都是上千两一间的,还差这点?我跟您说,您不是掉自家脸面,那是掉您女婿的脸面,想清楚咯!’”
焦氏不禁哈哈笑了起来道:“这话可把龙三娘给将着了!那定金她要不给,她未来女婿的脸面怕都掉了一半儿了吧?这宝梳,真真会说话呢!”
“我临走的时候,她还在那儿说着呢,无非就是想压压价打个折再顺带让宝梳送她些东西罢了,宝梳铁定是要赚她一赚的,哪儿能让她占了大便宜去?”
且说曲尘从药圃子回去后,刚走上二楼便听见龙氏跟宝梳在敞厅里争着那价钱的事。他也没去掺和,径直走回屋,躺在*上养起了神。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初凝那叽叽喳喳的声音道:“嫂子你瞧,落了只鸽子在楼梯道儿上呢!谁家的啊?怕是走迷路吧?我们村没有养鸽子的呀!”
曲尘听见鸽子两字儿,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果然看见初凝手里捧着只雪白的鸽子。初凝见了他,略吓了一跳笑道:“大堂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走路都不出声儿呢!”
“才回来一会儿,这鸽子挺好看的,给我我吧!”曲尘说着从初凝手里小心翼翼地把那鸽子接了过来。这时,龙氏快步走了出来,见着他就抱怨道:“曲尘啊,你家这宝梳还真是不好说话啊!你瞧三叔三婶就嫁这么一个闺女,那价钱还跟我们较那么真做什么?东西做好了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曲尘双眼打量着这鸽子,淡淡笑道:“三婶,您得原谅她不是?她才学会做买卖,自然是有些较真儿了,况且不是她单干,手里下还有一群人等着开工钱,她没法不跟您较真,是不是?您就只当捧她一个场,回头初心那嫁妆里我替您添几件好东西,您叫初心拿去作为回礼送给裴家几位长辈,您什么脸面都有了。”
龙氏一听这话,高兴地呵呵笑了起来,指着曲尘道:“还是你这做哥哥的想得周到,连回礼都替她想到了!哪儿像你这媳妇啊,分文不让啊!好好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好再耽误你们做晚饭了,这样定金我明儿就给来,东西可得要赶紧给我备上。”
宝梳走出来笑道:“放心三婶,您侄儿后日就要去趟城里,材料我写好叫他带回来,误不了您送嫁妆的。”
“那行,说好了,我明儿送定金过来,先走了,曲尘!”
龙氏招呼了一声后,喜笑颜开地下楼走了。宝梳好奇地盯了两眼曲尘手里的鸽子问道:“你还喜欢鸽子?”
曲尘点点头道:“嗯,我拿回屋去逗逗,吃饭不用叫我,我想躺会儿。”
“知道了,晚上包的角儿,给你留几个?”宝梳伸出一根手指在那鸽子的头顶上蹭了两下道。
“行,留着吧!”曲尘说完就回了屋子,顺手将门栓上了。他从鸽子脚下绑的铜管里取出了一封密信。看完信之后,他将鸽子藏在了梳妆台下面,然后开了后窗,纵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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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龙氏备嫁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橘林中的对话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八十一章 橘林中的对话
从后院门出去后,他沿着山道往千佛寺方向走去。走到半道上一处满栽了橘树的土坡时,他谨慎地左右看了两眼,迅速闪身进了橘树林。在橘林深处,早已有个人在等他了。
“我还以为你家里多了个媳妇,出来不容易呢!”来找他的是个年轻女子,村妇模样打扮。
“什么时候回来的?”曲尘问道。
“其实前几日在城里的时候,我已经看见你和你媳妇了,只是不好上前打招呼罢了。”
“回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年轻女子紧皱眉头道:“北方可能保不住了,京城也有可能保不住了。帮主吩咐我回川来找你,先打点好必要的事情,万一北方的兄弟有要撤的,也好有个落脚点。”
“是军中传来的消息还是帮主自己估计的?”
“不必估计了,金兵连攻两回,势必还有第三回第四回,当今皇帝又是个只懂书画金石的昏君,压根儿没把军情国事放在心上,京城保不保得住也只能看宗爷爷他们的了。另外,帮主已经调派了所有在北方的兄弟行动,甚至派人潜入了金营。他派我回来的目的,就是想有个后撤的准备。”
曲尘拧眉点头道:“我明白,其实我之前已经在这山里开了个药圃,另外在城里也有几处可以改名换姓藏身的,所以你不必再奔走了。”
“这样最好了,对了,你没在庞府当管家了?”
“暂时没有,但还会回去。”
“这似乎并非是原本计划里的,是不是出了什么差池让庞硕天怀疑上你了?”
“庞硕天对我一直没有完全信任,怀疑就更不用说了。这是我自己安排的一步棋,目的是让庞硕天明白,我不在庞府也照样能过下去,并非非要靠着他才行。只有他放下大部分戒心,才会让我参与他另外的一些事情。到目前为止,除了庞府在川内的账本之后,我根本接触不了其他的东西。”
“可是,你有把握庞硕天会再找你回去吗?他身边应该不会缺当管家的人吧?”
曲尘轻蔑一笑道:“想爬上管家这位置的人多了去了,可庞硕天真正会用的却几乎是没有。他的大儿子一无是处,二儿子庞乾晖又与他有隔阂,主要是打理庞家在北方的买卖,川内之事管得甚少,侄儿倒有几个,虽说是亲戚,但以他的脾性反而会更不放心用,所以他会找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干系但又足够让他放心的人来帮他。眼下你认为还有谁会最合适呢?”
年轻女子笑了笑说道:“那自然是你了,毕竟你跟了他快五年了,又从来没引起过他的怀疑,我若是他,也会选你。只要你有把握回庞府就好,我还以为你真是为了跟你媳妇回归山林颐养天年才辞工的呢!原来你心里早有盘算了。这一步走得不错,不过你那媳妇知道吗?别怪我多嘴,你当初跟帮主似乎说过,你会尽快跟她和离,脱离干系,省得往后事情败露会连累到她,为什么又会改了主意了?”
曲尘笑了笑道:“世事难料,我当初也预知不了这后来的事。不过宝梳这回是帮了我大忙了,要不是以回乡照顾她为借口辞工,庞硕天只怕会更加怀疑我辞工的用心。前阵子庞硕天都还派着人跟踪我,只不过已经被我打发了。”
“庞硕天没有怀疑你?”
“不是我亲自打发的,是转借了庞乾晖的手而已。”
年轻女子纳闷道:“庞乾晖会肯帮你处置这样的事情?他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短短几年就在北方六省各占了一席地,是个跟庞硕天差不多狡猾的人物。”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庞硕天和庞乾晖之间有隔阂,这隔阂就得从庞乾晖娶了郭家千金开始说起,有机会再跟你慢慢说。对了,你眼下住在哪儿?若无去处,可以去你家原先的铺子那儿找一个叫夏夜的人。”
“那地方是你的?”年轻女子有些惊讶道。
“你被黄邕他们带走后,那铺子被你婶娘给卖了,后来我又找人买了回来,眼下交给了我兄弟夏夜看管着。你放心,他是个靠得住的人,你只管去他那儿就行了。”
年轻女子有些激动,眼眶湿润道:“多谢了曲尘哥,我原以为往后再也回不去了呢!那可是我家的祖屋呢!当初我曾爷爷到雅州落脚时,就是个路边药摊,后来亏得我爷爷和爹努力才有了那么大一间铺子,谁曾想到最后竟也……”
“罢了,伤心事儿就别再提了。等雅州的事情处置完了,我再把它还给你就是了。对了,你这时候回城已经来不及了,打算住在哪儿?”
“我在永兴寺里要了一间禅房,将就一晚再回城。”
“也好,你自己小心点,特别是回了城里,少跟庞府的人碰面。”
“我明白,那我先走了。”
年轻女人道了声别,身法极快地消失在了橘树林的另一头。曲尘在林中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回家去了。回到家时,初真她们已经吃完角儿回家去了。宝梳则还坐在敞厅里,认真地写着她的材料清单。曲尘走到她背后,单手撑在桌面上,弯腰看了一眼笑道:“这就开始列单子了?”
“这可是巧绣社开张以来最大的一笔单子呢!”宝梳转头兴奋地笑道,“拢共三十六件,每一件都绝对是我们巧绣社的精品上品,到时候送到庞府去,不单单是三婶的脸面,也替我们巧绣社争了大脸面了!”
曲尘挨着她坐下,替她研磨道:“所以,我给三婶出的这个主意很不错吧?”
“多亏你这主意!”宝梳放下笔,双臂勾着曲尘的脖子,拉过来就狠亲了一口,松开笑道,“还是我亲亲的相公心疼我!好东西都塞给我呢!等我回头挣钱了,请你去城里吃大餐!”
“一顿大餐就打发我了?”曲尘抬手捏了捏她的小下巴笑问道。
“那你想怎么样呀,相公?”宝梳挂在他脖子上撒娇问道。
“想怎么样?”曲尘若有所思地抚着她的背道,“嗯……也不想怎么样,横竖你就记着,我做什么事情都会先替你想的。”
“相公你真好!”宝梳又赏了他一口,晃了晃道,“相公,你之前不是说我们住的这小楼太小,院子太大了吗?要不然我们再把它扩一扩?”
“怎么个扩法?”
“我想再多招些绣娘,可本村的已经招得差不多了,得从外村下手。倘若是外村的,来往不方便,少不得要安排住处,所以我想把旁边开出来,再修个二层小楼,当做绣娘的住处,两边隔开,你觉着呢?”
“这样也不错,你瞧着办吧!”
“那好,我明儿就去找二叔!”宝梳笑嘻嘻地松开了曲尘,重新拿起毛笔道,“相公你先去睡吧!我把清单列出来就过来侍寝!”
“宝梳?”
“嗯?”
“是不是有买卖做你就高兴了?”
“是呀!”宝梳转头笑问他道,“相公,你是不是还有好介绍呀?”他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宝梳的小脸道:“把三婶那张单子做好就行了,一口也吃不成个的胖子的。你用心做,我能有不帮你的吗?往后别说在村里开绣班,城里也可以开个绣品店,不是吗?”
“嗯!”宝梳使劲点点头道,“只要我们双剑合璧,嘿嘿……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对吧?庞府算什么,往后指不定我们的家业比庞府还大呢!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列单子,别再来找我说话了哦!”
曲尘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好,靳老板娘您慢慢忙,小的告退了。”
“退吧退吧!不许再来打扰我了!”
曲尘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出了敞厅,望着屋外渐渐涌起的白雾心想,或许到时候跟她说了实话,她未必会不高兴,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接下来宝梳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忙碌了起来,一边忙着到外村招绣娘一边张罗着在院子另一边再修出一幢二层小楼,作为给外村绣娘的住处,而曲尘也没闲下,带着药圃里的帮工开野地,种药苗,干得头头是道。两口子各有所忙,但感情却越来越好,叫旁人真是羡慕不已。
十日之后,宝梳预先说定的那场考核在村口有模有样地开始了。这几日宝梳又陆续招了八个绣娘,加上原先的,手底下拢共有三十二个绣娘了。
初二那日上午,竹屋外排开了三十二张绣架,一声锣鼓响,绣娘们各自就位,埋头认真地在绣布上穿针引线了起来。放眼望去,还真的很有气势。
时间是半个时辰,宝梳是监考加评判,初真和庞雨娟是主评判,另外她还邀请了村里一些婆子媳妇做评判员。每个绣娘绣的东西都是一样儿,交给初真后,由初真做记号分辨,然后再拿去给那些婆子媳妇评选,以免有帮亲附会的。不合格的将不会再留在绣班里。
半个时辰后,绣娘们全都停下手,初真和庞雨娟一一收了绣品,暗中做了记号,随后才拿到竹屋外扎的大竹架上放着,供大家评选。
宝梳等人开始评选时,绣娘们就在旁边喝起了茶说起了小话。焦燕儿没经历过这阵仗,有些担心,不断地往大竹架那边看去。旁边翘腿坐着的海樱递上一杯茶给她笑道:“别瞧了,你那手艺都不行,蕊蕊和凝儿的就别提了,没事儿没事儿,先喝口茶再说!”
焦燕儿又望了一眼,正想回身接茶杯时,一个不留神撞着了从身后走来的巧英,还没等她开口道歉,巧英便甩着手背上的茶水不满道:“怎么回事呢?别像个蒲叶扇似的转来转去的行不行?没瞧着背后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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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橘林中的对话
第一百八十二章 落榜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八十二章 落榜
“我也不是故意的,没瞧见你在后面呢!我替你擦擦吧!”焦燕儿忙从袖子里抽出了自己的手绢,正想替巧英擦两下时,却被巧英不客气地挡了回去,弄得她手僵在半路上,有些尴尬了。
巧英不耐烦地甩甩手道:“受不了你小帕上那股味儿,香得都腻歪了,不知道洒了什么,擦我手上怕是老半天都还是那股味儿呢!罢了罢了,我自己有手绢子,下回留神点,幸好不是烧滚了的水,要不然我这手可就报废了!像你这样毛毛躁躁,怎么做绣娘呢?”
焦燕儿本就是个憨厚可爱的小姑娘,嘴巴不怎么利索,猛被巧英这么没头没脑地数落了一番,好不尴尬,拿着手绢愣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哎,燕儿,手绢上绣的什么稀奇古怪的鸟兽呢?没见过,给我瞧瞧呗!”旁边海樱有些瞧不过意了,伸手扯过焦燕儿的手绢打趣了一句。她是看出来了,自打焦燕儿来了绣班,巧英总不给人家好脸色看,平日里爱理不理也就罢了,今日居然还冲人家撒了一堆火儿,猜着巧英今日火气大是因为甄选的事儿,可也不能拿人家焦燕儿出气吧!
“哈哈哈!”海樱盯着那手绢边角上的那只奇怪动物笑问道,“哎,燕儿,你这绣的是何方神物啊?四不像嘛!麻雀不像麻雀,凤凰不像凤凰,瞧着也不像野山鸡啊!你自己描的底图?”
“别笑了,海樱姐,”焦燕儿娇羞地抢过手绢笑道,“是我自己描的,头一回描这种活物,手生得很,心里想的是一个样儿,描出来出又是另外一个样儿了!”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赛鹃凑过来笑问道。
焦燕儿自己先咯咯咯地低头笑了几声,这才抬头道:“本来是孔雀的,到了我手里就真成了海樱姐说的四不像了!”
“孔雀?”海樱和赛鹃以及旁边几个绣娘都哈哈地笑了起来。巧英往赛鹃那手绢上瞟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道:“还真是个四不像,家里不是有个现成的秀才相公吗?怎么没请他教教你?”
焦燕儿翘了翘嘴,把手绢往指头上缠了几圈,有些沮丧道:“我倒是想请他教教我,可他说不得空,随手给了我张他自己画的小画,叫我照着上面描,结果就描成这副德行了。”
巧英听着这话,浑身毛孔个个都透气舒坦了一遍,心里冷哼道:我只当贾秀才有多待见你呢!原来连个画都不教你,白往人家跟前凑了这么久的日子了,连我都不如!
她蔑了焦燕儿一眼,假意笑道:“人家是大忙人,又要攻书又要照管学堂,哪儿得工夫再教人画画呢?想当初我也是三催四请才从他那儿学得一两手呢!怕是教过我这粗笨的,就不想再教我们这样的乡下丫头了,应付得太费精神头儿了!哎哟,你说我们哪儿像那些娇养惯了的千金小姐,打小什么都会,不过是泥腿子罢了。对了,我听说他前头那个就什么都会,跟他那叫一个琴瑟和谐啊,好得简直没话说!人家到底是秀才相公,相媳妇的眼光就是高人一截啊!”
听了巧英这一番明笑暗讽后,焦燕儿的脸色果然愈加地沮丧了,仿佛被说中了心思。巧英瞥见她这脸色,心里越发地得意了,越发地舒坦了,竟直接问了一句:“燕儿,都是一块儿处的姐妹,跟我们漏句实话,你是不是来我们村相贾秀才来了?”
“没有……”焦燕儿臊红了脸,忙争辩道。
“咳!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村里都传遍了,说你姐姐打算把你说给贾秀才,来个亲上加亲呢!这是好事儿啊,贾秀才多好的一个人,你要跟了他,往后能做夫人呢!我们也能跟着沾点光呢!”
“没那回事儿!”焦燕儿急了,连忙扯回手绢使劲地塞回袖子里道,“我就是跟我哥哥来瞧瞧姐姐的,住一段日子就走,不是来相……相什么贾秀才的!”
“害什么羞啊?我们这儿又没人笑话你!”巧英笑得有点毛骨悚然道,“贾秀才可是我们村里的抢手货,洪姑姑到处忙着给他张罗呢!不瞒你说,我们这班头初真姐也入过洪姑姑的法眼呢……”
“那不还有你吗?”海樱抿了口茶冷冷讥讽道。
巧英微微一愣,脸色有些尴尬了,没想到海樱会这么直接跟她顶上。正要开口圆话时,海樱忽然又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把茶杯往桌上一搁,起身拍了巧英肩头一下道:“瞧把你吓得!只许你跟燕儿说笑,就不许我跟你说两句了?你是有自知之明的,怎么会不知死活地往贾秀才那种只知道卖弄文墨的酸秀才跟前凑?你跟我都是一样儿的,寻个泥腿子生几个娃过过还实在些,是不是?”
巧英左眉不禁抖了三抖,笑容有点牵强道:“是呢……我可没那心思!我就想提醒提醒燕儿妹子,那贾秀才的眼光高着呢!”
“他眼光高?”海樱故作一脸不屑,搂着焦燕儿的肩头道,“我们燕儿的刺绣手艺才叫高呢!初真都说了,燕儿那手艺不拿出来露露,那真就糟蹋了!好好练练,准又是个能挣大钱的绣娘呢!到时候金碗银钵挣在家里头摆着,一个酸秀才算什么?倒贴也得好好思量思量,是不是?”
一番玩笑话逗得焦燕儿重新笑了起来,谦虚道:“没敢想多了,能挣几个贴补到我那嫁妆里去,叫我爹娘省些就行了。”
“不怕,从前不敢想,现成想也不迟啊!宝梳说了,跟着她干,胆儿小别来,胆儿大才有花戴呢!回头正式入了社,好好绣上几幅,银子到手了你就信了!往常瞧着不敢买的,手轻轻这么一指,”海樱学起贵妇shopping的手势,伸出食指,翘得高高的往旁边一指道,“这个,那个,还有左边一排,全都给我包起来!别来一份啊,我就不喜欢买东西买一份,我家有七大姨八大姑呢,给我来十份!”
话音刚落,姑娘们笑得前俯后仰,拍桌跺脚。海樱越学越来劲儿,继续有模有样道:“还有还有,不许抹零头,听见没?我这人最烦别人给我账单上抹零头了!什么四舍五入?到我这儿,全都入不许舍,谁舍我跟谁急啊!”
“哈哈哈……”姑娘们笑得差点在桌上地上打滚了,初蕊更是捂着肚子,吊着赛鹃的胳膊直嚷着肚子疼。巧英敷衍地笑了笑,满肚子的厌恶和反感,转身走到旁边那桌喝茶吃点心去了。
那桌有个年纪大点的绣娘,略有四十岁,正捧着茶杯着急地望向大竹架那边。巧英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安慰她道:“不必担心,只要手艺好,准能过关的。”那绣娘担心道:“我没拿那么贵的丝线绣过呢!一拿上手都哆嗦,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巧英一副轻描淡写的表情说道:“担心也没用,嫂子!安心等着宣布名单儿吧!来,先吃口点心再说。就算通不过,好歹茶点也吃了两口不是?”
“你是不担心的,”那绣娘道,“我还指望能入绣班多挣两个钱拱我家儿子继续攻书呢!唉,早知道这儿有个绣班,我就该早早来谋个位置,哪儿像你啊,早入了班,再怎么也练上手了,不怕通不过的。”
巧英有些自鸣得意地笑道:“何止入这绣班,那巧绣社我早就入了的。说起来,我还算社里的元老了,没这绣班之前我就跟着宝梳干了。”
“是吗?那往后你得多多帮衬我才行,我什么都不懂呢!”
“好说!好说!”巧英笑盈盈地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宝梳她们那边甄选完毕了。三十二个绣娘重新整齐地坐在了绣架前。宝梳站在最前面,晃了晃手里的单子道:“结果已经在这儿了,待会儿我会从合格的绣娘开始宣布,余下不合格的可以做学徒,学徒每月四两保底工钱,二成分成,若是愿意就可以留下来。这结果不是我一个人评判的,是由初真和我师傅庞雨绢做总评判,其他十二位任副评判,大家合计出来的。有没有人要退出的,这会儿可以站出来。”
没人起身,宝梳点点头道:“那好,我先念合格的绣娘的名字——赛鹃,温宝儿,阮初凝,刘海樱……”
第一批名字念完后,刚才还兴奋得意的巧英忽然没了精神,因为那二十四个名字里没有她!她当即脑子就轰了一下,激动地想站起来问宝梳是不是念错了,怎么会没有自己?这十日来,她努力地练习分线,手都快残了,怎么会没通过?
“余下没念到名字的,就是这次考核没有通过的,可以做学徒。待遇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如果没有异议,一会儿就来跟我签协议。协议期限为两年,两年后你们就恢复自由之身了。那自然了,考核并非这一次,往后也还会有,若是合格,就升为三等绣娘,工钱和分成也会跟着涨,听明白了吗?不明白的可以问。”
其他绣娘忙着举手问宝梳时,巧英脸色煞青地待坐在那儿,双手紧紧地拽在一起,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她想不明白,凭自己的手艺,怎么会不合格?难道又有谁在宝梳跟前告了小状,使得宝梳对自己有成见了吗?还是……初真和那庞雨绢故意不让自己过的?
其实绣班原先那批人当中,有三个人没通过,那两个倒没巧英那么沮丧,只是叹着自己技不如人。唯独巧英,青着一张脸,好像受了天大的打击似的。当宝梳叫到她名字时,她还没收回神,直到旁边有人戳了她一下后,她才忙抬起头来茫然地问道:“什么事儿?”
“巧英,我刚才的话你听明白了吗?”宝梳看着她问道。
“哦,听……听明白了……”她发觉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了她,这瞬间,她觉得每一道目光仿佛都是在嘲笑她,真想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行,”宝梳点点头对众绣娘道,“大家都听明白了的话,就到初真那儿去领登记表格,不会写字的让会写字的帮忙填,然后拿到我那儿签协议。另外,绣班往后会由初真任总班头兼技术总监,海樱任副班头兼保安处处长。”
“哈哈哈……”绣娘们听着这新名词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海樱也笑得抖起肩来问道:“我说宝梳,什么是保安处处长啊?也是个官儿啊?”
“还是个大官儿呢!等于皇帝跟前的近卫军头目了!简单一句话,绣娘们当班期间,谁敢造次,揍完再说,你的明白了?”宝梳冲她眨眨眼笑问道。
海樱猛拍了一下绣架道:“这官儿我喜欢,应了!”
绣娘们又笑了一通后,宝梳继续说道:“合格绣娘我们会分为两个班,没有优差分别,只是便于管理,每班十二人,剩下八个学徒划做一班,由初真直接指导教习。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大家去初真那儿领表格。”
话音刚落,绣娘们全都涌向了初真跟前,初真连忙喊道:“一个一个来,不急的,毛笔那边有,会写字的帮帮不会写的。”
当其他人都去领表格时,巧英缓缓地站了起来,往初真那边的人头攒动瞟了一眼,没有立刻迈步过去,仿佛有些不情愿。宝梳见状,走过去问道:“巧英,怎么了?是不是还没想好?上回我不是跟你提过吗?你考虑得如何?”
“我……”巧英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宝梳,我真没合格?”
“你以为我故意让你难堪的?你是先入社再进绣班的,照说是老人儿了,我有那个必要给你难堪吗?可是你自己来瞧瞧,”宝梳将她带到了她的绣品跟前说道,“你自己瞧瞧,分绒是学会了,可针法太不近人意了。这些日子你指定是在忙着学分线,反倒把刺绣最基本的东西针法给忘了。刚才都是盲选,选出来才知道不合格的有你一幅,你说,我要勉强给你过了,怎么跟其他人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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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落榜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小秘密被发现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小秘密被发现了
巧英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再转头看了看旁边合格的,的确是有些差别,可她很不服气,觉得宝梳未免太较真儿了,既然都是社里的老人儿了,为什么不给个情面,非要当着大家的面儿给她这么一个难堪?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想当初自己在茶汛的时候可没少尽心尽力啊!
“你也别觉着气馁,手艺是可以练的,只要下回考核合格,你自然就升为三等绣娘了。眼下班里只有初真一个一等绣娘,还没有二等的,凭你干活儿的努力,没准再考一回就是二等了,”宝梳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又或者你可以考虑考虑我上回的提议,转做洪姑姑她们那行。你是社里的老人儿,这事儿我自然先招呼你了,你觉得呢?”
巧英心情复杂且难受得要死,深吸了一口气,盯着自己的绣品点头道:“行,我回去再思量思量吧!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忙吧!”
“巧英,”宝梳叫住她说道,“别觉得我弄这考核太较真儿了,真才能出精,只要你能静下心来,升为合格绣娘是早晚的事儿。”
“我明白,先走了!”巧英敷衍了一句,转身匆匆离开了。
宝梳看了她背影两眼,又低头瞧了瞧她的绣品,轻轻地摇了摇头。庞雨绢走过来,在她的绣品上拍了拍道:“你刚才那么说算是客气了,要是换成我,说完她怕就要哭了吧?那两个不合格的是平日里不怎么摸绣活儿的,练起来得费些时日,可她是半个熟手了,在绣班里待了两个月了,却没什么进展。听初真说,最初手艺和她差不多的人都合格了,唯独她没有,这样静不下心来做的人留下来也没用。”
“她是有点钻牛角尖了,其实干活儿还挺利索的。”
“就为了个男人?唉!”庞雨绢轻叹了一口气,拿起旁边小剪子咔嚓咔嚓两下感触道,“这世上女人不一定非得男人才能活下去。男人和女人原本就是各自独立的,就算各自活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要不然女娲捏人的时候怎么不把男女都捏一块儿呢?”
“哎哟,我一句话还把您老的人生感悟给引了出来了?是不是想起庞乾晖?”宝梳用胳膊撞了撞庞雨绢道,“师傅,漏个实底儿呗!你对庞乾晖真的已经恩断义绝了?”
庞雨绢举起小剪子在宝梳眉眼前又咔嚓了两下道:“别在这么喜庆的日子提那断子绝孙的,哦,不对,是狼心狗肺的,听着特别地晦气!快去忙吧,我找盈竹去了,记得回头送我两幅挂壁,盈竹也得要一幅,最好是观音的。”
“冷娘子还没剃度吧?”
“唉,悟宁师太不给剃,说再等等,六根未断,谁知道呢?横竖她往永兴寺里一待,至少冷家拉不下那个脸面跑寺庙里来抢人回去成亲吧?”
“我也去过冷府上,瞧着那老夫人挺好相处的。”
“她娘好相处顶什么用?冷家现如今当家的是她哥哥,那也是个好大喜功,没什么大用处的废物少爷,只是比庞府那大少爷管用点。好了,走了。”
忙了一上午,宝梳终于赶在晌午前把所有协议都签了。晌午童氏来送饭时,把宝梳拉到了一边,满面歉意道:“宝梳,送饭这活儿我怕做不了了,你另外再找个人吧!我看荷青不错,横竖她就伺候个远志,闲着呢!”
“怎么不做了?”宝梳好奇地问道。
童氏笑了笑说道:“你禄成哥派人带了信儿回来,说要接了我们老两口去城里替他照顾桂姐呢!桂姐怀上了!”
“是吗?那可真恭喜了呀!这回禄成哥那儿子是盼着了!”
“别说他了,”童氏拍了拍她的肚子笑道,“你这儿也该鼓起来,才好跟阮家祖先交待呢!曲尘是阮家的长子嫡孙,你非得多给他生几个,才能接下你们这么大的家业!”
宝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兴许缘分还没到,到了自然就来了。我前阵子听说禄成哥在城里开起了茶馆,想必买卖还不错吧?他可真会挖人啊,把元宵给叫到城里去了,害我损失好大一个人才呢!”
“买卖还行,凑合着过呗!宝梳啊,”童氏拉着她语重心长道,“眼下瞧着你和曲尘和好了,我这心也就放下来了。好好跟曲尘过日子,不许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说和离啊休啊的话,知道不?他如今都肯舍了庞府大管家不做回来跟你过日子了,你凡事得多担待点,别像个孩子似的总闹脾气,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表婶娘您就放心去照顾您媳妇和孙子吧!得空我去城里瞧你们去!”
“得空一准来,不来我可生气的。唉!”童氏看着她有些感触道,“要是你娘知道你现下过得这么高,准高兴死呢!最可恶的是你大伯那个狠心的,连孝都没让她给你爹守完就给卖了,不知道她得赔了多少眼泪去!这么些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宝梳你想过找找你娘没有?”
“找我娘?”宝梳问道,“怎么找?大伯压根儿就不承认卖过我娘。前段日子我和阮曲尘回去替爹修坟的时候也听见别人这么说了,可大伯死活不承认,说娘是自己跑的,不是他卖的。一点线索也没有,我也不知道打哪儿找起呢。”
“也是,卖到哪一方都不知道,天南地北的怎么找啊?”童氏连连摇头道,“但愿啊她活得好好的,能回来瞧一眼最好了。对了,宝梳,我们要搬到城里去这事儿我没跟太多人说,省得又一堆人来送行,麻烦人家了,你可别到处嚷嚷啊!”
“不嚷嚷,但送行总要我送吧?”
“送行不急,我急的是你这肚子啊!给我争点气,头胎生个男娃出来,叫阮家有了长孙,那才是正经儿呢!”
童氏千叮嘱万嘱咐完宝梳后,去给绣娘们打饭去了。宝梳刚转身,海樱就笑米米地凑到她跟前问道:“我们的社长大人,您什么时候给阮家添个长孙啊?”
宝梳晃了晃脑袋反问道:“皇帝不急太监急啊?你着哪门子急呢?”
“哎哟,我是替阮曲尘急啊!你们好了多久了,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前些日子我娘也问我呢,你这肚子再不鼓起来,怕不好说了吧?”
宝梳挑了挑眉梢,抄手笑道:“你放心,我这肚子我要它鼓起来的时候就会鼓起来,不想让它鼓的时候它就不会鼓。”
“什么意思?你不会……”海樱指着她窃笑道,“吃了什么药吧?说来听听!”
宝梳摊开手耸肩笑了笑道:“我可没这么说,赶紧去帮初真吧,保卫处处长,她都快忙晕了!”
这天晚上,宝梳和曲尘在*上*对战了一个多时辰,曲尘才满意地放过了她,翻了个身睡去了。感觉他睡熟了之后,宝梳轻手轻脚地坐了起来,探头瞄了瞄曲尘,然后翻身下了*,踮起小脚尖,贼兮兮地跑到了梳妆台前。
她从布包里掏出了那串钥匙,小心翼翼地开了装账本碎银子的抽屉,尽量轻轻地拉了出来,从抽屉最里面摸出了一个小药瓶子,然后眉开眼笑地吻了吻那药瓶子,小声嘀咕道:“亲爱的,我有来麻烦你了,只要有你在,我就不用那么早怀上娃儿了!嘿嘿……会点医术还是很好的……”
“有这么好用?”头顶上忽然飘来了一个微微带着鼻音的声音。
“那自然……”话没说完,宝梳就僵在了原地,眼睛睁得老圆老圆,手里的小药瓶子也不小心滑出了掌心,在地板上咕噜咕噜地滚了几圈。她忙转身想捡起来,却被身后那只狐狸抢了个先。
“嘿嘿……”她赶紧站起身来,扑进曲尘怀里,报以一个好甜好甜甜到能腻死人的笑容,问道,“相公,你醒啦?是不是我吵到你了?你快去睡吧!明儿药圃里还有好多活儿要干呢!”
曲尘躲开了她来抢夺的手,高高举在头顶上,低头问道:“什么东西?可以让你不用暂时怀上娃儿?自己配的灵丹妙药?”
“嘿嘿……”她仰着头,好憨厚好无辜地笑了笑说道,“很一般的东西啦!是VC小药丸子啦!吃了能补补我的小身板,可以让相公你更尽兴呢!快点还给我好不好?这样光溜溜地站着,好冷哦!”
“维什么?”曲尘用另一只手拢着她,继续低头问道,“没听说过,说清楚点?”
“人家冷嘛!”宝梳开始撒嫩嫩的小娇了,圈着曲尘的腰翘嘴道,“还给人家,回*上去再说好不好?”
“不说?那我明日拿去问雨绢姐,她应该知道吧?”
“相公……”
“叫狐仙哥哥也没用了,”曲尘在她的翘臀上*地拍了一巴掌,带点责备的口吻说道,“居然瞒着我吃能避孕的药,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啊,靳老板娘?就这么不想跟我生娃儿?”
“想啦想啦,真的好想啦!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宝梳把下巴在曲尘的胸口上磕了两眼,翻着可爱的小白眼嘟嘴道:“只是不想那么早生嘛!我们都还年轻呢,再过几年生不也一样儿吗?何必那么着急呢?眼下我们先把江山打好,往后再慢慢生,不行吗?”
“不行。”曲尘拒绝得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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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小秘密被发现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还我儿子来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还我儿子来
“相——公——”宝梳使出浑身解数,叫得千娇百媚,玩转动情,可人家阮狐狸照旧面无表情地低头盯着她,斩钉截铁地吐了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我往后也会给你生好多好多小娃的,只是早晚而已嘛!晚个几年当爹,不会死人啦!”
“会……”
“不会!”
“会……”
“绝对不会!”
“还记得我给你的十二规条吗?其中一条就是生娃儿,你当我说笑?”曲尘说着松开了她,掀开了后窗,将瓶子里的药丸全都倒了下去。她急得跳了跳脚,嘟嘴嚷嚷道:“人家好不容易凑齐药材炼出来的!你也太会浪费东西了吧?不给我用,拿去卖也行呀!为什么要全部都倒了祭土地公公啊!他老人家又不缺这东西!”
曲尘顺手连瓶子都扔了,关上后窗后,走近她身边道:“怪不得肚子一直鼓不起来,二婶三婶都问了我好几回了,还疑心是不是我有毛病,原来根源在你这儿呢,靳宝梳!”
宝梳见他脸上一副吃人不吐骨头的阴笑,连忙退到了圆桌后面笑道:“哎呀,二婶三婶也真是的啦!我家相公这么威武雄壮,怎么可能会有毛病呢,谁让她们瞎担心了?嘿嘿……相公,时辰不早了,您快点歇着去吧!”
“该不会还有另外一瓶吧?”曲尘双手撑在桌上,前倾了三十度笑问宝梳。宝梳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就那么一瓶,全都给你倒掉了,上哪儿再找一瓶啊?要炼个避孕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真的真的!”
“那打算怎么补偿我?”曲尘的笑里渗出一丝狡黠。
“补……补偿?呵呵……”宝梳单手护着胸口,伸出两根指头比划了一下干笑道,“相公,说这话就好见外好见外了!我们是两口子嘛,有那么小小小小的一点损失,还谈什么补偿呢?相公你就不是那么小器的人,对吧?”
“这也叫小小小小的一点损失,靳老板娘?”曲尘抬手轻轻拍开了她比划的那只手,哼哼道,“等于说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给你的种子全都让你丢进了粪坑里了,不是吗?靳宝梳,你得补偿我。”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明早我多煮个白水鸡蛋给你?或者晌午回来亲手给你煮一顿宝梳终极版的黯然逍魂午饭?”宝梳扮着可爱地笑问道。
“过来。”曲尘冲她点了点头。
“不要!”她知道曲尘又想干什么了,忙顺手在桌上抓了一只茶杯当作武器,晃了晃道,“不过来!今晚正事儿已经办完了,不许耍赖,否则……否则别怪我谋杀亲夫哦!”
“晚饭吃完了不还能有宵夜吗?你就当再补我一份宵夜好了。”曲尘一脸歼笑地瞟着她那藕节般净白的身段道。
“你要吃宵夜而已嘛,我去给你煮好了!”
“过来。”
“不要,我去煮宵夜!”
“再说一遍,过来。”
“宵夜比我好吃多了……”
“那吃完你再吃宵夜?”
“你耍赖!本店……本店不供应宵夜啦!不供应……”
一声茶杯落地的碎响后,宝梳像只褪了毛的小嫩猪似的被扔回了大*上。不给她任何反抗反击或者反对的机会,曲尘势不可挡地扑了上去,堵了她嘴巴一个大气难喘!死丫头,敢浪费自己优良的种子,扼杀或许会到来的儿子,哼哼,这罪名很严重,后果那就更严重了!煮黯然逍魂饭?倒不如今晚就折腾你一个黯然逍魂好了!靳宝梳,乖乖还我儿子来吧!
这*,大*又默默地悲哀了起来……大半夜的,还要高强度加班,震得四只*腿儿都要散架了,又不给加班费,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做张*真的太不容易了啊……
当第二天上午灿烂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时,宝梳略略睁开了眼,眼神朦胧地打量了一眼外面,却丝毫没有想动弹的意思。昨晚那死狐狸完全当自己是橡皮泥捏的,好在还有一身要散不散的骨架撑着,要不然铁定会被他挫揉得变形了!嗳哟啊,亲娘嘞!全身好像没一处好地儿了!死男人,不就想要个儿子吗?至于把人家这样往死里整吗?呜呜呜……
宝梳又合上眼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差不多已经快到晌午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顾不得浑身上下无处不酸痛,连忙挣扎着爬起来往衣柜前跑去。开了衣柜门,在最底下那层有个小匣子,也是上锁的,里面是交钞和成锭的银子,另外还有一样东西——其实昨晚那种“VC小药丸子”还有一瓶,就在这匣子里!
宝梳抱着那匣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在衣柜门上抖肩歼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嘿嘿……死狐狸,跟我斗,还嫩了点吧!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这种好东西不备两份,那岂不是太对不起我靳宝梳的聪明智慧了?你倒了昨晚那瓶,嘿嘿……姑奶奶这儿还有一瓶备用的呢!哎呀,这叫什么来着呢?一山还有一山高吧?真想狠狠地夸我自己两句呢!哈哈哈……”
带着一脸歼笑,宝梳开锁取出了那瓶宝贝“VC小药丸子”,倒出了四颗,塞进嘴里美美地嚼了起来。她一边嚼一边面带陶醉的笑容,晃了晃翘起的二郎腿儿道:“想要儿子,再等两年好啦!我还没享受够二人世界,也还没挣到我的第二桶金呢!儿子们,娘亲晚个几年再去送子观音娘娘那儿接你们,好不?要乖乖地哦,不许乱跑出来哦,谁第一个跑出来我就给他起名儿叫阮狐狸,知道不?”
“汪汪汪!汪汪汪!”外面忽然想起了芒果的吠声。
宝梳锁好匣子,刚想放回了原处时,外面又传来了一个声音粗狂的女高音:“去你娘的死狗!敢挡老娘的道儿,信不信两棍子敲你一头脑花?滚开,听见没,死狗?”
听到这张狂的声音,宝梳心里好不纳闷,忙趴在窗户边上往外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腰圆臂壮的中年妇人气势汹汹地想闯进来,却被芒果和雪梨挡在了外面,正唾沫飞溅地一边骂一边找木棍呢!而随后不远,海樱赛鹃娘绒绒娘以及几个不认识的男女前后脚地往这儿跑来,像是出了什么事儿。
宝梳正在纳闷时,眼前忽然闪过一个蓬头乱发的人,把她吓了一跳,忙问道:“谁啊?”
“宝梳姐!”那人又倒退回来,跑到窗外喊道,“宝梳姐,快!外面那浑婆子刚刚在绣班外头闹事儿呢!我给她撵得没处去了,这才跑你这儿来的!”
“又有人闹事?”宝梳把匣子往衣柜里一放,气呼呼地站起来找衣裳道,“咳!这还闹上瘾儿了是吧?当我绣班里全是一群姑娘媳妇,好欺负是吧?你稍等等,我穿上衣裳就来!”
“你可快当点……”
话没说完,外面忽然响起了芒果的痛叫声。宝梳那叫一个怒火冲天呐!打从芒果被她抱回来之后,如珠如宝地疼着,连一根毛都没有叫人碰过,今儿居然还在自家门口挨打了,要踢馆还是咋的?她三下两除二地穿好了衣裳,顺手拿条发带系上,打开门冲到栏杆边朝下面喝道:“海樱,去你家找两根结实的绳子,先绑了这不讲理的泼妇再说!”
“行!”正在拦着那蛮妇的海樱松开手,大喘了一口气道,“这法子好!横竖都是个不讲理的玩意儿,刚才说那么多也白说了,倒不如绑了算了!”
“你绑!你绑!”那蛮妇满面怒红,挥着手里的木棍嚷嚷道,“你再在这儿管闲事儿,仔细老娘手里的棍子敲出你一头青包!”
“去你娘的!”海樱也气得浑身都是火,顺手捡起地上一根破竹竿子跟她对着比划道,“谁怕谁啊?本姑娘也不是吃素的!要过招就赶紧放马过来,啰嗦个屁啊!”
“干什么?干什么?想打人是不是?”那几个看上去像是外村男女的人立刻涌上前来将海樱团团围住,一副想人多欺负人少的阵势。可他们哪儿知道啊?海樱家就在隔壁呢!正在院子忙着翻屋子的刘家人一见海樱被围攻,这还得了?首先是侯氏提了把正在削地瓜的菜刀气轰轰地跑出来,指着那几个人喊道:“你们要干什么啊?想打我闺女啊?哪儿来的啊?也不瞧瞧这儿是什么地方!”
紧接着,刘汉明父子和本家几个来帮忙的侄儿也一脸怒气和不解地冲了出来。这几个人见对方人更多,连忙退到了一旁,全都站在了那个蛮妇身后,那蛮妇倒是一脸不怕的样子,紧握着棍子喊道:“谁让你闺女多管闲事儿了?我又不是找她,她跑来咋呼什么?赶紧领回家去!要不然待会儿打着了算她自己倒霉!”
“你来的确不是找我的,”海樱拿破竹棍跟她争辩道,“可你是一进绣班就要打赛鹃,赛鹃是我们绣班的人,我是绣班的保卫处处长,保她们平安的,我能不管吗?”
“什么屁绣班?不就是在路边摆个绣架绣花儿吗?那跟城里姑娘站在街上叫卖招客有什么分别?你们是卖绣活儿还是卖身……”
身字还未说完,一股麻绳就直接打在了那蛮妇的胳膊上!只听见她惊叫了一声,紧握着木棍的手立刻松开了,疼得原地跳弹了起来,嘴里骂道:“哪个找死的敢抽我……”
“我也想知道,”从院门里走出来的宝梳收回了那股绳索,在手里甩了甩说道,“是哪个活腻歪的这么看不开,跑我门上来送死了!想怎么死啊?给狗咬死,还是给我绑着丢垭口去?”
“是你死婆娘抽我!”那蛮妇使劲地搓着痛楚,圆瞪双眼地冲宝梳骂道。
“想骂人出气是不是?行啊,我绑了你在我院子里,你爱骂多久就骂多久,茶水管够!不过我可告诉你,”宝梳指着那蛮妇正色道,“要是我家芒果少了一条毛,断了一根骨头的话,你可就别想活着出这村子!跟我耍混,就你这点斤两是不行的,要不来点刺激的?直接动刀好了,动嘴多没意思呢!”
“我告诉你!”那蛮妇指着宝梳家院子,理直气壮地吆喝道,“立马把刚才跑进你家的那个死丫头交出来,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宝梳把绳索抛给了海樱,往她跟前走近了两步,抄手冷冷道,“还能把我这院子拆了?或者是把我拆了?就凭你们这几个,一块儿上都不是我的对手!想动手的话,先把遗言留下,省得回头你们家来人收尸连个话都没有!”
“哟,是个老板娘了不起啊!只当我没见过大人物?你少吓唬我……”
“好了,亲家母!”绒绒娘忽然着急上火地上前拉了这蛮妇一把道,“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吵架动手的!你别跟她过不去了,她男人不是一般人,你惹不起的!”
这蛮妇把绒绒娘的手气哼哼地甩道:“什么不是一般人?难不成还是王爷少爷?要真是,还待在这穷山沟沟里做什么啊?她呼哧喝哧两句你就怕了,我可没那么好糊弄!”
“我糊弄你做什么啊!”绒绒娘急得头顶都快冒烟了,拍着大腿儿说道,“这丫头有些厉害,她男人又在城里庞府做过大管家,官老爷跟前都有她男人说话的份儿,你跟她家斗什么气呀!我们是来找人的,把赛鹃叫出来好好问话才是正事儿啊!”
这蛮妇起初还很是不屑,后来听到城里庞府时,那火烧房顶的气焰唰地一下消了大半儿,目光异样地打量了宝梳两眼,转头问绒绒娘道:“你该不会是哄我的吧?”
“哎哟喂,我哄你做什么啊,亲家母!这村里村外谁不知道啊,你出去打听打听就清楚了!你要真跟她打起来,准没好果子吃呀!亲家母啊,找人才是正经,你先消消气儿让我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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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还我儿子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绒绒被卖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绒绒被卖
“我可告诉你啊,”这蛮妇指着绒绒娘威胁道,“聘礼聘金你家都收了,要是不把绒绒交出来,别怪我把你家房子给烧了啊!”
“这还用你说吗?只要找着那丫头,我亲自绑着送回去!”
“你也太狠心了吧,绒绒娘!”赛鹃忽然从楼上跑了下来,冲绒绒娘喊道,“绒绒到底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她呢?”
“死丫头……”这蛮妇又想冲进院子,却被宝梳一挡,单手叉腰地轻喝道:“还不消停了?要不是瞧着绒绒娘是本村的长辈儿,我说绑你也就绑了,还蹬鼻子上脸了?”
“说得是,宝梳!”刘汉明在旁冷眉道,“哪个村跑来的?居然敢在我们雾重村撒野!还讲什么理儿?直接丢出去得了!宝梳,要不要我让刘达去把曲尘叫回来?”
“别叫别叫!”绒绒娘连忙摆手求饶道,“汉明大哥,千万别去把曲尘也叫回来了,那这事儿就真闹大了!我这亲家母没坏心思,就算脾气急了点……”
“亲家母?”侯氏握着把菜刀,抹开袖子上前两步,打量了那蛮妇一眼问道,“我说绒绒娘啊?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吃人食吐狗话的亲家母了?你家绒绒几时嫁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呢?”
绒绒娘表情尴尬地解释道:“哎哟,是这样的,绒绒早几日前就嫁了,家里之所以没发帖子是因为拿不出银子来办酒席啊!你该知道的,侯大娘,我赔了宝梳那五十两,真是赔得倾家荡产啊!所以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银子招呼大家吃一顿了……”
“胡说!”赛鹃指着绒绒娘驳斥道,“明明是你把绒绒卖了!就卖给了那家的傻呆子!”
一听傻呆子三字,那蛮妇又激动上了,扬起头冲赛鹃骂道:“贼yin妇,死yin妇,有本事出来啊!躲里面算什么乌龟王八!骂谁是傻呆子呢?你才是傻呆子呢!”
赛鹃气愤道:“不是傻子是什么?你们那边一个乡的有谁不知道啊?你家那傻子小时候发过一回热,烧得脑子都糊涂了,到了三十五六岁都还没娶着媳妇呢!绒绒也是给逼得没法子了,这才从洞房里逃了出来,跑回村来找我的!”
“瞧瞧!瞧瞧!”绒绒娘也激动了起来,回身拉过旁边的赛鹃娘,指着赛鹃怒气道,“你还护着你闺女呢!这可是她亲口承认的,绒绒来找过她,她指定知道绒绒在哪儿!”
“绒绒娘,”宝梳瞥了她一眼问道,“要不要我连你也一块儿绑了?”
“不是,宝梳,这事儿你不清楚……”
“是呢,”宝梳冷哼了一声道,“我不清楚你们就来闹上了?那我是不是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呢?赛鹃跟我是签了协议的,未来的两年里,她的一手一脚甚至一根头发丝儿,那都是我靳宝梳的!你要找她说话,是不是得先问过我?我今儿要不让你见她问她,你也只能拿我干瞪眼吧?要想问事儿,就好好说话,别再我家门口大小声地唱戏!”
“是是是,”绒绒娘忙点头道,“你说得对,宝梳!其实我也不是想来你家门口闹,就是想问问赛鹃,到底我家绒绒藏哪儿去了!她要说了实话,我立马走人,绝不敢再多耽搁你了!”
宝梳转头看了一眼赛鹃,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绒绒被卖了?她到底是被卖了还是嫁了?”
赛鹃见那蛮妇和绒绒娘都不敢嚣张了,这才壮着胆子走出院门道:“绒绒是给她爹娘卖了,至于为什么我不说你们也清楚的。就前几日的事儿,给卖到了桃源村一户傻子家……”
“你才是傻子呢!”那蛮妇插嘴骂了一句。
“那本来就是傻子,大家都知道的啊!”赛鹃继续说道,“到了那家,绒绒才知道是要嫁给个傻子,气得差点没当晚就上了吊,哪儿有这么狠的爹娘啊?直到成亲洞房那晚,绒绒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悄悄地逃了出来,花了一天*才跑回村里找到我。我见她真是可怜,就把她藏在我房间里,连我娘都不知道……”
“你个小短命的!”窦氏指着她骂了一句,“你差点害得我们家给那几个人掀了!回去瞧瞧屋里那堆满七八糟!你帮个屁的忙啊?是她爹娘狠心,你还能藏她一辈子吗?”
“可是娘,”赛鹃有些难过道,“绒绒那样子真是可怜极了!她才十七岁呢,就要给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傻子做媳妇,而且……而且还要跟那傻子的堂哥睡觉,好给那傻子生个娃儿传宗接代呢!到了洞房那晚她才知道,拜堂的是傻子,跟她洞房是另外一个男人!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逃出来的!”
“哎哟喂,这叫什么事儿啊!”侯氏开始抱不平了,拿菜刀指着那蛮妇数落道,“这种不厚道损阴德的事儿你也干?不怕断子绝孙啊?你儿子是傻子,没法子人道,你居然能想出这馊主意,可真亏了你这么个人才了!从本家过继一个不成吗?好好养着,往后也能孝顺照顾你儿子的,不是?非得搭上绒绒一个黄花闺女吗?”
“她算什么黄花闺女啊?她那名声儿你们村早传遍了,背地里跟人勾三搭四,元红早没了。要不是我儿子常年带病,谁娶那么个不干不净的媳妇进门儿?让她给我儿子继承香火,那都算看得起她了!”
“绒绒才不是那种人呢!她还是黄花大闺女!”赛鹃辩解了一句。
“是个屁!你知道什么去?再说了,她老娘愿卖,我愿买,银钱是交付清楚了的,她又跟我儿子已经拜堂成亲了,那就是我家媳妇了!我跟你说,你今儿要不把绒绒的下落抖出来我可跟你没完!”
“我真不知道绒绒上哪儿去了!我还着急呢!”赛鹃跺脚道,“本来说好的,她就藏在我房间里头不出来,想出办法再说。可昨晚我回到家的时候,她人没在屋里。我打着灯笼跑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啊!”
“我信你这话?我信你这话才见了鬼了呢!准是帮着那小践人逃跑了,拿这话来哄我呢!”
“我真没哄你!绒绒去了哪儿我真不知道啊!”赛鹃叫起了委屈。
“我不管!横竖绒绒在你家待过,你指定是知道的!绒绒逃跑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喜袍挂着银锁片呢!没准是你们家起了贼心,把她害死了随便埋哪儿,拿句不知道的话哄我们,只当我会信?我儿媳妇是在你家丢的,她没了,你们得拿一个来赔我!”这蛮妇不依不饶地说道。
赛鹃娘气得个半死,指着她说道:“你这还赖上我了?没了绒绒,你还打算让我们家赛鹃去伺候你家那傻子,做你的梦去吧!真没见过这种人!”
“哼!”这蛮妇抄手撇嘴道,“我不管!横竖我儿媳妇是在你们没了的,你们不赔,谁赔?我家也不差啊,吃喝不愁,总比你们家那穷酸样儿好吧!你家闺女跟了我回去,也不吃亏的!”
“你……”赛鹃娘气得差点当场晕了过去。侯氏忙丢了菜刀上前扶着她道:“别理她别理她,美了她了!见过耍混的,就没见过耍得这么不要脸的!还想让赛鹃去替绒绒,这算盘打得是好,可绝对是打不响的!”
“行了,赛鹃娘,”宝梳开口道,“她想要赛鹃,也得先问问我答应不答应,您就别跟她置那点气儿了!”说罢她又对绒绒娘道:“我信赛鹃的话,绒绒和赛鹃是打小的姐妹,感情好着呢!就为了一身喜袍和一个锁片就把她害了,我是不信的,说赛鹃帮着她跑了,我还信点。可你瞧赛鹃也急了,这就说明绒绒是真失踪了。”
“指不定这丫头是编瞎话想替绒绒瞒过去呢!”
“要编瞎话,我也能编一段子,我也可以说绒绒昨晚从赛鹃家跑出去之后就给你亲家母抓了回去,一时气上头了乱棍打死,也不知道埋哪儿去了。今儿觉得气还不顺,又想顺带赖个媳妇回去,所以就跑这儿来闹了,你觉得呢?”
那蛮妇立刻怒瞪双眼,指着宝梳喊道:“你简直胡说嘛……”
“你不也胡说的吗?”宝梳看着她反问道,“我刚才那番猜测也合情合理啊!新娘子洞房当晚就跑了,你老人家在你们村的脸面怕是丢大发了吧?见到绒绒,你第一个心思是不是就想把她吊起来狠狠打,打死都不过分,横竖是你儿媳妇呢!要真打死了,随便找个地儿埋了,对外人讲就说忽然病死了,她爹娘又是不管的,这不就掩过去了吗?”
“哎哟,你太真会扯呢!我要埋了她,我还跑这么远来闹个屁啊?”那蛮妇有点被气着了。
“大娘,”宝梳蔑笑了笑道,“要瞎编段子,你老人家压根儿就不是我的对手!要耍混,爬房顶上放火的事儿我都干过,还怕你这点小打小闹?我告诉你,现下绒绒已经失踪了,不是你要找了,连我都要赶紧找找了。说起来,绒绒跟我是签了协议的,还算绣班的人。顺便再提醒你一句,只要我拿着那份协议去衙门告绒绒,要么绒绒自己赔银子,要么——你家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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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绒绒被卖
第一百八十六章 给个教训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八十六章 给个教训
“什么?”这蛮妇吹眉瞪眼,叉腰问道,“什么协议?为什么要她赔钱?”
“难道绒绒娘没告诉你吗?绒绒原本是我绣班的人,与我有两年的协议,如今她不辞而别去嫁人了,就算单方违约了,我完全可以去衙门告她,让她赔偿我所有的损失!海樱,跟这位大娘好好说说我们绣娘的工钱!”
“好嘞!”海樱晃了晃手里的麻绳幸灾乐祸道,“大娘啊,劳烦您听好了,我可只说一遍儿的。绣班没考核之前呢,绣娘的工钱一律是每月八两作底,三成分成。协议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的,绣娘单方面违约,将按半年工钱论处。您老人家会掐算吧?六八得几?四十八两吧!现成拿来,这事儿也就清了!您找着绒绒想怎么领回去就怎么领回去,我们也管不着了。可若是交不清这笔银子,那才是我们跟您没完!”
“还有这种事儿?”这蛮妇立刻转头指着绒绒娘喝道,“卖闺女的事情你可没说有这事儿啊!”绒绒娘也愣了,她没想到之前初真说的协议还真有。像她这样的妇人压根儿就不懂那些协议不协议的玩意儿,忙问宝梳道:“宝梳你别哄我不懂吧?绒绒几时跟你签了那什么议,我怎么不知道啊?”
宝梳微微仰头伸了伸酸软的胳膊,又扭了妞头,懒洋洋道:“你以为我的绣班就那么好进?跟城里的茶馆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凡入了绣班的,都是跟我有协议的,你要不信,去绣班挨个挨个地问问。协议有两份,一份在绒绒手里,你回去找找兴许还能找着。要是找不着,我手里还有一份,上面有绒绒自己的签名和画押,到了公堂上,官老爷一看就明白了。你要非说我哄你,那也行,找着绒绒,我们去一趟城里衙门就行了。四十八两不算多,可我就得拿你开刀,杀鸡敬敬猴,叫那些以为我绣班没规矩没章法的人都瞧瞧,那地方是不是她们过家家玩玩闹闹的地方!”
听完这话,绒绒娘的脸色霎时变成了猪肝色,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见她这副神色,旁边的蛮妇似乎明白了七ba分,立刻质问道:“哎,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家绒绒真签了什么赔银子的协议?”
绒绒娘好不尴尬,紧皱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这下,那蛮妇怒了,指着绒绒娘的鼻子一阵好骂道:“我说呢,当初你怎么应得那么爽快,原来是屁股后头有本烂账赶着甩啊!罢了!那小践人我也不要了!别等我孙子没抱上,还得给她清一屁股的烂账,我吃霉了我!原本花三十两买了个二手货就已经很不划算了,还得搭上个四十八两,你当我家上辈子欠你的,该呀!”
“哎哟,亲家母,可不能这样啊!”绒绒娘一听要退婚,连忙叫苦道,“绒绒才嫁进你家门儿就不要了,没你这么办事儿的呀!”
那蛮妇理直气壮地说道:“大不了我再打发一张休书,总行了吧?真他娘的太晦气了!买了个二手货也就罢了,还拖那么多帐,我要留了她在家,指不定往后会有多少麻烦呢!我告诉你,聘金聘礼赶紧退给我,你家那小践人我也不找了,找着也别送我家来,横竖就是不要了!赶紧的,退东西退银子!”
“那可不行啊!你见过哪家休媳妇,还让娘家退聘金聘礼的?你自己刚才都说了,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我又没逼着你儿子娶我闺女。我闺女都跟你儿子拜过堂了你才来反悔,还嚷嚷着要退东西,上哪儿找这道理去?”
“横竖我不管!”这蛮妇提高音量喝道,“别家有没有这规矩我不管!到了我这儿,那些聘礼聘金你必须吐出来!你要不退,别怪我天天上你家,闹得你不安生!走,回你家拿东西去!”
绒绒娘自然不肯了,甩开她的手,后退了两步道:“真真好笑得很!有你这么蛮不讲理的人!我闺女横竖已经嫁进你家了,算是你家的人了,跟我家有什么干系?是休了还是打发了随你便,想拿回聘金聘礼,压根儿就没这说法!”
“还怎么卖啊?原本我就花了三十两,再添上个四十八两,拢共就是七十八两了!就你家那烂币,谁家肯出七十八两来买她,你说!少跟我废话,今儿就把东西和银子退给我,要不然我就住你家了!”
两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居然吵了起来。一个非要退,一个打死都不肯退,刚要掐起来的时候,宝梳拍了一下手掌道:“两位,先打住了!你们那些退还是不退的话留着回去再说,先说说你们私闯我绣班的事儿吧!”
这蛮妇正激动着呢,压根儿没听宝梳说话,只顾唾沫飞溅地骂着绒绒娘祖上八代。宝梳朝旁边的刘汉明父子点了点头,两父子心领神会,走上前来从海樱手里拿过麻绳,二话不说地将这蛮妇绑了起来!这蛮妇见他们动真格的了,一边惊抓抓地叫着一边挣扎大喊道:“你们要干什么?救命啊!杀人了!快来人啊!我……我告诉你们,要伤了我一根指头,铁定叫你们赔个倾家荡产!”
与这蛮妇同来的几个男女立刻想冲上来帮忙,宝梳却走过去,挡在他们跟前正色道:“不必着急,绑完她就到你们了!我把话先说清楚了,我要处置的是闯了我绣班的人,你们要是没闯,那就一边待着去,与你无关,可你非要来充这个英雄好汉的话,我也不拦着,只管来试试!”
当中有个脾气急躁的见宝梳只是个小妇人,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冲上前就朝她胸口上推了一掌,谁知道这一掌却推了空!只见她侧身一闪,再抬脚朝这人小腹上用力地踹了一脚,这人立刻哇地痛叫了一声,跌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能动弹了!
后面那几个当即傻了眼,僵在原地说不出半个字来了。旁边正在死命挣扎的那蛮妇也愣了,手脚缓缓地停了下来,目瞪口呆仰头看着宝梳。
宝梳弹了弹长裙,不屑一顾道:“我刚才就说了,你们一块儿上都不是我的对手,还有谁想来试试我的拳脚吗?下一个我可没那么客气了,踹中哪儿是哪儿,万一断子绝孙了,那真就是你们自找的了!”
那几个人脸色都有点白了,互相看了看后,里头有个中年男人上前说话道:“有话好好说呗!干什么动手绑人啊?”
“这位大哥,你认为我很有空闲在这儿跟你们废话吗?我刚才的话但凡是长了耳朵脑子不残的人都能听明白了,就她这爆脾气,”宝梳指着旁边地上的蛮妇道,“我犯得着一遍又一遍地跟她好好说吗?那也太给她长脸了,是不是?海樱,他们几个里,还有谁闯了绣班的?”
海樱指着其中两个妇人道:“那两个也闯了,还撞翻了赛鹃的绣架,好在初真手快,要不然那绣活儿也得给她们踩上几脚!”
“打人没?砸了什么东西没?”
“你瞧瞧赛鹃,发髻都给扯乱了,”海樱回头看着赛鹃道,“头上那支小簪子也给扯掉了,让人踩成了两半儿,还在蕊蕊那儿呢!另外绣娘们都受了惊吓,以为又是绒绒娘带人来闹事儿呢!宝梳,你可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些人,当我们绣班是他们家猪圈啊?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太欺负人了!”
宝梳抄手看着那两个缩回了自己男人背后的妇人问道:“你们说吧,是要我绑了你们,还是怎么着?海樱说得对,我的绣班不是你们家后院猪圈,不是你们想闯就闯的地方!只当城里那些地方是有规矩的,我这儿就没规矩了吗?我今儿就得叫你们,还有村里那些不拿我绣班当回事儿的人都瞧瞧,谁要不听招呼私闯了,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那中年男人忙拱了拱手,语气软和了一些道:“这位老板娘,我们也不是成心要闯的,只是找人找急了罢了!你好歹是个老板娘,买卖行当里的人,这点气量应该是有的吧?”
“不是成心要闯的?”宝梳手往海樱那一摊,“你们去绣班的时候,她和另外一个叫初真的班头没少拦着你们吧?门口篱笆上挂着幅字牌,上面有绣班的规矩,你们要说自己不认字儿看不懂,那至少她们俩没少跟你们说吧?既然告诫了你们不许闯,你们还肆无忌惮地闯了进去,这还叫不是成心闯的,难道是喝醉里稀里糊涂闯的?”
“那……那你想怎么样啊?”
“要照我的原意,把你们这一伙人全都绑上,敲锣打鼓地满村游一遍,再派人送回你们村,交给你们家的人,你们可愿意?”
这几个人自然不愿意了,那得是多丢脸的事儿啊!明明是一群人威威武武地上这儿来要人的,结果还给这老板娘绑了送回去,这脸面谁都丢不起啊!
宝梳笑了笑,双手叉腰道:“怎么了?觉得丢脸?刚才闯我绣班的胆儿上哪儿去了?这会儿就没胆儿了?”
“这位老板娘,”那男人又拱手,好言好语道,“我们都是绒绒婆婆家的亲戚,听说绒绒洞房那晚跑了,我们着实也生气啊!这事儿摊到谁家头上能不生气的?您说是吧?”
“好,就算你这话说得在理,你们是气着了,可你们生气了就能不管不顾吗?”
“是,误闯了您的绣班,是我们欠思量了。可您问问那位姑娘,也就这两个媳妇跟着绒绒婆婆闯进去过,我们几个男人都没敢进去呢,还是忌讳里面全是姑娘媳妇的。您看,我们也是心急想找人,真没想过惹什么大事儿,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计较这一回吗?”这男人一脸赔笑地说起了软和话。
海樱在旁哼了一声,叉腰道:“这会儿想起姑奶奶我了?刚才我和初真拦着你们的时候,你们不是还凶神恶煞的吗?”
这男人忙讨好地笑了笑说道:“那不是给气蒙了吗?我家那侄儿是有些呆傻,可也不全傻呢!好容易给他买了个媳妇回来,当晚就跑了,那脸面丢得比什么还大啊!你说能不气吗?这位姑娘,老板娘,瞧着你们都是有大气量的,指定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的,要是弄坏了你们什么东西,我们帮着修好,你们看行不行?”
宝梳斟酌了片刻后说道:“行,念你们是初犯,认错态度还勉强,这回我就不找人绑了你们送回去了。不过……”
“不过什么?”这男人忙问道。
“你们惊着我绣班的绣娘,再怎么也得去赔个礼儿道个歉什么的吧?难不成就想这样拍拍屁股走人?”
“这话好说,我们这就去,可是……”这男人往地上瞟了一眼,问道,“我这嫂子,您是不是先放了?”
那蛮妇这会儿也不叫嚣了,被反手绑着丢在树根下面,整张脸红得跟关公似的,双手双脚还不消停地挣扎着,弄得地上都起了一层泥灰了,跟肥兔子扒拉窝棚似的。宝梳看了她一眼道:“她不能放,绒绒那笔银子我还得找她说话呢!她不是说绒绒是她家儿媳妇吗?那银子我就该找她要才是。”
“那小践人我都不要了!你找我要什么要?”蛮妇蹬脚喊道。
“你说不要就不要,也得有点凭证吧?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宝梳走近她身边低头道,“你若真不想要绒绒了,兴许我可以考虑考虑。”
“那行,三十两卖给你!”
宝梳呵呵地笑了两声,弯腰道:“大娘,您太不会算账了吧?您本来就该给我四十八两,扣去绒绒那三十两的卖身银子,您还得再补十八两呢!还好意思问我要三十两?”
“那四十八两,你……你该找她老娘要!干我屁事!”
“大娘啊,”宝梳直起腰,面带讥笑道,“您要这么说话,那绒绒您还是卖给别人吧!不过,绒绒欠我的那四十八两我还是得找您要的。今儿就委屈您了,先在我家待着吧,等您男人带了银子来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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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给个教训
第一百八十七章 绒绒出事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八十七章 绒绒出事
“你这个死婆娘!赶紧放了我!放了我!”这蛮妇在地上乱扑腾道,“要让我家男人来了,仔细把你这院子绣班都给烧了!”
“算了吧,嫂子!”那中年男人忙走过去蹲下劝道,“为了那么个小践人,你还得搭上多少工夫啊?这老板娘肯买,你就卖了吧!总好过烂在手里发脱不出去好啊!”
“我那三十两银子就这么打水漂了?”
“漂不了!谁哄你你找谁要去呗!跟人老板娘斗哪门子的气啊?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嫂子!你把大哥再叫来,到时候真打起来了,有你哭的时候啊!”这男人说罢起身朝宝梳拱拱手道,“老板娘,我替我大哥做主了,绒绒那丫头就卖给您了!不过,那十八两真不是个小数目,我们一时也凑不出来啊!您看……”
“你以为我真是为了那十八两银子跟你们在这儿闹腾吗?”宝梳道,“那点银子我还瞧不上,不过你们最好记住了,要是绒绒找回来了,你们还要跑这儿来蛮不讲理地闹的话,那我可一句废话都不会再跟你们说了!”
“是是是,那是自然的!人卖给你了,那自然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了,我们管那么多干什么啊?”
“行,赛鹃,去敞厅里取纸笔来!”
当下宝梳写了一纸卖身契,给那蛮妇签字画押了。那蛮妇起初不肯,最后禁不住自家那几个亲戚的劝说,还是签了字按了手印儿。另外那中年男人又写了一份休书,当是给绒绒和他侄儿一个了断了。
这件事办妥当了后,宝梳让海樱兄妹俩领着这几个人去了绣班给绣娘们赔礼道歉,自己叫上赛鹃母女俩回了二楼上。随后,赛鹃把绒绒回来找她求救的事情详细地跟宝梳说了一边,末了擦着眼泪花儿道:“也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除了我家,我真想出来她还能去哪儿!宝梳姐,你就帮忙找找绒绒吧!我担心她……她会想不开呐!”
“放心,人我帮着找,不过我有点奇怪,那些人怎么知道绒绒到过你家的?”
“还说呢!”赛鹃娘一脸郁闷地拍了赛鹃脑袋一下,说道,“我今早上送了她出门后,回去还没扒拉几口饭,绒绒娘就带着那几个人上门儿来了,拿着个大红色的荷包,非说是绒绒成亲那晚挂在腰上的,就在我们家后院那黄瓜架子下面找到的!我一看也蒙了啊,没见过呢!绒绒什么时候藏到我们家去的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我就跟他们说没有,可刚刚那蛮婆娘压根儿就不听人话,带着那几个人冲到屋里头,前前后后翻了个遍!哎哟喂,跟强盗似的,我都给吓着了!”
“荷包?”宝梳诧异地问道,“真是绒绒的荷包吗?”
绒绒娘道:“横竖那蛮婆娘是这么说的,说绒绒什么也没带就到了她家。成亲那晚的东西都是她家给准备的,那荷包她认得,错不了!”
“难不成是绒绒那晚来找我拉下的?”赛鹃自言自语道。
“那晚?你说前晚啊?要是前晚拉下的,我这两日去摘黄瓜的时候会看不见?那么红那么好看一个荷包,就丢在那绿色的藤架下,要多显眼有多显眼,怎么会瞧不见?怕是昨晚她偷偷跑的时候掉的!”赛鹃娘纳闷道。
“那绒绒到底会去哪儿呢?”赛鹃担心道。
“谁知道啊?”赛鹃娘摇摇头叹气道,“那绒绒娘真是个狠心的,就因为村里有闲话,她就这么把绒绒给卖了,太糟心了点吧!到底是自家闺女,嫁不了附近的人家,找个远点的,老实巴交的嫁了,也总好过嫁给个傻子吧!唉!”
“那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啊!”来听热闹的侯氏也摇起头来道,“她自己要知道珍重,就不会去跟夏新那么个有妇之夫的缠在一块儿,像个什么话?不过说到底,谁家闺女不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呢?你刚才那话说得对,附近本村嫁不了,打远点的地方寻一个,也是能嫁的,何必非整得这么造孽呢?嫁个傻子也就罢了,还得跟别人配种,她要不逃,这辈子铁定完了!”
“可不是吗?”赛鹃娘接过话道,“做娘做到这份上,我真替绒绒下面那两个妹妹担心了!”
这时,楼梯上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宝梳正在想是不是泉小爷那小鬼头,没想到等人跑进敞厅时,居然是荷青!荷青一进门便朝宝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宝梳……快!绒绒……绒绒找到了!”
“在哪儿?”赛鹃立刻起身问道。
“在……”荷青撑在桌面上,大喘了一口粗气道,“在……在叮咚泉往上走的坡下面找到的!”
“怎么会在哪儿?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宝梳忙问道。
荷青使劲摇摇头,喘息道:“摔下坡去了,浑身都是血呢……”
“天哪!”赛鹃惊叫了起来,双手捂着脸,险些晕了过去。
“听我说完!宝梳,”荷青指着她说道,“眼下有个事儿你得拿主意!刚刚夏原他们把绒绒弄上了坡,本打算抬回绒绒家,可绒绒的娘不让进,说绒绒的死活往后跟她无关了,说你把绒绒给买了,没法子只好先抬到老瓮头家去救治了,宝梳你看,你是不是得去瞧一眼?你什么时候把绒绒给买了?”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宝梳起身道,“我先去老瓮头家瞧瞧绒绒再说!”
原来今早夏原几个男人去了叮咚泉后面的山上猎东西,其中一个打了只鸟,正好就落在那坡下。这人下坡去捡时,这才发现浑身血污昏迷不醒的绒绒,差点吓了个半死!绒绒被送到老瓮头那儿去时,牙关都紧了,老瓮头赶紧灌了一口人参水先替她保了保命。
一番救治后,命是保住了,却还昏迷不醒。另外,两条腿都摔骨折了,浑身多出刮伤和淤青,衣裳上满是鲜血,叫那些胆小的妇人们瞧见了都心惊不已。人是救过来了,可往哪儿送却成了个大问题。
宝梳帮着老瓮头收拾银针时,绒绒的三妹丫丫眼泪汪汪地跑了进来,站在那儿只是呜呜地哭着。荷青转身问道:“哭什么啊?你娘怎么说?还是不肯让你姐姐回去吗?”
丫丫难过地哽咽道:“我都给我娘跪下了,可她还是不肯,说二姐的死活她管不着,横竖都卖给了宝梳嫂子,不算我们家的人了!这可怎么办呀,荷青嫂子!”
“怎么这么狠心呀!”旁边来凑热闹的洪姑姑皱眉道,“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瞒着卖了也就算了,伤成这样了还不让进家门儿,什么德行啊!”
“宝梳嫂子!”丫丫忽然跪下来,哭着哀求道,“我娘说我二姐卖给了你,求你好好心,救救我二姐吧!要不然……要不然我二姐真没活路了!呜呜呜……”
“别哭了,起来吧!”宝梳拉起丫丫道,“先抬我家去吧!横竖我是个不怕是非的人,你姐姐再怎么说也还算我绣班里的人,我不会不管的。”
谁知道丫丫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道:“求求你,既然你能把我二姐买了,求你把我也给买了吧!”
“呃?”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荷青忙把她拽了起来,问道:“你说哪门子傻话啊?别是给你二姐这事儿吓傻了吧?好端端的,叫宝梳买你干什么啊?”
话问到这儿,丫丫哭得更伤心了,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叫人看着很是心酸。洪姑姑忙走过去抚着她的后背说道:“别净哭啊!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好了,丫丫!”
丫丫伤心地抽泣道:“我爹……我爹要把我……把我送到桃源村去……去抵我二姐!”
“去你爹的祖奶奶哟!”侯氏立刻开骂道,“有这样坑自己闺女的人啊!一个送去了都摔得半死不活了,还要把你送去,你才多大点啊?十四岁不到吧!一村的处那么久,往常怎么就没瞧出你爹娘心那么狠呢?”
“都是……都是给那家人逼得,”丫丫呜咽道,“他们逼着……逼着我娘退还聘金聘礼,说……说不还就拿个女儿去抵,要不然就……就闹得我们全家没安生日子过!”
“呸哦!那家人到底什么玩意儿啊?刚才听侯大娘说起我还不怎么觉着气,”跟洪姑姑一同赶来的夏婆婆也骂了起来,“上哪本书上找这种歪理儿?自家娶的媳妇自家不要了,还好意思问娘家人退聘金聘礼的?哎哟,我真长见识了!你那爹娘怕他们干什么啊?上了衙门也是你们占理儿啊,怕什么怕呀?”
丫丫哭道:“我爹说了,横竖闺女养在家也费粮食,倒不如送过去买个清静……我真的不想被送过去,宝梳嫂子,你就把我买了当丫头吧!我指定做牛做马地报答你呢,求你了!”
说罢她又要跪下去了,宝梳忙把她拉住了说道:“我身边倒不缺丫头,缺绣娘,你要肯干,先跟我签个两年的协议再说。姑娘家没那么下贱,往后别动不动就说卖身不卖身的话,法子多得是,用脑子好好想想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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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绒绒出事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这事儿没商量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这事儿没商量
丫丫又滚出几股眼泪,想道个谢都哭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时,一直在给绒绒把脉的老瓮头收了手,起身对宝梳说道:“醒应该能醒,好在我们这一方都是土坡,摔下去又有树枝挡着,命是保住了,可我担心的是她那两条腿儿,倘若醒来之后没知觉,可能就麻烦大了。”
丫丫忙问道:“会怎么样?
老瓮头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可能……会残。”
“什么?”丫丫捂着嘴,不敢相信地哭道,“我二姐的腿儿会残?她的腿儿要是残了,往后谁还会要她啊?往后她的日子怎么过啊?怎么会这样啊?我二姐好端端怎么会摔下土坡呢?”
绒绒为什么会摔下坡?大家最容易想到也最理所当然的缘由就算她自己想不开,自杀的。可事情究竟如何,只能等绒绒自己醒过来才知道了。
当晚曲尘从夏新家吃过晚饭回去时,看见绒绒娘贼兮兮地在院门外探望。一见到曲尘,她就心虚地转身飞快跑走了。绒绒住进自己家,曲尘已经从夏新那儿听说了。
上楼回了房,看见宝梳正盘腿坐在衣柜前数钱钱。那副小财迷的模样把曲尘逗笑了,走过去在她身后坐下,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窝里问道:“老板娘,大夜里的数什么钱啊?准备携款私逃?”
宝梳缩了缩发痒的肩头,咯咯笑道:“对啊对啊,我就是准备携款私逃呢!离我远点啊!一嘴巴酒味儿,又在新哥家喝了多少酒啊?”
曲尘单手揽住她说道:“新哥心情不好,你应该知道的,这会儿把自己灌醉里才消停呢!”
“怎么了?他觉得对不起绒绒吗?”
“对不起有用吗?绒绒都已经成那样了,哎!”曲尘用另一只手凑走了她正数着的交钞问道,“到底数来干什么?要买什么东西吗?”
“就是随便数数,”宝梳抢回去说道,“我刚刚准备拿银子封红包,瞧见了就顺便数数呗!看我最近到底赚了多少钱,嘻嘻……”
曲尘贴着她的耳朵亲了一口,用手指弹了弹她的小脸笑道:“真是个财迷婆!我要亏个血本无归,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她一边低头数着交钞一边笑米米地说道:“对啊对啊,别说你亏本了,就算你不亏本我也不打算要你了。走吧走吧,今晚就打包走,慢走不送哦!”
“要打包我也要你一并打包了,叫我便宜了别的男人,我可没那么笨!”曲尘说着就把宝梳掀翻在地板上,扑了上去,交钞撒了一地……
一阵云缠雨润后,宝梳慢慢地爬了起来,撅起小屁股一张一张地捡着交钞。曲尘忍不住拍了一巴掌笑问道:“还是钱要紧点是不是?敷衍完我又去数你的钱钱去了?”
“还算敷衍你呢?”宝梳回身嗔怪道,“昨晚那都算敷衍的话,我真活不起了,阮大管家!”
“过来。”
“不要不要,人家还忙着呢……”
“不动你了,给你个东西,”曲尘伸手把宝梳拽了过来,从已经脱下的外衣袖子里抽出一张交钞递给她道,“拿着,夏新给的。”
“什么意思?”宝梳趴在曲尘胸口上,展开交钞看了看道,“一百两?给绒绒的?算什么?青春损失费?”
“他说绒绒现下住在我们这儿,让你多给绒绒用点好药材,补品什么的都别省着。我本来不想要的,看他说得都要哭了,就只好收了。拿着吧,你不收他会烦死我的,也算他一份心意了。对了,你刚才说给人封红包,给谁的?”
“不就是世海哥吗?帖子收了,礼儿迟早是要送的。你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说送多少合适啊?”
曲尘单手枕着头,望着天花板想了想道:“二十四两吧!送他个四季发财,多了也不好,让他觉得我显摆。”
“行,就二十四两!”宝梳爬回了衣柜旁,从匣子里挑出了两锭十两的,一锭五两左右的放进了一个大红色的荷包里,然后掂了掂笑道,“手感外形都不错,二十四两意头也好!明儿我就叫上初真给世海哥送去。”
“给我吧!”曲尘起身接过荷包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会给他送去的。宝梳,有个事儿要跟你商量商量。”
“哦?”宝梳凑到他跟前笑问道,“口气这么严肃啊?商量商量?别是想给我找个妹mei回来吧?”
“我有那个胆儿吗?我找一个妹mei,你得给我找十个弟弟吧?”
“知道就好!”宝梳翻身躺在他的大腿上,拨了拨他的下巴俏皮一笑道,“说吧,要商量什么事儿?不会是你三婶又问你要折扣吧?我可不答应的哦!”
曲尘捉住了她的手,低头说道:“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凡事都好商量,对吧?昨儿侯安来找过我。”
“侯安?他来找你干什么?庞府里有账目不对吗?”
“不是,是庞老爷想让我回去。”
“回去?”宝梳抽回了手,坐起身问道,“什么意思?是让你回去继续当管家吗?”
曲尘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答应了吗?”
“那你想我答应吗?”曲尘看着她反问道。
“自然不想了!”宝梳使劲摇了摇头道,“回去干什么?又不是非得靠着庞家才能吃饭,对不对?你就跟侯安说,不会去了呗!我还不信庞老爷就缺你这么一个管家了!”
曲尘淡淡地笑了笑,垂眉斟酌了片刻后说道:“要是我答应了呢?”
“什么叫要是你答应了?”宝梳双手捧起他的脸问道,“也就是说你已经答应了?”
“对。”曲尘点了点头。
“为什么?”宝梳心里有点不痛快了。
“宝梳你听我说,”曲尘把她拉进怀里轻言细语道,“我在庞府还有些事没处置完,我得再回去一趟。”她眨了眨眼睛问道:“这一趟是多久?几日?十日?半个月?还是一个月?”曲尘笑了笑道:“可能得好几个月,又或者一年,横竖得把事情处置完了。”她又问:“那药圃怎么办?”
曲尘道:“药圃不还有新哥吗?四叔和宋焘现下也能帮上忙了,交给他们我很放心。等庞府的事情完了之后,我会再回来接管药圃的,我可在里头投了大本钱,怎么能不要?我要做这种亏本买卖,你会不骂死我吗?怎么样?收拾东西跟我搬进庞府去?”
宝梳脸色不太好,垂下眼眸没答话。曲尘凑近了一些,吐着酒气地笑问道:“在想什么呢?在想该收拾些什么东西吗?”
“不是,”宝梳淡淡地回答道,“我是忽然想起了那个孔雀屏风。”
“对啊,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屏风吗?搬到谢花阁,你就能每日看见它了,还能跟屏风上的小孔雀说话,不是吗?”曲尘啄了宝梳小唇一下哄道。
可宝梳没什么喜悦的反应,垂眸说道:“我记得你当时说还能用得着,看来真是还能用得着……其实你当时就知道还会回去的,对吧?”
曲尘微微一怔,没想到宝梳把这句话记得那么清楚,问得他倒有点不好回答了。他想了想说道:“我不是说过吗?横竖我们俩不会再分开了,去哪儿都一块儿,村里也好,庞府也好,一块儿去一块儿走,你说好不好?”
“你都已经决定去了,今晚只是来告诉我而已。”
“我去哪儿你不跟着去吗?我们是夫妻,夫妻应该同心,对吧?”
“同心?”宝梳抬起头反问道,“既然是同心,那你做决定之前是不是应该问一问我,问问我是不是愿意跟你去庞府住?”
曲尘见宝梳脸色都变了,就知道她肯定是不高兴了,再这么说下去估计翻脸都不一定,于是转移话题道:“你想想,其实进城有很多便利。之前一直在说开绣庄的事情,这回不正好是个机会吗?你要不习惯待在庞府里,可以在庞府住两日,再回来住几日,横竖村里到城里坐马车就一个多时辰而已,随你高兴。”
宝梳忽然推开了曲尘,一声不吭地走到梳妆台边坐下了。曲尘转身想抓她回来,也没抓着,有点无奈地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说出来听听?”
“我的想法很简单,不会跟你去庞府住,”宝梳对着铜镜梳理长发,语气肯定地道,“别说两日,一日我也不愿意待,至于开绣庄,那是往后的事儿,我眼下还没那个打算。”
“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这叫跟我商量吗?”宝梳盯着铜镜里的曲尘,不悦道,“你这叫下通知吧?通知我打包好东西跟你搬到庞府去而已!我怎么想的?我就想待在这儿,我们两口子就这么各自做着买卖,慢慢攒家业,攒不了个大的,弄个小的也行,就这样而已,你以为我还有什么了不起的抱负吗?”
曲尘没回话,坐在地板上垂眉想着什么。宝梳瞟了一眼铜镜里的他,放下梳子,走到他面前跪坐下问道:“我才想问你,就没商量的余地了吗?不回庞府去不行吗?我觉着眼下的日子很好啊!为什么非得回庞府去呢?你在庞府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处置啊?比我还要紧吗?”
这话问得曲尘有点犹豫了,可就是这点犹豫让宝梳似乎明白了,曲尘要回庞府处置的事儿可能比她要紧,甚至不太方便对她说。
“算了,当我没问过!”宝梳起身要走时,曲尘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回了怀里,紧紧抱着问道:“生气了?”
“很生气!”她盯着曲尘的眼睛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那我是不是得等你消气儿了再说话呢?”曲尘低头看着怀里的她问道。
“如果你要回庞府,那我会一直生气,绝对不会消气儿!”她带点赌气的口吻说道。
“那怎么办呢?我真要回庞府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翻脸呢?”
“对,绝对翻脸!”她斩钉截铁地点头道。
曲尘吐了一口长气,无奈地笑了笑问她道:“为什么?你是不喜欢庞府,还是不喜欢跟我去庞府住?”
“我是太喜欢这儿了,太喜欢这种日子了,所以哪儿都不想去。”
“没有说要离开这儿一辈子,或许就一年,等庞府的事情处置完了,我们再回来就是了。要是你真那么不喜欢庞府,你就待在家里,记得偶尔来看看我就行了,这样,行吗?”曲尘很耐心地哄着她说道。
她又把头低了下去,脑袋靠在曲尘锁骨的地方想了一会儿道:“那你去吧!”
“真的?”
“真的。”她回答得有点没底气儿,还有一点点赌气。
“那行,就照我刚才说的,你留在村里继续忙你的绣班,隔个十日半月到城里来看看我,就这么说定了,好吧?”
“好。”她觉得自己这话真有点假了,纯碎属于那种说完就会马上反悔的话。她不会去看曲尘,只要曲尘进城回了庞府,她绝对不会去!
曲尘似乎没有听出来,只是紧了紧圈着她的胳膊,在她头顶上吻了吻,轻抚着她的后背道:“我们家宝梳果然是很讲理的。放心,我会尽快处置完庞府的事情,到时候再回来跟你双剑合璧,攒个大家业,如何?”
“好。”她目光散涣地望着旁边的绣墩,脑袋有种放空的感觉,为什么一句话比一句话还假呢?
曲尘就那么抱着她,抱了好一会儿,然后发现她好像已经睡着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放回了*上。看着她睡熟了的样子,曲尘忍不住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再替她拢了拢被子,回到衣柜边收拾了地上那摊衣裳和交钞,转身时,忽然发现她爬在*上,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眼神是曲尘从来没见过的,黑幽幽的眸子里仿佛盛满了失落和难过。曲尘心里一扯,忙走过去上*抱着她问道:“怎么了?我以为你睡着了。”
她合上眼,喃喃说道:“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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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这事儿没商量
第一百八十九章 没什么比你更要紧的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八十九章 没什么比你更要紧的了
“那我不收拾了,睡吧!”曲尘下*吹了灯,再回*抱着宝梳睡了。过了好一会儿,静静的屋子里响起了曲尘低低的声音:“睡着了吗?”
“快了……”宝梳还是那句话。
“那你记住了,这世上没什么比你更要紧的了……”
“可能吧……”
“不是可能,是绝对。”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宝梳没再说话,满脑子迷迷糊糊地想了很多事,然后抵不过倦意睡了过去。等她第二天醒来时,曲尘已经不在身边了,应该是去药圃了。她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盯着窗纸上那道不怎么明亮的阳光发起了神。
曲尘要回庞府,可能所有人都觉得这并非是一件肝肠寸断的事情,去了就去了呗,那个男人没说不爱你,不在乎你,还那么一直哄着你,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可对宝梳来说,曲尘那一句话就把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安全感和踏实感全部轰塌了。
曲尘在庞老爷跟前说的那番要弥补她的话,她当时听着简直惊讶惊喜甚至感动得一塌糊涂。那些话她每个字都记得很清楚,倒背如流都没问题。就在那一刻,她觉得这男人就是自己想要的,喜欢的,可以跟一辈子的。自打曲尘真的跟她一块儿回村后,她从来没觉得生活是如此踏实如此真实如此美好过。天晓得,她是多么渴望一种安定且踏实的生活!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时代,周围又全是陌生的人。她挣扎挣扎再挣扎,好容易有了几个知心的朋友,却不敢轻易交出自己的爱情。原以为找到了落脚点,却没想到,这个落脚点又要走了。她内心那座还没有完全砌好的城堡仿佛瞬间就塌了……她只想和曲尘,就这么安安静静,高高兴兴地过下去,不想有变化,不想有波折,更不想有什么庞府,只想如此白头到老,如此而已。
但事实上,曲尘似乎有必须去庞府的理由,即便她反对。
发了一会儿呆后,宝梳知道自己还有要做的事情,便懒懒散散地起了*。走出房间时,忽然看见丫丫和她娘正在院子门外的竹林边拉拉扯扯。她娘使劲地打了丫丫脑袋几下,似乎想把她拽走,可她死活不愿意走,一只手被她娘扯着,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竹杆。
宝梳冷冷一笑,高喊了一声:“大娘,您这是改上门儿直接抢了啊?吃我两回亏,怎么还不长记性呢?”
一听到宝梳的声音,绒绒娘吓得连忙松了手,丫丫这才趁机跑回了院子。绒绒娘本来想追上来抓住丫丫的,可到了院门口,芒果两口子就瞪着她,唬得她不敢进门儿。她只好抬起头朝二楼上的宝梳喊道:“靳老板娘啊!我知道,我们小户人家惹不起你大老板娘啊!可你这么做也太不厚道了吧!凭什么就把我家丫丫买了?我们这做爹娘的都还没说话呢?”
“买了怎么了?”宝梳今儿心情很不好啊,绒绒娘活该撞这枪口上。
“买……买了也得问问我们做爹娘的啊!你不能就这么哄着我闺女给你做丫头,连点银子都看不见呐!这不是欺负她吗?”
“我告诉你,绒绒娘,”宝梳抄手站在栏杆边上,冷冷道,“你要觉着我哄了骗了你闺女,你上衙门里告我去,上村里村外哭闹去,再跑我家门口来转悠动手,那两条狗就是为你准备的!实话告诉你,丫丫已经进了我的绣班了,你要再敢动手打她,伤了她一根头发丝,我都能再叫你赔个五十两!滚!”
绒绒娘被宝梳气得没话说了,指着院里的丫丫骂道:“老娘白养你一场了!养闺女果然是赔钱的,倒头来,你跟你二姐一样吃里趴外!好好好,你联合着外人来欺负自己爹娘,往后别指望我们会认你!”
丫丫抹泪道:“你们都不认二姐了,往后把我丢到桃源村那火坑里,你们还会认我吗?养出来的闺女不算人,养出来的儿子才是心头肉呢!”
“死丫头,你还敢顶嘴……哎哟喂,这两条死狗啊!”绒绒娘骂着骂着想闯进来,却被雪梨汪汪两声又给吓回去了,气得跺了两下脚,只好灰溜溜地跑了。
丫丫这才松了口气,仰头对宝梳说道:“宝梳嫂子,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吼那么一声儿,我娘非得把我拽回去,塞到桃源村去!”
宝梳下了楼说道:“不必怕她,你是绣班的人,她再敢乱来,我可就真不客气了。对了,绒绒醒了没有?”
“还没呢!”
“我去瞧瞧她。”
“你先吃饭吧,”丫丫指了指灶台上道,“熬好的粥都在铁锅里热着呢!”
“你不用做这些事儿,我叫你搬到这儿来也不是让你做丫头的。”
“我本来想做的,可阮家哥哥快了我一步,是他做了,给你热在了灶头上,”丫丫说着抹干了眼泪,冲宝梳笑了笑说道,“嫂子,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你见过哪家男人会起来给自己媳妇做饭的?照我爹的话来说,那就是黄历倒着写啊!整村也找不出一个吧?就阮家哥哥心细,会疼媳妇儿呢!热水我已经烧好了,你先洗把脸,把早饭吃了再来给我二姐把脉吧!”
宝梳心里不禁酸酸地疼了一下,点了点头,回灶屋去了。揭开灶上的大锅盖一看,木蒸格上果然放着一大碗粥,旁边还摆着两碟子下饭菜,像是曲尘现成做的。
看着这些东西,宝梳心口有点堵得慌,更没什么食欲了。照旧盖上后,她打了热水去后院洗漱了。刚放下盆子,海樱就在隔壁篱笆甩着她的条热帕子,招手喊道:“过来过来,我有事儿跟你说!”
宝梳拧了个热帕子,走过去蒙在脸面,靠在篱笆上问道:“干什么啊?”
“你们家阮曲尘是不是又要回城里了?”
宝梳把热帕子从脸上拉了下来,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今早看见有几个城里人来找他,打头的那个上回还在你这儿住过呢!”
“庞乾纭?”
“对,就是那个庞大人。宝梳,阮曲尘真的要去城里吗?他去了,你是不是得跟着去啊?那我们的绣班怎么办啊?这才刚刚办起来,你可不能就这么走啊!”
宝梳哼哼了两声,甩了甩手里的热帕子道:“你放心,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我的绣班我会看着,他阮曲尘要去哪儿是他的事儿,跟我没干系!”
“不是吧?”海樱瞧着宝梳的脸色不太对劲儿,忙问道,“跟阮曲尘吵嘴了?吵什么啊?这其实是好事儿啊!横竖村里离城又近,让阮曲尘给你备个小马车,要进城滴答滴答就去了,多方便啊!嘿嘿……到时候我们要进城,直接坐你的小马车去就行了,是不是?”
“你想得跟阮曲尘还真一样儿!”
“本来就是嘛!你瞧我们绣班人越来越多,单子也越来越多,往后迟早是要在城里去开个绣庄的。阮曲尘要是回庞府当了大管家,你开铺子不就方便多了吗?”
“没他我就不能开铺子了?”
“哎哟!”海樱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她道,“你说这话就矫情了啊,宝梳!我就说吧,你这人最要命的就矫情,不该较真的事儿非得较真。自家男人那么能干,叫外头那些女人羡慕要死,你还不想靠他,存心是想显摆你自己能干啊?何必呢?两口子的事儿,关起门就是一家人的事儿,谁靠谁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你不靠他,想叫别的女人靠啊?那不得哭死你?”
宝梳低头擦着手道:“有些事儿你不明白。”
“对,我不明白,你们两口子的事儿我那么明白干什么?不过你别跟曲尘吵了,男人嘛,有他自己的事儿。只要他心里有你,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宝梳忽然停下手,怔怔地望着自己白白净净的手背,自言自语道:“想多了?难不成真是自己想多了?”
“绝对是你想多了!”海樱添了一句道,“这叫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惜福吧你就!唉,像我们这些还没找着下家的,每回去土地菩萨庙就想求个如意郎君。你倒好,家里有个现成的,还矫情得慌!我跟你说,别跟阮曲尘吵了,好好跟人家过,知道不?”
“哎哟,”宝梳回过神来,趴在篱笆上逗海樱道,“没瞧出来啊!才做了多久的保安处处长呢?大道理就一通接着一通了,看来我没选错人啊!”
海樱冲她扮了个鬼脸道:“不是你没选错人,是我这人本来就好!”
“知点羞吧!”
“最不知羞的那个人是你,我怕什么?横竖有人垫底儿呢!”
说罢,两姐妹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时,丫丫忽然匆匆地跑到了后院,激动地喊道:“我二姐醒了!”
“真的?”宝梳忙把帕子丢回了铜盆里,跟着丫丫去了。海樱直接从篱笆那边翻了个过来,把帕子挂在了上面,也忙跟着去了。
绒绒的确醒来了,只是脑子还不怎么清楚,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她的意识这才慢慢完全清醒过来。当宝梳问起她是怎么掉下坡的时候,她双目透着惶恐道:“不……不知道啊!我就站在那……那坡边歇口气儿,没想到……没想到后面忽然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就……”
“有人推了你?”宝梳忙问道,“男的女的?”
“不知道……”绒绒使劲摇头道,“当时天黑了,那人又在我背后,根本看不见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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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没什么比你更要紧的了
第一百九十章 请高手查案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九十章 请高手查案
“谁这么可恶啊!”海樱气愤道,“这等于是杀人害命呀!我们村里居然有这么恶毒的人?非得找出来不可!”
“绒绒,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大红色的荷包?”宝梳问道。
“是……是有一个,”绒绒点头道,“是成亲那日,我那婆婆给我佩上的。我逃出来的时候就一块儿带走了。”
“前晚上,你到底去哪儿了?赛鹃不是叫你在她房里等着吗?”
“我……”绒绒抿了抿干涸的嘴唇,难过道,“我是想去找夏新……让他帮帮我……我真不想再回桃源村了!我要是被他们抓回去,绝对没好日子过的!前晚赛鹃回来得很晚,我在房间里待不住了,就跑后院黄瓜架下透口气儿。后来我听见隔壁院子里夏婆婆在跟豆丁娘说,夏新今晚不回来睡了,就住在药圃子里过*,所以我当时就想去找找他,看他能不能帮我从村里逃走,可谁知道会……会这样……”
“那荷包呢?”
“我带着,我去药圃那边的时候还带着,那荷包里有些碎银子,一对耳坠子,还有个锁片!”
“有吗?”
“有,我把随身之前的物件都装那荷包里了,就塞在我袖子里头!”
“不对呀,二姐,”丫丫插话道,“那荷包你既然带着,为什么会在赛鹃姐姐家后院黄瓜藤下找到?找着的时候,里面也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啊!”
“怎么会?”绒绒大惊道,“我记得我当时明明是带着的啊!照理说,那人把我推下去了,那荷包也该跟着我下去才是!怎么会空空地在赛鹃家后院呢?”
“难不成……是有人一时财迷心窍,想谋财害命?”海樱学着庞雨绢那日说话的口气和姿势,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步,分析道,“这么说来,极有可能不是村里的人,因为叮咚泉那边属于村外头了。或许是个过路的人,看见绒绒一个姑娘家孤身走在前面,所以就起了贪念就把她退了下去……”
“然后呢?”宝梳问她道,“把绒绒推了下去,再费尽力气,摸黑缩下土坡找绒绒那个荷包?他吃撑了没事儿干啊!自己逗自己玩?我要是见财起意,我直接找块石头或者木棍子从后面把绒绒敲晕了,再把之前的东西搜走,最后才把她推下坡去,多省事儿啊!”
“也对啊!”海樱使劲点点头道,“要真为了点银子,没理由先推下去,再累死累活地缩下土坡找啊!况且那土坡那么陡,黑灯瞎火的也不好下去啊!那歹人是桃源村那傻子还差不多吧?”
“那会是谁?”丫丫担心地看了一眼绒绒道,“要是我们村里的人,知道我二姐没死,会不会再来下毒手啊?”
宝梳皱眉想了想道:“应该是村里人。”
“何以见得?”海樱问道。
“荷包是在赛鹃家后院找到的,只有村里人知道,赛鹃和绒绒是最要好的。绒绒之前那婆婆一上门找绒绒娘闹,绒绒娘除了找亲戚家,第一反应就是跑赛鹃家去找,要不然怎么会在后院找着荷包?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将荷包丢在赛鹃家的。”
“丢赛鹃家干什么?想冤枉赛鹃把绒绒给害了?”海樱奇怪地问。
“到底是什么想法,只能找着那个推绒绒下山的人才知道了。但不管怎么说,那人都是想转移大家的视线,想把这事儿和赛鹃家牵扯上,随她们闹去,自己则置身事外。”宝梳道。
“太可恶了!”海樱使劲丫头道,“想想我们村里居然有这样的人,真是有点让人浑身不自在啊!不行,宝梳,非得把这人揪出来不可!万一这人不死心还要来害绒绒呢?又或者恶行难改,再去害别的人呢?”
宝梳点头道:“这人的确要揪出来,不让绒绒这日子也没法过下去。你们忘了,青竹斋里头有个高人,找她帮忙查这事儿是最合适不过的。”
“你师傅?”海樱兴奋地合掌道,“对啊!我倒差点把她忘了!上回看她领着镜儿办案,好生威武啊!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是了是了,就是该请她来查,保准查出来!”
“那么我二姐呢?”丫丫一脸担心地问道,“那个人要是再来害她,那可怎么办啊?”
“要不然,让绒绒继续装?”海樱问道。
宝梳斟酌了片刻后摇头道:“继续装,未见得是好法子,倒不如跟外头那些人说绒绒已经醒了,还请了我师傅替她查事儿,把风声传出去,叫那个有歹心的人坐立不安。若是那人心肠够狠,必然会再来害绒绒。所以丫丫,最近你不必去绣班,好好守着你姐姐便是。若有人来探望,只管告诉他们,就说是我吩咐下的,绒绒脑子还迷糊,不适宜见外人。”
丫丫点头道:“我明白了!”
宝梳又转身低头看着*上的绒绒道:“刚才我替你试过了,左腿儿有知觉,右腿儿没有,我会尽量替你治,但你自己心里也得有个底儿才行。”
“我明白……”绒绒眼眶里滚出了两行清泪,点点头道,“能把命儿保住已经是万幸了……要真瘸了,顶多……顶多这辈子不再嫁人罢了……”
“先别太沮丧了,”宝梳坐下安慰道,“我没有十分的把握,五成的把握还是有的,况且还有老瓮头那个老药仙和我师傅,你的腿儿未必不能治好,只是得费些时日罢了,你安心在这儿养着吧!”
“就算瘸了,也只能怪我自己……”绒绒难过道,“怪我自己不自重……才落得这么个下场……”
“算了算了,”海樱摆摆手道,“从前那些事儿还提来做什么呢?你自己知道做得不体面就行了,歇着吧!”
宝梳和海樱出了房间后,海樱小声地问宝梳道:“你觉得会是谁是?”宝梳摇头皱眉道:“猜不出来!若说苦大仇深,怕也只有豆丁娘了。可豆丁娘要真有那胆儿杀她,头回还跑她家上什么吊啊?”
“得查出来,”海樱神色严肃地说道,“不查出来,我心里怪得慌。都说那会杀人的,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指不定下回是谁遭了黑手呢!”
“我一会儿就去跟我师傅说,她横竖都是闲着的,正好给了她个正事儿干。”
有件案子可以查,庞雨绢自然乐得高兴,欣然接受了宝梳的委托。随后,绒绒醒来,并委托庞雨绢查明真凶的事儿很快传遍了村里的角角落落。大家一时纷纷猜测了起来,到底是谁这么恨绒绒,竟能杀人害命?
这几日,庞雨绢带着镜儿一直在村里来回转悠,并不跟人透露案子的进展,弄得大家又紧张又好奇。宝梳把这事交给了庞雨绢后便没再过问了,放心地去忙绣班的事,因为陆陆续续又有不少外村本村的人来聘任绣娘。
自打上回海樱领着桃源村那几个人去绣班道过歉后,绣娘们忽然觉得自家腰板直了不少,没想到在这儿做个绣娘还能这么体面,弄得跟城里做姨娘似的,这事儿一传出去,原先对宝梳绣班还有猜忌和顾及的人都放下了大部分的成见,乐得都奔她那儿去了。
经过又一轮的甄选,绣班里多了五个三等绣娘和五个学徒。眼看原本宽敞的竹屋渐渐挤满了人,宝梳打算把这儿再扩一扩,做成个名副其实的山间绣庄。若要做绣庄,就免不了要把这块地先买下来,再进行改建。要买地,自然得找她二叔阮谦了。
姚溜子来结完帐那日,宝梳收拾了手里的账本,提前一步离开了绣班,往阮谦家去了。走到阮谦家院门口,忽然听见里面很是热闹,仿佛坐着好些人在商量事情。她探头一看,原来是曲尘阮谦等人正在说初心的事儿,忙把头又缩了回来,正要转身悄悄离开时,背后忽然传来秦氏的声音:“宝梳,躲哪儿去呢?”
宝梳只好站住,转身笑道:“见你们都忙着,我就先回去了。”
“回哪儿去?想偷懒啊?没那么容易!”秦氏笑盈盈地打趣了一句,拉着她进了院子。院中小桌旁坐了一圈人,龙氏夫妇和阮威都在,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她瞟了一眼曲尘,装作没看见似的,抢先一步坐在了秦氏之前的位置,秦氏却赶着她笑道:“往哪儿坐呢?还抢上我的位子了?跟曲尘吵嘴了?见着面儿一点都没从前那股欢喜劲儿了?”
她有点尴尬,正想解释时,曲尘忽然起了身,伸手将她拉了过去,摁在自己身边的凳子上,笑道:“二婶,您还真说对了!她这几日正跟我较劲儿呢!”
宝梳偷偷地在桌下踹了曲尘一脚,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他却一脸无辜地看着宝梳笑道:“原本就是啊,这儿又没外人,全是长辈的,你敢赌气还不敢认呢?每日睡到我走了才起,晚上我还没回去你就先睡了,这不是赌气是什么?”
“阮曲尘……”宝梳磨了磨小牙牙,心想这种事儿你拿出来显摆什么呀?以为这样我就能消气儿了?
“宝梳,”坐在对面的龙氏摇摇头道,“这就是你不体谅曲尘的地方了!人家庞老爷对曲尘有知遇之恩,眼下府上需要人帮忙,曲尘回去帮帮也是应该的,你赌什么气儿呢?你都是个大老板娘了,这点气量该是有的吧?再说了,他风光了,享福的那个还不是你?”
“呵呵……”宝梳冲龙氏干笑了两声道,“享福的怕不止我吧?三婶心里那本帐我还看不清楚吗?他回庞府去了,曲中和初心不就有人照顾了?”
“这丫头!”龙氏轻轻地拍了拍桌面,对她笑道,“不用你提,我心里是有这么本小帐呢!可曲中初心总归是要自己成家的,赖得了曲尘多久?曲尘挣再大脸面再多银子,还不是你一个人享了去的?倒跟我算起这本帐了,瞧着啊,还真是在跟曲尘赌气呢!”
“好好的,不赌气,”秦氏给宝梳倒了杯茶递过去道,“两人才刚刚好了多久,我还等着抱我们阮家的长子嫡孙呢!赌哪门子的气儿啊?宝梳你是个大量的,曲尘回庞府这事儿你得多担待点,别那么拧,听见没?”
宝梳无话可说了,横竖说也说不清楚的,只好老老实实地点头道:“是……”
“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龙氏接过话兴奋地问道,“是说到衣裳了吧?哎哟,我都不知道该穿什么样儿的衣裳去了!”
“去哪儿了?”宝梳问了一句。
“去城里庞府,”曲尘抿了口茶道,“下午收了庞府派来的帖子,请三叔三婶进城一趟,商量商量过定下聘的事儿。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二叔四叔也去,另外你也得去。”
“我?”宝梳指着自己转头问他道:“我去干什么啊?商量个亲事罢了,三叔三婶二叔还有你,足够了吧!又不是剿灭山匪抗敌救国,至于去那么多人吗?去了庞府,人家还以为是来踢馆的呢!”
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龙氏又拍了一下桌面,指着宝梳笑道,“你是阮家的长媳,你底下妹子成亲,你能不出面能不过问吗?去,必须得去!我们人多,庞府人不更多?要不多去几个人,庞府里还以为我们不心疼初心呢!就得去多点人,架势要摆足啊!”
“哎哟!”宝梳抖肩笑了笑说道,“三婶您这是帮派决斗啊?还打算摆什么架势?你就是把一个村的人叫去了,也顶多能整出个聚众闹事的架势,我看您啊,还是别想摆什么架势,好好捣鼓捣鼓一下自己才是正事儿。”
“宝梳啊,这事儿你就别推脱了,”阮谦发话道,“初心就嫁这么一回,你身为长嫂,理应帮她料理料理这些事情。你三叔三婶没出过庞府,说实话我也没去过,心里多少没底儿,就想有你和曲尘陪着,时不时提点一句,省得失了初心的脸面,所以啊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去,耽误不了你多少工夫,顶多就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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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请高手查案
第一百九十一章 组团去城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九十一章 组团去城里
“这个嘛……”宝梳不太想去,而且稍微用她那聪明无敌的小脚趾想一想就该知道,多半是阮曲尘的主意。这几日她是尽量避开曲尘,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晚起早睡。曲尘也不勉强她,只是变着法儿地用各种小花招哄她。虽然知道曲尘在想法哄自己,但她心里还是有些疙疙瘩瘩。
龙氏见宝梳态度犹豫,有点着急了,忙问道:“怎么了?瞧不上三叔三婶呐?曲尘都跟我们说了,上回你去庞府的时候,在庞老爷跟前都不发怵呢,还把那庞家大少爷骂得一愣一愣的,你有那本事儿都不肯帮帮三叔三婶?”
“我哪儿有那意思啊,三婶……”
“没那意思就跟我们一块儿去!”龙氏打断她的话说道,“有你跟我们一块儿去,我们心里踏实点,万一遇着个仗势欺人的,也能帮着回两句不是?要不然,你真跟曲尘闹上了?”
宝梳正要开口,曲尘忽然从桌子下面伸手来捏住了她的左手,然后对龙氏说道:“赌气而已,哪儿就真闹上了?三婶您放心,到时候一准去。您要再嫌人不够,把四叔二婶叫上也行。”
宝梳想抽回手,却被曲尘捏得死死的。当着一干长辈的面儿,她不好发作,只是虚眯起眼睛瞪了瞪曲尘。可是人家却是一脸清风般的笑容看着她,还调侃道:“回去我们俩再慢慢赌气,这会儿说正事儿呢!三叔三婶就初心那么一个闺女,又只嫁这么一回,不去帮忙你心里过意得去?明年清明去娘坟头上你好意思说这事儿?”
“呵!”宝梳就知道,这家伙每回耍赖的时候,准会拿婆婆来跟她掰扯!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阮谦接过话道,“这趟去城里庞府,不单单是初心的脸面,也是我们阮家的脸面,该备什么礼儿有什么讲究曲尘你先说说,好叫我们有个准备。”
“是啊,除了那该备的礼儿,另外我们穿什么去呐?”龙氏一脸着急道,“初心往年倒是给我带了好些不错的衣裳和料子回来,可我不知道穿什么样儿的才算体面!还有那簪子手镯项链什么的,是不是都得招呼上?我听说那城里的夫人小姐们,个个都一身珍珠翡翠,走起路来都叮叮当当的!”
“三婶您当她们是骡子还是驴啊?走起路来还叮叮当当的?”宝梳忍不住插了一句。
“那你说怎么打扮才行啊?横竖不能掉了我们家初心的脸面啊!”
“城里的夫人小姐也不是个个都喜欢把自己当首饰架子的,真正有品味的贵妇,一两样儿两三样儿东西也就足够了。像您嘛……”
“我怎么了?”龙氏低头看了自己略显臃肿的木桶腰,紧张地问道,“我这样子怎么了?还倒腾不出个贵妇样儿吗?”
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龙氏有些不服气地说道:“笑什么呀?我还不信城里那些夫人小姐个个都赛嫦娥似的,那还不是脂粉珍珠打扮出来的吗?俗话说得好,人穿衣,马上鞍,衣裳首饰弄齐整了,那人就好看多了呀!这有什么好笑的?”
宝梳笑道:“三婶,我看贵妇样儿我们还算了吧,也不倒腾那种模样的了,简简单单,朴朴实实的小家夫人样儿就够了。您说您穿一身上好缎子,挂一身珠翠去,不知道还以为您是上门儿卖货的呢!到了庞府,反倒会被人笑话,说您怕是典了屋子卖了老牛才弄齐了一身行头,所以,衣裳首饰不必那么好,体体面面干干净净,有我们村的风格就行了。”
“我们村的风格?什么意思?我们村有什么风格啊?”龙氏纳闷地问道。
“怎么没有?蒙顶山是干什么使的?种茶的是不是?能种出好茶的地方必定是人杰地灵,处处都透着股茶香,朴实淳厚的。穿戴打扮上都沾点茶的味道,不显俗气,还自成风格。”
“那……那怎么沾啊?总不能兜里袖里都装茶叶吧?”
“那我先问问,打算哪日去?”
“就五日之后。”
“行,我有主意了,您听我的准没错!”
“那好,就瞧你的了!横竖得把我们几个打扮得像那么回事才行,不给我们初心丢脸才行!”
“放心,丟不了脸的,说不定还能给您长脸呢!首先第一点,打今晚起,您得拿茶叶汤混着野蔷薇花泡上一炷香的澡,连着泡五日,听见没?”
“就泡澡啊?再没别的了?要不要弄些那香粉什么的?”
“那些东西就不用招呼了,听我的准没错!另外,你再去家里把往年初心给你买的那些衣裳拿来我瞧瞧,我给你挑件素净的……”
“素净的好吗?”龙氏着急地打断了宝梳的话问道,“穿得太素净,一点都不喜气儿呢!我们是去说亲事儿,又不是去菩萨庙里上香的,穿那么素净干什么?”
瞧着她那心急的样子,一桌人又都笑了起来。宝梳一边在桌下跟曲尘的爪子较量一边笑道:“三婶您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您啊,这是患富贵丈母娘前期综合症了!要是进了城见着您那富贵女婿,您怕是腿脚都迈不动了吧?您先别急,听我说完觉着不对再急。”
“是啊,”秦氏也在旁笑道,“你这还没见着女婿呢,万一见着了,怕是连话都抖落不清楚了吧?他再富贵也是你女婿,你怕什么啊?听宝梳把话说完吧!”
龙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行,宝梳你说吧。”宝梳继续道:“挑素净的,是为了方便在您衣裳上添绣花,那叫锦上添花,明白不?庞府里那几位主子什么样儿的缎子没见过,您把家里最好的穿去,也未见得有多体面,倒不如让初真给您衣裳上添些绣花,那才增色呢!”
“这主意好啊!”秦氏连连点头道。
“初真的绣工,就算在庞府也找不出几个能赶上她的,到时候您穿着初真给您添绣的衣裳去庞府,回头人问起,这是谁做的呀?您就可以大大方方跟人家说,哎,这没什么啦,就是我侄女儿随手绣的,家常衣裳罢了!您想想,到时候您脸上得多有光?”
“呵呵呵呵……”龙氏听罢立刻掩嘴笑了一大通,然后连连拍了两下桌子乐道,“这主意真真好啊!宝梳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把衣裳取来!”
“哎,三婶,我还没说完呢……”
不等宝梳说完,龙氏就兴冲冲地回去取衣裳了。在门口的时候,还差点跟收工回来的初凝撞上。初凝一边往里走一边看着龙氏的背影问道:“三婶疯跑什么啊?初心姐回来了?”
“取她那些宝贝衣裳去了,”秦氏起身招呼初凝道,“凝儿,去四叔家瞧瞧宋焘回来没有?我给他缝了件衣裳,叫他过来试试合适不合适?”
初凝走到父亲身边,翘嘴道:“为什么要我去喊?我才不去呢!娘也够偏心的,两年都没给我缝衣裳了,倒给外人缝一身又一身,还分文不收,哼!”
“说这话四叔就不爱听了啊,凝儿,”阮威抬头笑道,“宋焘是外人吗?是外人吗?你四婶的亲弟弟,那能叫外人吗?你过来你过来,四叔跟你说……”
“我才不过去呢!”凝儿冲阮威翻了个白眼道,“四叔你就恨不得把我卖给宋家,好把四婶和东玉换回来,是不是?”
“哈哈哈……”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阮威笑得茶水都喷了出来,连连咳嗽了两声道:“哎呀,四叔这点小心思都叫你看破了,怎么好意思呢?原来就是为了四叔啊?那行那行,让宋焘回去吧!横竖我们家凝儿又不喜欢他,他留在这儿干什么呢?叫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们想把凝儿嫁给他呢,是不是?”
“本来就是!我又没说要嫁给他,是你们这堆人儿在那儿使坏呢,害得我老是被海樱姐她们笑话!”初凝翘嘴抱怨道。
秦氏笑着拍了她两下道:“怎么说话的?什么叫你们这堆人啊?在这儿都比你大,知道吗?爹娘也是好心,四叔也是好心,你大堂哥更是操够了心,去趟宋家沟,把你和你四叔的事儿都办妥当了,还落你这么一场抱怨,冤不冤啊?”
“这样吧,”阮威冲初凝挑挑眉梢道,“凝儿,你到底瞧不瞧得上人宋焘啊?”初凝又扮了个鬼脸,道:“为什么要告诉您啊,四叔?您就想把我卖到宋家去换四婶回来,哼哼,我才不上当呢!”
阮威一脸无辜的笑容,摊开手道:“我是那种人吗?卖侄女儿去换媳妇儿?凝儿你要这么说,四叔心里可酸死了啊!打小白疼你那么些了?四叔就是想问问,你瞧不瞧得上,要是瞧不上,就别耽误了人家说亲,知道不?人家宋焘可是说了,瞧得上你,就等你爹一句话了!”
“真的呀?”一桌子人都欢腾起来了。
宝梳趁机从曲尘爪子里使劲抽回了手,拍着桌面笑道,“四叔,宋焘真是这么说的?那还等什么呢?这事儿赶快定了吧!赶上初心这趟,就是双喜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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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组团去城里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夏夜带回来的消息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夏夜带回来的消息
宝梳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什么好事儿成双?那我是赶对了时候了,是吧?”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夏夜右手提着两条肥肥的大鲶鱼,左手拧着一个礼盒,大摇大便地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夏新和宋焘两人。初凝一见宋焘,刚刚才褪去的娇红又熏上了脸,一扭头噔噔噔地往楼上跑去了。
夏夜冲她喊道:“凝儿啊,跑什么啊?一见哥哥就跑?哥哥是会吃人还怎么了?今儿哥哥可是提了好东西来的,不尝一口?”
初凝不答话,身影在楼梯口那儿一闪,就上楼了。秦氏忙起身接过了夏夜手里的东西笑道:“总这么客气呢!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在城里守着铺面儿吗?”
夏夜笑道:“曲尘给我找了个好帮手,我就腾出点工夫回家来瞧瞧了。二婶,鱼是我哥钓的,这盒子里头有两只闷炉烤鸡,城里新开的一家酒楼的招牌菜,味儿好着呢!一会儿我和我哥就在您这儿蹭饭吃了!”
“说蹭饭就难听了,夏夜!我们阮威没灵芝在家的时候,有几顿不是在你大伯家吃的?还客气这些?都快坐着先喝茶,我这就开火儿做饭去!”
“我也去帮忙,二婶!”宝梳趁机挣脱了曲尘的爪子,飞快地跑去帮秦氏提东西了。秦氏往楼上喊了初凝一句道:“凝儿,快些下楼,去把初真家那三个也叫来,听见没?跑楼上干什么呢?快下来”初凝没回话,秦氏又喊了一声后,便和宝梳先去灶屋里开火了。
这时,阮炎笑问夏新道:“你和曲尘在城里开的那生药铺子买卖如何?”
“还不错!”夏夜眉飞色舞地说道,“前阵子太忙了,一直不得空回来。您想想啊,雅州城内有几家生药铺子呢?数来数去就四家,最大的那家怡宝堂年前不是顶出去了吗?如今门面缩了一半儿,也没什么气势了。最最最打紧的是,曲尘选这行当选好了,城里庞府插手的行当多了,都是做大了的,可唯独药材行当没分一杯羹去,所以这里头大有赚头!”
“听这口气赚了不少吧?”阮炎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往后成了大老板,可别忘了照顾照顾我们初心,她也算你妹子呢!”
“我都听说了,初心眼下都快嫁庞府上的表侄儿了,还用得着我照顾?往后还得请她照顾照顾我呢!”
阮炎又唠叨了两句闲话后,见龙氏还没来,有些不耐烦了,便起身出了院门往家去了。等他走后,夏夜把凳子往桌面挪近了一些,轻声问道:“初真没在这儿吧?”
“你聋子?”夏新磕着南瓜籽儿回了他一句道,“刚刚二婶还叫凝儿去叫初真两姐妹呢!你一回来就说有大消息,还说跟初真有干系,到底是什么大消息啊?憋这么久仔细憋出毛病来!快说!”
“急什么啊,哥!听我慢慢说嘛!”夏夜一脸神秘地冲曲尘挑挑眉道,“你猜我在城里听着什么风儿了?还是你那朋友林爷跟我说的。”
“那准没好事,”曲尘提起茶壶道,“他是衙门中人,他漏出来的风儿绝对没好的,你就说吧,别卖关子了。”
夏夜又往桌边凑近了些,小声问道:“那我得先问问,初真跟戚汝年的亲是真退了吧?”
“什么意思啊你?”夏新拍了夏夜脑袋一下问道,“对初真还不死心呐?”夏夜摸了摸脑袋,抓起一块儿米糕塞他哥嘴里道:“什么跟什么啊?我还没说完呢!我是说,初真跟戚汝年要真一清二楚了,那这回初真就逃过一劫了!”
“逃过一劫?”曲尘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忙问道,“是戚汝年那边出事了吗?”
夏夜一脸慎重其事地点点头道:“你猜得没错,戚汝年那边还真出事儿了!而且还是大事儿!亏得初真已经跟他退婚了,要不然仔细也给连累上了!”
“到底是什么事儿?”
“我前晚跟林爷在洞月楼遇上了,就一块儿喝酒了。你要回庞府的事儿也是他跟我说的。聊着聊着,胜芳馆里那叫芳菲的姑娘就来了,一进门就跟林爷抱怨说,有官差在她们胜芳馆查了好一阵子,害得她这会儿才来。我就好奇地问了一句林爷,那血鹿暗部的事情还没查完啊?谁知道林爷跟我说,衙门新收了一份通府文书,说是帮忙缉拿一名要犯,这才有胜芳馆那阵仗呢!”
“不会是戚汝年吧?”夏新惊讶地问道。
夏夜指着他哥,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还真是他!我最初也以为是同名同姓,可林爷说了,戚汝年就是我们雾重村山脚下那个戚汝年,不是别人。”
曲尘微微皱眉问道:“犯了什么事儿?怎么才上任就成了要犯了?”
“听林爷说,戚汝年误杀同僚,被捕时又反抗,连杀两个衙门差役,这才给建州下了通府追缉文书!”夏夜敲着桌面一字一句地说道。
“误杀同僚?被捕时还连杀两个衙门差役?真的假的?”夏新纳闷道,“按说他都迁升了,有必要杀什么同僚吗?戚汝年也不笨啊,打了那么几年的仗了,不至于把脑子打坏了吧?”
夏夜耸耸肩,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横竖林爷是这么说的。我想啊,他多半是遇着什么事情了,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失手干的吧!要不然就是有人冤枉他?建州府能下追缉文书,指定也是有证据的,所以啊,有事儿真的很难说的!不过我告诉你们,千万别跟初真提,最近也别让初真去城里,要不然她知道了,心里准会难过的。”
曲尘端起茶杯想了想,又放下问道:“林爷可有说戚汝年误杀的是什么人吗?”
“说了,与戚汝年同官位的一位录事,姓王,具体叫什么我记不住了。”
“姓王?难道是王攀奇?”
夏夜想了想,连连点头道:“好像是这名儿,我当时就觉得名字怪怪的,没怎么去记……对哦,曲尘你每年都会去建州替庞家打理那边的买卖,你应该认识这个王攀奇吧?”
曲尘冷冷一笑道:“没想到死的人会是他?这个人本事不大,却有些来头,京中的王太傅便是他本家。他那一身官袍就是凭着王太傅三个字得来的。”
“王太傅?”阮谦问道,“莫不是那叫王黼的太傅大人?”
“除了他,京中再无别的王姓太傅了。那王攀奇我往常没少接触,说是庸才都有些夸奖他了,只不过仗着有个做太傅的叔父罢了。我只是奇怪,戚汝年怎么会无缘无故把他给杀了?”
夏夜耸耸肩道:“你不是说过官场如黑道吗?兴许是那王攀奇什么地方把戚汝年得罪了呢?”
“我说你小子,就不能盼戚汝年点好?”夏新接过话道,“总归是一块儿长大的兄弟,就算是你情敌,你也得大度点不是?我是有点纳闷的,戚汝年才上任多久,几个月吧?怎么就把京中太傅的侄儿给杀了呢?他吃饱撑得啊?这里头怕是大有文章的。”
阮威赞同地点点头道:“我也觉得戚汝年没那么笨的,好好的,杀什么人啊?他把爹娘都接过去了,还打算把初真姐弟三个都接过去,指定是想安心过日子的,他还杀哪门子的人啊?曲尘,你要不找你建州的朋友打听打听?”
曲尘道:“回了城里我会跟林爷把这事好好问一问,至于初真那边,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的,她身边还有个莫嫂子,如果戚汝年真的出事了,莫嫂子必定会得到一些消息。我疑心的是,衙门里有人在城里胜芳馆搜捕,是不是意味着,戚汝年可能已经逃回了川内?”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觉得曲尘的话有些道理。阮威轻叹了一口气道:“初真这是什么命啊?我觉着那丫头就没走运过!先是等戚汝年六年,等出了场退婚,后来知道戚汝年不是薄情寡性的人,她又不肯去建州了;不去建州吧,还好,上回要真去了她也麻烦了!哎哟,真叫什么啊?比什么流年不利,货不担什么的玩意儿……”
“祸不单行!”新哥抖肩笑了笑说道,“威哥,你有空还是念两字儿吧!说个词儿都说不利索,往后怎么在东玉面前当慈父?”
“对,祸不单行,她这几年的霉运比祸不单行的还惨点吧?唉,她要知道戚汝年成了朝廷要犯,你们说,那得是什么滋味儿?想劝她嫁人吧,又劝不动,叫人想想都觉得着急呢!”
曲尘道:“你着急也没用,眼下找着戚汝年才是正事儿。我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杀了那个王攀奇,当众必定是有缘故的。倘若他回川了,那最好,至少有机会在衙门找到他之前把他翻出来。”
正说着,初真来了,几个男人便岔开了话题。阮谦上楼去给阮炎写对联子去了;夏新一时手痒,想跟曲尘比比象棋,阮威便叫初凝拿了一副下来,在旁边看两人对战。
夏夜自然是闲不住,跑灶屋里去给初真献殷勤去了。可没过多久,他又一脸土灰地回来了。夏新盯着棋盘上笑问道:“怎么了?初真不搭理你?”
“初真是个心好的,怎么会不搭理我?倒是宝梳,说我什么油嘴滑舌,没个正形儿?”夏夜从头到脚地把自己看了一眼,问那仨道,“我像没正形儿的吗?今儿这身衣裳还是刚刚在鸢尾阁里做好的呢!”
曲尘一边落棋一边笑道:“放心,她不是骂你,骂的是我呢!自家兄弟,你就多担待着点。”
“骂你?你惹她了?我说呢!今儿火气怎么那么大,我就猜着是你惹她了?说来听听,怎么惹着她了?”
“就是为了曲尘回庞府的事儿。”阮威插了一句道。
“就为这个?她不想让曲尘回庞府吗?那就有点头发长见识短了!曲尘回庞府多好啊!又不是说不要她了,跟着一块儿进城去呗!曲尘我跟你说,”夏夜拿旁边空棋子敲了敲桌面道,“这事儿你可别惯着她,自家女人是要惯,那也得分什么事儿什么时候。老爷们儿要出去办大事儿,她哪儿能跟着拖后腿呢?她要闹,你就吓唬吓唬她,女人就怕吓唬。”
“怎么吓唬?”阮威挑了挑眉头笑问道。
“这还不简单,就说不去城里,城里还有一抹多女人等着呢!哎,说起这个我就想起前晚那芳菲姑娘了。人家芳菲姑娘说,自从曲尘不去找她家姐姐了,她家姐姐整日地伤心死了,连客都懒得接呢!每回林爷去,总问曲尘在忙什么,那叫一个牵挂得要死啊!就这么跟宝梳说,看她还给不给脸色瞧!”
“她家姐姐?她家姐姐是哪位啊?跟曲尘好过吗?”阮威一脸阴笑地问道。
“她家有姐妹六个,其中排行老三的叫芳郁。芳菲说,曲尘前一阵子总会去找芳郁,关上房门就是一两个时辰,好得简直是如胶似漆啊!嘿嘿……”夏夜歼笑了两声道,“曲尘,这事儿宝梳不知道吧?要不要我替你去吓唬吓唬她,她立马就老实了!”
曲尘低头看着棋局悠闲道:“你自己去问她不就知道了?”
“我可不敢去……”
“就在你后面,回头就能问的。”
“后……后面?”夏夜立刻转头一看,果然看见宝梳提着壶茶,单手叉腰,嘴角勾着邪笑地看着他。他浑身不由地一个激灵,头脑无比清醒地奉承道:“哎哟,怎么……怎么好意思让宝梳嫂子您亲自动手给我们送茶啊?辛苦了!辛苦了!交给我就行了!”
“也不好劳烦您夏大老板呢,”宝梳把茶壶往棋局上一搁,笑容阴阴dao,“你可是去胜芳馆光顾过的大爷啊!都大爷二爷了,怎么好让您动手呢!刚才说想吓唬吓唬我,怎么吓唬?说来听听呗!”
夏新忙摆手笑道:“说笑的说笑的,谁敢吓唬你啊!谁要敢吓唬你曲尘头一个不会放过他的!嫂子,我真说笑的,曲尘跟那芳郁压根儿什么都没有,曲尘做过和尚的,根儿清着呢,绝对坐怀不乱!你放心,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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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夏夜带回来的消息
第一百九十三章 骗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九十三章 骗子
“哼哼!”宝梳冲夏夜堆脸一笑道,“慌什么慌啊?我是想谢你呢!我都不知道阮曲尘跟芳郁如胶似漆过,还关上房门儿就是一两个时辰,我得谢谢你呢!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好好敬你两碗,你可别认怂知道不?你不是想在初真面前表现表现你的男子汉气概吗?我告诉你,男人喝酒的时候特别吸引女人,那豪爽劲儿胜过你在初真跟前说一百句好话呢!行了,你们继续,回头酒桌子上见!”说罢她又哼哼了两声,转身回灶屋去了。
夏夜吓得吐了吐舌头,指着阮威轻声道:“威哥,你不仁义!你是不是瞧见宝梳在我背后才问的?”阮威咯咯地笑了两声道:“你不想帮曲尘吓唬她吗?我给你机会呀!”夏夜一脸郁闷道:“这算什么机会啊?回头她上初真跟前告个小状,说我跟ji馆里的姑娘喝过酒,初真得怎么想我啊?”
“你当你还是童男子呢!装什么嫩葱?”曲尘丢颗棋子在他脸上道,“候着吧!一会儿让你哥拖你回去。”
“宝梳酒量很好吗?”夏夜忙问道。
曲尘和阮威对视一笑,笑得让夏夜头皮有点发麻了。夏夜的酒量在几个兄弟中不算最好的,还赶不上他哥夏新。他和刘达都属于吆喝得最起劲儿,但酒喝不了多的人。所以,当晚他注定是要败得惨烈的!
上桌没多久,宝梳就抱着一坛子酒来“炮轰”他了。连着三碗酒下肚,他已经有点踩云朵的感觉了。可宝梳哪儿会轻易饶了他,又连跟他干了三碗。他喝完最后一碗时,碗都来不及放回桌上去,就头一歪,“壮烈”地倒夏新身上,醉晕过去了。
轰翻夏夜后,宝梳酒劲儿还高着,又各敬了阮谦夫妇阮炎夫妇一杯,还想敬阮威的时候,被曲尘收了酒杯,这才消停了。
晚饭后,大家各自回家了。夏夜自然是像个软趴趴的狗似的被夏新背回去了,宝梳和曲尘也打着灯笼回家了。
出来一吹风,宝梳脑袋就有点晕了,手里提了盏灯笼,像个不到翁似的在前面摇来晃去,特别可爱。曲尘怕她摔着了,想伸手来扶她,她却噔噔噔地往前快跑了几步,然后一个险些歪到在水田里的转身,指着曲尘,声音微醉道:“不许……不许扶我……我……很清醒……今晚月色很……很美……”
曲尘翻起眼皮望了望头顶上黑漆漆的天空,无奈地笑了笑问道:“靳老板娘,今晚有月亮吗?”
“你太没……没有想象力了!”宝梳一边倒着走,一边晃了晃她的小食指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诗吗?只要……只要月亮在心里,走到哪里……它都会照亮你……听过吗?”
曲尘担心瞟着她那歪歪斜斜的小步伐说道:“没听过,这也算诗?意思挺好的,就是一点都不工整。”
“这叫现代诗你懂不懂,大哥?”
“没听过,不过你那灯笼要继续这么甩,我们俩就真要摸黑回去了……”
话没说完,宝梳就把手里的灯笼往水田一丢,伸出两只手,左右翻了翻,俏皮地笑道:“嘿嘿……没了……我扔了……你快……快摸黑回家吧!回去晚了……妖怪会来吃了你哟……”
“我不是狐仙吗?还怕山精妖怪?”曲尘缓步走向她道,“倒是你这样不听话的小媳妇容易被妖怪欺负,赶紧过来,我背你回去了。”
“我不要……”宝梳又退又蹦道,“我要看月亮!今晚的月亮……这么这么这么好看……不看可……可惜了……”
“好,”曲尘走近她点头伸手道,“回去看也一样,是不是?把窗户打开,不正对着月亮吗?你往常不也喜欢爬在那儿看月亮吗?来,回去了,别蹦了,仔细蹦下去摔成个泥猴子我可不要了,听见没?”
“你本来就不想要我……”宝梳嘟了嘟嘴,垂下双眸,两只手没规律地互相绕着圈圈,显得特别可怜。曲尘瞧着她那小模样,心里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似的,忙走过去弯腰把她抱了起来道:“看来真是喝醉了,都说胡话了。谁跟你说我不要你了?夏夜说那么两句话你还听进心里了?靳老板娘也不是那么小器的人吧?”
宝梳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望着他问道:“那你……那你不去了,好不好?”
“不去哪儿?城里?”
“对啊……不去庞府了……不去不行吗?”她搂着曲尘的脖子撒了个媚媚的娇问道。
“不都跟你说了吗?顶多再是一年,不会太久的。宝梳,别再跟这事过不去了,行吗?横竖我走到哪儿都会把你带着的,不会不要你的。”
她垂下头,抿了抿下嘴唇,忽然从曲尘怀里挣脱了下来,转身要走。曲尘忙拉了她回来,扣在怀里低头问道:“又生气了?”
“对!”她伸出一根白白的小指,指着曲尘认真地说道,“阮曲尘,我正式……正式地通知你……我……我要很严肃……很严肃地生你的气!”
曲尘笑得全身都抖起来了:“你不一直都在生我的气吗?气得晚上连抱都不让我抱了,那还不算生气?”
“那……那不算!”她使劲地晃了晃脑袋道。
“哦,”曲尘很配合她的发挥,点了点头道,“那你打算这会儿开始生气?会不会早了点?要不然,等我去了城里你再开始生气?”
“不行!”她很认真地又摇了摇头。
“那这样,宝梳,”曲尘又道,“横竖你都要生气的,我拦也拦不住,不如你就跟我搬到城里去,这样你生气我也能看见不是?不然的话,你躲在老家生气我也不知道啊,那你不白生气了吗?怎么样?好不好?”
“不好!”她鼓起腮帮子说道,“我在哪儿生气你就得在哪儿哄我,凭什么要我去城里生气给你看?你得留在这儿看我生气!”
曲尘低头贴着她额头笑个不停,道:“我们俩今晚是不是要站在这儿把这事掰扯清楚才回去?那不都一个意思吗?乖了,宝梳,你得像芒果和雪梨那么乖才对。”
“芒果是狗,我是人!”她很可爱很认真地高声嚷嚷了一句。
“哦,”曲尘止不住笑地逗她道,“那芒果不是你儿子了?”
“我干儿子!”
“干儿子也是儿子对吧?你把它教得那么乖,你自己却不乖,是不是不太好啊?”
“那我也去找个野男人好不好?野男人也是男人呐!家男人不在的时候,野男人也可以冲冲数呀!我还可以像教芒果那样把他教得乖乖的,才不像你,你才不乖呢!”宝梳理直气壮地扬起那张酒红色的小脸,冲曲尘一阵好嚷嚷。
曲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腰都弯了。宝梳推了他一把,往后仰了仰,站稳后问道:“笑什么?本来就是呀!为什么要我乖乖的?我就不乖了,就不讲理儿了!阮曲尘你自己选吧,是去庞府还是留在家里陪我?”
曲尘直起腰来,看着她那一脸认真小表情,忍不住笑道:“好,算我不乖,这总行了吧?这话我们留在回去再说,行不?你想想芒果和雪梨还没吃饭呢!”
“有丫丫在,丫丫会给他们喂吃的。阮曲尘,别岔开话题,选吧!”
“要是能有第三个选择,我就选。”曲尘笑道。
“第三个选择?什么选择?”
“能去庞府又让你一直陪着我,要是有这个选择我就选,其他的我都不选。”
“说到底,你非得去是吧?”
“宝梳……”曲尘往前走一步,宝梳又往后退了一步,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望着曲尘问道:“就回答一句,很为难吗?”
“回不回答你都得生气,我能不为难吗?”
“明白了,”宝梳有些失望地点点头道,“无论如何,你都会回庞府去的,去处置你说的那些什么什么事情,对吧?好了,回去了,我酒也醒了,回家睡觉!”说罢她转身就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家。丫丫听见门口的动静,走出来说道:“宝梳嫂子,灶上有热水,我烧好了的。”宝梳冲她勉强一笑道:“谢谢了,你去睡吧,我自己会去弄的。”
丫丫回屋里睡觉去了,宝梳没回头看身后的曲尘,噔噔噔地上了二楼,回房间把鞋子一脱,钻被窝里睡觉去了。曲尘进屋时,就看见*上鼓了个大包,像是有只兔子窝在里面似的。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个“大包”问道:“真睡着了?衣裳也不脱,打算明早起来喝药汤呢?快起来!”
那“大包”里面没动静,曲尘干脆伸手掀了被子。可刚一掀开,宝梳又扯回去,两人反反复复争了几个回合,宝梳先火了,把被子一股脑地丢给曲尘,眼泪汪汪地说道:“全给你,行了吧?骗子!”
看见宝梳哭了,曲尘愣了一下,把被子抛开问道:“你哭什么?我骗你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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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骗子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别闹了吧(旧文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别闹了吧(旧文加更)
宝梳抓起那可怜的被褥又丢回给了曲尘,眼含泪水嚷道:“在庞府说的话,你全都是骗我的!什么要弥补我,要回来陪我,去哪儿都由我说了算,都是骗人的!你一早就打算好了要回去的对不对?离开庞府只是你以退为进的一个手段罢了!在庞老爷跟前说的那些话,只不过都是你暂时离开庞府的借口而已!”
曲尘脸色微变,果然啊,娶媳妇不能娶太聪明的,要想瞒个事情都很难呢!
“我说呢,为什么当初回乡下来的时候你只带了一只箱笼回来,把剩下的都放在了生药铺子里,还说什么往后会去取,压根儿就不是取回乡下来,是取回庞府去对不对?所以搬来搬去只会麻烦,还不如就留在生药铺子里呢!你一早就打算回去的,对不对?既然早打算好了,为什么早不说?为什么要等到这会儿才说?”宝梳一边丢着手边能摸到的所有东西一边哽咽着质问曲尘道。
曲尘抬手一一挡了,等她丢完了,这才坐在*边,看着哭得一塌糊涂,又嚷又闹的她,颇有些力不从心。想解释,却有太多顾虑了。庞府是必须回的,如果不回,那么这几年的工夫就全白费了,更何况,事情并非牵扯自己一人,万一败露了,可能会是上百人的身家性命。
宝梳会这么抵触,这么反对,是曲尘原先没想到的。若说宝梳是因为不喜欢庞府,不喜欢庞府里有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庞亭玉,又或者像宝梳说的那样,就想跟他留在这儿做点小买卖过简单的日子不愿搬去城里,那些理由曲尘都能理解,也觉得宝梳生一场气,闹一回小脾气,没什么大不了的,哄哄也就好了。可没想到这丫头好像认上死理儿了,非得逼着他在去庞府和留家里选,他能怎么选呢?
他不明白的是,宝梳为什么抵触情绪这么大?不就是回庞府去吗?也没说两人要分开几百年几千年,只要宝梳愿意,是留在庞府住还是往返于乡下城里都凭宝梳自愿,两人从前过什么日子照旧还过着。至于没提前告诉宝梳要回庞府的事,一是他做事的习惯,觉得自己能掌控,就没必要跟宝梳说;再有,说了可能会牵出宝梳更多的疑问,而他们有他们的规矩,很多事情是不能轻易透露的。
曲尘就那么紧皱眉头地看着她,没有立刻解释什么。她自顾自地哭了一会儿,见曲尘没反应,就只是那么看着她,也觉得自己哭得真是太无聊太可笑了,哭死可能都从曲尘那儿得不到答案的。因为第一回问的时候,曲尘有所犹豫,她就明白了,曲尘在做的事情是她不能过问的。
一想到这儿,她好像什么答案都不想知道了,没答案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于是抹了抹眼泪,起身跳下了*。
“哪儿去?”曲尘叫住她问道。
“洗脸刷牙睡觉!”她丢下这六个字,开门下楼去了。
曲尘无奈地舒了一口长气,起身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丢回了*上,然后躺下望着天花板发起了神。过了一会儿,宝梳面无表情地回来了,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地整理了她的发髻,最后才脱了衣裳鞋子,从*的另一边趴了上来,顺手抓了个枕头,跑另外一边睡去了。
曲尘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躺下了,这才坐起身来,一把拉开了她身上的被子,说道:“起来。”
“又干什么呀?我都说要睡觉了!”宝梳嘟嘴抢过被子道。
曲尘伸手把她拽了过来,看着她问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相信我?我跟你说了这么多,解释了这么多,你好像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似的,靳宝梳,你到底当我是你什么人?我是你丈夫,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宝梳用她那还红着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曲尘,没有回话。曲尘又问她道:“是不是非要我在去庞府和留家里选一个你才高兴?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相抵触的?我去了庞府就不是你丈夫了吗?从前是因为我没跟你怎么相处,不喜欢你所以才会跟你和离,可眼下我们俩过得好好的,我怎么会说不要你就不要你了?你觉不觉得你今晚闹得有点过分了?”
她嘴角抽搐一下,垂下眸子想了想,低声道:“那我往后不会再闹了……”
“真的?”
“嗯。”宝梳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信我吗?”
“信。”
“抬起头来说。”
宝梳缓缓地抬起眼帘,望着曲尘那少有严肃的表情,嘴唇微微嘟起,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也没等她再说那个信字,曲尘便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道:“等你心情好了再来跟我说,这会儿说的要不是气话要不就是敷衍我的。说好了不闹了,你得说话算话,听见没?”
“嗯。”宝梳在他怀里点了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儿。
“那睡吧!”曲尘扯过被子,就这么抱着她躺了下去盖上了。
屋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曲尘望着窗棂上的镂空雕饰发神,宝梳则在他怀里睁得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墙上那摇曳的烛影不睡觉,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
第二天醒来的日子还是照旧那么过着,只是曲尘发现宝梳在他面前变安静了,闹的确是不闹了,可连平日里的嬉笑打闹都没有了。他知道宝梳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一时也劝不过来的。
不知不觉五天过去了,到了龙氏夫妇俩进城见女婿的大日子了。那日早上,两人还没起*呢,龙氏就迫不及待地到院子里来催了。
宝梳被吵醒后,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忽然想起今日也是曲尘返回庞府的日子,刚刚醒来还算清醒的心情又开始变得浑浊了起来。从今日开始,她要和曲尘继续过两地分居,各安一方的日子了。往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呢?
正要准备掀被子起*时,曲尘忽然把她拉了回去,抱在怀里,声音朦胧地说道:“再眯一会儿。”她推了推曲尘道:“三婶在楼下都等不及了,起来了吧!再不起来,三婶会杀上来的。今儿可是她的大日子,你还是别惹她了,省得跟你唠叨。”
曲尘翻了个身,压着她问道:“打算多久进城来看我一回?”
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梳妆台,说道:“再说吧,我也定不下来。”
“还生气呢?”曲尘拨正她的脸,俯身下去贴着她的鼻尖轻声问道。
“没空生你的气,好多事儿忙呢!”
“忙点好,省得你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不靠谱的事。我都要走了,你也不亲我一下?”曲尘在她唇上碰了碰笑道。
宝梳犹豫了片刻,勾着曲尘的脖子,把唇贴了上去,刚一碰到曲尘的嘴唇,就被“照单全收”了,吻了她又一个昏天黑地,全身发软,甚至还将就昨晚温存留下的战场再战了一回。
院子里龙氏正用她那高调,且难以压抑的兴奋的声音跟隔壁侯氏聊着今日去城里的大事儿,屋内,刚刚被风卷残云完的宝梳面颊绯红地喘着气儿,无力地推了推覆在她身上歇气的曲尘道:“起了……再不起……三婶那声音都够把窗户震垮了……”
“让她震,我得抱够我媳妇再说。”
“阮曲尘,别赖皮了……”
话还没说完,龙氏就在院子里喊道:“宝梳啊,该起*了吧?一会儿到城里迟了就不好了!叫人家庞府上的等着,多没礼貌啊?睡懒觉也不紧着这一日啊!快点起了,早早出发!”
龙氏这一番大声嚷嚷,不想起*的都只能起来了。草草收拾了一番,吃过早饭,宝梳交待了海樱一些事情后,便和曲尘龙氏等人一道出发去城里了。
到了山脚下,侯安已经派了两辆马车前来接他们。龙氏和宝梳一辆马车,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一会儿叫宝梳瞧瞧她衣裳,一会儿叫宝梳看看她发髻上的簪子擦得够不够亮,看见外面天色变暗了,又开始担心会不会下雨误了进城的时间,要是误了该怎么跟庞府上的人解释,总之是紧张得像自己要嫁到大户人家去似的。
宝梳直接把自己的模式调为了免打扰模式,哪只耳朵进哪只耳朵出,由着龙氏在车上叽里呱啦地担忧这个担忧那个。过了大概一个半时辰,马车终于到了城门口。曲中和侯安早在那儿候着了。一行人直接去了庞府,先在曲尘的谢花阁歇脚。
到了谢花阁后,曲尘换了身衣裳,先到庞老爷那边去了。临走时,他把宝梳叫到一旁叮嘱道:“这事应该是夫人出面,老爷是不会管的,所以夫人待会儿会派人过来请,你直接带着二叔他们过去就是了。去了我要是还没来,你先应付着就是了。”
“行,知道了。”宝梳点头应了一句。
“贵姨娘,大少夫人可能都会在那儿,庞亭玉也可能在,该怎么说话你拿捏着说就行了,也不是没跟她们打过交道。有应付不了的,等着我来就行了。”
“好,你去吧,我回厅里去了。”
“宝梳?”
“嗯?”宝梳转过身来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曲尘把她拉了回来,看着她低声说道:“横竖还会在城里待两日,再想想我的话,要不就留在城里?”
“再说吧!”宝梳抽回了手,转身回偏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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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别闹了吧(旧文加更)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初心的用心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初心的用心
曲尘略略失望地看了她背影一眼,叫上侯安出去了。刚走出院门,初心便迎面匆匆走来了。见到曲尘,初心忙问了一句:“大堂哥,我娘他们来了吗?”
“怎么没去城门外接人?”曲尘打量了她一眼问道。
“哦,”初心轻微地喘了一口气道,“大少夫人那边临时有点事儿走不开,所以就让哥帮我去接了,他们来了吗?”
“有什么事比接自己父母更要紧的吗?”曲尘略带肃色地看着她问道。
初心微微一愣,脸上有些窘色了。她忙点头道:“我知道了,下回我会亲自去接的,那我先进去了。”
“初心!”
“大堂哥还有什么事儿?”初心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曲尘抬了抬手,侯安自觉地退到了二十步远的地方。随后,他才开口问道:“我想再问你一次,嫁给裴元庆,是你心甘情愿的吗?”
初心目光有些闪烁道:“上回你问的时候,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觉得裴元庆那人不错,老实,待人也好,大小也是这府里的管事,我年纪不小了,嫁给他不正合适吗?大堂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离开庞府这段日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想让我知道的?”
“没有!”初心抬头笑了笑说道,“有事儿我怎么会瞒着你?你想多了,其实裴元庆那人真的挺好的。就像靳宝梳,你之前不也一直想跟她和离吗?眼下却喜欢得紧,这不一个道理吗?”
曲尘神色凝肃地看着她点头道:“但愿是你真的喜欢他,所以才嫁给他的。那么,我让你离开庞府的事你想好了吗?”
“我不想走,我在这儿已经习惯了,”初心连连摇头道,“况且你都回来了,手里的事儿一定很多,我得留下来帮你才是……”
“不需要,”曲尘打断了她的话道,“你既然嫁人了,就该好好照顾你的丈夫,以裴元庆的身家,可以让你城里舒舒服服地做个少奶奶了,至于庞府里的事,你不用再管了。”
“大堂哥……”
“怎么了?很不愿意?”
“不是,”初心有些犹豫道,“我在庞府都已经习惯了……你忽然让我出府,我真的有点舍不得……几个相好的姐妹都在,我离了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实在是不习惯。要不然这样吧,大堂哥,我回去跟裴元庆商量商量,他要不介意我继续留在府里,你就让我留下吧,行吗?”
“你舍不得这儿的姐妹,还是舍不得手里的那一点点权力?”
初心眸子微张,表情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惊讶之色。她正待辩解时,曲尘又道:“别以为我是瞎子,看不见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希望你不是在利用裴元庆,而是真心想跟他过日子。既然是想跟他过日子,那就记住,成亲之后离开庞府,好好照顾你自己的丈夫!”
“大堂哥!”初心连跑了几步,拦下了准备抽身离开的曲尘着急道,“你大概误会了,我没有想拽着那一点点权力不放的念头,我只是想帮你而已!为什么哥可以留下来,你非得让我走呢?”
“问问你自己,”曲尘语气有些冷凝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跟我耍花腔,不说实话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裴元庆,你以为你这两句话能哄得了我?哄哄你爹娘,哄哄外面那些人还差不多!我不知道你嫁给裴元庆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既然不说,那我只能让你出府,省得往后你变得连你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初心当初进庞府不是曲尘安排的。六年前,曲尘离家出走时,曲中和初心两兄妹也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离开村子前往雅州城找活儿干。等曲尘随庞硕天从洛阳回到雅州后,两兄妹便来庞府找他了。
当时他仅仅带了曲中入府,因为自己入庞府是有目的的,曲中是个男孩子,往后或许还能帮他,但初心是个小姑娘,他没打算把初心也牵扯进来。于是,他把初心托付给了现下那家生药铺子原先的东家那儿。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初心并不愿意在生药铺子里待着,而是闹着要跟他进庞府。他没答应,吩咐曲中找个时候把初心送回老家嫁人。那段时间正好是他第一次随庞硕天去建州打理买卖的时候,等他回来时,初心居然已经在庞府了。
后来问了曲中才知道,初心是自己跑到府门口找他的,刚巧遇上了进香归来的老夫人。老夫人那时还没过世,身旁缺个侍香童女,瞧着她颇有些眼缘,便收在身边伺候了。
头三年她倒挺安分地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着。后来老夫人过世了,院子里的丫头得重新打发或者派人。曲尘那时就打算把初心送回去,可初心死活不答应,还主动跑去伺候大少夫人华氏。那时候,曲尘正忙着跟贵姨娘的哥哥(原先的管家)较量,根本无暇来理会她的事情,只是吩咐曲中劝她尽早回乡嫁人。
可这事儿一拖就拖了一年多,初心始终不愿意离开庞府,而且越来越得华氏的喜欢。等贵姨娘的哥哥被曲尘拉下管家的宝座时,贵姨娘少不得受了牵连,不得不交出手里的大权,华氏趁机而上,也顺带着让初心成了府里的红人儿。
从几个月前,或者说是从几件事情上,曲尘发现初心变了许多,心思更重,想法更多了,一直在找机会让初心离开庞府。可谁也没想到,初心居然自愿嫁给裴元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庞府管事。这让曲尘隐约感觉到,初心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妹妹,嫁给裴元庆绝对是有目的的。连自己感情都能牺牲了,这样的初心,曲尘认为她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庞府了。
说完刚才那番话后,曲尘叫上侯安走了。初心站在原地,脸色绷得很紧,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才把心情平复下来,随后带着一脸欢喜的笑容进了谢花阁。
不多时,庞夫人那边派人来请他们了。初心领着宝梳龙氏五人去了庞夫人的院子谵语阁。快走拢时,院内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像是什么人在闹事儿似的。龙氏抬眼瞟了瞟,顺手拉了拉初心小声问道:“不对啊,那边好像闹得很,该不会是谁跑你家夫人院子里闹事儿吧?”
初心停下脚步,皱眉想了想转身对阮谦道:“二叔,劳烦你们先在外面等等,我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阮谦道:“去吧去吧!万一庞夫人不得空,下午再谈也一样儿,你去吧!”
初心点点头,转身匆匆地往谵语阁院门跑去了。宝梳见旁边有一处假山凉亭,便领着阮谦等人在那儿坐下歇会儿。
龙氏是个坐不住的,不停地往不远处谵语阁那边张望。阮炎不耐烦地喊了她一声道:“你看有个屁!别那么没规矩,该来请你的时候会来的!”
“我瞧着不对劲儿啊!”龙氏转身焦急道,“里头跟打起来似的,该不会那裴元庆在外头早有个相好的,听说我们今儿上门说过定的事儿,就跑来闹上了吧?”
“唉!”宝梳倚在凉亭木柱上,一边盯着旁边小水池里的锦鲤一边笑道,“三婶,您这都可以去编剧了!能想些靠谱的行不?裴元庆要在外头真有个相好的,跑庞夫人这儿闹什么啊?是不是该截了我们在城门外就狂殴一顿呢?庞府那大门不是谁都能进的。”
“可不是!”阮炎瞪了龙氏一眼道,“你就不能想点好的?非得想裴元庆在外头有个相好?没你这么咒自己闺女的!”
龙氏焦急地拍了拍石桌面道:“我这不是着急吗?我们都来了好一阵子了,那庞夫人还不见呐!好容易走到门口了,里面又打起来了,这算哪门子事儿啊?我还以为大户人家里做事都是有模有样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你就闭嘴吧!叫人听见了你才没规矩呢!”
阮炎的话刚骂完,院门里飞跑出了一个丫头。宝梳认得那丫头,好像叫紫阁,是在庞夫人院子里伺候的,跟侯安媳妇钟氏挺要好的,前两回入府时她在谢花阁见过。
这叫紫阁的丫头跑近时,也认出了宝梳,忙行了个礼儿道:“管家娘,你们怕是要在这儿等上一等了,里面正乱着呢!”
宝梳走出凉亭问道:“怎么了?山贼打进你家夫人的小院了?”
“唉!要是山贼还好收拾,找几个护院来打出去就行了!”紫阁揉了揉额头上的青苞,埋怨道,“可里面那个是打也不敢打,骂也不敢骂,哄又不肯听,闹得夫人,大少夫人都没法子了,这才让奴婢去请老爷来的!”
“庞亭玉?”以宝梳对庞府的了解,恐怕只有庞亭玉敢在庞夫人院子里闹了。
“可不是吗?您说这府里还有谁敢上这儿闹啊!”
“她闹什么?”
“您今儿才来所以不知道,老爷要为三小姐招赘了夫人娘家的表侄儿陈思璋少爷,昨儿说定的,昨晚上三小姐就赌气不吃饭了,今早夫人刚刚起*,她就来闹了,越闹火气越大,见着什么砸什么,您瞧瞧我这额头,躲都躲不了呢!”
“哟,”宝梳十分同情地替她揉了两下,摇头道,“还真是下手够狠的!行了,我也不耽误你了,快去请你家老爷吧,省得你家三小姐把房子都给掀了。”
“正是呢!那管家娘,奴婢先走了!”紫阁说完匆匆地跑走了。
宝梳回头时,差点跟站在她身后的龙氏撞上了,忙后退了两步问道:“三婶您干什么啊?吓死人了都!”龙氏瞟着紫阁远去的背影,笑米米地问道:“那姑娘是夫人院子里的?”
“是啊,叫紫阁,怎么了,三婶?”宝梳操手问道,“您还瞧上了?”
“说什么呢?我就是问问,问问而已!”龙笑容满面地挥挥手道,“瞧着那姑娘面相不错,是个旺夫相,就是不知道配了人家没有?”
“替曲中打算上了?”
“没有没有,不过,曲中年纪也不小了呀!妹子都嫁了,他还没娶上一个,说不过去吧?我听说庞府里的丫头个个都长得好看,今儿来我瞧了瞧,还是刚才那位姑娘长得好看!对了,叫什么来着?紫阁,是吧?”
“对,叫紫阁,回头您跟你大侄儿说说,没准能帮曲中牵了这红线哟!”
“你看你说哪儿去了,我也没说要帮曲中说这姑娘……不过,宝梳,你回头帮我跟曲尘问问,行不?问问也没什么吧?问问那姑娘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在府里有没有卖身契,要是能把生辰八字一并问来就最好了!”
宝梳抖肩笑了笑,向上翻了个白眼,这根本是想说人家姑娘嘛,还一个劲儿地说不是不是,这三婶每回都是这样,想要个东西总要绕一大个圈圈!正想着怎么回龙氏话时,院门口那儿响起了一阵惊叫声,宝梳转头一看,只见庞亭玉手里握着根两指粗的棍子,正气势汹汹地朝这儿来,身后跟了一堆丫头,可没一个能拦住她的!
忽然见到这副架势,龙氏吓得躲到了宝梳身后,浑身打颤道:“怎么回事啊?这……这瞧着是冲我们来的呀!宝梳……宝梳,我们是不是得躲躲啊?往……往哪儿躲啊?那边……那边假山后面可以躲躲……赶紧的呀,宝梳!”
“您当她是瞎子呢?瞧不见您躲起来是吧?放心,她不是来收拾您的,是冲我来的,您还是先闪一边去吧!”
龙氏忙三两步跑回了凉亭,躲在了自己丈夫身后,探出个脑袋张望道:“宝梳,冲你来的,你不躲躲?”
宝梳一边盯着冲她奔来的庞亭玉一边扯起宽大的袖子,慢条斯理道:“冲我来的更好啊,上回的帐就一并算了,不用再找黄道吉日了!”
阮谦见庞亭玉浑身上下都是火,忙对宝梳道:“要不你先去找曲尘?万一这三小姐动起手来,你怎么应付啊?二叔先替你挡着,你找曲尘去!”
“不用了二叔,你们就坐着瞧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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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初心的用心
第一百九十六章 算旧账啦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九十六章 算旧账啦
不出宝梳所料,庞亭玉一路浑身怒气地冲到她跟前时,二话不说,举起棍子就朝她打了过来!众人一阵惊呼声后,那棍稳稳地被宝梳抓在左手里。宝梳对她轻蔑一笑道:“三小姐好大份礼儿啊!我才刚刚进府门你就送这么大的礼儿,我是不是得回你一份呢?”
不等回话,宝梳抬脚朝庞亭玉小腹上一踹,正好把她踹下了旁边的小池塘!众丫头又是一阵惊叫后,连忙跳下去捞那落水狗一般的庞亭玉。其中一位年长的妇人急得跳脚道:“赶紧救了小姐起来!赶紧呀!小姐身子弱,受不住寒的!你们几个,都下去扶小姐一把啊!杵着有什么用!”
五六个丫头一窝蜂地下去把庞亭玉从小池塘里捞了起来。她估计是气饱了也被吓呆了,上岸时,连站都站不稳了,丫头们忙把她先扶到旁边石墩上坐着。
凉亭里的阮谦三人早已是目瞪口呆,齐齐地把宝梳盯着,简直不敢相信宝梳能张狂到这地步!跑人家府里来踹人家的千金小姐,就算你是管家娘,也没这么嚣张的吧!龙氏那脸色要多白有多白,小心肝要多担心有多担心,立马跳跃式地联想起,万一宝梳这么一踹,庞夫人不高兴了,自家闺女那婚事是不是就成不了啊?自家闺女嫁不了庞府的表侄儿,回去怎么跟村里人说?那值几千两的大宅子不就打水漂了吗?这宝梳啊!
龙氏急忙跑到宝梳跟前问道:“你踹她干什么呀?踹出点毛病你赔啊!”
“不踹等着她打?”宝梳抄手冷冷地看着坐在石墩上歇气儿的庞亭玉道,“她又没长多国色天香,犯得着挨她这一棍子吗?”
“来人!”回了点底气儿的庞亭玉忽然推开身边的丫头,瞪着宝梳大喊了一声。
旁边那中年妇人忙替她擦着脸上的水珠,劝道:“好小姐,您别闹了行不行?都湿成这样了,仔细伤风啊!走吧,奴婢先扶您回去换身衣裳再说……”
“来人!”庞亭玉不听那妇人的劝说,双拳紧握地闭眼又嚷了一声。
“小姐啊!小姐您到底要干什么啊?别嚷那么大声儿,会伤着喉咙的!”中年妇人又劝道。
“给我把她——”庞亭玉指着宝梳,双眼妒恨道,“给我把她扔到池塘里去!快去!全都去!”
“小姐您别动气儿了,您身子本来就弱,这事儿老爷夫人会给您做主的……”
“走开!”庞亭玉一掌掀开了那妇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宝梳跟前,浑身打着颤栗地指着她说道,“你敢踹我?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我庞亭玉要你有命进没命出去!”
“随你。”宝梳带着挑衅的口吻回了两个字。
“行!”庞亭玉脸色发青,嘴唇颤抖地点着头道,“你本事儿就不别走,我立马……立马就叫护院来把你扔下井去!”
“怎么回事?”闻讯赶来的庞夫人和初心见庞亭玉这副湿漉漉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庞亭玉见庞夫人来了,立马扑过去哭嚷道:“娘,您得给亭玉做主呀!那贱女人居然敢把我踹下池塘去!我这三小姐还算哪门子三小姐啊?一个下人媳妇就能这么嚣张,我还做什么三小姐啊?呜呜呜……”
“什么?”庞夫人吃惊地看了宝梳一眼,拢着庞亭玉问道,“是曲尘的媳妇把你踹下去的?”
“就是她!就是她!”庞亭玉转身指着宝梳跺脚道,“刚刚大家都瞧见的,就是她把我踹下池塘的!她算什么东西?居然跑我们府里来打人了!娘,您得给我把她也扔下去不可!”
“好了好了!”庞夫人忙劝她道,“娘知道替你做主的,你快回去换身衣裳吧!这儿有娘呢!快,瑛姑,扶着小姐回去换衣裳!”
刚才那个劝说的中年妇人立马和两个丫头扶着庞亭玉回院子去了。等那嚷嚷的人走了,庞夫人这才面带不悦地看了宝梳一眼问道:“我记得你是姓靳的吧?叫什么来着?”
“叫靳宝梳。”初心在旁插了一句。
“哦,是了,靳宝梳,”庞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姿态略显高傲地问道,“难道这趟回去曲尘还是没有教过你规矩吗?既然知道要回来,你身为庞府管家的媳妇,是不是该学点必要的礼貌和规矩?”
这位夫人的态度远比上一回宝梳见到时要傲慢许多。上回在那厅里,这位夫人可一直都是慈眉善目,面带笑容的,一副温婉高雅的姿态。宝梳不知道这位夫人前后变化为何这么大,也不想知道,口气淡淡地回了一句:“看来庞府最大的规矩就是主子打骂,任何人都得受着是吧?”
“我知道你嘴巴很利索,上回已经见识过了,可我没想到你居然粗俗无礼到这个地步?亭玉是我们庞府的小姐,老爷手心的宝,你居然敢在庞府对她下手?”
“你闹清楚了,庞夫人,”宝梳不带一丝惧色地回话道,“是她先发疯动手的,难道你想让我站在这儿给她打?凭什么?就凭她爹娘给了她个好出身吗?可惜了,我这人从来不认那些所谓的出身,只认是非对错!”
“哼!”庞夫人冷哼了一声,脸色紧了紧道,“你不认出身?那是你不服吧?不服气你爹娘没给你一个好出身!我告诉你,这儿是庞府,要收拾你本夫人还是可以的!来人!”
一听喊来人了,阮谦有些忍不住了,忙上前朝庞夫人拱拱手道:“这位夫人,请先息怒!我侄儿媳妇并非有意冲撞贵府的千金,实在是令千金拿着棍子先动手的……”
“你又是谁?”庞夫人斜眼瞟了瞟阮谦道。
“他是我二叔,夫人,”初心在旁解释道,“今儿是跟我爹娘一块儿来见您的!”
“既然是长辈,那就更该懂规矩了,”庞夫人一脸傲慢地瞟着阮谦道,“本夫人在这儿教训下人媳妇,你来插什么嘴呢?初心,叫你二叔和你爹娘先在凉亭里候着,等本夫人发落了这个不知规矩的再说!”
“可是夫人,”阮谦忙道,“你打算怎么发落宝梳啊?是不是得先去把曲尘叫过来再说,毕竟宝梳是他媳妇……”
“就算靳宝梳是我们庞府管家的媳妇,在外头里头多多少少都有些脸面,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下人媳妇,”庞夫人冷讽道,“在下人和外人跟前能叫她留几分薄面,可当着我们这些主子的面儿,就容不得她半分放肆!既然她跟着曲尘回庞府了,今儿,本夫人就教教她规矩,省得往后张狂得失了本分!来人,押了她去安戒堂!”
“安戒堂?”阮谦愣了一下,忙问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初心道:“是府里专门用来惩戒下人的。”
“那怎么行啊……”
“二叔,您不用慌,我跟她去就是了,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庞府里有多少阴毒下作的手段!不必押了,仔细你们的小胳膊小腿儿,”宝梳轻轻地推开了身边的两个丫头道,“要是折了,我可不敢保证还能复原!”
那两个丫头刚刚见识过她踹庞亭玉的力道,听她这么一说,立刻缩了手,退后了两步。庞夫人气哼哼地瞪了她一眼,挥袖道:“带过去!”
宝梳胸一挺,昂首阔步地跟着那两丫头去了。阮谦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初心拦了下来。庞夫人看了一眼初心道:“先把你爹娘送回谢花阁吧!你和元庆的事儿下午再说!”
“知道了,夫人!”
随后,庞夫人先回去看庞亭玉了。
阮谦有些着急了,忙问初心道:“知不知道曲尘在哪儿啊?快去跟他说一声儿啊!”初心倒一点都不慌,口气淡淡地说道:“二叔,您先别急,夫人自有分寸的,不会真的把她伤了,只是想杀杀她那威风。”
“可也得跟曲尘说一声儿不是?万一罚出个好歹来,那可怎么办啊?”
“二叔,”初心一脸正色道,“庞府有庞府的规矩,靳宝梳向来行事嚣张,这回夫人给她些教训也是应该的。您想想,大堂哥每日打理着庞府这么多事儿,她还要依着自己的性子给大堂哥添乱。大堂哥心疼她,狠不下那个心来管,就让夫人管教管教也不为过啊!”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阮谦摇头道,“我看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刚才明明是那个什么三小姐二话不说就打宝梳,宝梳难不成站着给她打啊?算了算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你带我去找曲尘!赶紧的!”
“大堂哥这会儿估计还在老爷那儿,他们说的都是正事儿,不让人打扰的,我带了您去也是见不找的,先回谢花阁去吧!我跟大少夫人请了假,可以陪你们出去转悠转悠,爹,娘,走吧!”
龙氏忙拉了拉初心的袖子问道:“初心啊,你那婚事不会有什么麻烦吧?我瞧着那夫人好一脸生气的模样,看宝梳把她气得……哎,说下午再谈,不会不谈了吧?”
“娘,您放心,”初心笑道,“既然大老远地把你们给请来了,怎么会不谈呢?走吧,一会儿我陪你们去街上逛逛,您不是说一直没来过城里吗?好好逛逛,想买什么东西紧着买就是了。”
“好好好!走,先回谢花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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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算旧账啦
第一百九十七章 去戒安堂里睡觉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九十七章 去戒安堂里睡觉
这一家三口正准备高高兴兴回谢花阁时,阮谦却沉着张脸没走。初心知道他担心宝梳,便转身安慰道:“二叔,您真的不用担心,靳宝梳不会有事儿的。大堂哥好歹还是这府里的管家,夫人再生气也会给他几分薄面的,顶多小惩大诫罢了。您别觉得我冷面不搭理,连腔都不帮一句,这府里有府里的规矩,靳宝梳就算是大堂哥手心里的宝,可她冲撞了夫人和三小姐,受点责罚是难免的。您要真为了这事儿去找大堂哥,未免有些大题小作了。”
“大题小作?初心啊,”阮谦摇摇头道,“再怎么说,宝梳也是你嫂子,你就一点都不着急?这还叫一家人吗?罢了,你不肯陪我去,我自己去!”
“哎呀,二哥啊!”龙氏连忙拦下阮谦着急道,“你去哪儿找曲尘啊?这庞府这么大,仔细迷路了啊!你又不认识这府里的人,万一像宝梳那样冲撞了哪个主子,那不是给曲尘找麻烦吗?听初心的,她在这府里待了这么久了,规矩比你熟多了吧?宝梳那人精儿吃不了亏的!你还是先跟我们回谢花阁去吧!”
“规矩?”阮谦冷笑了一声道,“我现下才算明白,当初凝儿和曲安吵着要来庞府跟曲尘见见世面的时候,曲尘为什么没有答应。你们这府里除了规矩,恐怕再剩不下些别的了!老三,老三媳妇,你们别忘了,宝梳今儿为什么会来庞府?”
龙氏脸色一窘,忙争辩道:“二哥,我知道宝梳今儿来是为了初心的亲事,我也感激她呀!可谁知道亲事还没说着,她就惹下这么一堆子麻烦事儿,怪得了谁啊?说到底还不是她平日里做事大大咧咧的,曲尘又*着不管教,以为庞府是乡下可以随意胡闹呢!我们也担心呐,担心有用吗?她惹着的可是这府的夫人呢!”
“罢了罢了,你们回去吧,我自己找去!”
“二哥啊,你上哪儿去找啊?”阮炎也有些着急了,拉着阮谦道,“走丢了到时候就我们找你了!走吧走吧,先回谢花阁再说!谢花阁里有丫头媳妇,你要找曲尘,让她们跑个腿儿不就成了吗?你还亲自去找?”
“我没腿啊?我为什么不能亲自去找,要使唤人家府里的下人?我又不是这府里的老太爷老太公,我冲哪门子主子威风呢?你们不去就走,我自己去,没听见吗?”阮谦也有点火了,想着这一家三口可真寒心,明明是因为初心亲事才来的,宝梳都被庞夫人弄那什么安堂去了,他们倒还有心思去逛大街,叫人能气顺吗?
龙氏夫妇正跟阮谦拉扯时,旁边走来一位少爷模样的人。初心忙上前行了个礼道:“二少爷!”
一听来的是二少爷,龙氏夫妇忙噤声后退了两步,阮谦也退了一步,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少爷,忽然觉得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略微想了想后,他猛然想了起来,指着这位少爷正要开口时,这少爷先说话了:“是要去找阮曲尘吗?”
“是……你是……”
“我带你去吧!”这位少爷冲阮谦点头笑了笑。
初心略微一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问道:“二少爷,您说,您要带我二叔去找我大堂哥?”
“不行吗?我刚才听你们说,好像是要去找阮曲尘吧?那么……去还是不去呢?”
“去!”阮谦不等初心说话,连忙点头道,“我正是要去找曲尘呢!这位二少爷,劳烦您了,能给我带个路吗?这府里我头一回来,的确不熟啊!”
“可以,走吧!”
“好好好,多谢了,二少爷!”
阮谦感激地冲这位少爷拱了拱手,跟着他一块儿往假山方向去了。待他们走后,初心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眉头皱起,似乎有一脑子的纳闷。
“初心啊!”龙氏指了指那位少爷的背影问道,“那是谁啊?庞府的二少爷?”
“他叫庞乾晖,是老爷的第二个儿子,他和三小姐是同母所生,可惜他娘早死,是由夫人一手带大的。”初心望了一眼庞乾晖的背影细细说道。
“哦,这样啊!既然是个少爷,那应该能带着你二叔去找曲尘吧?我们就不用担心了,回谢花阁去吧!”龙氏松了一口大气道。
“好,走吧!”初心又往那边瞟了一眼,这才带着父母回谢花阁去了。
再说庞乾晖领着阮谦上了假山,一边走一边问起了怎么回事。阮谦便把宝梳和庞亭玉之前发生的事儿如实地说了一遍,末了道:“我们家宝梳是冲动了些,可事出有因啊,您说是不是?哎哟,我还不知道您就是庞府的二少爷呢!先前在山里您一直不说,害我刚才吓了好大一跳呢!”
庞乾晖笑了笑道:“吓着大叔了?那真是抱歉了!我不说,有我不能说的缘由,还请大叔见谅!”
“您言重了,二少爷!”阮谦拱拱手道,“我只是没想到您会是庞府的二少爷,我起初还以为您是去山里打猎游玩的游客呢!对了,二少爷,您这是带我去找曲尘吗?”
“嗯,阮曲尘应该还在我爹院子里。话说回来,你给泉儿做的弓箭做好了吗?”
“还差一点点,那小子啊,挑剔得慌,光骨架的不要,还要上面弄个什么虎头纹,豹头纹的,我早年学过木匠,刻个老虎出来也不在话下,只是得费些工夫。那小子来我家催了我三四遍了,都等不及了!”
庞乾晖低头笑了笑道:“男孩子,都是如此,喜欢什么虎啊龙啊的,您要嫌做起来费工,我那儿倒有一把现成的小弓,样式还不错,我一个朋友的孩子留下的,横竖留在那儿也没用,回头拿给您瞧瞧,您拿回去给泉儿,只是别告诉他是我送的,省得他家大人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一个心意反倒弄出许多误会了。”
“二少爷倒真喜欢泉儿那孩子啊!”阮谦感触道,“上回在林子里您那么细心地教他用弓,他还问您是不是他爹,您可别见怪啊!那娃儿有个坏毛病,打小没爹,心里就想有个爹,总到处认爹呢,我们曲尘都叫他乱认过一回的。”
“人之常情,没什么。”
“那二少爷下回再去山里打猎,提前招呼一声,我领你去最好猎的那片山头,保准能猎出个大家伙!”
“好啊,我可能过几日就要走了,总还想再去蒙顶山一趟。回头我去找您,最好把泉儿也叫上,瞧瞧他那弓拉得是不是有长进了!”
“行,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说着下了假山,往庞老爷院子去了。而此时,庞夫人刚刚出了自己的院门,领着瑛姑往戒安堂走去。半路上,瑛姑问她打算如何处置宝梳。她冷哼了一声,肃色道:“总得给个下马威才行!否则,那阮曲尘以为我当真是好捏的柿子,连他一个外人都对付不了了!”
“您要下狠手了,怕阮曲尘跟老爷闹呢!”瑛姑担心道。
“闹?”庞夫人又哼了一声,不屑道,“那靳宝梳今儿踹下去的可是亭玉!我这做娘的替亭玉出口气儿,就算老爷知道了,能怪得了我多少去?亭玉到底是老爷的亲生女儿,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外人的媳妇?我就是要让那个阮曲尘知道知道,再回来我可不会再给他好脸色看了!真是个出尔反尔的东西!说好了离开,这才隔了多久又回来了,当我们庞府是什么?”
“他回来,也是老爷的意思。”
“我知道!没老爷发话,他能回来吗?”庞夫人有些闷气道,“老爷也真是的,宁肯相信依靠一个外人,都不愿意好好地扶持自己的长子,难不成真想眼睁睁地看着庞府的家业都落到一个外人的手里?”
“那不还有二少爷吗?”
“别提他了!”庞夫人忽然停下脚,失望地摇摇头道,“想想,我这些年还真养了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瑛姑有些吃惊,小声问道:“二少爷怎么了?”
“他不是要回北边去了吗?昨晚我跟他说,让他劝劝他爹,把家业交给乾朗打理,要不然派个他身边信得过的人帮衬着乾朗,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他怎么说?”
“哼,那小子跟我说:‘有娘这么会打算的,我身边再信得过的人都不及您一半儿呢!大哥是个什么货色娘心里最清楚,就跟当初刘备的二世祖一样儿,是个扶不起来的刘阿斗!派再能干的人也是没用的!况且眼下我只能管顾北方,家里一切还得让爹和阮曲尘照看着,我也无能为力!’。你听听,他居然说乾朗是扶不起来的刘阿斗!这儿子我简直是白养了!”
“二少爷怎么会这样说?他往常也是很孝顺您的啊!”
庞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愤懑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我曾经拿庞雨绢和那践人生下的孩子逼他娶了郭云瑶!可瑛姑你想想,没我当初那番苦心,他如今哪儿来京城里甚至北方那么好的根基?没有郭家相助,庞家要想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成为北方商界新楚,也是不容易的!可惜啊,他真是够忘恩负义的。他在北边站稳了脚跟,就不管我和乾朗母子了,你说我心里能不气吗?”
“唉!二少爷怎么能这样呢?要知道,他能娶着郭家小姐,那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儿啊!夫人您为了替他张罗这门婚事,费了多少心思在里头,他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
“说到底,他还是忘不了庞雨绢,怪我没把庞雨绢母子看好,弄得他回来的时候人都不见了!”
“那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庞夫人转头问道。
“要不然我们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把庞雨绢母子找出来?这法子虽然有点亡羊补牢了,可未见得晚啊!既然二少爷有心结,那么不如把庞雨绢母子接回来,心结也就散了。更何况,就算二少夫人心里不高兴,她也不能怎么样了,嫁夫随夫,除非她不想好过。”
庞夫人眼珠子转悠两下,脸色渐渐好转了许多,轻轻点头道:“也对,把庞雨绢母子找回来,可能乾晖的心结就能解开了,不至于对我这娘那么绝情了。至于郭云瑶,眼下就算没了郭家,乾晖在北边的买卖也照样能如火如荼。这主意好,瑛姑,你找几个妥当的人,出重金打听庞雨绢母子的下落,越快越好,明白吗?”
“知道了,夫人!”
“走吧,去瞧瞧那个靳宝梳,我看她还怎么嚣张!”
两人一边说着找庞雨绢的事儿一边走到了戒安堂。戒安堂是整个府最北边的地方,那是祖上设立起专门惩治下人的地方。其实就是个小佛堂,里面立了尊金刚佛像,地方不大,终年烟雾缭绕,绿植阴阴,一进门就会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戒安堂里有两个仆妇专门看管。庞夫人到了门口时,其中一个忙迎了出来。庞夫人问道:“刚刚押来的人呢?”那仆妇道:“在堂子里锁着,连灯都没有给她点。”
庞夫人满意地点头道:“这样正好!叫她在黑屋子里好好反省反省,她才知道怕字怎么写!去,把堂子的门打开。”
“是,夫人!”
另外一个仆妇拿着一串钥匙,将正堂的门打开了。推开门时,里面漆黑一片,烟香飘出,给人一种冷森森的感觉。瑛姑吩咐押宝梳来的那两个丫头将灯掌上,随后堂子里有些明亮了,但奇怪的是,找不着宝梳的人在哪儿。
几个人好不纳闷,人明明关进来了,难不成还变成地鼠跑了?瑛姑又吩咐多掌了几盏灯,将整个堂子照得亮堂堂的,这才发现宝梳抱着个蒲团,坐着一个蒲团,正靠在墙角香案边睡得正香呢!
见到她那副酣睡的模样,庞夫人真是气得要吐血了!这怕是戒安堂自建堂以来头一回吧!居然有人会在里头睡觉,还睡成这么一副做了好香甜好香甜的美梦的样子,一点反省的态度都没有,庞夫人能不气炸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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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去戒安堂里睡觉
第一百九十八章 记得买保险哦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九十八章 记得买保险哦
瑛姑简直是无语了。那两仆妇也是眼珠子瞪直了,眨了好几下都还没缓过神来,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啊!另外那两个小丫头忍不住低头偷笑了起来,素来都是知道戒安堂是阎王殿一般的地方,却有人能在这儿睡着,实在是好笑啊!
“叫醒她!”庞夫人怒喝了一声。
不过这一声已经足够把宝梳叫醒了。她脑袋颤了一下,缓缓抬起来,揉了揉眼睛道:“哦……终于来人了?”
“靳宝梳,你还不起来?”瑛姑走上前指着她喝道,“你胆儿挺大的啊!居然敢在戒安堂里睡觉!”
宝梳抿了抿干干的嘴唇,打了个大大的狮子吼式的哈欠,撑着旁边香案缓慢地起着身子。你以为她想睡吗?说来说去还不得怪阮曲尘!临走这两晚,可没少折腾她,到今早上都又吃了她一回,她老人家确实有点精力不济了,这才随手抓了个蒲团抱着眯一会儿,谁知道,一眯就眯到周公那儿去了。
“赶紧的!瞧瞧你这副模样像个什么话?”瑛姑呵斥道,“跟外边那些睡到日上三竿的懒妇有什么分别?夫人在跟前,你就得有个站相知道不?”
“这不坐久了腿儿有点麻吗?急什么啊?你们又不是朝九晚五地踩下班的点,慌什么呢?”
“什么踩下班的点儿?你少啰嗦,站好了……哎!你还坐香案上,太没规矩了吧!赶紧给我起来!”
原来宝梳小腿儿有点麻,一时站不稳,就顺便坐香案上了。她揉了揉小腿儿,慢条斯理道:“不跟你说了吗?小腿儿麻着呢!麻劲儿不过,能站得起来吗?”
“你……”
“瑛姑!”面前的庞夫人实在忍不住了,喝了一声道,“不必跟她废话!她要站不起来,拿家法来!我还不信,收拾不了她这样的货色!”
“是,夫人!”瑛姑转身喊了一句,“拿家法!”
其中一个仆妇飞快地走到堂子西边角落,取了一根四指粗的藤条过来,递到了瑛姑手里。瑛姑拿过家法,指着宝梳说道:“你要再站不起来,就别怪我拿家法伺候了!你既然跟着阮曲尘回了庞府,那你就得明白什么是庞府的规矩!起来!”
宝梳没起,不但没起,她还直接把两条腿儿盘上了香案,一边揉一边偏头问道:“规矩?那玩意儿就是你们的规矩?我看着像凶器多一点吧?哎哟,瞧着挺粗的挺结实的,打上几棍子只怕命都去了大半了吧?唉,不知道有多少冤魂死鬼附在上面呢!”
“还跟我耍嘴皮子?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当这儿是客栈呢!”瑛姑说罢扬起藤条便往宝梳身上用力地打去,宝梳手快,抓起旁边一只银制烛台就那么一挡,只听见梆地一声响,那烛台断成了两节,烛台飞了老远,正好打在其中一个仆妇的脑门上,疼得她弯腰哎哟地叫了起来。
“哇!”宝梳看着手里剩下的那节吐了吐舌头道,“好力道啊!一下就打成了两截,这位姑姑,您怕是平日里总这么打人吧?姑姑,您不去当武林盟主您亏了呀!瞧瞧这力道,这手法,这角度,哎哟我的个亲娘嘞,堪称绝妙啊!”
一席话说得瑛姑脸红了半边儿,她握紧藤条转头吩咐道:“来两个人,把这小践人给我从香案上拉下来!”
那两仆妇正要上前时,宝梳手一抬喊道:“慢着!”
瑛姑瞪着她问道:“你又想说什么?怕了?”
“不是,我就想问问她们,买保险没买?”
“什么玩意儿?”
“保险,一种能给她们带来一定保障的东西,譬如人寿保险啦,意外保险啦,哦,对了对了,特别是工伤保险,这险种你们最好买了,”宝梳指着那两个仆妇道,“要不然待会儿我伤了你们,你们可没处要汤药费去!何为工伤保险?就是你们替你们家夫人干活儿的时候万一受了伤什么的,可以找保险公司索要赔偿金,也就是汤药费,你们明白了吗?”
那两仆妇是一脸的茫然加十分茫然。瑛姑也没整明白宝梳在说什么,扬了扬鞭子道:“嘴巴可真够利索的!看来我最先要收拾的是你这张挺烦人的嘴了!来人,给我狠狠地掌她二十巴掌!”
“我的话还没说完,”宝梳从香案上跳下来说道,“保险的事儿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了,要是你们还想继续对我动粗的话,我只能还手了。在此之前,麻烦脑残的回去补脑,体弱的回去补身,没买保险的赶紧买去,或者还没给家里留遗言的我也可以代笔,一封十两银子,现银,不赊账。好了,我说完了,你们自己做决定吧!”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瑛姑回头朝那两个有点怯意了的仆妇喝道。这两人正准备硬着头皮上的时候,庞夫人发话了:“等一下!”
“夫人,”瑛姑转身道,“要不您先出去,等奴婢把她收拾好了再请您来训话。”
庞夫人瞟了宝梳一眼,口气淡淡地说道:“你没听出来吗?她口气这么大,身上指定是有些功夫的。不等你们收拾了她,她怕先把你们收拾了!”
“还是庞夫人明事理,不冲动,”宝梳半靠在香案上,抄手笑道,“怎么样,庞夫人?还想训什么话一并招呼了吧!横竖我都来了,您老人家有什么气儿都统统骂出来,心里大概就好受许多了。不过我的耳朵很挑剔,不好听不顺意不中听的话都是哪只耳朵进哪只耳朵出,连旁边那只都不用麻烦的,说完了,您请吧!”
庞夫人往前走了三步,再次上下打量了宝梳一眼,哼了一声冷面道:“丫头,我不得不说你有些胆量,到了这戒安堂都还谈笑自如,似乎是见过大世面的。就凭你这张利嘴,和这份胆量,走哪儿都能混着饭吃,留在我这庞府里好像太委屈你了。”
“唉!”宝梳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庞夫人啊,说真的,你这庞府我还真的不愿意来!要不是因为阮初心的事儿,长辈儿们左劝右说的,我根本就不想来。”
“可你不也来了吗?跟阮曲尘一起回到我庞府,继续做你们的管家和管家娘,不是吗?”庞夫人带着轻蔑的笑容反问道。
“唉!”宝梳又叹了一口气道,“再跟你说个掏心窝子的话吧!就为了回庞府这事儿,我们两口子已经吵过好几回了!阮曲尘说,庞老爷对他有知遇之恩,非得回来,我就觉得怎么报恩不是报,非得回来吗?就为这个,我闹也闹过,哭也过哭,就差上吊了,你说我容易吗?此刻你但凡有一点法子能把他弄出这庞府,我都谢你八辈祖宗了!”
“真的?”庞夫人似乎有些不相信。
“哄你小乌龟啦!”宝梳学了句台湾腔道,“我本来就没打算长住,阮初心的事儿一完我就会回乡下去,信不信随你了!”
庞夫人有些奇怪,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来庞府?跟着阮曲尘搬城里来,日子好过许多,总胜过你在老家的日子吧?”
“这话说起来那就长了,要真说的话,就得追溯到再往后几百年了,简而言之,言而简之,我是不怎么喜欢你们这庞府的,往后呢,心情极好的时候可能会来看看阮曲尘,心情一般般的时候,我就会在家捣鼓我的绣班,陪我们家芒果和雪梨,你听明白了吗?”
庞夫人皱眉想了想,又问道:“这么说来,你是真不想住这儿?既然你如此地不愿意,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难道还说服不了阮曲尘吗?”
“那凭夫人在庞府的地位和你的聪慧,为什么说服不了庞老爷不用阮曲尘呢?”
庞夫人微微怔了一下,这问题犀利得让她回答不出一句像样的话。说起来,这算她的失败,她的痛处。
“夫人也应该知道,你们这时代是崇尚夫权不可逆的,男人们要做的事儿不是女人一言两语就能说服的,女人要做的只是乖乖地享受他们所带来一切东西,快乐,富有或者是痛苦贫穷。不过,我跟他现下是夫妻,将来或许就不是了,换言之,我可能会成为你的对手,也可能不会,你又何必这会儿就急着对付我呢?我不敢说我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但至少今ri你占不了我多大的便宜,要么我杀出去,要么我被抬出去,可无论哪个结果,夫人似乎都讨不到半点好处,或许还会在黄泉路上喝孟婆汤。”
“你敢威胁夫人?”瑛姑怒喝道。
“这不叫威胁,”宝梳顺手拿起了旁边那根断了的烛台,抛了抛蔑笑道,“只是把实话先告诉你们而已。说起来,我和阮曲尘能有眼下这般光景,全赖夫人当初成全。没有当初夫人的精心安排,我和阮曲尘怕早就各奔东西了,哪儿还会有我跟你闹腾的时候呢?所以,你这算不算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呢?”
“放肆!夫人,”瑛姑对庞夫人道,“这等张狂的下人媳妇若不好好教训,您往后还怎么管治这一府的人。让奴婢去叫几个护院来,还不信收拾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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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记得买保险哦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是我的小狐仙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是我的小狐仙
“去吧去吧!”宝梳坐回香案上,摆了山匪婆的姿势挥挥手道,“最好把你们府上最厉害的护院都叫来,没准我靳宝梳今日一战,还能全国闻名呢!对了,头条标题该叫什么呢?唔……有了!侠肝义胆女豪杰勇战庞府七十二恶狼!这个名字够霸道吧?再来个副标题……揭秘庞府十八大酷刑怎么样?不好啊?那我另外再想一个!”
宝梳坐在香案上十分投入地想着她的副标题时,庞夫人紧着牙龈盯着她,脑子里在盘算着该怎么处置眼前这事儿。原本是想借此机会杀杀这丫头的锐气,顺便给阮曲尘一个下马威的,可没想到这丫头是如此烫手的一个山芋,骂不过,说不过,连打都可能打不过!
但若不收拾了她,当着这一干下人丫头的面儿,自己脸面往哪儿搁?
就在庞夫人颦眉苦想着对策时,庞亭玉风风火火地杀到了!原本庞夫人不让她来的,可她待在*上左想右想,心里都气不过,自己堂堂庞府的千金小姐,倒比不过一个乡下村妇了?不单单曲尘哥哥被抢了,还在自己府里被那乡下泼妇踹下了池塘,这口气怎么忍得下来?所以,她不顾丫头们的劝阻,跳下*就直奔戒安堂而来!
两人一见面,形势就不容庞夫人控制了。庞亭玉见宝梳好端端地坐在香案中,一点事儿都没有,心里就更气了!她抓起门边的一个香炉就朝宝梳砸去,宝梳灵敏一闪,顺手将自己手里的那半截烛台扔了过去,于是乎,堂子里开始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抛物战!
那堂子本来就不大,三十多平方米左右,能躲的地方也少,但放置的小摆件小东西却很多。那些灯盏烛台小法器小杯盏供果点心等等全成了宝梳和庞亭玉手里的“原子弹”!两人互相扔得那叫一个嗨啊!只见各式各样的“原子弹”在空中腾飞交叉而过,哐当声啪嗒声噼啪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庞夫人和瑛姑嗓子喊哑了都无济于事,几个人受不住那些“流弹”的袭击,只得慌忙奔出了正堂。出了堂子,庞夫人低头一看,自己浑身上下全都是糕点屑桔子汁,难看得要死!
再瞧瞧其他几个,也没一个干净完整的,数瑛姑最惨,一碟子香油泼过来,正好泼在她发髻上,油腻腻脏兮兮地弄了她一头,还顺着往额头脸上滑,哪叫一个狼狈啊!
庞夫人气得真要抓狂了,指着瑛姑喝道:“去,找几个身手最好的护院来!简直闹得太不像话了!赶紧的啊!”
话音刚落,宝梳忽然从屋里冲了出来,嘻嘻哈哈地绕开了庞夫人往院子里跑去。庞夫人正要骂她两句时,庞亭玉没头没脑地冲了出来,直接撞上了庞夫人。那庞夫人被忽然撞了一下,往后旋转了半圈,脚下不稳,噗啪一下摔了下去,刚好摔在花台边上的一桶花泥上!
话说那花泥可是人家那两个仆妇精心酝酿出来的。为了把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打整得更为茂盛鲜艳,她们可没少下功夫,特意请教了一个老花匠,得了个花泥的配方,寻了二十多种各式材料,经过半个月的酝酿,今儿才拿出来上肥。
当庞夫人那张尊贵的脸摔进花泥里时,那两个仆妇吓得脸色都发青了!亲娘啊,那里面可是什么都有的,牛粪,鸡屎,烂菜叶儿,阴沟土,甚至还有其中一个仆妇小孙子的一泡纯爷们版的童子尿,哎哟喂,这夫人扛得住扛不住啊?只怕那股恶臭都能把她直接晕死过去吧!天哪!这差事还能做得下去不?
“夫人呐!”瑛姑叫得好不凄惨,顾不得自己满头香油倒膜,飞奔过去,连忙把庞夫人从那堆恶心到死的花泥里扶了起来,扯起袖子就给她擦了起来。
庞夫人是完全蒙了,不知道是给摔晕的,还是给浑身上下那一滚滚恶臭给熏晕的,呆立在那儿好几秒都没回过神来!瑛姑一边给她擦脸一边回头吼那几个仆妇丫头道:“杵着干什么啊?赶紧打水去啊!”
四个人立刻四散跑开了,生怕自己是跑得最慢的那一个!瑛姑心疼地替呆立中的庞夫人擦着花泥道:“哎哟,我的夫人呐!瞧瞧您这一脸啊!您这辈子还没遭过这罪吧!这是什么泥巴呀?”说着她又转头去喊还在院中打闹追逐的庞亭玉道:“三小姐啊!您快消停点吧!瞧瞧夫人都成什么模样啊?赶紧过来帮忙啊!”
庞亭玉压根儿没听进耳朵去,只顾着和宝梳绕着院中央那棵大概有三十岁龄的黄果树转圈圈。宝梳一边跑一边逗她,满头热汗了还兴致不减,又跑了两圈后,她索性爬上了树,坐在树杈上向树下的庞亭玉扮了个鬼脸道:“敢上来吗?爬得上来吗?我等你!地上玩腻了,我们到树上再来比划比划?”
“你……”庞亭玉指着宝梳跺脚道,“你给我等着,我拿梯子去,我还不信抓不住你!”她说罢转身就朝瑛姑吆喝:“瑛姑,给拿梯子去……”
话还未说完,庞夫人忽然甩开瑛姑扶着的手,转身快步朝庞亭玉走来,没等庞亭玉反应过来,她抬手就甩了庞亭玉一个颇为响亮的耳光,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正在树上欢腾的宝梳都愣了,停止了双腿的摇晃,好不奇怪地看着满身污泥的庞夫人心想,耶?不是掌上明珠吗?还舍得打了?
“贱骨头!”庞夫人心口大起伏了两下,目光凶狠地骂出了这三个字。
庞亭玉捂着被打得红辣辣疼的右脸,目瞪口呆地看着庞夫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虽说庞夫人是她大娘,但这十多年来,从来没有打过她,甚至连骂都很少骂,今儿居然抬手就甩了她一个耳光,还骂她贱骨头?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人!”瑛姑忙跑过来扶着庞夫人的手臂使劲地晃了两下,递着眼色,着急道,“您怕是给气得脑子都糊涂了吧!您快先坐下歇口气儿,奴婢这就叫人来抬您回去!”
说罢她又对庞亭玉道:“三小姐啊,夫人是气糊涂了啊!您瞧瞧她这模样,什么时候遭过这等罪啊!刚才她那话不是骂您的,您别放在心上……”
“凭什么骂我贱骨头?”庞亭玉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哪儿贱了?”
“你跟你娘一样儿地贱!”庞夫人怒骂道。
“夫人呐!您快消消气儿吧!别为了靳宝梳那个死丫头跟自己闺女置气呀!”瑛姑脸色都有些变了,慌忙又劝庞亭玉道,“好小姐好小姐,不是骂您呢!夫人真是气糊涂了!真是气糊涂了!连刚才那一巴掌都不是冲着您去的!她是给那靳宝梳还有……还有这桶花泥给整蒙了!好小姐,您别哭了,别哭了行吗?”
庞亭玉又惊讶又愤怒,眼泪汪汪地看着庞夫人道:“你骂我娘?你从前还说我娘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你居然骂她贱?我要告诉爹去!”
“哎,三小姐……”
庞亭玉不听瑛姑劝说,转身往院门外跑去。可刚跑了几步,她便看见了自家哥哥庞乾晖和曲尘。原来刚才庞夫人打庞亭玉时,两人已经进了院子,自然目睹了全过程。
庞亭玉一看见庞乾晖,立刻跑过去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庞乾晖那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阴冷得可怕。瑛姑吓得脸色全变了,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而那气蒙了的庞夫人见到庞乾晖时,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妆容被擦掉的老脸上多几丝心虚和惊讶,她没想到庞乾晖会忽然来这儿,还看见她打庞亭玉了!
这时,一个仆妇捧着一盆热水走了过来,递到庞夫人跟前。瑛姑忙道:“夫人,先把脸洗了吧……”
“洗什么洗?不洗了!”庞夫人不知是想给自己找台阶下,还是气仍没消,大袖一扫,将整盆水打翻在那仆妇身上,面带怒色地匆匆离开了。瑛姑赶紧跟了上去。
黄果树上忽然闪一个粉色影子,曲尘走到树下抬头一看,只见宝梳趴在一根大树干上,脸蛋红扑扑地像清晨刚摘的苹果,熏得眉眼和睫毛格外地浓黑好看,发髻上的翠玉流苏和腰上的飘带荷包全都垂了下来,随风摆着,颇像一个刚刚偷跑到人间来,懵懂无知的小狐仙子。
曲尘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下来吧,都爬树上去了?刚才是闹得多起劲儿啊?”
宝梳理直气壮地俯看着他说:“我只是自卫反击。”
曲尘点头笑道:“好,你是自卫反击,这会儿不用你反击了,赶紧给我下来,仔细摔了。”
“知道了。”
宝梳慢腾腾地从大树上缩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问曲尘道,“你怎么来了?”曲尘扯过她的手,替她拍着灰尘道:“二少爷带着二叔来找我,说夫人把你弄到戒安堂来了,我还不过来瞧瞧吗?没伤着哪儿吧?”
“没有……”宝梳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却又被曲尘拽得回去的,只好乖乖地站在那儿让他拍灰了。
“夫人怎么回事?不会是你干的吧?”
宝梳耸耸肩道:“我可没有欺负老弱病残的习惯,你得问那位庞府三小姐了。刚刚我们在堂子里玩躲避球,玩得可高兴了,后来我就跑了出来,庞亭玉也跟着跑出来了,不知怎么的,她撞上了刚才那位凶巴巴的夫人,刚好把人家撞进了那堆泥巴里头,那夫人就发火了。”
“行了,没伤着就好,走了。”
曲尘牵着宝梳,冲庞乾晖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院门。宝梳还有点好奇地回头瞧了瞧,自言自语道:“哦哟,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玩变脸呢!”
“你说夫人吗?”
“对呀!庞亭玉不是庞府最得*的小姐吗?怎么说打就打啊?刚才还骂庞亭玉的娘下贱呢!庞亭玉的娘不是庞夫人吗?”
“二少爷和三小姐都是府里一位笙姨娘所生,并非出自庞夫人。笙姨娘因为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二少爷三小姐都是夫人照料大的。”
“那位姨娘呢?”
“生下庞亭玉便过世了。老爷很喜欢笙姨娘,所以对庞亭玉特别地*,因为庞亭玉跟笙姨娘长得有几分相识。可即便如此,到了老爷需用的时候,什么父女之情都得靠边站。”
“什么意思?”
“对庞府的事情很好奇吗?”曲尘转头问她道。
“也不是很好奇,一点点好奇而已。”她忽然想起还和曲尘在冷战呢,怎么能这么亲热地手牵手走在阳光明媚的绿荫小道上?俨然跟情侣散步似的呀!她忙想从曲尘手掌里抽出手来,却被曲尘握得死死的。
曲尘停下脚步,看着她问道:“又想去哪儿?”
“我想回谢花阁去了,你应该很忙吧?那我不打扰你了,松手吧!”她晃了晃曲尘紧握着的那只手。
“回谢花阁去你也没事干,初心的事要推辞到下午去了,而且照这情况来看,下午夫人还会不会出面都说不准,所以,先跟我去百丰楼。”
“去哪儿干什么?我无聊,我自己去逛街就好了。”
“我无聊怎么办?”曲尘盯着她笑问道。
“我又不是专为你无聊解闷而生的,你无聊自己去找乐子呗!”她躲开曲尘的目光扭头道。
“你不愿意留在庞府我不勉强你,但你只要在庞府,就得跟着我,我到哪儿你就得跟到哪儿。”
“我又不是你的小跟屁虫……”
“你是我的小狐仙,这总成了吧?”曲尘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话,拉上她往前走去。
小狐仙?宝梳听着这个称呼,心里滋味怪怪的,明明有股暖流要冒上来了,又被一片冰洋给盖下去了。她懒洋洋地跟在曲尘身后走着,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狐狸一族的了?那不是阮曲尘的原形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嫁鸡变鸡,嫁狐狸变狐狸?不好,做狐狸不好,还是做只勤劳可爱的小松鼠好!我才不要变狐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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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是我的小狐仙
第二百章 庞家的形势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章 庞家的形势
两人走后,庞乾晖带着庞亭玉也离开了戒安堂。回到庞亭玉的院子后,庞亭玉哭哭啼啼地问庞乾晖道:“哥哥,为什么娘要那样骂我们的亲娘?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庞乾晖关上了她的房门,走回她身边坐下道:“那你觉得爹以前呢?是不是事事都顺着你,事事都偏袒着你?”
庞亭玉愣了一下,嘟了嘟嘴,用丝帕抹着眼泪道:“是啊,爹以前什么事儿都顺着我,可这回……这回他非要给我招赘了那什么陈思璋!那就是个只会说奉承话,脑子里全是豆腐渣的玩意儿!能跟曲尘哥哥那聪明的比吗?我不要嫁!我死都不嫁!”
“所以呢?就拿别人出气?拿棍子打靳宝梳?这就是你寻死的法子?”庞乾晖语气严肃地质问她道。
“哥哥!”庞亭玉习惯性地嚷嚷道,“你怎么还帮起外人说话了?今儿是我最受委屈好不好?那个靳宝梳我就是看不顺眼,要不是她……”
“要不是她,阮曲尘就会娶你了?”庞乾晖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道,“你自己也不是不清楚,爹跟阮曲尘提过招赘的事,阮曲尘一口回绝了,说死都不会改自家的姓,脑子还没清醒点?”
“他不愿意入赘,我嫁给他,嫁出庞府去也行啊!”
“所有的事情都要依着你的心意来办,是吧?”
庞亭玉见庞乾晖脸色不好,扭过身子去不说话了。沉默了几秒后,庞乾晖把庞亭玉转了过来,轻叹了一口气道:“亭玉,你不能这么任性幼稚下去了,把阮曲尘忘了,好好嫁人吧!”
庞亭玉一听这话,气得又嚷嚷起来道:“哥!你也要我嫁给陈思璋?那个人到底有哪点好啊?为什么你和爹都要我嫁给他呢?我不嫁,我死都不嫁,你们看着办吧!大不了,把我尸首送到洞房去!”
“你不用嫁给陈思璋了。”庞乾晖口气淡淡地说道。
“真的?”庞亭玉立刻欣喜地问道,“是爹说的?爹果然是心疼我的!我说嘛,我闹闹还是管用的,爹是狠不下那个心逼着我嫁给那废物的!对了,我应该弄点好吃的去谢谢爹才是……”
“你以为真是爹心疼你?”庞乾晖带着一点点无奈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个任性天真蛮狠霸道的妹妹。
“不是?那是……那是因为什么?陈思璋死了?”
“我用了一定的代价从爹手里换回了你的自由之身,爹答应,你的亲事往后由我做主。”
“真的呀?”庞亭玉照旧是一脸欢喜的样子,拍着手笑道,“那最好了!哥哥不会逼我随便嫁人的对不对?那个陈思璋我压根儿瞧不上!都是那娘,不对,是大娘有私心!陈思璋是她表侄儿,她自然想我嫁给陈思璋了……”
“你不问问我出的什么代价?”庞乾晖略带失望的表情问她道。
庞亭玉其实只听见了后半句,前半句是什么她都没在意,直到庞乾晖这样问她时,她才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了一句:“爹还问你要了什么代价?”
“亭玉,”庞乾晖看着她轻轻摇头道,“你不小了,你应该清楚地明白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势。”
“家里要出什么大事儿了吗?”
“你的自由之身需要我拿东西去跟爹换,你不觉得这很可笑?你觉着别人家里会是这样吗?”
一句话点醒了庞亭玉,她顿时心里一惊,张了张嘴说不出半个字来了。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自由之身是哥哥用东西跟最疼爱她的父亲换来的!
“我现下就告诉你,无论爹多*你,一旦到了他需用你的时候,你就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我当初是,你也一样,没什么分别。他招赘陈思璋的目的和之前想招赘阮曲尘的目的是一样的,他需要更多人来帮他,帮他打理庞府的家业,至于你嫁给谁,嫁得好不好,那都不是他想知道的,你明白吗?”
“不会吧?”庞亭玉使劲摇头道,“爹向来很疼我的……”
“大娘向来也很疼你,那为什么她今日会打你?还会骂我们的亲娘践人?”
庞亭玉面色发白地看着自家哥哥,答不出话来。庞乾晖看着她肃色道:“原本我并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情,我想机会一到就带你去北边,让你继续去过你那任性妄为的日子,可是亭玉,爹不让我带你去,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明白……”
庞乾晖深吸了一口气,低头下去揉了揉鼻梁道:“听说过人质吗?”
“人质?”庞亭玉惊讶地叫了起来,“你是说爹把我当作人质?哥哥,你说笑的吧?爹怎么会……不可能啊!爹为什么要把我当作人质?他是我们的爹……他一直很疼我们的!”
“他更心疼他手里所拥有的权力和财富。亭玉,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情的,我宁愿你单纯一点,可前几日爹跟我说得很明白了,不会让我把你带去北方,就算你嫁,也只能嫁在他身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爹放手让我在北方替庞府打天下,但他对我是不放心的,他需要用你来时时提醒我,别背叛他。我这么说,你多多少少应该明白了吧?”
“可是哥哥你也不会背叛爹不是吗?”庞亭玉带着最后一丝幻想焦急地问道。
“我只能告诉你,我眼下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背叛他,保住你,保住所有我想保住的人的性命。倘若你还继续幼稚任性下去,还继续幻想着嫁给阮曲尘,整日地在府里闹腾,而不找个男人好好地嫁了,爹很有可能会再次把你当作棋子送出去!”
“爹不是答应过你让你做主吗?”
“过几日我要回北方去了,往后他要反悔,我来得及拦吗?所以亭玉,好好想想吧!不用替我想,替你自己想想,你是愿意被当作一颗棋子,随意嫁给一个爹需要的男人,还是自己去挑拣一个喜欢的男人嫁,自己想清楚!”
庞亭玉的脸色全白了,抓着庞乾晖的胳膊使劲摇晃道:“可我只想嫁给曲尘哥哥啊!哥哥,我不想嫁给别人,我只想嫁给曲尘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你一准有法子的,把那靳宝梳赶走,让曲尘哥哥娶我好不好?”
庞乾晖什么都没再说,甩开了庞亭玉的手,转身开门出去了。文熙在门外等候着,庞乾晖走下台阶问道:“怎么了?”文熙道:“二少夫人听说您要把她和两位小少爷留在庞府里,正在那边闹着呢!二少爷,您要不要过去瞧一眼?”
“随她闹,不必理她。”
“那雨绢小姐那边呢?您打算什么时候再去一趟?过几日,我们就得回北边去了。”
“我听阮家二叔说,他处置了阮初心的事,后日就会回雾重村去,就后日吧!”
“雨绢小姐可能会不愿意跟我们回北边去。”
“她不愿意也不行了,我不能留她和泉儿在这儿,”庞乾晖拧眉摇头道,“我爹已经拽了亭玉和我两个儿子在手里,我不能让他们母子也落在我爹手里。”
“老爷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不会,”庞乾晖反背着手往前走道,“我爹那个人圆滑多疑,眼看我在北边越来越得势了,自然会不放心。我们行事向来小心,他应该没有任何察觉。”
“那……只能强绑了。”
“绑也好,捆也好,必须给我带走。要是他们母子俩也落到我爹手里,我保不齐会在我们谋划没完成之前就把他给杀了!听着文熙,找两个身手最好的,后日我去带泉儿,你们负责把雨绢带走,别闹出什么大动静了。”
“明白,少爷放心,属下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你先去吧,我到夫人那边去一趟。”
文熙自去了,庞乾晖去了庞夫人那儿。庞夫人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外间里,闷闷地喝着茶生气。今儿她的脸是丢大发了,不单单丢了脸,还做了一件令自己都有些后悔的事情。刚才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一气之下居然打了亭玉,仿佛压抑了十几年的火终于憋不住似的。
“二少爷!二少爷,夫人在里头歇息呢!二少爷……”门外忽然响起了瑛姑阻拦庞乾晖的声音。
庞夫人手一抖,茶水都差点抖了出来。片刻后,庞乾晖踹开了门,面色沉凝地走到了她跟前。她故作镇定地挥挥手道:“没事儿,瑛姑你出去吧!”
瑛姑担心地瞟了一眼,只好推出去把门拉上了。等瑛姑走后,庞夫人用轻微颤抖的手放下了茶杯,扭过头去问道:“这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吗?”
“慈母装不下去了?”庞乾晖轻讽道。
“哼!”庞夫人脸色紧了紧道,“什么意思?你有话就直说好了!”
“想让亭玉像我一样成为棋子,成为给庞家联姻的一个人偶,来为你和你的儿子往后的荣华铺路,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那蠢笨如牛的儿子,还想做庞家往后的掌家人?我劝你,还是早早歇了这份心吧!”
“混账!”庞夫人猛拍了一下凭几面喝道,“我到底是你嫡母,你敢对我这样说话?别忘了,打小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就靠你那病怏怏的娘,你能活到眼下这份风光吗?庞乾晖,你太忘恩负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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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庞家的形势
第二百零一章 算盘全都落空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零一章 算盘全都落空了
庞乾晖鼻腔里一哼,冷冷道:“其实你是想骂,从小养大的狼崽,以为会很听你的话,可没想到居然会反咬你一口吧?你那么辛苦的把我养大不就是想让我帮衬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吗?难不成你还真有颗慈母之心?”
“庞乾晖,你说这话就太没有良心了!”庞夫人气得手指头打颤道,“你和亭玉,难道不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吗?我知道,因为庞雨绢的事儿你心里对我有埋怨,恨我拿那母子俩逼过你,可你回头想想,若没我当初的苦心,你哪儿来今日这番成就?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地恩将仇报!真真太叫人寒心了!”
“你还有脸提雨绢?”庞乾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冷笑道,“你是为了我吗?你只是为了让你儿子往后继承更多家业罢了!你是想让我去北方打好江山,将来都拱手交给你儿子,对吧?你的那番苦心,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你们母子而已,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呢?”
庞夫人连连摇头,拍着凭几,一副慈母苦断肠的表情哀怨道:“这可真是过了河就要拆桥啊!我辛辛苦苦为你铺了路,你倒好,翻脸就不认人了!还说什么我是为我儿子谋家业,我要真是那样,为什么不把郭家小姐说给我儿子?为什么当初我知道你跟庞雨绢有个私生子,不去向你爹告发呢?庞乾晖,你到底该有些良心啊!我可真是把你和亭玉当自己亲生儿子亲生闺女来养啊!”
“为什么不说给大哥?也要人家郭家小姐愿意当他的填房吧!至于你为什么没告发,你心里最清楚!”
庞夫人脸色一僵,转头看着庞乾晖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当时是很想阻止郭庞两家联姻的,因为跟郭云瑶成亲的那个人不是你儿子。你很清楚,一旦两家成了亲家,爹会派我北上,借助郭家在京中的势力为庞家打下一片江山来,如此一来,多多少少会危及到你儿子,所以那时候你是很想阻止,却又阻止不了。倘若你真跟爹告发了我和雨绢,爹会杀了雨绢和那孩子,而我也绝对不会再娶什么郭云瑶。爹好不容易与郭家攀上了这门亲事,没了儿子去成亲,就等于把他之前的谋划全盘终止了,我会伤心欲绝,而你呢?你认为凭爹的为人,他会给你好日子过?你当时也虑到了这一点吧?”
庞夫人浑身打了个冷颤,上下嘴唇不自主地碰了几下,说不出话来了。庞乾晖又轻蔑道:“正是虑到这一点,所以你才换了想法,主动来劝我去迎亲,甚至还拿雨绢和孩子来威胁我。我想你打的如意算盘不过就是,等我北上为庞家打下一片稳固的根基后,由你和你儿子来坐收渔人之利,只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跟郭家告发我和雨绢还有个私生子,那么郭家必然不会罢休,爹也会很自然知道这事。爹不喜欢雨绢,更不会喜欢我和她有个儿子,到时候你就只用看着我和爹斗得死去活来就行了。我这样的猜测应该跟你的心思完全一样吧?”
“胡……胡说!”庞夫人整张脸都成了紫青色,右手紧紧地握着那只茶杯,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是不是胡说你心知肚明。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派人写给郭云瑶的那封匿名信其实早被我半路截了……”
“什么!”庞夫人惊得将手里的茶杯都丢到了地上,哐当一声碎成了两半儿!
庞乾晖看着她这表情,冷漠地笑了笑道:“你不用觉得灰心丧气,你大可以这会儿亲自去找郭云瑶,再把我和雨绢是怎么暗通款曲,怎么珠胎暗结,怎么生下那孩子,甚至把那孩子哪日出生的都一一告诉她好了。”
“你……”
“其实没你那封告发信,我还不知道,你这个所谓的慈母其实是一个披着母羊皮的狼而已。原来打从我和雨绢好上你就是知道的,你一直不说,不过是为了抓我一个把柄,以图往后威胁利用。我当时还真相信过你,信你是慈母,信你真的不会再跟别人提起雨绢的事,直到我截了封信,我才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和你那愚蠢的儿子!”
“庞乾晖……”庞夫人想挣扎着起身,却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她腿儿已经软了,看着庞乾晖那阴冷黑凝的眼神,她有种出不了气儿,甚至是恐惧的感觉。她没想到,自己精心筹谋的一切已经全被这个儿子洞悉了!
她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到庞乾晖把北方根基打好,再一封告发信挑拨庞乾晖和郭家,以及和自己丈夫的关系,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信居然没有送到郭云瑶手里,而是被庞乾晖提前拦了下来!
原来如此!
那封信其实一年前就送去了,是瑛姑派了自己亲侄儿化妆送去北边的,并且是亲手交给了郭云瑶,她当时就以为,不出一个月,郭云瑶必定会闹,但一直等一直等,却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她便疑心是不是郭云瑶并不介意,还是庞乾晖找了个可以漂亮的借口瞒过去了。此后她也不敢贸然再派人去送信,毕竟很冒险。这趟郭云瑶回来,她想问又怕漏了马脚,一直还犹豫着该怎么办。
谁能想到,信压根儿就没到郭云瑶手里,半途就给拦下调换了!
一想到这儿,庞夫人浑身起了一股寒意,难不成庞乾晖一直在找人监视自己?
“告发信你可以继续去写,”庞乾晖缓缓起身道,“但鱼死网破这个道理你应该很懂的。倘若你非得跟我过不去,那我也只能先送你和你儿子一程了……”
“你敢!”庞夫人勉强撑起身,指着庞乾晖尽量摆出威严怒喝道,“你敢动我和乾朗,你爹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爹虽不看重乾朗,但他毕竟是你爹的长子,是庞家的嫡孙!”
“是吗?”庞乾走近了庞夫人跟前,嘴角勾起一丝阴笑道,“倘若我告诉爹——奶奶死因可疑,你觉得他会不会先把你杀了,再迁怒于大哥呢?”
“你……”庞夫人两眼瞬间瞪圆,双拳紧握,一副想立刻冲上前掐死庞乾晖的愤怒模样,“你少胡说!你奶奶是寿终正寝的!”
“爹是个不重亲情的人,他看待能为他所用的人比看待亲人更要紧,从前对奶奶也甚少关心,可即便如此,奶奶毕竟是他的亲娘,若是让他知道,奶奶死得蹊跷,而且还是他眼皮子底下,你说,他会不会一怒之下,连你娘家都不放过?”庞乾晖说完这话,往后退了一步轻蔑笑道,“大娘,你是个聪明的人,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你要去告发我不拦着你,门在那边,不过——坟我也会先替你和你儿子挖好!”
“庞乾晖!”庞夫人抓起手边仅有的一个杯子朝他额头上奋力地砸去!
庞乾晖略略一转头,躲开了那只杯子,冷凝一笑道:“与其跟我不去,还不如想想你往后在这家里怎么待下去。你想用亭玉做棋子,收拢陈思璋入府,不过我告诉你,爹已经答应了,亭玉的婚事由我做主,你的另外一个如意算盘又落空了,该怎么办呢?阮曲尘也回来了,贵姨娘的儿子也日益长大,没准往后还会生更多的儿子,试问你的长子还有没有位置可站?我要是你,先认清眼前的形势再动那些歪脑筋!最后我再警告你一次,别打亭玉的主意,她不是你能利用的!”
说罢,庞乾晖扬长而去。他一出门口,庞夫人就噗通一声摊在榻上。瑛姑飞快地跑了进来,连忙扶起她问道:“夫人!夫人!夫人您不要紧吧!”
“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庞夫人浑身颤抖地骂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留了他!结果给自己留了个大麻烦!他居然敢威胁我?他算什么东西?那个践人留下来的贱种而已!”
“夫人!夫人!您先冷静点,大少夫人在外面候着呢!”
“她来干什么?”庞夫人气呼呼地喘了一口气问道。
“不是初心的事儿吗?她来问问,到底什么时候见初心那边的爹娘!”
庞夫人掀开了瑛姑的手,怒气道:“一个下人娶个媳妇也要我张罗?就因为那裴元庆是姓裴的?你去告诉缕梅,这事儿我不管了,她看着办吧!”
“夫人,这不太好吧?之前您当着老爷的面儿说会替裴元庆张罗,替老夫人完了这份心愿的,您看……”
“怎么了?连你也不肯听我的话了吗?老爷跟前我自会交待!”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想,您不管,那贵姨娘指定会插手的……”
“那也是个践人!”庞夫人一掌掀了凭几骂道,“不就有几分妖媚吗?迷了老爷好些年了,真不知道老爷喜欢她哪点!”
“那是她的手段好啊!之前那几年,我们也没少往老爷跟前塞人,可没一个在老爷跟前待长久了的。夫人,您先消消气儿,别紧着骂贵姨娘了,裴元庆和初心那事儿您到底管不管?要不管的话,奴婢这就去跟大少夫人说去。”
庞夫人靠在软枕上,扶着额头长吐了几口气。瑛姑忙替她舒着心口道:“夫人呐,您千万珍重啊!为谁把身子气着了都不划算呐!”
“去,把缕梅叫进来,另外,你从我那私房里拿出二千两银子出来。”
“拿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找庞雨绢母子!”庞夫人咬牙切齿道,“我一定把这俩母子找出来!庞乾晖敢这么对我,我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只要有这俩母子在手,我看他还敢嚣张到哪儿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别说二千两,五千两我都要找!听明白没有?”
“是,夫人,奴婢明白了!那这屋子……”
“不必收拾了,也叫缕梅来瞧瞧,这就是自家不争气的下场!”
瑛姑点点头,退出了房间。片刻后,华氏迈步走了进来,见到房中如此凌乱,不由地大吃一惊,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刚才瑛姑说你和二弟在房里说话,不会是……二弟也没那个胆儿呀!”
“缕梅,你过来。”庞夫人靠在软枕上有气无力地朝她招招手。
她走过去,坐在塌边问道:“娘,您气色不好,到底怎么了?被二弟给气的?”
“缕梅啊,”庞夫人故意清咳了两声道,“娘看来是快要保不住你和乾朗了。娘打算过了,娘还有些私房,你和乾朗拿了那些东西另外找个地方过日子吧!”
华氏大惊,忙问道:“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我想让你二弟帮乾朗说几句话,或者派个信得过的人帮衬乾朗,可你二弟那个忘恩负义的,压根儿就忘了自己是谁带大的,居然说乾朗是个扶不起来的刘阿斗,还说庞府往后没有乾朗和你站脚的地方!”
“二弟怎么能这样说?乾朗再不济,也是他哥哥,是庞府的长子啊!”
“长子又如何?”庞夫人指了指外面道,“你爹是个偏心眼儿的,摆着长子不要,去疼贵姨娘生的贱种还有那个姓阮的外人!乾晖那小子机灵着呢,眼下霸着北边的家业独自打理,就算往后家里这些争不着,北边的那些也够他一世受用了!可他还嫌不够,又把郭云瑶母子三个送回来,这不明摆着是要分家里这杯羹吗?算了,你和乾朗算计不过他们的,还是早早离开得好!”
“那娘您呢?”
“我留下来,到死那日,能给乾朗争多少就争多少。我留下的都归你和乾朗,我也没别的儿女了。不过啊,这样就有些对不住你了!你好歹是华家的千金,嫁到我们庞家这些年还没怎么掌过家,眼看掌家权刚刚落到你手里,却又不得不走,实在是太委屈你了!可是缕梅,不走不行,不走连条活路都没有!乾朗又是个心思单纯的,对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不在行,等我两腿一蹬,你们必定会吃亏的!听娘的话,寻个好由头到别处去过日子吧!”庞夫人说着这话偷偷地瞟了华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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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算盘全都落空了
第二百零二章 这一整天的感受(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零二章 这一整天的感受(一)
华氏眉头紧皱,一脸的愁云。看得出来,她是很不情愿的。庞夫人有句话说中了她的心思,在庞府这些年,钥匙和印章才刚刚到手,还没摸热乎呢,却又要交出去,她怎么甘心?
庞夫人见她似有不舍之意,又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道:“唉!我是个没福的,若能多生一个,好歹也可以帮帮乾朗啊!不说跟乾朗争北边的那些,至少能守住家里这些啊!罢了罢了,说这些也是无用的,你们拿着我那些私房另外找地方过吧,千万别亏了我那三个孙子,说到底,我也觉得对不住他们,原本是庞府嫡亲的血统,到最后竟还流落在外头,想想真是……唉!是我这做娘的没用呐!”
“娘,您先别这么丧气,事情还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这内宅的掌家权不还在我手里吗?”
“你能掌多久?不出几个月,保准得交出来!就算阮曲尘没工夫来理内宅的事儿,那郭云瑶会闲着?她肯在你手底下讨饭吃?老爷向来都偏心乾晖那房,你交出掌家权是迟早的事儿!罢了,听娘的,不去争那么多,好好看顾你名下那三个孩子才是,别叫他们也在府里看人脸色过日子,让我想想都觉得心酸呢!”庞夫人说着掩面做出伤心欲哭的样子。
华氏瞧见自家婆婆这副模样,再看看屋内这一片狼藉,心里不由地揪了起来。要真照婆婆所说,找个由头离开庞府,另外找地方过日子,那不等于自动离府分家吗?往后庞府再大家业,再风光,也轮不上她和庞乾朗,更轮不上自己生的那两个孩子了!
明明是堂堂庞府的大少奶奶,嫡孙媳妇,倒头来还要如此狼狈地搬出去,她怎么能甘心呢?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两个孩子,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手啊!
想到这儿,华氏开口问道:“娘,您在庞府这么多年,难道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您也不想眼睁睁地瞧着乾朗什么都得不到吧?”
“我能有什么法子?”庞夫人苦笑道,“你爹偏心,兄弟们个个有如狼似虎,连外人都来抢乾朗的东西,我双拳难敌四手,能怎么样呢?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私房和陪嫁都留给你和乾朗,算我这做娘的一份心了。”
“娘,咱们是一家人对不对?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既然眼下形势如此,我们这一房就得齐心好好合计合计,不能叫人赶出了庞府去!”
庞夫人点点头道:“你有这份心,娘很欣慰,不过我看还算了吧!娘实在不像去跟贵姨娘她们斗了,娘也累了啊!”
“娘,您也说了,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得为了您那两个,不,三个孙子啊!您想,往后我和乾朗各掌内外,您还愁没好日子过,没儿孙福可想吗?如今,您真得打起精神来,跟我好好合计出个对策来。”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有什么主意似的。”
华氏往外瞟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我也不知道准不准,横竖就瞧出点眉目来。若不是今儿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敢说出来。”
“这儿就我们娘俩,有什么不好说的?”
“娘,您附耳过来。”
华氏在庞夫人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庞夫人那脸色由青转紫,又由紫变绿,最后一脸惊讶地问她道:“你看见过几回了?”
“三回,”华氏比划出了三个指头道,“若是一两回,我不敢胡乱猜测,可有了第二回第三回,我就知道里头必然有猫腻,因为牵扯到爹,我不敢乱说。”
“好!”庞夫人眉眼带着神飞道,“这事儿我们得慢慢合计合计,想个长远之计出来。若是乾朗得了势,你就算立了头功了!”
婆媳两个正在商量对策时,瑛姑忽然闯进来,着急道:“夫人,刚才百丰楼来人禀报,说阮曲尘把大少爷打了!”
“什么?”庞夫人立刻从榻上坐起身道,“阮曲尘居然把大少爷给打了?还是在百丰楼?百丰楼那些人都干什么吃的!老爷知道吗?”
“应该有人去禀报老爷了。”
“这个混小子,胆儿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在府里动手打乾朗了!嗨!这两口子可真是一对的啊!刚刚靳宝梳才把亭玉踹了,这会儿子阮曲尘又把乾朗打了,真是混账出一家啊!对了,乾朗跑百丰楼去干什么了?”
“想是心里不服气,给人找碴去了。自打听说阮曲尘要回来了,他晚上就没睡过一顿好觉!”华氏有些不满道,“娘,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这儿子可真得管管了!”
庞夫人连连点头道:“缕梅你放心,该管教时我绝不手软,不齐心哪儿能成大事儿,你放心好了!”
“行,我去百丰楼瞧瞧吧!”
这天晚上,宝梳泡过热浴后,侯安媳妇钟氏和一个小丫头进来收拾浴桶和衣裳。宝梳往外望了一眼问道:“阮曲尘还没回来吗?”
钟氏道:“还没呢!侯安也没回来,想必还在老爷那儿。管家娘您不用担心,老爷不会把大管家怎么样的。我都听那些人说了,今儿是大少爷自己找抽,怪得了谁呢?您放心吧!您要用宵夜不?奴婢照着上回你教的法子备了凉面,您要不要尝尝?”
“不用了,”宝梳走到窗边抬头看了看半露的月亮道,“我不饿,要不你收拾完了,陪我说会儿话?”
“行,您先稍等等。”
钟氏和小丫头抬走了沐浴桶后,过了一小会儿,便捧着一壶茶,两色点心和一碗自制的凉面来了。宝梳正坐在窗外的美人塌上发神,见她来了,招手叫她上塌去。她放下东西没动,笑了笑说道:“奴婢搬张凳子来坐就行了,不用上塌的。”
“没关系的,这儿又没其他人,我们俩这样坐着才能好好说话呢!”
“那怎么好?”
“上来吧!”
钟氏犹豫了片刻,这才斜着坐上了塌,再把凉面和点心放在宝梳跟前道:“奴婢瞧您晚饭没怎么吃,刚刚又泡了个澡,肚子准会空的,多少吃点垫着吧!大管家什么时候回来总没个定数的,您要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宝梳一边搅着面一边问道:“你和侯安跟阮曲尘多久了?”
“三年多了。”
“你们怎么就想起跟着他了?”
“跟他不好吗?”钟氏笑着反问了一句,然后又道,“我们做奴才的没法挑拣主子,撞着谁就是谁,运气好能撞着个好说话的,命能长点,运气不好撞着个脾气性子不好的,那就倒了大霉去了!我和侯安都是庞府卖下的,年龄到了,主子就做主配了对儿。”
“我瞧着配得还挺登对的呀!”宝梳笑了笑道。
钟氏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道:“侯安那人还凑合着,至少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不是见一个就喜欢一个的。想来我上辈子指定做过不少好事儿,这辈子才有这么好的运气。家里穷先是给卖到庞府做丫头,派到了老夫人院子里。老夫人是个吃长斋信菩萨的,一年到头总不骂人,赏钱也给得多。后来老夫人做主,把我配给了侯安。侯安跟了大管家之后,老夫人心疼大管家院子里没个大丫头管着,就把我打发过来了。”
宝梳哗啦地吃了一口面,嚼巴嚼巴问道:“老夫人还心疼他?”
“您没听过外面的流言吗?说大管家是老爷的私生子。有一回夫人在老夫人面前学了个舌,老夫人听了一点都不生气反倒笑呵呵地说:‘早说啊!真有这么一回事儿就好了!我膝下不就多了个孙子了吗?’。您没瞧见夫人那脸色,难看得跟蝈蝈绿似的!”
宝梳差点把面从嘴里扑哧了出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面咽下去后笑问道:“就没整个滴血验亲什么的?”
“都是流言,谁去当真啊?那都是有些人妒忌大管家得老爷信任才编出来的。若说私生子,您瞧瞧大管家和老爷那长相,简直就是南辕北辙,八竿子打不着的啊!再瞧瞧那几位少爷小姐,也没一位跟大管家挂相的吧?都是那些人胡说的罢了。传完了私生子,又传大管家会娶三小姐……遭了,这话奴婢是不是不该说?”
“我们俩单独一块儿说话的时候,就不用奴婢奴婢的了。他和庞亭玉的事儿我又不是不知道,说吧!”
“管家娘,您可千万别误会了,那都是没的事儿!”
“那说点有的吧!”宝梳笑米米地问她道。
“都没有,怎么说有的?非要说个有的,我倒想起了一个,”钟氏起身走到宝梳的梳妆台前,找了个小盒子出来,放在她面前道,“这盒子您没打开瞧瞧?”
“什么东西?”宝梳瞧了一眼,像是装发簪的盒子。
“您果真没打开瞧瞧?”
“没有。”宝梳几乎没怎么碰过曲尘屋子里那梳妆台上的东西,每回来去都比较匆忙,而且头两回来也比较陌生。
钟氏把那盒子打开后,推了过去道:“您瞧瞧,眼熟不眼熟?”
那盒子里果然放着一支簪子,第一眼瞧着有些眼熟,再仔细瞧瞧,宝梳猛然发现这簪子居然是她第一回到谢花阁时,被阮曲尘折断的那支!她有些惊讶,拿起簪子看了看,断裂处已经用叶形金片很巧妙地修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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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这一整天的感受(一)
第二百零三章 这一整天的感受(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零三章 这一整天的感受(二)
“认出来了吧,管家娘?是您第一回来谢花阁落下那支,因为断了,大管家让我拿去鼎金楼修补过一回,一直放在那儿呢!你再瞧瞧那衣柜里,”钟氏指着墙边的大衣柜道,“那里头的衣裳都是大管家让我照着您的身量去鸢尾阁做的,他说您喜欢绿色儿,我把鸢尾阁里所有带绿色儿的布料都拿去做了一套。”
宝梳细细得打量着这支簪子,淡淡笑道:“是他喜欢,不是我喜欢。”
“横竖都一个意思,所以您还是别回老家去了,就留在谢花阁吧!”
宝梳愣一下,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回老家去?”
“本来我以为您这趟来了就不会再走了,所以晌午送饭到百丰楼时,我就问了大管家一句,要不要添置衣裳物件什么的。他说不用了,说您就住几日,还得回去呢!我瞧着他那脸色,像是挺愁似的,所以就想多嘴劝您一句,就留在谢花阁吧!大管家早就盼着您能长住在这儿了,您这一会去,他可不得伤心吗?”
“他……一早就盼着我住这儿吗?”
“那些衣裳什么的,是打您头回来过之后就备下的。他要不想您住这儿,备那些东西干什么?他也没带过别的女人回来啊!”
“真的?”宝梳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暖意。
钟氏点点头道:“我哄得了你,那些衣裳鞋袜什么的能哄你吗?都是按照您上回留下的衣裳做的,您自家穿在身上也该知道有多合身吧?这谢花阁里就我和两个小丫头,平日里冷清得很,要是能有个女主子在,那就热闹多了,您说是不是?您要是不愿意,那就是嫌弃我们伺候得不周到。”
宝梳低头笑了笑,看着那支旧簪道:“阮曲尘给你多少口舌费呢?叫你这么费心地来劝我?”
“还用得着给口舌费吗?刚才那些话没一句是他教的,他也没那工夫来教我这个呢!平日里他都忙,要是在府里,饭菜多半都是送到百丰楼的;若是在外面,几日不回来也是家常便饭,一日三餐能不能到点儿吃谁知道呢?您是他媳妇,听着不心疼吗?我听侯安说,您老家还有买卖,可我卖个大脸说句您不爱听的话,买卖做得再大,比得过自家男人身子要紧吗?”
宝梳没有回话,只是摸着那簪子低头思量着什么。钟氏又道:“他这趟回来指定又得大忙一两个月了。您是不知道,又到年中会账的时候,每年府里就数年中会帐和年末总账这两回最是忙了!您今儿去过百丰楼,那院子够宽敞了吧?一到这两个时节,院子里头到处都是各地回帐的掌柜伙计还有缴上来的东西,您想想,大管家手边得过多少本帐,多少银子货物,那得忙成什么样儿?真真是吃饭的工夫都没有!”
钟氏说完这话,从窗户那儿看见一个小丫头经过,便喊了一声:“银冬,把解救汤煮上,热在灶上听见没?”
“听见了,钟嫂子!”那叫银冬的小丫头应了一声,便往小灶屋去了。
宝梳有些纳闷道:“煮解救汤做什么?”
钟氏一边给宝梳剥点心上的酥纸皮儿一边笑道:“每回去了老爷那儿,到了这个时辰还没回来,多半都喝了酒。早早给备下,省得待会儿回来了抓忙。来,管家娘,尝尝这点心,糯米混着藕粉做的,里头是枣泥馅儿的,可嫩了。”
宝梳接过那点心问道:“这一年到头,你得煮多少回解救汤啊?”
“那可数不清了,多了去了!每个月也总得煮那么七ba回吧?除开外头的应酬,和跟林爷那几个兄弟的碰面,他自己有时候也会晕两壶,您要是在,好歹能劝劝他,少喝点总归是好的,别仗着身子好,把肝儿都喝成酒红色的了。我们劝是不会听的,您劝才管用呢!”
“他自己也会晕酒?在家倒没见他这样儿,只是老爱和他四叔那几个喝两杯。”
“一个人喝的那是闷酒,在家有您呢,他还喝什么闷酒呢?您要在,但凡有点不开心的不顺意的,总能找个人说说不是?上回你家婆婆过世的时候,真把我们给吓住了,差点没喝死过去!”
宝梳心里一惊,忙放下筷子问道:“怎么回事?”
“左右就是难过呗!你们老家来报丧的时候,他人不在城里,曲中也跟着他去了,连初心都不在府里,所以大少夫人就打发了那来的人二十两帛金和十尺白布。等他和曲中回来时,您家婆婆都已经下葬了。我和侯安就劝他,跟老爷告个假,到坟头上去哭两声心里也好受点啊!可他说不用了,错都错过了,什么时候回去哭都一样儿。谁知道当晚就出去和林爷他们那几个挨千刀的喝了一通,回来又一个人在屋里喝了好几壶,他再叫我拿酒,我都不敢拿了,谁知道那晚他到底喝了多少去?”
“然后呢?喝死过去了?”
“我估摸着那回怕是离死差不了多远了!您猜他睡了多久?睡了整整四天四夜!当时可把我和侯安吓着了,一步都不敢离啊!隔一个时辰就去摸摸他那脉,还跳着就放心了。您说吓人不吓人?”
“照这么说,娘死的时候他还是挺难过的?”宝梳自言自语道。
“呀!都快喝死了还不叫难过啊?那得怎么才叫难过?”
“你是不知道,当时我二叔派人到庞府报信的时候,那人的确带回来了二十两帛金和十尺白布,另外还带话说他忙,回不来吊丧。我当时就想,哪儿有这种不孝的东西?自己亲娘过世了,回都不回来瞧一眼,像什么话?所以啊,打那儿起,我就对他没好印象了。”
“过分呐!”钟氏激动地拍了一下凭几面道,“这大少夫人是存心的吧?好歹把话说全了行不?当时大管家是去了外地查账了,什么叫不得空回去吊丧啊?要是人在府里,怎么会不回去?这个大少夫人,真是手里揽点权就自以为了不得了!要没大管家,她能从贵姨娘手里要过内宅的掌家权?”
“这话怎么说?”宝梳好奇地问道。
“这话得从大管家查出贵姨娘哥哥,也就是我们原来那管家私下受贿替别人了公案说起,管家娘您要愿意听,我慢慢跟您说说这里头的是非。”
“行,横竖还早,你说吧!”
于是,钟氏开始把之前曲尘扳倒贵姨娘哥哥的事儿细细地说了一遍,宝梳是越听越好奇,两人就那么坐着聊了一个多时辰。钟氏说到口干舌燥,准备再去提壶茶来时,侯安便扶着曲尘回来了。
曲尘看上去是醉了,被侯安和钟氏扶着进了屋子,先放在了榻上。宝梳凑上去,瞧了瞧他那被酒熏红了的脸色道:“哎哟,大哥,你这又是喝了多少呢?你今儿打了那二世祖,你家老爷就罚你喝酒啊?”
“不是罚,管家娘,”侯安在旁抹了抹汗,笑道,“是大管家和老爷喝得高兴了,多喝了几杯。”
“那今儿打了大少爷那事儿呢?”钟氏一边叫银冬拿解救汤来一边问侯安道。
“那打了自家兄弟能有什么大事儿?”侯安有些得意地笑了笑道。
“自家兄弟?”宝梳纳闷地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侯安笑得抖起肩来,朝宝梳拱拱手道:“说起来得恭喜管家娘了!回头您就算这府里的少夫人了!”
宝梳一愣,又问道:“莫不是你家老爷要收阮曲尘做干儿子吧?”
“正是呢!”侯安笑嘻嘻地点点头,又朝宝梳拱了拱手道,“您说,可不得恭喜您吗?老爷今晚发话了,说明晚就摆认亲酒,要收了大管家做义子,您不就是少夫人了吗?大管家打了大少爷,那不就是自家兄弟掐架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哎哟,是得恭喜呀!这是大喜事儿啊!”钟氏从银冬手里接过解救汤递给宝梳笑道,“管家娘,恭喜恭喜呀!快,给大管家,哦,不对,指不定回头该改口叫少爷了!快给他先把这解救汤喝下吧,瞧着今晚没少喝呢!”
宝梳微微皱起了眉头,接过碗弯腰凑到曲尘跟前,托起他的后脑勺,喂他喝下了解救汤。随后,侯安和钟氏先退出了房间。宝梳则把凭几搬了下来,再把曲尘的腿抬上了塌,脱了鞋袜,又拿了条薄被给他盖上了。
收拾妥当后,她叉腰低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曲尘一会儿,然后趴上塌,把旁边的窗户关上了。回身时,曲尘居然自己坐了起来,把宝梳吓了好一跳,一屁股坐在榻上,拍着心口抱怨道:“大哥,你要不要这么吓人啊?大半夜的,你装僵尸呢?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啊?”
曲尘低垂着头,懒懒地抬手揉了揉额头道:“看我醉了……就想扔我在这儿,是不是?”
“谁想扔你了?你好歹一百多斤呢!我这嫩胳膊嫩腿儿的也搬不动你啊!怎么了?没醉啊?听说你都快成少爷了啊?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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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这一整天的感受(二)
第二百零四章 接受你的第二套方案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零四章 接受你的第二套方案
曲尘轻轻地打个酒嗝,双肩抖了抖,仿佛笑了那么一下下。宝梳用根指头戳了戳他的肩膀问道:“阮爷啊,还能走不?要不自己走回*上去?”
曲尘缓缓抬起头,醉眼迷离地盯着她那小脸瞧了瞧,然后呼了一口酒气道:“你最近……”
“我最近怎么了?”宝梳看着他问道。
“胖了……”
“呃?”宝梳想也没想,直接蹬了他一脚,结果他身子一晃,咕咚一声摔塌下去了!宝梳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爬到塌边问道:“哎,阮爷,还起得来不?”
“靳宝梳……你谋杀亲夫呢……”曲尘动作迟缓地坐了起来,靠在塌边上,把后脑勺放在榻上,揉了揉刚才撞在地上的额头。宝树忍不住掩嘴咯咯咯地笑了几声,爬过去问道:“脑震荡了?没那么严重吧?好歹也是玉树临风的阮管家呀!”
“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
“谁让你说我胖了?我哪儿胖了?不知道姑娘家最忌讳人说这个的吗?”
“腰粗了点……屁股好像也圆了点……就是胸……没什么不一样……”
“还说!”宝梳伸手捏住了他的嘴巴,凑近了一些“威胁”道,“再说我让你那两颗洁白的小门牙光荣下岗,信不信?”
曲尘合眼浅笑了一笑,忽然翻身起来,吓得宝梳连忙往后退,却还被曲尘扑了个满怀。曲尘嘴里那股混着酒味儿气息扑进宝梳鼻腔时,她浑身像打了针鸡血似的,居然有点热血沸腾,反扑主攻的冲动。她使劲眨了下眼睛,推了推紧压着自己的曲尘道:“起来起来!别借酒耍疯,酒后乱那个什么的啊!”
曲尘贴近她的小脸,呼了一口气,喷了她一脸的酒气道:“跟自己媳妇也算乱什么?”
“就算不是,今晚也不行!你喝成这样,万一撒颗酒种子在我肚子里,结出个酒葫芦,我找谁哭去?快点快点,起来了!”
曲尘在她唇上衔了一口,道:“刚才摔我那么一下,我得找点补头回来不是?”
“那还不是你自找的?”宝梳捶了他肩头一下道,“谁让你说我这儿胖那儿胖了?嫌弃我呢?你也没长多国色天香,貌美如花啊!”
“在外面说了一晚上假话,回来总得让我说一两句真话吧。”
“呵!原来刚才那些是你的肺腑之言呐!可委屈死你了,憋了很久了吧?没喝醉还不敢说是不是?你放心,我这人大方着呢!你要早说,我早就去给你找一打赵飞燕那种身轻如燕的了!要不,我这会儿就去胜芳馆,把那方什么芋头的给你找来伺候着?”
“我比较喜欢肥的。”曲尘醉迷迷地看着她笑道。
宝梳哭笑不得,用食指摁住他那挺挺的鼻头道:“管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横竖今晚你别想碰我,姑奶奶不伺候!起来听见没?”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儿吗?”曲尘往她身上某个地方蹭了一下低声笑道。
“不想知道,赶紧起来!”
“这儿。”曲尘在她唇上点了点道。
“为什么?”她微微皱眉不满道,“本姑娘就一张嘴有看头吗?不说前凸后翘,玲珑娇小,好歹也是婀娜多姿吧?”
曲尘压下,贴在她耳根旁低语道:“因为你每回都叫得勾魂……”她整张脸瞬间红了个通透,使劲地捶了曲尘两下,嗔怪道:“阮曲尘,你就不能说点*明媚的吗?”
“你得先给我瞧了*,我才能说点明媚的是不是?”
“我说的*不是那个*,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呢?”
“那是哪个*?”
“是……大半夜的我为什么要跟你讨论这事儿呢?我看你压根儿就没醉吧?装醉的是不是?死狐狸,赶紧滚一边去,姑奶奶要回宫歇息了!”
曲尘没回答,开始剥藕藕了。藕藕不答应,他就索性把窗户推开,在藕藕耳边不停地吹着熏人的酒风,弄得那小藕藕嚷也不敢嚷大声儿,浑身上下还热血沸腾了起来,到最后,小藕藕只好在他耳边娇羞地求道:“关窗!关窗行不行?”
“都没声儿,关什么窗?”某狐狸一边“煨”着一边理直气壮地说道。
“什么没声儿啊?你还想有什么声儿啊?”
“我最喜欢那种声儿……”
“鬼知道你喜欢什么声儿啊!”
“没声儿不关!”
“不关没声儿!”
小藕藕就这么跟某狐狸杠上了!下嘴唇都快咬破了,整死都不出一声儿,小脸憋得通红通红的。某狐狸也一点都不节省柴火,使劲拉风箱添柴火,不出声就不停火儿!
最后谁嬴了?看第二天早上窗户关没关就知道了。
宝梳是给照射进窗户的晨光亮醒的。她虚眯着眼翻了个身,发现翻不动时,才忽然想起昨晚没回*上睡,是在这窄窄的榻上凑合了一晚……想起昨晚,她又好气又好笑,挣扎着坐起了身,瞧一眼旁边趴着睡的曲尘,真想抬脚再踹下去一回!
曲尘忽然转过脸来,半眯着眼,声音低沉沙哑道:“还跟我较劲儿不?”
“较劲儿?什么较劲儿?不记得了!”宝梳一边找着衣裳一边装白痴道。
“不记得了?”曲尘一下子坐了起来,把手伸到窗台上做出一副要推窗的样子,笑道,“要不,再让你重温一回?”
宝梳鼓起腮帮子盯着他,使劲憋住了已经冒到嗓子眼的笑。不能笑,一笑他准更得意!准把昨晚自己失声投降的事儿拿出来显摆!憋住!非得憋住了!憋出内伤都得憋住!
曲尘斜斜地靠在软枕上,冲她懒懒地笑了笑道:“怎么了?不服气?昨晚好像是你先……”
“不记得了!人家都说不记得了!”宝梳赶忙打断了他的话。
“哦,不记得了?”曲尘带着挑衅的笑容点点头道,“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有人想不认账?我记得有人好像答应过我,今早给我做小面来着?是不是你,靳宝梳?”
宝梳把衣裳一抖,一边穿一边嘟囔道:“小面就小面,又没说不给你做!横竖昨晚的事儿你不许再提了,再提跟你翻脸!”
曲尘仰头得意地笑了笑,侧身躺着看她穿衣裳道:“小腰果然粗了点,是我把你喂得太好了?”
“是我消化好,跟你喂得好没什么干系,少自以为是了!”
“哈哈哈……”
“笑什么笑?本来就是!对了,”宝梳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庞老爷当真要收你做义子?”
“嗯,”曲尘点点头道,“认亲酒就在今晚。”
“你想认贼作父啊?”
“不认,这场戏就演不下去了。”曲尘看着她,意有所指地笑道。
“哦……”她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认贼作父那四个字是她顺口冒出来的,因为她脑子里已经对曲尘在做的事情有过好几个版本的假象,可无论是哪个版本,她都觉得曲尘跟庞硕天有仇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所以刚才想也没想就问了出来。
原本没期待什么答案,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曲尘居然回答了,用另一种比较隐晦的方式告诉她一些可以告诉她的事情,这让她心里隐约多了一丝丝安慰和被信任了的感觉。
想到这儿,她也没继续往下追问了,正要转身去找衣裳穿时,曲尘伸手把她拉了回去,问道:“又不高兴了?”她摇摇头道:“没有,就是觉着有点突然。”
“上来,我有话跟你说。”
宝梳回到榻上,盘腿坐在曲尘面前,像个小学生似的老实道:“说吧,我听着呢!”曲尘捏着她的手指玩道:“其实一点都不突然,倘若他不能招赘我,收我做义子是预料当中的事,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去管,认就认了,不过就是个过场。”
“做了他的义子,是不是……就能让你想处置的事情能处置快一点?”宝梳犹豫了一下问道。
曲尘点头道:“这么说也没错。”
“我好像……好像猜到你要做什么了……”宝梳心底的那个谜团似乎有了一点点答案。
“然后呢?”曲尘偏头问道。
“要真是我猜的那样的话,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这儿?照说,应该把最亲近的人送到比较妥当的地方去,除非我不是你最亲近的人……”
“只是我想利用的人?你心里其实想问这个吧?”曲尘打断了她话问道。
“你要不想回答那就算了。”
“照常理来说,我的确应该把你送到比较安全的地方,那样我会更放心。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这么做?”
“不知道。”宝梳摇摇头道。
“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但我是不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从来没有告诉我,”曲尘把她揽进怀里,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我们之间有某种隔阂,我想知道你却一直没说。倘若我不是你最亲近的人,你或许随时都会离开,去找那个比我好上一百倍一千倍的男人,那我把你送到哪儿有分别吗?倒不如还你自由,那样你的处境还更安全些。”
“那你为什么不还我自由呢?”
“那你先告诉我,我是不是你最亲近的人?”
“少耍赖,我先问的!”
“因为我不甘心,或者说有点贪心。”
“什么意思?”
曲尘坐起身,把宝梳完完整整地圈进怀里道:“我已经让你在老家等了六年了,我不敢奢望你还能再等我六年,就算你不愿意等,这会儿非要离开,我也没什么好抱怨你的。只不过……我还是有点不甘心,还想让你再等等,等我做完这件事,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贪心了?”
“有点。”宝梳点点头道。
“要是把你送去别处,彼此更疏远了,你可能更不愿意等我了,对不对?所以我想,还不如把你留在身边,好好过一段日子,若是能顺利解决了那事情,自然最好,倘若不能……”
“会怎么样?你会死吗?”宝梳忽然有点紧张地看着他问道。
“会,”曲尘尽量用最平淡的语气说道,“不过,至少在我死之前,是跟你一块儿过的。倘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会提前派人把你送走……”
“送我去当gua妇吗?”宝梳的眼眶忽然就湿润了起来,带着一点点委屈的强调问道。
曲尘笑了笑,抚了抚她的背道:“我说的是万一,谁也不是奔死去的,你怎么就哭上了呢?”她望着曲尘嘟嘴问道:“那我有多大的可能会当gua妇啊?”曲尘哭笑不得,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就没这可能。”她很怀疑地问道:“就这样?只要我乖乖听话就不会当gua妇了?你哄我的吧?我可不想当gua妇,要死也是我先死,你不准先死的,得留着给我挖坑!”
曲尘仰头笑了两声,又低头问她道:“那我死的时候谁给我挖坑呢?”
“你自己提前挖好呗!要不然……”宝梳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曲尘那光溜溜的锁骨道,“要不然让你儿子给你挖呗!”
“你怀上了?”曲尘忙问道。
“没呢!”宝梳推了推他道,“哪儿那么容易呢?要是你自己不行,可不许赖我!不跟你说了,我饿了,找东西吃去了!”
曲尘忽然听明白了什么,一把拽了她回来,圈在怀里问道:“你愿意留下来了,是吧?”她竖起两根指头道:“我只能勉强接受你第二种方案,庞府和老家两边跑,不过你得给我弄辆小马车,要那种很漂亮很帅气跑得又快的马……”
话没说完,曲尘就把她的嘴给堵上了!吻到她透不过气来时,曲尘才松开了她,面带笑意道:“小马车而已,回头我就让侯安去给你置办,车厢怎么布置你跟他交待了就行了。说好了,不许反悔,听见没?”
“我又不是你,喜欢玩吃了又吐,哼哼!”宝梳冲曲尘扮了个鬼脸,挣脱怀抱,跳下塌找衣裳去了。曲尘靠回软枕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去,心情仿佛瞬间恢复到了最高标准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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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接受你的第二套方案
第二百零五章 成了肉票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零五章 成了肉票了
宝梳穿好衣裳后果真去灶屋做了一顿小面,味道嘛,可想而知了!不过,对于今早的曲尘来说,就算给他吃生粉,他也能吃下去的。
吃过早饭,宝梳照旧跟曲尘去了百丰楼,继续画那些准备绣在初心嫁妆上的底图。昨天下午,华氏出面,让裴元庆的叔叔婶婶和阮家人见了一面,把过定下聘的事都商量定了,顺便也把日子定了下来,就在八月初八,一个大吉日。离初心出嫁的日子还有两三个月,宝梳就可以慢慢地准备那一套嫁妆绣品了。
晌午过后,宝梳在帐房那小塌上睡了个午觉,醒过来时,又听见了曲尘打算盘的噼噼啪啪声。她昨日第一回看见曲尘打算盘时,简直看得两眼都发直了!她从来没想到一个男人打算盘也能打得那么帅气,当时直接是看愣了,被曲尘发现时,窘得脸都红了一团,嘿嘿!
从榻上起来后,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绕出屏风对曲尘道:“我想出去一趟。”
曲尘手里的算盘没停,问道:“去哪儿?”
“去看看表婶娘和桂姐。桂姐不是怀孕了吗?我来了城里自然该去瞧瞧她了。”
“汪禄成好像接手了他原东家的一个茶馆,听说买卖还行。”
宝梳点点头道:“叫什么乡客茶馆的,听表婶娘说在槐芽街那一带。”
“我叫侯安拿轿子送你去。”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还想在街上逛两圈买点东西呢!瞧瞧他们就回来,耽误不了多少工夫的。”
“那让侯安媳妇跟你一块儿去。”
“这还没认亲呢,我就摆少夫人的谱儿了?”宝梳搭了条胳膊在曲尘肩上,倚着他笑问道。
他停下手来,抬头道:“横竖不是都是了,你不摆摆,别人反倒说你矫情呢!”
“哎,”宝梳弯下腰去贴着他的耳朵问道,“你说,府里那个大少爷怕是要气得吐血了吧?”他笑了笑道:“估摸着,已经吐血了。好了,早点去早点回,我让侯安把他媳妇叫过来。”
钟氏来了后,宝梳便领着她一块儿出门了。先是买了些东西,然后才去了乡客茶馆。童氏见了她,高兴得不得了,忙拉着她到后院里说话。桂姐元宵都在,几个人便热热闹闹地聊起天儿。说到桂姐孕吐的事,宝梳想起几个小菜可以缓缓,便去灶屋教童氏做。
这一做就有点忘了时辰了,要不是钟氏提醒,宝梳还差点忘了晚上认亲酒的事儿。交待完了之后,童氏送了两人从客乡茶馆后门出去,一再叮嘱下回还来。
别了童氏后,两人快步地往回走。出了那后巷子,钟氏忽然想起一条捷径,可以从槐芽街直接穿到鼎金楼后面那条街上,到了那儿就离庞府西侧门不远了,要快许多。宝梳想早点回去,省得阮狐狸唠叨她,便跟着钟氏去了那条捷径。
捷径果然是捷径,快是要快点,但要偏僻许多。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着,走了差不多一半儿时,宝梳忽然感觉不对劲儿,刚想转过头去时,一根粗棍子朝她后背击来!她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抬脚踹飞了那根棍子!旁边钟氏惊得尖叫了起来,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了四个面带凶相的男人!
“跑!”宝梳喊了一声后,拉起钟氏往前面跑去。
钟氏兴许是被吓得腿儿软了,跑了没几步就跌了一跤。宝梳正想把她扶起来时,那四个男人已经追了上来。其中两个扑向了宝梳,另外两个架起了钟氏。钟氏刚想大呼救命,却被一棍子击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这小娘们居然有些身手?”击晕钟氏的那个男人紧皱眉头地看着宝梳跟他两个手下过招。
“大哥,先别管那么多了,这儿也不是没人经过,万一叫人瞧见了,那就麻烦了!把那小娘们先装了再说!”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手下说道。
“去,帮忙装了!”
宝梳刚把眼前这两个踹开了,迎面又扑来两个。她毕竟没什么实际战斗经验,平日里又只跟曲尘过过两招,又都是些虚招,曲尘哪儿会真的伤了她,忽然遇袭,她有点手忙脚乱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给那为首的老大一棍子敲晕过去了!
当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绑着扔在了地上,几步远的地方,还躺着昏迷的钟氏。她没敢乱叫,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见一个刚才偷袭她的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椅子上,嘴里嚼着零嘴,喝着小茶。她隐约觉得,这应该是绑票吧?这回玩大了,居然成了肉票!亲娘奶奶的,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干的,一准送他去城外河里见龙王!
门吱地一声就开了,宝梳赶紧合眼装晕。只听见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道:“还没醒?”另一个男人道:“没呢!估摸着那两棍子下去得狠,又是两个娘们儿,好歹得晕一会儿去了!”第一个男人又道:“把那个叫靳宝梳的扛到西边屋子去,有人来验货了。这儿我看着,你赶紧去,大少爷还等着呢!”
很快,宝梳被人扛了起来,出了房间。这时,她睁开眼四周打量了一番,是个很安静的小院子,瞧不出是哪户人家。随着一声门响,那男人把她扛进了一间屋子,然后放在了地上。她忙把眼睛合上,只听见头顶上传来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嗯,不错,是那小践人!”
“庞乾朗?”宝梳心里暗暗一惊,没想到绑她的人居然会是庞乾朗?嘿!这贼小子!胆儿够肥的啊!绑票都绑到姑奶奶头上了,看回头怎么收拾你,哼!
“大少爷,您可有点不厚道了,”屋里坐着的另外一个男人道,“您事先没说这小娘们儿会拳脚,这事儿差点就办不成了!您看,那价钱……”
“啪!”地一声后,庞乾朗的声音又响起了:“这儿有八百两,够你们兄弟四个分了!我庞乾朗跟人做买卖,向来大方,几十两的讨价还价压根儿不愿意谈,原先说好了六百两,再多添你二百两,行了吧,向老大?”
“大少爷不愧是庞府的大少爷,出手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够了够了!”那叫向老大的男人道,“那小的就收了,若没别的吩咐,小的们要准备收拾行李,明早就离开城里,毕竟绑的是阮曲尘的女人,要是被他知道了,小的们的命就保不住了。”
“去吧,找个地方躲一阵子,往后再回来,我还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
“多谢大少爷看得起,那小的们先告退了,您慢慢享用!有什么事儿,招呼小的们一声就行了,这院子是小的的,安全得很。”
“好,去吧!”
这两个男人离开后,宝梳虚了个眼睛偷瞄了瞄,正好瞄到庞乾朗那双宝蓝色的鞋子在一步一步地迈过来,然后停在了她身边。
“哼!不使点狠招,那阮曲尘还以为我堂堂庞府大少爷是摆着玩的木偶呢!不知收敛的东西!居然还想认我爹做干爹,美了他了!也不瞧瞧他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泥腿子,好想跟我平起平坐,凭什么?行啊,你把这小娘们当宝,昨儿还因为这小娘们揍了我两拳,我今晚就得好好尝尝她的滋味儿!阮曲尘啊阮曲尘,本少爷能睡你的女人,那是你的福气!”
庞乾朗在宝梳头上絮絮叨叨地骂了一阵后,弯腰解开了宝梳身上绑着的绳子,然后把宝梳扛着放到了*上,最后又拿起宝梳一只手拴起了绳子,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可不管他想干什么,宝梳都没那耐性陪他玩儿了!
宝梳忽然睁开眼那瞬间,庞乾朗愣了一下,刚想有所动作时,宝梳曲起双腿,狠狠地朝他胸前蹬了一脚!他始料未及,仰面倒在了地上,还翻了个滚。宝梳飞快地跳下*,趁他还没站稳的时候,又腾空踢了一脚。
这一脚够重的,直接把他踢到窗户上撞了一下,再反弹了回来,摔了个扑爬!那窗户似乎没怎么关好,被他撞了一下之后,自己居然忽悠忽悠地就开了。正从院子里经过的一个绑匪抬头就看见了宝梳,立刻惊呼道:“那小娘们醒了!那小娘们醒了!大哥,快!快点去帮大少爷!”
他这么一喊,立刻惊动了正在吃饭的另外三个绑匪。等他们跑出来时,宝梳已经从窗户那儿跳了出来,正往后院门上跑去。那个向老大忙喊道:“去两个人把后门堵上,不能叫这小娘们跑了!她要跑了,我们都没命了!”
“抓了她!”庞乾朗狼狈地从房里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指着宝梳道,“给我抓了她,赏五百两……”
两字还没说完,一片瓦忽然朝庞乾朗的脸面上飞了过去,瞬间将他打翻在地,打了个鼻血冲天,失声惊叫!院中的绑匪们,包括宝梳都愣了一下,抬头一看时,只见微微发黑的夜色下,一个看不怎么清楚模样的男人正半蹲在屋顶上,右手好像拿了把剑,片刻后,腾身跃下,声音冷而寒道:“不用跑了,靳宝梳,待那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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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成了肉票了
第二百零六章 天将帅侠一枚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零六章 天将帅侠一枚
咦?谁啊?听声音一点都不熟呐!怎么还能叫得出自己的名字?
宝梳闪身躲到了一根大圆柱后面,探头出来打量了那男子一眼,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觉得五官应该长得不错,只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啊!天降帅侠一枚?老天爷从来没对自己这么好过啊!
“什么人?”向老大冲那男子吆喝了一声。
“光天化日,强绑良家妇女,主使虽然不是你,但要送到衙门判刑的话,没个五六年你也是出不来的。”那男子冷凝的口气里有着一点点压迫感
“怎么?还是个做官的?”向老大上下打量了那男子一眼道,“瞧着也不像啊!做官的怎么会是你这样的派头?莫不是那靳宝梳相好的?”
“相好?她家祖坟上还没冒这股青烟,”男子不屑道,“废话少说,是你们自己撞晕,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口气不小啊,小子!”向老大冷哼一声道,“你以为向爷爷是头回出来混的吗?左右这事儿已经闹到这份上了,你要充好汉,我就先送你一程!都给我招呼上!”
四个人一拥而上,如狼似虎地扑向了那男子。宝梳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紧张兮兮地躲在木柱后观看着战局,心想要不要捡跟棍子出去帮帮忙啊?可没等她思量好,那男子已经踢飞了一个!
“哇!”宝梳的眼珠子瞬间张大,像个壁虎似的贴在木柱上兴奋地看着,“我的个亲娘,这动作也太快了吧!这身手……简直帅得可以掉雪花了呀!哎哟,我的小心脏啊……那右踢腿怎么可以踢得这么有男人味儿?连剑都不拔,直接一个三百六十度回旋踢,踢翻了三个?嗷嗷……这大侠到底打哪儿来的呀?是为我而来的吗?哎哟,可惜了,我已经名花有主了……不过大侠你放心,我绣班里好姑娘多得是,你要没成亲,我帮你挑拣一个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大侠别客气,再踩那混蛋一脚!对的对的,就这样……”
宝梳那篇絮絮叨叨还没说完时,忽然想起了钟氏,连忙奔到之前那屋子里头,把钟氏身上的绳索解开了,又使劲掐了掐她的人中和百汇穴,过了几秒后,她醒了过来,却还是有点晕得慌。
听见外面的打斗,钟氏有点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外面谁在打架呀?我们到底在哪儿呢?”
“不认识的,管他谁跟谁打呢!你先坐这儿歇歇,我出去瞧瞧动静,不叫你别出来知道吗?”
“知道了,”钟氏扶着额头歪歪地坐在椅子上,点点头道,“管家娘,您自己要小心了。”
“待着吧!”
宝梳出去时,那大侠已经干净利落地把那四个收拾了,全被用自家的腰带绳子捆了个阳澄湖大闸蟹的模样。宝梳忍俊不禁,小跑过去,一人再补上了一脚,然后冲那大侠竖起大拇指笑道:“大侠,你刚才好厉害啊!真谢谢你了!你高姓大名啊?”
那男子瞟了她一眼,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口气冷淡地说道了一句:“谢我干什么?没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谁说不是?像大侠你这般见义勇为,侠肝义胆,又英武帅气的男人,这世上真不多见呢!要是大侠你还没成亲,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
“阮初真吗?”那男子忽然打断她的话,转头目光阴阴地看着她。
她猛地愣了一下,眨了两下眼睛,往后退了小半步问道:“你……你认识初真?你是初真的朋友?”
那男子抱剑走近她一步,语气冷冷道:“你不是很喜欢给她做媒吗?什么贾秀才,万小官人,七荤八素的你都往她身上招呼,就怕她嫁不着好男人了?遇见我这样的大侠,你是不是也得把她介绍给我呢?”
“呵呵……”宝梳干笑了两声,又往后跳了两步,好不纳闷地问道,“大……大侠,你……你到底哪位啊?初真的事儿你好像很熟似的……大侠你……你方便留个姓名不?QQ,微信就算了,你留给名儿就行了,我总得知道知道你是谁吧?”
“我忘了,你好像没见过我。”
“啊?那……那我是不是应该有机会见过你呢?”
“你嫁给阮曲尘的时候,我都已经离开蒙顶山了,你上哪儿找机会见我去?更何况,你不整天没事就在初真耳朵边说什么贾秀才好,万小官人也能嫁,巴不得早点把初真嫁出去,你还想见我这个跟初真有婚约的人吗?”
听到这话,宝梳倒抽了一口冷气,瞳孔瞬间睁大了好几倍,哎哟我的亲娘啊!不会是……是是是是……是戚汝年吧?哎哟,那个欠抽的这么没品跟他说这些事儿啊?肯定是莫嫂子吧!完了,这厮不会要秋后算总账吧?
“想起来了?嗯?”这男人挑了挑右眉道,“当我死在建州了?你们两口子也够对得起我了,一个帮初真写退婚书,一个帮初真找好男人嫁,这帐我是不是该好好跟你们算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宝梳报以一连串干笑。
“呵呵什么?横竖阮曲尘不在这儿,我找你算也是一样儿的吧?怎么样了?把初真嫁出去没有?”
“指定没嫁呀!等你呢!”宝梳立马接了话,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说道,“谁跟你说的那些话啊?简直胡说八道嘛!我从来都劝初真,要等你要等你,像你这么好的男人基本上已经属于国家濒危动物了,就算等上一辈子也要等啊,是不是?”
“真的?”那男子又逼近了宝梳两步,面无表情地问道,“没说过贾秀才人也不错,还有个小闺女,养养就能成自己的了,等贾秀才中了举,往后就是夫人孺人了?没说过万小官人踏实实在,往后指定能挣个好家业,考虑考虑也不错?”
“呵呵呵……”宝梳笑得好心虚啊,这些话她的的确确是说过的呀!可问题是,眼下要是承认了,是不是得赔条命出去啊?闹不清楚这男人到底是什么脾气啊!
“阮曲尘不会娶了个傻子吧?只会笑?”
“不是不是,”宝梳忙止住笑道,一副掏心掏肺的口气道,“我跟你说,谣言!纯属谣言!我怎么会那样说呢?先不论今儿看见了你戚大人的英姿无比拜服,就是没见过时,我也总跟初真说,只要那个男人心里有你,那你就该去建州呀!这有什么呢?门不当户不对又怎么了?人家戚大人不是那种计较门户的人!你说是不是,戚大人?我真的一直都这么跟初真说的!”
“真是这么说的?没怂恿初真赶紧嫁人?”戚汝年低垂着冷眸看着宝梳,盯得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她忙道:“怂恿也不起作用呀,是不是?您老人家……不是不是,大人您在初真心里那可是神一般的人物啊!上回听说您没了,她立志要给您守坟儿呢!所以啊,我们这些人在旁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她铁了心要守您一辈子,谁都劝不动的!况且呀,刚刚目睹了您的英武不凡,我瞬间就觉得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比您更配初真的了!真的真的,这绝对是我的肺腑之言!”
“嘴巴挺滑溜的,果真是两口子呢,说话的腔调都差不多的。”
“嘿嘿……先不说那些腔调不腔调的了,戚大人,您怎么会跟到这儿来?您一直在跟着我吗?”
“算是吧!”
“您跟着我干什么?您应该去找初真啊!她就在村里呢。”
“我暂时出不了城,所以我想找阮曲尘。我听说他已经回庞府了,但是我不方便去庞府门口找他,所以,”那男子指了指宝梳道,“我想让你带给话给他,谁知道,居然碰上你被人绑了。老实说,就你那点三脚猫工夫,还是别拿出来献了,丢你们家阮曲尘的脸。他好歹是我们师傅的高徒,就没教你点实实在在的靶式?”
“喂,别瞧不起人吧,戚大人?我这一身工夫也是我爸……我爹亲手教的,不是什么花架子,就是平日里练得少了点而已。”
“聊完没有?”曲尘的声音忽然在二门那儿响起了。
宝梳偏头一看,果然是他,立刻飞奔了过去,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紧跟着进来的侯安忙问道:“管家娘,我媳妇呢?”宝梳从曲尘怀里抬起头,指了指那间屋子道:“在那里头呢!没事儿,就是有点晕。”
侯安忙奔那屋子去了。宝梳抬起头问曲尘道:“哎,后面那家伙真是戚汝年吗?”
“嗯。”曲尘点头道。
“哦……样子挺好的,身手也挺好的,就是有点冷冰冰的,初真嫁给他,不会被欺负吧?”宝梳小声道。
“刚才不还夸人家英伟不凡吗?夸我都没这么夸过,这会儿倒担心起这个了?”曲尘低头瞄着她说道。
“嘿嘿……他再英伟不凡,也比不过你呀!”
“行了,去瞧瞧侯安媳妇吧,我跟他说几句话。”
“好!”宝梳松开曲尘,跑去看钟氏了。
曲尘走进了院子,看了看地上的四个绑匪,再抬头瞟了一眼被瓦片打晕过去的庞乾朗,把戚汝年叫到了旁边回廊上坐下问道:“你什么时候进城的?”
戚汝年把剑一搁,坐下来靠在了木柱上,右脚往上一抬,踩在廊椅上道:“半个月前就进城了。”
“躲哪儿呢?我的人怎么一直找不到你?”
“那是你的人笨呐,阮二帮主!”戚汝年调侃道。
曲尘微微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问道:“你见过师傅了?”
“我出建州的时候,遇见过师傅,他把你在庞府的事都跟我说了。”
“看来,师傅是想把你也拉下水了。本帮的事情从不外泄,他把庞府的事都告诉你了,你不入帮也不行了。”
“入不入那是后话了,眼下我得先把自己的事情抖落清楚了。对了,我找你有事,”戚汝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画像递给曲尘道,“尽快帮我把这个人找出来。”
“什么人?”
“王攀奇的管家。”
“找他干什么?”
“找到他,至少我能知道,到底哪个缺心眼的在给我挖坑设陷阱。”
曲尘看了一眼画像道:“没见过,但倘若真在城里,挖地三尺我也能找出来。”
“那几个怎么办?”戚汝年朝旁边努努嘴道。
“他们见过你了,不能留,至于庞乾朗,”曲尘一边折好画像一边冷沉道,“从前不跟他动真格的,是因为他没资格让我动真格的,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可他居然动起宝梳来了,那我对他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你眼下住哪儿?夏夜和我在城里开了个生药铺子,你去那儿躲躲更妥当,我也方便找你。”
“行,”戚汝年把剑单手撩起道,“我正好有帐想跟他算算。”
“你跟他有什么帐?八百年前的?”
“听说他对初真还不死心,我想找他聊几句。对了,师兄,”戚汝年把剑尖往椅上一顿,身子微微前倾道,“靳宝梳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知道得很少。”
“那太可惜了,”戚汝年阴阴地坏笑道,“我应该告诉她,她枕头边的这颗人头在金国完颜宗翰那儿可是值五万两白银的,万一哪日她跟你过不下去了,提着你这颗人头去找完颜宗翰还能大赚一笔。”
“你应该叫她去取师傅的头,师傅的头更贵点。”
“罢了,”戚汝年起身道,“惹不起师傅,那个老人精!想当初教我们功夫的时候恐怕就在打我们的算盘了。”
“就我一个人下水怎么行?”曲尘起身拍了戚汝年肩头一下,“你迟早会被师傅拖下水的,堂妹夫!”
戚汝年勾嘴笑了笑,把剑一扛道:“先走了,这儿你自己慢慢收拾,还有,别跟初真说我回来了。”
“为什么?”
“我的事情还没弄清楚,等查清楚了再说。”
“哎,姓戚的,”曲尘在他脚弯上轻轻地踹了一脚问道,“我妹妹非得等你是不是?人都回来了还不让见,真打算让她等到白发苍苍啊?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因为成了朝廷要犯,不好意思见她了?”
“横竖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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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天将帅侠一枚
第二百零七章 庞乾朗事发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零七章 庞乾朗事发
“我管得住我这张嘴,”曲尘指了指那间屋子道,“我可管不住她的嘴,你自己看着办吧!”
“阮曲尘你真是混到没处站了吧?自己媳妇都管不了,要是初真的话,她会老老实实地听我的,你信不信?”
“显摆什么?不过就欺负初真老实罢了。我可告诉你,该见的时候就见,别等初真上了花轿嫁给别人了才来找我闹,没用的。别忘了,你们俩还有退婚书在。”
“说起那个退婚书我就一肚子气……罢了,回头再找你算账,先找夏夜聊天去了。”戚汝年说着从后门那儿走了。
曲尘目送他离开后,这才叫了侯安出来,吩咐道:“先把那四个捆了,叫人收拾了。”
侯安一脸气愤地问道:“那庞乾朗呢?那个混球,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不可!他以为自己是谁呢?是庞家大少爷就敢胡作非为了吗?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绑了管家娘和我媳妇!大管家,这回您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别跟他闹着玩儿了,省得他以为自己多本事呢!”
曲尘往庞乾朗躺着的地方看了一眼,斟酌了片刻道:“让他老子来收拾,我懒得亲自动手了!派个人去跟林爷说一声儿,我有要紧事找他!”
一炷香后,曲尘和宝梳回了庞府,并且穿戴一新地去了庞朔天的院子。在二楼漱语厅内,贵姨娘早让人安排上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了。不多时,家里的人都陆续到齐了,唯独庞乾朗没有出现。贵姨娘瞟了庞夫人一眼问道:“大姐,乾朗是怎么回事儿?都这时辰了还不来呢?”
庞夫人心里也纳闷,上午听说自家丈夫要收阮曲尘做义子的时候,她已经千叮嘱万嘱咐过庞乾朗,无论如何也要来,可没想到等到这时候,庞乾朗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她忙敷衍了一句道:“兴许正赶回来呢!要不然就别等了……
“不等齐了还叫一家人?”贵姨娘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嘴角勾起一丝阴笑道,“今儿可是老爷认义子,他那个做大哥的不来,是不是有点不妥当了啊?老爷不都说了吗?兄弟之间打个架吵个嘴,伤不了和气的,乾朗连这点肚量都没有?”
“也没说他不来啊!”庞夫人很不满地瞪了贵姨娘一眼道,“乾朗也不是整日闲着没事儿干,兴许在外头处置什么事情呢!他不是那么不懂规矩的,他爹收义子,岂会不来?多半是耽搁了!”
“唉!”贵姨娘故意轻叹了一口气,跟庞朔天撒娇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老爷,我肚子都饿了,先给碗米粥好不好?”
“行了,”庞朔天沉下脸来道,“开席吧!别为了他一个人叫一家子都等着,他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是,老爷!”贵姨娘冲庞夫人翻了个白眼,去招呼丫头斟酒了。
庞夫人气得脸色都变了,瞟了华氏一眼,华氏也一脸无奈,因为她也不知道庞乾朗去了哪儿,派人去庞乾朗平日里常去的地方也没找着。
酒刚刚斟上,贵姨娘正要显摆两句口才时,庞五(庞硕天的家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说道:“老爷,衙门里的林县尉来了!”
庞硕天微微颦眉道:“衙门里来人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庞五瞟了一眼庞夫人,垂眉道:“老爷,林县尉说……刚刚查封了大少爷名下的三处地下赌场,两处地下钱庄,还有一处……暗窑子……”
“什么!”全桌人都惊了,唯独有两个人表情很平淡,曲尘和庞乾晖。
“胡说!”庞夫人特别激动,起身喝道,“他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们乾朗怎么可能干这种地下买卖?那林县尉……”
“坐下!”庞朔天瞪了庞夫人一眼道,“有点体统没有?瞧瞧你这样子,跟外面的泼妇有什么分别!事情还没问清楚,你嚷什么?庞五,去把林县尉请到楼下偏厅里,我这就下来。”
“是,老爷!”
庞五自去请林县尉了。他刚走,庞夫人就按捺不住了,着急地对庞硕天道:“老爷,您想想啊!这怎么可能啊?我们家又不缺银子花,乾朗去开哪门子地下赌场地下钱庄啊!分明是有人栽赃啊!”
“谁栽赃?”庞朔天看着她冷冷问道。
“谁……”庞夫人的眼角飞快地扫过了曲尘,直觉告诉她,一定是阮曲尘干的!可她没证据,不敢在庞硕天跟前胡说,只好忍气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可老爷您不觉得这有点瞎掰过头了吗?我们庞府这么大的家业,乾朗犯得着去弄什么地下赌场吗?”
“我们庞家家业是大,可归到乾朗头上的有几件?”贵姨娘趁机落井下石道。
“你什么意思,贵姨娘?”庞夫人立刻火了,冲贵姨娘大小声道,“听你那口气,好像认定我们乾朗做了那些事儿似的,你哪只眼睛瞧见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又没说乾朗真干了那些事儿!大姐,您这么动气干什么?但凡乾朗没做,谁还敢诬赖到他头上?别的人家也就罢了,我们庞家可不是谁都能泼盆脏水的!谁敢陷害乾朗,那绝对是吃了豹子胆儿了,是不是,老爷?”
庞硕天白了庞夫人一眼,起身道:“乾晖,曲尘,乾纭,都跟我下去。”
几个男人都下了楼,剩下的女人也跟着下去了,就在偏厅旁边的房间偷听着。宝梳也没闲着,跟着一块儿下去凑了个热闹,虽然她知道,这一准就是曲尘摆的道儿。
偏厅里客气了几句后,林县尉也就是曲尘那好兄弟林爷,先开口道:“庞老爷,没大事我还真不敢来劳烦您。可今晚这事,我们左右寻不到贵府大少爷,迫于无奈,只好上门来问问了。”
庞硕天抬了抬手道:“闲话就不要多说了,说正事。”
“好,说正事,是这样的,今傍晚衙门里接到个报案,说是有处宅子里出了命案,班头领着几个小班赶到那儿去的时候,正好把那准备外逃的房主给堵住了。后来一搜,那宅子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民居,后院装得那叫一个漂亮,摆了不下十张赌桌,实实在在是个地下赌场。您是知道的,朝廷有明令的,不许私开赌坊,所以这事儿就这么查开了。”
“是那房主说的,赌场是我家乾朗的?”
“单凭那房主说,我怎么敢跑到您跟前来造次?您瞧瞧这个,”林县尉递上了几张单据道,“这个是房主交出来的,您是老买卖人了,应该看得明白的。这是房主与贵府大少爷签下的宾主契约,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赌场为庞乾朗所有,交由房主打理,抽三分成。”
庞硕天看见这份契约时,脸色陡然变了,一掌拍在了旁边茶几上!庞乾晖起身拿过来瞧了两眼,冷冷一笑道:“爹您总说大哥不是做买卖的材料,我看他倒是,这契约写得倒是有模有样,有点东家范儿!我说林县尉,除了这张,怕还有更多的吧?”
林县尉道:“从那三间赌场,二间钱庄和一间暗窑子里搜出不少东西,除了这样的契约,还有房契地契以及不少折子,折子户名上都是贵府大少爷的名字,粗略算了算怕有个八万两左右。庞老爷您该清楚,这可不是小事,最初不知道是贵府大少爷开的,要是知道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大,眼下不处置是不行的。温大人说,跟庞老爷您是老交情了,这事必须先来您跟前说一声,所以我才来的。”
“多谢温大人了!”庞硕天转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戒指,脸色沉青道,“替我转告一声,回头我会亲自去谢过温大人,劳他费心了。”
“庞老爷客气了!”林县尉拱拱手笑道,“温大人说了,大少爷这事是躲不过去的,还请庞老爷拿个主意出来。”
庞硕天点了点头:“我明白,曲尘,先从库里拿一千两出来,跟林县尉去趟衙门,该怎么打点你瞧着办,横竖要把这事儿遮得漂亮点。林县尉,你是我们曲尘的好兄弟,乾朗算是他大哥了,这事上你得多帮衬帮衬,回头自有重谢!”
“庞老爷客气了!”林县尉起身道,“该帮衬的我林某人自当效力,那就不多打扰了,我先走了,告辞!”
曲尘引着林县尉,一块儿出了厅门,去百丰楼支银子去了。等他们走后,庞夫人迫不及待地从旁边房间跑了回来,冲到庞硕天跟前着急道:“老爷,您就这么信了?也不等乾朗回来问个清楚?单凭几张协议能证明什么?签字手印也可以伪造的!”
庞硕天深吸了一口气,扭过脸去道:“慈母多败儿!滚回你院子去!”
“老爷,乾朗是什么性子您该知道的,他压根儿就没那么大的胆儿开那么多赌坊钱庄,甚至还有什么暗窑子!指不定是乾朗得罪谁,给乾朗一顿好栽赃呢!”庞夫人叫苦不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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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庞乾朗事发
第二百零八章 不打自招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零八章 不打自招
“你自己瞧瞧!”庞硕天抓起茶几上的契约就朝庞夫人丢去,“你以为温大人是吃白食的吗?没点真凭实据,他会派那林县尉来吗?伪造?你倒是告诉我,这签字可以伪造,手印怎么伪造?要真是别人灌醉了他暗地里动了手脚,叫他摁下了这一抹多的印儿,这种没用的儿子留下来干什么?”
“老爷,”庞夫人见庞硕天动怒了,忙软和了声音求道,“您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乾朗可是庞府大少爷,外头盯着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故意使诈,陷害他来对付我们庞府?老爷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事,千万别冤枉了乾朗啊!那孩子我知道,他没那个胆儿干这些事的……”
“娘的意思,有人花了一两年的时间,弄了几个赌场钱庄,就等着今日把大哥陷害了?”庞乾晖弯腰捡起地上那几张契约道,“这契约,不管是纸张还是墨迹,都不是最近的,再怎么也该有个一两年了。这个陷害大哥的人,可谓是处心积虑,花了一两年的时间来布置,直到今晚才闹出来。我倒不明白了,大哥到底是个多难对付的人,竟需要别人这么大费周章地来对付?”
“乾晖你什么意思?”庞夫人脸色顿变,“你大哥再怎么说也是庞家长子,树大风高,有人想对付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的意思很简单,”庞乾晖把契约丢回了茶几上道,“开地下赌场地下钱庄和暗窑子的事应该是真的,正如爹所言,温大人也不是吃白食的,没点证据,敢派人过来说话吗?正因为是真的,闹得又太大了,这才派人过来知会爹一声,也算爹跟他的情分了。至于娘非要说有人陷害大哥,那这人顶多是告发了大哥,娘要查,也只能查查这告发的人是谁。不过娘查的话最好尽快,因为过几日我就要回北边了。”
庞夫人气得浑身直哆嗦,满眼恨意地瞪着他道:“乾晖,你到底想说什么?”
庞乾晖轻蔑一笑道:“我想说的,不就是娘想说的吗?您嚷着有人陷害您儿子,说什么外头里头人的,倒不如直接说是家里人。”
“你……”
“家里还有谁?最有可能的就是嫉妒大哥是长子的我,贵姨娘,还有——阮曲尘!我思来想去,就我们三个最有嫌疑,您以为呢?”
“太过分了吧?”贵姨娘婀娜地走到庞硕天身边,倚着他抱怨道,“老爷,这算不算自己养马蜂被蜇,还怪下面垫脚的人不尽力?你那长子平日里游手好闲,诸事不管,只顾逗蛐蛐捧花魁也就罢了,家里不愁银子花,紧着他胡花海花,又不是花不起!可他自家没本事居然还敢去摆弄什么地下赌场地下钱庄,这下好了,弄砸了反倒来疑心家里人,有这么过分的吗?”
庞夫人正想反驳,贵姨娘又上前一步对她说道:“大姐,不是我这做妹妹的跟你拿大,可你好歹也凭着良心想想,你那长子为家里做个几件像样体面的事儿?我自家是个靠着老爷吃饭的,我就不说我自己了,可你得想想乾晖,想想曲尘,为家里做了多少事儿。这可好了,你那长子惹祸了,反倒疑心起他们来了,叫他们心寒不心寒?往后谁还肯为家里出力?罢了,这事儿要不就我来担了,只当是我告发了乾朗,省得叫乾晖曲尘他们心都凉了,往后谁还肯为老爷卖力?大姐,你这该满意了吧?你不就是想找个出气儿的吗?”
贵姨娘话音刚落,庞夫人抬手就甩了她一个巴掌,骂道:“我跟老爷说话,有你这贱婢什么事儿?还不是窑子里卖出来的货!”
只听见贵姨娘一声惨叫,转身扑倒在庞硕天的怀里,片刻后,呜呜地嚎哭了起来:“是,我是窑子里卖出来的,谁让我家败落了,连个女儿都养不起呢!可我好歹是对得起老爷的,接的头一个恩客就是老爷,再没叫别的男人碰过。老爷要是嫌弃我脏,我这就一头撞死好了!呜呜呜……”
庞硕天狠瞪了庞夫人一眼,低头抚了抚她的背道,“乾朗的事还没完,你就别先在这儿哭上了,先回房去,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贵姨娘委委屈屈地又哭了两声,刚给丫头搀扶起来,一个管事就跑到院子里立着喊了一声:“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立刻叫了他进来!”庞硕天喝了一声道。
“是,老爷!”
庞夫人和华氏一听说庞乾朗回来了,立马迎出了院子。一见到他那模样,两人吓得脸色都白了,只见他面浮脸肿,都有点走形儿了,要不是看这身衣裳,那一腔音调,走在街上怕是难认出来了。庞夫人又惊又怒地问道:“我儿,谁把你打成这模样的?”
庞乾朗捧着脸,吃疼地说道:“还有谁?不就是那阮曲尘吗?娘,爹在什么地方,我要找他说话!”
“你爹也在找你,不过……”
“不过什么?”
庞夫人刚想说话,庞乾晖走了出来道:“爹让大哥赶紧进去,娘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别让爹等久了。”
“去就去,哼!”庞乾朗不知所谓地冲了进去。
进了厅,他就朝庞硕天嚷嚷开了:“爹,您瞧瞧!您瞧瞧您儿子这脸,都快叫人给打毁了!爹,我告诉您,您真养了个白眼狼在家里!您知道今儿,就是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您想都想不到阮曲尘居然有那么大的胆儿,他居然敢绑架我,暗算我!要不是我在城里有几个好兄弟帮衬,只怕我都不能活着回来见您了!我真是死里逃生呐,爹!就差那么一点点,您就见不到您的亲儿子了!”
这番滔滔不绝的话说完后,整个厅忽然安静了下来,个个都面色迥异地把他看着。他摊开手,一脸认真地说道:“真的!你们还不信我?好歹也该信我这脸上的伤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啊!我不会吃饱没事儿揍我自己吧!”
“真的?”庞夫人忙上前捧着庞乾朗那张脸心疼道,“这都是阮曲尘揍的?”
“不单单是他,还有他那几个手下!他们往死里揍我啊!简直就想要了我的命!”
“老爷,”庞夫人转身对庞硕天道,“您瞧瞧,这伤不会哄你的吧?这事儿您可要替乾朗查个清楚啊!”
这时,庞乾晖忽然在旁哼笑了一声。庞乾朗不满地盯着他问道:“老二,你笑什么?你亲大哥被人揍成这样的了,你还笑?”
庞乾晖侧身坐着,问旁边的庞乾纭道:“乾纭,你说曲尘是打不过他,还是骂不过他,要绑他,居然又放了活的回来,你觉得曲尘有什么笨吗?”
庞乾纭笑了笑,不好回答。庞乾朗怒了,指着他问道:“老二,你什么意思?你相信个外人,都不相信你亲大哥!”他傲慢一笑道:“我只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断。曲尘要是绑了你,想把你往死里送,我想他是不会给你机会站在这儿说话的。”
“是……是他自己手底下的人疏忽,把我……把我放跑了,我这才有命逃回来的。”
庞乾晖还是淡笑,好笑加嘲笑,笑得庞乾朗简直火大!他甩了甩衣袖,走到庞硕天跟前道:“爹,我真没哄你,真是阮曲尘把我给绑了的……”
“先把这事交待清楚了!”庞硕天把那几张契约丢到了他脸上肃色道。
看见那几张契约时,庞乾朗整个人都傻眼了,微微张着嘴巴,浮肿的脸上看不出到底是惊愕还是惧怕,但那双睁大的瞳孔里能很清楚地看到——恐慌!
“说说吧,你这几年在外头都干了些什么?”庞硕天冷眼看着他的长子道。
呆立片刻后,庞硕天疾呼道:“爹!爹!这绝对是冤枉!不对,是栽赃陷害!我没干过这档子事儿!我没开过什么赌场钱庄!爹,我对天发誓……”
“这契约上写了钱庄吗?”庞硕天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钱……”他刚刚举起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中,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了!
典型的不打自招啊!能不能再蠢点啊!
除了庞夫人和华氏,满厅的人都在窃笑。庞乾朗那脸由圆形青柑橘变成了椭圆的五色茶果,再添点水,都够开染坊了!他好不心虚,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道:“爹……爹……我……我不是故意瞒着您的!我是想……想做大些了再跟您说!您不老说我不成器吗?我就想让您瞧瞧,我也不比老二和阮曲尘差啊!”
庞夫人气得背过了身去,华氏则一脸紫红地瞪着自己那不争气的丈夫。庞府有规矩,不许家里人插手黑市,因为据说庞家起家就是靠地下钱庄,好容易洗干净的家底儿,自己这丈夫却又主动去滚稀泥,简直能把人气死过去!
“你就是这样做大的?”庞硕天低头看着庞乾朗问道,“都做大衙门去了?”
“不!不是的,爹!这里头一准有人坑我呢!对了对了,一准是阮曲尘!准是他!”
“你凭什么怀疑人家曲尘?”
“爹,您信我,”庞乾朗着急地道,“一准是他去衙门告发我的!爹,您千万要相信您的亲儿子啊!我跟您说,您派人细细地去查一查,准能查出来是他在背后捣鬼!他给我下绊子已经不是一两回了,从前我总跟您说您不信,那这回您让五叔好好查查,保准能查出那小子的狐狸尾巴!”
庞夫人也赶紧附和道:“老爷,乾朗说得对,这事儿马虎不得!就算您再不心疼乾朗,可有人想动您的亲儿子,您忍得下这口气儿吗?简直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老爷,让庞五去查,还我们乾朗一个清白!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为了做点事儿出来给您瞧啊,没什么恶意呀!”
“对啊,爹!”华氏也道,“乾朗在外私开铺子是小,可背地里给人告发了事大,这俨然是不把庞府,不把您放在眼里啊!若不查个清楚,指不定这府里还会有人遭黑手呢!自家人小打小闹没什么,可有人窝里反,当叛徒,那就不行了!不把这人查出来,叫我们怎么安心呢?”
庞硕天紧皱眉头不语,好像在斟酌着什么。庞乾朗见有戏,又忙讨好地说道:“爹,我知道我私开地下赌坊不对,您怎么罚我都行,可我不甘心啊!有人在我们庞家人背后挖坑使绊子,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呐?缕梅说得对,这回是我,下回指不定就是谁了!爹,我今儿是命大才逃出来的,要不然您都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今儿这事儿绝对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先是绑架了我,再去衙门告发我!”
“这位大少爷,”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宝梳忽然开口道,“我想问问,阮曲尘绑你干什么?今晚可是他认义父的大好日子,照你们母子俩那说法,阮曲尘就是想成为庞家人,就是想抢你们的东西,那他又何必在今儿动手呢?等他把义父一认,再动手也不迟啊!”
庞乾朗一听到宝梳的声音,便想起了之前在那小院子的事,顿时又气又羞,指着宝梳骂道:“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算个什么东西?滚一边去!”
“你才滚一边去呢!”宝梳顶了他一句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们庞府又算什么?想让阮曲尘来就让他来,想冤枉他就冤枉他,你们以为自己是如来佛祖法力无边呢!行,既然你们这么信不过他,还留他在庞府做什么?庞老爷,不如给句痛快话,别让阮曲尘在您这庞府里干了!”
“想走?”庞夫人转身冲宝梳恶声恶气道,“告发了我们乾朗就想走?门儿都没有!你以为庞府大门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这事儿阮曲尘不说清楚,他走不了!”
“怎么说清楚?做都没做过,怎么说?你们这是仗着人多要屈打成招是不是?行!等阮曲尘回来,等他回来跟你们掰扯清楚了,我们俩立马就走!你们这么冤枉人,他还要留在这儿,这种男人我也不要,没骨气,要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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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不打自招
第二百零九章 小狐仙耍泼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零九章 小狐仙耍泼
说罢宝梳朝厅外走去,庞乾纭连忙追了出去,以为她是气着了要回谢花阁去,没想到她居然嗖嗖地爬上了厅外那假山上!庞乾纭愣了,仰头大喊道:“弟妹啊,你……你这是做什么呢?快下来吧,仔细摔着不好跟曲尘交待啊!”
“我等他啊!”宝梳坐在那假山最顶上,理直气壮道,“等他跟我把话说清楚了!这破庞府待着有什么意思?活儿干了,烂摊子给人收拾了,还得叫人倒打一耙,凭什么啊?本朝三十六道就只有你们庞府呢?庞家也顶多算雅州首富,你们敢不敢跑京城去说你们全京城首富?得意什么呢?东家不做做西家,非得跑你们这庞府上来啊?就你们那个二世祖,败家玩意儿,整盘家业交给他,不出一代,保准败得干干净净!”
宝梳这么一闹,院子里可热闹了!丫头下人们都围了出来,厅里那几个也坐不住了,特别是庞乾朗,从庞硕天跟前跳起,直接冲出来指着假山上的宝梳喝道:“死婆娘,你赶紧下来!这是我爹的院子,你敢胡闹仔细给你好看!”
“给我好看?先瞧瞧你自己那一脸好看吧!说阮曲尘绑了你,他绑了你才把你打成这副熊样,我都瞧不起他!要揍,非得揍你个亲娘都认不出来才好!不服气啊?不服气叫人上来啊!丑话我可说在前头,姑奶奶是会拳脚的,一会儿伤了谁,那可都是姑奶奶一个弱女子正当防卫!”
“你……”庞乾朗气得无语了,朝旁边下人吆喝道,“来几个人,把这小泼妇给我拖下来!”
“好啊,你只管叫人上来拖就是了,把我给伤了,正好我可以赖着阮曲尘回老家去!本来我就不想来你们庞府,跟阮曲尘吵过好几回了,就差上吊的!又不是皇宫有什么稀奇的?我们俩在老家捣鼓自己的小买卖,照样能挣大钱,指不定等你这二世祖把庞家败光了,到时候还到我们门口来讨饭吃呢!风水轮流转,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像你这种满脑草包的大少爷落草为寇你都不配!”
“你个泼妇!”庞乾朗气得都快吐白泡沫了,又冲那些下人骂道,“都死了?叫你们上去怎么还不动?”
那些下人没敢动,都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动手。府里人都知道,阮管家在老爷面前比大少爷还得脸面。上头那位可是大管家的媳妇,万一碰伤了,谁来担待得起?
庞乾朗见没人动,便想自己爬上去,庞夫人忙拉住他道:“你上去干什么?那丫头有些功夫在身上,万一伤着你了,叫娘怎么办?歇着吧!我还不信她能在那上面待*!”旁边庞乾纭又劝宝梳道:“弟妹啊,下来吧!我们有话好好说呀!”
宝梳玩着手里的石子儿,晃着两条小腿儿道:“不用说了,横竖我要回去,待这儿有什么意思?等了阮曲尘回来我就下去,他要不收拾东西同我回去,大不了和离就是了!”
“千万别说这伤和气的话!”庞乾纭忙道,“哪儿就说到和离这么严重去了?”
“能不和离吗?在这儿有一日安生日子过吗?”宝梳缓和了语气俯看着庞乾纭道,“八斤哥,你说,阮曲尘比起你们家那个草包大少爷哪个能干?我们夫妻俩不说大宋版的比尔盖茨李嘉诚什么的,好歹联手起来做买卖也是一把好手啊!为什么非得到你们这庞家来啊?在外头我自己当主子婆,在这儿还得看这些人脸色,我吃饱了撑得慌呢?不说了,等阮曲尘回来收拾东西走人!”
“哎哟,我的个天!真是油盐不进啊!”庞乾纭拍着脑门大叫了一声。
外面宝梳跟庞乾朗斗嘴斗得起劲儿,里面坐着没动的庞硕天庞乾晖父子倒悠闲地聊起了天。庞硕天问道:“乾晖,老大这事,你怎么看?”
庞乾晖道:“我只是觉得大哥的话漏洞百出,听不出几句真的,别的我也不好说。说多了,娘又得说我想独吞家业,陷大哥于不义。您要真信不过人家阮曲尘,早早放了人家两口子回去吧。”
“怎么这么说?我可没说不信他。”
“您要信,就不会问我了。既然信不过,那就别留在身边,耽误了人家两口子回老家做买卖,挣大钱。别管靳宝梳说什么,但她有句话是对的,庞府又不是皇宫,不是谁都稀罕进来的。凭阮曲尘的本事,不靠庞府也一样能有出息。”
庞硕天沉沉地呼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道:“曲尘和乾朗向来不合,我刚才确实有点疑心。”
“是阮曲尘跟大哥不合,还是大哥一直都看不惯人家能干呢?”庞乾晖说着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庞乾晖问道:“有什么话就说,光笑什么?你是我最信任的儿子,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吗?”
“我在想,这回是阮曲尘,下回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这话怎么说?”
“我跟他接触没多久,但也知道他是个聪明人,一个聪明人花工夫去对付一个傻子,要不是他闲得无聊,要不就是那傻子是个女的。我要是他,想对庞府有打算有异心,我首先要对付的就不会是大哥。我只是觉得有点心寒,为什么大哥每回做错事都有无数的借口?或许这回就是一件命案引起的,是他自己管治不当,到头来还要查这个查那个,这回阮曲尘,下回是不是该轮到我了?又或者贵姨娘的老五?横竖在娘的眼里,我们其他庶子都是给大哥垫脚的,只有大哥才是庞府的少爷。”
“老二,别这么说,你为庞家所做的事情爹都记得。庞府将来给谁爹心里自有分寸。”
正说着,庞乾朗冲了进来,指着外面气愤道:“爹,您去瞧瞧,十足的泼妇啊!她都敢在您院子里放肆了,往后还得了?”
“那你把她弄下来没有?”庞硕天瞥了他一眼问道。
“那泼妇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一味地耍泼,只能找几个人上去把她强拉下来了!”
“一个泼妇能把你急成这样,你说你还能有什么出息?”
“爹……”
“一个泼妇都能把你急得回来找爹,你到底多大的人了?遇着点事儿就跑回来找爹娘吗?你娘总让我放手些事儿给你,像你这样,我怎么放?放了,倒头来还不是得来问我?”庞朔天摇头叹气道,“你叫我真够失望的!”
“爹,您瞧着,我这就叫人去把那泼妇给拽下来!”
“歇着吧!”庞硕天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庞乾晖道,“你去,好好劝下来,就说我有话跟她说,一家人,不兴这么闹的。”
庞乾晖自去外面劝宝梳了,庞乾朗忙对庞硕天道:“爹,您还不信我?赌场那事绝对是阮曲尘告发的!他当着您的面儿做好人,背地里其实阴险着呢!上回我那批食材,还有再上回我进的药材,全都是他给捣鼓去的!”
“乾朗啊,”庞硕天失望地看着他道,“要我怎么说你呢?骂别人阴险,为什么你不能比别人更阴险呢?”
“这……”
“看来,你真不是做大事的料,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庞硕天的儿子,性子跟老二和老五一点都不像,更不像我了!罢了,这回赌场的事只当给你个教训,往后你别管府里的买卖,先去城外农庄打理一阵子再说。”
“什么?”庞乾朗惊愕万分道,“爹,您要我去那么个破得快要榻的农庄上去!您这不等于把我发配边疆吗?爹,您不能这么对我啊!我可您是亲儿子,那阮曲尘算什么啊?”
宝梳可不是个容易劝服的家伙,上了假山,就没那么容易下来的。庞乾晖和庞乾纭费了点口舌,劝说了一炷香的工夫,才把她从假山上请了下来。
回到厅内,她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道:“庞老爷,您也别说什么了,横竖您信不过阮曲尘,留着他在这儿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把他还我,我们俩口子回老家过去!”
庞硕天略笑了笑道:“宝梳,先别顾着说气话,这儿没人怀疑曲尘什么。”
“我倒宁愿您怀疑怀疑他,这样一来,也死了他想回庞府的心了!”宝梳故作一脸忿忿,抄手扭身,望着外面道,“您是不知道,没来之前我们俩还吵过几回呢!想当初他在您跟前说得好好的,什么弥补我,什么要陪着我,我还真信了!谁知道您一声召唤,他就要回庞府来,我拦都拦不住!说什么知遇之恩,说什么提携之恩,你们那些我是不懂的,横竖我就想把我男人要回来,你们这府里的管家谁爱当谁当去,别来找我男人就行了!”
“你以为缺了他不行吗?”庞乾朗不服气地嚷嚷了一句。
“哼,”宝梳冷笑了一声道,“没准府里缺了他还真不行,可缺了你,地球还照样转!”
“什么话,你骂人呢!真是蹬鼻子上脸啊……”
“啪”地一声,宝梳在桌上拍了一巴掌,起身冲庞乾朗喝道:“再嚷嚷我一句试试!姑奶奶不是给你嚷着玩儿的!不跟你发火你还以为自己脸面大,是不是?信不信我再揍你两拳,给你锦上添花?罢了,跟你这种草包住一府里头,我都嫌掉身价!庞老爷,抱歉了,先告辞了!阮曲尘回来,劳您跟他说一声儿,我收拾东西回老家了!要媳妇还是要府里这份工,他自己掂量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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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小狐仙耍泼
第二百一十章 鬼哭狼嚎(友友李宝梅97长评加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一十章 鬼哭狼嚎(友友李宝梅97长评加更)
“哎,弟妹,先别走啊!”庞乾纭忙拦下正欲起身离开的她道,“怎么还动起气儿来了?来来来,先坐下先坐下,我叔叔还在这儿呢,府里的事儿都归他说了算,你先坐下听他说几句。”
“还听什么?亲儿子比外人大,谁家不是这样的?走了!”
宝梳说着正要转身离开时,曲尘忽然回来了。见到她这一脸愤怒的表情,曲尘有些纳闷,走进来问道:“怎么了?跟谁吵架了?”宝梳是背着众人站着的,她先冲曲尘扮了个鬼脸,然后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高声道:“阮曲尘,我要回去了,你自己瞧着办吧!”
“回去?回哪儿去?”曲尘好像明白她是在演戏了,便顺着往下问了一句。
“回老家呗!你之前跟我说庞府里多好多好,那都是哄我的!刚才你前脚一走,人家就赖上你了!你又不是上辈子欠他的,凭什么帮他收拾完烂摊子还要背黑锅啊?出了庞府你就找不着吃的了?有这么没骨气吗?这么没骨气的男人我不要了!”宝梳一边说一边跟他眨小眼睛。
他忍着好笑,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话。”
“那我问你,”宝梳指着庞乾朗,嘟嘴问道,“你是不是绑了那草包大少爷?”
“我绑了他?”曲尘反问道。
“对呀!那草包大少爷说你今儿绑了他,还要杀了他,是他运气好,趁人不备跑出来了!我说阮曲尘,你要绑了他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儿?你知道我多讨厌这混账二世祖吗?昨儿还在百丰楼骂了我呢!要早知道你绑了,我就该亲自去揍他,揍得他亲娘都不认识才好!你也太不厚道了,请的什么人看他啊?找我去看,还能让他活着跑回来吗?揍死了直接挖坑埋了!”
庞乾纭和贵姨娘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曲尘也听明白了,转头问庞乾朗道:“大少爷,我找什么人绑你了?”庞乾朗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心知肚明!”曲尘道:“那不如这样,大少爷被绑不是小事,去衙门报案吧!”
“阮曲尘!”庞乾朗一拍茶几道,“你以为我不敢去?”
曲尘指了指外面道:“走吧,这就去,别说什么敢不敢的,没意思!既然大少爷说我绑了你,那就去衙门,请温大人把大少爷这几年的案子都一并断了。”
“什么意思你?”庞乾朗质问道。
曲尘从袖子里套出了几张文书,走上前递给庞硕天道:“老爷,这是刚才去衙门时温大人让我带给您的。”
“什么东西?”
“这几年告大少爷的状纸,不是原本,是温大人叫师爷抄的。”
“啊!”整厅人再次被轰了一回,包括宝梳。
“这回大少爷那赌场钱庄事一出,温大人也头疼了。这几年,一共有六起案子跟大少爷有关,强霸民女,殴人致伤的都有,温大人说小事儿都可以替大少爷挡挡,但开地下赌坊钱庄这种事很容易闹大,传出去影响也很坏。他说,还请老爷多多管教管教大少爷,不要最后闹得他都没法替大少爷收场。”
庞乾朗当即暴跳如雷道:“你胡说,你打哪儿弄来的状纸?现成找人写的吧?还是你收买了温大人胡编瞎造的?温大人收了你多少银子,你说!你果真是不整死我不甘心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因为……因为那个小泼妇,你一心就想整死我是不是?”
曲尘面色如水道:“大少爷,我阮曲尘是那种小器的人?昨儿你骂了宝梳,我已经打了你两拳了,我还跟你计较什么?更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报复你,是吧?”
“不是因为这事,你心里清楚!”庞乾朗气得都跳起来了,指着曲尘吼道。
曲尘照旧淡定如斯道:“不是因为这个,那我真想不起来因为什么了。”
“你……你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曲尘略带挑衅的目光看着他问道。
“因为……”庞乾朗逼近曲尘,用手指着曲尘,咬牙切齿地很想说,但又不敢说,憋得都快内出血了!宝梳在旁瞧见他那副便秘痛苦的样子,真想拍着桌子大笑一场!不过为了配合自家狐仙哥哥,她还是把笑憋回了肚子里去。
曲尘轻蔑地盯了他一眼,转身对庞硕天说道:“赌场钱庄的事情已经交托温大人和林县尉打点好了,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庞五!”庞硕天不等曲尘说完,把那些状纸往桌上一拍喝道,“拿家法来,先狠狠地打这畜生三十棍子!”
一听这话,庞乾朗吓得两腿都软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爹!您……您这是要做什么?您别信那些状纸,我没做过啊!我真的没做过啊!”
“你是不是又要说,是曲尘和温大人联手栽赃陷害你的?你有多大张脸啊?需要动用他们俩来陷害你?”庞硕天气愤难平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一辈子都敢做不敢认!钱庄赌场还有这些官司,你要痛快地认了我这做爹的心里还舒坦点,好歹养出了个像男人的儿子!可你呢,事一到头上,什么都不敢认,一口一个冤枉,还像个男人吗?”
“老爷……”
“滚!一边待着去!”庞硕天不等庞夫人说话,怒喝了一声道,“别让我叫人把你丢回你院子去!我训儿子,有你插话的余地吗?庞五!动家法!”
庞五果真去拿了家法来,不客气地将庞乾朗掀翻在地上,刚要举起棍子打时,庞夫人连忙上前拦着,跪下道:“老爷,乾朗才在外面挨了揍,您又要打他,伤上加伤,会要了他的命的!乾朗再有错,也是您的亲儿子啊!求您了,您就念在我们夫妻多年的情分上,饶了他吧!”
“庞五,给我把夫人拉开!”
庞五是庞硕天的心腹,也只有他敢对庞夫人动粗。他将棍子交给了旁边的人,用力地将庞夫人扯开了,然后接回棍子,朝庞乾朗屁股上狠狠打了下去!
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在厅内响起,嚎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刺耳得让宝梳和贵姨娘都把耳朵掩了起来,实在是太难听了,原来猪是这么叫的呀!
华氏脸色发青地立在旁边,浑身都在不自主的颤抖。打从她嫁到庞家起,这还是第一回看见庞乾朗挨打。庞乾晖则是一脸的冷漠,转过头去悠闲地喝起了茶。曲尘也很淡定,只当没听见,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
唯独庞夫人,哭喊不止,几次想冲过来护着庞乾朗,都被身后的下人给拦下了。当打到第十五棍子时,庞乾朗晕了过去。庞五收了手,庞夫人忙趴了过去,心疼万分地喊着庞乾朗的名字,并大声哭道:“老爷!您太狠心了!乾朗是您的亲儿子啊!您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打死了您叫我怎么办啊?”
“打死了我只当没生养过!”庞硕天是真怒了,可他的怒并非是因为庞乾朗做了这些违法的事,而是因为庞乾朗做了却没有很好地掩盖或者处置妥当,反而留下无尽的证据让别人来追究,甚至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一个这么让他失望的儿子,他根本不想再理会了!他需要的,是可以帮助他成就大业的人才。
“听着!”庞硕天又道,“打今晚起,送了这逆子去城外农庄,谁都不许再当他是大少爷,吃住干活与农庄上的人一样!庞五,你找个人看着他,若是有人偷偷地给他送东西或者去看他,那就跟他一样,不用再回庞府了!”
“老爷!”庞夫人失声痛哭了起来,趴到庞硕天脚边哀求道,“您不能这么狠心呐,老爷!乾朗身上还带着伤,就这么把他扔出去,他会没命的!”
庞硕天冷冷道:“你可以跟他一块儿去!”
“什么?”庞夫人惊了一下,抬起泪眸呆呆地把庞硕天看着问道,“老爷,您是要把我也赶出庞府吗?”
“随你自便!缕梅!”
惶恐中的华氏愣了一下,忙声音颤抖地应道:“爹……爹,您有什么吩咐?”
“把内宅的钥匙和印章交给贵姨娘,你往后不用再打理府中诸事了!”
“什……什么?”华氏脸色全变了!
“我不想这逆子的那三个儿子往后跟他们的爹一样,所以你不用再操心其他的事情,好好地替我管好那三个孙子就行了!”
华氏险些晕了过去,那钥匙和印章她真的还没捂热乎呢!可就算再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万般委屈地点头道:“是……媳妇知道了……”
站在庞硕天身边的贵姨娘好不得意,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庞硕天厌恶地瞟了一眼地上的儿子,挥挥手道:“抬出去!没我的允许,不许他再踏进庞府半步!”
庞夫人气得连哭的劲儿都没有,哀怨地瞪了丈夫几眼,慌忙跟着抬儿子的下人奔了出去。华氏也没多留,跟着一并出去了。
厅里安静下来时,庞硕天清了清嗓子,换了一副好脸色对曲尘道:“曲尘,衙门里你多跑两趟,温大人跟前你多打点打点,务必要把乾朗这回和之前的事都抹平了。这个逆子让我真的太失望了!至于他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很信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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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鬼哭狼嚎(友友李宝梅97长评加更)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夫妻齐心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夫妻齐心
“我明白,老爷。”曲尘点点头道。
“再有,”庞硕天看了宝梳一眼,笑道,“宝梳好像对我们庞府有点误会,听她说你这回回来还吵了架是不是?好好跟她说说,千万别伤了夫妻和气。”
曲尘笑了笑道:“宝梳性子比较直,刚才要是说了什么话冲撞了老爷,还请老爷多担待了。她就是这么个人,不喜欢受管束,在老家自在惯了,领着一群绣班的姑娘,说她是山大王都不为过。这回听说要来庞府里住,左右觉得不舒服,也确实跟我吵了几回,好容易定下了个七七分。”
“什么七七分?”庞乾纭好奇地问道。
“半个月里,在庞府待七日,回老家待七日,要不这样,她真是不习惯的。”
“哦,”庞硕天轻轻地哦了一声,仿佛对心里某件事情更加放心了,连连点头道,“这样也好,一下子约束了她,她更不习惯的。宝梳啊,你就当这儿是自己家里,住一阵子也就习惯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贵姨娘说,有什么不顺心的也可以跟贵姨娘说,当是自家姨娘就行了。对了,今晚这认亲酒给那逆子糟蹋了,明儿重新摆一回!”
“是,老爷,妾身记着了!”贵姨娘娇滴滴地应道。
“那行,”曲尘起身道,“老爷给大少爷闹了这么一回,怕也累了。您先歇着吧,我带宝梳回去了。”
“行,你们去吧!”
厅内其他人都散去了,唯独贵姨娘没走。等人都走远了,贵姨娘轻轻地晃了晃庞硕天的肩头,小声问道:“老爷,您相信乾朗的事儿不是阮曲尘告发的?”
“他没那个必要,”庞朔天道,“乾朗在庞府算不得个人物,他要真有异心,根本费不着功夫来对付乾朗。”
“那他绑架乾朗的事儿呢?”
“动动脑子!曲尘要真绑了他,不会给他留活口的,还能放了他回来报信儿?曲尘的办事能力我是清楚的,到底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人。那逆子很明显是见赌场钱庄被查了,心虚了,故意编了个幌子来哄我罢了!”
“那个靳宝梳啊,”贵姨娘一脸嫌弃地摇摇头道,“可真是个泼辣货呀!连老爷您的院子都敢闹腾!活脱脱一个乡下来的小泼妇!我就闹不明白了,阮曲尘到底喜欢她哪儿?”
“你不明白,我可明白着!”庞硕天随意地捏了捏贵姨娘搭在肩上的手道,“靳宝梳虽是泼,可你听她说那些话,倒是句句泼在理儿上,没一句空头白话。这丫头脑子活络,又会做买卖,也怪不得曲尘都有些拿捏不住她。这样也好,有个让曲尘怕的,心疼的,我更放心。”
“我明白老爷的意思,比起那种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怕的,阮曲尘自然要让人放心许多,老爷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老家在哪儿,家里有些什么人,媳妇什么模样性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这样,老爷用起人来也放心呐!”
“那个靳宝梳,多套套交情,多走动走动,往后指不定能有用处。”
“妾身知道了。”
且说宝梳和曲尘回了谢花阁后,一进房间,宝梳就迫不及待地问曲尘道:“怎么样?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封我做影后都绰绰有余呢!”
“往后别干那种事了。”曲尘歪头倒在榻上道。
“为什么?我演得不够好吗?我觉得很好啊!”宝梳自我陶醉地比划道,“完全把一个乡下少妇耍泼想要回丈夫的那种愤怒,不屑以及迫切表现得淋漓尽致,荡气回肠,堪称我靳宝梳演技史上颇为精彩的一笔呐!哎,人家辛苦演了这么久,好歹给点掌声呗!”
曲尘枕着手合眼道:“你演这么久,不就是想让庞老爷对我放心,让他知道我是顶着你上吊的压力才回来的,犯不着对付庞乾朗,是不是这个意思?”
“没错!”宝梳打了个响指,爬到曲尘跟前笑道,“如何?今晚没让你失望吧?”
“没让我失望,而且看庞硕天的脸色,他应该是信了你了。不过,往后别干这种事了,听见没?”
“为什么?怕我演砸了吗?”
“我不希望你掺合到我的事情里来,你明白吗?”曲尘睁开眼对她说道。
“为什么?嫌我会给你添乱啊?”
“我嫌你太聪明了,会抢了我的风头。”曲尘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脸笑道。
她有些自鸣得意,抖了抖眉梢道:“那是自然,论聪明我也不输给你啊!所以呢,你就应该及时地把像我这样聪明的人吸纳进你们那个什么什么组织,错失了我这么个人才,你们会后悔终身的!”
“你想加入我们?”
“对呀!”宝梳眉飞色舞地盘腿坐下说道,“我看过好多谍战片,人家夫妻情侣搭档,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啊!有我这么聪明的媳妇帮你,你绝对可以早点完成你在庞府里的事情,对不对?怎么样?我的提议很不错吧?”
“不行。”曲尘就送了她两个字。
“为什么不行?”宝梳纳闷地问道,“你们那什么组织还是帮会的,不招女人吗?”
“招女人也不行。”曲尘摇头道。
“为什么?”宝梳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你眼下只管弄好你的绣班就行了,其余的事你都不用管,我自有分寸……”
“什么分寸啊?你就是歧视妇女!”宝梳抢白道。
曲尘坐起身来,勾了勾她的粉下巴道:“我什么时候歧视你了?我只是不想你过多地介入进来,不是不信过你,而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可我觉得你就是歧视,”宝梳抄手一本正经道,“你觉得身为你的女人,应该乖乖在一旁待着,伺候你,伺候你的娃,每日涂脂抹粉地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不给你丢脸对不对?我跟你说,在我们那旮旯,这款型早过时,眼下都流行半家庭主义妇女了!”
“什么意思?”曲尘点了点她的粉唇,好奇地问道,“什么叫半家庭主义妇女?你哪儿来这么多新鲜的词呢?”
“不怕告诉你,你媳妇我——那可不是一般人儿!说天外飞仙都一点不夸张。至于半家庭主义妇女嘛,是我自己起的名词,意思就是说,有自己独立谋生的事情,不必朝九晚五地上下班,重心在家庭却又不失自我,活得充实,你小子的明白?”
曲尘眨了眨眼睛,第一次被一个名词难住了。说实话,以他的背景和时代,他还没有办法完全了解什么是朝九晚五地上下班,更不能理解宝梳所谓的半家庭主义妇女是什么,只是觉得这丫头哪儿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唉!”宝梳有点沮丧地拍了拍脑门,低头道,“我跟个几百年前的老僵尸在这儿说这个?是不是有点自己跟自己找堵呢?”
“说谁是僵尸呢?”曲尘拨起她的下巴问道,“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想加入我们?”
“让我加入你们,你们完全不亏啊!”
“我说了,不行。”曲尘看着她严肃道。
“歧视……”
“不是歧视,而是规矩,并非是个人就能加入进来,得有过人之处。”
宝梳拨开曲尘的手,反勾了勾他的下巴道:“试问,我都能把你收入囊中,这过人之处还不够明显?”他咧嘴笑了笑,点头道:“这的确是很了不起的过人之处,不过却不是我们需要的。”宝梳好奇地问道:“那你们需要什么样的过人之处?没准我有呢?”
“宝梳,”曲尘拨开宝梳的手,捏在手心里认真道,“你真不适合加入进来,这不是跟你说笑的。”
宝梳抽回手,翘了翘嘴道:“想把我撇一边就明说,何必找那么多借口呢?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下半辈子好!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了,我没初真那么死心眼儿,戚汝年没了还要给他守一辈子的坟儿,你要是没了,那什么孝期我都不守,立马转身就去找个好男人嫁了,你自己跑阎罗王那哭去吧!”
曲尘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捏了捏她的手背道:“你可真够狠心的。”
“那是你自己对自己狠心好不好?放着我这么一个聪明绝顶貌美如花的媳妇不吸纳,非要跟自己过不去,谁也拦不住啊!我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就觉得外面大事你撑着挡着就行了,不必跟我说得太明白,也不必我帮忙,我只用乖乖地在家等着你伺候你,你没了的时候守gua看娃就行了,可我告诉你,你要真那么想,那还是另外换个媳妇儿吧!我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很简单,你那些破事儿我也懒得问,问了你也不会说的,那我就照旧做我的事儿,在适当的时候,譬如今晚这情形,我该帮的就帮,横竖不给你添乱就是了。你要还大男子主义,这不让那不行的话,那我们俩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换媳妇吧!”宝梳觉得是时候要改改曲尘那什么事儿都一手揽一手控的习惯了,简直是典型的古典大男子主义嘛!出发点虽然是好的,但不太适合她,得改!
曲尘听了她这番话,垂下眼眉斟酌了起来。她凑过去,捧起曲尘的脸问道:“行不行啊?不让我入你们那个破组织就算了,要这点小事都不答应,那你媳妇真的要考虑换男人了!”
“行,”曲尘扯开她两只手道,“不过,你做了什么事都得跟我说。”
“好,成交!”
“如果你真想帮我,就好好把你的绣庄开起来,别的事暂时不用你插手。庞硕天这个人的疑心很重,他会派人查你,但倘若他所查到的你只是一个忙于经商的小妇人,那么他就会很放心。他对你放心了,那对我也会更放心,所以当下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好一个庞府管家的媳妇,你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不过,”宝梳有点担心地看着曲尘道,“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明白不明白啊?”
“明白,”曲尘双手搭在她肩上笑道,“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只是你加入我们,真的不合适,虽说你聪明可爱美貌如花,又有降服我的过人本事,但你阅历和经验都不够,而入我帮的人,个个都是有过一段故事的人,所以……”
“等等!你帮?”宝梳轻轻地拍了一下手掌笑道,“哈哈!这么说来,你们那组织是个帮会咯?什么帮?青龙帮斧头帮丐帮盐帮,还是沙家浜?”
“过界了啊!”
“小器!哼,不说算了,早晚会被我套出来的!对了,还有件事,那个戚大人都来城里了,是不是应该告诉初真一声儿?”
“戚汝年说暂时不想见初真。”
“他有病啊?我知道了,他也有你的毛病!是不是觉得自己眼下成了朝廷要犯,不好意思见初真了?那行啊,还挂念着初真,让初真等什么呢?回头我就怂恿初真嫁了,气死他!哼!你们这儿的男人都有个通病,太自以为是了!”
“行了,他自己知道怎么办的,就别去管了。明日二叔和三叔他们要回去了,去准备点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知道了,我明早会亲自送二叔他们到城门的。不跟你说了,我饿死了,找侯安媳妇去了!”
宝梳跳下塌穿上鞋,出了房门往小灶屋去了。走到半路上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勾起一丝歼笑,嘿嘿两声道:“不让见?那好办啊!不让见,创造机会也要见!我就不信了,那戚汝年真能忍得住!除非他是忍者神龟里的神神龟还差不多!哼哼,就这么办!”
第二天一早,阮谦就闹着要走了。龙氏夫妻还很舍不得,想多在城里留几日,但又不好继续住在庞府,只好随阮谦回老家去了。宝梳送了他们出城门后,这才往回走。随行的钟氏问她接下来去哪儿,她咧嘴一笑道:“走,生药铺子!”
两人到了生药铺子门口时,夏夜正招呼伙计往门匾上挂招牌。原来铺子一直还没个像样的招牌,好容易把名字定下来了,这才定做了一块儿体面的招牌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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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夫妻齐心
第二百一十二章 脾气好大的伙计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一十二章 脾气好大的伙计
“合心堂?”宝梳望着那招牌念念有词道,“将就吧,还不如白蛇传里的保安堂呢!”
夏夜听见了宝梳的声音,回头一看,笑道:“什么时候来的?来得正好,瞧瞧,这牌匾如何?”
“还不错,瞧着挺大气的。”
“曲尘让你来的?”
“他不让我我就不能来了?哎,过来我问你,”宝梳把夏夜拉进了铺子里,小声问道,“那要犯还在你这儿吧?”
“你说汝年啊?在啊!他不在我这儿,估摸着就该在牢里了。你找他?后院里睡觉呢!”
“这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觉?”
“他是属夜猫的,”夏夜比划了一个猫样儿道,“你说就他那身份,青天白日的敢出去吗?一出去就给逮,所以他白日里补觉,晚上出去溜达。”
“溜达什么?”
“溜达他自己的事情呗!”
正说着,宝梳忽然瞟到柜台后站着个挺眉清目秀的伙计,很面生,便问夏夜:“那个,是你新请的?”
“哪个?”
“柜台边那个。”
“哦,”夏夜瞄了一眼,看着宝梳犹豫了片刻后点头道,“是……是我新请的。”
“伙计还是掌柜?”
“是伙计,但又能做掌柜的活儿,所以我就没另外再请掌柜了。”
“那你挺会打算盘的啊!”宝梳盯着那伙计看了几眼笑道,“伙计当掌柜的使唤,工钱都省了好大一半儿呢!你还真会请人呢,一请就请了个小鲜肉回来!”
“小鲜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夸他好看呢!”
“那你来这儿是随便逛逛,还是找我有事?”
宝梳忽然想起了正事,轻轻合掌笑道:“是这样的,下午呢,我有个朋友要来,我让她先到你这儿歇脚,回头我再来接她,所以特意过来跟你说一声儿,行不?”
夏夜爽快道:“就这点事你还专门跑一趟,曲尘就没给你派几个跑腿儿的小丫头?好歹你也是庞府的管家娘了啊!好说,她叫什么,下午来了我会先帮你照看着的。”
宝梳抿嘴一笑道:“不急,来了你就知道了,没准你还认识呢!对了,我再问问,后院那只猫能睡到什么时候去了?”
“清早才回来,你说能睡多久?天不黑他是不会起来的。”
“好,好,好,”宝梳忍着笑使劲点头道,“他能睡到天黑就最好了!行了,夏夜哥,不耽误你工夫了,我先走了。”
“等等,你既然来了,就把账本儿给曲尘带去。开业这么久,还没给他瞧过账本儿呢!我们是亲兄弟,账面上得明摆着算。”夏夜说着走到柜台边上,问那个眉清目秀的伙计要了个账本,然后走回来交给了宝梳,把两人送出了铺子。
等他回身来时,牌匾已经挂好了。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牌匾一眼,觉得很满意,便走到柜台边对那伙计说道:“小方,约十两银子出来。”
“知道了。”这叫小方的伙计放下手里的笔,低头约起了银子。夏夜就在旁边悠闲地等着,等着等着,他的余光就等到了人家小方的脸上。刚才宝梳不那么一提,他还没察觉,其实这小方长得吧还真挺俊的……
“十两,掌柜的!”小方忽然抬起头把银子递了过去,他忙收回了目光,抓起银子掂了掂,故作镇定地问道:“够吗?没少约吧?”
小方用一种很不屑的眼神瞟了瞟他,把手里的等子搁在了柜台上说道:“要不,掌柜的您自己约约?”
“那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去后院补药了!”小方把账本一盖,不等他说完就转身走了。他僵在那儿,脸色有点窘,手里抛起的银子全落在了柜台上,旁边送门匾的伙计笑呵呵地走过来,一边捡碎银子一边说道:“夏掌柜的,您这伙计脾气可有点大呢!来来来,银子银子,小心银子跑了!”
“我……”夏夜把银子全塞给了那伙计,强作不屑的表情道,“我一远方表弟,人年轻,总有点自以为是,我不跟她计较罢了!”
“是是是,夏掌柜的肚量那可不是一般大啊,跟个小表弟计较什么呢?多教教就好了!那行,小的收了尾款,先走了,夏掌柜慢慢忙!”
那伙计走后,夏夜拿起账本拍了柜台两下,盯着那些药盒上的标签耸了耸肩,很不屑地笑道:“我跟个婆娘计较什么呢?不就多看了她两眼吗?长得好看也不用得意成那副模样吧?我好歹还是一掌柜的,至于挡着别人的面儿给脸色看吗?要不是因为你是曲尘送来的,我真想……我真想……”
“夏爷……”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叫得夏夜骨头都要酥了。不用转头也知道,能有这腻死人不偿命腔调的只有胜芳馆的芳菲姑娘了。
夏夜忙丢下账本,好脸相迎道:“哟?是芳菲姑娘呢!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了?是来瞧我的,还是来抓药的?”
芳菲是胜芳馆里排行最小的,不过十八岁,却天生有股娇媚温柔的味道,最得林爷喜欢,这一两年都是给林爷包下的,夏夜见过她两三回。
只见芳菲莞尔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药方子,递给夏夜道:“没什么病痛,就想买些日常炖汤的补药,好给林爷多补补身子。”
“好说,给林爷补身的,我亲自给你抓,一两都抓成二两的!”夏夜拿着药方子,绕回了柜台里,一边抓起小金秤杆给芳菲抓药,一边跟芳菲打趣点城里的事。
正说着,两个衙差迈了进来,芳菲忙退后了两步,让到了一旁。夏夜搁下手里的小称,拱了拱手问道:“两位差爷,抓药还是办公差啊?我这儿就卖些药,没什么朝廷要犯的,要不然你们进去搜搜?”
其中一个衙差道:“搜就不搜了,前几日才搜过,你不嫌烦我们都嫌累呢!衙门里有吩咐,每日得过来招呼一声儿,夏老板自己留心点就是了。有些风吹草动,早早往衙门里报信,知道吗?”
“知道知道!那可是朝廷要犯,朝廷都招不住他,我惹他干什么?瞧两位差爷这一早巡街巡的,热汗都出了两滚了!来来来,我孝敬你们个好东西!”夏夜说着殷勤地拿起两包封号好的东西塞到那两个衙差的手里道,“这可是本店不外传的秘方,别小瞧了只是蜜枣,那可不是一般的蜜枣,用人参和阿胶煨过,再用紫云英花蜜裹上,外面绝对是卖不到的!你们尝尝,保准还想再买第二回!”
两个衙差笑米米地接过了纸包,客气地招呼了一声后,便出门去了。等他们走后,夏夜又绕回柜台里,拿起小称道:“这什么世道啊?刚查完什么暗部,又来查朝廷要犯,还每日都得上门,真是招呼不住呢!”
“那要犯还没抓着吗?”芳菲走近柜台前轻声地问了一句。
“抓着了那哥两个也不用这么卖力地巡街了是不是?”夏夜一边称药一边问道,“怎么了?你家林爷没跟你提过?”
芳菲略显失望道:“林爷从来不跟我提衙门里的事,也不许我问,我上哪儿知道去?”
“对了,前些日子不是在你们胜芳馆里搜过吗?那要犯憋不住跑你们胜芳馆去找姑娘了?”夏夜故意调侃道。
“阵仗倒是闹得大,可到最后连一个人影儿都没搜着,害得我们家妈妈把那几个衙差背地里好一阵痛骂,连着两日都没客人上门呢!哎,夏爷,您说,那要犯要藏会藏在城里什么地方呢?”
“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最稳当!”夏夜说笑道。
“这叫什么法子呢?埋地下不得活活憋死?”芳菲略显担心道,“要我说,早早混出城去才是最稳当的!要待在城里迟早会被查出来的。”
“你担心那个要犯做什么?”夏夜停下手,奇怪地看了芳菲一眼。
“没……没有,我就是跟你瞎聊聊呗!”芳菲忙敷衍道。
“我问你,”夏夜凑过去盯着芳菲笑问道,“那晚你该不会见过那个要犯吧?是不是瞧着他比林爷还高大威猛英俊潇洒,你就动心了?”
“哪儿啊?”芳菲立刻嗔怪道,“夏爷您也太会掰扯了!人家对林爷可是一条心的,绝没个歪心思,您可不许这么胡说!回头叫林爷知道,叫人家怎么解释呀?”
“不过话说回来,林爷既然那么疼你,怎么不替你赎了身弄回家里去?”
“唉!”芳菲轻叹了一口气,托着下巴幽怨道,“兴许是我没那福分吧!我再怎么说也是窑子出身的,林爷要娶正室,哪儿会轮到我头上?顶多是当个外室养着罢了!对了,夏爷,您最近怎么都不去我们哪儿了?我家四姐姐还常念叨您呢,还替您亲手绣条腰带子,没好意思送过来,您是不是哪日抽个空去一趟呀?”
“真的?”夏夜抖了抖眉梢,笑问道,“是给我的?不是哪个汉子嫌弃不要才塞给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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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脾气好大的伙计
第二百一十三章 胜芳馆事件(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一十三章 胜芳馆事件(一)
“瞧您这话说的,太糟心了点!去不去就一句话,要不然今晚就去?正好林爷约了阮爷,在我们胜芳馆摆贺酒,贺阮爷做了庞老爷的义子,你也去凑个热闹?”
“你那阮爷还敢去胜芳馆啊?”夏夜忽然想起了宝梳,顺口笑问了一句。
“怎么就不能去了?”
“你不知道他媳妇来了吗?”
“就是阮爷乡下那个?来了就来了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来了,我还不信阮爷连胜芳馆的门儿都不敢进了,阮爷那样儿的,还会没怕媳妇?”
“也是啊!宝梳也应该管不到哪儿去,曲尘没家法了不成?那行,我去!跟你家四姐姐说,把腰带子备好了,我今晚亲自去试!”
“好啊!别说腰带子,人都洗好了等您,这总行了吧?说好要来的哟,可别让我家四姐姐空等着,那相思病也得死人的!”
“死不了,我一去她保准活回来!”
两人站柜台边说着些不着调的话时,小方已经从后院抱了几样药材回来,站在药柜子前补药了。听见两人那黄调调,觉得甚是恶心,忍不住把抽屉重重地关上道:“掌柜的,黄芩没了,要进货了!”
旁边芳菲吓了一跳,微微颦眉地打量了小方一眼,问夏夜道:“夏爷啊,这是您请的伙计?脾气可不小呢!”
夏夜忙冲小方瞪了一眼,然后转过头去笑米米地对芳菲道:“粗人嘛,就是这么笨手笨脚的,哪儿像芳菲姑娘你这么温柔啊!来来来,药抓好了,您赶紧拿着回去给林爷炖上吧!”
芳菲不屑地瞥了小方一眼,付了银子拿着药材包,叫上丫头走了。待她走远后,夏夜才回头来问小方:“我说姓方的,好赖你得像个伙计吧?总这么在外人面前给我脸色瞧,我这掌柜的还当不当了?”
小方扯过刚才他给芳菲抓的药方子,看了看问道:“刚才那是一副还是两副?我怎么瞧着有两副的量?”
“两副又怎么了?那是林爷的相好,多给点又怎么了?”
“别忘了这铺子有阮曲尘一半儿,要添人情拿你自己的添,这帐我会记在本子上的。”小方理直气壮地说道。
“林爷也是曲尘的好兄弟,就算跟他说了,他也不会怎么的,你少拿鸡毛当令箭了你!”夏夜争辩道。
“刚才还跟靳宝梳说,亲兄弟账面儿上要明,这会儿就想开糊涂帐了?青天白日的,正经事不做,站柜台边跟窑子里的姐儿*卖笑,你索性转行算了!”
“你……”夏夜气得快翻白眼了!这什么冤家死对头啊!
可人家小方不再理他,拿着空要口袋转身往后院去了。夏夜郁闷得哟,揉了揉心口自言自语道:“我招你惹你了?还真把自己当二掌柜的了?要不是瞧在曲尘的面儿上,我真就把你撵了!什么姑奶奶脾气啊?不行,得跟曲尘说说,叫他另外给这婆娘找个地方待,真受不了了!”
这天晚上,夏夜如约去了胜芳馆。门口龟gong一声招呼,胜芳馆老四芳娇便迎了出来,上前亲热地搀住了夏夜的胳膊,撒娇道:“夏爷您好久不来,是不是在别的地方养了一个了?”
“养不起,等我养得起的时候第一个就找你,好不好?”夏夜调侃道。
“那您可要说话算话哟!”
“算话,我不哄女人的!那什么,林爷和阮爷来了没有?”
“早到了,在芳菲屋里头说话呢,就等您了!”
芳娇亲亲热热地粘着夏夜,一路送到了芳菲门口。男人们谈事儿的时候,姑娘们暂时不便进去,侯安和林爷的随从林华都会守在外面。
芳娇送了夏夜进屋后,便回了自己房间。芳菲和芳郁都在,正慢条斯理地剥着橙子说小话。芳娇一阵风似的走到梳妆镜前,细细地瞧了自己几眼问道:“郁儿啊,阮爷来了,你可知道?”
“知道。”芳郁剥着橙子随意答了一句。
芳娇从铜镜里瞟她了一眼,理着云鬓笑问道:“阮爷来了你都没事,那相思病怕好了吧?”
芳郁起身塞了一瓣橙子在芳娇嘴里笑道:“我的相思病好了,你的又犯了是不是?刚才听见门上喊夏爷到了,你也不问是哪个夏爷,拔腿就跑去,也不怕接错人?”
芳娇掩嘴笑了笑道:“我们院里还有几个夏爷?数来数去不就那么一个吗?哎,你们瞧瞧我这头发梳得好看不好看?”
芳菲丢了块橙子皮过去道:“姐姐啊,夏爷还没来的时候你就问过我八遍了,我都答了你八遍了,还想怎么样呢?你那模样好着呢,比我还好看几分,总成了吧?”
“笑话我是吧?”芳娇凑到桌边,捻了一块橙子塞进嘴里道,“我能跟你比吗?林爷整年地包着你,你就伺候他一个,跟个姨娘差不多了,我呢,什么歪瓜裂枣的都要伺候,就想早些找个靠山靠着,不说替我赎身,总也能让我清静许多吧?”
“那你就瞧上夏爷了?论家事,夏爷那点底子不算什么。”芳郁走过来坐下道。
“我可没那么势利眼儿,单瞧家事,不图人好。我觉得夏爷就不错,眼下在城里又有自己的买卖,孤家寡人一个,指不定还能赎了我出去。”
芳菲摇摇头道:“我看你还是别指望了。那种好事儿落不到我们姐妹头上的。陪他们玩个一两年还成,你想做长远打算,还不如挑你早先伺候的那个客人呢。”
“这话怎么说?怎么就落不到我们姐妹头上了?”
芳菲指了指那边屋子道:“你不瞧瞧,他是跟谁打堆儿的。林爷跟我好了这么一两年,你见他跟妈妈提过赎我吗?再说那阮爷,芳郁姐眼下是什么光景,你也是知道的,还不是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是不指望的,也劝你别抱太大想头,到最后只怕也跟芳郁姐一样儿,钱没挣着什么,反倒把自己的心都给赔了进去,那就真没意思了。”
“那倒也是,”芳娇面带愁容道,“做我们这行当的,赔什么都好,别把心给赔进去就行了!听你这么一说,我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说到此处,芳郁和芳菲对视了一眼,仿佛在暗暗递着什么话儿。随后,芳郁用胳膊碰了碰芳娇道:“说实话,这院里六个头牌姑娘,就我们三个能说到一块儿去,是不是?”芳娇吃着橙子点头道:“也是。”
“既然是一个火坑的姐妹,那我大着胆儿说句话,你们可别笑话我去,行不行?”
“说吧!”芳菲接话道。
“隔壁那三个男人,都是我们的心头好。在这院子里,还算得上是我们的,可出了这院子呢?那就是别人的了!我们费心费力地伺候好了,*好了,却叫别的女人捡了便宜,心里怎么能服气?”
“是呀!”芳娇抱怨道。
“所以我说,我们在这儿抱怨没用,我们姐妹得齐心才行。”
“怎么个齐心法?”芳娇问道。
“依我看,要是我们当中有一个能先跟了他们中的一个,那余下两个姐妹的事儿自然就好办多了,你说是不是?”芳郁问芳娇道。
“听起来是这么个理儿……哎,我说芳郁,”芳娇忽然听明白了什么,用细长的指甲扯着橙子上的白络子道,挑眉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盘算了啊?说出来听听呗!这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儿,你一个人可不能藏着掖着呀!”
三姐妹正房中聊着私房话时,齐妈妈领着馆里新采买的姑娘彩儿进来道:“你们俩谁,给彩儿打扮打扮,挑身得体的衣裳,我那头还忙着呢,听见没?”
芳娇起身笑问道:“妈妈今晚就要给彩儿梳拢吗?人家才来几日,是不是太急了点?哪个客人点中了她?”
“今晚客多,要不然也不会拉了她出来!刚刚侯大官人进院门了,点名儿要芳郁呢,可芳郁今晚得应付阮爷那边,我总得找个模样齐整的去应付着,是不是?快当点,那边还等着呢!”
“算了,还是我去吧!”芳郁起身道。
“你去?”齐妈妈有些诧异地问道,“阮爷这头你不伺候了?”
“横竖阮爷对我也不上心了,我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呢?再说了,那侯大官人才两回,你拉个不会伺候的去,把他哪儿得罪了往后就不会来了。还是我去吧!至于阮爷那边,你让彩儿去试试也行。”说罢,芳郁当真就去了。
齐妈妈愣了一下,转头去看了看芳郁的背影,又回头问芳菲和芳娇道:“这丫头不会是气蒙了吧?”
芳菲笑道:“没有,她好着呢!妈妈您不是还忙着吗?赶紧去吧!彩儿交给我们就是了!”
“对对对,我还忙呢!人就交给你了,收拾得体面好看点,一会儿领到林爷他们跟前,多盯着点,别叫她出了差错就行了!”齐妈妈叮嘱完后便转身跑了。
那彩儿是新买的,很是怯生,一听说要接客,眼泪花儿都吓出来了。两人不得不一边劝她一边替她收拾打扮。
隔壁屋子里,曲尘三人正讨论着什么事情。说着说着,林爷瞟了一眼后窗,往嘴里丢颗花生米儿笑道:“该多添双筷子才是,好像有人来瞧我们三个了。”
“谁啊?”夏夜顺着林爷的目光望去问道,“敢跑这儿来盯我们?不想活了是吧?谁?赶紧出来!”
其中一扇窗户被推开了,一个人身手敏捷地跳了进来。夏夜定睛一看,原来是戚汝年!他不禁地哑然失笑了起来,拍着桌子乐道:“年哥啊年哥,你是在铺子里待不住了吗?早说啊!该跟我一块儿来的啊!不过,你这身份敢跑这儿来?对了,林爷你怕是知道他的吧?”
林爷点点头道:“知道,曲尘跟我说过,他老家的兄弟。”
“夏夜,”戚汝年指了指门上道,“把门拴了,我跟曲尘说两句话就走。”
夏夜一边起身去拴门一边笑道:“走什么啊走?既然来了,就多喝两杯,这儿又没外人!喜欢什么姑娘尽管挑,我请你?”
戚汝年没回他的话,把剑往桌上一搁,问曲尘道:“你是真收拾不了你媳妇啊,阮曲尘?”曲尘愣了一下,问道:“宝梳怎么了?”“怎么了?”戚汝年一脸郁闷地灌了口酒道,“她把初真叫进城了,这会儿就在生药铺子里呢!”
“哈哈哈……”曲尘还没笑,夏夜先大笑了起来。他跑回来,拍着桌子乐道:“我说啊!怎么把你这个朝廷……小声点小声点!我说怎么把你给引到这儿来了,原来是给宝梳逼的啊!怪不得宝梳上午来跟我说,有个朋友要来,指不定我还认识,原来说的就是初真啊!哎哟哟,年哥,你得谢人家宝梳啊,叫你们夫妻大团圆呢!”
“一边待着去!”戚汝年拿筷子丢了夏夜,转头对曲尘道,“怎么办?你亲自去一趟铺子后院?把你那宝贝媳妇和初真都先弄回庞府去?我真服了你了!你还真管不住你媳妇那张嘴巴?”
曲尘也觉得好笑,他是想过宝梳会插手,但没想到宝梳动作这么快,肯定是早上送二叔他们的时候,顺便带了个话回去,所以初真下午就到了。他笑道:“横竖都来了,见一面又怎么了?你不想见她?”
戚汝年有点无奈地道:“我眼下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是朝廷要犯了,是不是还得连累她成要犯家眷?”
夏夜接过话道:“没准初真愿意呢!”
“她愿意我不愿意!”戚汝年白了他一眼道。
“你这就矫情了不是,年哥?”
“戚老弟的意思我明白,”林爷插话道,“眼下他自己都自身难保,自然不想给那阮妹妹添麻烦了。曲尘,你还是回去一趟吧!你那媳妇旁人也管不住啊!想当初,我心口都给她踹了一脚,疼了我两三日呢!怎么样?哥几个在这儿候着你,你去把你媳妇摆平了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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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胜芳馆事件(一)
第二百一十四章 胜芳馆事件(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一十四章 胜芳馆事件(二)
“不理她,没见着汝年,她自己知道带初真回庞府的。”曲尘淡笑道。
“要不带回去呢?”戚汝年问他道,“明早我上哪儿落脚去?我说你混得真够有脸面的,自家媳妇都管不住了,难不成在家里还是她说了算?”
几个男人都仰头笑了起来。曲尘给他斟了一杯酒笑道:“就在这儿待着吧!明早的事明早再说。”
“你不会是怕回去了就出不来了吧?”
“我有那么怂吗?”曲尘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虚的,因为他极有可能回去了就出不来了,今晚来胜芳馆都是瞒着宝梳的。为了避免真的出不来,在几个兄弟面前把什么脸面都丢光了,他决定还是不回去的好。
几个人又笑了一回后,继续喝着酒。正说到汝年要找的那个王姓管家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女人的嚎哭声。汝年很自觉地躲到帐帘后,夏夜把门打开后问道:“出了什么大事儿了啊?谁哭得跟死了亲爹似的啊?”
刚问完,芳菲就飞快地奔了过来,向夏夜草草地行了个礼后,径直进了屋走到林爷跟前,跪下道:“林爷,求您赏个脸面儿,帮帮芳郁姐吧!”
“怎么了?”林爷伸手把芳菲拉了起来问道。
“还不是她屋子里那个客人,什么侯大官人的,仗着有几个臭钱,尽耍大爷派头!刚才芳郁姐一句话不对了,那客人便拿腰带抽她,她挨不过就往外跑,又给那客人拖了回去。丫头们瞧见了来告诉我和芳娇,我们这才去拦了下去,可那客人不依不饶,还说要一并收拾了我们!”
“什么破玩意儿啊?哪儿来的侯大官人这么嚣张?”林爷不屑道,“去,叫林华跟你去瞧瞧!要是再敢造次,先抓回衙门关上*再说!”
芳菲道了个谢,叫上林华往芳郁房里去了。夏夜叮嘱了侯安一句,又继续关上门,叫了汝年出来说那管家的事情。可说了没一会儿,那边又传来了一阵喧闹。林爷把桌子一拍,朝外喊道:“侯安,跟林华说,都抓了回去,还叫不叫人喝酒了?”
“林爷,芳菲姑娘要进来!”
汝年正要躲时,林爷起身道:“兄弟,你也别躲了,累得慌!我过去瞧一眼,他娘的到底哪个坏我们好兴致!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来!”
林爷出了房门,不耐烦地问站在门口的芳菲道:“到底怎么回事?今晚闹个没完了?”芳菲搀着他的胳膊,委屈嘟嘴道:“林爷,您这回真得帮帮芳郁姐,刚才她闹着要上吊呢!”
林爷皱眉道:“都闹上吊了?你家妈妈呢?死在哪儿了?没去招呼两声儿?”芳菲道:“妈妈去了,那侯大官人也不闹了,可芳郁姐难过死了,死活不愿意在这窑子里待了!我们姐妹几个瞧着着实可怜,就替她合计了个法子,横竖她手里有些银钞,倒不如赎身的好。问了妈妈,妈妈却平地里涨了价,起初说好了一千五百两,这会儿却要二千五百两了,她手里的银钞不够,妈妈又不肯再减一减,她心里想不过,就闹着要上吊了!林爷,您瞧瞧她可怜的份上,帮帮她吧!回头我准百倍千倍地伺候着还您,您看好不好?”
“你家妈妈那个钱精儿几时肯在这上面少银子了?顶多不过一二百两罢了。她缺多少,正好我们三个都在,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替她凑一凑也行。”林爷是个豪爽的汉子,一口应承了下来。
“原本阮爷从前给她的那些是足够的,可是最近老家来了人,就送了些回去,手里凑不足了。刚才我和芳娇姐又替她凑了三百多两,眼下还差个六百两左右。”
“这个容易,我们仨一人二百两,替她凑足了,算做了个功德。”
“另外还有个事儿要劳烦您。”
“脱籍是吧?这个容易,写个票送到衙门去,我让人明日就给她办了。只是那票上的由头该怎么写,你们自己掂量着办,横竖别送我家去就行了,除非你想多个妹子。”林爷调笑道。
芳菲甜甜一笑,再拜谢道:“我先替芳郁姐谢过了,回头再叫她来跟你们磕头!”
“行,去吧!跟你妈妈说别再吵了,仔细我真火了。”
“知道了,林爷!”
芳菲去后不久,便与芳娇一道领着芳郁过来拜谢了。芳郁进门时,汝年已经先离去了。她话未说,泪先流,跪在地上先拜了一拜,正要第二拜时,夏夜忙道:“行了行了,有一个就足够了!大夜里地给你这么一拜,我晕得慌啊!起来吧!”
芳菲和芳娇搀扶了芳郁起身。芳郁泪光连连道:“今晚要不是三位爷出手相助,芳郁只怕该去喝孟婆汤了!你们的大恩德无以为报,只能出点薄资置办了点酒水,权当报答了!”
“别哭了别哭了,”林爷道,“都坐下好好说话吧!”
芳娇芳菲分别坐到了夏夜和林爷身边,芳郁故作犹豫之态,走到曲尘身边行了个屈膝道:“多谢阮爷不记前过,出手救了芳郁,不甚感激。若阮爷不嫌弃,芳郁给您斟两杯酒,算是答谢了。”
曲尘没说话,芳郁便在旁边坐下了。重新换了一桌酒席后,三个姑娘便施展出浑身解数,轮番劝酒,又是卖弄嗓子又是调弦弹琵琶。几轮下来,夏夜第一个迷糊,被芳娇搀扶着回房去了。接下来是林爷,醉得基本上没知觉了,给芳菲和一个小丫头扛着走了,最后剩下曲尘,他也喝得**不离十了,端了杯茶,起身走到塌边躺下,闭着眼睛晕了几口茶水。
“阮爷,”芳郁走到他身边,弯腰柔声问道,“可是头晕?芳菲那被褥已经铺上了,我扶您去歇歇吧!”
“不用,”曲尘半闭着眼睛,拨开了芳郁伸过来的手,摇摇头道,“我坐会儿就走。”
“您都晕成这样了,还走?不如让我打发了侯安回去报个信儿,今晚就留在这儿吧!”芳郁柔情蜜语道,“您今晚出手相救,我无以为报,况且,当初我的头夜是您卖下的,伺候您也是应当的。来,我扶了您去那边*上吧!”
“你先出去。”曲尘扶着额头,气息略微粗重地喘了一口气道。
芳郁不走,反倒又迈进了两步,弯腰下去关切地问道:“阮爷,您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哪儿不舒服?您说您,在我跟前还撑什么撑?要是不舒服,躺下来歇息一会儿可好?”
“出去……”曲尘的声音忽然弱了许多,像是真有哪儿不舒服似的,身子渐渐歪倒在榻上。
“阮爷?”芳郁凑近他脸边轻轻地唤了一声,见他没了反应,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阴笑。这时,侯安在外面喊了起来,芳郁忙走出去说道:“阮爷喝醉了,在里面榻上歇着呢!侯安兄弟,你也去喝两杯吧!一会儿阮爷醒了,我再去叫你。”
侯安有些不放心,进屋里来瞧了一眼,果然见到曲尘面色绯红地躺在榻上,像是醉晕过去了,这才转身出了房间,到隔壁屋子里坐着喝茶去了。
芳郁故意高声叫丫头煮碗解救汤来,然后将门关好,上了拴。回到塌边时,曲尘仿佛睡得很香甜,一呼一吸都叫芳郁看得心醉迷离。她自鸣得意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阮爷,我眼下可是已赎之身,良家女子,若你我有染,你不会不管我吧?倘若今晚能结珠成双,来年我给您生下一对胖小子,您自然就会另眼相待于我。您可别怪我,我也没法子呀!原本当初我的头夜是您买下的,可您一直不肯碰我,我也不愿意让别的男人来碰,所以这头夜我还是得给了您才安心呢!”
说着,她吹灭了几盏烛台,将屋内灯光弄暗了许多,接着又放下了榻前的帷帐,点上了两勺香粉,准备妥当后,她这才缓步走到塌边,慢慢地将自己身上的衣裳全部褪去了,毫无遮掩地向这个昏睡中的男人展示着自己最美的身体。
这香粉是她特意为今晚准备的,轻轻一嗅,满鼻生香,令她有种心欲难止的冲动。她盼了这*,可是盼了许久,早在之前她便憧憬着能和这个心爱的男人共赴鸳鸯暖帐。虽说今夜有些反客为主了,但能成为这男人的人,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瞧着曲尘那红扑扑的脸,她的心跳加速了几码,挨过去坐在榻上,抬手去触碰那张让她魂牵梦绕的脸——可她的手还未触及到曲尘脸时,屏风后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身材不错啊!”
她触电般地缩回了手,条件反射地去抓地上的衣裳!遮住必要部位后,她惊愕地转头一看,只见屏风后走出了一个年轻的妇人,再一仔细看,不就是阮爷乡下那媳妇吗?怎么会在这儿?
“你……”
“不错啊!浑身雪白,几个男人受得住这般勾魂呢?哎哟,”宝梳哆嗦了一下道,“好在我是女的,要不然我也把持不住啊!芳郁姑娘,光看不给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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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胜芳馆事件(二)
第二百一十五章 出现昏迷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一十五章 出现昏迷
芳郁羞得满面通红,指着宝梳慌张道:“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哦,就你刚才出去跟丫头说煮解救汤的时候,怎么了?你没看见我啊?我可是大摇大摆地从窗户那儿翻进来的。”
“从窗户那儿翻进来的?还算大摇大摆?”芳郁气得浑身直哆嗦,“你是贼啊?”
“我又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来找猫的,这也算贼吗?”宝梳走近塌边,弯腰瞧了瞧曲尘那脸色,弹了弹舌头,“叫你喝酒吧!这下喝爽了吧?差点就被人酒后那什么了!还总说我警惕性不高,先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你要真被人酒后那什么了,我可不会要你的,哼!”
芳郁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往房间的另外一边退去。宝梳吆喝住她道:“怎么这就走了?脱衣秀还没演完呢,走什么走啊?我男人看不了我看啊!好歹你脱一回,我总得打赏你两个吧?”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这话我该问你吧?你把我男人灌醉了,脱成这样你想干什么啊?外面不是没男人,你非得这么主动?要不这样,我现成给你开了门儿,叫一群进来如何?”
“别!”芳郁惊叫了一声,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毯上,屁股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宝梳蔑了她一眼,坐在榻上,低头拍了拍曲尘的脸道:“哎哎哎!醒醒醒醒!喝够了,该回家了!要还能走,自己起来,听见没?我知道你酒量好,没那么容易全醉的,赶紧起来吧!”
可曲尘没动,不但没动,而且在宝梳拍他第二下的时候,鼻腔里滑出了一丝血水。宝梳瞬间就愣了!
据她所知,曲尘真的不容易醉,没试过这男人的酒量到底为几斤。一旦喝多了,就只会睡觉,绝不可能会流鼻血,而且酒后流鼻血不是什么好兆头啊!她忙摸了摸曲尘的脖颈,再扯起手搭了一脉,脸色霎时变了,脉象乱而散弱,是昏迷过去的征兆!
天哪!喝个酒而已,怎么会昏迷?是中毒还是食物过敏了?
宝梳的心脏立刻狂跳了一下,莫名地陷入了一阵慌乱之中!不过她还是勉强镇定了下来,果断地拔下头上所有的蝴蝶银针,拿过一盏烛台,右手发抖地开始给曲尘针灸。看着曲尘的脸由红变紫时,她知道已经有窒息的症状了,手抖得更厉害了,心里那些惶恐在四处蔓延,弄得她的手抖个不停!她使劲拍了一下右手,嘀咕道:抖个屁啊抖,别抖了!你男人都要没命了,还顾着瞎抖抖,找抽呢!
一旁的芳郁见此情形,又纳闷又恐慌。纳闷的是阮爷只是喝醉了,用得着针灸吗?恐慌的是自己这副模样被阮爷的乡下媳妇瞧见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好看的,她忙开始悄悄地往自己身上套衣裳,可还没套上一件,宝梳就踹了一张绣墩过去,砸在她身上怒气道:“这会儿来穿衣裳,刚才脱那么起劲儿干什么?在那儿待着,我一会儿来收拾你!”
芳郁痛叫了一声,倒在地上哀嚎了起来。片刻后,听见动静的侯安跑了进来,见到宝梳时,吃惊不已,忙问道:“管家娘,您什么时候来的?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大管家怎么了?”
宝梳没有回答,针灸完后再把了一脉,确认曲尘的脉象已经平和了许多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瞪了芳郁一眼,转头吩咐侯安道:“先别问了,去拿瓶醋来!”
“拿醋?”
“去啊!”
“哦,小的立刻去!”
侯安飞奔着去拿了醋回来,宝梳给曲尘灌下了一杯,两秒后,曲尘忽然翻身起身,趴在塌边吐了个一塌糊涂,满地秽物。侯安和芳郁吓得脸色都青了,唯独宝梳松了口大气,一边给他拍背一边轻声说道:“吐吧吐吧,全都吐出来,吐出来就好受多了!”
屋内的动静引了林华和齐妈妈等人。看见榻前这情形,个个都吓得不轻。特别是齐妈妈,两条肥腿腿都软了一半儿,哎哟喂哟地叫嚷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阮爷好好的,怎么会吐成这样?还有那什么,那是谁啊?”
“别嚷了!”宝梳把曲尘翻了回来放平,又替他擦了擦嘴角道,“侯安,取纸笔来,我开张方子,你立刻去铺子让那小方抓上一剂药送来!”
“我去吧!让侯安在这儿伺候着!”林华道。
随后,宝梳开了方子交给了林华,林华飞奔去了药铺子。齐妈妈又忙叫来了两个丫头,把榻前的秽物打扫了。这时,宝梳发现刚刚还在的芳郁不见了,立刻吩咐侯安去找。
侯安走后,齐妈妈脸色发青地看着榻上的曲尘,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阮夫人啊,阮爷怎么样了?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吧?”
宝梳右手一直搭在曲尘的脉上,一边把脉一边说道:“他要真出什么大事儿,你这胜芳馆也别想开下去了!”
“是是是,阮爷要出什么事儿,我就是十颗脑袋都赔不起啊!哎哟,您说,怎么会出这档子事儿呢?东西都是往常那些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昏迷呢?”
“我瞧他这症状,不是中毒就是食物过敏,你先去问问灶屋里帮过的,今晚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菜式送过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齐妈妈刚一转身,芳娇就匆匆地跑来了,发髻都没来得及梳,进门就问道:“怎么回事啊,妈妈?出了什么事儿了吗?”齐妈妈连忙把她拽过来问道:“我问你,今晚都给阮爷吃了什么啊?阮爷刚刚吐成那样了,都昏迷过去!死丫头,你们背地里是不是给几位爷乱吃了什么东西啊?要是就赶紧说,都是我们惹不起的主啊!”
“可夏夜和林爷,还有我们都没事儿呢……”
“到底是有没有?”宝梳听出芳娇那话里有话,起身正色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说,若不然,你们陪酒的个个都有嫌疑!”
“不不不,不是我弄的,”芳娇忙摆手道,“那芳郁弄的,说是她自己酿的什么果酒,要拿出来献宝。林爷喝了一口觉得挺不错的,这才换了灶屋里送来的酒,别的也没换过了呀!您瞧,我们都喝了,也没事儿呢!”
“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酒?”
“因为……因为……”芳娇眼珠子转悠了两圈,忙道,“因为她今晚赎身了,高兴,又是得阮爷他们相助,所以便拿出来想答谢答谢他们!”
“哼!”宝梳冷哼了一声道,“我怎么听刚才芳郁那口气,好像是她故意把阮曲尘弄醉过去的,那酒当真只是果酒,并无其他?你若是有半句不实,回头我可没这会儿这么客气了!阮曲尘无事便罢,他若有事……”
“我说我说!”芳娇是个软和性子,禁不住吓的,忙道,“其实……其实是那酒是芳郁故意换的。阮爷不是不待见她了吗?她就想再跟阮爷亲近亲近。也不知道她打哪儿弄到个方子,酿一壶酒,说喝这酒容易让人沉醉。只要把阮爷弄醉了,再跟她好一晚上,她就能跟着阮爷了……”
“就这么简单?跟阮曲尘好一晚上,就能跟着他了?我怎么听那个芳郁说,她想把头夜给阮曲尘呢?”
“啊?”芳娇和齐妈妈都惊叫了一声。齐妈妈连忙摆手道:“她哪儿还有什么头夜啊!她的头夜早给了阮爷……不不不,我说错话了,她的头夜给了……给了……给了……”
“别编了!”宝梳打断齐妈妈的话,叉腰道,“我刚刚在窗户外头亲耳听见芳郁跟阮曲尘说,她的头夜是阮曲尘买下的,可阮曲尘一直不肯碰她,她又不想被别的男人沾染了,所以才想跟阮曲尘好上*的。对了,你刚才说她今晚赎了身,是吧?”
芳娇脸色有些难看了,敷衍地点了点头道:“是……”
“这么巧?今晚她又换酒又赎身又想跟阮曲尘欢好,是不是太巧了点?或者照她说的那样,她赎了身成了良家女子,被阮曲尘沾染了,阮曲尘就不会不管她,这才是她为什么这么信心十足,认为跟阮曲尘好一晚就能跟定了的缘故吧?”宝梳指着芳娇道,“我猜你们这里头绝对是有玄机的!你不说,我找到芳郁慢慢问,若是这里头有你和另外一个陪酒的事儿,可别怪我靳宝梳翻脸了!”
“靳……靳宝梳?您是阮爷乡下的媳妇?”芳娇脸色慌张地问道。
“是原配!原配,听清楚了吗?怎么了?你还听过我的大名儿?”宝梳走近她两步,瞄着她的小脸道,“那你听过我的泼名儿,浑名儿没有?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坦白从宽宽大处理,若是知情不报,那绝对没好脸色给你看的,你想清楚了,姑娘!”
“我……”
“我你个头啊!”齐妈妈抬起袖子打了芳娇脑袋一下骂道,“你们几个是不是背地里闹了什么鬼?赶紧老实说啊!阮爷都躺在那儿了,万一有个山高水长的,我们一馆子的人都别想好过!死丫头,你赶紧说啊!”
芳娇抱着头吃痛了几声后,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都是……都是芳郁的主意……”
“什么主意?”宝梳问道。
“赎身……还有换酒的事儿……都是她的主意……”
“说清楚点!”
“是她让我和芳菲配合她演出一戏,替她赎了身,又欠下三位爷的人情和银子,然后借着答谢的名义布置一桌酒菜,后面的事儿你们都清楚的……”
“什么?演戏?”齐妈妈拧着芳娇的耳朵骂道,“你们几个死丫头在跟我演戏?那个什么侯大官人也是在演戏咯?谁找来的?芳郁找来的?”
芳娇疼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忙挣开齐妈妈的手道:“我就知道这么多,我也不知道那侯大官人是谁找来的!我也是半道儿给她们拉入伙的。我原本也不想的,可芳郁说大家姐妹一场,好歹帮帮她。她要是跟了阮爷,往后也会照拂我们的。”
“她们?还有谁?”宝梳问道。
“还有芳菲。最开始是她和芳菲在我屋子里说,后来我接了夏爷回来,她们才跟我说起这演戏的事儿,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阮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害阮爷的,都是芳郁的主意啊!要知道那酒阮爷不能喝,我打死也不会给他喝呀!”芳娇连连求饶道。
“去,”宝梳挥挥手道,“把那芳菲叫来!”
齐妈妈立刻把正在房里陪林爷睡觉的芳菲拉了起来,拖到了宝梳跟前。当芳菲知道了曲尘可能因为换酒而中毒时,吓得脸色全变了。齐妈妈抽了她一巴掌,喝问道:“死丫头,你到底跟芳郁背地里捣鼓了些什么?要不说,别等阮夫人收拾你,我先拔了一层皮儿!”
芳菲站稳了身子,捂着脸失色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哪儿知道那酒会出事儿呢?都是芳郁姐叫我这么干的。”
“你也陪她演戏了?”
“傍晚的时候,林爷跟阮爷来了,用了我的房间。我就到芳娇姐屋里坐坐,没过多久她就来找我了。”
芳菲回忆说,自己在芳娇屋里坐了没多久,芳郁就来了。当时芳郁拉着芳菲的手,眼闪泪光道,“说到底,这火坑里头就我们俩姐妹最投契,别人都比不上,是不是?”
“芳郁姐,你有话就直说吧!要是有什么能帮你的,我一准帮。”芳菲是个很念旧,也很仗义的姑娘。虽说她排行老小,但她比芳郁要早来胜芳馆一两年。只因为芳郁年龄比芳菲大些,所以来时给起了芳老三的号,其实芳郁来胜芳馆也不过半年而已。
“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些日子总跟齐妈妈拧,不肯接过夜的客人吗?”
“那不是因为阮爷吗?”
“不单单是因为他,还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我其实还没被梳拢过……”
“什么?”芳菲大吃了一惊,忙问道,“你还……还没梳拢过?怎么会啊?你头夜不是卖给了阮爷吗?”
“卖是卖了,可是……”
“阮爷没跟你睡过?”芳菲倒吸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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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出现昏迷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审芳郁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审芳郁
芳郁轻轻地点了点头,郁闷道:“说出来你也不信吧?而且这事儿我怎么好跟别人说?伺候了好几个月的男人,居然碰都没碰我,这叫什么话呢?”
芳菲好不纳闷地问道:“那你跟阮爷怎么处的啊?”
“其实当初阮爷包下我,是想从我这儿买些消息,并非当真想跟我好。当时我刚刚被卖到馆里,一心想离了这火坑,便答应了他。每回他来,不过是跟我说说话,喝喝茶,听我弹两首曲子,再没其他的了。我最初也只想从他那儿挣些银子,好尽快凑齐赎身钱,从这儿出去,谁能想到后来……”
“后来你竟喜欢上他了?”
芳郁点点头道:“他来过一个月后,我就觉着自己有点喜欢他了,总盼着他来。就算不能伺候他,也能瞧见不是?慢慢的,越看越喜欢,喜欢到想嫁给他了。我当时想,等手里的银子够了,就赎身跟着他……”
“你想得也太天真了!”芳郁摇头道,“他若对你有半点喜欢,岂会连碰都不碰你?他也不是个金刚弥罗佛!姐姐,你入行太短了,又偏偏先遇着个喜欢的,这才会迷了心窍。你想想,做我们这行的,有几个男人会真心对你的?无论给钱上*,还是给钱买消息,说来说去就是一桩买卖而已,当不得真的!”
芳郁轻叹了一口气道:“不当真都已经当真了,你叫我怎么办?”
“那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没别的念想,知道阮爷不喜欢我,我也强求不得。只是……我不愿意把头夜给了别的男人,芳菲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要叫齐妈妈知道我还未梳拢,她绝对会再把我卖一回的!既然当初阮爷出了银子,那我的头夜就该给了他才是。只要给了他,我也没什么好埋怨的了。”
“这个……我也不好办呐!”芳菲为难道,“阮爷也不可能听我的吧?”
芳郁忽然起身下跪道:“若是妹妹肯帮忙,往后我必定结草衔环,助妹妹出了这火坑子!”
芳菲连忙扶起她道:“快别这样!但凡能有法子出这火坑,我定当帮你,你且说说,如何个帮法!”
说到这儿时,芳菲揉了揉脸委屈道:“她就跟我说,早请了个人冒充什么侯大官人,假借侯大官人打她的事儿,跟妈妈提赎身,再让我去林爷跟前求个情面,假说银钞不够要问林爷阮爷夏爷凑,欠下这桩人情,好摆谢恩酒。她那酒果然容易醉,眼下林爷还醉在那儿不省人事呢!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也只是想帮帮她,到了这儿的姑娘,谁不想早点出去?谁愿意待在这儿给人糟蹋呢?”
“帮个屁!这下帮出大乱子来了吧!你们两个,真真气死老娘了!”齐妈妈指着她和芳娇骂道,“若是阮爷没事儿便罢,若是有事儿,老娘亲自绑了你送到衙门去!你们瞧着吧,你们这么坑阮爷,回头等林爷和夏爷醒了,看怎么收拾你们!”
“行了,齐妈妈,”宝梳插话道,“事情我差不多已经清楚了,领着她们俩下去吧!好好看着,别像芳郁似的跑了,回头我可找你要人的。”
“您放心,阮夫人,我给您看得好好的,绝对跑不掉!”
“去吧!”
齐妈妈正要带着这两人出去时,侯安拽着芳郁回来了。原来刚才芳郁趁众人忙着救曲尘时,胡乱将衣裳套上,偷偷跑回了自己房间里,简单地收拾了些东西从后门溜了。侯安费了一番工夫,追了五条街,这才把她给追了回来。
齐妈妈一见着她,真是什么肝火都冒上来了!上去就狠狠地抽了两巴掌,再抓着她的头发使劲地扯了两下,掀在地上骂道:“你个不要脸的王八biao子,敢跟老娘玩起心眼儿了!你想男人想疯了,你自个倒腾去,在我这地盘上兴什么风浪!就你这小贱蹄子的模样,难怪阮爷瞧不上你,碰也不碰你,活该!”
说罢,她又上前踹了芳郁几脚。宝梳招呼道:“先别踹死了,我有话要问呢!”她忙退后两步,殷勤道:“阮夫人,您只管问,她要不肯说,我帮你收拾她!”
宝梳瞟了一眼被打得嘴角出血的芳郁,问道:“你那酒里都放了些什么东西?”
“什……什么酒?”芳郁还故作不知地问道。
“还跟老娘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齐妈妈一把抓住她的乱发摇了了两眼,指着她喝道,“赶紧说!那酒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瞧把阮爷喝成什么样儿了,幸好缓过气儿来了,要不然你这条小命都不够赔!快说!”
她哀嚎了两声,扯开齐妈妈的手,起身嚷道:“我都不是你们胜芳馆的人了,你凭什么还打我!你打死了我,你也得填命!什么酒不酒的?我不知道,你们休要仗着人多冤枉我!”
芳娇芳菲一听,脸色顿时变了。芳娇立刻上前掀了她一掌,气愤道:“好你个芳郁,主意是你出的,酒是你换的,这会儿还不承认了?”
芳郁辩白道:“谁说是我换的?你哪只眼睛见着我换了?指不定是你们偷换了,赖我身上呢!我是想跟阮爷好来着,可我没换过酒,也没出过什么主意!”
芳菲气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指着她痛骂道:“亏我还信你,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个白眼狼!你可真会演戏啊!在我们跟前是一出,到了阮夫人跟前又是一出,往常怎么没瞧出来你有这么会掰扯呢!”说着芳菲又对宝梳道:“阮夫人,我今儿才瞧清楚她是这般面目,真是信错了人差点害了阮爷!您要怎么罚我我都认,可那酒的的确确是她换的,主意也是她出的,您要不信,抓了那侯大官人回来问问,或者上她房里搜搜,没准能搜出点什么!”
宝梳沉思了片刻后问道:“那叫侯大官人的现下在什么地方?”
齐妈妈忙道:“刚刚在这践人房里闹过一场后就走了,说是来城里做买卖的,不知道住哪儿。”
“可他那模样我记得是一清二楚的!”芳菲忙添了一句道,“阮夫人若要寻他,我立马给您描个样儿出来,保准是**不离十的!”
“行,你赶紧去描!”
芳菲点点头,匆忙地跑到屋内书桌前描起了那侯大官人的模样。宝梳看了芳郁一眼问道:“还不肯说吗?”
芳郁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扭头不屑道:“你顶多说我勾/搭了阮爷,难道还能冤枉我杀人害命?这儿是*作乐的地方,谁勾/搭了谁说得清楚吗?”
“真够不要脸的!”芳娇怒骂了一句。
“你要脸?你要脸早就一条腰带把自己了结了,还会在这儿张三李四地都伺候?进了这里头的,有几个有脸的?不都是把脸揣兜里,客人扒衣裳,我们扒银子吗?在这儿装什么桢洁烈妇?”芳郁反唇相讥道。
芳娇气得直哆嗦,指着她骂道:“要不是阮爷心好,你早是个破了身子的烂币了!还有脸在这儿说风凉话!”
“我说了又怎么了?你才是烂币!不知道给多少男人糟蹋过的……”
“齐妈妈!”宝梳打断了芳郁的话,转头问道,“我们家阮曲尘是不是买过她的头夜?”
齐妈妈忙道:“是,当初她梳拢时,的确是阮爷买下的!只是没想到,阮爷压根儿就没碰过她。怪不得她自打没了阮爷包月后,就不肯接那过夜的客,原来猫腻在这儿啊!”
“这头夜还算数不算数?”
“阮夫人,您的意思是……”
“你只管说,还算数不算数?”
“那自然是算数的,银子我都收了啊!”齐妈妈点头道。
“你什么意思?”芳郁脸色一沉,指着宝梳喝道,“我都不是胜芳馆的人了,那头夜不头夜的还做什么数?”
宝梳冷哼了一声道:“你只当我真是善男信女呢?在这儿跟你好说你不听,那非得动点真格的了!你说你不是胜芳馆的人?谁作证?卖身契吗?侯安!搜她的包袱!”
“不准……”
芳郁想去抢过扔在地上的包袱,却被侯安一手撩开了。侯安将她那包袱扯开往地上一抖,几件衣裳,一个匣子就哗啦地掉了下来。捡起那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好些银钞以及两张纸,一张是齐妈妈还给她的卖身契,另一张是明早准备送去衙门脱籍的票子。
侯安把这两张纸递到宝梳手里,宝梳接过来瞧了两眼,冲芳郁晃了晃道:“没了这两样东西,你该是什么样儿还是什么样儿吧!”
“还给我!”芳郁想扑过来抢,却被侯安挡开了。
“我可没什么耐心了,”宝梳抄手看着她说道,“你若还嘴硬,我就把我们家阮曲尘买下的头夜转给别人了。齐妈妈,今晚可有五十岁以上的客人?”
齐妈妈点头道:“有,有个贩瓷器的老爷,阮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我照办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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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审芳郁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事情原委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事情原委
“那好,”宝梳转身提起桌上那壶还没喝完的酒,晃了晃道,“既然她那么喜欢灌醉别人寻开心,那也把她灌醉好了。这头夜我就替阮曲尘做主转送给那位贩瓷器的老爷,当尽尽地主之谊了!”
芳郁听完这话,吓得浑身都打起了颤,要她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去伺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还是头夜,她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怎么样?”宝梳把那酒壶递给侯安道,“是要侯安灌你?还是你自己尝尝你这美味的酒?我给你五秒钟,想清楚了,是去伺候那老头子,还是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芳郁整张脸都呈紫青色的了,愤恨地瞪着宝梳,却也不敢把她怎么样。侯安吆喝了一句道:“不说是吧?行!不说伺候那客人去!一个不够,今晚就赏你十个,横竖你骚得慌!齐妈妈,去把你院子里的gui公全都叫来,要是不够,打杂的也统统叫来,让他们也尝尝这些每日能看不能碰的姑娘是什么味儿!”
“来人……”
齐妈妈正要唤人,芳郁忽然拽过旁边的芳娇,一把推向了侯安,然后转身拔腿就跑!可还没跑几步,就被宝梳撩过来的圆凳重重地击了一下,扑跌在地上,额头撞在门槛上,顿时破皮流血了!
侯安拨开芳娇后,上前拖了她回来骂道:“真是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干了坏事就想跑?管家娘,也不必跟她废话了,直接灌醉了送那贩瓷器的老爷房间,让他尝个鲜儿!”
“不要!”芳郁跪在地上,面色全无,惶恐地哀求道,“别……别让我去伺候那些客人……求您了,阮夫人!我其实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被拐子拐到这儿卖了,遇上阮爷这么个好男人,我怎么可能不动心呢?我就想跟着他罢了……”
芳郁的话还没说完,林华便送来了熬好的药,身后还跟着一脸着急的小方。宝梳没想到小方也会来,这会儿也没空去理会这些,忙接过林华手里的汤药,走到塌边,托起曲尘的后脑勺给他灌了下去。
这时,榻上的曲尘动了动,用手在胸前随意地抓了几下,那儿仿佛有些红色斑点。宝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扯开他的衣裳一角看了看,猛然明白了过来,阮曲尘不是中毒,是食物过敏。不过,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看上去百毒不侵的阮曲尘过敏?
“是青竹癣!”小方脱口而出,担忧之色跃然于脸上,且不等宝梳发话,便熟练地伸手为曲尘把了一脉。把脉时,紧紧颦着眉心一直没散开过,直到感觉曲尘脉象已经平稳后,她才松了一口气,把手收了回来。
可当她收回手时,忽然发现宝梳看她的目光有些异样,顿时觉察到了什么,忙敷衍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也学过点医,刚才一时着急,在夫人跟前班门弄斧了!”
宝梳看了她两眼,并没有多说什么。没过一会儿,曲尘就醒了,并无大碍,只是喉咙发麻有些说不出话,全身无力。为了不惊动庞府中人,宝梳决定先让侯安把曲尘送回生药铺子去,自己留下来继续把这事抖落个清楚。
侯安林华去送曲尘时,小方却没走。宝梳好奇地问她:“你怎么还不回去?”小方笑了笑道:“留夫人一个人在这儿,怕是不妥当,倒不如让小的留下,等侯安回头来接您。您瞧,这不是一般的地方,万一哪个喝醉酒的人冲撞了夫人,小的还能帮您挡两下不是?”
“你还会拳脚?”
“不会什么拳脚,横竖就自己小时候跟别人比划过两招罢了!”
宝梳瞥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等曲尘被送走后,宝梳让齐妈妈将房门关上了,自己在圆凳上坐下道:“芳郁姑娘,说吧!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然今晚那十个老男人我给你找定了!”
一直跪在地上的芳郁浑身一抖,连忙说道:“夫人,您行行好!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那就别废话了!”
“是……夫人,您知道我是钦慕阮爷的……”
“打住!”宝梳抬手道,“你怎么爱他,爱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都好,这些事儿都别提了,就说说你那酒吧!你那酒是打哪儿来的?我听你那两个姐妹说,好像是你得了张什么方子对不对?”
“不是方子,其实是……”芳郁说到此处,往宝梳跟前爬了两步,哀求道,“夫人,看着我爱阮爷心切的份上,您能不能保我一条命儿?我若什么都说出来了,只怕没命出这雅州城了!”
“你要不说,照样没命出这胜芳馆!你说了,我兴许还可以斟酌着办。”
“好!好!我说!我什么都告诉您!其实那酒不是我自己酿的,是……是蒋二少爷给我的!”
“蒋二少爷?”宝梳没听说过这号人物,旁边齐妈妈忙接话道:“阮夫人不知道?这蒋二少爷从前也是我这里的常客,出手很是阔绰大方,家里没败落之前,蒋家可是仅次于庞家的雅州富商之家啊!只可惜啊,那蒋二少爷也是个败家的二世祖,前一阵子与人捧花魁起了争执,手底下的人活活将城里惠东行的少东家给打死了,就为了这事儿,城里查了好一阵子的什么血鹿暗部。”
“这跟血鹿暗部有什么干系?”
“听说,衙门里疑心蒋二少爷跟那暗部有往来,还关了他大半个月呢!为此,蒋家被前前后后查了五六回,那蒋老爷年纪本就大了,气得病发,没多久就去了。蒋老爷这么一死,蒋家也就败了。”
“那查出干系没有?”
“听说是没有,就只是把蒋二少爷关了一阵子,后来也就放出来了。放倒是放出来,自家爹没了,好好一盘家业也散了,能怨得了谁呢?”
宝梳又问芳郁道:“蒋二少爷为什么要给你酒?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买卖交易?”
芳郁道:“也谈不上什么买卖交易,只是前阵子蒋二少爷在外头找过我几回,问我还跟阮爷来往不?我说阮爷冷淡我好一阵子了,不往来了。他便问我,还想不想跟着阮爷,我自然说想了,所以他就给我出了个假赎身的主意。”
“主意是他给你出的?”
“是他给出的。”
“他不会那么好心吧?就只是想成全你和阮曲尘?”
“他说,蒋家眼下不行了,正缺人帮衬帮衬,若能帮我跟了阮爷,指不定买卖上还能反过来帮他一帮,所以……所以我就答应了。”
宝梳有所领悟地点了点头道:“原来他打的是这个算盘啊!再说说那酒吧,酒里有什么东西你真不知道?”
芳郁举起手掌对天发誓道:“我真不哄您了!我要早知道那酒会弄得阮爷成这样,打死我也不会给他喝啊!我是真心爱着阮爷的,我只是想跟着他,又不是想要了他的命!那酒是蒋二少爷亲手交给我的,拢共就那么一坛子,我也没再往里面放过其他的东西的!”
“是啊,阮夫人,”齐妈妈接过话来道,“我想这践人也没那么大的胆儿敢害阮爷啊!她就是喜欢得钻牛角尖儿了,脑子迷糊才干了这档子事儿呢!没准是那蒋二少爷起心想报复阮爷,这才借了她的手罢了!”
“报复?这话怎么说,齐妈妈?”宝梳诧异地问道。
“您大概来城里没多久,不知道蒋庞两家的事情,外面有人说,蒋家这回败了,全是庞家捣的鬼,是阮爷在里头使黑手呢!哎哟,这些话我是不信的,谁有本事谁戴金呗!这能怨得了谁?横竖啊外面都这么传着,说蒋二少爷恨毒了庞家,也恨毒了阮爷。”
“这样啊,”宝梳点了点头道,“那我多多少少明白了些了。蒋二少爷给的那坛子酒呢?”
芳郁指了指那酒壶道:“喝得就剩下这一点了。林爷阮爷他们都是好酒量的,就算这酒有些醉人,也喝到见底儿才醉过去。”
“行了,齐妈妈,把人带下去先关着,这事儿没完,可别再跑了,跑了我可找你要人的。”
“跑不了跑不了,我找几个人好好看着她!她敢跑,非得打断她的小腿儿不可!”齐妈妈忙道。
“去吧!”
齐妈妈叫来了两个打手模样的人,把芳郁架起来走了。这时,芳菲拿着画好的画像送到宝梳跟前道:“阮夫人,您瞧瞧,就是这模样。不说有十分像,至少有八分像。”
宝梳低头看了一眼,道:“说不准这人也是蒋二少爷暗地里收买的,把他找出来,芳郁说的是真是假就有些眉目了——对吧,小方?”
站在宝梳身边的小方好像在出神,宝梳叫她时,她一时没回过神来。直到芳菲又叫了她一声时,她才抽回神问道:“夫人,您刚才说什么呢?”
“怎么了?”宝梳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问道,“打瞌睡了?”
“哦……是啊……”她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有点想睡觉了。刚才夫人吩咐什么了?”
“没什么,”宝梳把那画像递给她说道,“你先把这个揣着,回去交给侯安。”
“这就是刚才芳郁姑娘说的侯大官人?”小方拿过画像细细地看了一眼。
“嗯,只要他还在城里,就能把他找出来。走吧,回去了!”
小方收好画像问道:“您不等侯安了?轿子还没回来呢!”宝梳冲她笑了笑道:“我还没那么娇贵,一点夜路而已,更何况我也会点拳脚,万一来俩歹徒劫se,不怕对付不了,走吧!”
临走前,宝梳把那壶没喝完的酒拿走了。夏夜是第二天一早回来的。他回来时,宝梳和初真正在灶屋里做早饭。听他说,林爷也刚刚醒,听说了曲尘的事情后大怒,差点烧了胜芳馆,还发了话,只要他人还在衙门,芳郁就休想脱了籍从良。
夏夜说完这些,忙问道:“曲尘如何了?没什么大碍了吧?”宝梳抱起那团面,啪地一声摔在案板上,吓得夏夜后退了两步道:“怎……怎么了?还生气呢?谁也没想到啊!”
宝梳瞥了他一眼,揉着面哼哼道:“那地方好吧?去了多少姑娘伺候你呢,好玩吧?长长记性吧!你图人身子,人就不图你点东西了?当那些姑娘都是傻子白痴,蠢得要命吗?我跟你说,夏夜,好好想想,老去那种地方仔细把命折在里头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往后我少去不就行了?嫂子,别生气。要不我帮你揉面团吧?”夏夜讨好地笑道。
“一边去吧!这面团我自己会揉!”
“嫂子还生气呢?顶多下回曲尘去那些地方的时候,我帮你拦着他,怎么样?”
“算了吧!”宝梳停下手来,哼笑了两声道,“你不拖着他请客就行了!”
“哪儿能啊!”
“夏夜哥,”初真从灶前起身道,“要不,你来帮宝梳烧水吧!”
夏夜忙挽了袖子跑过去,笑米米地说道:“我来我来,这点粗活怎么能让你来干呢?放着我来就成!”
初真把火钳子递给他后,走到宝梳身边道:“宝梳,我回去了。”
“回去?”宝梳和夏夜都惊了一下。
“是啊,”初真低下头去揉了揉手道,“我还是回去吧!不然,汝年不回来怎么办?他又顶着那么个身份,在外面游荡也太危险了。既然他暂时不想见我,我回去就是了!”
“我说初真姐姐,”宝梳一掌拍在案板上郁闷道,“你也太贤惠了点吧?有种孝叫愚孝,我看你都成愚贤惠了吧!回去干什么呢?有什么不能见的啊?他矫情你也跟着矫情是不是?我都快给你们俩整疯了,见一面会死啊?怎么我们俩都遇上一路货色了?都那么大男子主义呢?我跟你说,初真,这种男人,就欠收拾!”
“宝梳,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汝年也是为了初真好啊!想着自己背个朝廷要犯的罪名,总不能把初真也弄个要犯家眷吧?”夏夜道。
宝梳拨开初真,冲到灶前问道:“哎,夏夜哥,听你这么说,你昨晚是不是见过那猫?昨晚他去胜芳馆找过你们是吧?”
“是……”夏夜嘿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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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事情原委
第二百一十八章 见面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一十八章 见面了
“果不其然呐!我就说,他还能去哪儿呢?指定是去胜芳馆找你们那群狐朋狗友了啊!可惜我去晚了,没当场逮着他,就看了一场那方什么芋头的脱衣秀!”
“你昨晚去胜芳馆是为了找汝年?不是去抓曲尘一个现行儿的?”
“谁去抓阮曲尘的现行儿,我才没那工夫呢!”宝梳摆摆头道,“昨下午初真来了之后,我知道那猫还在屋里头睡觉呢,就拉着初真在外头大声说话,可他那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后来吃过晚饭,我们又接着在院子里聊天,那猫也真能忍得住,还是不出来。等我去敲门的时候,小方跟我说,之前已经溜了!我那个郁闷啊,什么人呢?居然溜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可你也应该不知道曲尘在胜芳馆啊!”
“我是不知道,可小方说上午听见你跟胜芳馆里的一个漂亮姑娘扯黄段子,说晚上林爷要请阮曲尘去胜芳馆贺贺,我就猜着那猫指定是去胜芳馆了,所以我就爬墙进去咯!”
“爬墙?”
“不爬墙,还走正门儿啊!”
“我真服了你了!”夏夜连连摇头吐舌道,“我终于明白昨晚汝年让曲尘回来收拾你,为什么他不肯回来了!唉,阮曲尘啊阮曲尘,你这辈子可算完了哟!”
“哎!”宝梳拍了一下灶台问道,“这么说,那猫的确去找过你们吧?那他这会儿也在胜芳馆吗?”
“早走了,曲尘出事前就走了。我要知道他在哪儿,我铁定逮了他,拴着回来见初真了。”
“算了,我还是先走了,省得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初真说完,心事重重地转身出了灶屋。回到房间后,她几下收拾了包袱,跟前来劝说的宝梳招呼了一声后,就从后门出去了。宝梳追出后门,一把拉着她道:“走也太早了吧?没准城门还没开呢!吃过早饭再走,指不定那猫就回来了。”
初真摇头道:“他不想见我,我在这儿他是不会回来的。城门没开,我等等就是了,宝梳你回去吧,曲尘那儿还要你照顾呢!跟他说一声儿,我先走了。”
“真啊!姐啊!你不用贤惠成这样的,老天爷会看不过意羞愧而死的!”宝梳一番“悲鸣”道。
初真被她那样子逗笑了,扯开她的手道:“行了,别嚷嚷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快去吧,你还给曲尘做面条呢!”
“等等等等!”宝梳又把她拉回来了说道,“谁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了?再说也不能走回去吧?你等着,我让夏夜出来,给你雇辆马车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夏夜哥了……”
“等着,不等着我跟你翻脸哦,等着!”宝梳说完跑回了院子里,去找夏夜了。
初真站在门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犹豫了片刻,还是先走了。可刚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一个低沉且熟悉的男人声音:“不是叫你等着吗?”
这瞬间,她全身一震,像被电击了似的,僵立在原地!这声音……为什么那么像汝年的?是自己错觉了?还是……真是汝年?她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狂乱过,噗通噗通,像是万军万马踏过一般,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包袱结,微微颤抖着,却没有回头,只是眼眶中有些湿润的东西涌了出来。
是汝年,她能感觉到,站在身后的人是汝年,等了六年多,等得心肝都碎了汝年!那声音,像银铃一般时常在她耳边萦绕,又怎么会不认得?又怎么会听错呢?
静谧的后巷子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气氛在蔓延。一前一后,两个人,静立了十几秒后,前面那个忽然继续往前走了。
“真儿!”
后面那个又叫了一声,可前面那个还是继续往前走着,仿佛没听见似的。这下,那猫,那戚汝年终于没法继续淡定从容不急不忙了,飞快地跑上前去,一把将初真拽了回来塞进怀里,声音急切地问道:“真儿,你没听见我叫你吗?”
初真撞进汝年怀里那一刻,眼泪就噗噗地掉了下来,缩着脖无声地哭泣着。这感觉,既陌生又令人期盼,得来不易却还夹杂着丝丝心酸和纠结。不是不想见的吗?为什么又要拦着自己呢?
“真儿?”汝年又低头轻唤了她一声。
“你还是……让我回去吧……”初真抿了抿嘴唇哽咽道。
“因为我昨晚不出来见你吗?”汝年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丝心疼。
“你不出来……有你的缘由……我不想勉强你……”初真在他怀里轻轻地挣扎了一下道,“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点……”
好容易抱上手的媳妇,汝年又怎么会轻易放手?他把初真重新固定回怀里,微微偏头看着她问道:“这是在跟我赌气吗?我都已经出来了,你还想回哪儿去?你以为我看你一眼就行了吗?”
“不是要给你添……添麻烦吗?”初真在他怀里像个小女孩似的委屈道,“我人比较笨……容易给你添麻烦……”
“谁教你说这些话的?嗯?你以前不会这样说话的,靳宝梳教的?”戚汝年有点哭笑不得,他的真儿从前跟他说话都是很老实的,哪儿会说这种绕弯子的话?
“宝梳说得不对吗?”初真咬了咬下嘴唇,微微翘嘴道,“你不出来,就是嫌我麻烦,什么都帮不了你,还得给你添麻烦……要是你想见我,老早就出来了……”
“那个靳宝梳都把你带坏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见你了?刚才我叫你呢,你为什么还走?”
“你不想见我,我为什么不走?”初真姑娘也有赌气的时候啊!
不过看着她那赌气小模样,汝年是又爱又好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贴着她的额头低语道:“我想见你呢,昨晚就在你屋外头守了*,你说我能不想见你吗?昨下午听见你的声儿的时候,我就想出来见你,只是……罢了,那些都不说了,横竖我都出来见你了,你还回去吗?”
初真两颊微微透着苹果红,黑黑的睫毛弯弯地垂了下去,腼腆羞涩道:“让我想想吧……”
“想什么想?先回院子里再说!”汝年弯腰把初真横抱了起来。初真吓得花容失色,忙轻声说道:“汝年,放我下来!叫宝梳他们看见,像什么话呢?汝年!汝年!你听见没?”
可汝年当没听见,抱着她踹开院门就往房间里走去。这让正站在灶屋门口商量该雇城里哪家马车比较划算的宝梳和夏夜惊呆了!两人眼睁睁地看着满面羞红的初真被躲了*的猫抱进了房间里,异口同声道:“见面了?”
说完这两个字,两人又对视了一眼,掩嘴狂笑了起来。宝梳笑得特别嗨,还小跑到人家房间窗下,猫着腰去偷听。夏夜也忍不住跟了过去,小声对宝梳道:“这样……不太好吧?”
宝梳侧耳细听道:“不好你一边去!”
“汝年知道了会揍死我们的!”
“有我们家阮曲尘在,他揍不死我的!”宝梳歼笑道,“这好戏错过了,你想想,那得等多久才能听见了?哎,两人在屋里怎么没声儿呢?”
夏夜掩嘴哑笑了一通,指了指里面轻声道:“没准……都亲热上了!五六年啊,都憋了五六年了,也是时候……嘿嘿……不能跟你说得太具体了,回头曲尘收拾我呢!”
“没那么着急吧?”宝梳掩嘴笑道,“大清早的洞房?好浪漫哟!”
“那倒是啊!洞了也该有点声儿啊!怎么这么安静啊?”
“以我的经验来看,估计初真这会儿应该喘不过气儿来了!”
“对的对的!”
两人正躲在窗下当狗仔队时,曲尘那衣裳边忽然扫过了宝梳的肩头,宝梳一愣,立刻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笑容变得有多温顺就有多温顺,没等她说话,曲尘就拧了她的耳朵,再踹了夏夜一脚,小声道:“一边去!不然一会儿我跟汝年说,看他会不会拆了你一身骨头!”
“好好好,我走我走!”夏夜一溜烟跑回了灶屋。
曲尘拧着宝梳的耳朵回了自己屋里,关上门松开手道:“不是说给我煮面去了吗?怎么还跑去偷听人家两个了?”宝梳揉了着发烫的耳朵,委屈道:“就听听嘛!人家还没听着什么呢,就被你给拧回来,一点都不划算!”
“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你去偷听什么?”曲尘拍了宝梳脑袋一下道。
“什么两口子?初真还没跟戚汝年成亲好不好?而且他们两人是退了婚的,退婚书还是你写的,”宝梳指着曲尘,微微仰头道,“我是关心初真,不想让她受欺负了,不对吗?”
曲尘伸出一根食指,在宝梳那根上轻轻地碰了碰,反问道:“你觉得他们俩那婚还退得了吗?”
“横竖不能让戚汝年就这么把初真给……给……给那什么了!”
“那你怎么知道人家真在那什么?没准人家只是说两句小话呢?”
“所以我要去听听啊!”
“我的面?”曲尘冲她挑了挑俊眉道,“我要回庞府了,这会儿都还没吃着早饭,你这媳妇怎么当的?”
“要回庞府去了?全都好了?”
“已经没事儿了,往常也发作过,睡*就好了。”
“好了,是吧?”宝梳踩在凳子上,爬上桌子坐下后,翘起二郎腿抄手道,“既然你都好了,那阮爷我们来掰扯掰扯您昨晚逛窑子的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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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见面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默认换媳妇选项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一十九章 默认换媳妇选项
“想秋后算帐?”曲尘走近她,正打算抱个满怀,却被她用一根食指戳开了。她一本正经地戳了曲尘胸口两下道:“想干什么?浑身上下就是一股子窑姐儿的味儿还想碰我?想得美你!一边去,半个月之内都不许碰我,听明白没有?”
“半个月?”曲尘拨开她的手指,双手撑在她两边的桌沿上凑上去笑问道,“这算是惩罚?”
她眨了一下明亮的大眼睛,一口日式中文道:“soga,这的确是大大的惩罚,阮爷花姑娘的!你没听错,而且往后但凡你去一回窑子里,回来不洗干净身子都不许踏进院门半步,我会在院门口给你备个超级豪华香氛泡泡沐浴桶,外加玫瑰花数朵,另外半个月之内不能跟我同房,待同一个房间都不行,听明白了,阮爷花姑娘的?”
曲尘无奈地笑了笑道:“宝梳,我们得讲理对不对?”
宝梳晃了两下脑袋,阴腔阳调道:“抱歉哦,阮爷,奴家跟谁都好喜欢讲理的哟,奴家其实就是个讲理的乖娃娃,可就是不喜欢跟你讲理,你咋的?你眼前有三个选择,一是默认奴家刚才说的,二是换媳妇,三呢,就是随机。”
“随机?什么意思?”
“随机就是抓阄,以上两个选择你每回逛完窑子回来都可以用抓阄的方式来选,不过奴家要提醒你哦,”宝梳点了点曲尘的鼻尖道,“一旦选中,即刻生效,包括换媳妇儿哟!怎么样?阮爷,选哪个啊?别跟奴家玩字眼儿哦,奴家知道玩不过你,没有第四个第五个以及第N个选择,以上三个是你的终极选择,选吧!”
“宝梳……”
“哼哼,求情耍赖卖萌都无效哦!”
看着她那不依不饶正儿八经的小模样,曲尘真想在她那纷嫩的脸上咬两口!求情耍赖卖萌都无效的话,那么以下手段应该可以有点用处吧?
kiss?某小狐仙仰面躺在方桌上,两腮绯红,气喘不匀地说道:“哪……哪个男人不会?无效!”
马杀鸡?某小狐仙强忍浑身游痒道:“没……没创意……手法太……太太太低级了!无效!”
那么入正题?某小狐仙嗖地一下撑起身,翘嘴瞪眼道:“想跳过章程,是不是?哼,返回上一级菜单,系统帮你默认换媳妇选项,好不好?”
“宝梳……”曲尘这回真有点想不出招,只好把她拢在怀里哄道,“你应该明白的,我有时候不可能不去,对不对?更何况我从前每回去都只是喝酒谈点事儿,没干别的,也没那个兴趣,你还信不过我?”
“哼!”宝梳扭过脸去不理他。
“要不这样,我选第一个,那什么默认,默认你说的那些惩罚,但是惩罚上能不能再酌情商量一下?”
“小子,你想怎么商量啊?”宝梳一副很拽的样子问道。
“你看,”曲尘耐心地跟她讲解道,“我会尽量避免去,但万一不得不去的时候,我尽量早点回来,绝对不在外面过夜,就算喝死了也让侯安把我尸首抬回来给你埋,行不行?”
宝梳忍着好笑道:“不过夜是一回事,喝酒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你总喝得那么烂醉回来,我可不想搭理你,连宝宝都不想跟你生,生出来也是个酒葫芦,坑别人家好姑娘呢,我才不会干这么没品的事情!”
“好,这也答应你,总该消气了吧?我真饿了,救命恩人,上碗小面行不?救回来还饿死了,你昨晚白忙活儿了。”
“让我想想……”
“还想?那我自己挖坑去了?”
宝梳仰头咯咯地笑了起来,揉了揉曲尘的脸,跑回灶屋准备爱心小面了。曲尘松了一口气,出了房间,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闲逛着往前面铺子去了。
此时铺子还没开门,小方正在里头做开门的准备工作。听见脚步声时,转头一看,见是曲尘,便问了一句:“已经全好了?”
“这东西又不是没发作过,没什么大碍了。”
小方停下抹柜台的手,看着曲尘认真道:“你应该告诉靳宝梳,你不能吃青竹果的。”
“哦,忘了,怎么了?”
“我昨晚可能说漏话了,我看见你身上的红疹子就认出是青竹癣了,靳宝梳当时好像有点怀疑,她没问过你什么吗?”
曲尘摇了摇头道:“没有,你会不会太多心了?”
“靳宝梳是懂医的,我怕她察觉出什么来,以为我很了解你。对了,你没有把帮内的事情告诉靳宝梳吧?”
“规矩我还是懂的,这一点不用你提醒,她除了知道我必须留在庞府之外,其他的几乎不清楚。”
小方略微放心地点点头道:“这就好。我希望你不会公私不分,两者混淆,否则,你这二帮主也很难跟帮中弟兄交待,是吧?”
曲尘走到蜜饯柜台前,捻了颗蜜枣塞进嘴里道:“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你不用总提醒我。”
“就算我多嘴好了,”小方放下抹布走过来说道,“我始终都得提醒着你,你要留靳宝梳在身边,不肯送她去安全的地方,这我能理解。但是靳宝梳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你又得腾出一份精力来应付她,我担心会对你在庞府的事有所影响,让你应对疲乏。对了,昨晚的事你怎么看?打算怎么处置?需要把那个蒋二少爷私底下找来吗?”
“不用了。”曲尘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你不觉得很可疑吗?知道你不能吃青竹果的人很少,可刚好那么巧,那酒里就有,这里头会不会有其他的事儿,你没想过吗?”
“我说不用就不用了,”曲尘看着她认真道,“不必去惊动蒋楠星,他只不过是为了泄私愤而已。”
“可没准他还会找人来害你。”
“倘若昨晚只是一起巧合,那么蒋楠星的盘算我基本上能猜到,他是想帮芳郁成了我的女人,然后利用此事来威胁芳郁,让芳郁为他卖命。他的脑子也只能想到这一步,高明不了哪儿去。所以这样的人错过了昨晚的机会,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蒋楠星我会派人看着,你不必插手了。”
“倘若昨晚不是一起巧合呢?是有人在蒋楠星背后指使他对你下手呢?”小方质疑道。
“我说了,蒋楠星的事我会处置,你不用管了。”
“你就一点都不怀疑他别有用心?”
“你这么问,就是在怀疑我。”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想一切小心为上,要知道你和师傅,任何一个人出事了都会给帮里带来灭顶之灾……”
“没有我,帮里还有其他人,你这样想就会安心得多。”
小方怔了一下,转过头去盯着窗户纸上的晨光道:“我只是遵照师傅的吩咐,要确保你在庞家的事情顺利完成。毕竟,师傅为了布这个局,花费了前后差不多六年的时间,我们不能功亏于溃。”
“你最近想得太多了,”曲尘一边拿起纸包装蜜枣一边说道,“大概跟你忽然回到这儿有关。其实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照旧,没有任何纰漏,想太多都没用的。好好在夏夜这儿干着吧,等着接应撤退回来的兄弟,这才是你眼下该干的事情。”
“一切照旧?”小方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涩笑道,“你已经改变了全盘计划,还怎么能说一切照旧呢?靳宝梳,原本就是计划以外的人……”
“只要最后结果是一样的,中间过程怎么改变都无妨。更何况,我身为掳金帮的二帮主,我想我有这个权力更改计划吧?倘若你对我在庞府的任务有所质疑,你可以跟师傅提出,中止我的任务。”
“我……”
小方话还没说完,院子里就响起了宝梳那清亮的声音:“阮曲尘!死狐狸!跑哪儿去了?小面还吃不吃啦?不吃倒了喂狗了啊!催命似的要,这会儿又跑得没人影儿了,再不出来,姑奶奶不伺候了啊!”
曲尘摇头笑了笑,拿着那包蜜枣往后院去了。他走后,小方脸上浮现出一丝失落,站在蜜饯展台前发了神。直到夏夜端着碗面出来叫她时,她才回过神来回柜台继续收拾。夏夜问她道:“不吃早饭了,伙计大爷?宝梳做的小面,还挺不错的,你尝尝?”
“她又不是做给我吃的。”小方低头擦着柜台冷冷道。
“那是自然,都是为了孝敬曲尘,我们顺便沾个光罢了。哎,你真的不吃啊?那我回去把你那碗也吃了?”
“随你!”
“哎哟,真是个怪人啊!说好说坏都是一个样儿,没劲儿!”夏夜看着小方连连摇头,捧着碗回去吃第二碗了。
吃过早饭后,曲尘便带着侯安回庞府了。宝梳没回去,就在铺子里跟夏夜说话,时不时地跑到小门那儿往院子里瞟一眼。每回跑回来,夏夜都会兴奋地问:“出来了吗?出来了吗?”
可一大早上都过去了,两人还是没从房间里出来。宝梳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捶了捶柜台惋惜道:“完了,这回初真是沦陷了!”
“沦陷?”夏夜拨了拨算盘珠子问道,“什么是沦陷啊?”
“横竖就是……你打你的算盘好了,仔细算错了!”
“怕给你家少算了一半啊?我也想,不过有个小方在,我少算一文钱都能给她揪出来的!她跟曲尘派来的管家似的……”夏夜说到这儿,又停了一下,斜眼瞟了瞟宝梳的表情,幸好这丫头一直在盯着小门那边,满脑子都在想初真和汝年在干什么,没有在意夏夜说的那话。
这时,旁边正在碾药的小方瞪了夏夜两眼,好像在警告他少乱说话。他无奈地笑了笑,低头继续打算盘了。宝梳回过神来时,问他道:“你知道城里哪儿有空铺子吗?”
“你要干什么?”夏夜停下手来问道。
“打算开个绣庄。”
“那好啊!要不要哥哥入一股?”
“别说你了,连阮曲尘都没份儿!”宝梳拿起小药称掂了掂道,“这买卖是我自家的,也算是姐妹们的,不掺合臭男人的钱。”
“谁是臭男人了?你跟曲尘还分得那么清楚?”
“这不叫分得清楚,只是各自干各自的事情而已。怎么样啊,夏掌柜的,有没有好介绍?”
“没好介绍,不过,我可以抽空陪你去逛逛。”
“铺子里怎么办?”
夏夜指了指小方道:“有她在就行了,走吧,趁早不拖晚,这就去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好铺子可以盘下。”
宝梳往小方那儿瞟了一眼,笑道:“你还真把人家当掌柜的使唤啊?那工钱是不是得再给人家添点啊?”
“添?算了吧!”夏夜把账本一合道,“她那脾气能减一点,我那工钱保准给她涨上去!走吧,出去溜达一圈!”
宝梳看了一眼小方,跟夏夜一块儿出门去了。等他们走后,小方从药碾子上起身,对另外一个伙计道:“你先看着,我出去送趟药,很快就回来。”那伙计点头道:“你早去早回,铺子里只剩我一个是不行的。”小方道:“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宝梳和夏夜逛了一上午,把这附近的街都逛了个遍,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临近晌午时,宝梳本来想冲回去看看初真到底沦陷成什么模样了,谁知道在街上遇见了童氏。童氏非得拉着他们俩去家里吃顿饭,宝梳推脱不过,只好和夏夜一块儿去了,心里却还记挂着初真那沦陷的。
童氏家其实就在乡客茶馆后院,一个两进两出的院子,很是宽敞明亮。到了吃饭的点,禄成没回来,听元宵说跟人出去谈买卖去了。大家正吃着,外面来了个女客,桂姐忙迎了出去。宝梳回头望了一眼,一边扒饭一边问童氏:“那姑娘是谁啊?长得挺好看的。”
童氏给宝梳夹了块儿肉笑道:“那是禄成原来东家家的千金,跟桂姐挺要好的,总时不时过来陪陪桂姐。喏,这茶馆原先就是她们蒋家的。”
“蒋家?哪个蒋家?”宝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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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默认换媳妇选项
第二百二十章 桂姐的心病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二十章 桂姐的心病
“先前家业好大一片的那个蒋家,眼下是没了,那是蒋家的三小姐。”童氏拿筷子指指外面道。
“那她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叫蒋楠星?”
“你知道她哥哥?”
“哦,”宝梳点点头,扒了口饭道,“原来禄成哥一直说的老东家老东家就是蒋家啊!这么说来,这茶馆原先也是蒋家的?”
“我听禄成说,蒋家和庞家一样,也是做茶叶买卖起家的,原先在城里开了四五间茶馆,还另有好些的铺面呢!只是蒋老爷没了,那蒋家也败了,蒋二少爷一个人支撑不住,才把这茶馆便宜让给了禄成。要不然,禄成哪儿来的本事开这么大茶馆子,说到底也是他老东家留下的福。”
“宝梳你对蒋楠星还兴趣?”夏夜笑问道,“曲尘知道不?”
“知道,夏夜哥,”宝梳笑米米地回了他一句道,“我还是从他那儿听说的呢,据说也跟庞府那不争气的大少爷差不多,二世祖一枚。夏夜哥,你想说什么呀?”
“没什么,就想提醒提醒你,蒋家和庞家可是不对付的,少打听蒋家的事。说到二世祖,这城里我知道的有三个。”
“哪三个?”
夏夜掰着指头道:“庞府一个,蒋府一个,还有一个是冷府的大少爷,眼下我看这雅州三少是要换人了,就剩下冷府那个了哟!”
“雅州三少?什么名头啊?还不如叫雅州三草呢!”
一桌人正在发笑时,桂姐走了回来。童氏问她:“三小姐又走了?怎么不请人进来坐坐?”桂姐坐下,拿起筷子道:“她是来找禄成的,想问问禄成这两日有没有见着她二哥。听她说,二少爷又有两三日没回去了,夫人在家里都担忧死了!唉,这二少爷,真真的不让人省心啊!手底下好歹还有三个铺子,好好管照着,让家里老娘放放心也是算孝敬了,可他就不爱老实待着,动不动就消失几日,也不知道都在干些什么!”
“那种富贵惯了的少爷,你让他老老实实当掌柜的,怎么可能啊,桂姐你说是不是?”夏夜接话道。
“可不是吗?”桂姐连连摇头道,“就这个月,你禄成哥和周奉大哥都出去找了他三回了!三回了啊!你说他又不是小孩子,总让人这么找他回来,叫什么话啊!可不去找,你禄成哥又觉得对不住老东家,好歹是老东家留下来的唯一血脉,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夫人跟三小姐往后还过不过了?唉,说起来都是一肚子气!”
“你跟着气什么?他自有他娘担心着,你好好养着胎才是,”童氏在旁说道,“等吃过饭,让宝梳给你把把脉,瞧瞧我孙子好不好,再开副解胎毒的药,宝梳,你下午没别的事儿吧?”
宝梳笑道:“再有别的事儿也得给桂姐把了脉再去呗!”
饭后,夏夜有事先去了货栈,约了宝梳在洞月楼见面。宝梳坐在院子里,细细地给桂姐把了两只手的脉,然后又开了一副解胎毒的方子交给她。她忙问道:“我肚子里头那个没事儿吧?”
“你肚子里头的没事儿,不过桂姐你最近有点火气旺是不是?茶馆里的事情不归你操心,家里又有表婶娘和元宵伺候着,哪儿不中意了?”
“唉,”桂姐叹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给你这一把脉倒把我那点心病给把出来了。都是自家姐妹,我就跟你说了吧!最近是有点焦心,却不是为了茶馆的事儿。茶馆里有禄成和周奉大哥夫妻俩打理,压根儿不用我担半分心。”
“那你焦心什么?”
“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都是女人,你能明白的。”
“你说。”
桂姐略低了些声音道:“刚才来的那位三小姐你瞧见了吧?那是蒋家的三小姐,从前家里当宝似的养在闺中,才十七岁,还没定下亲呢!”
宝梳似乎明白了什么,哦了一声问道:“桂姐,你不会以为她跟禄成哥怎么样吧?”
“想来是我小心眼了,多想了吧!可自打蒋家没了,原先那些仆人丫头一个都不剩了,就你禄成哥和周奉大哥还在夫人跟前照应着,帮着把老爷的后事料理了,又帮着二少爷清盘家里的铺子东西,这段子日子都是他们在忙前忙后帮衬着。但凡蒋家那边有点什么事儿,都是跑茶馆里找禄成的,这一来二往吧,就有些风言风语了。”
“你多心了吧,桂姐?”宝梳笑道,“人家蒋三小姐就多跑了几趟,把你肝火都惹旺了?说句你不喜欢的话,也要蒋家小姐瞧得上禄成哥那样的啊!”
“话虽如此,可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对了,宝梳,刚刚那叫夏夜的成亲没成亲?听娘说,是夏婆婆的亲侄儿?”
“是啊,怎么了?你不会想把蒋小姐说给夏夜吧?算了吧,人家好姑娘你还是别坑了,那夏夜喜欢在窑子里混,哪儿有半点安家定性的心呢?你以为夏婆婆不急,急也没用,夏夜就是不想安家呢!桂姐,你这是怀孕给怀闲了,照我说你都过了头三个月了,可以找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做了,要不然你继续这么闲下去,身材给闲胖了,心思也给闲歪了。”
“我说要做点什么,可禄成和你表婶娘都不让呢!”
“他们不让是担心你身子吃不消,你就挑点轻便的,带元宵去逛逛街,安排每日的伙食什么的,总好过你在家闷着想那些无聊的啊!要不,种种花儿也行。”
桂姐点头笑了笑道:“兴许真是我多心了,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舒服许多了。”
“舒服多了就好,你要没事常去外面走动走动,找几个人说说话也好。不说了,我得去跟夏夜汇合去了。”
“回来吃晚饭吧!”
“不了,改日吧!我先走了。”
宝梳跟童氏招呼了一声后就走了。
宝梳刚走不久,去给她哥报信的元宵就回来了。桂姐忙问道:“你哥呢?找那冤家去了?”元宵道:“去找了,宝梳姐呢?”
童氏捧着一个针线篮子走过来道:“刚刚走了。”元宵忙撒娇道:“娘,我想找宝梳姐玩儿,听说初真姐也来了,我想去跟她们说说话,好不好?”
“去吧,”桂姐点头道,“这段日子叫你陪着我,也把你闷坏了,知道宝梳往哪儿去了吗?”
“洞月楼啊!我刚刚听见夏夜哥哥跟她这么说来着。”
“那行,早去早回,别乱跑,听见没?”
“知道了!”
元宵出了家门,上洞月楼找着的宝梳,然后又等上夏夜,三人一块儿继续逛铺子去了。逛到一处北街僻静的铺面,宝梳觉得还不错,便先定下来了。交付了定金出门来时,天色已经开始发黑了,三人便回了生药铺子。
敲开后门时,没想到开门的居然是曲尘。宝梳愣了一下,笑米米地问道:“怎么又来了?庞府里没事儿给你忙吗?”曲尘道:“你一整天都不露个脸,我能不去亲自上门找人吗?哪儿去逛了?怎么这时辰才回来?”
宝梳挽着他的胳膊往里走,正想跟他说说自己定的那铺子,忽然看见汝年坐在石桌边喝酒,立刻瞪大眼睛指着汝年道:“哦!你这死猫,终于肯出来了?我们家初真呢?”
汝年瞥了宝梳,抿了口酒道:“死猫?师兄,你家就这家教?”
“哼,我找初真去,待会儿再来收拾你这死猫!”宝梳拉上元宵去灶屋找初真了。
夏夜凑了过去,挨着汝年坐下,眉开眼笑地问道:“年哥,我也想问你终于舍得出来了?没欺负我们家初真吧?那天聊得可够久的啊,都赶得上成亲洞房了啊!”
汝年低头笑了笑,道:“关你屁事!”
“哎哟哟!”夏夜一阵歼笑,转头冲曲尘道,“看样子是得了手了啊!尘哥,你家快办喜事儿啊!我是不是先得把礼金备上啊?”
“办什么喜事?”曲尘给夏夜倒了杯酒道,“就他这身份,躲还来不及呢,你还大张旗鼓地给他和初真办喜事?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夏夜点点头道:“那也是啊!可初真是你亲堂妹,你不能让她受了欺负不够啊?”曲尘淡淡一笑道:“喝你的酒吧!待会有人会来管的。”
“哎,我说师兄,”汝年搁下杯子,偏着头纳闷地问道,“你好歹一……一管家,怎么就给自己媳妇拿捏住了呢?还有我们师兄的风范吗?瞧把你怂的,回头叫你瞧瞧什么才是当家的。”
曲尘含笑点头道:“好,我瞧着,我看你怎么振夫纲。话我可说在前头,你以为我妹妹还是从前那老实听话的小初真吗?跟我得意,回头有你好受的。”
“什么意思?都给你家那个带坏了是不是?”
“那叫带聪明了。”
“初真本来就聪明,不用她带!”
三人正说着,小方走过来道:“掌柜的,我出去瞧个朋友,晚点回来。”夏夜转头问道:“不在家吃晚饭了?大夜里你往哪儿跑啊?”小方瞥了曲尘一眼,道:“去瞧个朋友罢了,不打扰你们说话了,我下先走了。”
小方从后院门离开后,夏夜压低了些声音对曲尘道:“这女大爷,到底要在我这儿待多久啊?我真受不了了她了,跟我上辈子欠了她一箩筐债似的,没法伺候了都!”
“还得待上一段日子。”曲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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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桂姐的心病
第二百二十一章 办点实在的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二十一章 办点实在的
“唉,早点把她弄走吧,脾气比我这掌柜的还大,动不动就给脸色看,要不是你送来我早就……”
“那女的是你送来的,”汝年打断了夏夜的话问曲尘,“也是你们那一堆的?”曲尘点头笑了笑道:“将来也是跟你一堆的。”夏夜有点没听明白,纳闷地问道:“什么一堆一堆的,说什么呢?”
汝年拍了夏夜一肩头笑道:“夜哥,想知道啊?我怕你知道了之后小腿大腿都颤呢!”夏夜拨开汝年的手,冲他挑挑眉毛坏笑道:“这会儿到底是谁小腿大腿都打颤呢?怕是你吧?走两步给哥瞧瞧?还能顺溜走道不?”
汝年嘴里的酒差点喷了出来,抬手朝夏夜脑袋上挥去,夏夜一躲,手掌打翻了桌上的酒壶,夏夜立刻心疼地叫道:“我的定窑瓷啊!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拢共就那么一套好的,你就给我打没了,戚汝年你说你有多小器啊!”
“活该!”汝年笑了笑,朝灶屋那边喊道,“真儿,酒壶摔了,另外拿壶酒出来!”
“知道了!”初真在灶屋里应了一声后,另外拿了一壶酒出来递给了汝年。刚要转身走,夏夜叫住她笑问道:“初真啊,你脸怎么那么红呢?宝梳是不是笑话你什么了?”
“哪儿有啊!”初真脸更红了,扭头就跑回了灶屋。她一回去,宝梳又开始缠着她问道:“哎,到底有没有啊?你好歹说句话呗!不说我可拔了你的衣裳自己瞧了!”
初真忙往后缩了一下,害羞道:“宝梳哪儿有你这样的啊?还动起手来了,不跟你闹了!我还得做晚饭呢!”
“晚饭什么时候吃不是吃?这事儿得弄明白了啊!”
“元宵还在这儿呢!”
“哦,那什么,元宵,”宝梳指了指门口道,“守那儿去,我跟你初真姐说两句私房话。”
元宵很听话地端着一盘子炸肉酥,坐到门口去了。宝梳把初真拽到了灶膛前,坐下问道:“你老实说呗!都是姑娘家,害什么羞啊?这事儿得整明白了,我们好替你说话呢!吃了亏都不吱声儿,回头等肚子大了你就知道怕了!”
初真拿火钳随意地塞着柴火,羞得满面通红道:“这事儿……你叫我怎么说啊?”
“那我自己瞧……”
“别啊,宝梳!不能瞧!”初真忙护着自己害羞道。
“不能瞧?那就是跟他已经好过了?”
初真咬了咬下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宝梳摇头叹气道:“你果然已经沦陷了啊!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雾重村一朵玉洁冰清的村花就这么被人采了,太便宜那死猫了吧!”
“我也不愿意的……”
“你不愿意又能怎么样?看他今早抱你进去那猴急的样儿,多半没少折腾你吧?老实说,折腾了几回?”
“宝梳!”初真又急又羞,推了她一把道,“你就别再问了好不好?我……我这会儿心里都还乱着呢!你会不会……会不会觉得我太……太那个了?”
“哪个啊?”
“就是……不矜持了?”
宝梳掩嘴笑了笑道:“姐姐,你矜持顶什么用?那死猫那么彪悍,你叫救命都没用!罢了罢了,你们俩老早就有婚约了,洞房也早该洞了,只当补上一回了。”
“宝梳!”
“先别顾着害羞,亏是吃了,可也不能吃了不吭声儿啊!那死猫怎么跟你许诺的?”
“汝年说……成亲得等上一段日子去了……他眼下还是个朝廷要犯呢!”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哦,他一辈子是朝廷要犯,你一辈子都得偷偷摸摸地跟他往来啊?那可不成!拜堂成亲,不管是办得热热闹闹还是冷冷清清,都是一场该有的仪式。我知道那死猫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非得等到用八抬大轿来迎娶你是吧?你矫情那个吗?”
“我倒不矫情……”
“那不就结了?这事儿交给我好了,我会看着办的!”
初真忙拉住宝梳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啊?我不想逼汝年……”“我逼,行了吧?这恶人我来当!我可不想我姐妹吃了亏,连个名分都没有!”宝梳说罢,叫上正吃得高兴的元宵出门去了。
走到后院门时,曲尘叫住了她问道:“又要去哪儿?你给我消停点行不?刚刚才回来你又要往哪儿去?”她回头冲曲尘狡黠一笑道:“我有大事儿急事儿要命的事儿出去办,一会儿就回来!”
“什么大事儿急事儿这会儿非得办了?回来!”
“不要!这会儿不去就晚了!”
“要出去也不能你一个人去,叫侯安跟着你。”
“好,侯安去了还能帮我搬东西。走吧,侯安!”
侯安跟着宝梳和元宵去了。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大包小包地回来了。一回来就钻初真昨晚睡的那间屋里捣鼓什么去了。院子里的三个男人都好奇地往那门口盯了两眼,不知道宝梳究竟在玩什么花样,也懒得去问了。
初真叫吃晚饭时,宝梳三人才从房间里出来。饭桌上,夏夜好奇地问宝梳买了些什么回来。宝梳神秘一笑,晃了晃筷子道:“姑娘家闺房里的东西你少打听,吃你的饭吧!对了初真,一会儿你不必收拾碗筷了,元宵和夏夜知道收拾的。我今儿看中了一处宅子,已经下定了,想跟你商量商量开绣庄的事儿。”
“已经找着合适的了?”初真问道。
“就在花鼓街背后,前店后院,地方挺大的。”
“我有点闹不懂了,宝梳,”夏夜插话道,“刚才你下定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花鼓街那背后向来比较冷清,铺子也没几间,你把绣庄开到那儿,谁看得见啊?为什么不选个当街的旺铺呢?”
“我想宝梳要找的就是那样僻静的地方,”初真接过话道,“夏夜哥你想想,我们是做绣品的,绣娘的心思都静不下来,那还怎么做绣活儿呢?虽说僻静些,但酒香不怕巷子深,总有客来的。”
宝梳连连点头,拍着初真的肩头笑道:“听见了吧,夏夜哥?还是我的技术总监明白我啊!赶快吃吧,吃完我们好商量。”
话虽如此,可饭刚吃到一半儿时,宝梳就找了个借口把初真叫走了。过了一会儿,宝梳一个人回来了,坐下便冲汝年伸手道,“戚大人,把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汝年瞥了她一眼,笑问道:“想打劫啊?”
“不是打劫,是要聘礼!”
“聘礼?”
“跟我装蒜是吧?娶别人家的闺女,不需要聘礼的吗?”
“什么意思?”汝年有点纳闷了。
“不明白吗?”宝梳指了指那边房间,得意一笑道,“新娘子已经在房里等着了,去不去随你,快点!过时不候的!”
汝年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宝梳意思,这是叫他和初真今晚草草成亲呢!
“不愿意吗?”
“我早说了要娶初真的,只是今晚会不会太仓促了……”
“你就说愿意不愿意!”宝梳打断他的话道,“横竖洞房我已经给你们布置好了,拜不拜你自己瞧着办!你都让初真等了六年多了,洞房都补了,那拜堂能耽误你多少工夫?可别又说什么要风风光光迎娶,谁知道你往后风光不风光?不风光还不娶了?今儿你既然把事儿都办了,那这堂你也得拜了,少跟我矫情!你要再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我立马就把初真带走,给句话吧,戚大人!”
汝年真是大大地意外了一下,没想到宝梳动作这么快,连洞房都准备上了,怪不得刚才出去了那么一会儿呢!汝年原本是打算等自己那点事儿弄清楚了,再风风光光地娶了初真,可宝梳这么一折腾,他不拜都不成了吧?毕竟早上那阵,自己跟初真已经好过了。初真开始是怎么也不答应的,非说要等到拜堂成亲之后,可他是按捺不住了,稍微用了点强才把初真拿下了。
“戚大人?戚大人?”宝梳歪着脑袋喊着发神的他道,“行不行给句话呗!大老爷们的,那么磨磨唧唧干什么?你要不愿意,回头我就另外给初真找个相好的,信不信?”
汝年无奈地笑了笑,转头看着曲尘道:“这就是你媳妇?闹出这么大动静你都不知道?我看你这辈子真的彻底完了!”曲尘笑道:“少岔开话题,一句话,拜不拜?宝梳说得对,虽说仓促了点,可我们这些娘家人也不能让初真吃这么大的亏。给句话吧,妹夫?”
“是啊,”夏夜笑米米地凑过来说道,“年哥,多好的事儿啊!你要不答应,初真可心碎了!那么好个姑娘,外头候着的多了去了!这样,我立马就去封红包去,等着啊!”
夏夜果真回他房间去银子去了。宝梳又伸手道:“来来来,戚大人,豪爽点行不行?聘礼聘礼!赶紧把聘礼给了,趁初真没后悔之前,快点快点!”
“早上就给了初真了,”汝年颇有些无奈道,“我从前在外得了一块翡翠原石,找了个工匠刻成了块牌子,已经给她了,算聘礼了吧?”
“行,算吧!”宝梳朝元宵招招手道,“元宵,把纸笔给你表姐夫,让他写两张婚书出来!”
元宵递上纸笔,曲尘果然挥笔写下了两张婚书,曲尘和夏夜做见证,汝年签字摁下手印后,宝梳又拿回了房间让初真签字摁手印,随后再跑出来塞了个包袱在汝年手里道,“去把自己收整干净了,把里头的衣裳穿上,一会儿进洞房拜堂去!时间仓促,材料有限啊,喜堂就来不及布置了,你们就自个在洞房里头拜了吧!阮曲尘,领他去夏夜那屋,我让元宵把热水送过去,要洗得白净净香喷喷滑溜溜啊!不然不许进门的,快去快去!”
给宝梳这么一闹,这场办得够仓促的婚事也就张罗开了。元宵侯安忙着送热水给汝年,宝梳则跑回房间给初真继续捣腾新娘妆,夏夜和曲尘去了药铺子,抓桂圆红枣花生什么的去了。
等汝年洗白净了,穿戴整齐出来的时候,站在门口等得有点不耐烦的宝梳掩面哇了一声道:“是你人长得就不错,还是我这衣裳买得好啊?行啊,戚大人,有点玉树临风的样子哟!这身红衣裳简直太配你了!你比阮曲尘穿上红的还好看呐!”
“行了吧?”汝年说完就往洞房那边走去。
“等等等等!”宝梳忙把他拦下道,“仓促归仓促,规矩还是不能乱了的!先走到门口,等我把打赏红包要了,你再进去。”
“我发现你真的很啰嗦啊……”
“娶不娶?”
汝年没法,只好照宝梳说的,走到洞房门口停下来,打赏了她和元宵一人一个红包。然后两人百年好合子孙成群恩爱到老地念了一大段,听得汝年都没耐心了,这才放了进去。
一进洞房,满屋子的暖红便印入了汝年的眼帘。时间是够仓促的,但材料嘛,宝梳倒真舍得花本钱。连张桌凳布都让她给换成了大红色,更别提幔子,花帐,灯烛,以及*上那一套,甚至踏脚边的地毯都换成了红色,另外桌上还放着一柄不知道她老人家从哪儿捣鼓来的称,一切准备得还是很像样的,包括新娘子初真。
初真这会儿正一袭喜袍,头顶绣花流苏盖头坐在*沿边上,心情很是忐忑。她不知道,汝年心里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觉得这有点赶鸭子上架了?两只小手正焦灼不安地互相搅着,汝年的手忽然覆盖了上来,紧紧一捏,捏得她浑身不由地抖动了一下。
“怎么了?还害怕我了?”汝年的胳膊绕过了她的腰肢,轻轻地揽在怀里,隔着盖头轻声问道。
“不是……”她的声音细小得像蚊子嗡嗡似的。
“说什么呢?把这盖头取了吧……”
“等等!”她忙抓住了汝年扯她盖头的手道,“不能这么扯,得用称挑起来才算。”
“有那么麻烦吗?”
“你嫌麻烦?老人家说了,这叫称心如意……”
话没说完,汝年就把盖头扯了下来,丢一边道:“我还不信不用称就不能称心如意了?那些繁琐的我们就别理会了,还是办点实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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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办点实在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得了便宜又买乖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二十二章 得了便宜又买乖
“实在的?”听到这句话,原本面如桃红的初真脸蛋更红了,忙往旁边挪了一屁股道,“不是说好了,先拜堂吗?”
汝年这会儿看见如此娇艳美丽的初真,哪儿还顾得上其他的繁文缛节呢?他一把搂过初真,摘了头面丢地上,直接摁了下去。初真忙推着他柔声道:“不行!得先拜……拜堂……宝梳说了的……你得先拜堂才成!”
“到底靳宝梳是你男人还是我?”汝年“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口小嫩肉问道。
“那自然是你了……”
“那你听靳宝梳的还是我的?”
“你的……”
“那就把眼睛闭上。”
“汝年……”
“怎么了?”汝年俯身下去,鼻尖对鼻尖地盯着她那双令人沉醉的大眼睛问道,“眼下是巧绣社副社长,绣班班头,还外带什么破技术总监,就变得这么不听话了?”她那蝴蝶翅翼般的睫毛轻轻眨了两下,半带娇羞半带嗔怪地说道:“本来就是……该先拜堂……再……再……”
“把眼睛闭上。”
“汝年你不讲道理……”她微微嘟嘴道。
“回头再拜,横竖我答应你,今晚抽空跟你拜了,行了,”汝年点了点她那红彤彤的嘴唇道,“这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了,我送你的那个玉牌呢?”
“在这儿……”初真正要伸手去脖子下摸那块玉牌时,汝年却摁住了她的手,嘴角勾起一丝邪笑,顺着她纤长的手指往下移道:“我自己来找……”初真脸颊上又起了一阵红晕,又羞又紧张,索性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什么都不去管了……
在把汝年送洞房后,曲尘就带着宝梳回庞府了,另派了侯安把元宵送回家去。侯安过了好一阵子才回到谢花阁,钟氏把他迎进了房间,递上茶水问道:“去哪儿了?”
侯安坐下喝了口茶道:“送管家娘的小表妹去了,跟人说了一会儿子话,这才耽搁到这点上。大管家和管家娘回来了吗?”
钟氏掩嘴一笑,指了指那边屋子道:“早回来了,一回来就关上门腻歪上了,我连口茶水都没机会送过去。对了,你跟谁说了那么久的话呢?有什么事儿明日不能说吗?晚了你还是早点回来的好。”
“也是管家娘的亲戚,就是那小表妹的哥哥,那叫汪……什么来着,汪禄成吧?哦,对!就是叫汪禄成。我送了管教娘那小表妹正打算走的时候,他拉着我说了一会儿话。”
“他跟你说什么?想攀交情?”
“倒也说不上,说来说去就是想问问那蒋二少爷是不是大管家给关了。”
“这话怎么说?”
“那蒋二少爷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一家子正到处找呢!昨晚不是出了那档子事儿吗?估摸着汪禄成也该知道些,他大概就以为是大管家下的手,哼!大管家最近忙着呢,哪儿闲工夫对付那小子啊!况且,大管家说了,不动汪家那小子,再给他次机会。”
“哎哟,那也太好心了点吧?那小子背地里使阴招怕不止这么一回了呀!再不收拾收拾,没准往后会怎么样呢!”
侯安不屑道:“就那二少爷,还能想出什么了不得的阴招来?也就那样罢了!我跟那汪禄成说了,大管家没动那少爷,他还不信,不信拉倒!要不看他是管家娘的亲戚,我还懒得理呢!别以为从蒋家手里弄个便宜茶馆开着,就是个爷了!他啊,还嫩了点!”
“那二少爷从前不是喜欢捧金赛魁的盈凤姑娘吗?指不定在哪儿花天酒地,昏天黑地呢!瞧着吧,蒋家早晚给他败光了!哦,对了,还有个事儿,傍晚的时候贵姨娘那边来了人,说明晚要给二少爷践行,让大管家和管家娘记得去。”
侯安皱眉问道:“他真不带二少夫人回去?”
“不带,上午还在老爷那儿闹了一会儿呢,没用!二少爷说了,她嫁过来两个月不到就往北边去了,没在长辈跟前好好尽过孝,这回就留她和两位小少爷在家好好孝敬孝敬老爷夫人。”
“唉,又多了个难伺候的,往后那边院子你少去,跟着管家娘就行了。”
“知道了。”
两口子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后,宝梳那边喊送热水了,钟氏忙去送了热水,这才回来歇下了。
天亮时,半梦半醒的宝梳隐约觉得有人在盯她,两睫毛噗嗒噗嗒了两下,果然看见有只狐狸正俯身瞅着她。她翻了个身,嘟囔道:“大清早的,你干什么呢?”
“我的小面,小骗子,我的小面呢?”“狐仙哥哥”拧了拧她的耳朵笑问道。
“唔唔……别动我,还没睡醒呢!”宝梳反手拍了两下,却被曲尘抓着拉了起来。宝梳睁开眼睛,偏着头懒洋洋地问道:“自己去上班好不好?小面今儿请假了,他明儿才回来了,明儿好不好?”
“小骗子,又哄我呢?”
“哎呀,谁都有个头疼闹热的时候嘛,”宝梳伸出胳膊,勾着曲尘的脖子咯咯笑道,“小面今儿发热了,来不了,您就饶了它吧!”
“我饶了它,但没说饶了你,给我起*!”
“为什么?人家又不用上班……”宝梳说着又要倒下去,却又给曲尘拉了起来。她翘嘴拍了曲尘一下道:“干什么呀?你不睡觉还不许我睡觉了?”
曲尘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不是说好了吗?你待在庞府的时候就得跟着我,我去哪儿你就得去哪儿,我起*你也得起*。”
“不要!人家没有答应过你的!”
“我当你答应了。”
宝梳推开他,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往里滚了两圈闭眼嚷道:“我要睡觉!我要睡觉!没有你这样的,都不让人家睡觉!你见过哪家管家上班还带媳妇的?你家老爷知道会骂的!”
“不想弄你的绣庄了?”
“不想……等等!”她睁开眼睛问道,“弄绣庄?你要帮我弄绣庄吗?”
“想知道?给我起*。”曲尘勾勾手指道。
“卖什么关子啊?要说就说呗!”
曲尘一把将她拖了过来,抱着下了*道:“要说去百丰楼说,跟我谈买卖,那就得正儿八经地谈。”
“跟你谈买卖?”
不醒都已经醒了,宝梳只好打完几个哈欠,穿衣梳洗了。吃过早饭后,她跟着曲尘去了百丰楼。曲尘专用的帐房在三楼朝南的一边,几乎等于两间四十平米的屋子连在一块儿,左边是办公的地方,右边是一些百宝橱,搁置架,还有一些书架,算是休闲区了。
宝梳先在百宝橱那儿“非礼”了一遍那些价值不菲的收藏品,等曲尘打发了前来送帐问话的几个帐房先生后,这才跑了过去,双手撑在桌面上问道:“你刚才说要帮我弄绣庄,还说要谈买卖,到底是什么买卖呀?”
“侯安,”曲尘低头弄着自己的,“把去年锦添庄的账本子拿过来!”
侯安跑到曲尘身后左边的一间小里间里找出了一本帐,递给曲尘问道:“是这本吗?”
曲尘接过账本,翻看了两眼,丢给宝梳道:“这是去年一家叫锦添庄的绣庄留下的帐本子,因为开不下去了,把铺子房子都抵给了庞府。你要早打定主意,这铺子我就给你留下了,里头东西都是齐备的。眼下这铺子改做了别用,就剩下一些绣架什么的,你应该能用得着的,账面上都写着,自己看。”
“真的?那太好了!”宝梳捧起账本翻看道,“都剩些什么东西啊?是送我的,还是卖我的?”
“算你个五折,相当于成本价了。”
“都是用过的嘛,才给五折,阮曲尘我们俩的交情就值五折吗?”宝梳一边看账本一边问道。
“我们俩的交情一折都不值,这是瞧在昨早上你给我做了碗小面的份上给的折扣,五折不二价,要不你自己去买新的,费钱不说还费时,自己考虑。”曲尘说完低头下去写自己的帐了。
“小器!”宝梳嘟了嘟嘴道,“为了碗小面还真跟我闹上了?这些都是用过的,三折还差不多呢!”
侯安在旁讨好地笑道:“管家娘,您够占便宜了!那绣庄留下来的东西都是您现成用得着的,又齐全又实用,架子箱子都是好木头做的,您再往外面另外做去,至少得多花一倍的价还不止!有了那些东西,你只要把绣娘带到城里来,这绣庄立马就办起来了,多好啊!”
“侯安,你这是帮你的大管家呢还是帮我啊?”
“俩都帮啊!”侯安笑道,“给您个五折,你占了大便宜,大管家那账面儿上也能做得漂漂亮亮的,可不好吗?”
宝梳盯着账本笑了笑道:“哎哟,你这小嘴还真会说呢!五折?五折真真有点贵了!不过……看在东西都比较全的份上,就勉强答应了,能不能再另外送些东西啊?”
“这是得了便宜又想卖乖呢?”曲尘笑道。
宝梳合上账本,趴在桌上卖乖道:“你想想啊,这可是我们第一回做买卖,打个折再送点东西,理所应当的啊!大的就不用你送了,那些小摆件什么的啊,你是不是得送我点啊?第一回合作愉快,才有下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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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得了便宜又买乖
第二百二十四章 纸包住火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二十四章 纸包住火了
“行,我去了,好好管教你这小表弟吧!没事儿少出去转悠,仔细给那帮子轻薄无礼的富家子弟瞧见了,当个姑娘*呢!”宝梳说罢袖子一甩,带着钟氏往后院去了。
这时,旁边看傻眼了芳菲芳娇上前招呼了夏夜一声,夏夜一脸头风发作的表情道:“你们有事儿改日再说行不?我这儿都快应付不过来了!”芳娇柔声道:“夏爷,我们也不想来烦您的,可齐妈妈想把我们俩转手卖了,林爷也不肯见芳菲了,所以我们就想来求求您……”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样,回去跟你们妈妈说,这两日我就把林爷请去,他不去,我抬他去,总成了吧?先回去先回去,我这儿还忙着呢!”
芳菲芳娇也不敢再耽误了,急急忙忙地出了铺门。夏夜转身招呼伙计自己去搬货后,这才指着小方道:“你非得跟宝梳闹上吗?这下好了,没准已经怀疑上了!”小方反问道:“是我跟她闹吗?是她自己太小题大做了!我不过是喝了那两个姐儿一声,她当回大事来办了!”
夏夜拍了一下脑门,郁闷至极道:“我的方姑奶奶!你是伙计,不是大爷,你平日里给我脸色瞧,我都忍了,你还在铺子里大小声地喊客人滚,有你这样的伙计吗?不怀疑你那都是脑子有病的!刚刚她又那么拍了你……多半是起疑了,只是没明说罢了。”
“我去找曲尘,让曲尘跟她说。”
“想让他们两口子吵架是吧?要是能告诉宝梳,曲尘何必让我一直瞒着你跟他认识的事?曲尘藏了个黄花大闺女在我这儿,还瞒着她,你让她怎么想?两人碰一起,那不得又吵架?姓方的,你打什么歪主意呢!”
“你什么意思,姓夏的?”小方瞪着他反问道。
夏夜走近她身边,指着她说道:“凭你夏爷爷这些年睡姑娘的经验,你对曲尘有意思,我早看出来了!”
“你……”
“我替你瞒着,我都觉得有点对不起宝梳。就因为曲尘说过,你是他朋友,你们有件大事要办,必须在我这儿藏一段日子,所以我才容了你。可你要这么兴风作浪,我都容不下你了,还别说是宝梳了!你给我听着,”夏夜表情严肃地盯着她说道,“这事儿我自会跟曲尘说,别自作聪明地去找曲尘,庞府人多口杂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你想让全城百姓都知道你是曲尘藏我这儿的女人,那就随你!”
说罢夏夜扭头往后院去了。到了后院,正好看见汝年一脸倦意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到石桌边上打了个哈欠问夏夜道:“靳宝梳怎么了?发什么疯啊?一大清早的,跑来砸我们的门。”
“一大清早?亲哥,你睡糊涂了吧!”夏夜指了指天空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醉生梦死呢!昨晚洞房洞舒坦了吧?都睡得不知天日了,还一大清早呢!宝梳呢?跑你房里去了?”
“到底怎么了?我看她脸色不好,砰砰砰地来砸我们的门,这会儿跑我们屋里去找真儿说话了。跟师兄吵架了?”
“唉!”夏夜坐下来摇头道,“跟曲尘吵架干我屁事我管那么多干什么?要命的是,她跟外头那个小方杠上了!”
汝年微微颦眉道:“什么意思?她跟小方吵架了?吵什么?”
“还不是那个小方,跟我使脸色也就罢了,刚才还当着宝梳的面赶客人,那不是自己找抽吗?唉,这倒也罢了,谁知道她说自己来历的时候也不先跟我对对词儿,结果我们一人说了一样儿,叫宝梳疑心上了。虽说暂时瞒过去了,不过我觉得宝梳多半还是怀疑的。你该知道的,小方是曲尘藏我这儿的,又一直瞒着宝梳,为什么瞒着宝梳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为什么,然后呢?”
“然后?”夏夜把手一摊道,“然后怎么样你猜不到吗?女人都小心眼的,知道自己男人在外头藏了个不肯告诉她的女人,脑子里什么都会想的,会出大事的!你说怎么办,年哥?”
“我怎么知道?”汝年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托着下巴打哈欠道,“瞒不住就只能说了。我昨晚听真儿说了好些她们在雾重村办巧绣社的事情,我觉得那个靳宝梳没那么容易瞒,实在包不住了,还不只有说?你能有更好的法子吗?”
夏夜抹了抹下巴,一脸忧心忡忡道:“我看多半是瞒不住的,刚才宝梳还往小方胸口上抹了一把,是男是女,那手底下不就见真章了吗?”
“真的?”汝年好笑道。
“可不是真的吗?”夏夜比划道,“就那么抬手就朝小方胸上摸了一把,看得我眼皮子都跳了!”
“是看得你心都慌了吧?”
“能不心慌吗?那一下手就知道有没有……”
话没说完,宝梳挽着初真出了房门,往灶屋那边走去。路过他们时,宝梳没说什么,横竖脸色不太好。夏夜冲汝年吐吐舌头道:“完了!这不明摆着不痛快了吗?我可罪过了!”
“她能闹成什么样?难不成还能跟曲尘真闹掰了?”
“你以为她不敢啊?你之前没在罢了,没瞧见她跟曲尘闹和离的时候是什么样儿的!不行,我得去趟庞府,好歹先给曲尘提个醒,省得回头他连出了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呢!我走了!”
夏夜当真去了趟庞府,但曲尘没出来见他,是曲中出来的,说曲尘今日真的很忙,要应付拉萨商铺回来的掌柜。夏夜没办法,只好让曲中转告曲尘,饺子漏馅儿了,雌兔被发现是雌的了。曲中愣没听明白,也没工夫多问,就先回府里去了。
这一整天曲尘都很忙,曲中压根儿没机会跟他说夏夜来找过他的事。直到临近晚饭的点,曲尘安顿了拉萨商铺的人后,回到百丰楼时才想起宝梳似乎还没回来。这时,曲中才想起夏夜那一番稀里糊涂的话。曲尘听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这时钟氏回来了,说宝梳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曲尘皱眉问道:“她在生药铺子吗?”
钟氏道:“眼下还在乡客茶馆,已经吃上晚饭了,吩咐奴婢回来说一声,晚饭就不回来吃了。”
“那她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娘只说吃过晚饭会回生药铺子去,没说什么时候回府来。”
“行,你去吧!”
钟氏下了楼后,曲中纳闷道:“哥,嫂子不回来不太好吧?今晚可是给二少爷践行,老爷跟前你怎么说?”
曲尘揉了揉眉心,缓缓地吐了一口气道:“老爷那儿我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就行了。”
“你是不是跟嫂子又吵嘴了?”
“少管,走吧,去老爷院子。”
晚上,在庞硕天的院子里,热热闹闹地吃过一顿践行酒后,曲尘匆匆地离开了。他带着侯安去了生药铺子,敲开门后,见汝年和夏夜两个人可怜兮兮地坐在院子里吃蒸角儿,不禁问道:“宝梳和初真都没回来?”
“没呢!”汝年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道,“你媳妇把我媳妇带出去就是一整天,到这个时辰都还没回来呢!”夏夜紧跟着问了曲尘一句:“宝梳没回庞府去?”
曲尘坐下,拿过汝年手里的酒杯一口饮下道:“回了我还上你这儿干什么?你叫曲中带那话给我是什么意思?到底怎么了?”
“别提了!横竖今儿是霉!”夏夜把宝梳跟小方起争执的事一一告诉了曲尘,然后叹了一口气道,“对不住了,哥,我也只能瞒到这地步了。宝梳不会真的跟你闹别扭吧?那我可罪大了!”
“小方呢?”曲尘问道。
夏夜指了指小方的房间道:“出去溜达了一圈才回来,也不知道吃过饭没有。初真不回来,连顿热饭都吃不上,我只好上外面打包回了几盘子卤货,外带几笼蒸角儿,凑合着吃了。要不一会儿,我陪你去童二婶家接去?我想啊,横竖她都起疑心,你倒不如索性跟她摊牌算了……”
“砰砰砰!”门上忽然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
夏夜把筷子一扔,骂道:“哪个不要命的啊?跑夏爷爷家来砸门了?喝多了是吧!”
“开门!”没想到居然是宝梳的声音。
三个男人不由地愣了一下。曲尘起身打开门一看,果真是宝梳,正要开口问她话,她却先问道:“那小方呢?”曲尘有些纳闷地问道:“你找小方干什么?刚刚回来。”
宝梳没回答,绕开了曲尘,直奔小方房间。曲尘忙把她拉回了身边,问道:“我问你话呢,你找小方干什么?”宝梳甩开他的手道:“上午的架没吵完,我打算找她接着吵行了吧?松开!”
说罢,宝梳冲到小方房门前砰砰砰地敲了起来。片刻后,小方打开房门,表情诧异地问道:“阮夫人,有什么事儿?”
宝梳二话不说就推了她一掌!她往后踉跄了两步,还没站稳时,宝梳又上前拧住了她右胳膊,把她的袖子往下一抹,刚看见一点红色的痕迹,她便用力地挣开,将宝梳推到一边,面带怒色道:“阮夫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你是阮管家的夫人,就可以这样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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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纸包住火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江湖眷侣(hqzxc3000打赏补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江湖眷侣(hqzxc3000打赏补更)
“我就想瞧瞧你的胳膊,又不是想轻薄你,着什么急啊?”宝梳目光冷冷地盯着她问道。
“到底怎么了?”曲尘走进来问道。
“没什么,”宝梳瞥着小方道,“我喜欢上小方了,我今晚想睡她!”
“宝梳!”
“怎么了?”宝梳转过身去看着曲尘问道,“不行吗?我就喜欢她那细皮嫩肉的,像块小鲜肉。皮肤滑得跟女人似的,模样长得也像女人,俊成这样,别说女人了,就算是男人也想跟她行龙阳之好吧?你都能去胜芳馆消遣,我找块小鲜肉来尝尝不过分吧?”
“别闹了,”曲尘上前拽起她的手正色道,“有什么事先出来跟我。”
“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想睡她!”宝梳抽回手态度坚决道。
“宝梳啊,”夏夜凑到房门口,笑得尴尬道,“别为上午的事儿赌气好不好?有什么不痛快的,出来哥哥陪你喝两杯好不好?你要真不喜欢我这小表弟,明儿我就让她走,何必跟曲尘闹这不开心的呢?不值当……”
夏夜话没说完,宝梳一脚就踹翻了跟前的条凳,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宝梳跺了一脚,气呼呼道:“你们都当我是白痴啊!她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摆在我面前,你们非得睁眼瞎跟我说她是什么小表弟,到底是你们脑子给驴踢了还是我啊?行啊,她是什么破表弟是吧?那好啊,我今晚就要睡她!我就要睡她!她不愿意,打晕了我都要睡她!”
“够了!”曲尘喝了她一声,果断地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径直出了房间。凭曲尘对她的了解,她的泼劲儿又要上来了,而且这回不是装的,应该是遇到一些事情,把她惹到了。
夏夜吓得不敢说话了,小方则跟着追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曲尘把宝梳抱回了他们平日里来这儿睡的那间房,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她忍不住往那边走了几步,夏夜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说道:“还想去偷听啊?待着吧你!”
“那个靳宝梳,怎么这么泼啊?”小方皱眉道。
夏夜白了她一眼,反问道:“哪个女人遇上这种事儿不泼的?你试试?我跟你说,老实回你房里待着,别去给曲尘添乱的了……”
在他话没说完之前,后院门又一次砰砰砰地响了。他一边走去开门一边恼火地骂道:“又是哪个不要命的啊?是不是要夏爷爷今晚动真火啊?烦人不烦人啊!”
“是我,夏夜哥……”初真那喘不均匀的声音柔柔地从门口传来。
汝年听着声儿,立刻放下酒杯,小跑过去把气喘吁吁的初真扶了进来,抚了抚她的后背问道:“你打哪儿跑来的?怎么跑成这样?”她捂着心口,靠在汝年的怀里,大喘了两口气道:“从童二婶家跑来的……我……我追宝梳……追不上呢!”
“那你知道她发哪门子火吗?”夏夜关好门走过来问道。
“桂姐……桂姐小产了!”初真又喘了口气道。
一听这话,小方脸色霎时全变了!
此时在房间里,宝梳像只发了怒的小母豹猫似的,挥着两只小爪子呼啦呼啦地抓着曲尘的衣裳,嘴里嚷嚷道:“滚开!滚开!我要出去睡那个小方!你们不说她是男人吗?我就要去睡她,长得那么好看,不睡白不睡……”
“她是个女的,你怎么睡?”曲尘捉住了她的双手,拦腰抱住问道。
“女的?”宝梳俩眼皮往上一翻,哼哼两声,面露讥讽道,“原来是女的啊!我说呢,上午那阵摸她胸的时候手感那么好,我只当那小鲜肉发育过头了,原来人家是女的啊!夏夜这情调玩得可真够档次的!阮曲尘,你也该学学他,把侯安换了,另外弄个女扮男装的伺候着算了!”
“她是我放在夏夜这儿的,不关夏夜的事。”曲尘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哦?原来背后靠山在这儿呢!”宝梳一把推开曲尘,冷笑道,“怪不得口气态度那么嚣张,敢撵客敢给夏夜脸色瞧,原来她背后有你这么大个靠山呢!看来我真的没猜错,你跟她是一路货色,而且我这会儿要问你她是什么来历,你也不会老老实实跟我说吧?因为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抱歉了,我可真有点眼拙了,你们这一路的货色,指不定还是什么雌雄大盗,江湖眷侣,我在这儿多不合适啊……”
“行了!”曲尘轻喝了她一声,伸手把她拽回了怀里,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哪儿来什么雌雄大盗,江湖眷侣?我和小方是一伙的,但没你说的那么恶心。”
“亲密战友?歃血同盟?生死相许志同道合的红粉知己?”
“这是吃醋了?”
“我不能吃醋吗?”宝梳反问道,“莫非吃醋都不许?你做什么我可以不问,你外面藏了多少亲密无间的战友我也可以不问,但你要是把我的情敌就藏我眼皮子底下,还私底下背着我往来,那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哪儿来的情敌啊,宝梳?”曲尘略紧了紧环抱着宝梳的手,哄着她道,“你想多了,小方只是我们帮里的人,到这儿来也只是帮助我完成在庞府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为了帮助你完成在庞府里的事?难道害人性命也是为了帮助你完成你所谓的大事?我之前没问过你,到底你在做的是什么事情,是我相信你,我觉得你不会是那种作歼犯科的人。可今晚我才发现,你们那所谓的帮,你那所谓的亲密战友小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仗着自己会两下子工夫,就敢乱闯民宅,暗地绑票,这跟江湖*有什么分别?要真是这样,阮曲尘,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这样的男人我真的没什么兴趣。”
曲尘脸色一暗,用右手托着宝梳后脑勺往跟前拉了一点,肃色道:“什么乱闯民宅,暗地绑票?你说清楚点?”
“那我问你,蒋楠星是不是你找人绑的?”
“没有,”曲尘摇头道,“我说过不会计较,自然就不会再找人帮他。怎么了?他被人绑了?是他说我找人绑了他?”
“他是被人绑了,拼死拼活地跑了回来,浑身都是伤。绑他的人一直在逼问他那晚你们喝的酒到底是什么配方,谁给的配方。你自己想想,阮曲尘,当晚知道这事儿的其实不多,除开胜芳馆那几个贪生怕死的女人之后,就只有夏夜林爷和我们几个,再有就是小方!那晚你被送回这儿来的时候,小方说要留下陪我审芳郁,其实当时我就已经怀疑上她了,我故意让她留下来,让她听听芳郁的话,让她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她到底要怎么护着你!果不其然,她真的绑了蒋楠星要替你出头呢!”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
“就是那晚,她一到房间里,什么也不问,直接拿起你手腕就把脉,熟得跟一家人似的,后来她看见你胸前的红疹时,一眼就认出了是青竹癣。若不是一早就知道你对青竹果过敏,她怎么会认出那是青竹癣?其实所谓的癣都大同小异,只是按照误食的东西来命名。对桃花过敏的就叫桃花癣,对牛乳过敏的就叫牛乳癣,你对青竹果过敏,那自然就会发作青竹癣,而她知道一清二楚。当时我就猜到了,你跟她多半都是那什么帮的,我也看出来了,她挺喜欢你的。”
“那么今晚呢?你是不是跟她交过手?”
“没错,就在表婶娘家后巷子那边,”宝梳说着拔下了头上一支比较长的珠钗道,“我就是拿这东西,跟那个潜入表婶娘家后院的黑衣人过了几招。我记得很清楚,我拿这珠钗划伤了她右胳膊,而且交手的时候我也隐约觉得这个人拨开我手的动作很熟悉,就跟上午小方出手的力度和动作是差不多的。”
“今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和小方交上手了?”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得从宝梳在童氏家吃完晚饭出来说起。当元宵陪着她们走到乡客茶馆外的巷子口时,迎面一个带着血腥味儿的人忽然跌跌撞撞地扑了上来,吓得三人都惊叫了一下。
那人当场就晕了过去,等元宵把他翻过身来时,立刻认出了这人正是失踪了快两日的蒋楠星。禄成等人闻讯赶来,七手八脚地将奄奄一息的蒋楠星抬了回去。
宝梳替蒋楠星包扎时,他忽然醒了过来。禄成问起他怎么回事时,他满腔愤怒地说道:“是阮曲尘!是阮曲尘找人绑了我!那个伪君子,一面派人跟我说不计较,一面又暗地里找人绑了我,虚伪至极!这笔帐,我一定会找他算的!”
宝梳当时便问:“你怎么知道是阮曲尘绑了你?”
蒋楠星忿恨道:“不是他还有谁?抓着我的人逼问我,给芳郁的酒是打哪儿来的!我蒋楠星敢做敢认,最近也就找芳郁对付过阮曲尘,别的也没有了!那个小人,伪君子!等着瞧,这事儿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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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我很爱她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二十六章 我很爱她
其实此时宝梳心里已经多多少少猜到是谁了。之前曲尘曾经跟她提过,不会再跟蒋楠星计较,曲尘的话她还是相信的。若不是曲尘绑的,那么就只能是那个紧张曲尘,心疼曲尘的人了。
只是宝梳没想到,当她和元宵去灶屋找正在煎药的桂姐时,人刚走到灶屋门口,里面就传来桂姐的尖叫声,随即,一个黑影闪出!宝梳立刻让元宵去看桂姐,自己则跟着追了出去。追至后院小巷子两百米处,两人交上了手。一交手,宝梳就觉得对方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再多过几招,她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便拔下发髻上最长最尖的珠钗刺向了对方,在对方右臂上留下了一条血痕,想留作辨别的记号。
几十招后,对方脱身而去,宝梳则返回了茶馆后院。一回去就听说桂姐在灶屋里小产了,从腹部的衣裳上来看,有被粗柴棍击打过的木屑和灰尘的痕迹,很明显是那逃走的黑衣人所为。看着桂姐躺在*上痛苦叫唤的模样,宝梳这才勃然大怒直接从童氏家跑回来找小方算账了!
事情说到这儿,曲尘脸色绷紧了,松开了宝梳,转身往窗户边踱了两步,好像在沉思着什么。宝梳继续说道:“我不管你那个破帮到底是干什么大事儿的,可至少桂姐是无辜的!若你们为了干那所谓的大事儿,可以如此伤害无辜,那我只能说,我的是非观跟你实在是相差太远了!别的都可以算了,可这一点我没法当看不见!我这会儿要去找那小方算账,你要拦要帮,随便你!”
“待着!”曲尘转身说了这么两个字后,打开门快步地走了出去。见他出来了,小方忙迎了上去,刚想开口,却被他低低地喝了一声道:“跟我来!”
小方脸色一白,稍微怔了一下后,跟着曲尘去了前面铺子。从小门进了铺子后,曲尘将门上闩,转身沉声问她道:“是你派人绑了蒋楠星的?”
小方见瞒不过去了,点了点头道:“是我,可最开始我并没想过要绑他,只是想派两个人去跟踪他,没想到被他发现了,反过来设下陷阱想抓我们那两个兄弟,那两个兄弟也是出于自卫,这才把蒋楠星抓了。”
“那么乡客茶馆的桂姐呢?别告诉你也是出于自卫才动手的!”曲尘轻喝道。
一提到这事,小方脸上浮起了一丝愧疚,低下头道:“我没想到她怀着孩子……”
“没想到?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就算拿跟木棍子来打你,能伤着你哪儿?”
“当时她发现了我,丢了一根粗棍子过来,我只是顺脚踢了回去而已,哪儿知道会打中她,还让她……让她小产了……”
“你去那灶屋干什么?下毒?想毒死蒋楠星?”
“不是,我只是想去下了点扶灵散,让蒋楠星暂时昏迷过去,不至于把有人绑了他的事情闹大。”
“你是不想闹大了让我知道吧?”曲尘质问她道。
她再次垂下头去,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是,我的确不想让你知道这事儿。你说过不会找蒋楠星麻烦,要是让你知道我在背后查蒋楠星,你应该会不高兴的。我只是想暗地里查一查,若是蒋楠星没有跟什么人勾结,那么上回的事儿也就罢了,我这么做也是想保个万一。你想想,若真有人在背后指使蒋楠星害你,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已经察觉到我们在庞府的计划,如此一来,对你,对师傅精心设下的这个局岂不是很不利?”
“这城里有谁会害我,有谁能害我,蒋楠星是个什么样的人,包括蒋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认为我一点都不清楚吗?要真是这样,我阮曲尘能混到这会儿?早给人丢护城河去了!”
“对不起,”小方走近曲尘,满怀愧疚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我只是觉得你在庞府应付那些事情已经够累的了,想帮你分担一点事情,至少能确保你在庞府是安全的。”
曲尘转过身去,冷冷道:“你要道歉不是我,而是桂姐,要知道你今晚害的是一条人命!”
“桂姐的事儿我真的并非有意的!我真不知道她怀着孩子,要是知道,我怎么可能把那木棍子踹回去,我宁可自己挨一棍子好了!你不信我吗?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至少也是清楚我的为人的。要是允许身份暴露,我这会儿就可以去跟她磕头请罪,我绝没有推脱的意思!”
“听着,”曲尘转身看着她肃色道,“今晚就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去渝州暂避。”
“去渝州?”小方心里一慌,忙问道,“你让我去渝州暂避?那这里的事情呢?这里的事情总该有个人来接手才是!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回!往后有任何事情我都会先跟你说一声儿再动手……”
“不必了,”曲尘回绝道,“就这么说定了,明早就离开,去渝州那边暂时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渝州。你走后,你手里的事情我会找人接手,你完全不必担心。”
小方脸色全变了,眼里落满了失望和不舍,那不舍,似乎更强烈一些。好不容易,真的是好不容易才回到雅州城,回到可以看见这男人的地方,可转眼间,却又要让她离开?她望着曲尘,心有不甘地问道:“你就不能让我将功折罪,继续留在这儿吗?”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曲尘看着她道,“若你真想将功折罪,将来我会给你机会,但不是眼下。”
“为什么不是眼下?你在庞府里的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庞硕天收了你为义子,那么接下来他很有可能让你插手血鹿暗部的事情,一旦你打入血鹿暗部,师父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这时候正需要帮内人相助你!你就留我下来,好不好?”
曲尘冷着一张脸,没有回答,似乎也不会答应她。她又求道:“我不想去渝州,我真的不想去渝州做些小打杂的事情!我想留下帮你,我不想看见师父这个计划夭折,更不想看见你因此而丧命,你在庞府已经有很多事情要应付了,又要腾出工夫应付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靳宝梳,至少我可以帮你照看住庞府以外的事情……”
“你认为我是在应付宝梳?”曲尘打断了她的话,口气略有些不爽,还带着一丝丝疑惑。
“至少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遇到某些涉及帮中计划的事,你必须得找些理由和借口去应付她,不是吗?这都是很正常的,帮有帮规,她不是本帮的人,就不能知道本帮的事情。可靳宝梳不是个容易应对的人,你少不得需要费些心神,不是吗?”小方一副很了解所有事态的表情说道。
曲尘却垂下眉眼,盯着地上那团白色的月影想了想后,自嘲地笑了笑道:“宝梳的确是不容易应付的,要让一个原本很聪明的人假装不够聪明,这才是最难的。”
“所以,”小方并没有听出曲尘话里的意思,只是想急切地劝说曲尘让她留下,“你留下我,对你,对帮里都是有好处的!我是生在这儿长在这儿的,有些事情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你就留下我吧,我保证往后不会再擅自行动了!”
曲尘看了她一眼,没回话,但那眼神足以告诉她,求情是没用的。她好不失望,垂下头沉默了几秒后,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曲尘问道:“是因为靳宝梳吗?因为她不喜欢我,因为我今晚跟她交了手,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我离开雅州吗?”
曲尘停下脚步,侧回身口气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认为我是那种公报私仇的人吗?”
“可我不觉得我有必须离开的缘由!”小方回身力争道。
“那你可以修书去跟师傅提,倘若师傅认为你还可以继续留下来,我无话可说。”
“说到底还是因为靳宝梳吧?”小方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连改变计划都是因为她,眼下你心里脑子里全是她,我真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从前那个阮曲尘,还能不能很清醒地完成师傅交给你的任务!”
曲尘看她了一眼,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后,没说什么,抽身往小门边走去了。
“师兄!”
“我很爱她,”曲尘停步开口道,“有多爱我也不知道,但愿我有能知道的那一日。正因为这样,我会拼命地活着,以求可以和她百年好合,子孙绕膝。所以你不用怀疑我对这个任务的态度,就像当初你加入我们掳金帮时说的那样,为家人报仇是你活下去的理由,而对我来说,看着她好好的,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倘若,你已经无法分清自己的私事和帮内的事情,那么,你应该不适合再留在帮内了。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警告,好自为之吧!”
“你也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小方眼泪翻滚而落,心如针扎。
“那从今晚起,别把我当理由,要么当师兄,要么当陌路人,你自己选!”
“师兄……”
曲尘没再废话,正要伸手去抽门闩时,门上忽然响起了重重的砸门声,外带宝梳那不耐烦的声音:“聊完了没有啊,歼夫淫妇?有那么多聊头吗?午夜聊斋啊?开门,再不开门我可砸了啊!”
门刚被曲尘拉开,宝梳就旋风般地冲了进来,一掌掀开了曲尘,冲到小方跟前,二话不说直接先甩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瞬间就被打蒙了!宝梳这一巴掌可是使了大劲儿的,打得她右耳一阵轰鸣,甚至嘴角都渗出了一丝血丝,往后踉跄了两步,扶着药架子才算站稳了。
“哼!”宝梳气呼呼地瞪着她,叉腰蔑笑道,“跟我男人聊天还聊出眼泪花儿了?刚才聊得到底有多感人呢?桂姐那边是没了孩子,你们倒有工夫在这儿聊激情小夜话,聊得都哭上了!我是不是来得特别不是时候啊?”
“宝梳……”
“放开!”宝梳甩开了曲尘的手道,“你们的小夜话聊完了,姑奶奶我就得好好替桂姐算一算这笔帐了!人家好容易怀上个娃儿,一家人跟盼什么似的盼着,就这么给整没了,有多伤心知道吗?”
“桂姐的事儿我没说不认!”小方捧着微肿的脸颊,双眼愤恨道,“人是我伤的,我自会给她一个交待,不必你在这儿逞能干!”
“好啊!”宝梳指着小门外道,“去啊!这会儿就去给个交待啊!光在这儿练嗓子有什么用,去啊!”
“就算我想去,师兄也不会让我去的,要不然你自己问问师兄!”
“师兄?”宝梳抖肩冷哼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曲尘,又再看了看小方道,“哦……闹了半天儿,你们是师兄妹啊!怪不得你做事那么嚣张,原来是有师兄给你撑腰呢!我真真好羡慕呢,有师兄撑腰,可了不得可拽了是吧?省省吧!就算阮曲尘是你师兄,今晚这事儿也不可能这么就了了!”
“小方你先出去!”曲尘命令道。
“干什么?”宝梳转身看着他问道,“还不许我找你小师妹算账了?你这师兄是要给她出头是不是?”
“等她走了,我再慢慢跟你解释为什么不能送了她到桂姐家去……”
“说到底,你还是要包庇她,对不对?”宝梳打断曲尘的话,有些失望地望着他问道。
“这不是包庇,事情既然是她做出来的,我会让她承担后果,只是眼下不行……”
“为什么不行?”
“靳宝梳!”小方忽然插话,气愤道,“靳宝梳,你别这么胡搅蛮缠的行不行?祸是我惹下的,你找我闹就行了,别逼着师兄非得把不该说的都跟你说了,行不行?你非得这么为难他吗?”
“我为难他?”宝梳转过脸来冷冷问道。
“我们帮是有规矩的……”
没等小方说完,曲尘抱起宝梳便往外走去。宝梳哪里肯俯就,使劲挣开了他,将他猛地一把往小门外推去,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顺带连门闩都插上了!只听见曲尘在外拍门喊道:“宝梳,你干什么?开门!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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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我很爱她
第二百二十七章 是要跟我断交吗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二十七章 是要跟我断交吗
宝梳冲门外回话道:“这会儿该轮到你待着了!姑奶奶要解决私人恩怨,回头再聊!”
“宝梳!听话,把门打开!”
“这会儿没空听话,一边待着去,哼!”宝梳说罢转身走到小方跟前,抹开袖子道,“说啊!刚才想说什么来着?你们有帮规是吧?伤害无辜,把别人的命视如草菅,这就是你们破帮的帮规?”
小方怒瞪着宝梳,沉沉地吸了一口气道:“我这会儿不想跟你说什么帮规,因为你没资格知道我们帮内任何事情!我只是劝你一句,别这么折腾师兄了行不行?你知道他身上扛了多少事情吗?你却整日无所事事,耍混撒泼地给他添麻烦,难道从来不担心他的安危?或许,在你看来,师兄没了你还可以去找个男人改嫁,照样过你那耍泼打混的日子,是不是?你有半点为师兄想过没有?”
“呵!”宝梳偏头看着她,嘲讽道,“听你的口气,你替他想过很多是吧?那其中包不包括,跟他上*跟他生娃跟他百年好合呢?”
“靳宝梳你说话太下贱了吧?”小方怒骂道。
“说得再下贱,也没你心里想得下贱吧?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最好我这泼妇能离开阮曲尘,这样就能成全你们师兄妹一段旷世奇恋了?”
“原本你就应该暂时离开!不,”小方使劲地摇了摇头道,“你原本就不属于计划之内的,你应该一早跟师兄和离,各奔东西!只有没了任何牵挂,师兄才能专心地完成他在庞府的事情。可如今呢?整个计划因为你而改变了,师兄和我们整个掳金帮会因此承受更大的风险!难道你就不怕事情稍有纰漏,庞硕天会拿你去威胁师兄,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替师兄担心吗?靳宝梳,你到底真心喜欢过师兄没有?或者只是想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罢了!”
“掳金帮?”宝梳心里一紧,眉心皱得更紧了,“你是说,阮曲尘是掳金帮的人?”
小方微微张了张嘴,自知失言了。可话已经说出来了,她怎么好意思再收回去?特别是在自己情敌的面前!于是她强作镇定道:“没错,掳金帮,你应该有所耳闻吧?师兄没跟你提过吗?看来他真的是什么都不想你知道,什么都不想你担心,你究竟还有没有点良心,靳宝梳?你可知道他在完成多么危险的事情吗?倘若你真心爱着他,就该为他着想,而不是这样耍混闹事,一味地任性胡为!”
“所以呢?我离开你留下?成全你一片痴恋?”
“我所做的问心无愧,都是以师兄和掳金帮的大局着想!我劝你,靳宝梳,暂时离开这儿,暂时离开师兄,倘若你们之间都是真心爱着对方的,等上一年半载又有什么干系呢?”
“对啊!”宝梳脸上浮起一丝冷冷的嘲讽道,“一年半载?足够你挖墙角了是吧?为大局?是为了你*上多个男人吧!”
“你……你说话怎么能这么恶心?”
“越恶心的话越是你心里正在想的!我大概知道阮曲尘为什么要护着你了,可是姓方的,杀人偿命,桂姐这笔帐我绝对会找你算的!”
一直被曲尘踹着的门有些撑不住了,没过多久,门被踹开了,曲尘匆匆地走了进来,却没看见宝梳,只看见到前门铺子的挡板被抽掉了三块,立刻问小方道:“宝梳呢?从那儿走了吗?”
“我都跟她说了。”小方灰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说了什么?”曲尘有些怒了。
“掳金帮,我告诉她了,你是掳金帮的二帮主,在金国被悬赏了五万两白银……”
没等小方说完,曲尘就从那小缝隙里跑了出去,她好不失望,转头望着那窄小的缝隙,心里隐隐作痛道:“你就这么喜欢靳宝梳吗,师兄?那个泼辣女人到底哪里好了?”
曲尘跑出去追宝梳的时候,宝梳早就跑得没影没踪了。他随后去了童氏家,宝梳没在,又在街上转悠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回了生药铺子后院,可惜,宝梳根本没回去,而且也没人知道这丫头到底上哪儿去了。
找不到宝梳,曲尘心里彻底地慌了。他不得不动用他在城里的人,但是直到天亮,还是没能找到宝梳。这么大个城,要真想躲起来,还是不容易找到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先返回庞府继续处理拉萨商铺带回来的帐。这一整天,他都有点心神恍惚,一直在想宝梳到底能躲哪儿去?该不会已经回老家了吧?到了傍晚时,钟氏来了一趟,说宝梳刚刚回过谢花阁拿走了一些日常用品和衣裳,还说暂时不回谢花阁了,住在新买的那绣庄里头。曲尘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找不着那丫头,原来是躲那绣庄里头去了!
宝梳昨晚的确是在绣庄过的,天亮之后,她估计曲尘已经回了庞府后,便去生药铺子把初真叫了出来。两人张罗着把洞月楼那间仓库里能用的东西都搬到了新买的绣庄里,又另外置办了些被褥*帐之类的东西,简简单单地把后院房间也布置了起来。
随后,初真和汝年从生药铺子那边搬了过来,在这边落脚了。收拾完后院之后,宝梳去了一趟童氏家,给桂姐细细地诊了脉开了药方子。桂姐很伤心,没什么食欲,宝梳安慰了她好一阵子,这才出了房间。正打算去找童氏时,身后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阮曲尘的女人?”
宝梳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一眼,原来蒋楠星。脸颊嘴角都还浮肿着,胳膊上也缠着纱带,正坐在旁边回廊上看着她。她淡淡地回了一句道:“是啊,又怎么了?”
“那不是个好人。”蒋楠星道。
“没准我也不是好人呢?”宝梳说完这话转头要走时,蒋楠星又道:“我还是得谢谢你,虽然你是阮曲尘的女人,谢谢你那晚救了我。”
“一般的猫狗我都会救,不必那么客气。”
“猫猫狗狗会谢谢你吗?”蒋楠星脸上挂着一丝浅笑问道。
“猫猫狗狗也不会去干那种缺德事儿,不是吗?有谁会无聊到去绑架猫猫狗狗呢?还有事儿吗?”
“你好像不太高兴?”蒋楠星察觉到宝梳脸色一直是很僵硬的,“阮曲尘惹你了?我告诉你,他真的不是个好人,就是个伪君子而已,别再跟着他了。”
“你岂不是更虚伪?明枪暗箭地对付不了,改挑拨离间了?省省吧,看好你那一脸的伤才是你的正事!”
宝梳说罢去灶屋找了童氏,跟童氏说了一声儿后便回绣庄去了。刚拐进绣庄后巷子,她就看见曲尘正坐在后门台阶上,双手交叉放在低垂的头上,好像在等她。她犹豫了片刻,沉沉地呼了一口气,还是走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时,曲尘立刻抬起了头,一看是宝梳,他立刻起身迎上去,不等宝梳说什么,一把将她拥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像怕她再跑了似的。拥抱了一会儿后,曲尘才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问道:“去桂姐家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跟桂姐聊了一会儿。”她偏着头靠在曲尘肩上,口气淡淡地说道。
“吃过晚饭了吗?侯安媳妇给你做了几样小菜,进去尝尝?”
宝梳抬起了头,望着曲尘道:“我最近暂时不回谢花阁了……”
“因为昨晚的事?”曲尘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低头问道。
“我不想再提了,”她盯着曲尘衣裳上的花边道,“我最近就想把绣庄弄好,别的事儿我都不想知道,你也不用告诉我了……”
“你是在躲我吗?”曲尘笑容有些酸涩地问道。
宝梳垂下眼眉,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横竖我什么都不想提,什么都不想知道,你也不必跟我解释什么,我就想做好自己的事儿,把绣庄开起来。还有,今上午我和初真去把仓库里的东西搬了,清单我列好了,一会儿给你,你算算拢共得多少银子,我好给你拿回去交账。”
曲尘没立刻答话,垂眉看着她,心里酸得可以现成起一片泡菜池子了。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知道了,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渗人呢?
“进去吧。”宝梳轻轻地推开他,进了后院门。曲尘跟在她后面,一直跟到了她新布置的那间房里。房里小圆桌上摆着侯安媳妇送来的几盘小菜和一壶酒,她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绕过屏风正要解开披风的带子准备换衣裳时,曲尘忽然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在她耳坠上吻了一下,气息撩人地问道:“又不想理我了?”
“没有,换衣裳呢……”
“你哄我的,”曲尘又紧了紧圈着宝梳身子的双臂,贴着她微微发凉的小脸道,“你就是不高兴了,不打算理我了,是不是?连谢花阁都不回了,这是要跟我断交呢?”
“我说了,要打理绣庄的事情,搬到绣庄来会更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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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是要跟我断交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入帮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入帮吧
“那什么时候搬回去?”
“往后再说吧,再怎么也得等到绣庄上了路……”
曲尘把唇忽然贴到了宝梳脸颊上,让她浑身麻了一阵,话也给打断了。贴了好一会儿,曲尘才挪开,吐着热气道:“既然要哄我,那就一直这么哄着,哄到我死那日,不许半路跑了,或者又说什么和离的话,就这么哄着我,听见没?”
“你想我这么哄着你吗?”宝梳呆呆地望着前面的窗户问道。
曲尘的唇从她太阳穴上一路滑到了脖颈上,再轻轻地咬着她的小耳垂道:“只要你不离开我,怎么哄都行,况且我知道,我的宝梳是爱我的,不会真的哄了我,对不对?”
宝梳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抬手摸了摸曲尘的脸,声音有些干涩道:“别说了……我真的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就这么过着吧……你做你的大事我开我的绣庄……往后会怎么样往后再说吧……谁知道会不会有往后呢?”
“会有的,”曲尘握着宝梳抚摸他脸的手,放在唇边吻着道,“往后我们还会生好多小娃,还会有孙子,或者是曾孙子,什么都会有,你不离开我,什么都会有的,宝梳。”
“别说了……”宝梳咬了咬下嘴唇,双眼使劲地闭了一下,声音涩涩道。
“好,”曲尘缓缓地扯开了她披风的带子道,“我不说了,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但是,你要等我,听见没,宝梳?回答我一句,你会等我的,对不对?”
宝梳没答话,闭着双眼像在沉淀着什么。等不到回答,曲尘整个人都躁狂了起来,扳过她的身子,抵在后窗户上肆吻了起来……一番雨润之后,曲尘挪开了唇,单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双眼冲血地逼近她的黑眸,声音低沉地问道:“爱我吗,宝梳?”她那深黑色的眸子直直地望进了曲尘的眼里,沉默了两秒后,缓缓吐出了一句话:“阮曲尘……我们暂时分开吧!”
“为什么?”曲尘心口一阵酸痛,急急问道。
宝梳面带忧伤,垂搭下黑卷的睫毛,眼眶微微湿润,没有说话。曲尘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贴着脸面儿问道:“是担心我吗?怕我会死?因为小方跟你说的那些话?是吗?”
睫毛如蝶翼般颤抖了两下,晶莹剔透的水珠在眼眶内打滚,是啊,她忽然很害怕失去曲尘了……
掳金帮的事是她无意中听老瓮头和二叔聊天时听见了。据走南闯北的老瓮头说,这是一个江湖后起之秀,人数不多,年头也不深,却以其行事快准狠而在江湖中颇有声名。而且这个帮派有个很大的特点,并不过多介入江湖中的恩怨,更多的是对付朝廷和金辽两国,又特别是金国,其帮主悬赏银高达十万两。
掳金帮中人是宋金两国都在通缉的人,其所处的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当宝梳从小方口中得知曲尘是掳金帮的二帮主时,她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和害怕。知道危险的存在和明白了危险会有多危险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第二种要深刻渗人得多。
她忽然很怕失去曲尘,这个她越来越放下心来爱,越来越不舍的男人,倘若下一刻曲尘真的离开,她想自己也不愿意多留一秒。一想到这儿,她就觉得自己留在雅州是不是真的有点多余了?如果可以,这会儿让她离开,她也是愿意的。
曲尘的心被她眼眶里浮起的泪水彻底地融化了,一时间心口被堵得说不出半个字来,只能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嘴唇贴在她额角上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边传来了曲尘柔软且沉稳的声音:“没事儿的,宝梳,谁能动了你的丈夫?你真的不需要担心什么,要是你还放心不下,那不如——加入我们帮吧!”
“加入你们帮?”宝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起头望着曲尘问道,“你不是不想我加入你们帮吗?”
曲尘低头在她鼻尖上温柔地吻了一下,道:“昨晚你不见了,我一晚都没合眼,找你都找疯了。后来我想了很久,与其一直这么瞒着你不告诉你,弄得你这么紧张兮兮的,还不如接纳你进帮,至少这样,你会安心点是不是?”
“你不是说你们帮不需要我这种人才吗?”她微微翘嘴道。
“这会儿需要了,那你入不入?”曲尘低头笑问道。
“嗯……”宝梳垂眉想了想道,“考虑考虑……你需要我就入啊?我又不知道你们那个破帮到底是什么的,看起来帮规也不怎么严啊!”
“还在想小方的事?”
“能不想吗?”宝梳捶了他肩头一下抱怨道,“桂姐怀个娃儿容易吗?别说不容易了,就算手到擒来也是割肉的痛啊!你想想,要是我娃儿没了,你心疼不心疼?”
“那我得心疼死呢!”
“不就结了吗?禄成哥不心疼死?况且小产对女人身子损伤很大,今晚在桂姐面前我都不敢说,她那身子若不好好调养,怀上怕是难了。你说,桂姐要是连娃儿都生不了,她是不是得去寻死?如此一来,你那可爱的小师妹岂不会害死两条人命?你们的破帮规就放任着不管吗?”
曲尘握着她的小手随意地玩着道:“我明白,小方这回做事实在太鲁莽了,她往常办事挺有分寸的……”
“那都是因为你吧?见着心爱的师兄身边多了个泼辣又看不顺眼的媳妇,恨不得先赶之而后杀之吧?哪儿还管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什么心爱的师兄?她怎么想我管不了,横竖我心里怎么想你应该是知道的。如何,靳老板娘?想好了吗?入不入帮?”
“入了帮有年底分红吗?什么职位?手底下管多少人?先说来听听,我再考虑考虑呗!”宝梳小嘴一翘,头一扭,一副很拽很拽的模样。
曲尘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脸道:“你都是二帮主夫人了,还想要什么职位?”她拨开曲尘的手道:“那些虚名头我才不要呢!那我问你,小方在你们帮里可有什么头衔?”
“本帮职务分设得不多,帮主之下只有我这个二帮主以及十二金堂,每个金堂有一个金主和一个金使,外加几个领头兄弟,金使是负责帮助金主管理堂内日常事务的,小方是武昭堂的金使。”
“去!”宝梳不屑道,“她那样的就能当你们的金使?那我觉得我都可以当帮主了!”
“小方出生在一个医药世家,医术很好,这也是师傅留她在帮内的缘故。”
“就这点本事?哼,哎哟,”宝梳抄起手,一副很不屑的表情说道,“怎么办呢?我忽然不想入你们那个帮了。我怕我这尊大佛你们那小庙容不下呐!要细数本姑奶奶的好处,那可多了去了!单单医术好顶什么用?本姑奶奶除了医术好之外,那什么做买卖啊,内部管理,人才招聘都能胜任,特别是人才招聘,那是我的老本行啊!你说,我这么有本事的人为什么偏偏要入你们帮呢?又没年底分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给我个职务差不多,还有小方的事必须处置,要不然,别说入帮了,同*都不行!我是拿你当我的命,可还没到是非黑白不分的地步,你要答应了,我再考虑考虑!”
曲尘弯腰将她横抱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想要职务?那做我的金使如何?我除了是二帮主之外,还担着一个堂的金主,原本曲中是我的金使,我想他不会介意让出来给你的。”
“曲中也是掳金帮的人?”宝梳诧异地问道。
“早就是了,除了曲中,侯安也是,在我身边离我最近的两个人早就被我拉进帮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让他们一直跟着我?”曲尘在桌边放下宝梳说道。
“一个金使?”宝梳摸了摸下巴,很认真地想道,“一个金使就把我打发了,太便宜你了吧?你都是二帮主了,再怎么说我也能当个三帮主吧?”
曲尘敲了她脑袋一下,坐下倒了杯酒喝下道:“师傅已经有三帮主的人选了,还轮不上你,就好好地做我的金使吧!”
“谁啊?”
曲尘拉了她在腿上坐下,喂了她一口酒道:“你不入我怎么好跟你说?想清楚没有,靳老板娘?我的金使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她双臂搂着曲尘的脖子,晃了晃小腿儿道:“考虑看看吧!你们那个帮一点油水都没有,还担着好多好多风险呢,本姑奶奶要仔细仔细再仔细地考虑看看!”
“你能捞着个好相公,带外你好相公的全部家当,这还不够划算?”
“你的全部家当?我到这会儿都不知道你的全部家当有多少呢!”
“想知道?那就入帮,入了帮,你接管了我名下的雅轩堂我就把所有的帐都交给你。”
“这个嘛……”
“还没想好?”曲尘又灌了她一杯酒道,“那就慢慢想,今晚横竖有的是时间。”
“那我得问问你们那个破帮到底是干什么的。”
“问,尽管问,不过,得换个地方聊。”曲尘说罢搂起宝梳往暖香帐子里走去……
两人正在帐内香汗淋漓,挥精如土时,小方却在生药铺子后院内心烦地走来走去。原来早上那阵她没有按照曲尘的吩咐离去,而是坚持要飞鸽传书给他们的师傅,让师傅来做定论。
不多时,后院门上响起了敲门声。她忙几步奔过去,飞快地将门打开了。一看是曲中,她立刻失望不已,问道:“怎么是你,师兄没来吗?”
曲中进了院子道:“你也知道你昨晚跟我嫂子说了些什么,我嫂子昨晚*没回来,今儿好容易打听到她的所在,我哥还不去哄回来吗?有什么事你先跟我说吧!”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师傅了,想等了师傅的回复再说。”
“行,我知道了,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等等,曲中!”小方叫住了曲中问道,“昨晚,那靳宝梳真的*没回来吗?”
曲中道:“可不是*没回来吗?把我哥急得头顶都快冒烟了,*没合眼地找,我还没见他那么着急过。我说于方,有些话你还是该掂量着点到底该不该说吧?”
“为什么不能说?你也认为我不该说吗?”
“至少我觉得那些话该是师兄去告诉她,而不是旁人。你是不知道,我嫂子跟我哥闹和离那阵子闹得有多厉害,好容易给哄回来了,这下好了,又躲起来了,我哥心里能好受吗?横竖他们两口子的事你别去插手了。”
小方听得心里一阵酸痛:“我也是为师兄好啊……靳宝梳什么都不知道,她早晚会给师兄闯祸的!对了,我问你,庞硕天有没有让师兄开始插手血鹿暗部的事情?”
“哪儿有那么快啊?你当庞硕天没戒心呢?再说了,”曲中看了她一眼道,“我哥下了令,往后不许把庞府的事情再跟你透露半个字。”
“什么?”小方吃了一惊问道,“为什么?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你有些公私不分了,而你对庞府又有私仇,他希望你能自己先去冷静冷静,好好想想是否还要继续留在帮中。至于庞府的事,他自有主张,不需要你介入。”
小方的脸色气得发白,紧了紧牙龈道:“不,我要见师兄!你告诉我他现下在哪儿?”
“我哥说了他暂时不想见你,让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我会去反省,但我先见他!他在哪儿?庞府吗?还是在雅轩堂的老窝?我今晚就要见他!”
“我要告诉你,他在靳宝梳的被窝里,你也去找吗?”夏夜忽然面带一脸酒气地从后院门进来了。小方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道:“喝醉酒了就回屋睡着去,这儿没你什么事儿!”
“哟,火气还真不小,”夏夜走过来搭着曲中的肩膀对她说道,“那我就告诉你,他这会儿真的在靳宝梳的被窝里,因为我刚刚打他们那边回来,吃了一顿初真做的饭菜,那叫一个好吃啊!话说回来,曲尘两口子要粘糊上,凭曲尘的本事,没一两个时辰是下不来*的……”
“闭嘴!”小方气得脸色通红,呼吸急促地打断了夏夜的话道,“恶心!十足地恶心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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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入帮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恶心?”夏夜转过脸去问曲中,“中儿,我恶心吗?那人家两口子行周公之礼也叫恶心,那这世上多少人恶心去了?方姐姐,您啊,别做俗人了,俗人免不了那档子恶心事儿,您呢就去做姑子,一辈子守着你那朵黄花别掰……”
夏夜话没说完,小方踢脚就踹了过来。好在曲中手快,将夏夜拽到了自己身后,并说道:“别动手啊,都是自家兄弟。”
“谁跟他是自家兄弟了?”小方恼怒地瞪着夏夜道,“就他这样的,也配做我的兄弟?”
夏夜趴在曲中背上,呼了一口酒气冲她挑挑眉道:“我告诉你,小鲜肉,要论真格的,你叫曲尘一声师兄,那也得叫我一声师兄,知道不?我,曲尘,还有汝年都是你师傅教出来的。可惜啊,我今晚才知道,我那个和尚师傅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掳金帮的帮主!呵呵……我的个亲娘啊,我这可摊上大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中儿!”
“什么意思?”小方指着夏夜问曲中道,“谁把帮里的事儿告诉了这个混球?难不成还想让这样的人入帮?”
“哎,”夏夜略带醉意地摆手道,“我还真没那个心思入你们那帮!我呢,只当没听见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想挣点银子,不想过那种到处被通缉的日子,行行好,放过我吧!哥哥我天生不适合当反贼!”
曲中抄手转头笑了笑道:“夏夜哥,你想汝年哥都告诉你了,那指定他是想把你也拖下水的。他和我哥都下水了,你这拜把子的兄弟还好意思再岸上干站着?”
夏夜松开曲中,摇摇晃晃地站着道:“老子就干站着怎么了?那两小子坏透了!他们想当英雄,关我屁事,拖我下水干什么?老子天生是旱鸭子来着!不说了不说了,老子这会儿忽然很我们家芳娇了,我要去找芳娇,狠狠睡她一晚上,叫她知道知道爷心里有多苦闷……”
“夏夜哥,你行不行啊?都晃成这样了,回屋歇着吧!”曲中忙上前扶着夏夜道。
夏夜推开了他的手,晃着不怎么靠谱的脚步出了后院门。他正想追上去时,小方叫住了他道:“记着了,跟师兄说,我要见他!”
“行,我会跟我哥说的,但见不见你那就是他的事了。”曲中说完追夏夜去了。
小方把院门一关,忽然想起了刚才夏夜说的那些恶心的话,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似的难受,一头冲进灶屋,埋头在冷水盆里咕噜了两声后,这才冷静了下来。她喘着粗气,怔怔地望着盆架道:“不……我不能这么离开雅州城……我得看着庞硕天怎么死……我得给我一家子报了仇才行……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被师兄打发到渝州去了!”
曲中走后,小方熬过了一晚的胡思乱想和难受,第二天一早起来便在等回信,可一直等到了晚上,曲中才来接她。
雅轩堂在城内的老窝是一个十分僻静弯曲的地方,说九曲十八弯都不为过。虽在城中,却很巧妙地隐藏在了城南那一片小巷子深胡同里。
一路上小方都显得很迫不及待。从昨晚到今日,她想了很多理由让曲尘把自己留下来。要她离开城里去渝州,她说什么也是不情愿的!
进了那宅子后,穿过一个大大的前院,这才来到一处二层小楼前。刚走到楼梯口,小方便听见了几个熟悉的声音,都是雅轩堂和武昭堂的几个领头兄弟。她忙快步走了上去,朝敞厅里的十来个人拱手笑道:“诸位,早来了?”
“于方姑娘也来了!来来来,酒菜刚刚摆上,还没动筷子呢!”
这些人纷纷跟于方打了个招呼,于方坐下后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笑道:“师兄怎么还吝啬上了?往常都是洞月楼一等厨子的手艺,今儿瞧着像是家常菜呢!”
“一家人吃饭,自然是家常菜,弄那馆子饭菜有什么意思?”
一个颇为熟悉且刺耳的女声忽然从楼梯道里传来。于方头皮一麻,抬眼看去,竟真是靳宝梳!她当下一愣,迟疑了片刻后霍地站起来,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坐吧!坐吧!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不必那么客气的!”宝梳好一副温柔贤淑的笑容,将手里的托盘放下后,冲于方抿嘴一笑道,“小方姑娘,哦,不对,应该叫你于方姑娘的,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又见面咯!”
“这是怎么回事?”小方好不吃惊,“你怎么会在这儿?谁许你来的?”
曲中正想开口,宝梳却先抢了话,照旧一脸好温柔的笑容道:“我怎么不能来了?今晚是帮内兄弟聚首,阮曲尘那雅轩堂的金主不能来,我这雅轩堂的金使好歹也该露个面儿吧?”
小方听完这话,如遭雷轰,整个人顿时僵立在了原地!她目瞪口呆地盯着宝梳好一会儿,这才缓过神来,愕然地问道:“你是金使?还是雅轩堂的金使?”
宝梳含笑冲她点头道:“对啊,往后我们就是自家兄弟了……不对,该是自家姐妹才对!于姑娘,你可别介意,今晚呢没有洞月楼一等厨子的好手艺,就我在灶屋里倒腾出来一桌饭菜,要是吃着不合口你可别介意。我只是想,都是一家人聚聚,总弄那饭馆酒楼里头的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做顿家常菜让兄弟们尝尝,换个口味!”
“宝梳啊,劳烦你了,这可怎么过意得去啊?”当中一个鲁姓兄弟拱手笑道,“你好歹是我们二帮主夫人,叫你下厨做菜给我们吃,真是不好意思啊!”
“鲁大哥说这话就矫情了!”宝梳把托盘上的几盘子菜放上桌笑道,“自家兄弟来吃饭,收整几个好菜算哪门子劳烦呢?只是啊我这手艺糙,你们可得多担待点!稍坐坐,我去把酒拿上来!”
“二帮主不来了?”另一个兄弟问道。
“他还在庞府忙着,说不上什么时候能过来。你们也知道的,庞府里每年都有那一回年中会账,马虎不得的。”
宝梳说完收了托盘下楼去了。刚到一楼,于方就咚咚咚地跟了下来,叫住了她。她一个优雅地回旋,裙摆微起,笑容淡而柔媚道:“有事儿?”
“是师兄让你做这金使的?”小方的口气带着明显的不服气。
“怎么了?”宝梳冲她挑衅地笑了笑反问道,“你不服?”
“就凭你?”
“哪儿不服了?是长相,身材,还是气质,又或是医术?”宝梳迈近她一步,笑容阴阴dao,“要论以上几样,我靳宝梳还不会输给你,连你这样的人都能做武昭堂的金使,为什么我不能做雅轩堂的金使?”
“师兄怎么能如此公私不分?不能因为你是他媳妇,就这样贸贸然地将你收入帮中,如此一来,叫帮内其他兄弟怎么安心?”
“如果你所谓的贸贸然是指你对我了解甚少的话,那你刚才的指责只能说明你这人太肤浅了。不过,到底是因为你对我知之甚少觉得帮内不能纳了我,还是因为我是阮曲尘的媳妇你觉得不能接纳,就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了!不管你能不能接纳,横竖我已经入帮了,你要看我不顺眼,你可以离开掳金帮,我欢送。”宝梳蔑了她一眼,带着浅笑转身往外走去。
“靳宝梳!”于方追了她两步道,“我告诉你,入帮不是过家家,不是闹着玩儿,不是小女人耍性子……”
“那我也告诉你,”宝梳转身指着她冷冷道:“我入帮不是看你脸色的,我是为了阮曲尘才进这个帮的,是为我男人办事儿!你不必在这儿对我大呼小叫,我靳宝梳没那本事就不会揽这瓷器活儿!不过退一万步来说,我要是真的胜任不了这金使一职,我大不了自动离职,回去老老实实地做我的二帮主夫人去,老老实实伺候阮曲尘去,也用不着你在这儿吹鼻子瞪眼!”
小方脸色铁青,气得胸口不断起伏,紧了紧牙龈迸出了一句咬牙切齿的话:“你会害死师兄的!你这样胡来会害死师兄的!这不是小女人玩过家家,也不是你们两口子打情骂俏闹着玩儿的!”
“那要换做是你呢?”宝梳不屑地笑问道,“要是阮曲尘身边的女人是你,他*上的女人是你,你是不是就不这样认为,反而会觉得你们是神仙眷侣,师兄妹倾城绝恋呢?于方,我告诉你,我对你的态度已经是最好的了!别再惹我!要论耍心眼,我耍死你都绰绰有余!”
“无知!”妒意满怀的小方脸色几近紫青色了,双拳紧紧地攥了几秒后,才勉强迸出这两个字。这两个字怎么迸出来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反正是气得到了极点了。
“无知?”宝梳抖肩笑了笑,摊开手,摆了个婀娜的姿态道,“那没法子啊!你师兄就喜欢我这浅薄无知的,你能拦得住吗?我劝你还是别在这儿跟我斗气了,回楼上去喝口酒冷静冷静吧!哦,还有件事儿我觉得应该跟你说说,兴许你有兴趣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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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二百三十章 芳娇被害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三十章 芳娇被害
“你又想说什么?恬不知耻地说你跟师兄那些恶心人的事儿吗?”
“你想听?”宝梳抖了抖眉毛,掩嘴娇笑道,“我也不好意思跟你说啊!要是阮曲尘知道我到处跟人说他在*上有多威武多厉害,他会骂死我的!”
“恶心!”于方简直想揍宝梳了!什么女人啊!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呵呵呵……”宝梳又掩嘴笑了几声道,“所以啊,我不跟你说昨晚我被他欺负的血泪史了,说起来都是一把子辛酸泪呢!跟你说个正事儿,我知道你已经飞鸽传书跟你们的师父请示了,我呢横竖闲着也是闲着,也写了封信问候他老人家,顺便将你误伤桂姐小产的事情如实禀明了他,想必能跟你的书信一块儿送到他手里。我想,两封书信一比较,事情究竟如何,该怎么处置,凭他老人家的智慧应该能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什么?”小方彻底傻眼了,激动地往前迈了几步,冲宝梳喊道,“谁许你写的?师兄怎么能这么纵着你?师傅的行踪是随便可以告诉外人的吗?”
宝梳一脸无辜道:“可是阮曲尘说,我算他老人家的徒儿媳妇了,为什么不能知道呢?怎么了?你怕了?你该不会在你那封信上写了些不实的言语吧?你说,他老人家会相信谁呢?”
于方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没错,为了能留下来,她的确在信里避轻就重地写了一通,没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写进去。可宝梳那一封信送到师傅手里,以师傅的脾气,是绝对会把她打发到渝州反思己过的!这个靳宝梳!简直就是个克星!
宝梳看着她那气得发抖的模样,心里也舒坦好多,算是暂时帮桂姐出了口气,嘿嘿一笑,拿着托盘往外走去。这时,二门那儿传来了声音,像是曲尘来了。小方往外看了一眼,只见靳宝梳飞快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曲尘,吊在他脖子上,把嘴一凑,来了个粘糊糊的热吻,看得于方的血管都要爆了!
师兄居然跟靳宝梳在这灯光还算明亮的院子里公然亲吻?师兄怎么会变成这样了?这个靳宝梳是故意的吗?居然当着她的面儿跟师兄粘糊成这样?这个贱女人!太下贱了!
没经历过人事的于方看得热血暴涨,肺都快气炸了!且听见宝梳带着撒娇的口吻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说得晚点吗?”
“我怕你把兄弟们都得罪了,能不赶紧过来瞧一眼吗?”曲尘的语气里满是心疼和调侃,听得于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行,你先去,我取酒去!”
宝梳去了灶屋,曲尘缓步走到了楼下,抬眼看见了脸色不佳的于方问道:“还没上去?”
“我若上去了,又怎么会瞧见刚才那场好戏?”于方忍不住轻讽了一句。
曲尘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没说什么,抬脚往楼上去了。小方转身叫住了他,一脸失望地问道:“师兄,你为什么要让靳宝梳入帮?”
“为什么不让?宝梳是个人才,而本帮也是凭本事说话的,为什么不能让宝梳入帮?”
“你说我公私不分,难道你就不是了吗?你敢说你让靳宝梳入帮就没一点私心了吗?”
“那你敢说你不想宝梳入班也一点私心没有?”
“我……”小方被曲尘的话堵了喉咙,答上来了。
“宝梳若真没那个能力,我不会让她入帮,因为我压根儿就不想让她太过操劳,还不如让她安安分分地做个二帮主夫人。”
于方清冷一笑:“你可真心疼她……”
“她是我媳妇,我自然心疼,不上去吗?”曲尘站在楼梯上低头问她。她表情失望地转过身去,淡淡地说道:“不了,我回生药铺子了,你们慢慢喝!”
曲尘没再多说什么,上楼去了。小方再次转过身来时,楼道里仅剩下一闪而过的曲尘的影子,她心里一酸,有些忍不住眼泪了,又怕被别人瞧见,立刻匆匆地走了。
这晚的家常菜吃得很欢畅。宝梳虽然和这些兄弟是头回见面,但她亲手做的家常菜和豁达开朗的性格很快让兄弟们接受了她这个二帮主夫人和雅轩堂金使。酒席散去后,曲尘没回谢华阁,牵着他的小狐仙照旧去了新绣庄过夜,那自然,又是*的好*。
第二天早上,曲尘起*时,听见汝年在外面练剑,便打开门走了出去笑道:“很精神呢!”汝年收了剑,拿起汗巾抹了一把热汗道:“没你每晚那么辛苦,精神着呢!对了,那姓王的还没找出来?”
曲尘拿过汝年手里的长剑,用指头弹了弹刀锋道:“我想过了,若是他还在城里而我又迟迟找不到的话,要么已经死了埋三尺以下了,要么就该是在庞硕天手里。”
“庞硕天?你觉得那姓王的是躲在庞硕天那儿?”
“很有这个可能,你想想,这段时间我们几乎把城里翻遍了,都没有那个姓王的踪迹,而唯独有一个地方我没找。”
“庞府?”
曲尘点点头道:“越是离我近的我倒越是忽略了。之前我一直没想过或许那个姓王的跟庞硕天有干系。庞硕天为了控制在建州的茶叶买卖,布下了不少耳目。那个姓王的管家一作完伪证就往雅州城来,必定是投奔人的,能藏他这么久而没被我们轻易发现,这个人必定是雅州城里有些来头的,所以我就想到了庞硕天。”
“既然如此,你应该在庞府仔仔细细找一遍,或许能把那家伙逮出来。”
“庞府有不少护卫,夜里是三班巡逻,要暗地里找是不太可能的,只有明着来。”
“你已经有主意?”
曲尘笑了笑,把剑丢回给了汝年道:“为了让本帮多一个三帮主,这事我必定会全力以赴的。”
“我可还没答应啊!”
“你都想把夏夜拉下水了,还说没答应?”
正说着,初真开了后院门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发白。汝年忙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篮子问道:“这么早上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在灶屋里做早饭呢!”
“我去拐角那家店给你买蒸角儿了,”初真掀开篮子上盖着的蓝布笑道,“喏,买了整整四笼的,够你和哥吃的了。”
汝年昨晚只是提了一句,上回在生药铺子的时候夏夜打包回来的那蒸角儿很好吃,没想到初真就记下来了,还一早就跑到外面买去了。他好一阵心疼,轻轻地拍了拍初真的后背道:“下回别这么早出去了,也不赶着吃这东西。怎么了?是累着了还是怎么了?脸色都变了。”
初真揉了揉心口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刚买完角儿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院子,里头说死了人,衙门里的人正往外抬呢,吓得我差点跌了一跤,赶紧跑回来了。”
“死了人?”汝年和曲尘对视了一眼,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曲尘问道:“知道死的是什么人吗?”初真点头道:“听说是什么欧阳公子,还有他的随从,拢共死了四个人呢!”
“欧阳公子?莫非是欧阳大人的儿子?”曲尘自言自语道。
“哪个欧阳大人?”汝年问道。
“团练使欧阳丛,跟我和林爷的交情甚好,林爷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坏了,要真是他儿子,他非得气死不可,跟宝梳说一声儿,我先走了!”
“知道了,有什么事知会一声,我闲得都快长虱子了!”
“行,回头再说!”
曲尘回房拿了披风,匆匆走了。等宝梳起*时,初真正在院子里晾晒衣裳,见她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笑问道:“舍得起来了,懒猫?”
“我们家阮曲尘说我是小狐仙呢!”宝梳卖了个乖道。
初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使劲抖了抖手里的衣裳道:“真不害臊!还小狐仙呢!没想到曲尘还挺肉麻的。”
“你家戚大人就不肉麻了?只是我没听见罢了!”宝梳走过来靠在旁边槐树上揉了揉眼睛问道,“阮曲尘什么时候走的?”
“早走了,听我说起欧阳大人的儿子死了就立马走了。”
“谁死了?欧阳大人的儿子?好像跟阮曲尘是有点交情啊!怎么死的?你瞧见了?”
“别提了,”初真一脸不舒服道,“我正好路过那家院子,瞧见差爷们在往外抬尸体,吓得魂儿都差点没了,真是有点晦气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
“谁知道呢?等衙门里查了不就清楚了吗?哎,对了,世海哥的亲事快到了,我们是不是得回去一趟?顺便把搬绣班的事情也一并弄了。”
宝梳点头道:“行,大后日就回去吧!大后日是世海哥成亲的日子,回去正好还可以赶上一顿喜酒。这两日我们就把绣庄里该买的东西都买下,布置好了,只等绣娘们搬来了。”
初真弯腰拧起一件衣裳笑道:“你说海樱那死丫头知道要搬城里来了,那得多高兴啊!天天嚷着要进城的人,这回可如了她的愿了!”
“别说海樱了,初凝初蕊怕都得高兴上几日呢!说得我立马就想回乡去了!你赶紧晾了,我们好出去买东西去!”
“嗯,好!”
宝梳和初真好好地忙了两日,把该布置该采买的都一一办了,就连绣娘们住的院子都收整了出来。宝梳又让曲尘给她找了三个中年媳妇,专门打扫和看管屋子。收拾妥当后,世海成亲那日两人便坐着宝梳专有的小马车滴滴答答回村去了。
这两女人一走,那两男人就空虚寂寞上了。曲尘还好些,这两日正好忙着跟拉萨商铺的人对账,腾不出多少工夫来想宝梳,汝年就惨了,本来就出入不自由,初真又不在,憋得他实在不痛快。初真回乡的第二天晚上,他在后院闷闷地喝了两口小酒后,便穿上件带蓬的披风出门去了。
汝年去了生药铺子后院,翻墙而入后,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心想那混小子又去窑子了?一日不去果真是闷得慌啊?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转身离去时,灶屋里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声,很是惊恐!他怔了一秒钟后,飞奔而去,闯进灶屋时,竟见一黑衣人把胜芳馆的姑娘芳娇摁在灶膛旁边的干草堆上,正往她嘴里灌着什么粉末。
芳娇额头渗血,满面伤痕,不停地在挣扎着。当那黑衣人扭头瞥见汝年时,立刻松开了她,扭头便往灶屋的后门冲了出去。汝年飞快地追了上去,追至后门外的墙角时,那黑衣人回身丢了支镖,动作迅速地踩着旁边石头,翻墙出去了。
汝年没再追上去,而是跑回了灶屋去看那芳娇。芳娇正躺在干草上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整张脸红得像要爆炸似的。汝年立刻舀起冷水往她嘴里灌去,又将她翻转拍背,可惜,她往外呕吐了几口后,便没再动弹了。汝年一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汝年没想到那看上去浅粉色的粉末竟这么快要了芳娇的命!他立刻想起了夏夜,芳娇若在的话,夏夜应该也在,夏夜人呢?直到他跑进夏夜房间时才发现,夏夜正人事不知地躺在*上,像是醉过去了,又像是昏迷过去了。汝年忙端起旁边一盆冷水,狠狠地往夏夜脸上泼去!几秒钟后,夏夜忽悠悠地醒了过来,可神志还不怎么清醒。
汝年一把将他从*上抓了起来道:“清醒点了!芳娇死了!你给我清醒一点!”
“什么?”夏夜还一脸迷蒙的感觉,“芳娇……芳娇死了?你说什么笑呢,年哥?”
汝年没再跟他废话,直接将他扛了起来,扔在了灶屋里芳娇的旁边,这下,他才彻底地傻眼了!
芳娇真的死了!就死在他家灶屋那堆干草上!而且他完全不知道是谁干的!
第二天,胜芳馆的姑娘服食过量御春散死在夏夜家里的事传遍了整个雅州城。和前几日欧阳公子的死一样,引得大家议论纷纷,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夏夜为了寻求刺激逼芳娇吃的,也有人说是芳娇为了讨好夏夜自己吃的,还有人说是城里来了有怪癖的杀人狂干的,不单单莫名其妙地杀了欧阳公子,还把芳娇这种姐儿都给杀了。一连出了两桩命案,城内有些人心惶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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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芳娇被害
第二百三十一章 芳娇死因(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三十一章 芳娇死因(一)
当日下午,夏夜灰头土脸地从衙门里出来了。原来昨晚他还没从芳娇死了的惊恐中回过神来时,衙门的人就找上门了,后来被带去了衙门。因为一时说不清芳娇到底怎么死的,又不肯把汝年在场的事说出来,所以温大人循例把他关了*。
第二天一早,曲尘找到齐妈妈,花了些银子和口舌买通了齐妈妈,由齐妈妈去衙门里做了个证,说芳娇平日里有服食御春散的习惯。温大人也为了图快当省事,草草地把这案子给结了,放了夏夜出来。
夏夜被他的伙计接回铺子时,曲尘和汝年都在后院。他一脸晦气地走过去坐下道:“怎么样?想到是谁没有?害得爷爷我过了回坐牢的瘾,要叫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得揍死她不可!”
“去洗个澡回屋换身衣裳吧!”曲尘递了杯茶给他道。
他一口灌下,捏着茶杯愤懑道:“他娘的,居然敢跑夏爷爷这儿来杀人了!还杀了夏爷爷睡的女人,这人我非得找出来不可!我自问没在城里结过仇,那多半就是芳娇了,可芳娇那么个胜芳馆的姑娘能跟谁结大仇?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气死我了!”他手一摔,把茶杯摔成了几瓣。
“行了,”汝年拍了他肩头一下道,“这事曲尘已经在查了,你先回屋换身衣裳吧!在牢里待了*,什么味儿都出来了,赶紧去!”
“对了,年哥,那人是男是女?”夏夜追问道。
汝年抄手道:“我刚才还在跟曲尘说,那人多半是个女的。无论是从身法还是身材来看,我都觉得是女的。可正因为是女的才觉得更奇怪。芳娇是胜芳馆的姐儿,一年到头都是跟男人打交道,她能得罪什么女人去?况且我看那女人颇有些身手,像是惯走江湖的,一个这样的人跑来杀芳娇,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了?”
“或许是有人收买的呢?”
“什么人收买?除非有极大的仇恨,要不然犯得着花银子去杀一个ji馆里的姐儿吗?”
“我已经派人去胜芳馆问过了,”曲尘道,“齐妈妈她们都说芳娇为人挺好的,比较胆小,但凡有为难她的客人都尽量奉承着,压根儿不可能结什么仇。若说女人,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就是胜芳馆那些,你瞧着哪个像是跟芳娇有不共戴天之仇,要买凶杀她的?而且你不觉得那杀人的法子很奇怪吗?用刀用毒药不行吗?非得用御春散,好像是有意的。”
“唉!”夏夜轻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说去是我害了她。我要不带她回来过夜,兴许还不会遭这毒手。她前几日还央求我,说让我把她赎出来,一切费用由她自己的私房出,只求我在林爷跟前讨个情面让她脱了籍,我当时就答应她了,说等两日空闲了就去找林爷,谁曾想……唉!要早两日,怕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话说回来,”汝年敲了敲桌面问道,“你们那晚到底在干什么?”
“哥,你说我们俩那晚上还能干什么?不就是喝喝酒做做那种事儿,我们还能干什么啊?我们俩弄完两火之后,我就倒*睡了,谁知道还睡迷糊过去了。”
“御春散呢?你们俩没用?”
“芳娇是在酒里放了点那种东西,可是不是御春散我就不知道了,她偶尔也会弄点,求个刺激罢了。”
曲尘和汝年一齐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他忙解释道:“真的是偶尔,我从前很少碰那些东西的,是最近芳娇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一些,非得叫我试试,我不也图好玩儿吗?我们真是偶尔才用点,之前也没用过。”
“偶尔?别的时候真没用?你就哄我们吧!”曲尘指了指夏夜道,“你去逛窑子我不拦你,可你用那种东西真就该骂了!那东西多伤身子你不清楚吗?总用着,你想死慌了是不是?你爹就剩你这么点血脉了,要死也先留个种再死!”
“冤枉啊!”夏夜叫苦道,“真是偶尔,之前在胜芳馆里尝过一回,前几日带了芳娇回来时用过一回,还有昨晚,也就这三回罢了。我发誓我发誓,往后再也不碰那东西了,行了吧?”
“夜哥啊,”汝年拍了拍夏夜的肩头道,“你是不是非得死在姐儿身上才罢休呢?到了地府,见着夏叔夏婶你好意思?我劝你,把逛窑子的毛笔改了吧!好好找个媳妇,正儿八经地过日子,那才是正事!”
“呸呸呸!你能有句好听的不?”
“汝年说得对,”曲尘插话道,“你自己想想,昨晚那人要是收拾了芳娇又来收拾你呢?你昏睡成那样,能知道什么去?还不得乖乖下地府去跟夏叔夏婶磕头请罪去?你伯娘总让你好好找个媳妇你不肯,非得到了死那日才行?”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戒!我找媳妇行了吧?你们俩还真啰嗦,我刚刚从牢里放出来,能不能说点安慰我的话啊?”
汝年正想开口,于方来了。曲尘起身问她道:“有事吗?”她瞥了一眼夏夜,对曲尘笑了笑说道:“我是来跟你说一声的,我打算明日就去渝州,不等师傅的信了。”
“明日?这么快?”
“没法子,谁让你的宝贝媳妇也写了封信去跟师傅告状呢?我还是自己先去吧,横竖结果都差不多。”
“那好,”曲尘点头道,“明日一早你就启程,武昭堂的事我会暂时看着,你不用管了。”
“好,那就有劳师兄了,”于方说完又瞥了夏夜一眼,讥讽道,“掌柜的这么快就放出来了?芳娇姑娘的案子就完了?一条命没了没得也太便宜了些吧?”
“你还想我怎么样?死在牢里头吗?”夏夜回头白了于方一眼道,“少在这儿幸灾乐祸!去你的渝州吧!”于方轻蔑一小笑道:“我只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有逛窑子的工夫,还不如把这铺子打理好,省得师兄也跟着你在里头亏了!”
“嗨!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夏夜拍了一下桌面起身道。
于方不屑地看了他两眼,转身往前面铺子走去。夏夜指着她的背影对曲尘道:“你这破师妹也该好好管管了,什么人呐!落井下石,巴不得我死在牢里是吧?我好歹当初还收留过她呢!”
“换衣裳去吧!”
夏夜很不爽地回了房间。曲尘转头时,看见汝年盯着小门那儿发神,晃了晃手道:“哎,想初真想迷糊了?我先回庞府去了,你自便吧!”
“好……”汝年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
“怎么了?瞧上我师妹了?”
“我瞧上靳宝梳了,你给吗?”
“杀了你还不差不多。”
两人对视一笑,汝年起了身,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皮儿道:“行了,我也回去了,真儿她们好像说明儿就回来,是不是?”
“嗯,又怎么了?”
“我怎么感觉过了好久似的?”
“那是你想初真想的,赶紧回去收拾一下院子,别脏得她们连脚都踏不下去,我先走了。”
两个男人从后院门出去后,各自回去了。夏夜找了一身衣裳,搭在肩上,正准备去灶屋那边冲个凉水澡,铺子上的伙计跑来说芳菲来找他了。
芳菲是肿着一双红眼睛来的,看起来像是哭了好久。夏夜见到她这表情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忙叫她坐下问道:“来找我有事吗?你倒赶得巧,我前脚刚回来你后脚就来了。”
“我找个人在衙门外头候着,夏爷您一出来我就知道了。”芳菲忧伤道,“我知道,凭林爷和阮爷在衙门里的门路,不会把夏爷您关多久的。”
“那你到底有什么事儿,说吧!”
“说起来不该来麻烦夏爷您的……”
“行了,有话就直说吧!我今儿没那么好的心情跟你绕弯子呢!”夏夜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是这样的,我想请夏爷出个首,替芳娇姐周全了安葬之事。眼下她的尸身还放在城外义庄里。我们几个姐妹原本想凑些银子替她办了这身后之事,可齐妈妈不许,说是触大霉头的事儿。思来想去,还是只能来求夏爷,念在芳娇姐跟您好过,您替她安埋了,也算做了一桩好事儿,将来会有福报的。”
夏夜哼哼了两声道:“你们那个齐妈妈就是个黑心母狼变的,就知道钱钱钱!触眉头,哼,等着瞧,老子往后要她触大霉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芳娇安埋的事儿我自会去打理的,你不要哭了,哭得我心烦!”
芳菲起身向夏夜行了个屈膝礼,伤感道:“也是芳娇姐上辈子积了那么一点点福,这辈子才遇上夏爷您这么好心的主儿。要是换了别人,我也不敢来求,就冲着您这份恩义,芳娇姐在天之灵也会感激您的!”
“行了,”夏爷挥挥手道,“那些虚话就不用说了。我眼下最想知道的是哪个短命的把她给害了。我说芳菲,你跟她平日里最是要好,就不知道她得罪了什么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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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芳娇死因(一)
第二百三十二章 芳娇死因(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三十二章 芳娇死因(二)
芳菲坐下道:“芳娇姐那人性子软和,胆儿也小,你叫她得罪台面大点的爷她都不敢,上哪儿得罪能要了她命的人?我看,这怕是无妄之灾了。夏爷您没听城里人说吗?最近城里来了个杀人如麻的,不分缘由地到处杀人,前几日是欧阳公子,这回又轮到芳娇姐了!现下齐妈妈是不许我们外出应酬客人了,生怕有去无回,叫她亏了本钱。”
“杀人如麻的?谁编出来的?去他老娘的!竟瞎编嘛!”夏夜骂道,“不过我倒要正正经经地问问你,芳娇平日里就没抱怨过什么或者提过跟什么人不痛快?”
“我都跟衙门里还有阮爷的人说了,真是没什么大争执,就算跟客人有不痛快,过了也就算了,她不常抱怨的。”
“就没点别的事儿?我觉得她这死真死得蹊跷,你给我再仔细想想,把芳娇这几日跟你说的话都想清楚了,一句也不拉都想出来!”
芳菲为难道:“这一句一句地想,我哪儿有那么好的记性啊?”
“想!仔细给我想想!”夏夜把衣裳往桌上一拍,抹开袖子道,“横竖我闲着,你就给我好好地,仔细地想想!想到什么都说出来,别管有用没用,听见没?”
芳菲点了点头,开始细数这几日和芳娇都干了些什么。说了大概有一炷香的工夫,也还是没能说出点要紧的。夏夜有些不耐烦了,双手抓了抓脑袋,烦躁地用拳头捶了桌子两下。芳菲忙道:“要不然我回去再想想?瞧着太阳都落坡了,我得回去了,齐妈妈会骂的。我要是想起什么来了,再给跟您说行不行?您也别太心烦了,仔细伤着身子。”
这时,铺子里的伙计跑来问夏夜道:“掌柜的,能关铺子门了不?”夏夜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这点小事你也来烦我?往常怎么做就照做!”那伙计道:“往常都是我先走,小方兄弟关的门,我也没关过啊!”夏夜摆摆手道:“行行行,去关去关,别来烦我!”
那伙计见夏夜脸色很不好,忙跑开了。芳菲忽然开口道:“要说到你那伙计小方,我倒是想起件事儿。”夏夜忙转头问道:“什么事儿,快说!”
“我也不知道说出来好不好,横竖那日芳娇姐从你这儿过了夜回去之后,跟我说用那梨花散的事儿,她说好用极了,您很喜欢呢!叫我也拿给客人试试。”
“然后呢?就完了?”
“后来聊着聊着她就说起你那伙计了,说那晚脸色着实吓人,冲进灶屋的时候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好像还喝了不少酒,差点把她给打了。”
夏夜点头道:“这事儿我知道,她跑回房间跟我说了,说小方凶神恶煞地要打她。那又怎么了?总不会是小方起了什么心报复她吧?”
芳菲犹豫了片刻后说道:“当时芳娇姐说,她在灶屋里是兑梨花散呢,刚刚兑好小方就冲进来了,她跟小方吵了几句,小方扬起拳头想打她,她便吓得跑回房里找你去了,酒都忘了拿。后来过了好一阵子,她又回了灶屋想拿回那瓶兑了梨花散的酒,结果发现那酒少了将近一半儿!”
“真的?”夏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芳娇没说谁喝了?”
“芳娇姐也是自己猜的,她觉得应该是小方偷喝了。那晚也就小方回来过,没见旁人来,除此之外就是你和她了,”芳菲说到这儿时,又添了一句道,“我也只是照着她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你,至于那酒是不是小方喝的,就查无实处了。兴许,是芳娇姐自己弄错了呢!”
“不会!”夏夜轻轻摇着头,眼眸虚眯了起来。芳娇是个很节省的丫头,说难听点,叫抠门,但凡能占着便宜她都不放过,像酒壶里少了半壶酒这种事她肯定会记得一清二楚。当晚那加了梨花散的酒夏夜自己也尝过,那可真是够滋补的,弄得第二天差点起不来*了。
若那半壶不见的酒真被小方偷喝了或者是误喝了,以小方那个没经人事的来说,那么后果完全可以用不堪设想来形容,而当晚小方似乎又出了门,到第二天清早才回来。
夏夜记得当天早上小方回来时,急匆匆地往她房间跑去,夏夜叫她去开铺门她都当没听见,夏夜还朝她喊了一句:“哎,脾气越来越大了啊!信不信我扣你工钱,姓方的!”可就算是这样,小方还是跑回了房间,把门关上了,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夏爷?夏爷?”芳菲忽然在旁边喊了两声道,“您怎么了?”
“没什么,你先去!”还陷入沉思中的夏夜挥挥手道。
“那……我就先走了,芳娇姐的事儿就托付给您了,劳烦您多多费心了!”
芳菲走后,夏夜一个人坐在石桌边发起了呆。直到那伙计来还送还钥匙和账本时,他才缓缓地回过了神。那伙计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安慰道:“掌柜的,您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啊!芳娇姑娘不过是个姐儿,您都这么长情地想着她,她到九泉之下也知足了。”
“姐儿就不是人了?”夏夜盯着茶壶不转眼道,“姐儿就能随便杀?”
“掌柜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问你,小方下午已经交了帐走了吗?”
“是啊,她来跟你们说了之后,就把钥匙和账本都交给我了,全在这儿呢!您要不瞧瞧?”
“不必了!你走吧!”
那伙计忙从后院门上走了。夏夜拿起那几本帐随意地翻了翻,自言自语道:“要是那臭婆娘真的喝了梨花散兑的酒,那晚她去哪儿解的骚呢?”
第二天清早,当小方背着包袱准备从东城门离开时,夏夜在她身后叫住了她。她有些不耐烦地回头问道:“干什么?不会是来给我送行的吧?”
夏夜笑容悠长道:“这么着急走?再多耽误一会儿也不打紧吧?”
“我没工夫跟你废话!”
“帐都不交待清楚就走,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昨日已经交待清楚了……”
“你只是跟小杨交待清楚了,跟我交待清楚了吗?”夏夜抢白道,“你不是一向自诩做事有始有终的吗?怎么了?掳金帮的人都像你这样?事情不交待清楚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往常你仗着是替曲尘干活儿的霸着账本要做账,这下好了,不做了直接丢了账本就走,你以为你是谁呢?”
“废话少说,哪儿不明白我解释给你听就是了!”
“那行,回铺子去,耽误你一两盏茶的工夫罢了!”
随后,小方跟着夏夜回了铺子,只是没从前门进,而是从后院门进的。小方有些奇怪,问道:“铺子还没开门儿吗?”夏夜走到石桌边,往上一桌,甩了甩衣衫道:“走了你这能干的伙计,我真是连门儿都不想开了,要不就留下来?”
小方白了他一眼,伸手道:“拿来!”
“什么?”
“这不是废话吗?自然是账本了!”
“那我可以先问你一件事吗?”夏夜盯着她那张仿佛很纯净的脸问道。
“快点问,我还赶路呢!”
“为什么要杀芳娇?”
最后两个字从夏夜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小方瞳孔瞬间张大,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握着包袱带的手微微一抖,声音有些异样地质问道:“你有病吧!芳娇的死跟我有什么干系?”
“你心知肚明!”夏夜起身指着她厉声喝道。
“什么心知肚明!”小方的瞳孔全红了,属于情绪暴涨,大脑冲血那种。
“那我问你,我第一次带芳娇回来过夜的时候,芳娇跟你吵完架忘了拿走案板上的那壶酒,回来的时候酒已经被喝了一半儿,是不是你喝的?”
“没有!”小方回答得很生硬,嗓音里透着一丝丝心虚的味道,“我不知道什么酒?我只是跟她吵了两句,然后就出去了……”
“出去遇见了谁?是不是个男人?”
“没有!”小方往后退了一步,粗脖子红脸地朝他喊道,“你简直是疯了!想那个女人想疯了吧!你要真那么喜欢她,索性到黄泉路上去陪她,少在这儿跟我耍疯!我没空理你这疯子!”
说罢于方转身要走,夏夜几步上前将她拦了下来。她怒瞪着夏夜质问道:“你还想怎么样?让开!不然我动手了!”
“酒是你喝的,”夏夜一步一步地逼近她道,“酒绝对是你喝的!你喝完之后才发现不对劲儿,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在外头草草找了个男人解决是不是?”
“疯子!”于方怒喝了一声,飞脚朝夏夜踹去!夏夜闪身一躲,两个后空翻站稳之后,盯着她冷冷道:“今儿不说清楚,你就别想出这个门口!我思来想去,为什么那个杀芳娇的人不用刀不用毒,偏偏要用御春散那种东西?她把御春散灌进芳娇嘴里,到底是想报复什么?报复自己因为芳娇也吃过这种东西吗?”
“让开!”
“那晚让你*了对不对?”
“让开!”于方抓下肩头上的包袱狠狠地朝夏夜砸去!夏夜伸手一挡,又道:“我问过曲尘了,你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倘若真因为喝了那酒而失了身,那真是一件挺遗憾的事……”
“闭嘴!”于方眼珠爆凸地指着夏夜怒喝道,“我不想跟你这疯子说话!你要再不让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我没喝过什么酒,也没有你说的那些恶心的事儿,滚开!”
夏夜轻冷一笑道:“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夏爷爷从前不跟你较真儿,是因为夏爷爷不喜欢跟姑娘家较真儿。你试试,看你出不出得了这个门口!别忘了,我师傅是谁,于方,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吧!”
话音刚落,于方便扑上去与夏夜交起手来!但夏夜确实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别看夏夜平日里吊儿郎当,一点正形都没有,可身手真是远在她之上。不出二十招,夏夜已经将她反手擒住,摁在了石桌上。她怒吼道:“姓夏的,你赶紧放开我!”
“放开你?”夏夜死死地摁着她反背的双手道,“放了你我怎么给芳娇报仇?”
“我说了,芳娇不是我杀的!”于方拼命地挣扎着,却动弹不了。
“你说不是就不是,横竖我觉得你是嫌疑是最大的。要想知道你有没有说谎,让我试试就知道了!”
“滚!你想干什么?”
夏夜又用了点劲儿压下她的手,阴冷着一张脸道:“试试你到底还是不是朵黄花,若不是,你怕也不好意思再缠着曲尘了,更不好解释你上哪儿去跟男人混了吧?今儿就当夏爷爷吃亏点,沾一沾你这江湖侠女的滋味儿。说起来夏爷爷睡过的姑娘不少,还真没碰过像你这样货色,虽说脾气不好,但为了替芳娇报仇,我就只好勉为其难了!”
“混账!混账!我要杀了你!”于方两脚乱蹬地嚷道。
“别嚷那么起劲儿,没准你一会儿就会爱上我了,能得夏爷爷伺候你,你该偷笑了!哦,我还给你备一样好东西,你保准喜欢!”
说罢,夏夜将她往肩上一扛,大步地往房间里走去。她一边嚷嚷一边挣扎,但都无济于事。被扔在*上那瞬间,她整张脸都惨白了,慌忙爬起来想逃,却被夏夜摁下道:“往哪儿跑,乖乖?你夏爷爷还没伺候你呢,来,把嘴张开,尝点夏爷爷特意为你备的梨花散,待会儿你会舒服死的!”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这混蛋!你这混蛋!放开我,你这混蛋!”于方四肢使劲挣扎,嘶声裂肺地嚷道,“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
“杀我?”夏夜摁着她,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拔掉瓶塞,笑容阴冷道,“等你夏爷爷尝过你什么滋味儿之后,要是还行,就多留你几日,要是你不够乖,那就别怪夏爷爷手狠了!你让芳娇服食御春散过量而死,夏爷爷让你舒服死,够对得起你了吧?来,乖乖张开嘴,尝尝这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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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芳娇死因(二)
第二百三十四章 逐出本帮(穿游泳衣小鱼+静时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三十四章 逐出本帮(穿游泳衣小鱼+静时思静打赏补更)
“那个欧阳什么的,该死,这我说心里话。你明知道人家是个中了药的姑娘还弄回去消遣,活该的!可他那四个跟班呢?芳娇呢?真能下得去手!”
“你歇着吧!宝梳已经给你包扎了伤口,于方那点小毒也让她给解了,歇息上几日就没事儿了。外面我叫伙计看着,我再找个人暂时过来伺候你。”
“等等!”夏夜叫住了正要起身的曲尘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于方?送衙门,似乎不太可能,随时会暴露你们掳金帮的底细。”
“我自有分寸,你好好歇着就是了。”
“好,我当清闲一段日子。哎,你打算送哪个丫头来伺候我啊?我跟你说,最好庞府的丫头,听说庞府丫头一个赛一个漂亮!”
“要不要我让庞夫人亲自来伺候你?歇着吧!”
曲尘说完就出去了。正在院子里跟海樱说笑的宝梳起身迎上去问道:“夏夜哥醒了没?”曲尘紧皱眉心点了点头。宝梳奇怪地问道:“怎么了?醒还不好吗?”
“于方杀了人,还不止一个。”
“什么?”宝梳惊愕不已,“她……她杀了谁啊?不会是芳娇吧?”
“她人呢?”
“我还绑在那边屋子呢!不知道醒没醒,真的假的?”
“你带着凝儿和海樱先回去吧,这儿我会处置的。”
“你打算怎么处置于方?帮规里有这一条吗?”
“别问了,去吧!”
宝梳带着海樱初凝去了,曲尘走进了那间关着于方的房间。此时于方已经醒了,正在*上挣扎着想解开绳子。听见脚步声,抬眼一看是曲尘,立刻把脸埋进了被褥里,仿佛没脸再见曲尘似的。
曲尘走到*边,低头看着她,轻轻摇头惋惜道:“你还想继续这样杀人杀下去?包括把宝梳也杀了?”
“别说了!”于方哽咽地嚷道。
“这就是你为什么要匆匆离开去渝州的缘由吧?你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岂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芳菲的一句话提醒了夏夜,夏夜逼出你的实话,你还打算把夏夜也给杀了?”
“我也不想的……”于方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不想?你受了那么大委屈,若你肯言语一声,那欧阳公子我都能替你解决了,可你为什么还要杀其他人?滥杀无辜,是本帮最大的忌讳。师傅出身佛门,最忌讳这个,你入帮时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若有半点谨记在心,也不至于闹到眼下这不可收场的地步!”
“你还会想着我吗?你还会帮我吗?你眼下心里不全都是靳宝梳吗?”
“你就为了跟我赌这口气?那你这口气赌得太不值了,”曲尘再次摇头道,“按照帮规,凡滥杀无辜者,逐出本帮并处死。于方你听着,打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掳金帮的人,我以二帮主的身份将你逐出掳金帮,稍后我会派人将你押解回师傅所在的地方,由他老人家亲自来定夺你的生死,听清楚了?”
“你非得对我这么狠吗?”于方泪流满面道。
“狠?想想死在你手底下的那几个人,他们余下的妻儿父母够不够凄惨?你当初投奔本帮的时候曾说过,你最恨那些害得别人家妻离子散的,那你呢?你如今又在做些什么?”
“师兄……”
“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师兄,往后若还有机会见面,还是当陌路人最好!来人!”
侯安推门进来问道:“大管家,有什么吩咐?”
曲尘翻背着手道:“找四个稳当的弟兄,即刻押了于方去竹海见师傅,并传话下去,于方犯杀戒,从今日起,不再是本帮兄弟,让鲁达他们向其余十一堂发下指令,再见,格杀勿论!”
“知道了!”
“师兄……”于方凄声叫唤道。
“你好自为之!”
“师兄我会恨你的!”于方挣扎着坐起来朝曲尘背影喊了一句,但曲尘头也没回,径直出了房间,离开了后院。于方好不失望,清泪翻滚,嚎哭了几声,一头栽倒在*上又晕了过去。
当日,于方就被雅轩堂的四个兄弟送出了城,押解去竹海见他们的帮主大人了。除了曲尘夏夜几个人外,没人知道于方就是杀欧阳公子主仆四人以及芳娇的真凶。
因为夏夜伤了,替芳娇出首办丧事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了宝梳这个热心肠的人。绣班搬进城后的第二天,她就带着海樱初凝去了城外义庄,将芳娇好好安葬了。
下葬后,芳菲领着个丫头独自来祭奠。原来齐妈妈嫌晦气,不许她们姐妹几个来,芳菲还是找了个借口才溜出来的。到了芳娇坟前,芳菲痛哭了一场,一边烧纸钱一边难过道:“这些元宝蜡烛我替你烧几千几贯下来,你好好去买通买通阎王跟前的小鬼判官,来生再怎么也得投个好人家,千万别再回那火坑子来了!你这一去,我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别别别,”海樱在旁劝她道,“哪儿就那么想不开了?她也想活呢,你以为她想死啊?想开些,早早攒了钱,赎了自己出来就是了!”
“芳娇姐本来就打算拿私房赎了自己出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不单单自己命没了,连那些私房全都孝敬给了齐妈妈!芳娇姐是外乡人,给人卖到这儿的,老家还有爹娘弟妹呢!齐妈妈那个狠心的,见她一死,就把她屋子里那些东西全翻出来,收到自己房里去了!她这些年在男人身上吃苦受累挣的全没了!”芳菲越说越伤心了。
“哎哟,”海樱蹲过去帮着芳菲烧纸钱蜡烛道,“我算见识了,窑子里的妈妈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死人的钱也贪,仔细下辈子变畜生!人家家里还有人,那就该送回家里去呀!她居然好意思自己贪了?呸她祖宗十八代,没好报的玩意儿!”
芳菲哭道:“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昨晚还去求妈妈,好歹拿一半儿出来,折换出银子送回芳娇姐老家去,总也算她做女儿的一份心,可妈妈就给了我二十两,芳娇姐平日里省下来的那些少说也有三千两左右,妈妈就这么给吞了!我昨晚气了一晚都没合眼呢!”
“还叫她妈妈呢,狗屁妈妈!找她要回来呗!”海樱气愤道。
“没那么容易,”宝梳在旁道,“除非她不在齐妈妈手底下讨饭吃了,否则也是不敢的。我看你的日子过得也难受,没想过把自己赎出来?”
芳菲抹了抹眼泪道:“我倒是想,只是那脱籍就是个麻烦事儿。我们不是暗g,都是入了籍的,脱籍的单子上得写明缘由,或是从良嫁人,或是家中来赎,又或者其他缘故,可就算写明了,官府也未必肯放。原先我是想求林爷帮忙,可眼下林爷不肯理我,我也没法了。要不然,我早赎了自己了!”
“说到底还是上回阮曲尘的事儿,这样吧,你要真想赎了从良,我让阮曲尘去跟林爷说,好歹放了你的籍,叫你另外谋个生计去。”
芳菲一听这话,连忙起身要跪,宝梳托住了她的手道:“一句话的事情,没那么了不得。能说句话帮你出了那火坑子,我也算积德了是不是?”
“阮夫人,上回的事儿真是对不住了……”
“你要知道阮曲尘喝了会出事儿,你还会那么做吗?我瞧着你这人也不坏,还挺重姐妹情分的,就帮帮你也没什么。还有,那芳娇屋子里的私房都有单子吗?”
芳菲点头道:“有的,她自己有一份,我那儿还有一份。您是不知道,那些私房我们攒得有多辛苦。客人送的东西多半都要叫妈妈给搜罗了去,好容易攒下些藏在房里,妈妈也会趁我们外出应酬客人,撬了房门锁翻找。我和芳娇姐都在屋子里设了暗格,这才攒了下来。为了怕妈妈偷拿,特意写了单子,哪个恩客送的,哪年哪月送的都写在上面,以防往后查无实证。”
宝梳点点头道:“那好,你把单子偷偷拿出来给我,我让夏夜带着那张单子去找齐妈妈要,就说是当初夏夜存放在芳娇那儿的,齐妈妈若不交出来,再凭这单子去衙门上闹,我想以齐妈妈那为人,她应该不愿意小事闹大的。”
“如此甚好!等我回头就找人把单子送来给您。”
“你送到花鼓街后面的巧绣社就行了。”
“夫人在城里开了绣庄?”
“嗯,昨儿才搬进城来,往后要是赎了身嫁了人,别忘了来光顾光顾。”
“那是自然,不过——”芳菲脸上扫过一丝愁云道,“我哪儿有那福气嫁人呢?靠着那几个私房钱过日子还差不多,嫁人,也没想过了,谁肯要个窑子里出来的姐儿?”
“那可说不准,兴许还真有呢!”
几个人又祭奠了一番,然后一块儿坐了宝梳的马车回城去了。宝梳故意用马车把芳菲送到了胜芳馆的门口,随后才回了绣庄。
绣庄的正院是一片安静,昨日搬来的绣娘们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刺绣中了。正院有上下两层小楼,底层是敞开三大间绣房,光线充足,宝梳从雾重村带来的三十六个绣娘正专心致志地在里头忙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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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逐出本帮(穿游泳衣小鱼+静时思静打赏补更)
第二百三十五章 来了个傻小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三十五章 来了个傻小子
宝梳在绣房里转悠了一圈,瞧了瞧姑娘们的进度后,便上了楼去了账房。刚坐下没多久,初真就推门进来了,问道:“忙完了?可还顺利?”
“挺顺利的,”宝梳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哎,副社长,你这往东院跑得也太勤了吧?仔细绣娘们起疑心了!海樱昨儿还问我,为什么我们俩单住东边那院子,是不是歧视她?”
“那你怎么说的?”初真在书桌前坐下问道。
“我跟她说,压根儿就不是歧视她,是委以重任呢!保安处处长嘛,那自然要跟绣娘们住一块儿保她们周全了!万一哪日闯个登徒浪子进来,能赶得及从东院跑来救吗?我是把三十六个绣娘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她啊!她一听,心里舒坦了,也不问了。”宝梳抖肩笑道。
初真掩嘴笑了起来:“也就你这张会掰扯的嘴巴能哄得了她,要是她来问我,我还不知道怎么答呢!”
“老实说,刚刚回去又干什么了?戚大人半个时辰见不到你他会疯是不是?”
“没有,我见门外有卖姜丝糖的,好些日子没吃过了,就给绣娘们买了些打算晚上做甜点,顺便给汝年送了些去。”
“顺便?”宝梳哼哼地笑道,“是特意吧?人家戚大人要喜欢吃什么东西,你万水千山都会去找,还哄我说顺便呢!真儿啊,你可仔细了,男人是不能这么惯的,当心惯出个戚大爷,顺带几个戚小爷呢!”
“少来笑话我,说正经的吧!”
“好,说正经的,你想说绣娘是不是?”
初真点头道:“我们从雾重村只带了三十六个,有几个因为家里不放心都放了回去了,人手一少,活儿就重了,初心那份嫁妆又是重中之重,必须还得请人才行。”
“我也正盘算着再请几个绣娘,招子我在酝酿了,回头写上就贴出去。”
“另外,我们这巧绣社的招牌怎么打出去?按说,这儿的确是闹中取静,是做绣庄的好地方。但静是静,怎么把客人招徕来又是一桩麻烦事儿。我听那两个打杂的媳妇说,先前那个东家为了扬长避短,特意在当街的地方又赁了个门面专卖刺绣,可我觉得那样的话,我们的本钱是不是太高了些?”
“其实之前那个东家的做法也行得通,只是他本钱压在里头周转不开,没法子继续开下去了。绣活儿不同于其他东西,是得靠时间积攒起来的,资金一压下去,短时间是收不回来的。”
“那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宝梳从小抽屉里取出了一张纸,展开给初真看,并道:“这儿有个绣品展览厅的布局草图,你先瞧瞧。”
“绣品展览厅?”
“趁我们资金很充裕的时候,我不打算在当街处另外开个铺子,而是想在绣庄旁边开个绣品展览厅,何谓展览厅,其实也等同于店面上的展示,只是我们的展示会嵌入整个展厅的布局中。换言之,这个展厅会修成一个缩小版的乡村庭院。你想想,会不会更能吸引人呢?”
“主意不错,你接着说。”初真赞同道。
“除了卖绣品之外,这庭院里还可以卖蒙顶山的茶,茶香包以及其他土特产,顺便也能保持我们绣庄原有的特色。不能因为搬到城里来,便跟其他绣庄没什么两样,我们得跟客人们说,是蒙顶山的茶养了蒙顶山的绣娘,再用蒙顶山绣娘的纤纤玉指绣出带有十足蒙顶山灵气的绣品,你想,是不是很让人遐想连篇?”
“那倒是呢!不过,在绣庄隔壁修,那岂不是还要买宅子?隔壁不是住了人吗?”
“阮曲尘已经在派人跟那边房主商量了,一谈成,我们的展览厅就能开始装潢了。”
“哦,”初真笑道,“原来是有曲尘帮你呢!”
“让他有机会帮帮自家媳妇,那是他的荣幸。”
“那他说入股你答应了吗?”
“没门儿!”宝梳摆摆头道,“夏夜也想入股呢,被我一口回绝了。这盘买卖是我们姐妹的,干他们臭男人什么事儿?偶尔让他们帮我们做点事,已经是很给他们脸面了,还想入股查账,想得美呢!”
“真是个小人精儿!”初真笑骂道。
“别顾着骂我,”宝梳收了图纸道,“你少跑回去几趟才是正经的。要不然呐,过不了几日,你那戚姐夫就藏不住了!”
“你少笑我几回,这事儿保准能瞒更久些,”初真说到这儿略略停顿了一下,把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了声音问宝梳道,“宝梳,你知不知道什么避孕的法子?”
“避孕?你想避孕?”宝梳抿嘴笑了笑。
“我是这样想的,汝年的事儿还没弄清楚,绣庄也刚刚搬进城里,我暂时还不想怀孕,你是懂医的,有没有什么法子?”
“你这会儿才想起避孕?姐姐啊,怕是晚了些吧!凭戚大人的本事,怕早在你肚子里撒了种儿,都发小芽儿了吧?人家都说头夜是最容易中招的,我看你呢,还是先替你那娃儿把衣裳准备好吧!”
初真脸一红,忙问道:“真的?头夜就会……没那么快吧?我要真大了肚子,见了外人该怎么说啊?”
“急什么?等真有了再说呗!”
两人正聊着避孕的事,海樱推开门跑了进来道:“宝梳,这下好玩了,院子里来个傻小子,死活不走!”
“什么傻小子?”宝梳抬头问道。
“来找绒绒的!还记得桃源村那户人家吗?就是那家的傻小子,追绒绒都追到这儿来了!怎么赶都不肯走,非赖着说绒绒是他媳妇,要跟着他媳妇,你说怎么办?”
宝梳和初真对视一笑,忙起身往正院去了。这时候,绣娘们都围在院子里看热闹呢!老远就能听到一个傻里傻气的声音道:“我找我媳妇的!蓝绒绒是我媳妇,我媳妇!你们这群坏人,把我媳妇拐哪儿去?我要报官报官!”
“我就是官大爷,要报官找我啊!”宝梳高声笑道。
绣娘们忙让开了一条路,宝梳走进人堆儿里一看,原来是个脏兮兮的小子,模样还挺清秀的,就是透着一股子傻里傻气,两只手紧紧地拽着坐在花台沿上的绒绒不撒手。见了宝梳,他白了宝梳一眼,振振有词道:“哪儿有女大爷的?去你大爷!”
“哈哈哈……”绣娘们全都大笑了起来。海樱乐道:“你小子行啊!刚来就把我们宝梳骂了,不怕给扔出去啊?小子,这绣庄的老板娘来了,留不留你,绒绒说了不算,得她说了算,知道不?”
这傻小子往绒绒身后躲了躲,目光警惕地盯着宝梳。绒绒满面通红道:“对不住了,宝梳!我也不知道他会跑这儿来,他怎么找来的我都不知道呢!”
“哎,小子,”宝梳走过去抄手笑问道,“你怎么找这儿来的?你该不会是跟着马屁股后面甩小火腿儿跑来的吧?”
那傻小子把头一扭,直接不理宝梳,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绣娘们又被他那模样逗乐了。宝梳也忍不住好笑道:“不告诉我啊?我瞧得出来,你准是一路撵来的吧?瞧瞧你那鞋子都脏成那样儿了,我说的对不对?你要答我了,我可以考虑今晚留你在这儿。”
“我……我……我跟着那个……那个车轱辘印儿来的!”那傻小子躲在绒绒身后说道。
“跟着车轱辘印儿?你也不怕跟错了?没瞧出来啊,你还是个追踪的天才呐!”
“我不走,”那傻子很执拗地抓着绒绒的胳膊,使劲摇头道:“我找我媳妇!我要跟我媳妇在一块儿!”绒绒好不尴尬,掰着他的手道:“我都不是你媳妇了,你娘都帮你把我给休了,你还是回去吧,好不好?”
“不回去!不回去!你是我媳妇,你就是我媳妇!”
“你……怎么跟你说你都不明白呢!”
“媳妇,我可想你了!你别赶我好不好?”那傻小子居然用上“苦肉计”了,可怜巴巴地看着绒绒道,“我跑了好远……好远的路才找着你,媳妇,我没你睡不着觉,我想你想得梦里头全是你的样子……”
“你别说了!”绒绒羞得脸更红了。
“我真的想你,真的真的!”
“叫你别说了,这儿还有这么多人呢!”
“那我们回屋说去?”
绣娘们又是一阵大笑。宝梳揉了揉脖子笑得弯了腰:“小哥啊,你还真得回屋去说,要不然我们都得肉麻死!还是个情种儿呢!想我们家阮曲尘也没这么跟我肉麻过,你倒是个哄媳妇的高手,厉害,回头叫我们家阮曲尘来跟你学学,行不?”
傻小子盯了宝梳一眼,还是一副警惕的目光,好像生怕宝梳把他和他媳妇分开了似的。宝梳又笑道:“放心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这么远找来,我还没那么狠心把你给赶出去。”
“宝梳,你是说可以把他留下来?”绒绒忙问道。
“都这时辰了,他又有点傻,总不能真赶出去吧?今晚就留这儿,只是不能住到绣娘们的院子去,就叫他睡在前厅旁边的小屋里吧!等明日找个人往桃源村带个话,叫他家里人来接了他回去就是了!”
绒绒忙感激道:“多谢你了,宝梳!你要不收留他,我还真不知道该把他送哪儿去!你放心,我明日就找人给他家里带信,顶多再打扰两日罢了。”
“没事儿,让海樱再给你一套新被褥,领着他去把*铺上吧!到吃饭的点就带着他过来。”
丫丫扶了还瘸着腿的绒绒,绒绒带着那傻小子,跟着海樱去取被褥了。其他绣娘也说说笑笑地回去继续干活儿了。宝梳回头招呼初真时,见初真正发着神儿,忙抬手晃了晃,笑问道:“还看傻了?也羡慕吧?你家戚……你家那猫怕也没跟你这么肉麻过吧?”
“哪儿有,我只是觉得这傻小哥挺像远志的。”
“像陶远志?”宝梳往绒绒他们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了想道,“你不说我还没在意,刚才顾着笑他痴情了,没仔细瞧他那张脸,这会儿再瞧瞧还真有点挂像,没准人家还是亲戚呢!”
“兴许是吧!”
天黑之前,芳菲把那张清单送了过来。曲尘回来时瞧见了那单子,二话没说,直接给了侯安,让侯安去找齐妈妈要。也就一炷香的工夫,侯安带着四个箱笼回来了。宝梳对照清单点了一遍,一件不少,连连点头笑道:“这齐妈妈,还是识趣儿的啊!”
侯安在旁笑道:“那是自然,她要不给,往后有她好果子吃!对了,大管家,我去的时候又有衙差在查门户呢!闹得齐妈妈都快哭了,说再这么查下去,买卖都没法做了。”
曲尘刚刚沐浴完毕,站在屏风后穿衣裳道:“她这会儿哭还早了点,盘查才刚刚开始,说少也要闹上半个月去了。欧阳大人这回是气疯了,逼着温大人调出了全衙门的人来查凶手,不闹出点动静,怎么对得起那衙门里的几班人马?宝梳你去跟绣娘那边打个招呼,没准一会儿就查这儿来了。”
“知道了,那这些东西怎么处置?芳菲说想折换成银子送回芳娇老家,你看拿哪儿去置换?”
“这还不容易?”侯安接过话笑道,“大管家手底下就管着一间当铺,送那儿去最妥当了,还省得外面那些心黑的少估了价!”
“就这样办吧!”曲尘绕出屏风道。
侯安把那四个箱笼又叫人抬了出去。宝梳见曲尘有些愁眉不展,便问道:“你是在担心雨绢姐和泉小爷吗?”
曲尘倒了杯茶,踱到塌边躺在软枕上道:“倘若她母子俩是被庞乾晖带走了,这还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就怕出别的意外。”宝梳走过去,挨着他坐下道:“应该是庞乾晖吧?雨绢姐的身手比我还好,镜儿的工夫也不差,再说你派去暗中保护他们的那两个兄弟也算高手了吧?除了庞乾晖,还有谁能一时间对付了四个高手,还无声无息地把他们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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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来了个傻小子
第二百三十六章 庞雨绢母子失踪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三十六章 庞雨绢母子失踪
曲尘用指甲轻轻地在杯身上敲了两下,微微颦眉道:“希望如此,我已经派人去追庞乾晖了,倘若雨绢姐母子在他手里,他应该会如实相告。”
“你反过来想,倘若师傅和泉小爷失踪了,庞乾晖不着急吗?没准他还会来问你呢!可知道前几日他走之前,都没跟你说过什么,很明显师傅母子应该在他手里。”
“未见得,”曲尘摇头道,“你不了解庞乾晖,他是跟庞硕天最像的儿子,向来做事低调,深藏不露。若我师傅的推测是对的,那么庞硕天很可能掌控着血鹿暗部,而庞乾晖身为他最亲近最信任的儿子,自然也会是其中的领头者。所以就算雨绢姐母子出了什么意外,他也不需要我的帮助,完全可以凭着他手里的暗部去找。”
“到底血鹿暗部是个什么组织?比你们掳金帮更厉害吗?”宝梳好奇地问道。
“是一个潜入宋境差不多快十年的一个细作暗部。到底是金人的暗部还是辽人的暗部,眼下还没法断定。但这个暗部一直在全国各地活跃,以经商为名,贿赂官府扩展势力,用各种手段暗杀劫杀官员豪绅,甚至绘制本朝境内地图,编写本朝人情风俗。他们早期并没有被发现,隐藏得很好,直到有一次他们其中一个窝点意外被查,这才搜出大量的地图和编写的书籍,引起了朝廷的重视。”
“所以,你师傅就把你弄来查庞硕天了?”
“师傅追查血鹿暗部已经很久了,在六年前终于把庞硕天查了出来。他怀疑庞硕天是整个暗部的头目,但又无实在的证据,所以后来才会让我接近庞硕天。”
“那你待在庞府这么几年,到底查没查出什么东西啊?”
“要是查不出来,我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儿了。我想方设法做这个管家,其实是想查庞府的帐。只有坐上这个位置,才能把庞家所有的账目查得一清二楚。”
“你查他老底而已,用得着把帐查那么清楚吗?”
“你还别小瞧了查账,利用查账之便,你完全可以清楚庞府每一笔账的去向,给了什么人,都干了些什么。别忘了,血鹿暗部是一个以经商为掩护的细作组织,有时候查一笔帐的去向往来就能查出他的一个下线窝点。”
宝梳略有些兴奋地问道:“这么说来,你已经查到了?是不是离你完成你师傅的任务不远了?”
曲尘笑了笑道:“是查到了一些事情,不过离完成任务还有段日子。眼下庞硕天是信我了,但我想进入血鹿暗部,成为其中一员,还不会那么快。”
“唉!那得查到什么时候去了?我看港剧那些卧底一待就是好几年,十年都有,你这么查能查出个结果吗?”
曲尘正要答话,侯安忽然敲了敲房门进来道:“大管家,文熙回来了。”曲尘忙坐起身问道:“有什么要紧事吗?”
“文熙说,请您这会儿跟她去一趟,有人想见你。”
“庞乾晖?”曲尘隐约有些不详的预感,忙起身抓起一件披风带上侯安出门了。宝梳把他们送出门后,心里也不由地担心了起来。倘若没什么大事,几日前就已经出发去北边的庞乾晖又怎么会回来呢?难道师傅和泉小爷真出事了?
原来宝梳之前回雾重村时,发现庞雨绢母子还有镜儿张妈妈都失踪了。因为青竹斋向来没什么人去,所以也没人发现这事。直到宝梳去青竹斋找庞雨绢时,这才发现不对劲儿,而且曲尘派去暗中保护他们母子二人的两个帮内兄弟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至今还下落不明。
当晚曲尘没有回来,只是让侯安带话给宝梳,叫她不用担心,自己先回庞府去了。直到第二天下午,侯安来给宝梳送隔壁宅子的钥匙时,宝梳才知道,庞雨绢母子真的失踪了!
事情还要从阮谦他们回雾重村说起,庞乾晖利用阮谦的好心,把泉儿先引了出来,再用泉儿迫使庞雨绢跟他走。中途,曲尘派去的两个人曾经现身阻止过,却庞乾晖的人重伤了。随后,庞乾晖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庞雨绢四人藏在了城外,到了启程之日,接上他们便往北边赶的。
可惜,庞乾晖彻底低估了庞雨绢的能力,出门不到两日,庞雨绢就设法带着泉小爷逃了。当庞乾晖带人追上时,忽然杀出一路来路不明的人,混战中,庞雨绢母子被那些人带走,算是真正的下落不明了。
庞乾晖怀疑,那些人极有可能是庞府上某一位派来的。因为知道庞雨绢母子存在的人很少,有敌意的就更少了。于是,他快马赶回来,偷偷潜进了城,私底下找到曲尘,希望曲尘能帮他暗中查查庞府里那几位主子的动静。
听完侯安的话,宝梳担忧地问道:“那你家大管家怎么说?可有线索了?”
侯安摇头道:“没有,连二少爷都弄不清楚那路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一时间大管家更摸不清到底是庞府哪一位干的。况且,是不是庞府的人所为尚且不知道,所以不能打草惊蛇了。倘若是落在夫人和贵姨娘的手,那还好说,至少人应该没事儿,她们顶多就想以此要挟二少爷罢了,可若是落在老爷或者二少夫人手里,那就麻烦了,凶多吉少。”
“那阮曲尘打算怎么办?”
“暂时只能先监视着那几位,瞧出动静再动手,另外在城里也暗中派了人找,最怕的就是落在老爷手里,老爷素来不喜欢雨绢小姐,倘若知道她和二少爷有个私生子,多半不会留的。”
宝梳心里一紧,担心道:“师傅是个聪明人,她应该会想法子先保自己和泉儿的周全。庞府里的人个个都有嫌疑,但庞府外也不能掉以轻心,往往看上去最有嫌疑的反而会不是,看上去最没有嫌疑的反而会是。”
“城外有庞乾晖的人盯梢,城内有我们雅轩堂和武昭堂的人盯着,应该不出几日就能找出来。”
宝梳起身来回踱了几步,紧皱眉头地思量着什么。侯安又道:“管家娘,您不用太担心了,有庞乾晖和大管家一块儿找,相信应该很快能找到雨绢小姐母子的。”
“侯安你还记得吗?”宝梳转过身来指了指东边道,“初真家那位一直想找姓王的管家,可阮曲尘派出去那么多人搜城,按说至少该有些踪影吧?可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没错,大管家因此也怀疑上了庞府,觉得这王姓管家应该在庞府,或者被庞府的什么人给藏了起来。原本他是想找个由头搜府的,但眼下因为雨绢小姐母子俩的事情,暂时不好打草惊蛇,这事就只能先搁下了。管家娘这么说,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刚才听你说不出几日就能找到,我就想到那王姓管家了。掳金帮的兄弟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岂会过了半月之久,还找不着个潜逃的管家?是不是我们漏掉了什么地方,又或者兄弟们搜寻的方式不太对。倘若真有我们漏掉的地方,而那些歹人把我师傅母子也藏那儿,我们岂不是再忙十天半个月也是白忙活儿了?”
“漏掉的地方?”侯安想了想道,“应该不会有……这城里能找的地方他们都找过了。”
“我所谓漏掉的地方是指兄弟们以为不要紧,没必要细细找的地方,这样侯安,你去跟兄弟们说,让他们腾出一部分人去跟着最近到处搜查的衙门里的人。等衙门的人搜过了,再细细查一遍。瞧瞧会不会有发现。”
“有这必要吗?”
宝梳抿嘴一笑道:“有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只管照着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知道了,管家娘,那小的先走了。大管家说了,那边明后日就能搬出去了,工匠那边小的会帮您找好,您想怎么弄先画个图纸出来交给他们就行了。”
“好,去吧!”
旁边那户人搬走后,宝梳在西边墙角处开了个门,便于张罗装潢的事情。因为需要大量的土方和石头,工匠们必须从城外搬运进来。原本可以几次搬完的,但宝梳却不忙,给他们每人赠送了两件衣裳,让他们必须穿上,然后每日三趟地往城里搬运土方和石头。工匠们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有免费衣裳收,而且工期可以延长多收工钱,他们还是乐得愿意。于是最近几日,城里人总会看见五六个工匠穿着背面绣有巧绣社字样的衣裳一趟一趟地运送东西。
开工后的第四天,曲尘送了宝梳一点点甜头,那就是可以去庞府在城外的农庄里挑拣三十棵树以及她喜欢的花草。这让宝梳最近有点郁闷的心情稍微舒服了一点。话说庞雨绢母子还没有下落,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她每晚都有点睡不踏实。
这天跟工头安排完了事情后,宝梳便带着元宵坐上马车去城外农庄挑花草树木了。眼下元宵已经回了社里,继续成为宝梳的“小文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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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庞雨绢母子失踪
第二百三十八章 泰式拆骨按摩功法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三十八章 泰式拆骨按摩功法
庞乾朗和蒋楠星都愣了,没想到这娘们这么来劲儿,居然直接把冷子詹弄了下去!庞乾朗气得扬手给宝梳一鞭子,宝梳闪身躲开,绕到他身后,朝马屁股上又踹了一脚,那马立刻嘶叫着原地乱动了起来。庞乾朗一边扯着缰绳一边骂道:“死泼妇!看我下了马怎么收拾你了!”
宝梳姑奶奶叉腰一笑道:“庞大少,你想下马啊?行啊!你小狐仙姑姑帮帮你!”
“不要!不要……”
紧着又是一声惨叫,庞乾朗也被宝梳踹下了马,摔在地上动弹不得了。蒋楠星见宝梳如此的身手,真是惊了一大跳,坐在马上都有些不安了。宝梳转头朝他友好地笑了笑问道:“蒋二少,怎么样?你也要我帮忙吗?”
“你胆儿可真够大的!”蒋楠星哭笑不得。
“你也不赖,明知道是庞府弄得你家破人亡的,还跑来跟这废物大少爷攀干系,你胆儿也挺大的!”
蒋楠星的脸瞬间变了色,显得有些尴尬了。宝梳没再理他,走到还在嗷嗷直叫的庞乾朗跟前低头问道:“大少爷,你怎么了?摔着了呀?骨折了?”
庞乾朗被摔得像散了架似的,仰面躺在地上,如翻背螃蟹般动了动四肢,骂道:“死婆娘……我庞乾朗……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哎哟!疼死了!姓霍的,你还不来扶本少爷一把!”
“不用!”宝梳抬手道,“这种小事儿不用霍管头出手,我来就行了!”
庞乾朗一听这话,脸色去了大半,声音惊慌道:“死婆娘,你……你又想干什么?”
宝梳一边挽起袖子一边美美地笑道:“哎,不要叫得那么凄惨嘛,庞大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就你这小体格,给姑奶奶当下酒菜还不配呢,安心吧啊!瞧着今儿我们有缘,姑奶奶送你一款泰式拆骨按摩功法,保准从头舒服到脚,宛如新生一般!”
“别别……蒋少!蒋少!蒋少快来拦着她啊!这疯婆娘要废了我!”
蒋楠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走过来对宝梳肃色道:“我劝你还是别惹那么多事儿,省得阮曲尘不好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惹的事儿不需要阮曲尘给我收拾烂摊子,我不是你,不用跟个人在背后擦屁股,要么让开,要么就动手,横竖我今儿是收拾定他们两个了,你要显摆兄弟情义,我不拦着,可回头别在我禄成哥跟前嚎哭就行了!”宝梳不屑道。
蒋楠星被宝梳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可挡着其他二骚的面儿,他一个男人不好打退堂鼓,便又硬着头皮道:“我看你是个女人家,上回又帮过我,我不想跟你动手……”
“废话是不是太多了?不敢动手就明说呗!”宝梳蔑笑道,“你们三个草包,出门都带小厮打手的,自己身上能有多少工夫?平日里练功时,小厮们都奉承着,一掌使三分劲儿也得给他们捧出个十分,自以为很厉害是不是?蒋楠星,要动手就动手,别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你惹了他们两个,往后少不了有麻烦的……”
“错!”宝梳竖起一根手指道,“不是我惹他们,是他们惹了我,我往后还会不会找他们的麻烦,还得看我心情好不好?别以为你们这些大少爷真可以世代风光,自己没本事,祖荫再丰厚也没用!”
蒋楠星脸色灰白地盯着宝梳,沉默了几秒,忽然转身走了。庞乾朗和冷子詹见他走了,急得大叫了起来。宝梳捏了捏关节,呵呵笑道:“两位小朋友,别叫了,喊破喉咙也是没用的。乖乖的,好好享受宝梳姐送你们的泰式拆骨按摩功法吧!保准你们会有升仙的感觉!”
“死……死婆娘……”冷子詹满头大汗地喊道,“你……你敢动我一下……我要你没……没没好日子过!”
“动一下没好日子过,那么动两下三下四下呢?”宝梳眨了眨眼睛弯腰凑到他跟前笑米米地说道,“既然你嚷得这么起劲儿,那我先帮你吧!Are——you——ready?”
“瑞迪?什么东西?”
“go!”话音一落,宝梳上前掀翻了冷子詹,拧住他脱了臼的胳膊使劲一推,只听得咔嚓一声骨头响,冷子詹立刻来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惊得鸟儿都扑翅飞了,花儿都吓得焉了。
“很舒服吧,冷少?”宝梳一脸优等服务生的态度笑问道。
“我要……我要……”
“别急嘛,知道你还想要,说了给你做全套按摩功法的呀,该轮到脚了!”
又一声惨叫后,冷子詹下巴搁地,大口喘气道:“我要……我要……我要杀了你!”
“不满意?那怎么行呢?我的服务宗旨是,不升仙不罢休,升仙,必须的!继续!”
“啊!”
“该右脚咯!”
“啊!”
“双脚齐发!”
“啊!”
“瑜伽弯月式!”
“啊!”
“感觉如何,冷大少?有没有升仙的感觉?老实说有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再免费赠送你一个月的套餐,很划算的哦!”
“救……救……救……”
“救什么呀?哎哟,不用夸我啦!做这么点小事儿,哪儿算得上救死扶伤呢?”
“救……救……救命……”
被宝梳一套泰式拆骨按摩功法折腾下来,冷子詹已经像条死狗似的趴在地上,两眼放空,一动不动了。浑身上下的骨头真的像重新组装过似的,痛得要命啊!
旁边站着目睹了全过程的霍管头和元宵已经吓得目瞪口呆了,就更别提那个即将准备接受宝梳全套按摩功法的庞乾朗了。他完全是满面惨白,大汗淋漓啊!见宝梳折腾完了冷子詹,他吓得浑身抖了一下,顾不得全身还痛,连滚带爬地往前跑去。元宵忙指着他喊道:“宝梳姐,那草包大少爷跑了!”
宝梳转头看了一眼,不屑地笑了笑道:“让他先跑五十米再追,省得说我欺负他弱智!看着这个,我去去就来。”
“知道了!”
宝梳去后,元宵走到冷子詹跟前弯腰瞄了一眼,拍手笑道:“这会儿装死狗了?刚才还那么嚣张呢!嚣张呀!你起来嚣张给我瞧瞧?”
“元宵姑娘,”霍管头有些胆怯地问道,“管家娘把事情闹这么大,怎么收场啊?冷家在城里也是不好惹的。”
“放心吧,我家宝梳姐做事自有分寸,我们就在这儿看好他就行了!”
再说宝梳一路慢跑着追庞乾朗,一边跑一边朝前面喊道:“庞大少,跑快些吧,这样玩儿一点意思都没有啊!速度速度,我要的是速度!”
“速度你娘个头!”庞乾朗跌跌撞撞地在前面跑着,又气又害怕地骂了一句。
“哎,你这就不对了啊!体育的精神是什么?重在参与嘛,输赢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在其中所得到的乐趣,对不对?像你这种腰圆肚肥的,就应该多跑跑减减肥,你看郊外的空气多好啊,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正适合做运动。顺便教你两招,跑三步呼吸一口气,要深呼吸,让废气从体内排出,再吸一口干净的空气,哇!有没有觉得世界瞬间变得好美好好美好哦!”
“你……你闭嘴!”庞乾朗终于停了下来,抱着一棵树喘得像条刚刚上完吊的豺狗。宝梳停下脚步,微微喘气笑道:“不跑了?继续呀!我还没玩够猫捉老鼠的游戏呢!”
“你……”庞乾朗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宝梳道,“你……你别再……再过来了……不然……”
“不然怎么样?上吊?我可以帮你找根藤条来哟。”
“我娘……我娘……她不会放过你们的!”
“又把你那老娘搬出来了,”宝梳靠在一棵大叔上,抄手笑问道,“说说,她打算怎么不放过我们啊?”
“你别得意……哼!等我娘把庞家拿回来了,你和阮曲尘都没好果子吃!”
“把庞家拿回来?怎么个拿法啊?难道硬抢啊?庞老爷会乖乖交出庞家吗?你以为你爹跟你一样的傻?”
庞乾朗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向宝梳砸去道:“我娘说了,我是庞家长子,庞家的一切都该由我来掌管!当年要没我外公家,我爹怎么可能有后来这么风光!我爹那个言而无信的,当初答应过我外公,让我继承庞家家业的,可如今他出尔反尔,还把我打发到这种地方来,我为什么不能拿回我的东西?死丫头,你别再跟着我跑了,没你好果子吃的!”
宝梳偏头躲过道:“哦,原来里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啊?听着倒挺同情你的,可就凭你和你娘的智商,能从你爹手里夺回来吗?你爹可不是个一般人,除非你们拿捏得住他什么把柄,要不然你们想都别想了!”
“哼!你懂什么?拿捏不住他的,还有别的……”庞乾朗说到这儿立刻打住了,使劲瞪了宝梳一眼道:“滚!赶紧滚!再来追我,我整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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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泰式拆骨按摩功法
第二百三十九章 庞乾朗告状(月票至153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三十九章 庞乾朗告状(月票至153加更)
宝梳听着他刚才的话有些起疑,便问道:“拿捏不住你爹的把柄,能拿捏住别的?这个别的是谁?”
“管你什么事儿,滚!”庞乾朗一边后退一边朝宝梳喊道,“你别再过来啊!你要再敢动我,我娘不会放过你的!”宝梳一脸阴笑地走近他道:“你刚才那话还没说清楚呢,我怎么能放你走呢?再说了,那全套泰式拆骨按摩功法你还没享受到呢,我这人向来说一不二的,你就别那么客气了啦!”
“别过来……别过来听见没?”
“靳宝梳,小心后面!”蒋楠星的声音忽然在宝梳身后响起。宝梳刚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带着面具的蓝衣男子直冲她而来,她立刻闪身躲开了这男子的第一掌,紧跟着又接了几招,猛然发现这人身手很好,完全不适合久战。这时,一支长箭嗖地一声朝男子飞射过来,趁此机会,宝梳立刻扭头往回跑。
蒋楠星又朝那男子射了一剑,然后紧跟着宝梳跑了。两人往回跑了好一会儿后,停下来歇了口气。宝梳转头往刚才那边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那带面具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横竖不是好人,”蒋楠星靠在树上歇气道,“你胆儿也太大了,当真要死追着庞乾朗不放?刚才要不是我提醒你,你怕都死在那儿了。”
宝梳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跑回来了?你不是跟庞乾朗一伙的吗?”他扭过脸去,轻描淡写道:“我只是不想再欠着你人情了,今日这回就当我还清了,两不相欠。至于我是不是跟庞乾朗一伙的,不用你管!”
宝梳抖肩笑了笑说道:“你想让我管我都懒得管呢!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管你做什么?你那点心思我也能猜得到,你想与庞乾朗和刚才那冷大少一块儿对付我们家阮曲尘吧?我劝你们还省省吧,别浪费力气了!”
蒋楠星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阮曲尘真的很厉害吗?瞧着吧,总有一日我会让他原形毕露,让大家都知道他有多下流无耻卑鄙虚伪……”
“哎哎哎,够了啊,”宝梳指着他打断道,“别当着我的面儿损我男人,仔细我揍你啊,小子!光说不练都是假靶式,要对付你就去对付,在这儿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呵!”蒋楠星脸上带着一丝不服气的笑容道,“我真想不明白,你们怎么都以为他是好人?连我爹都被他哄了!可你看到了,倒头来我们蒋家落得个什么下场?那就是个虚伪无耻的人!”
“阮曲尘跟你们蒋家的事我知道得不多,可说来说去都是买卖上面的比划,商场如战场,这话你总该听过吧?你要抱怨别人卑鄙,倒不如回去娶房媳妇生娃儿去,那更清闲得多呢!”
蒋楠星蔑笑了笑:“看来你跟阮曲尘还真是一路货色!”
“难道你还以为我是什么货色?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没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呢?”
蒋楠星瞟了一眼宝梳,扭过头去,没再说什么了。
“行了,歇够气儿了!散了吧!”
“你打算怎么收拾那个冷子詹?”蒋楠星转过头来叫住宝梳问道。
宝梳回头冲他笑了笑道:“这位少爷,你问得也太多了吧?我怎么处置是我的事儿,不必跟你交待吧?”
“你该知道冷家在雅州城里有些家底,你这么对冷子詹,他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难道你认为我会给他好果子吃?像冷子詹那种强逼自己亲妹妹改嫁,嚣张跋扈,欺辱良家女子的人早就应该进牢房里关着了。”
“你认识冷盈竹?”
“冷娘子在蒙顶山静修,我怎么会不认识?为了逼冷娘子改嫁,差点把她给逼死了,这种大哥还有半点人性吗?不跟你说了,我要收拾烂摊子去了!”
“你还真打算把冷子詹送牢里去?我劝你一个女人别给自己惹那么多事,不要以为阮曲尘可以帮你收拾任何烂摊子,他在雅州城还没那么大的能耐!”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宝梳侧身斜盯着他道,“我不是你,不需要跟个禄成哥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再有,你对我们家阮曲尘到底有多了解呢?除了憎恶就是恨,而满脑子充满恨意的人根本就不是清醒了,只会看见对方的坏处,完全忽视对方的好处。要来劝我,先把你自己丢烂摊子给禄成哥收拾的毛病改了再说吧,蒋二少!”
宝梳说罢,昂首挺胸地朝前走去了。蒋楠星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莫名的滋味,凝视了一小会儿后,拿着弓箭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宝梳回到刚才那个地方时,元宵和霍管头还守在那儿。被折腾得够惨的冷子詹居然趴在地上睡过去了,感觉刚才那套按摩功法的催眠效果还是挺不错的。见宝梳回来了,霍管头忙迎上去,面带忧色地问道:“管家娘,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冷大少爷?他可是个惹不起的人啊!”
“这你就不用管了,横竖寻仇也寻不到你头上,霍管头,你在庄上多久了?”宝梳把他叫到一旁问道。
“五六年了。”
“月钱多少?”
“就五钱银子,口粮果蔬都是庄上自种的。”
“那么我给你一百两,让你带着全家离开这儿,到别处做点小买卖,你可愿意?”
霍管头一愣,惊愕地问道:“您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给我那么银子?”
“很简单,我需要你帮我说几句话,说完这几句话你就可以拿着银子带着妻女走了,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你愿意不愿意?”
“那您想我说什么话?”
“不急,我待会儿再告诉你。元宵过来!”
“什么事儿?”元宵跑过去问道。
“去趟衙门,找林县尉,就说庞家农庄上发生了一起命案,请他的人来一趟。”
“命案?”
“你只管去,先别问那么多。”
“知道了!”元宵飞快地跑走了。
霍管头有些不安地问宝梳:“管家娘,我们这儿没发生什么命案呐?难道是大少爷他……”
“放心,我自有分寸,先把这草包大少爷弄上马驮回去,路上我再细细地跟你说。”
半个时辰后,庞老爷的院子里,曲尘正和庞老爷说着关于今年拉萨商铺买卖的事,一个下人忽然跑进来禀报道:“老爷,大少爷在府门外,嚷嚷着非要见您!”
庞硕天从账本上抬起头来,翻了个白眼道:“送回庄上就是了!”
“可……可大少爷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您呢,说什么都不肯走。”
“十万火急?他什么时候会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了?”庞硕天把账本丢在一旁,皱了皱眉头道,“去,带了他进来见我。”
不多时,庞乾晖以每秒八十码的速度冲进了院子里,浑身脏兮兮的,嘴角还渗着血,且一见到庞硕天便扑倒他脚下,哀嚎了起来:“爹!爹!您要为我和子詹做主啊!要不是您儿子跑得快,这会儿就已经给人揍死了!”
庞硕天低头皱眉道:“闭嘴!动不动就哭,像个男人吗?好好说!什么你和子詹?哪个子詹?”
“就是冷府那个啊,爹!”庞乾朗嚎道,“冷子詹啊,您怎么会不认识啊?”
“冷子詹?他怎么了?”
“爹您快去趟农庄吧!救救子詹吧!您要再不去,子詹死在我们农庄上,您没法跟冷家交待啊!”庞乾朗声泪俱下道。
“什么?冷子詹要死在我们农庄?你说得到底是什么混账话啊?”
“爹啊,您亲儿子今儿给您丢脸了,遇着靳宝梳那个泼妇,您儿子打不过,子詹也打不过,活活地给她揍成这副德行了!爹,爹,您仔细瞧瞧,”庞乾朗把脸凑过去道,“您瞧瞧,这都是靳宝梳那泼妇给揍的!”
“宝梳?”一旁坐着曲尘纳闷道,“宝梳揍了你和冷大少爷?”
庞乾朗没好气地转脸道:“不是她还有谁?刚才她跑庄上来挑花草,我和子詹楠星去打猎,半路上遇着了,她嫌我们挡了她的道儿,子詹说了她两句,她就把子詹踹马下了,摔得子詹人事不知啊!阮曲尘,你看我不顺眼罢了,人家子詹好歹是冷府的公子,你就不能好好管束管束你那霸道媳妇吗?非得给我们家惹那么多麻烦?我们庞家跟冷家那可是一直交好的……”
“哎哟,乾朗,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庞乾朗正“悲痛欲绝”地斥责曲尘时,庞夫人闻讯赶来了,瞧见他这模样,立刻心疼地扶起他问道:“谁打你的?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庞乾晖跺着脚焦急道:“娘,这会儿不是理会我脸上伤的时候!子詹还在农庄里呢,不知道给靳宝梳揍得还有气儿没气儿,万一要是没气儿,怎么跟冷伯伯交待啊!”
“什么?靳宝梳打的?她也太无法无天了吧!对了,”庞夫人脸色微变,“她去了农庄了?”
“还不是爹的好义子的吩咐吗?”庞乾晖斜眼瞪了曲尘一眼道,“他让他家那泼妇到农庄上随便挑拣花木,这才闹出刚才那场乱子!”说罢,他又回身去求庞硕天道:“爹,您快跟我去农庄瞧瞧!再不去,子詹怕是没命了啊!”
“去农庄?”庞夫人忽然眉心一紧,忙拽了庞乾朗一下道,“叫你爹去什么农庄啊?你爹这儿还忙着呢!走,娘跟你去瞧一眼,若是那靳宝梳真那么大胆敢把你和冷大少爷打了,你爹绝对不会饶了她的,真当庞府没家法了?”
曲尘瞥见了庞夫人的脸色,垂下眼眸斟酌了片刻起身道:“老爷,我和夫人去一趟吧!倘若是真的,我自会带了宝梳回来交待,您以为如何?”
“阮管家就不用去了,”庞夫人忙插话道,“我去也只是先清楚个事情大概,不会为难你家那媳妇的。要罚也得带回来给老爷罚才是。你和老爷说着正事儿,这点事儿就叫给我好了。”
“我怕夫人招不住宝梳,让夫人无辜受累了。”
“行了,横竖看了这么久的帐我也累了,曲尘你跟他们母子俩去农庄瞧瞧,若真是宝梳伤了冷家大少,该怎么办你是清楚的。”庞硕天道。
“我知道了,不会让老爷为难的。”
曲尘随后和庞乾朗母子一块儿去了农庄。刚下马车,曲尘就看见了林爷身边的两个衙差,忙快步跨进去问道:“两位,你们怎么在这儿?”
其中一个忙拱手道:“原来把阮管家也劳驾动了。是这样的,我们衙门里接到报案,说贵府农庄上发生了命案,来了这儿才知道,命案倒没什么,却有另外一起案子。”
“什么案子?”庞夫人紧跟着走进来问道。
“庞夫人有礼了!”那衙差行了个礼道,“您来了更好,我们正想去贵府上找令公子,没想到他倒跟你们一块儿回来了。案子是这样的,我们来时,这里的霍管头告诉我们,说令公子强行让他女儿霍环伺候冷家大少,他女儿不从,撞墙寻死,幸好救了回来。后来他因为不服气,与冷家大少发生抓扯,将冷家大少的胳膊弄脱臼了,冷大少痛得晕死了过去,这会儿还没醒呢!”
“胡说!”庞乾朗立刻跳起来驳斥道,“明明是靳宝梳把冷少的胳膊弄脱臼的,那姓霍的一派胡言!我什么时候让他女儿伺候过冷少了?冷少瞧得上他那女儿吗?”
话音刚落,霍管头便奔了过来,跪在曲尘跟前大喊道:“阮管家,您可要给小的女儿做主啊!您要不给小的做主,小的一家子就只能去寻死了!”
“你来得正好!”庞乾朗上前就踹了霍管头一脚,指着他喝问道,“死老头子,你跟衙差都胡说了些什么?明明是靳宝梳揍了冷少,什么时候又成了你揍的了?你说,你到底收了靳宝梳多少银子?”
曲尘冷冷地瞥了庞乾朗一眼道:“大少爷,事情还没问清楚,你就打算把人先揍死?你要再动手,我只能找人绑了你了。”
“你敢?”
“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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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庞乾朗告状(月票至153加更)
第二百四十章 奸计败露(月票至233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四十章 奸计败露(月票至233加更!)
“行了,”庞夫人忙把庞乾朗拉了过来道,“把事情弄清楚了才是要紧的,在这儿跟个下人闹什么?有娘在,谁敢冤枉你?”说完这话,庞夫人盯着霍管头质问道:“霍管头,你说是大少爷让你女儿去伺候冷大少爷的,谁作证?说不准是你女儿自己想巴结冷大少爷,自己贴上去的呢?”
“这也太冤枉人了吧?”霍管头叫苦不迭道,“明明是大少爷不甘心我女儿不肯给他做小,所以才起心报复的!上回瑛姑来看大少爷的时候,说夫人您要给大少爷做主收了我女儿做小,我女儿死活不答应啊……”
“胡说八道!”瑛姑插嘴喝道,“我有这么说过吗?大少爷再不济也不会看上你的女儿吧?城里没好姑娘可挑吗?”
“千真万确啊,阮管家,”霍管头朝曲尘扬手拜道,“瑛姑的确这么说来着,她每隔一日就来瞧瞧大少爷,还吩咐小的们尽心伺候,小的们哪儿敢不听啊!可谁知道大少爷居然盯上我女儿了,平日里就有些动手动脚,我女儿都忍了……”
“忍你娘个头!”
庞乾朗冲上来就要揍霍管头,可拳头刚挥出来就被曲尘接住推了回去。曲尘不屑地看着他道:“真是要给自己找没脸?老爷只当你在庄上反省,没想到你连小都纳起来,看来上回给你那几棍子不够是吗?”
庞夫人忙道:“你怎么能偏听他一个人的……”
“那眼下是先说大少爷近日的表现,还是先说这个案子?”曲尘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庞夫人的话。
庞夫人气得两个鼻孔出气,紧了紧拳头道:“好,先说案子,那冷大少在哪儿?是死是活?”
刚才那衙差又道:“冷大少还在房里,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案发的时候他喝了不少酒,又被这霍管头掰了胳膊痛得晕死过去了,应该还要半个时辰才能醒,不过性命无大碍。”
“那好,先送了冷少爷回城治伤,再把靳宝梳找着,带了这霍管头一家子去老爷跟前对质,这事儿不就完了吗?靳宝梳呢?你们没看见靳宝梳吗?”
霍管头接过话,一脸担忧道:“管家娘刚才来的时候就去了南边林子里,到这会儿都还没回来呢!也不知道会不会是迷了路,我们这林子也挺大的。”
曲尘皱眉问道:“还没回来?她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个叫元宵的姑娘跟她一块儿去的。阮管家,要不要小的找人去林子里找找?”
“侯安,”曲尘吩咐道,“带几个人去林子里把管家娘找回来!”
侯安带着庄上的人去后,曲尘等人进了农庄上的那个大院子,一进门,他们就听见一个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曲尘转头问霍管头:“是你女儿吗?”
霍管头点头道:“是,是小的女儿!刚刚撞了墙才醒过来,可一醒过来就闹着要死,小的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冷大少在哪间房?”
“右边那间。”霍管头指了指西厢的第三间房道。
曲尘走过去推开房门,扑面就是一大股酒味儿。他用手扇了扇,走进去一看,只见房内凌乱不堪,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而那冷大少爷正盖着一条被子,满面酒红地躺在地上。掀开被子,他仅着了一条中裤,俨然一副迫不及待要办事儿的样子。
庞夫人走进来见此模样时,惊得立刻转过了头去。庞乾朗几步赶了进来,看见冷子詹这番打扮,好不吃惊,忙拍着冷子詹的脸喊道:“冷少!冷少!你快醒醒!你怎么弄成这副德行了?是不是靳宝梳干的?快醒啊!要不然我有十张嘴巴都说不清了啊!”
曲尘环视了屋内一遍,走了出去对庞夫人道:“夫人要不要进去亲自看一眼?”
庞夫人羞红了脸,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看头?要是有人存心想冤枉乾朗和冷少,里头那些只怕都是假摆设!看完了没有?看完了就该把冷大少先送回城去,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你阮曲尘也担不起这个事!”
曲尘抿嘴笑了笑,问道:“夫人好像很急着走?”
庞夫人右眼角抖了一下,扭过脸去道:“事情都弄清楚了,自然该尽快回去跟老爷禀报了。那霍管头说的是真是假,只要等冷大少爷醒过来就知道了,还有必要在这儿待着吗?”
“您以为老爷很在意大少爷事情?”
“你什么意思,阮曲尘?”庞夫人转过脸来喝道。
曲尘笑容淡定道:“我只是想提醒夫人一句,若这回的事情是真的,您这么着急闹到老爷跟前去,岂不是送您自己的亲生儿子去死?”
“怎么可能是真的?绝对又是你在背地里耍了什么鬼花招!”
“有吗?”曲尘笑着反问道,“您每隔一日都会派瑛姑来农庄上瞧一眼,我还能耍什么花招?难不成今日这冷大少也是我怂恿来的?夫人,您也真太看得起您儿子了,我还没那么空闲跟他过不去。”
庞夫人扭脸冷哼道:“少在这儿废话!赶紧把靳宝梳找出来才是正事儿!哼!”说罢她便往霍环的屋子走去。曲尘跟那两个衙差递了个眼色,两人忙走上前去拦着她道:“庞夫人,抱歉了,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您暂时不能跟霍环碰面,以免有私下说合的嫌疑。”
“什么?”庞夫人气得脸都青了。
“实在抱歉了,庞夫人,”刚才说话的那衙差态度友好地拱手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依照章程而已。霍环因为情绪不稳定,还没有给口供,而您又是涉案当事人的母亲,所以您暂时不能见她。”
“好啊!”庞夫人指着他们俩道,“真是林县尉养出来的好狗呢!跟阮曲尘都是一个鼻孔出气儿的!不见就不见,我还不信你们就这样能冤枉得了我儿子!我告诉你们,谁要敢往我儿子头上胡乱栽赃,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庞夫人正跟那两个衙差较劲儿时,侯安忽然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个小包飞快地跑到曲尘跟前,叽叽咕咕地说了好几句。曲尘接过他手里的小包,打开往里看了一眼,轻轻抿了抿嘴唇,斟酌片刻后道:“霍管头,过来!”
霍管头忙跑过去问道:“大管家,有何吩咐?”
“把庄上所有的人都找来,一个不留地出去找管家娘!”
“怎么了?”庞夫人听见这话,转身略有些紧张地问道:“还没找着?”
曲尘晃了晃手里的小包,表情肃色道:“这是宝梳的,侯安刚刚在林子里找着的,包带断了,极有可能遇着什么事情了。”
“这么个林子,能遇着什么事儿,用得着动用庄上所有人找吗?”
曲尘不理她了,对霍管头吩咐道:“快去!跟他们说,谁要找着管家娘,本管家赏银五十两!”霍管头忙点点头,转身去叫人了。庞夫人脸色骤然变了,与身边的瑛姑飞快地递了个眼色,瑛姑似乎心领神会,开口道:“夫人,不如奴婢也帮着去找吧!三两下把那靳宝梳找出来对质,省得冤枉了大少爷和冷大少爷!”
“去吧!”庞夫人看着她点了点头。
曲尘没有说什么,只是冷眼看着瑛姑匆匆离开了院子。瑛姑出了院子后,一路快步往南边林子走去。但当她走到林子边缘处的一处岔路口时,她回身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没人盯梢,便迅速转弯,沿着朝东的那边小路飞快地走着。
一路快赶后,她在接近林子东边边缘的地方停了下来。再往前是悬崖峭壁,峭壁上有一丛宛如大瀑布的荆棘花藤直垂而下。她一边转头张望一边拢嘴学了两声布谷叫。几秒钟后,原本密实茂密的花藤被撩开了一条缝,里面探出了一颗人头问道:“瑛姑姑,有什么事儿吗?”
“人呢?”瑛姑神色紧张地问道。
“好好地在里面!”
“那就好,今儿有人搜林子,你们千万要小心了,不能露出马脚,知道吗?”
“搜林子?这是庞府的农庄,谁敢来这儿搜林子?”
“你先别问了,记着,藏好了,把那一大一小看好,他们要露了馅儿可就麻烦了!”
“知道了,姑姑您去吧!”
瑛姑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忙又沿着原路返回。走了大概五十米左右,绿丛中忽然闪出了一个女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抬头一看,吓得差点叫了出来,居然是文熙!她转身想跑时,庞乾晖和一个随从也走了出来,拦下了她往后逃的路。
这下,她彻底地慌了!
“瑛姑,这么着急去哪儿呢?”庞乾晖那张脸阴冷至极,杀气外扑。
瑛姑像被彻底地浇了一盆冰水似的,浑身颤抖了一下,双腿发软道:“二少爷,您……您怎么回来了?您不是已经……已经北上了吗?”
“我在问你的话,没听见?”
“奴婢……奴婢是来帮忙找靳宝梳的!”
“那找着了吗?”
“还没……”
“那刚才你在跟谁说话?”
“天……”瑛姑吓得双手捂住了半边脸,瑟瑟发抖,答不出一个字来了!完了,被庞乾晖跟踪了吧?要不然他哪里会知道自己去见过谁?怎么办?
“不说?”庞乾晖眉心微微皱起,口气冰冷道,“是不是打算让你一家子都给你的好夫人陪葬?我不会杀你,但你要咬着不说,我会杀了你家所有人,除了你之外。”
“不要啊,二少爷!”瑛姑慌张道,“我说,我说,我刚才去见了我一个侄儿,他在外乡犯了一点事儿跑来投奔我,我怕他给官府找着所以才藏到庄上来的。今儿阮管家忽然要搜林子,我有点担心他就……就来跟他招呼一声,只是这样而已!”
庞乾晖轻蔑一笑道:“看来你对你家夫人真的很忠心,那我也不逼你了,你选吧,是先从你儿子下手呢?还是先从你孙子下手?”
“二……二少爷……”
“你究竟是高估了你编瞎话的能力,还是这些年在我大娘身边作威作福欺压下人习惯了?觉得你这一派胡言能哄得住我?我警告你,再说一个字的废话,我连你娘家也一块儿灭了!”
“别……”瑛姑噗通一声跪下去,连连摆手哀求道,“二少爷,求您别动我家里人!”
“那就照实说!”文熙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发髻,使劲往后一掰道,“二少爷不想听废话了,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们,刚才那花藤后面是不是藏着雨绢小姐和泉小少爷?”
瑛姑双手护着头,疼得眼泪花儿都要出来了。见她没吭声,文熙冷笑了笑道:“嘴巴还真硬呢!二少爷赐了你个全家死光,我再送你一个半身瘫痪如何?你的下辈子没一个亲人陪,还是个瘫痪的,你想想你还会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求求你……”
“说!”
“我……我说……”瑛姑惶恐不安地哭道,“是……那后面是藏着雨绢小姐和那个小少爷……”
“谁绑的?夫人吗?”文熙继续问道。
“是,是夫人拿出了五千两,让我找城里开赌坊的吴蝎子,请了一伙江湖上的人寻雨绢小姐和那小少爷的下落。没过多久他们真的就把人送来了!”
“那伙人是什么来头?”庞乾晖问道。
“听吴蝎子说,是江湖上一个叫血海盟的,专做杀人绑票买卖的。”
“看着雨绢母子的有几个人?都是些什么人?”
“有四个,都是夫人从娘家那边找过来的。”
庞乾晖阴冷一笑道:“看来她果真是处心积虑啊!她打算拿雨绢母子来要挟我吗?”
“是……”
“可惜了,她的如意算盘又打空了!文熙带上她,跟我去救雨绢母子。无风,去跟靳宝梳说,可以现身了。”
三个人分开行动后,没过多久,宝梳和元宵便回了农庄院子里。一见到宝梳,庞乾朗立刻上前指着她喝问道:“你也太会编瞎话了吧?明明是你在林子把我和冷少揍了,居然还有胆儿说冷少要吃了霍管头的女儿?靳宝梳,你别忘了,当时蒋楠星也在!只要冷少醒了,再把蒋楠星找来,你的瞎话就穿帮了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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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奸计败露(月票至233加更!)
第二百四十一章 白眼狼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四十一章 白眼狼
宝梳立刻躲到了曲尘后面探出头,一副娇柔小女人的模样嘟嘴道:“哎,大少爷,你是给之前那几棍子打坏了脑子吧?我什么时候打了你和冷家大少爷了?冤枉人也讲究点证据吧?我就在进庄的时候跟你们碰了个面儿,哪儿在林子里揍你们了?再说了,我一个小女人打得过你们三个大男人吗?”
“好好好!”庞乾晖使劲摇着他那根食指道,“你且给我等着!我已经找人去请蒋楠星了,冷少也应该快醒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说?”
“怎么说?再怎么说也得上衙门去说,”曲尘冷冷道,“出了这么大事儿,险些叫霍管头的女儿没了命,难不成还想私了?来人!抬了冷家大少爷上衙门里说话!”
“慢着!”庞乾朗挡住曲尘嚷道,“去什么衙门?阮曲尘你存心想整死本少爷是不是?就在这儿把话说清楚了!衙门里的林爷谁不知道是你拜把子的兄弟?”
曲尘冷漠一笑道:“林爷算什么?大少爷别忘了,温大人才衙门里的爷,温大人跟谁交好,我不说你也该清楚吧?难道你还怕温大人为了林爷徇私不成?那你就太小看老爷的人脉了!”
“不行!不能去衙门说,要说就在这儿说!”
“没错!”庞夫人也走过来帮腔道,“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居然想闹到衙门去?之前找人去衙门里报官怕也是你们两口子精心安排的吧?就是想把我们家乾朗往死里整?阮曲尘,我劝你别太自大狂妄了,冷家在雅州城也是不好惹的!你若把这事儿闹大了,叫冷大少颜面不好看,冷家老爷也不会放过你的!”
“到底夫人是哪家的夫人?竟然替冷家老爷担心起来了?”曲尘蔑笑道,“夫人认为城里的蒋家没了,下一步老爷最想对付的人是谁呢?”
庞夫人瞳孔微微睁大,忽然明白了什么。宝梳又探出头,冲两母子幸灾乐祸地笑了笑道:“这傻子都明白啦!庞府虽说是雅州首富,但城内局势一直是处于三分天下的状态,恰比当年的三国鼎立,想一统天下,自然得打垮另外两家吧?蒋家没了,那么下一家该轮到谁呢?很明显就是冷家呗!庞夫人,您不会连这点都不明白吧?”
“你可真够狠的,阮曲尘!”庞夫人指着曲尘道,“你居然想利用这回的事情打击冷家……”
“夫人要说这些废话,大可以回去跟老爷说,我想老爷应该不会反对我把冷家大少送到衙门去,反而他会更想让我闹得大些。”
“呵!”庞夫人咬牙切齿地点着头道,“你可真行啊,姓阮的!你为了打击冷家,居然想把我家乾朗都捎带上,你这算不算一石二鸟呢?”
“不,”曲尘轻描淡写道,“或许是一石三鸟。”
“你什么意思?”
“夫人没发现,瑛姑没有回来吗?”
一听这话,庞夫人挑拣反射地抬起右手轻掩了掩嘴,心脏猛地狂跳了起来。瑛姑去了这么久没回来,难道事情已经败露了?
曲尘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转头吩咐霍管头道:“告诉庄上人,全部撤回来,我早先许诺过的五十两银子都分给他们,算是今日找管家娘的答谢了。另外带上你女儿,连同冷大少和大少爷一并送到衙门去!”
庞乾朗一听急了,跳起来挥拳道:“你凭什么把我送到衙门里去!”曲尘稳稳地接住了他这一拳,面无表情道:“就凭你蠢!”他瞬间暴跳如雷,抽回手还想揍曲尘,却被侯安和另外两个衙差从后面扑上来按住了!
庞夫人吓得惊叫了起来,脸色全失地喊道:“你们这些造反的奴才!给我松开他!松开他!听见没有?”
侯安怎么会听庞夫人的话?那两个衙差又是林爷的心腹,素来知道林爷和曲尘的交情,也很听曲尘的话,所以三个人三下五除二将那庞乾朗绑成了个螃蟹。
那庞夫人几次想扑上来拉庞乾朗都被侯安推开到了一边,眼瞧着自家儿子被绑上了,急得三魂没了两魂,顺手抓起一把锄头就踉踉跄跄地朝侯安扑去,侯安侧身一闪,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摔去,顿时摔得脑袋都木了!
“娘!娘!”庞乾朗趴在地上大喊道,“他们要整死我!您快回去找爹!快回去找爹啊!”
庞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爬了起来,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飞快地往外跑去了。她跑到庄门口,手忙脚乱地爬上马车,高声对马车夫喊道:“快!回府去!赶紧回府去!”
那马车夫也吓了一跳,不敢怠慢,立刻扬鞭赶马,飞快地往城门方向而去。
可惜,马车刚刚行至一半儿就被拦了下来。是谁拦下来的,很容易就能猜到。当庞夫人被两个男人架着来到庞乾晖跟前时,她吓得抱头惊叫了一声,面如死灰地颤抖道:“是你……你不是已经……已经北上了吗?怎么会……”
“大娘,又见面了,”庞乾晖目光冰冷地看着她蔑笑道,“您这么急匆匆地进城去干什么?回府去跟爹告密吗?”
“你……你跟阮曲尘是一伙儿的!”
“是不是一伙儿的已经不打紧的,横竖雨绢和泉儿我已经救出来了。我想问问大娘,您还打算拿什么来要挟我交出庞家的事情?要是还有的话,一并都拿出来吧!我们母子两个今儿就在这儿把帐都算清楚了,以免日后再见面。”
“什么?”庞夫人身子往后仰了仰,气得险些栽倒在地上!她就知道瑛姑已经暴露了,自己花五千两买回来的东西也全成泡影了!她气得浑身哆嗦,指着庞乾晖骂了一句:“你就是一个白眼狼!”
庞乾晖不屑道:“又想旧事重提?说你养了我多少年,说你养了亭玉多少年?省省吧,大娘!我能把您儿子的命留下来已经算是报答您了。”
庞夫人胆怯地往后退了两步,道:“你想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你杀了我,你爹都不会放过你的!他就算再不喜欢我,我也还是庞府的夫人!而且……而且你爹要是知道你偷偷回城,他不会起疑心怀疑你吗?”
“所以,”庞乾晖往她跟前迈近一步道,“我怎么能让一个可以跟他告密的人安全无恙地回到他身边呢?”
“你想干什么?救命啊!”庞夫人转身想跑,却被庞乾晖的两个手下给抓了回来。庞乾晖走到她跟前,轻蔑一笑道:“杀你?我真的懒得动手,不过,万一你是因为救儿心切吩咐马车以最快速度回城而在途中遭遇了什么不测呢?”
“你……”庞夫人大口喘息,惶恐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马车因为太快了,绊着了石块,翻车摔下了悬崖……”
“庞乾晖你这个白眼狼!”庞夫人失声裂肺地骂道,“我真后悔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太没良心!”
“你也太会往自己身上揽功劳了吧?无论你愿不愿意养我和亭玉,爹都会养大我们兄妹俩,你只不过是在旁边假意地问候了几句,就想充当养母?哼,大娘,我看你这辈子的如意算盘都要打空了。凭爹的为人,您当初怎么会相信了他,相信他会把庞家交给大哥?爹是那样的人吗?要说大哥的蠢是打哪儿来的,兴许就是遗传您的!”
“庞乾晖,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的嫡母……”
“来人,送夫人一程!”
“放开我!放开我!”庞夫人拼命地挣扎呐喊,“我是庞府的夫人,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家老爷都不会放过你么的!你们这愚蠢的狗腿子!放开我……”
没等她喊完,文熙就塞了一块沾有**香的帕子在她嘴里。两秒钟之后,她仰头晕厥了过去。这时,庞乾晖侧身说了一句:“出来吧!”
瑛姑瑟瑟发抖地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步伐缓慢地走到了庞乾晖跟前。庞乾晖问她:“知道怎么做了?”她轻轻抖动了一下身子,畏惧地点头道:“知道了……”
“知道糊弄我是什么下场吗?”
“知道……”
“倘若你演不好这场戏,让我爹看出端倪了,我会送了你一家大小去地府团聚的,除了你,明白吗?”
“二少爷!”瑛姑跪下哀求道,“奴婢会好好演的!奴婢也绝对不会背叛您的!只要您肯放过奴婢一家大小,奴婢愿意给您做牛做马!”
“该怎么做文熙已经告诉过你了,去吧!”
“是……”
“文熙,你亲自去!”
“知道了,二少爷!”文熙随后带上庞夫人和瑛姑就走了。
与此同时,曲尘押着庞乾朗和冷子詹两人直奔衙门。温大人听说是庞府上的案子,不敢怠慢,很快就升了堂。不过,当他得知是庞府农庄上的下人要告庞家大少和冷家大少时,他有点傻眼了,这案子怎么审呢?
冷家的人闻讯赶来,还请了状师堂辩。冷子詹也在到达衙门不久后清醒了过来,声称自己是宝梳打的,也没非礼过霍环。不过可惜,当时唯一的证人蒋楠星拒绝来衙门里作证,让人带话说自己中途就离开了,并不知晓后面的事情。冷子詹和庞乾朗除了互相证明之外,找不出旁证,而跟随冷子詹前往农庄的那个小厮因为中途去帮冷子詹取东西,也无法证实冷庞两人的话。
至于农庄上的那些人,当时大部分已经去干活儿了,余下的几个也被霍管头找其他借口事先打发走了,没人能证实庞乾朗没有强逼霍环伺候冷子詹,也就是说,冷子詹有强行玷污民女的嫌疑,而庞乾朗有yin媒之嫌。
温大人斟酌再三,当堂收押了冷庞二人,择日再升堂做判。这一消息传出,全城轰动,拍手称快的人最多。当曲尘带着这消息回庞府去回禀庞硕天时,听到了另外一个“意外”消息:庞夫人在回城途中,因为赶得太急,连人带马车摔下了山崖,身上多出骨折,尚在昏迷当众。
这番话,很明显是瑛姑说的。只有从庞夫人最信任的人口中说出,庞硕天才不会有怀疑。
“如何?案子审得怎么样了?”庞硕天脸色阴沉地问曲尘道。
“温大人已经收押了两位公子,择日宣判,相信证据确凿,温大人也不会很为难。”
庞硕天冷冷地笑了一声:“曲尘啊,我只是叫你对付冷家的人,你为什么要把乾朗也捎带上?难道你对他就那么厌恶吗?无论怎么说,他也是我的长子,你怎么能把他送到衙门去呢?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曲尘面不改色道:“今日之事若不好好利用,予以冷家重击,往后很难再找到这样的机会了。至于大少爷,我认为这是他咎由自取的……”
“胡扯!”庞硕天喝了一声,一掌拍在茶几上,把旁边的宝梳都吓了一跳。他指着曲尘不满道:“乾朗是我长子,他的死活该由我这个做父亲的来定,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你是不是觉得手里的权限大了,就可以随意对付我身边的人?”
“老爷当大少爷是身边的人吗?”曲尘迎着庞硕天责问的目光冷静地回答道,“在我看来,大少爷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草包而已,与其留着他往后给您添丑,叫外人收拾了,还不如自己人先收拾了。这回,外面的人不会说老爷教子无方,他们会说,老爷您是是非分明,大义灭亲。”
“你认为我需要这些虚名吗?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私心?”庞硕天狐疑地盯着曲尘道。
“私心?”旁边宝梳忍不住了,报不平道,“是你太没良心了吧?就你那草包大少爷,留在家就是一米虫,还是个到处闯祸的米虫……”
“闭嘴!”庞硕天冲宝梳怒喝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凶什么凶嘛!本来就是!”宝梳顶了回去道,“好在刚才我没在农庄院子里,要是那种欺辱民女的事情被我撞见了,我告诉你,就不是揍他两下就完了!再怎么样也得让他们俩混球断子绝孙吧!真真好笑得很!说我揍了他,我靳宝梳要揍他,会让他有命活着回来报信吗?早叫他去阎王殿里跟他祖姥姥磕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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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白眼狼
第二百四十二章 试探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四十二章 试探
“庞五!”庞硕天又喝道,“拖了她出去!简直没规矩了!上回容得她在院子里闹,这回还蹬鼻子上脸了?拖出去!”
“不用你拖!”宝梳鼓着腮帮子,瞪着那庞五道,“我自己有脚我自己走!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以为我爱待在这儿啊?高兴就收做义子,不高兴就翻脸骂人,你给脸色我就看啊?你以为你是玉皇大帝呢!行,我走,你这庞府大门我往后都不会进了!”
“等等!”
曲尘叫住了她,她转身一脸不悦道:“干什么?还等什么?等人家拿笤帚扫地出门吗?我可跟你说清楚,我靳宝梳是有脾气有血性的,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也可以乱,但道歉赔礼这种事儿我不会干的!”
“等我把话说完,一块儿走。”
曲尘说着转头来对庞硕天道:“老爷若是觉得这回的事我处置得不够妥当,存有什么私心,凭老爷的能耐,完全可以温大人做出令您满意的判决,又或者私底下与冷家老爷说合,不过,我并不认为这回做错什么,我只是在帮府里决解一些不必要的人而已。”
“你认为乾朗对我来说,是不必要的吗?”庞硕天的脸色依旧阴沉,“他是我亲儿子,我虽然不器重他,但也容不下他叫人随意欺负了。你既然是我的义子,就该拿他当兄弟,而不应该就这么把他送进了衙门。”
“那我能告诉老爷,我从来没拿庞乾朗当我兄弟,老爷会不会很生气呢?”
“曲尘,”站在庞硕天身边的庞五开口道,“你这态度也太嚣张了点吧?”
“嚣张?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曲尘蔑笑道,“我是老爷一手栽培的,老爷应该很清楚我的性子和为人,像大少爷那样的无用之徒就算是皇帝的儿子我也看不起,我欣赏有能力的人,而不是一无是处的人。我记得老爷说过,即便到了眼下这把年纪,也想看到庞家字号打遍全国甚至是金辽大理,也想再搏一搏,可恕我大胆地说一句,老爷似乎并不像从前您自己说得那么血性了,倘若要搏,这回的事正是打击冷家的好时机,一旦错过,就必须再找机会,我只是不想错失良机而已。至于像大少爷和冷子詹那种纨绔子弟,我压根儿就没看在眼里,送进牢里算是便宜他们了。”
庞硕天脸上浮起了一丝令人猜不透的笑容:“你是说我已经老得可以安养天年了?”
曲尘道:“到了老爷这个年纪,这个地位,又坐拥这样的财富,身边还有贵姨娘这样的美姬相伴,别说老爷了,换做是我,我也想轻轻松松地过日子,何必再劳心劳力地打拼呢?如果老爷真有歇手的打算,那我想我并不适合再跟着老爷了。而我一直留在庞府,不是想从庞府拿走多少东西,也不是为了除掉您身边的儿子将来掌管庞府,我没那个兴趣。正如宝梳之前所说,我们两口子联手不怕拼不出个富贵之家来,跟宝梳一块儿做买卖,那才是最有意思的。我说完了,请老爷再斟酌斟酌!”
说罢,曲尘牵着宝梳的手离开了。等他们出了院门后,庞五关上了书房的门,转身对庞硕天道:“老爷,曲尘说话越来越嚣张了,照这样下去,您还管得住他吗?”
庞硕天面露阴笑道:“越嚣张的人越容易露出马脚,被我逮到。我就怕他不嚣张,只要他敢,我就能抓住他的把柄,让他好好替我办事。”
“难道老爷真的打算让他入部?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虽然我们对他知根知底,他也在您身边待了几年,但近两年他独当一面的能力越来越强,您不怕控制不了他吗?”
“一个好骑手是可以驯服任何一匹野马的。阮曲尘就是我驯服的野马,我有把握他能好好为我们的暗部办事。只要我掌控了他和乾晖,封疆拜爵之日就不远了。”
“听说宗望二太子又南下了,我看这回京城支撑不了多久了。”
庞硕天得意地笑了笑道:“我等的就是这一日,成为王败寇,江山易主这样的事太平常不过了。风水轮流转,总有轮到我的时候。我庞硕天打拼一世就是为了那些银子吗?我如今挣下的都够我子孙挥霍两世了,钱财对我来说真的就是粪土,我要的是功成名就!你听着,找两个人去监视靳宝梳,给我盯紧这个女人,有她在手里,就不怕曲尘不乖乖听话!”
“知道了老爷!”
且说曲尘和宝梳回了谢花阁。宝梳随便找了身衣裳,换了之前爬树挂破了的,然后绕出屏风问曲尘道:“那个老狐狸不会真的一气之下把你踹出庞府吧?那我真得给他烧两柱高香谢谢他了!”
曲尘盘腿坐在榻上,一边喝茶一边摇头道:“他不会赶我走到,他刚才发火是假的,最近他试探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怎么了?”宝梳爬上塌问道,“是不是他怀疑你了?”
“应该不是,我觉得他是想把我招入他的暗部。”
“真的?”
“庞硕天那人,倘若他真想对付你,不会跟你废话,直接下手就行了。他今日假装训斥我,其实是在试探我有没有私心。”
“所以你就顺杆子往下爬,劝他告老还乡,刺激他?”
“算是吧,对了,你怎么会发现雨绢姐母子在农庄的?”
宝梳抿了一口茶道:“我哪儿就知道他们真在农庄上了?就是我追庞乾朗的时候,半路忽然杀出来一个戴面具的江湖人,身手很好的,好像是特意来保护庞乾朗的。我当时就想,哎,庞乾朗还有江湖人士做保镖,待遇提高了不少啊!谁给他的?指定不是庞老爷咯!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败他的那个娘庞夫人了。我再一想,庞夫人也是绑走师傅和泉小爷的嫌疑人之一,从前没听说她跟江湖人士有往来啊,是最近雇的吗?是不是太巧合了?所以,我当时就想闹出点事儿来搜庄,顺便帮霍管头一家子出口气,那个庞乾朗和冷子詹太过分了!你知道他们怎么骂我的吗?”
“怎么骂的?”
宝梳拍了凭几一下,哼哼道:“他们说我是兔儿,还是那种剥了皮儿见不着什么肉的兔儿!还说我这种兔儿没什么好吃的,留给你算了!我是哪种见不着肉的兔儿吗?不算前凸后翘,也算玲珑有型吧?那俩草包,什么眼神儿啊!”
曲尘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自找的!”
“可不是吗?纯属欠抽型的!”
“庞乾晖也是你找来的?”
“对啊,我跟霍管头说好之后就偷偷地去找庞乾晖了。庞乾晖说他也怀疑过农庄,但几次派人潜入都没收获,所以我们俩就分工,我负责藏起来好让你下令搜庄,他负责暗中找人,我知道庞乾朗那人遇到这种事儿肯定会跑回庞府告状的,没想到他还真回去了,把庞夫人都引来了,不一网打尽都不行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当警察的天分?”
“警察?”
“就是差爷的意思了。”
“算了,你还是安安分分做你的小买卖吧!往后遇到这种事情,交给我处置就行了。”
“不知道师傅和泉小爷这会儿在哪儿。”宝梳趴在曲尘怀里翘了翘嘴道。
“我晚上会去见庞乾晖,到时候会帮你问问的。”
“这么看来,庞乾晖对师傅还用情挺深的。这趟回来要是给庞硕天发现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去死,也很难得了啊!”
“那你想我为你去死吗?”
“说说而已嘛,不用当真吧!”宝梳坐起身拍了曲尘心口一下,道,“好了,我要回做我的事情了,你晚上要是见到庞乾晖记得帮我问问师傅和泉小爷,能见面的话最好咯!”
曲尘抬手揽了她回怀里,贴面道:“行,我会帮你问的。不过晚上你得把自己刨洗干净了,我好回来红烧兔肉!”她脸一红,笑着推开了曲尘,跳下塌跑了。
过了一会儿,侯安推门进来道:“刚才跟二少爷那边的人碰了个面,说晚上在胡林书院后面见面。”
“知道了,”曲尘抿着茶,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让兄弟们查一查城里最近有没有什么生面孔出现。”
“您要查什么?雨绢小姐的事不是已经完了吗?”
“我觉得这回的事情有点蹊跷。”
“怎么个蹊跷法了?”侯安好奇地问道。
“让宝梳起疑心的是那个带面具的江湖人士,这个人不出现我想宝梳也不会怀疑雨绢姐母子在农庄里。我始终觉得这个人出现得太巧合了,好像是故意出现的。”
“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让管家娘起疑心?那么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夫人吧?那不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吗?”
“应该不是夫人,你先让兄弟们去查一查,等我晚上去见了庞乾晖再说。”
“知道了。”
当晚,宝梳去元宵家,吃了个肚圆圆回来了。走在通往绣庄后门的那条后巷子里,她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缓步往前走。一旁的元宵打趣道:“宝梳姐,你不会是怀上了吧?今晚可吃得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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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试探
第二百四十三章 打发巧英(月票至313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四十三章 打发巧英(月票至313加更!)
“怀什么怀啊?”宝梳打了个饱嗝道,“那是你娘手艺好,知道不知道?好好跟你娘学两手,往后能帮你勾住未来相公的胃和心。”
“你的手艺也不好,不照样勾住了表姐夫的心?”元宵笑道。
“哟,小嘴越来越会扯了啊,有长进!”宝梳揉了揉心口道,“真吃太多了,差点没豁出命去吃。回去得好好在院子里走个几十圈,喝两杯陈皮茶再说。”
两人聊着转过了最后一个弯,忽然看见后门上站着三男一女,有些古怪。宝梳忙把元宵拉着退了回去,然后再探出头来打量了一眼,因为灯笼光太暗,又都是背对着的,她不认不出到底是什么人,只是觉得这四个看上去十分着急,像在等什么。
这时,绣庄的后门忽然开了,只见巧英领着那个傻子走了出来。那傻子一脸笑米米地问巧英:“绒绒在哪儿呢?绒绒在哪儿呢?绒绒……”
不等他问完,躲在门口的三男一女就冲了过去,他顿时一惊,吓得正要往后跑时,却被那女的使劲拉住道:“乖了,快跟我回去!留在这儿干什么呀?快跟娘回去!”
“原来是那傻子的娘,又来了!”元宵在旁嘀咕道。
“又来了?他们今儿来过绣庄吗?”宝梳问道。
“你跟表姐夫去庞府的时候,我回了绣庄,听初真姐说,上午那阵子那傻子的爹娘来接过他,可他死活不肯走,非得跟着绒绒姐,爬上树就不下来了。后来海樱姐把他们都赶了出去,没想到居然跑后门上来抢了!”
不远处,那三个男人已经将傻子弄走了,那傻子的娘飞快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小包银子塞到巧英手里,笑着冲她说了几句话,然后也跑了。巧英望着那伙人的背影消失后,这才扯开钱袋子往里瞧了瞧,嘴角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随后关门进去了。
“巧英姐这是在干什么啊?”元宵走出来纳闷地问道,“她还收那傻子娘的银子!”
宝梳又打了个饱嗝道:“不明摆着吗?肯定是傻子娘跟她说好了,只要她把那傻子带出来,就拿银子给她。”
“巧英姐什么时候干起这行当了?”
“别管她了,先回去吧!那傻子跟着他娘回去了也好,毕竟绣庄里都是些姑娘,他一个男人家老住在里头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走吧!”
这时节正好是入夏,绣娘们吃过晚饭后都在院子里纳凉,三五一堆儿地说着小话。宝梳和元宵去时,绒绒和丫丫正在找那傻子,海樱热心地起身问道:“还没找着吗?刚刚还在我们跟前转悠呢!会不会又爬哪棵树上去了?”
丫丫摇头道:“我们前前后后都找遍了!他见了我姐怎么会不出来,还躲着呢?”
海樱抓了抓后脑勺点点头道:“是啊,这几日都是绒绒在哪儿他在哪儿,绒绒都亲自去找他了,他怎么会不现身呢?那就奇怪了,不会跑出去了吧?”
“跑出去?那可糟了!”丫丫担心道,“宝梳姐说了,最近城里查得紧,他又是个脑子有毛病的人,要真跑出去遇着个什么人可怎么办啊?”
正在和初蕊玩打璎珞的初凝起身道:“要不然我们出去找吧?城里那两起命案都还没找到元凶呢,万一那傻子哥出了什么事儿,那多不好啊!”
“也对!”海樱点头道,“我们多叫几个人一块儿出去找,好歹也有个照应,他应该跑不远的。蕊蕊,跟你姐说一声儿,我们很快就回来!”
“去哪儿?”宝梳从藤架后走了出来问道。
海樱见了她忙把傻子不见的事说了一遍,她瞥了一眼正坐着喝茶的巧英,大声问道:“就没人看见过那傻子哥吗?”
绣娘们都纷纷说没有见过,包括巧英。宝梳眉头微微皱起了,又再问了一遍:“大家都好好想想,这时辰出去找可不是件好事儿,就没有一个人瞧见过那个傻子哥吗?”
大家还是说没有见过。绒绒有些着急了:“宝梳,要不还是出去找找吧!他傻里傻气的,万一遇见那杀人不眨眼的,小命都没了啊!他是因为我才来这儿,要是出了事儿,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不必了,”宝梳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绒绒,海樱,巧英,你们三个跟我去楼帐房!蕊蕊,去叫你姐来,立刻!”
“哎,宝梳……”
不等绒绒说完,宝梳就转身走了。海樱等三人只好先跟着去了帐房。不一会儿,初真也赶了过去,进门便问道:“有什么急事儿吗?”
“把门关上。”坐在书桌前的宝梳道。
初真把门关上后,问道:“到底怎么了?”
宝梳把目光挪向了巧英,肃色道:“巧英,你真不打算说吗?你想让姐妹们冒着险上街去找?”
巧英一听这话,脸色去了大半儿,忽然明白了宝梳为什么要把她叫到这儿来了!难道刚才自己帮忙将那傻子引出去的时候宝梳也在?
“说什么?”海樱好奇地问道。
“好,你不说,我来说,”宝梳起了身走到巧英跟前道,“刚才我和元宵都看得一清二楚,那傻子是你找借口引到后院门处,让他爹娘给带走了,我说的对不对?”
“啊!”海樱几个都惊讶地叫了起来。
巧英好不尴尬,脸红了个透。海樱好不气愤地质问她道:“喂,巧英,你也太过分了吧?既然你知道那傻子去了哪儿,你刚才好歹说一声儿啊!省得姐妹们再去找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啊!”
“我……我……”巧英吞吞吐吐道,“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绒绒啊!难不成真让那傻子一辈子缠着绒绒吗?绒绒这么好的姑娘应该找个好男人嫁才对,怎么能给那傻子做媳妇呢?我不敢说,是怕绒绒怪我多事儿,你们知道,我和绒绒从前有些过节,我怕她会误会……”
“误会什么?”宝梳打断她的话问道,“误会你一片好心吗?今晚我要不这个时辰回来,海樱只怕就带着人出去找了。最近城里因为那两件命案闹得有多欢实,查得有多狗血,我之前都已经跟你们说了,也一再叮嘱过你们,没有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在天黑之后出门,以防遇上什么不测!你倒好,一句怕误会就让海樱她们出去犯险,她们要真出了事儿你心里过意得去?”
宝梳很少发火,算起来今儿是巧绣社开社以来的第一回。巧英也从来没见宝梳如此严厉过,一下子就慌了,忙可怜兮兮地说道:“对不住了,宝梳!是我不好,我没想那么多,下回……下回我会想清楚的!”
“算了,”宝梳转身对初真道,“我给她算发工钱,你明早帮她收拾东西,打发她走吧!”
“不要啊,宝梳!”巧英慌忙上前拉着宝梳的胳膊哀求道,“我不是故意的!大不了,我跟绒绒她们赔礼道歉好不好?”宝梳转过脸去道:“你心眼很多,主意也很多,我相信你离开了绣社,照样可以挣钱,譬如像今晚这样。”
“我……”巧英窘得要命,触电般地将手缩了回去。
“我带你们来城里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们,虽说到这儿来不算背井离乡,但也是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姐妹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互相体谅。就算你不想帮别人,但至少你不应该看见前面有坑还推自家姐妹一把吧?深更半夜的,几个姑娘上街去找人,万一遇着酒疯子恶霸,你叫她们怎么办?明明知道傻子去哪儿你都不肯说,你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不好意思,我的绣社容不下你这样的人,你另寻高就吧!初真,带了她下去,明早看着她收拾东西离开!”
“宝梳……”
“不必说了!”宝梳冷冷打断她的话道,“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当回事。你手艺不好我可以费钱费时间让你练习,那都不是大问题。但你心思不正,这我没办法,你请吧!海樱,绒绒,这事儿也别往外说,给她留点体面,到底是一个村出来的。”
“不说?不说还真是便宜她了!”海樱一把拉过巧英哼哼道,“真没瞧出来你是这样的人!真是信错姐妹了!走吧,别在这儿杵着了,收拾你的东西去!”
巧英还想争辩什么,却被海樱拉出了帐房。初真忙跟在后面下去了。这时,绒绒问道:“那傻子真的跟他爹娘走了吗?”宝梳点头道:“我亲眼看着他爹娘把他弄走的,你放心,原本就是想让他爹娘来接了他回去,这样弄回去虽说有点糟心了,但总算还是回去了。你就别再担心了。”
绒绒送了一口气道:“他回去就好,我也了了个心事了。我真是没想到他会找到这儿来,这几日给大家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啊?”元宵笑道,“有他在,不知给我们添了多少乐子呢!哪儿来的麻烦啊!可惜啊,那痴情种走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找你哦,绒绒姐!”
绒绒面带忧色,轻轻摇头道:“最好还是别来了,眼下我这腿儿成了这样,照顾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哪儿还能管顾得了他?他家不缺银子的,他娘准能再给他找个好媳妇的。”
宝梳看了一眼绒绒的腿道:“老瓮头说了,你也不是不能丢了拐杖,好好吃着他给你开的药方,多动动,先把拐杖丢了再说,其他的别多想了。对了,我正好有个事儿要跟你说。”
“什么事儿?”
“你最近进步很大,所以我觉得升你做二等绣娘,工钱也会跟着涨。”
“二等?”绒绒有些激动道,“我……我就能做二等了?”
“你之前绣完的那幅五色山水已经送到客人手里了,客人很满意,还派人来又定了一幅送子观音,指名要你来做。你的手艺初真也很认同,所以我们俩商量了一下,升你做二等绣娘。”
“谢谢你了宝梳!”绒绒有些热泪盈眶了。
“不必谢我,都是你自己本事。那送子观音不是那么好绣的,你得多下些工夫,有空让丫丫多陪你出去逛逛,到画铺书斋多瞧瞧别人的画,又或者到寺庙里去看看,这回底图我交给你和初真,你们商量着办。”
绒绒眼眶湿润地使劲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好好跟初真姐学的!”
“别就哭上了,让元宵扶了你下楼去吧!”
元宵扶着绒绒下楼后,宝梳在帐房里来回踱着步子,消化她那一肚子好东西。正走着,曲尘忽然推门进来了,她忙迎上去问道:“见着那人了吗?”
“见着了,你怎么还不回院子去?这么晚了,还有事情吗?”
“没有,就是处置了点小事情,对了,能不能见师傅和泉小爷?”
曲尘摇了摇头,坐到了书桌前:“庞乾晖说了,他无论如何也会带雨绢姐和泉小爷去北边。至于见面的事,眼下不是好时机。”
“怎么不是好时机了?悄悄地见上一面不就完了吗?”宝梳挨着他摇了两下撒娇道。
曲尘微微皱眉道:“我和庞乾晖都觉得,这回是有人故意让你发现雨绢姐母子在农庄的。”
“故意?”宝梳吃惊地问道,“谁故意的?”
“是谁眼下还不能确定,正因为如此,暂时不能让你跟雨绢姐母子见面。到底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都还不清楚,不过看起来应该是对付庞家的。”
宝梳打了个响指笑道:“对付庞家的就好啊!三下两除二把那庞硕天收拾了,你的任务不就完成了吗?”
曲尘抬手拧了拧她的耳朵笑道:“你以为我的任务只是杀了庞硕天,弄垮庞家那么简单吗?远比这复杂多了。行了,回去再说!”
“我还想走两圈,今晚吃得太多了,肚子好撑啊!”宝梳摸着她的圆肚皮抱怨道。
曲尘忍俊不禁道:“你想把表婶娘家吃垮呢?人家让你去蹭饭,你就豁出命去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从来没喂过你好东西呢!”
“太好吃了嘛……哎哟!”宝梳捂着肚子弯下腰去道,“肚子有点疼了,果然是吃撑了啊!”
“又跟上回吃豆腐花一样?”曲尘无奈地笑了笑,弯腰把她抱起道,“你上辈子到底是什么变的?这么贪吃,遇上好吃的就使劲吃,也不怕把肚子撑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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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差点小产啦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四十四章 差点小产啦
“不行不行,阮曲尘你放我下来,我肚子好痛哦!”宝梳捂着肚子有点难受地说道。
曲尘见她脸色都变了,忙把她放下来,扶到椅子上坐下,替她揉了两下问道:“好点没有?”她翻了个身,抱着椅子扶手,皱眉撅嘴地嘀咕道:“不就多吃了点东西吗?至于疼成这样吗?呜呜呜……好像越来越疼了!”
“侯安!”曲尘往外喊了一声道,“去请个大夫来!”
侯安应声去后,宝梳却越来越疼,疼得连汗都出来了。她在椅子上待不住了,索性缩到桌子下面,搂着桌子腿儿喘气。曲尘想把她抱起来,她死活不肯,把曲尘也有点吓到了,从来没见她这样过,上回吃豆腐花也是只是疼了一会儿就没事儿了,这回居然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
好在那个熟识的大夫很快赶来了,跑到桌子边蹲下给宝梳把了把脉,脸色顿时变了,忙招呼曲尘道:“阮管家,赶紧把她放平!再怎么蹲着,仔细小产了!”
“小……小产?”宝梳当即惊得目瞪口呆!曲尘也愣了一下,连忙把宝梳抱了起来,放在了旁边榻上。大夫给她针灸了五六针后,她的疼痛终于缓解了。曲尘迫不及待地问道:“季大夫,她没事了吧?”
这季大夫笑道:“没事儿了,我再给她开几副安胎的汤药,记得按时服下就没事了。不过,最近最好别让她太劳累了,还有吃东西要仔细点,别说过于寒凉的东西,吃东西不当引起的腹痛腹泻很容易造成不足三个月孕的人小产的。”
“寒凉的东西?”宝梳自言自语道,“难道今晚是冰镇西瓜吃多了?”
“呵呵,”季大夫又笑道,“吃西瓜也就罢了,你还是吃冰镇西瓜,你不疼才怪呢!管家娘,好好将养着,大小都没事儿,不必担心了,我开方子去了。”
侯安忙引着季大夫去楼下开方子了。宝梳盯着天花板,抱着软枕,陷入了沉思当众:不对啊!我明明每回都吃过避孕丸子的啊!怎么还会怀上呢?难道我的避孕丸子已经失效的?也不可能啊,每一样药材都是我亲手备的,不会有错啊!那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总不可能是阮曲尘的基因太强悍,避孕丸子起不了作用吧?
“想什么呢?”曲尘端了杯热水递到她嘴边笑问道。
“没……没什么……”
“在想你的避孕丸子吗?”曲尘脸上露出几丝歼诈的笑容。
“哦!”宝梳一下子坐起身来,指着曲尘恍然大悟道,“你动过我的避孕丸子是不是?”曲尘把她摁回了枕头上,反问道:“你终于肯承认那是你的避孕丸子了?不是微瑟吗?”
“坏死了!”宝梳使劲拍了曲尘两下,抱怨道,“真的坏死了!你居然动了我的避孕丸子!想要儿子想疯了是吧?阮曲尘,你好歼诈啊!说,什么时候给我换了的?我为什么没吃出来?”
曲尘忍不住笑出了声,捉了她的双手放好道:“横竖不怀也怀上了,有什么好抱怨的?乖乖地给我生儿子就行了。至于你那些避孕丸子早被我换成一般的药丸,至于味道为什么那么相似,这天底下又不止你一个人懂医术,我只要花些银子找人配一种味道相似的给你替换了,你也很难尝出来的,对不对?行了,别折腾了,仔细真的小产了,你身子受累呢!你自己都说了,小产对女人很伤神的,乖乖在这儿给我躺着,等侯安送药汤来!”
“呜呜呜……”宝梳又嘟嘴掐了曲尘两下,像个小可怜地说道,“人家还不想这么早怀娃儿嘛!绣庄才刚刚搬进城,哪儿有工夫生小娃呢?万一初真也怀上了,两社长不就变两大肚婆了?绣庄怎么办啊?我那些工期怎么办啊?”
曲尘爱怜地拍了拍她那小脸笑道:“我替你看着不就行了吗?担心那么多做什么?这段日子你就安心歇着,有什么事都交给初真,初真处置不下来的,让她来找我,这总行了吧?”
她拨开曲尘的手,翻了个小白眼道:“哼!太歼诈了!太太太太太歼诈了!居然背地里换我避孕丸子!阮曲尘,我不想同你处了!”
曲尘被她那小表情逗乐了,捏了捏她的小嘴笑道:“怀上小娃不好吗?我给你的十二条里头有一条可说了的,得给我生儿子,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哼,歼诈就是歼诈,不想跟你说话了!”宝梳扯过软枕把脸盖上了。
“宝梳……”
“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乖了……”
“不乖!”
“别动来动去的,刚才大夫都说了,少折腾,听见没?”
“我要和你绝交!”
“好,生完儿子再绝交,别动了,再动我就把你绑起来了,仔细肚子又疼了。我儿子可住在里面呢,这会儿应该都睡觉了……”
“阮狐狸是只歼诈无比的狐狸!”
“好好好,随你骂,横竖不许动了,当心真的伤着了。”
“绝交!”
“好,绝交。”
“真的绝交!”
“给我生完五六个孩子再绝交也不迟啊!”
“想得美,五六个,这一个都是看你平日里表现好附赠的了,还想五六个,下辈子吧!”
不管宝梳怎么耍小脾气,曲尘都很耐心地哄着她,反正今晚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好啊!密谋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大功告成了,他能不高兴吗?虽然是歼诈了点,但为了儿子,小小的一点歼诈也是必须的!
当晚,宝梳怀孕的事情就在绣庄里传开了。第二天早上,宝梳睁开眼时,就看见钟氏在屋里走来走去。看见她醒了,钟氏忙走过去笑道:“管家娘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啊?饿不饿?奴婢备了好粥在灶上温着,您是先喝粥还是先洗漱?”
宝梳起了身,揉了揉眼睛问道:“你怎么过来了,钟姐姐?”
钟氏笑道:“您都大喜了,奴婢还不过来给您道声贺吗?大管家说了,让奴婢寸步不离地伺候着。”
“寸步不离?”宝梳打了个哈欠,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他也太夸张了吧?你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还有工夫照顾你们家侯安吗?不用了,你回去吧,照旧看着谢花阁就行了。”
“那可不行!眼下伺候好您和您肚子里的小少爷,那才是大事儿呢!我们家侯安不照料也能长个儿,管家娘不必担心他。您要洗漱吗?奴婢去给您打热水来。”
就这样,宝梳在后院子里无聊地歇息了三日,实在是闷得快出毛病了,才和曲尘打了个商量,她继续去看着绣庄,只是得让钟氏一直跟着,不许单独出门,不许干重活儿,不许跟人动手,总之瞬间又多出了好多规条。宝梳不得不应着,这才得了人家阮大管家的“恩旨”,放她去看着绣庄。
闷了三日之后,宝梳终于大摇大摆地去前面院子透气了。到了绣班,众绣娘都起身跟她道喜,她谢了之后便上二楼帐房去了。走到帐房门口,她听见初真在里面跟海樱说话,好像是在说巧英的,便推开门问道:“巧英又怎么了?还没走吗?”
“你怎么来了?”海樱忙上前扶着她打趣道,“您现下可是金贵身子啊!赶紧回后院歇着吧,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们可赔不起呐!人家阮管家对我和初真是千叮嘱万嘱咐啊!不能让您累着了,您还跑来干什么呀?”
“笑我是吧?”宝梳抽出手拍了海樱手背一下笑道,“你也总有这么一日,看我不笑话死你才怪!对了,你们刚才说巧英,巧英还没走吗?”
初真起身道:“那日走是走了,不过今儿蕊蕊她们出去了一趟,说又瞧见她了。”
“眼下她在哪儿做工?”
“蕊蕊说看她从一家小食店里出来,想必是在那儿做工吧!没想到她人没回去,那日我明明让人把她送到了村口,她怎么又回来了呢?我刚才还在跟海樱商量,要不要跟她爹娘带个话儿,毕竟人是我们带出村的。大家都是同乡,好歹该有个交待。”
宝梳点头道:“你说得是,是应该跟她爹娘说一声儿,省得说我们把人带出去了就没影儿了。你回头找个人,去村里跟她爹娘说一声儿,就说她犯了我们这儿的规矩已经算发了工钱打发了,眼下还在城里逗留着,叫她爹娘得空进城来接了回去。”
“我知道了,宝梳你回去歇着吧!万一你累坏了身子,曲尘跟会跟我们算账的。”
“得了吧!”宝梳摆摆手坐下道,“憋了我三日,差点没把我憋出个自闭症来!我是歇不住的,昨晚也跟阮曲尘说好了,我照旧可以出来理事,只是到点儿就得回去。对了,这两日可有招到什么好点的绣娘?”
“没有,”初真在她对面椅子上坐下道,“就最开始那几日招了四个,这几日是一个上门儿的都没有。我昨晚还是想,是不是我们待遇不够好,又或者我们的名声儿还没打出去,别人信不过不肯来啊?”
宝梳想了想点头道:“待遇上已经算够好的了,名声儿没打出去这个倒是,要不这样,你再写几张招子多贴些地方……”
话未说完,门上响起了敲门声。海樱打开门一看,原来最近新请的两位绣娘,忙问道:“两位嫂子,有事儿啊?”
其中一个往里瞄了一眼,表情有点局促道:“我们……我们向来找找老板娘。”
“那进来吧!”
这两个绣娘进来后,宝梳问她们:“有什么事儿找我?是刚来绣班不习惯吗?”两人对视了一眼,仿佛有点不好开口,宝梳又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有话就直说。”
刚才开口那位搓了搓手,满脸歉意道:“对不住了,老板娘,我们……我们是想辞工来着……”
“辞工?为什么?”宝梳纳闷地问道。
“是这样的,我们俩是同乡,最近老家出了点事情,家里的男人不得空回去,只能我们俩回去瞧一眼了,所以……真是不好意思了,刚来就要走,弄得跟小儿耍戏似的,给您添麻烦了!可老家真有事儿,我们必须得回去一趟,还请您多多见谅才是!”
“哦,”宝梳一双狐疑的眸子打量着这两个绣娘,“原来是老家有事儿啊!人之常情嘛,你们回去就是了,不必非得辞工是不是?等你们在老家的事情忙完了之后,再回来就是了。”
“不用了不用了!”那绣娘忙摆手道,“我们不敢耽误您呢!这趟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没准回不来了就待在老家呢!”
“这样啊,那行,既然你们赶着回老家,那我也不好耽误你们了,谁家没个火烧眉毛的事情呢?这事儿我准了,只不过这会儿我和初真立马要出门儿,你们这几日的工钱……”
“工钱就算了!”那绣娘忙又道,“才做了几日,怎么好意思找管家娘要工钱呢?我们这几日还在这儿吃了饭的,不敢再要工钱了。”
宝梳点点头道:“那好,让海樱领着你们去收拾东西吧!要是你们从老家回来了,再往我这儿来也行。”
“哎哟,那多谢老板娘了!您可真是个大好人呐!”
这两绣娘跟宝梳作了几个揖,笑米米地跟着海樱去收拾东西去了。等她们走后,宝梳转头对钟氏道:“钟姐姐,侯安手底下是不是有两个挺机灵的小子?”
钟氏道:“都是他家两个亲侄儿,管家娘要吩咐他们什么事儿只管说。”
“立马去叫来,让他们跟着刚才那两个绣娘!”
“为什么?”初真诧异地问道,“你不是已经放了她们走了吗?为什么还要找人跟着她们?”
宝梳冷冷一笑道:“昨儿我嘴贪,想吃南街上那家的肉包子,叫钟姐姐去买了。钟姐姐,你还记得你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什么吗?”
钟氏想了想道:“奴婢记得,奴婢跟管家娘您说,南大街上新开了家绣庄……哦,对了!就是绣庄!奴婢当时跟您说,看见那家绣庄新开张,门口正放炮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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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差点小产啦
第二百四十五章 示威(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四十五章 示威(一)
“绣庄?”初真忽然明白了什么,“难道宝梳你怀疑那两个绣娘是另寻别路?”
“我只是有点疑心。你想想,新开绣庄最需要的是什么?那自然是绣娘了。若是真有人背地里想在我们这儿挖墙角,我们不得不提前防着,你说是吧?”
“也对!”
钟氏听完这话,急忙去找她那两个侄儿了。宝梳和初真在帐房里聊了一会儿隔壁装潢的事情后,她便回来了。宝梳忙问她:“怎么样?”
她略略喘了一口气,使劲点头道:“管家娘,您猜得果然没错!的的确确是奔那新开的百针纺去了!”
“你坐下来慢慢说!”宝梳递上一杯茶道。
钟氏灌了一口茶,坐下道:“我跑回去找了我那两侄儿来,刚好瞧见那两个绣娘从前门出来,跟海樱道了个别就拿着包袱走了。我赶紧叫我那俩侄儿跟上去。他们去了没多久就跑回来跟我讲,说那两个绣娘前脚从我们这儿出去,后脚直接就去了百针纺的后院!”
“果然啊!”初真眉头皱起道,“果真是挖墙角来的!好在宝梳你留个心眼,要不然我们绣班里的绣娘被偷偷地挖走了我们还不知道呢!”
“做绣庄这一行,除了门道之外,绣娘是第一的,因为绣娘决定了绣品的好坏。彼此偷挖人才这种事儿,在各大商号之间不算什么新鲜事儿,我只是没想到那百针纺的动作还挺快的,才开张就挖到我们绣社来了。”
“既然知道百针坊在挖人,宝梳,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事情?”
宝梳轻蔑一笑道:“跟我比挖人才?哼!也不想想姑奶奶从前是干什么的?别说全球五百强里的人才,就算Topten里的,姑奶奶也挖过!既然都动上我的人了,那就别怪我反击了!”
“怎么个反击法?”
“反击是后话,眼下我们要做的是保住绣班里的绣娘,以免再被挖过去。要保住,不是严防死守,而是敞开了明明白白地跟她们说清楚,要留住人才,不是价钱出得高就行了。钟姐姐,劳烦你再跑一趟,让你那两个侄儿去抄一份百针坊的招工启示来。”
“宝梳你要这个干什么?”初真纳闷地问道。
“要来自然是看的,而且是给我们的绣娘看的。”
“给我们的绣娘看?那你不成了帮百针坊招工了吗?”
“你不给她们看,她们上街的时候会看不见吗?没准刚才走的那两个绣娘早在背地里替百针坊传出小话,绣班里怕是无人不知了。我刚才说了,不严防死守,而是要开诚布公!”
这天晌午,当绣娘们陆陆续续去小食堂吃饭时,发现宝梳和初真都在。宝梳等人来齐了之后,吩咐钟氏把抄来的百针坊招工启示贴在了一块木板上,然后点了点那启示道:“今上午有两个绣娘走了,你们都应该知道了吧?知道这两个绣娘去哪儿了吗?就是去了这个百针坊。”
“哦?”众绣娘立刻嗡嗡地小声议论了起来。
“先安静,”宝梳拍了拍手道,“听我把话说完。她们要去,我绝对不会拦着,你们当中有谁想去,这会儿也可以跟我提。这儿有张百针坊的招工启示,我刚刚仔细看了看,待遇的确很不错,保底月银跟我们巧绣社差不多,分寸却还高一成,也就是三成。你们听完会不会觉得多了一成,工钱又高了许多,那不如去百针坊,何必还留在这个巧绣社呢?”
“我绝对不会这么想,宝梳姐!”初凝高高地举起手道。
“行了,凝儿,把手放下去吧!你不这么想,在我看来是因为你相信我,可在别人看来,大概是因为你是我堂妹的缘故。其实人往高处走,谁往低处流,看到更好的工钱想跳槽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们当中有人想离开巧绣社去百针坊,我一点都不奇怪,而且觉得没什么好生气的,这是人之常情。那么,我来问问,有没有人要离开的,这会儿站出来说,我不会拦着,有没有?”
众绣娘互相看了几眼,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宝梳点了点头笑道:“好,既然暂时没人要离开,那我就接着往下说了。说到待遇,各位觉得是不是银子给得足就要好待遇呢?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你们敢不敢上街随便打一个秀才的耳光呢?”
众绣娘都哄笑了起来。初蕊笑嚷道:“谁会无缘无故去打个秀才的脸啊?宝梳姐,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就算你们敢,那你们知道后果吗?本朝律法中有一条侮辱斯文罪,秀才素来被称为天子门生,受律法保护,就算某个秀才*了你们当中一个,你们正当反击了,到了衙门也会被处以这条罪,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是秀才呗!”丫丫快嘴道。
“对,就是因为他是秀才,秀才这个身份是他的体面,有了个这个体面,出门会有人尊敬,就算是律法也会为他多开一条罪令,那么你们想不想活得稍微体面一点,像个女人一点呢?”
众绣娘一阵沉默,不明白宝梳到底想说什么。宝梳浅浅一笑,又继续道:“简而言之,百针坊可以多给一成的工钱,但我不会因此给你们涨价,因为百针坊可以给你们的只是银子,而我们巧绣社可以给你们的不单单是银子,还有体面。别人拿你们这些绣娘仅仅当摇钱树,当卑贱的女工,可以随意打骂,但入了我们巧绣社的绣娘绝对不会是卑贱的女工,个个都会是技术娴熟,有体面有身价的绣娘!我们巧绣社不是个一味赚钱的地方,还是姐妹们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地方,我这么说你们应该听得明白了吧?海樱,念给她们听听!”
海樱取出一张纸,走上前清了清嗓子道:“从后日开始,每逢5,7,下午会有一堂绘画课,每逢2,8,下午会有一堂书法课,另外你们每人每月有六日的假期,需要休假的提前跟我说一声儿,若是到年底有没休的,当加班来算,加班怎么算我已经贴在食堂外面的公告栏里了,你们待会儿可以去瞧一眼。”
话音刚落,小食堂里再次沸腾了起来。众绣娘好不惊诧,或者说是惊喜,谁也没想到来当个绣娘居然能学绘画和书法,甚至还有每月六日的假?她们按捺不住地议论开了,越说脸上越兴奋。
等她们热议了一会儿后,宝梳又拍了拍手道:“先安静!大家不必这么快做决定,可以先来瞧瞧百针坊这张招工启示,再瞧瞧我们巧绣社的待遇,今天之前给我个答复,另外刚刚入社的那两位绣娘要是觉得没问题,晚上就来跟我把协议签了。大家先吃饭吧,吃完饭后不用急着开工,大家来了城里这么久,还没出去逛过,下午我就带大家出去逛逛。”
“好啊!”绣娘们都欢腾了!
午饭过后,所有绣娘都集齐了,三十八个,穿清一色浅绿色绣娘围裙装,在宝梳和初真海樱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出了巧绣社大门。一上正街,她们这群人立刻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回头率简直是百分之一千二百五的!别说路过的人,就是商铺里那些正在打瞌睡的掌柜伙计都纷纷精神抖擞地跑出来看热闹,猜起了到底是哪家绣房的姑娘出来溜街了。
当她们一行人声势浩荡地来到百针坊门口时,里面的掌柜伙计忙跑了出来,诧异地看着她们问道:“你们这是来干什么的?你们好像也是绣娘吧?跑我们百针坊来干什么?”
宝梳上前一步,笑容温婉道:“掌柜的,别惊慌,我不是来踩你场子踢你馆子的。今儿正好是我们巧绣社姐妹们出来逛街的日子,听说你们这儿新开张,想必一定很缺绣娘,所以就把她们顺道带过来给你看一眼,你要是有觉得可以挖过去的,随时来挖都行。”
那掌柜的脸色微变,有些不满道:“你这什么意思?”
“都跟你说了不是来踢馆的,你脸色这么差干什么呢?”宝梳笑米米地说道,“我只是路过,给今上午从我那儿辞职的两位绣娘带些东西,最近七月半鬼节要到了吗?我们巧绣社向来以人为本,像这样的节日都会给绣娘们备份送鬼银子的,那两位绣娘虽说在我们绣社的日子不长,可之前银子已经备下了,不好再收回去了,所以我就顺道过来给她们了。海樱!”
“拿去吧!”海樱抛了一个钱袋子给那掌柜,不屑道,“里头有六两银子,每人三两,够她们买元宝蜡烛烧一晚上的了,连她们自己那份提前烧上也足够了!”
那掌柜的脸色一沉,指着宝梳道:“你们这是来砸场子的吗?从你那儿辞了工的人怎么跑我这儿来找?还说什么七月半鬼节,分明是故意来跟我们百针坊过不去的!”
“绣娘们,”宝梳叉腰高声问道,“我们巧绣社的绣娘是那种低端粗俗无礼的吗?”
“不是!”绣娘们齐声应了一句,音量足够震响整条街了,把那掌柜和伙计都吓了一跳。很快,不少人都围到了百针坊门前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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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示威(一)
第二百四十六章 示威(二)(月票至393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四十六章 示威(二)(月票至393加更)
那掌柜脸色青了大半,很不客气地冲宝梳等人喊道:“走!别在这儿堆着!再不走,我找衙门里的差爷来了!”
“掌柜大叔,别这么动气嘛,”宝梳抄手笑容满面道,“你这么一闹,弄得我们不是来砸场子的都像是来砸场子了,淡定淡定!绣娘们,刚才吓着这位掌柜大叔了,我们巧绣社的人可都是懂礼貌的,跟这位大叔赔个不是吧!”
众绣娘又齐齐微微屈膝道:“抱歉了,大叔!”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走赶紧走!”这掌柜大叔还真有点怕了她们了,迫不及待地想赶她们走。宝梳却好笃定地笑道:“大叔,您是做掌柜的,不知道过门就是客这个理儿吗?您就这么赶客的?”
“你们哪儿是客了?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哟,这话说得可过分了,大叔!我们乱了您哪儿了?前门后院,柜台铺面?我们好好站在您门前说话,这也算来捣乱的?大叔您那是什么小心脏啊?就您这小心脏,还来替人家看铺子,我劝您还是早些回家抱孙子,颐养天年吧!哦,对了,往后要从我这儿挖人的话,明着说,别背地里偷偷摸摸的,您看上哪个,我给您送来,您看成吗?好了,绣娘们,我们别耽误大叔做大买卖了,走吧!”
宝梳刚要转身时,门里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慢着!”宝梳小耳朵一抖,听出来了,是万水苏!
果不其然,只见万水苏一身水红色的纱裙从门里婀娜地走了出来,轻摇团扇地步下台阶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阮大管家的夫人呐!带了这么多标致的姑娘媳妇上街溜达,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城选女状元呢!”
旁边有人立刻哄笑了起来。海樱正要反驳,却被宝梳拦下了。宝梳从钱袋子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高高举起道:“有没有认字的?帮我念几个字,这十两银子就归他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立刻有个中年男人挤了出来道:“我来我来!”
宝梳很豪爽地把银子抛给他,指了指海樱围裙上的几个字说道:“这位大哥,你只用把这三个字念出来就行了。”
“很简单嘛,巧绣社,这三个字谁不认识啊!”那位大哥摸着光溜溜的银子笑道。
“那我再问问你,知道巧绣社是干什么的吗?”
“这个啊,听起来像是做绣庄的吧?你们这一堆儿都是绣娘吧?”
“答对了,大哥!你可真聪明啊!”宝梳故作夸张的表情,竖起大拇指赞道。
“这有什么好聪明的,一看巧绣社几个字就知道是做绣庄的嘛!这位老板娘,还有什么字儿要我念的吗?”
“我还想问问你有儿子吗?”
“有,怎么了?”
“你儿子会认识这三个字吗?”
“我儿子四岁就开始念书了,怎么会不认识呢?”
“哦,也就是说一个四岁的小孩子都认识这三个字?”宝梳满意地点点头道,“行了大哥,谢谢你了,十两银子归你了。”
“那就谢谢啦!”那位大哥欢欢喜喜地捧着银子跑了。
宝梳转过头看,上下打量了万水苏一眼,轻轻摇头道:“唉,可惜了,长得这么花容月貌,智商竟然还如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借用TVB的一句台词,说到低能,你果真异于常人啊!”
“哈哈哈……”周围立刻一阵爆笑。
万水苏紧了紧握着团扇的手,冷脸道:“我可没工夫陪你和你的绣娘在这儿卖弄*,我后院活儿还多着呢!要在这儿待多久随你,我只当你给我的新铺子添人气了!胡掌柜,别理她,我们进去!”
“等等!”宝梳叫住了她。
“你还想说什么废话?难不成你还想仗着你男人是庞府的管家砸了我这铺子?”
“哟,你怎么跟你那掌柜的一样儿胆小呢?你见过谁砸场子带一队娘子军来的吗?”宝梳浅笑道,“我就是想问你,这铺子你卖不?”
“你想买我的铺子?”万水苏不屑道,“你等到死那日都不可能!死了那份心吧!”
宝梳面露浮笑道:“说你低能异于常人,还真是夸奖你了!你这铺子,让大伙来说说,开得到我死的那日吗?就凭你那不如四岁小孩子的智商能把这铺子开上个半年都算好的了,看是同行惠赠你两句,做买卖不是全靠姿色上位的,或许最开始能笼络到几位贪你美色的客人,可久了,人家也会厌烦的。这样的买卖是做不长久的……”
“你给闭嘴!”万水苏有些恼怒地打断了宝梳的话道,“你才是靠美色引诱客人上门,我万水苏打开铺门做买卖,明卖明买,而你那巧绣社呢?躲在那背阴的巷子里,领着一大帮姑娘媳妇,不知道在干什么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哎,”宝梳指着她道,“把话说清楚了,别让我觉得你除了低能还智障。我的绣社开在哪儿管你什么事儿?开在背街的地方又怎么了?”
“哼,”万水苏冷冷讥讽道,“又怎么了?你自己清楚吧!做买卖自然是找人气最旺的地方了,谁会开到背街的地方?但凡那开到背街的地方的,大伙儿都清楚啊,只有那些什么暗g窑子之类的。你领着这么一群漂亮的姑娘媳妇在那背街的地方开绣庄,谁信?没准天一黑,灯笼一挂,什么客都接呢!”
一听这话,绣娘们都气愤不已,纷纷出言骂起了万水苏。万水苏却冷哼一声道:“你们做得出就得认啊!我万水苏的百针坊可是正儿八经儿的绣庄,跟你们那巧绣社完全不是一流的。你们面前这位所谓的老板娘压根儿就不会刺绣,把你们弄到那绣社去,就是想把你们都卖了接客。你们要还不清醒的话,早晚会给她骗了的!我告诉你们,我这儿就有两个刚刚从你们那儿辞工的,她们跟我说,这靳宝梳昨晚还逼着她们接客呢!她们实在是没法子,这才跑我这儿来的!”
“真的啊?太恶心了吧?”
“原来是个yin窝啊?怪不得没怎么听说过呢?”
“那老板娘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人啊!”
围观的人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绣娘们更不淡定了,气得想冲上去揍那万水苏一顿,连初真都有些按捺不住了。宝梳却一脸无所谓地笑道:“海樱,跑一趟路。”
海樱抹开袖子,摆出一副要踢馆的架势问道:“去哪儿?找人来砸了这臭婆娘的铺子吗?”
“砸,随便你们砸,”万水苏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道,“爱怎么砸你们就怎么砸,横竖砸完了我万水苏要你们双倍地描赔!”
“嘿!你这个死婆娘欠揍是不是……”
“海樱,”宝梳拉回了海樱道,“去,上衙门——报官!”
“报官?”
听到这两个字,旁边几乎是砸开了锅,绣娘们也纳闷了起来,连万水苏都有些意外。她蔑了宝梳一眼问道:“你要报官?你想告我什么?”
宝梳轻蔑一笑道:“我都跟你说了,智商不如一个四岁小孩子就别出来混,光靠姿色是成不了事儿的。怎么了?你没有听说污蔑一罪吗?你刚才的言行已经对我巧绣社的名誉以及绣娘们的名誉构成了极大伤害,我为什么不能报官,请温大人主持公道,还我们一个清白呢?海樱,还不快去!”
“好嘞,我这就去!”海樱立刻挤出人群,飞快地跑去报官了。
万水苏刚刚还得意的脸瞬间就变了色!她身边的胡掌柜凑过去小声地说了一句:“老板娘,真的要去衙门啊?铺子才刚刚开张,就闹上衙门,不吉利啊!”
“不敢吗?”宝梳上前两步,面带挑衅的笑容说道,“刚才不还说我有两个绣娘因为不满我昨晚逼她们接客跑你那儿去告状吗?说完了的话当没说,就你这样的诚信,你还怎么出来做买卖呢?谁信你的?”
“谁说不敢了?”万水苏被激怒了,也上前一步怒视宝梳道,“去就去,我还不信温大人会为了我几句话判我坐牢!”
“放心,”宝梳笑容诡异道,“根据律法,还够不上判你坐牢,不过你和你那两个绣娘可能会挨上那么二十板子。二十板子呢,打在屁股上是什么滋味儿呢?会很疼吧?再怎么样,也得让你十天半月下不来*吧?”
“你……”万水苏气得很想抬起手抽宝梳一巴掌了,要不是当着这么多围观的人的话。
宝梳挑挑眉道:“不怕不怕,你不是说你有理吗?你还有证人指证我呢!上了衙门,没准你会赢我会输,挨板子的那个人没准是我呢?不急,去了衙门再说吧!”
万水苏这下骑虎难下了!很快,海樱带着衙门里的人来了。问明情况后,衙差把宝梳等人都带回了衙门里。钟氏怕宝梳有个什么闪失,忙让初真先看着宝梳,自己匆匆忙忙地跑回了庞府。
到了百丰楼一问,曲尘和侯安都不在,去了庞老爷院子,她又急忙往那边跑去。路过一处小花园时,她因为太心急没怎么看路,一不小心和拐弯处冲出来的一位小少爷撞上了。
那小少爷被撞倒在了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她忙要伸手去拉时,旁边一个仆妇快步地冲过来,一掌掀开了她骂道:“什么狗奴才!怎么这么不长眼睛!小少爷你也敢撞?吃了豹子胆了?”
钟氏往后踉跄了两步,站稳后忙弯腰道歉。那仆妇拉起小少爷拍了拍他屁股上的灰,心疼地问摔着哪儿没有,结果那小少爷忽然不哭了,又笑嘻嘻地往前跑去。那仆妇忙叫丫头们跟上,自己则转过脸来训钟氏道:“你眼睛长天灵盖上去了?幸好撞得不重,万一把小少爷撞到这池子里去了,你有几条命来赔?”
钟氏忙弯腰赔礼道:“对不起,鲍姑姑,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心急想去找阮管家,所以才……”
“找个管家了不起啊?”这叫鲍姑姑的人高声呵斥道,“一个管家都当爷,也怕只有你们庞府的人才会这样!奴才没奴才样儿,管家没管家样儿,连主子都没个主子样儿,像个什么话啊?要照往常在京城,你这样没规矩的奴才早打了板子撵出去了!这府里都请的是些什么人呐,管事的一点能耐都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鲍姑姑,奴婢下回会小心的,真不是有意撞着小少爷的!真是对不起了!”钟氏知道这位鲍姑姑是二少夫人郭云瑶带过来的养娘,专门负责照顾两位小少爷的,有些脾气。为了不给曲尘和侯安添麻烦,她还是尽量小心地赔着不是。
“对不起有个什么用?哼,真是没用透了!你最好下回小心点,再撞着小少爷,仔细拿命来赔,哼!”鲍姑姑骂完扭头就走了。钟氏松了一口气,正要快步继续往前时,却看见贵姨娘从假山后面缓步地走了出来。她微微一惊,忙行礼问候了一声。
“去找阮管家的吗?”贵姨娘目光眺望着鲍姑姑离去的方向问道。
“是,奴婢有点事儿找他。”
“我听说你最近去伺候靳宝梳了?”
“是,是大管家吩咐的。”
“哦,你别多心,我就随便问问,最近靳宝梳很忙吗?”贵姨娘收回目光问钟氏道。
“最近……挺忙的,那绣庄刚刚搬进城,好些事情要打理呢!管家娘又总是亲力亲为,所以忙得是连一日三餐都难得准点吃了。”钟氏忙敷衍了几句,她没把宝梳怀孕的事情说出来,因为曲尘叮嘱过她,没满三个月之前都不能说。
“是这样啊,”贵姨娘摇了摇手里的双面绣团扇笑道,“她也真是个劳碌命啊!比我还喜欢张罗事情,何苦呢?在府里待着不是挺好的吗?”
“奴婢也总这么劝她,可她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奴婢也劝不了。”
“行,你去吧,阮管家在老爷院子里呢!哦,对了,这把扇子是刚刚从苏州那边送过来的,苏绣双面绣扇,好东西,你替我转交给她,就说天气热了,记得多歇歇,别太劳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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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示威(二)(月票至393加更)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的心情很不好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的心情很不好
钟氏忙伸手接过了贵姨娘递过来的扇子,弯腰谢道:“奴婢替管家娘先谢过了!”
“嗯,去吧!”
钟氏忙捧着那扇子往庞老爷院子去了。等她走后,贵姨娘身边的丫头凌霞不解地问道:“姨娘,您送那么贵重一把团扇给那管家娘做什么呢?那么好把扇子,给个八百两现成都没处找去!”
贵姨娘摇曳身姿,打了个柔柔的哈欠道:“老爷不是说了吗?要跟她多贴近贴近。现下她都不来府里住了,送点好东西过去也是应该的,要不然老爷跟前怎么交代?”
“那个送点东西就能应付了,可二少夫人真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听听刚才鲍姑姑骂的那些话,真是一句比一句难听!说白了,不就是瞧不上庞府的人吗?主子和下人奴才,没一样儿是瞧得上的!”
“想想人家心里也苦啊!”贵姨娘面带嘲讽的笑容步入旁边凉亭坐下道,“丈夫去了北边,撇下她和两个儿子不管,心里能好受吗?人家可是湖州世家千金,打小在京城那种大地方住惯了的,怎么看得顺眼这小小的一个雅州首富?由着她去吧!她要住不习惯,有本事搬自家带着儿子走呗!”
正说着,贵姨娘另外一个侍婢凌霜回来了。凌霜捧着个小匣子,搁到贵姨娘跟前笑道:“奴婢刚才从城外添了香油钱回来,路上遇着了康掌柜的,非要奴婢去一趟,说刚从京城里捎带了一批上好的胭脂水粉,留了一份孝敬您呢!”
贵姨娘瞟了一眼那盒子,微微点头道:“算他有心了,凌霞,去拿盏冰茶水来,这儿挺凉快的,纳纳凉再回去!”
凌霞自去了。等她走远后,贵姨娘才一边开匣子看货一边低声问道:“如何?”
凌霜也小声答道:“庞乾晖带着庞雨娟母子已经离开了,应该是回北边去了。”
贵姨娘那一双卷翘的黑睫毛往上一翻,略有些不满道:“这么说来,费了老大的工夫就收拾了一个庞夫人和庞乾朗那个废物?”
“谁会想到阮管家居然会帮着找庞雨娟母子呢?要不是他半路杀出来,庞乾晖早成了我们的瓮中之鳖了!”凌霜不服气道。
贵姨娘重重地把盒盖一盖道:“是啊,原本是想拿庞雨娟母子栽赃那老婆娘,再趁机把庞乾晖引回城内,来个瓮中捉鳖的,没想到庞乾晖并不进城寻找,而是藏匿在城外等候音信,很明显他城内是有人帮忙打探的,可谁会想到居然会是阮曲尘!恩主的一石二鸟计划就这么泡汤了,实在是可惜!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庞乾晖收拾了!”
“恩主说了,这回也不算前功尽弃,至少阮曲尘是露出了马脚!”
贵姨娘嘴角勾起一丝蔑笑,用长长的指甲划过盒盖上的雕花道:“这个阮曲尘,我早有疑心的,只是一直抓不着他的把柄。对了,恩主可查到他的来历?”
凌霜皱眉道:“查不到,恩主说,阮曲尘的背景很干净,是本地人,曾在洛阳白马寺做过和尚,也是在那儿遇见老爷的。”
“我听老爷说过,当年他游至洛阳,在城外黑水山那一带遇上了山贼,是阮曲尘救了他,两人就这么遇上了,随后老爷很赏识他,便劝他还俗,带了他一块儿回雅州。不过,这个人的背景越干净,我越觉得可疑。”
“恩主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恩主吩咐您,按兵不动,等待合适的时机。阮曲尘很明显与老爷是貌合神离的,与其这个时候跟他过不去,倒不如等他对付了老爷,我们再来坐收渔人之利。”
贵姨娘含笑道:“我与恩主真是心灵相通,居然想到一块儿去了。既然有人暗地里打老爷的主意,想对付老爷,我们就应该什么都不做,等着放长线钓大鱼。眼下老爷身边已经只剩下庞五和阮曲尘两个可用之人了,凭阮曲尘的本事,想来收拾老爷只是时间上的早晚而已。”
“恩主还说,让你尽快把三小姐弄出城去。”
“不,”贵姨娘轻晃了晃满头珠翠道,“最近弄她出去很容易引起老爷的怀疑。庞乾晖刚走,老爷派人把她看得很紧,怕庞乾晖半路派人回来带走她。若是这个时候她不见了,你说老爷会不会大动干戈地寻找?你去告诉恩主,我会盯着庞亭玉,找到适当的机会我自会把她弄出城去的。”
“明白,奴婢下回见到恩主,会这样转告恩主的。”
贵姨娘用她那芊芊玉手拿起一盒水粉嗅了嗅,笑道:“看来最近我又可以清闲了。坐山观虎斗,这场好戏保准能看得过瘾!拿去吧,赏你一盒!”
凌霜忙双手接了道:“多谢姨娘了!”
“另外,再替我送两盒去给靳宝梳。我也不能真的闲着什么都不干吧?跟靳宝梳套近套近,没准还能套出点东西。”
“姨娘说得是,奴婢稍后就给她送过去。”
两人刚说完这话,就看见曲尘匆匆地从那小径上走来了,身后还跟着侯安夫妻俩。贵姨娘忙起了身,笑盈盈地迎上前说道:“阮管家,什么事儿这么匆忙啊?”
“贵姨娘有事?”曲尘停下步子问道。
“哦,没什么事儿,就是康掌柜的送了我几盒时兴的胭脂水粉,我想转送两盒给你家宝梳,正好瞧见了你,就拿给你好了,凌霜!”
凌霜忙捧了一盒胭脂一盒水粉走了过来,递给了钟氏。曲尘道了声谢后便走了。贵姨娘有些好奇,很少见这阮管家这么着急过,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她忙让凌霜悄悄地跟在后面,去瞧瞧到底靳宝梳出了什么事情。
等曲尘匆匆赶到衙门口时,只见宝梳在众绣娘的簇拥下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脸上满是得胜归去的笑容。可她一看到曲尘,下意识地想往后面人堆里缩,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曲尘已经看见她了。
“往哪儿缩?”曲尘盯着她表情严肃地问道。
“呵呵呵……”她忙走下台阶,讨好地笑了笑道,“没有缩啊!你……你怎么来了?庞府里不忙吗?应该很忙吧?这边的事儿都已经完了,你还是先回庞府去吧,晚上我们再聊好不好?”
“好……那就怪了!”曲尘毫不客气地拧住了她的小耳朵,她疼得立刻大叫了起来。旁边那几十个绣娘忍不住全都偷笑了起来。海樱一边笑一边招呼大家道:“走了走了,继续逛街去了,人家两口子聊天儿跟我们没干系,走啦走啦!”
众绣娘带着窃笑跟海樱和初真走了,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宝梳那狼狈样儿。宝梳又窘又好笑,拍开曲尘的手抱怨道:“大哥,你给我留点面儿好不好?拧耳朵回去让你拧个够,当着那么多绣娘的面儿你就动粗,我好歹是个老板娘,一社之长啊,很不好的,知道不知道?”
话刚说完,曲尘又拧住了她另外一只小耳朵,拉了过来问道:“昨晚是谁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保准不到处惹祸的?”
“呜呜呜……没……没有惹祸呀!”宝梳护着她的耳朵假哭道,“这也算祸吗?就一点点小事儿,我都已经摆平了!”
“都闹上衙门了还不算?领一帮子人到人家铺门前示威,万一真冲撞起来了,你以为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能顶得了几下?靳宝梳,你是不是要我把你关了?”曲尘说着有多使了点劲儿。
“轻点!轻点!我没耳朵了,你儿子也会没耳朵的!”宝梳忙掰开曲尘的手,揉了揉发红的耳朵撅嘴道,“做买卖嘛,难免会有这种竞争了,我已经很温柔很淑女地处置了,你还想我怎么样啊?”
“我昨晚已经说,遇到这种事情你让侯安媳妇回来跟我说一声,我来处置就行了。你非要显摆你能干,带着我儿子满城跑,还跑到衙门里来了,再纵着你,怕是天上都能有你们母子俩的脚印儿了吧?走,跟我回去!”曲尘略带严肃的口吻说道。
“不要!”宝梳拖着曲尘的胳膊耍赖道,“我不要回去面壁思过,大不了下回进衙门之前我先跟你说一声儿,好吧?”
“下回?”
“不是不是,”宝梳忙摆手笑道,“没下回了!下回遇到这种事儿呢,我一定让钟姐姐回来跟你禀报,让你拿主意,让你处置,好不好?你看我的绣娘们都去逛街了,我也想去,没我看着是不行的……”
“侯安,”曲尘转头吩咐道,“你找两人,去跟着那些绣娘,别叫她们出了什么差错,逛完街好好地送回绣庄。”
“知道了,小的这就去!”
“这下放心了?可以回去了?还有什么担心的,一并说出来?嗯?”曲尘转过头来问宝梳道。
宝梳瘪了瘪嘴,一脸好委屈的表情摇头道:“没了,就是觉得心情不怎么好,大夫说,心情不好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小娃的。”
“你觉得我这会儿心情很好?走,回去再慢慢找你算账。”曲尘正要拉着宝梳回轿里时,忽然看见两个男人抬着万水苏出来了。
万水苏看见曲尘那一刻,窘迫得要死,连忙把头转向了另外一边。看她那样子,刚才挨的那二十棍子一准不轻,打得她发髻歪乱,妆容全都散了,狼狈得像个刚刚被撵出了家门的弃妇。她顾不得疼,忙用袖子把脸遮住了,招呼那两个男人赶紧把她抬走。
那二十棍子打得万水苏真是起不来*了。回到万家后,丫头一边给她上药,她一边丢东西骂人,把宝梳祖宗八十代都问候遍了。好容易上完了药,她才消停下来,大汗淋漓地趴在软枕上大口地喘气。
这时,院子里响起了万萱草的声音。原来万萱草今日刚刚和世海搬进城里,打算来瞧瞧自家姐姐。没想到,一进房间就看见姐姐趴在*上,一副花容憔悴的模样。惊了一跳后,萱草忙走到*边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谁给打的?”
“唉!”万水苏长叹了一口气,眼泪盈眶地说道,“别提了!遇着个负心的,这辈子的孽债都还不清呢!萱草,你怎么来了?今儿搬进城来了吗?”
“是呢!”萱草弯腰揭开了万水苏屁股上盖着的那块布一看,血肉模糊,着实有些吓人了,不禁问道,“姐姐,你上哪儿吃了这一顿好打的?伤成这样,怎么不报官?”
“报官?”万水苏冷哼了一声道,“就是那偏心眼儿的温大人打的,我上哪儿报官去?”
“什么?你吃官司了?”
“罢了,说起来就是气!说来说去就是同行相争罢了!我没人家那么脸面大,连官府都买账,有什么法子,只能白挨了呗!”万水苏说着抹起了眼泪珠子,露出一副委屈难过的样子。
萱草坐下劝道:“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听外头下人说你又开了间绣庄,我说你,何必那么劳心劳力呢?就你家这老底儿,还怕没饭吃吗?多弄一间绣庄出来做什么呢?倒不如等姐夫丧期过了,你再寻个好男人嫁了吧!”
“给他守丧?哼,我压根儿没想过!他也配让我守丧?”万水苏不屑道。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别太劳累了,累着自己不划算呐!我看你那绣庄,还是关了吧!”
“不行!”万水苏使劲摇头道,“我要是挨了二十棍子就关铺子,往后我还怎么在靳宝梳那个践人面前说话?”
萱草略微一惊道:“你是跟阮家哥哥的媳妇闹官司?姐姐,你不会又去找人家的不痛快了吧?”
“萱草你这话说得……哎哟!”万水苏吃痛了一声道,“是我跟她找不痛快吗?她有两个绣娘跑我这儿来了,心里很是不服气,就带了一大拨绣娘上我门前来示威,我能不出来说话吗?我一时气着了说错了几句话,就叫那娘们给逮着告到了温大人跟前。温大人那个蠢官也是个看银子办事儿的人,问都不问清楚就把我给打了,你说,这雅州城还有天理没有?”
萱草微微皱起眉头,替万水苏拢了拢薄被劝道:“姐姐,别说我做妹妹的不帮你,你跟阮家哥哥那些事儿都过去了,人家现下也成家立业了,你何苦还揪着不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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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的心情很不好
第二百四十八章 血海盟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四十八章 血海盟
“是我不放吗?是我不放吗?我也得放得下去啊!”说到这儿万水苏又抹起了眼泪,伤心道,“阮曲尘那个负心的,哄了我好些年呢!当初要不是记着他说过的话,我早另外嫁人了,指不定都荣华富贵了,何苦还痴痴地等他呢?眼下倒好,他有相好的,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姐姐……”
“行了,你也别说了,我知道你会说我痴,说我傻,你哪儿知道我跟阮曲尘那些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了,你既然已经搬到城里来了,眼下我又伤着,你就帮我照料照料我那新开的绣庄如何?”
“我?可能不行。”萱草委婉拒绝道。
“怎么不行了?自家姐妹,帮衬帮衬都不行吗?”
“不是不帮你,是我和世海新搬来,家里有一堆事情要料理呢!”
“有多少事儿要料理啊?不就是布置个新屋子吗?费得你多少工夫去?”
“布置屋子是一回事,另外我还想做盘小买卖,都跟世海商量好了。”
“做什么买卖?”
“禄成哥家有个拜把子的兄弟周大哥,他家嫂子汤娘之前开的胡婆汤饼店关了张,跑来帮忙打理乡客茶馆了。我跟她见过几回,也挺聊得来的。她家那手艺是打她婆婆的婆婆传下来的,其实她一直还想再开,就是腾不出工夫来,我便想跟她合一股,把那胡婆汤饼店重新开起来。”
万水苏听完这话立刻摇头道:“一个小汤饼店有什么开头?一碗汤饼能挣几文钱?倒不如来帮姐姐,姐姐自然不会亏待你的,行不?”
萱草笑了笑,还是婉拒道:“我知道姐姐不会亏待我这个亲妹妹的,只不过我都跟汤娘说好了,世海也觉得不错,刚才还一块儿去瞧了铺子,地段和人气都好,就算一碗只赚几文,每个月也能挣不少钱了。”
万水苏稍微抬了抬身子,转头问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顾及世海才接手那铺子的?从前在家里,几千几万的帐你都做过,你会瞧得上那几十几百的?是不是怕世海脸面上过不去,让别人笑话他还不如自己媳妇,所以才找个小盘子买卖来做的?”
“姐姐,你想多了……”
“萱草啊!”万水苏打断了她的话,苦口婆心道,“你傻啊!憋屈着自己的好本事干什么呢?靠男人?男人是靠不住的!你瞧瞧你姐夫,瞧瞧阮曲尘,有一个好的吗?姐姐算是活明白过来了,钱要装自己腰包那才踏实呢!你指望汪世海挣大钱养你,说句你不高兴的话,我就没瞧好他能挣大钱!当初你要嫁给他的时候,我和娘都劝你来着,凭你那本事,嫁到庞府那样的人家做个少夫人都行,何苦委屈了自己呢?”
萱草淡淡一笑道:“我觉得,冷暖自知,过得好不好我心里清楚就行了。姐姐你那绣庄我劝你还是关了吧!我知道你开绣庄是想跟靳宝梳过不去,可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反倒折了本钱又伤了自己,实在不划算。至于我那小盘子买卖,我还是打算做,总比闲着好。”
“唉!”万水苏使劲摇头叹气道,“你不听姐姐的,迟早是要后悔的!瞧着吧,往后总有你哭的时候!男人是靠不住的!哎哟,疼死我了!”
“你还是别折腾了,仔细把伤口绷裂了!”萱草没再说下去,换了个话题跟万水苏闲聊了一会儿就走了。她前脚刚走,后脚就进来了一个年轻后生,态度殷勤地走到万水苏身边问道:“大小姐,身子可还挺得住?”
“你今儿跑哪儿去了?”万水苏抓起面前的枕头就朝他丢了过去,怒眉道,“见我挨打了就跑得没人影儿了?是不是躲那个姐儿的房里快活去了?”
这年轻后生忙把枕头捡起来,塞到她手里讨好地笑了笑道:“您误会了,大小姐!我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吗?我是替您办事儿去了,刚刚才从城外回来。一到铺子里就听胡掌柜说起您挨了棍子的事儿,赶忙跑来看您啊!怎么样,您还撑得住吗?”
万水苏没好气道:“撑不住又怎么样?难不成咬舌自尽啊?办点小事儿也要费老半天的工夫,之前你要是在铺子里,还用得着我亲自出面吗?”
“是是是,是我办事拖沓了点,可我也想帮您办得再多妥当些不是?对了,胡掌柜让我问问您,那绣庄还开吗?”
“怎么不开了?谁跟他说不开了?”
“您是不知道,我们绣庄好容易请来的八个绣娘都辞工走了!”
“什么……哎哟!”万水苏刚一上火,屁股就扯着生疼。那年轻后生忙拿枕头给她垫上,一副关心备至的口吻道:“您先别急呀!您身子是最要紧的,那什么绣娘没了就没了,再招就是了,千万别再碰着伤口了!”
万水苏疼得面红筋涨,大口喘息道:“都是群没用的东西!给靳宝梳那么一闹,全都跑了!你去给我查清楚,到底那群婆娘都跑哪儿去了?要是都去了靳宝梳那儿,看我回头怎么收拾她们!”
“息怒息怒,大小姐!”那年轻后生又殷勤地端来了一碗茶喂了万水苏一口,在*边坐下道,“眼下您治伤要紧,那些婆娘往后有机会收拾的!等您伤好了,再慢慢跟靳宝梳斗,不就完了吗?”
“斗什么斗?”万水苏抬手就拨翻了他手里的茶杯,满面怒气道,“我拿什么去跟人家靳宝梳斗?我有个男人做官吗?我有个男人当庞府管家吗?说得轻巧,像根灯草!这些没用的话你去哄着别人吧!”
这年轻后生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趴在*边,凑近了万水苏笑道:“大小姐,我知道您嫌弃我只是个打杂的,不是当官的也不是做管家的,可我告诉您,当官的有朝廷管,做管家的有老爷夫人管,没什么自由。”
“哼!”万水苏白了他一眼,抬手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冷笑道,“你这叫吃不着葡桃说葡桃是酸的!行了,出去吧,我没劲儿跟你瞎掰扯!”
这年轻后生恬着脸笑了笑道:“您今儿要赶了我,那您可失算了!”
“怎么个失算法啊?”万水苏表情冷淡地问道。
他抖眉一笑,又凑近了些道:“我告诉您,打今儿起,我在江湖上也是有门道的人了!”万水苏眼珠子一转溜,斜眼瞟着他问:“你真去入了那小帮小会?什么帮什么会啊?乞丐帮还是幼童玩乐会?还江湖上有门道的人!若你真有门道,先把那靳宝梳给我灭了,我就真信了,要不然都是瞎扯!”
“您别着急啊,大小姐!您听我说完呗!您听过血海盟吗?”
“没听过!”
“那可是近年在江湖上新冒出来的一个帮派啊!去年汾阳出了件挺轰动的大案子,朝廷至今还没抓着元凶,就是血海盟干的!我告诉你,那可是个收钱就收命的帮派,不是闹着玩儿的!要不信,您出去打听打听,我可没哄你!”
万水苏听着有些眉目,忙问道:“那你入了那什么血盟了?”
这年轻后生有些得意道:“那是自然了!”
“就凭你?人家那么厉害的一个盟为什么要找你?”
“嘿嘿!”这年轻后生抖肩笑了笑道,“谁让我跟吴蝎子是老交情了呢?吴蝎子能请动江湖上的人这您该知道吧?这回血海盟来了我们雅州,想在这儿扩展点势力,自然想找些当地人办事儿了。吴蝎子就跟盟里那位姜大哥荐了我,刚刚回城后我就去见他了,留着我聊了大半个时辰,临走前还问我要不要跟着他混,我没道理要拒绝这么大个靠山,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真的?”万水苏顾不得屁股还疼,往他跟前凑了凑笑问道,“入了盟能干什么?你说他们是收钱买命,是不是给他钱就能买命了?”
“我知道您想什么,您想对付阮曲尘那个负心汉和他媳妇靳宝梳嘛,我跟您说,别急,等我替姜大哥办上一两件称心如意的事儿,成了自家兄弟,您想要谁的命都行,还不用花一文钱。”
万水苏流露出一脸勾魂的媚笑,抬手在他手背上*地拍了一下道:“真的假的?你成了血海盟的人了,还会惦记我这小gua妇?都成了江湖大侠了,指定左拥右抱一大堆儿了,还稀罕我吗?”
他趁机贴过去,在万水苏胸前揉了一把歼笑道:“我打在东家那儿干活儿起就惦记着大小姐您呢!要不是上回那晚大小姐大发慈悲成全了我,我想我准得憋死过去!您放心,但凡我风光了,准少不了您那一份!”
“那好,”万水苏扯了他的手过来,往心口上一贴,娇滴滴地说道,“往后你我也不必如此客套了,没人在的时候就叫我水苏吧!我可是个新gua的妇人,那晚跟你好又是在我那死鬼相公的灵堂里,已经是犯了大忌讳,你往后若是负了我,等到了地府下油锅我也得拖着你。”
这年轻后生又蹭了万水苏两下油,笑米米地说道:“我绝对不会负你的,你放心好了!你可别再拉着我的手了,再拉拉扯扯地我可忍不住了!”
“真是个熊样儿!”万水苏娇嗔了一句后,松开手问道,“哎,说正经儿的,你那位姜大哥交了什么事儿给你办?我要能帮上忙,你只管说,横竖都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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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血海盟
第二百四十九章 来谈判吧(月票至473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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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轻后生抿嘴一笑道:“姜大哥他们初来乍到,必须得先摸清楚我们雅州城里的底儿,是不是?白道一直都是庞家管着,谁也插不进去手,黑道呢?向来是吴蝎子那帮人招呼着,姜大哥已经打好门路了,眼下他最想打通的就是官道。可你该清楚,这些年温大人给庞硕天喂得跟家狗似的,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得很,所以啊,要打温大人的主意不太容易呢!”
“那该怎么办?若是连官道都叫你那位姜大哥打通了,何愁往后对付不了庞家?”
“你心眼还真不小,还想对付庞家?不过啊,姜大哥也是这么想的。庞家家大业大,财大气粗,在城内又是根深蒂固,一时动不得,只能先斩去他的枝桠,再锯主干了。”
“好主意!”万水苏有些兴奋地问道,“怎么砍枝桠?我觉得头一个该砍的就是阮曲尘了!他可是庞老爷手底下最得意的人儿!”
“不不不,”这年轻后生摇摇手指道,“阮曲尘暂时不能动,以免打草惊蛇,姜大哥想先打通官路子,再进行下一步。温大人那儿行不通,我们就往欧阳大人那儿去。”
“欧阳大人?他不就是个团练使吗?”
“别小瞧了一个团练使,虽不是本州州府,可手里握着的全都是些能真刀真枪上阵杀敌的,且他又是武官出身,谁惹上了他,那也不是好事儿!最近他儿子不是死了吗?为这桩无头公案,正跟温大人闹着呢!”
“闹什么?”
“案子没破,凶手抓不着,你说欧阳大人能甘心吗?他怪温大人没尽力破案,这才让真凶至今逍遥法外,我听姜大哥说,两人在衙门书房里还吵起来过!”
“哟!你那位姜大哥连衙门书房里的事儿也知道?”万水苏眨了眨眼睛笑问道。
“我早告诉过你了,血海盟不是一般的江湖帮派,手底下能人多得是!衙门书房算什么,庞府后院的他也知道不少!”
“快说说,他都知道什么?”
这年轻后生摆摆头道:“我今儿才刚入盟,人家哪儿会那么快告诉我这些?等我替他办好了事儿,得了他的信任,他自然就会告诉我了。”
“那他到底要你办什么事儿?要你去贿赂欧阳大人?”
这年轻后生,神秘一笑,往万水苏耳边凑了凑道:“姜大哥说……他知道是谁杀了欧阳大人的儿子!”
“真的……哎哟!”万水苏疼得又叫唤了一声,道“他会知道?别是吹牛的吧?他要早知道,岂不早就向欧阳大人献宝去了?”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布局,你们这些小女人不会明白的。姜大哥是什么人?血海盟的二把头,这种告密的事儿自然不该由他来做,况且要让欧阳大人相信,总要做足了功夫才行。你就别问了,等我消息,总有一日我会帮你收拾了阮曲尘那两口子的。”
“那我就等着咯!”万水苏报以一个柔情似水的笑容道,“我可是把身家都压在你身上了,你千万不能辜负了我,不然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别老提死啊死的,我先走了,晚上还得跟姜大哥见面呢!刚才我告诉你的那些,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往外露知道吗?”
“知道知道!快去吧!我让丫头做了好宵夜等你呢!”
这年轻后生贴上去吻了万水苏一口,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待房门关上后,万水苏立刻拿袖子使劲擦了擦脸,面露鄙色道:“真恶心!要不是为了留个人办事儿我才难得理你呢!你要真能替我收拾了那俩个践人再说吧!不过……那个姜大哥,听起来似乎真的很威风凛凛啊!有机会一定要见见!”
当晚,在绣庄后院宝梳房间里,宝梳贼兮兮地站在窗户旁往外瞄了几眼,然后转头问桌边的初真道:“你确定阮曲尘已经找你家戚大人喝酒去了?”
初真点头道:“我听曲尘说好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的。你弄得这么神神秘秘干什么啊?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宝梳松了一口气,靠在墙上抄手无奈道:“唉!这回麻烦大了!你哥哥说,要我暂时卸任,他来代理这个巧绣社社长,你说这不等于是关我禁闭吗?真姐姐,你说怎么办?”
初真忍不住好笑道:“那还不是得怪你自己!谁让你昨晚跟他保证完了,今儿闹上衙门了呢?他是心疼你,不想让你太累了,你安安心心过完这几个月吧!”
“怎么过啊?”宝梳一脸哭相道,“每日吃了睡睡了吃,你过过试试!我跟你说,这会儿别看我笑话,你家戚大人比阮曲尘还大男子主义呢!要是知道你怀孕了,绝对会让你辞了这个巧绣社的副社长,信不信?到时候,我们俩这一正一副都卸职了,这盘买卖怎么办啊?真不做了?生完就带娃儿去?”
“也是呢!”初真微微颦眉道,“要是汝年知道我怀孕了,没准真会让我辞了的。那怎么办啊,宝梳?我可不想大家好容易建起来的绣社就这么垮了。”
“所以啊!”宝梳一边瞄着对面初真的房间一边说道,“我们姐妹要齐心,要团结,要共同一致对外!你想想,绣庄才刚刚开起,对他们来说不打紧,可对我们来说,好歹也是一片心血啊,对不对?眼看才搬到城里来,地皮子都还没踩热呢,正副社长就卸任了,外面那些绣娘怎么看我们呐?还有还有,万水苏那八个绣娘全都跑我们这儿来了,她那绣庄也熬不了多久了,正是我们大展拳脚的时候,你刚才也说了,不想功亏一篑吧?”
“那……那怎么一致对外啊?”
“很简单!”宝梳打了个响指道,“跟他们谈判!”
“谈判?”
“对,谈判!一句话,去不去?”
“谈得拢吗?”
“没信心不齐心一定谈不拢!”宝梳把窗户啪地一声关上后,小跑过去坐下道,“但只要我们齐心,就能争取我们的福利!我开了个好头,那你怀孕的时候戚大人也不会干涉你太多是不是?”
初真点点头道:“是倒是,不过怎么齐心啊?”
“一切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你必须配合我,知道不?”
“知道知道,说吧!”
过了一会儿,初真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了。正在谈事情的两个男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宝梳和初真。曲尘问了一句:“有事?”
宝梳拉着初真在桌边坐下后,瞥了她一眼,又轻轻地在桌下踹了她一下。她立刻摆出一副很正经的姿态清了清嗓子道:“那什么……我们俩……我们俩想跟你们俩……谈谈!”
“谈谈?谈什么?”戚汝年纳闷地问道。
“就是谈……”初真有点结巴道,“谈……谈孕……孕期……合法权益……”
“真儿你怀上了?”戚汝年忙问道。
“没有没有!”初真微微红了脸,摆手道,“我没怀上,你别瞎说了,汝年!”
“说吧!”曲尘瞟了宝梳一眼插话道,“到底想跟我们说什么?不过我先把话说清楚,还想再出去跳跳,门儿都没有的。”
初真忙道:“不是为了出去跳跳,是这样的……哥,我们就想争取点权益……虽说我眼下没怀上,可万一要是真……那不就跟宝梳一样儿吗?所以我们就想,怀孕归怀孕,你们能不能别干涉我们办绣社,就……就这样而已!”
汝年眉心一皱,指着初真问道:“真儿,说实话,是不是靳宝梳教你这么说的?”
“没有!”初真使劲摇摇头,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没有?我猜都能猜到,多半是她的主意,对吧?为了让自己继续大着个肚子满天跑,就串通你一块儿来跟我们俩谈,对不对?”
“咳咳!”宝梳清咳了两声,正儿八经道,“戚大人,劳烦您注意措辞,我一还没大肚子,二也没满天跑,我只是一个刚刚怀上娃儿的孕妇因为买卖上的一些小纠纷今儿去一趟衙门又很妥当地出来了而已。孕妇是需要特别保护照顾的,但孕妇不是残废,更不是脑残,换言之,孕妇不是圈养在猪圈里待产的母猪,她也有处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的自由!我们俩只是想通过和平的方式跟两位沟通沟通而已。”
汝年转头看着曲尘:“你要沟通吗?我没兴趣,赶紧带了你这捣蛋媳妇回去管教管教!”
没等曲尘说话,宝梳立刻抢了话,一脸惋惜地对初真道:“看见了吧?完全没商量的余地!初真你想想,你要是真怀上了,你家戚大人会不会蛮横无理地要求你退出绣社?”
“本来这事儿我就不想让真儿做。”汝年插话道。
“为什么?”初真追问道。
“又不是没饭吃,用得着每日对着一张绣布那么辛苦吗?要照我说,这会儿就该退出,你们俩折腾什么绣社呢?”
“可我和宝梳一起办绣社不只是为了钱啊!刺绣是我最喜欢的事情,好不容易可以跟一班志同道合的姐妹做刺绣,汝年你怎么能让我退出呢?”初真有些不悦地说道。
“要是怀了孩子,那自然是孩子最要紧了,你不应该好好照料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吗?”
“那你们呢?”初真反问道,“既然汝年你说孩子最要紧,你们可以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从早到晚地陪着我们吗?行吗?你们一准说不行了对不对?孩子又不是谁一个人的,凭什么要当娘的一个人照料?再说,我和宝梳对绣社都是有感情的,不是说丢就能丢的,你们就顾着你们的大事儿了,就顾着你们想要的孩子了,顾过我们心里想什么吗?”
屋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汝年张了张嘴,惊讶地看着初真,有点答不上话来了,连宝梳都小小地吃了一惊,老实说,刚才那些话不是她教初真的。
气氛有点僵时,曲尘开口打破了沉默,指着宝梳道:“行,只要你要求不过分,我都答应行了吧?这会儿带着初真出去。”
“好,”宝梳拍了拍初真的肩头,拉起她挥挥手道,“这可是阮管家你自己说的哦!不打扰你们聊大事儿了,回见吧!”
随后,两人出了房间。一出门,宝梳就把初真拉到了院子一边小声问道:“真姐姐,我叫你演戏而已,你刚才还真投入进去了?”
初真摸了摸自己微微滚烫的脸,低头嘟囔道:“其实我知道,汝年早就想我退出绣社了。他已经跟我提过几次了,只是我没答应而已。”
“啊?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不让你去演了,别为了我那一点点孕期合法权益,闹得你们俩不开心,那我可罪过大了!要不我这会儿去跟戚大猫解释解释,你随时都可以退出绣社的,不用闹那么认真的。”
“不行!”初真一把拉住宝梳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对绣社是有感情的,我是不会退出的。况且,那么多姐妹跟我们进城,我们怎么能半途而废呢?有些姐妹还是顶着家里的不满来的,我们俩要是不做了,叫她们怎么办呢?”
“绣社不还有海樱吗?眼下绒绒也慢慢上手了,你要真怀孕了可以暂时离开的。”
“那你呢?你会暂时离开吗?”
“我是不会的,绣社是我弄起来的,我当它是我生下的小娃一样,不管阮曲尘怎么反对,我还是会把绣社做下去,大不了跟他闹绝食呗!可你不一样啊,初真,我原来还以为戚大猫不反对,我今晚才知道他这么反对。你们俩好容易在一起,要为了这些事闹不开心,多不划算呢!走走走,”宝梳搭着初真的肩头笑道,“回去跟你的戚大猫说个清楚,我这个社长做担保,你随时都能退出的。”
初真却拨开了宝梳的手,认真道:“我不退,我觉得跟姐妹们一块儿做刺绣挺好的,除了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聊聊天逗逗乐,比我一个人闷在家里好多了。除非你把这个绣社解散了,要不然我是不会退的。”
“你家戚大猫反对你也不退?”
初真想了想,使劲摇头道:“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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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来谈判吧(月票至473加更)
第二百五十章 初真的变化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五十章 初真的变化
“不太好吧,初真姐?嗯?”宝梳用胳膊碰了碰她凑近道,“回去商量商量再说?人家说另拆一座庙也不拆一对人呐!你要跟戚大猫闹不痛快了,我心里可过意不去呢!说到底呢,还是男人要紧点!”
“你不是说男人不能惯的吗?这会儿又劝我回去跟汝年示好了?不用再说了,我已经打定主意了。走吧,去房里说说修绣品展示厅的事儿!”
宝梳知道,初真只是表面上柔弱,一旦打定主意,是很难劝服的,只好带着点点郁闷,跟初真去说展示厅的事了。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曲尘回来了,初真才起身离开了。
宝梳很自觉的,看曲尘回来了,乖乖地爬回了*钻进了被窝,做出一派本宫已经打算安歇的姿态。
“起来。”曲尘坐到*边拍了她屁股一下。
她把被子一掀,起身问道:“干什么呀?我要睡觉了!”
“不是说争取什么合法权益吗?说说吧,你不说你今晚睡得着?”曲尘捏着她的小脸笑道,“有什么权益要闹的?一块儿都说了,省得下回又找初真来演双簧。”
“戚大猫没事儿吧?”宝梳拨开曲尘的手问道。
“你还知道有事?”
“我哪儿知道戚大猫一直不同意初真在绣社里啊!怎么样?怎么样?戚大猫说什么没有?他没有说要初真强行退出什么的吧?”
“没有,”曲尘一边脱鞋子一边摇头道,“他只是觉得初真变了很多。”
“哦……然后呢?”
“没然后了,要想知道然后自己去问他不就行了?”曲尘一副很拽的口气说道,“现下知道不该闹了?”
宝梳把被子塞在怀里,扭头撅嘴道:“那还不是给你逼的吗?要强行弹劾我,不让我当社长了,还要自己上任,非要我跟个母猪似的吃完就睡睡完再吃,这样的日子我可过不下去!我要早知道戚大猫一直反对初真待绣社里头,我也不会找初真去唱双簧了,拆人姻缘是会遭报应的!”
曲尘笑了笑,端起*头凳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还知道自己冒失了?”
“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大不了明儿去跟戚大猫说清楚,初真随时都可以退出绣社啊!不过,他要稍微替初真想想,也不会逼着初真退出绣社,初真不可以有点爱好吗?”
“那你也得想想,他和初真分开了多久?好不容易在一块儿,能不想初真整日地粘着他吗?可自打他回来之后,他发现初真没从前那么粘他依赖他了,特别是绣社搬进城之后,初真多半都在前面绣班里,他有点抱怨也是很正常的。”
宝梳瘪瘪嘴道:“我看不完全是这些缘由吧?”
“别管汝年是什么缘由,横竖他跟我一样,都是想初真和你平平安安的。言归正传,”曲尘把宝梳拉了过来,抱在怀里问道:“说吧,要什么合法权益,靳老板娘?”宝梳偎依在他怀里,眨了两下眼睛,略显疲惫道:“不想说了,真的想睡觉了,最近老困得慌,明儿再说吧!”
“都说孕妇犯困,原来是真的,”曲尘低头看着她笑道,“行,为了我们儿子长得快些,吹灯,睡觉!”
宝梳这屋很快黑了,初真那屋却还亮着。从宝梳房里出去后,初真没直接回自己屋,而是去了灶屋,舀了些灰面出来揉。她一边揉一边盯着墙面发神,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完全没注意到汝年进了灶屋。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汝年站在她旁边,不禁吓了一跳,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站了一会儿了,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社,连我进来你都没察觉到。”汝年盯着她问道。
“没想什么……”
“还在想我刚才说的话,还是在反省你自己刚才说的话?”
“我为什么要反省?”初真抬起眼帘,有点委屈地望着汝年问道,“我不觉得我说错了什么,你觉得我说错什么了吗?”
汝年凝视了她几秒后,语气有点无奈道:“我其实很不喜欢你这么反问我,就好像你在怀疑我所说的话是否可信一样。让你离开绣社,只是想你不必每天干活儿干得这么辛苦……”
“可我不觉得辛苦啊,汝年!”初真打断他的话认真道,“每天跟宝梳还有那些绣娘在一块儿挺开心的。”
“那要是没有靳宝梳和那些绣娘,你就不开心了?要是我不回来,你是不是也一样会过得很开心?”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初真心里有点不舒服了。
“算了,我回房去了。”汝年说完转身出了灶屋。透过窗户,初真看着汝年回了房,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她知道,汝年心里可能有点不痛快了。
汝年跟她提过四次,让她退出绣社,但她都没答应。不想离开绣社,除了自己真的喜欢刺绣,喜欢和那一帮志同道合的绣娘们一块儿讨论刺绣的事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很多开心的日子都是和宝梳海樱她们几个姐妹一块儿过的。在她最困难最难熬的时候,是宝梳海樱还有初凝初蕊陪她过的。眼下日子好了,自己也和汝年在一块儿了,绣社也开得有声有色了,为什么她就不能跟一帮好姐妹继续待在绣社呢?
她明白汝年的想法,想让她安安分分地在家做个小妇人,过舒舒服服的日子就行了,而且汝年也不太喜欢她出去抛头露面,更不想她每天忙得没工夫陪自己。这让她觉得有点为难了,现下的她很喜欢在绣班里的日子,也已经无法完全接受只是做个安安分分的小妇人而已。
一个人在灶屋里想了好一会儿,初真才收拾了东西,洗手回屋去了。回到屋里,汝年已经躺*上去了,不知道睡着没睡着。初真走到*边,轻轻地拍了他一下喊道:“汝年,睡着了吗?还没洗脸呢!”
“嗯,睡着了。”汝年回了她一句。
“你哄我呢!起来吧,得把脸洗了,不然别人会笑你没媳妇的……”
话没说完,汝年忽然翻身起来,把初真拦腰一抱,摁在了*上。初真小小地吓了一跳,忙问道:“你干什么呢?真生气了吗?”
“你觉得我有那么小器吗?”汝年覆上她身,盯着她那双黝黑黝黑的眸子问道。
“我瞧着就像……”
“那要是我真生气了,你是不是就答应退出绣社,好好给我生两个孩子,好好地在家照顾我?”
“这个……”初真垂下眼帘,轻轻地咬着下嘴唇,思量了片刻后说道,“要是你非要我退出来的话,大不了我不做那个社长和班头,把社长和班头都让给海樱,我就做些刺绣,这总行了吧?你不在的时候,我没事儿就做刺绣,已经成习惯了,改不了了。”
“真儿,”汝年摩挲着她的面庞低声道,“你真的变了不少……我都有些不习惯了,你知道吗?以前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还记得吗?”
她眨了两下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道:“可不管怎么说,有一样儿东西没变。”
“什么东西?”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说!”汝年好像在故意逗她。
她面庞上又泛起了一阵红晕,略显娇羞道:“我不说,你是知道的……”
“你不说我就真让你退出巧绣社了?”
“汝年你不讲理……”
“今晚还有更不讲理的,”曲尘抿了抿初真的薄唇道,“曲尘都有孩子了,我怎么能没有?我总不会还不如他吧?”
初真脸更红了,推着汝年道:“这有什么好比的?时机……时机到了,自然会有的……”
“你跟靳宝梳不是闹什么孕期合法权益吗?靳宝梳倒是名副其实了,那你呢?”汝年的大手顺着她的纤腰探下,“你好歹得名副其实才能来跟我谈吧?”
“汝年……”她扭了扭腰,咯咯笑道,“你别闹了!你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呢?逗我是吧?没你这么坏的!害我好一阵担心呢!别闹了……好……好痒啊!”
汝年停了手坐起身,顺便拉了她起来抱在怀里道:“本来心里是有点不舒服的,不想你继续在巧绣社里待着,做刺绣也就罢了,还得出去跟人谈买卖,而且也不习惯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能干这么有主见了,还是从前我所认识的那个黏黏糊糊,一见到我就高兴的真儿吗?不过曲尘说得对,这几年你要没点能耐,又怎么可能熬得过来,还一直等我呢?留下是可以留下,但是不许什么事儿都自己做主,也不许学靳宝梳那么无法无天,怀着孩子还上衙门去折腾,知道不?要不然我可真的让你退出绣社了。”
初真心里一阵欢喜,情不自禁地搂着汝年的脖子送上了一个香香甜甜的吻。汝年顺着她这个吻,就把她摁回了枕头上,正要芸雨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抬手捂住了汝年的嘴问道:“汝年,万一我真怀上……跟别人怎么说呢?”
汝年扯开她的手,道:“你放心,曲尘已经找到了那王姓管家的下落,正找机会引他出来。只要把这个人找着,我的案子就能清了。建州州府一撤案,我就辞职,相信等不到你肚子凸出来的那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们今晚在屋里神神叨叨地说什么呢!那到底那个王姓管家在哪儿啊?”
“能不能别这么扫兴?这会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也想要儿子了,得努力努力……”
于是乎,这*的不讲理就此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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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初真的变化
第二百五十一章 茶馆被封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五十一章 茶馆被封
话说没过几日,一年一度的鬼节,也就是盂兰盆节就到了。家家户户都有烧纸钱元宝送鬼敬祖先的习惯。有些离家近的绣娘来问宝梳请假回去烧纸,宝梳索性放了一日假,让她们各干各的去,只是天黑之前必须回绣庄来应卯。
当天下午,宝梳和初真初蕊去了鸢尾阁挑选丝线和绣布。一切谈妥出来时,已经快傍晚了。宝梳忽然想起前两日听元宵说过,汤娘的汤饼店又开张了,她正惦记着这一口,便拉上初真初蕊去了胡婆汤饼店。
快走到乡客茶馆时,初蕊眼尖地嚷道:“咦?那门上怎么会有封条?”
正在和初真说话的宝梳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应该开着的茶馆大门居然大白天的关着,而且门口还贴着两张封条,顿时感觉是出什么事儿了!
初真也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禄成哥的茶馆好好的怎么会被封了?”
宝梳皱了皱眉头,快步走到对面那家铺子里,找个伙计问道:“小哥,你们对面那家茶馆怎么了?”
那伙计道:“给衙门查封了,说掌柜的贩私茶。”
“什么?贩私茶?”宝梳好不诧异。
“是啊,汪掌柜的都叫衙门里的人给抓去了,就刚刚没多久的事儿。夫人您好像是他家亲戚吧?赶紧去衙门里瞧瞧吧!“
“除了汪禄成,没再抓他家里别人了?”宝梳忙问道。
那人摇头道:“没,我就看衙差们抓了汪禄成。”宝梳道了声谢,出了铺子往后院门上去了。
到后院门,连敲了几下后,童氏这才来开了门。一见到宝梳,童氏就哭了起来。宝梳等人进了院子,劝住了童氏后问起到底怎么回事,童氏擦着眼泪道:“我一个老婆子哪儿知道怎么回事啊?茶馆开得好好的,没什么地方出错啊!谁知道刚才那会儿就来了几位差爷,非说禄成贩了什么私茶,要抓了他去衙门对质!宝梳你说,禄成是那种作歼犯科的人吗?放着好好的买卖不做,贩哪门子的私茶啊!哎哟喂,气死我了!到底是谁这么整我们家禄成啊!”
宝梳忙问道:“抓去对质,跟谁对质?”
“我也说不清楚啊!他爹和桂姐元宵已经追到衙门去了,就留我一个在家里守着,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宝梳啊,曲尘认识衙门里的人吧?能不能让他去说说,我们家禄成压根儿就不是那种人啊!”
话刚说完,后院门砰地一声给推开了。坐在院中的几人一惊,转头一看,原来是桂姐气冲冲地回来了。童氏忙迎上去问道:“桂姐,禄成怎么样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禄成他爹和元宵呢?”
“在干什么?在看你儿子怎么挨棍子!”桂姐气愤不已地说了一句,然后掀开童氏,径直回了她的屋子。
童氏听了这话,吓得脸色去了大半,急忙跟着桂姐进了她的房间追问道:“怎么就挨棍子了呢?不是说去对质吗?”
桂姐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拔下头上的珠钗拍在台上一边脸色铁青道:“前日衙门抓了个茶寇(专卖私茶的人),审出他手底下的下家,您的好儿子不肯招出实话,要替人顶了罪,可不就挨板子了吗?”
她拔完珠钗,又旋风般地冲到衣柜前,三两下找出一身素净的衣裳,二话不说就往身上套。见此情形,童氏真是吓得不轻啊,连忙上前阻拦道:“你疯了!你穿这么素净的衣裳做什么?是要替禄成守丧吗?好好的,你别咒他行不行?挨几棍子而已,能伤得了哪儿去?”
“挨几棍子?”桂姐拨开了童氏的手冷笑道,“那几棍子不过是温大人赏的头盘,贩私茶是什么罪您去打听打听,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您那儿子真是把命豁出去给人当替死鬼了,我还不穿好丧服替他守丧吗?”
童氏往后踉跄了两步,被宝梳和初真扶住了,可听了桂姐那番话,她身子也有点摇晃了。宝梳忙把她扶到旁边椅子上坐下,然后问桂姐道:“桂姐,你左一句右一句的,我实在没听明白,到底禄成怎么了?给谁做了替死的鬼?”
桂姐低头系着衣带子不屑道:“他巴巴地想给哪家做女婿,就替哪家做替死鬼呗!”
“桂姐啊!”童氏拍着椅子扶手喊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都跟你说了,禄成和蒋三小姐没那回事儿,你怎么就这么钻牛角尖儿呢?就算禄成看得上蒋三小姐,也要人家那位千金大小姐看得上禄成才行啊!”
桂姐冷沉着脸道:“她还算哪门子的千金大小姐?蒋家都没了,家业也散了,往常端再高贵的架子,如今也是个虚架子了!富家子弟攀不上了,她不得去找禄成那样的打杂货吗?”
“你……”童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宝梳忙替童氏揉了两下心口,抬头道:“桂姐,眼下不是说这气话的时候。你说禄成哥给人顶罪,照你这么说,禄成哥是替蒋三小姐顶罪了?”
“不是她还有谁?”桂姐忿然道,“别以为我最近不管账就不清楚了!那几包存在我们茶馆的好茶叶都是禄成帮蒋三小姐弄的,前些日子我瞧着他们俩背地里商量着呢!要追那茶寇的下家,头一个就该追到蒋三小姐头上!我可真没瞧出来啊!当哥哥的是个败家二世祖,当妹妹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连私茶都敢卖,不知道背地里是什么样儿的biao子,枉我从前还当她是大户人家里有教养的好小姐,没想到竟是这般恶心!”
一番痛斥后,桂姐又冲出了房间,直奔院门外。童氏想起身去追,却双腿无力,只好求宝梳去把桂姐先叫回来。宝梳让初真初蕊看着童氏,然后和钟氏一块儿追了出去。
那桂姐的步伐特别快,钟氏一路先跑着追上去了,让宝梳后面慢慢来。过了一会儿,钟氏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道:“管家娘,桂姐去了一处宅子门口,到那儿就哭开了!”
“她去谁家?跑别人家里哭什么?”宝梳纳闷地问道。
“奴婢没看门匾,就听见一个下人说赶紧请夫人和三小姐出来,奴婢想应该是蒋三小姐家吧!奴婢听人说,蒋家大宅子卖了之后,蒋夫人一家子就搬到了一处小宅子里,想来应该是那儿了!”
“先别说了,去看看!”
宝梳和钟氏赶到那儿时,桂姐正坐在院子里哭闹个不停。只见她双手紧紧扯住蒋夫人的衣裙哭道:“夫人啊,您和老爷都是大善人,大好人,往常没少照应我和禄成啊!你们是高门第,禄成就是个小打杂的,你们别太瞧得起他,他做不来什么大事儿的!三小姐那么聪慧能干,城里多少公子少爷排着队等着娶呢!她怎么就能瞧上禄成那个小打杂的啊?求求你们了,发发善心吧!放过禄成吧!我们一家子都得靠他吃饭呢!”
蒋夫人此时满面通红,或者说是满头雾水,不知道桂姐到底在哭些什么,因为桂姐一来就呼天喊地地嚎哭了起来,旁人怎么劝她冷静都没用。
“我说桂姐,你到底是怎么了啊?”蒋夫人额头都渗出热汗来了,一边扯着自己的衣裙一边劝她道,“都是老相识了,你有话起来说好不好?是不是筠连(蒋三小姐)哪里惹着你了?你起来好好说,行不行?你这么大哭小叫的,我也闹不清楚你为哪般哭啊!”
宝梳和钟氏立刻上前把桂姐的手强行扯开了,还没来得及劝两句,桂姐就用力地挣开了宝梳和钟氏的手,一骨碌爬起来哀怨道:“夫人呐,您自家闺女在外头干了些什么事儿您当真不知道吗?您说说,说说,我和我们家禄成对不对得起您和老爷?老爷过世那阵子,您家里下人丫头跑光了,五爷那个良心狗肺的也撒手不管了,二少爷也不中用,是谁帮您料理了老爷的后事的?我和禄成就冲着老爷仁义,厚道,是个大好人,可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能把我们家禄成往死里整吧?”
“嗳哟!”蒋夫人揉了揉发疼的额头,一脸苦相道,“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和禄成对我们蒋家有恩呢,我没忘记的。可我闹不明白你哭什么啊?你有话就直说吧!”
“夫人呐!”桂姐又悲愤道,“您得讲点良心!蒋家没了,城里多少人看你们笑话,就我们家禄成和周奉大哥肯上你们家来帮忙,什么事儿都照应着,但凡二少爷出点事儿,哪回不是禄成和周奉大哥忙前忙后地张罗?”
“是是是……”
“照理说,我们都不在蒋家干活儿了,凭什么还听你们使唤?又不是写了卖身契的奴才丫头!我们就是想着老爷人好啊,这恩我们得报啊,可我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报法!夫人呐,您知道不知道?您的宝贝闺女,您家的千金小姐如今在外头跟茶寇勾结一伙,自家贩了私茶,哄着我们禄成帮着藏,眼下官府查下来了,禄成一人顶包了,死活不肯把三小姐招出来,您说,这不是往死里整人吗?”
“什……什么?”蒋夫人顿时惊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您要不信,亲自去衙门里瞧瞧,禄成正在那儿挨棍子呢!”桂姐指着门外气愤道,“去瞧瞧,您家三小姐把我们禄成坑害成什么样儿了?那贩私茶可不是小罪名,按数量定罪,禄成名下就有十斤之多,衙门已经把铺子封了,连带铺子里的茶叶也一并收走了,如今我们一家老小只能喝西北风了!这倒也罢了,没准还得弄个流放什么的,夫人啊,您当真看得过意去!”
蒋夫人身子一晃,往后仰了仰,两旁的丫头忙把她扶住了。她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后问道:“桂姐,你说是筠连贩私茶给禄成的?你不会是弄错了吧?筠连眼下是掌管着我们蒋家留下来的那间茶叶铺子,可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去跟茶寇搅在一起?这当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的。你别急,我当禄成是自己人,我这就去找人到衙门里问个清楚,绝不会让人把禄成冤枉了的!”
“还问什么?”桂姐摇头道,“问了有用吗?您以为您还是从前那个蒋家夫人?派个人去问就能把事情问个清楚,就能让温大老爷把禄成给放了?夫人,我求您了,让三小姐自己出来把事儿背上了吧!”
蒋夫人连连摆手道:“不可能不可能!筠连绝对不会贩私茶!她连管账都是最近才跟禄成学会的,又怎么会去沾手那种犯法的买卖呢?你先别管我说话还管用不管用,我先找个人去问问,问清楚了再请状师替禄成鸣冤……”
“那得鸣到什么时候去了?”桂姐气冲冲地打断了蒋夫人话质问道,“万一禄成在牢里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们一家子怎么活啊?夫人,我今儿来这儿,不为别的,只求您把三小姐叫出来,我要带了她去衙门跟那茶寇对质!”
“筠连不在啊……”
话还未说完,蒋三小姐蒋筠连就领着两个老妈子进门来了。今儿是鬼节,蒋夫人身子不舒服,蒋楠星又一早没了踪影,只好由她去父亲份上走一遭了。刚踏进门,就听见里头一阵闹哄哄的,以为又是哪个寻旧仇的上门闹事了,忙奔进院子里问道:“娘,怎么了?”
一听见蒋筠连的声音,桂姐简直是每根神经都绷了起来,转身冲到了她的跟前,拽起她嚷道:“走!走去衙门说个清楚!是你贩的私茶!该你自己说个清楚!走!”
蒋筠连有些吓着了,忙挣脱道:“桂姐,你在说什么啊?谁贩私茶了?”
桂姐哪儿管得了那么多,拖着蒋筠连就往外走。两个老妈子想上前拦着,却被桂姐左一掌右一掌地掀开了,都吃了一个屁股墩。蒋夫人见桂姐像疯了似的,急得喊起了人来。宝梳想上前去,却被钟氏拦下了,她自己抹开袖子去拦桂姐。
就在几个人拉扯不清时,蒋楠星忽然回来了。见桂姐一手抓着自家妹妹的发髻一手拽着她的胳膊,顿时气往上冒,上前就掀了桂姐一掌,喝问道:“你吃了什么疯药了?跑这儿来撒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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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茶馆被封
第二百五十二章 雅州最大茶寇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五十二章 雅州最大茶寇
第二百五十二章 雅州最大茶寇
这一踹可不得了了,彻底地把桂姐那股子疯劲儿给踹了出来!
她一骨碌地翻身坐了起来,掩面嚎哭道:“行行行!只当是我们家上辈子欠着你们的,把命儿都赔给你们算了!之前是我那可怜的还没出生的娃儿,今儿又是禄成,索性我也撞死在这儿就算还清了!”
说罢,她果真起身要朝旁边石柱上撞去!钟氏和几个老妈子丫头赶紧把她拦着,她却不依不饶地耍混道:“谁都别烂我!今儿就跟他们两清,省得下辈子再来纠缠!我们一家三口去了地府也算团圆了,别拉着我,放开!”
“行了!”蒋楠星沉着脸喝了桂姐一声道,“禄成的事我都听说了,我当他是自家兄弟我不会不管,你别在这儿闹死闹活的,赶紧回去瞧瞧禄成怎么样了才是正事儿!”
“当什么兄弟?要真拿他当兄弟就不会这么坑了!”桂姐冲蒋楠星不客气地嚷道,“你们这些做惯大少爷的会拿个打杂的当兄弟?你哄鬼去吧!你们两兄妹就是想让禄成帮你们藏私茶,背黑锅,可惜禄成那个短命的也是不争气,给人家甜言蜜语地哄了两句,什么都听人家的了,就不替自己家好好想想!”
蒋楠星喝道:“你胡说什么?你说我也就罢了,别捎带上我妹妹!你懂什么?少在这儿闹!来人,找两个力气大的把她送回茶馆去!”
“我不回去!”桂姐甩开了拉着她的两个老妈子的手,喊道,“今儿要不就让我撞死在这儿,要么你们兄妹两就自己去认了!我现下才算明白,当初为什么你们会那么好心,折一半的价把茶馆让给我们,原来是想在这儿下套!你们贩私茶,不藏在自家茶铺子里,反倒藏我们茶馆里,万一事发,你们岂不是推脱得一干二净?你们……你们真真地太歹毒了!老爷那么好一个人,怎么会生出你们俩混账东西,你们到底是不是老爷亲生的?”
“胡扯!”蒋楠星上前一步指着桂姐道,“我不想跟你个妇道人家吵,你赶紧回去!禄成的事我自会找人打点,不过就是几包私茶,哪儿就闹上死了?你少在这儿借故耍泼!”
话音刚落,桂姐就扑上来咬住了蒋楠星的那根手指,蒋楠星顿时疼得眼泪花都快出来了,顺手就给了桂姐一巴掌。桂姐身子往地上一栽,头撞在了地上,顿时晕了过去。
宝梳忙上前扶起了桂姐,把了把脉,所幸只是气晕过去了。蒋夫人见状,忙让人抬了桂姐去后院暂时安置。宝梳给桂姐灌了碗黄汤后,见她脉向平稳了,便叫钟氏先看着她,自己去跟蒋夫人讨两个人,把桂姐抬回去妥当些。
刚走出那小院门口,宝梳便看见蒋楠星从前面小路上匆匆而过,她忙追了几步叫住了蒋楠星。蒋楠星的脸色很不好看,回头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有什么事?快说!”
“禄成哥贩私茶的事儿到底怎么回事?”
“跟你无关,看好里面那个就行!”
“什么叫跟我无关?禄成是我表哥,打断骨头都连着血亲,能跟我无关吗?况且,你当我真是无知妇孺,贩私茶多达十斤,这是多重的罪我会不知道?上了二十斤都可以判死刑了,你要不要官府再搜出些,索性送了禄成哥去地府?”宝梳正色道。
“他去不了地府,你不用担心这些!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里头那个醒了,你还是把她弄回去吧,最近越来越神叨叨的了!”
“蒋楠星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宝梳冷冷道,“桂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清楚吗?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她没了的那个娃儿,这叫抑郁症你懂吗?神叨叨的?你以为她愿意变得这么神叨叨的?”
蒋楠星转过身,面色僵冷道:“我知道,上回是因为我跑到他们家去,所以才连累她被人打得小产,我欠她一条命,我会还的,不用你这么好心来提醒!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别在啰唆了!”
“还没有!”宝梳盯着他道,“我想知道禄成哥是不是跟你一块儿贩的私茶?”
蒋楠星瞳孔微张,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丝压抑。就是这一丝讶异让宝梳明白了,她的猜测果然没错,禄成哥并非如桂姐说的那么清白,贩私茶这事儿是有的,只是并非单干,而是跟这蒋二少爷有关!
“怎么了?不嚷嚷了?”宝梳走近了蒋楠星两步道,“被我说中了?的确是你和禄成哥联手贩私茶对不对?至于你妹妹,我想她是知情的,要不然桂姐也不会偷听到些只言片语。有没有跟你们合伙,你心知肚明!”
蒋楠星扭过头去,语气不爽道:“你管得也太多了吧?”
“我不想管你,我只想帮禄成哥,我不想看见我表哥就这么被流放充军,留下一家老小天天哭!蒋楠星,是个男人就说实话,你们到底贩了多少?除了被官府搜到的,还有没有其他的?”
“哼!”蒋楠星不屑地瞟了宝梳一眼道,“靳宝梳,你以为我蒋二少是傻子吗?我会老老实实地跟你承认贩私茶?我会告诉你余下还有没有存货?你想帮禄成?你是想帮你男人整死我们吧!”
“你什么意思?”“
“装傻是吧?那个茶寇往来雅州和建州已经不下数十回了,为什么这回偏偏就着了道儿呢?谁跟官府干系最好,不就是庞府,不就是你那男人阮曲尘吗?还说是亲戚,你们就是这样对亲戚下手的?”
“不可能!”宝梳摇头否决道,“阮曲尘就算想对付你,也不会拉上禄成哥做垫背的!他做事比你有分寸,还没急功近利到这个地步!”
“他是你男人,你自然帮他说话了,哦,对了,”蒋楠星脸上浮起一丝蔑笑道,“我都差点忘了你靳宝梳也是个手段高明的人。上回在庞家农庄上那么一闹,庞大少冷大少全都进了牢里,你可真是挺有本事的,不亏是阮曲尘一手*出的女人!”
宝梳抄手调侃道:“你蒋二少见风使舵的本事也不小啊!要不然,当日衙门里传唤你出堂为那俩草包佐证,你为什么不来?因为你当时在林子里帮过我,你怕让那两人脱罪之后,凭他们俩草包的为人,一准会报复你,所以你就托病不来,是吧?原本是想去笼络那俩草包,可到了最后,你反倒临门送了他们一脚,你也挺不赖的啊!”
“怎么敢跟你比?”蒋楠星笑容冷谑道,“你一个手段就弄了两位大少爷进牢房,看来当初我真低估了你,或者说错看了你,以为你真的只是从乡下来的老实村妇,原来雾重村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连个小小的村妇都这么有心机,更何况阮曲尘那个大老虎了!靳宝梳,你知道雅州最大的茶寇是谁吗?”
“不知道。”
“阮曲尘没告诉过你?看来你们两口子也不是无话不谈嘛!那我来告诉你吧,雅州最大的茶寇就是庞硕天!而你男人就是靠着帮庞硕天打通雅州和建州之间这条走私通道才得了庞硕天的信任!”
“是吗?庞家还需要走私茶叶吗?”宝梳好奇地问道。
蒋楠星倚在旁边那棵树上,抄手冷笑道:“实话告诉你,就算是我爹这样的好商人也会干这档子买卖,因为朝廷颁布了榷茶令,限制各地茶叶私下售卖,以图最大利润,我们这些茶商要真的老老实实地从茶场进茶回来,只怕那些茶叶铺子茶馆子早开不下去了。所以,往往最大的茶商其实就是最大的茶寇。他们一边用手里握着朝廷颁发的茶引做幌子买茶场的茶,一边又会在这些茶叶中间夹带私茶。我爹说过,庞家每年都会从建州私运至少不下五百斤私茶,而这些茶,通过庞家的渠道,分销到了全国各地。坊间有言,千金易得,建茶难寻,所以你自己可以算算,庞家在私茶上到底赚了多少。”
“照你的说法,我们家阮曲尘是因为帮庞老爷贩私茶才得信任的?”
“想当初,雅州有庞,冷,蒋三家大茶商,一直是处于三足鼎立的状态,各不相让。很自然,私茶买卖上三家之间也会有冲突。建州茶是茶寇第一要得的茶,除了*的大小龙凤团无法走私外,诸如建州白茶之类名茶就是首当其冲。要走私,除了打点沿途之外,还需要打点建州地方,原本我们冷蒋两家在建州也有些门道,但自从三年前阮曲尘插手庞家私茶买卖后,他把我们两家的门道全部切断,为他自己打通了一条畅通无阻的走私之路。所以庞硕天才会那么信任他,甚至让他做了庞府的管家。”
“哦,”宝梳点点头笑道,“这么说来,我们家阮曲尘还真的挺能干的呀!”
“他的确挺能干的,所以当初我爹曾想把他收为己用,只可惜被他骗了。”
“被他骗了?什么意思?”
“我爹跟他私下见面时,他曾经向我爹示好,说愿意帮我们蒋家,但时机还没到。两年前,我们有两拨走私茶被挡在了建州城,是阮曲尘帮忙疏通的,没想到我爹就因此相信了他,还给了他一大笔钱用于私茶交易,甚至还给他看过私茶的帐,拿他当自己人看待。但这回我们蒋家出事,他却袖手旁观,那笔银子也被他私吞了,至今没有个下落。如今想想,他其实就是庞家派到我们蒋家的细作,假意投诚,再帮庞家整垮我们蒋家!”
“等等等等!”宝梳抬手道,“我怎么听说你们蒋家败落这事儿是因为你这位大少爷捧花魁捧出事儿的?好像是你指派手下人把人一个好好的少爷打死了是吧?怎么还怪上阮曲尘了呢?”
提到这事儿,蒋楠星有些激动了:“我没让人打死那家的少爷,不过就是想教训教训他,给娉婷姑娘出口恶气罢了!我们临走的时候,那人都是好好的,还跳起来骂我们,可谁知道第二日他就死了!仵作说他是因为伤了脑袋才死的,但我们当时根本没打他的脑袋,就往他身上踹了几脚,怎么会伤到脑袋去?”
“衙门里不信?”
“对,”蒋楠星满带失望的口吻说道,“温大人不信,又有旁人作证说看见我的人打他了,那个糊涂官就这么把案子断了!想想还会有谁收买了温大人,整个雅州城都知道,温大人是替庞府办事的,借着这个好机会,庞府还不把我们往死里整吗?”
“所以你觉得阮曲尘吞了你们家一大笔银子,又出卖了你们家,你才那么恨他的?”
“要是换了你,你会不恨这样一个背信弃义,贪财卑鄙的人吗?”蒋楠星激动道。
“要是他真是那样的人,我会恨,可我相信阮曲尘不会是那种人,言归正传吧,说回禄成哥的案子,你觉得是阮曲尘干的,我倒不这样想。”
“他是你男人,你自然不会怀疑他。可眼前的事实是,庞硕天不惜牺牲自己的亲儿子都要把冷大少拖下水,可见他有多么想彻底地铲除我们蒋冷两家,成为雅州独大。”
宝梳摇摇头,踱了两步道:“不会,据我所知,庞老爷的雄心压根儿就不在雅州,要不然他用得着让庞家二少爷去北边打拼吗?凭你们蒋家眼下的能力,他还犯得着对付你们?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这智商就比那俩草包稍微好点点,至于让他大动干戈地绕这么大个圈子来收拾你吗?我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谁?”
“冷老爷。”
“冷老爷?”
“你不觉得冷老爷更可疑吗?庞家眼下怕是不屑对付你的,但对于儿子刚刚入狱的冷老爷来说,任何令他儿子入狱的人都会让他看不顺眼。他想对付庞家,那是很自然的事情,他想对付你,那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因为当日倘若有你的证供,那案子兴许还能再辩一辩,而你不出现,没有人证,冷大少就再无推脱之词了,入狱是必定的,所以你觉得冷老爷会看着你过好日子吗?”蒋楠星道:“那他应该先对付庞家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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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雅州最大茶寇
第二百五十三章 傻子哥归来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五十三章 傻子哥归来
宝梳耸耸肩道:“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法子,但我相信不会是阮曲尘想对付你。倘若他真为了对付你把禄成哥也拉下水,我都不会原谅他的。所以凭他的智商,不会干这种明知故犯的事情。”
蒋楠星冷冷一笑道:“你以为他会因为你的不高兴而不干这样的事情吗?他是狼子野心,又怎么会为了你一个女人而改变主意?”
“要是我连这点眼光都没有,我就不在这儿混了,早离开雅州寻其他生路了。信不信由你,横竖你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别因为对阮曲尘的恨意冲昏了脑袋,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在你背后捣鬼,到时候你还没收拾了阮曲尘,就已经让别人给收拾了!自己好好想想吧!”宝梳说罢转身去找蒋夫人了。
宝梳走后,蒋楠星站在原地低头想了很久。直到妹妹蒋筠连来找他时,他才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蒋筠连拉着他去了旁边凉亭里,着急地小声问道:“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还藏了些在我们茶铺子里?”
“没事,”蒋楠星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那几包我前段日子已经散出去了,就算衙门来搜,也搜不出半条私茶末子,你放心好了。”
“你别哄我了!”蒋筠连拨开他的手担忧道,“什么前段日子已经散出去了,你老实说,今儿周奉大哥和世海哥去哪儿了?”
蒋楠星眼神闪烁道:“我怎么知道?兴许去汤娘那铺子上帮忙去了。”
“你少哄我了!我刚刚给爹上完坟回来,在城外天宫庙外头瞧见他和世海哥了。两个大男人没事儿去什么天宫庙?哥,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让他们俩散茶叶去了?”
“你瞧见他们了?”蒋楠星忙紧张地问道,“他们俩跟谁在一块儿?”
“我没瞧见别人,就看见他们俩在天宫庙外面转悠,好像在等什么人。哥,眼下禄成哥被抓了,你不能害得周奉大哥和世海哥也被抓啊!你赶紧找个人去跟他们说一声儿才是!”
“不!”蒋楠星使劲摇头道,“要是真有人暗中想对付我,我这会儿派人去,反倒是让周奉和世海暴露了。妹妹你信不信,只要我派出去的人一出门儿,绝对会有人跟着。”
蒋筠连脸色大变道:“那怎么办?”
“你别急,周奉是个老成的,世海也不傻,他们看情况不对,自然会想法子应对的。你猜得不错,我今儿是让他们俩出城去跟人接头交易了,就在天宫庙附近,我的人要是去了,反而会打草惊蛇,倒不如静观其变,等着他们回来。”
“那禄成哥怎么办?人已经抓到衙门去了,私茶也给搜了出来,铺子也给封了,你叫他一家大小怎么活?哥啊,”蒋筠连晃了晃蒋楠星的胳膊埋怨道,“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劝吗?我早说了别沾那些歪门邪道,正经地做买卖,你偏不听,非得跟禄成哥做什么私茶买卖,这下可好了,把禄成哥都送牢房里去了!哥,你是不是还得进回牢房才甘心啊?”
“别晃了!让我再想想!”蒋楠星拨开了蒋筠连的手沉思了片刻后,抬头问她:“妹妹,有没有胆子再出趟城?”
蒋筠连诧异道:“你要我出城去做什么?给周奉大哥他们报信?你刚刚不是说不能打草惊蛇吗?”
“不是,我想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蒋楠星紧了紧牙龈道:“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整我!”
两兄妹正在商量对策时,宝梳已经问蒋夫人讨了两个下人,一副担架,抬着桂姐回了乡客茶楼后院。她们回去时,元宵已经回来了,听元宵说,温大人已经将禄成等几个下家,以及那个茶寇一并收押在牢里,等抓到其他在逃下家后,再一块儿宣判。禄成由始至终都没有招出蒋楠星,只承认是自己一人与那茶寇有往来。
桂姐醒来后又想去蒋家闹事,却被宝梳和初真拦了下来。桂姐这么一闹,宝梳是看出来了,为着上回没了那孩子,桂姐有点轻微的抑郁症了。她临走前把元宵叫到了一旁,叮嘱元宵这两日不必回绣庄了,好生看着桂姐,别让桂姐一个人再去蒋家闹了,至于禄成的事,她会找阮曲尘去衙门里先问问情况再说。
从童氏家出来,天已经全黑了。宝梳先送了初真两姐妹回了绣庄,然后又带着钟氏急匆匆地往庞府赶。几日前阮曲尘就说过,今晚庞府有客,他不回来过夜了。两人行至莲花街时,一个黑影忽然冲了出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钟氏正要替宝梳挡着时,对方却笑嘻嘻地喊道:“老板娘姐姐,这么晚去哪儿呀?”
“傻子哥?”宝梳立刻认出了眼前这个穿得一身黑,像个夜行侠似的年轻男子,不就是绒绒家那痴情种儿吗?
“哎哟!”钟氏也松了一口大气,揉了揉心口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小傻子啊?怎么又跑回来了?不是给你爹娘抓了回去了吗?”
“嘿嘿……”这傻子哥凑近宝梳跟前,满脸堆笑地说道,“老板娘姐姐,带我去找绒绒行不行?我知道你是好人,大好人,你会留我在你的绣庄里的,对不对?”
宝梳忍俊不禁,歪头打量了这傻子一眼问道:“哎,傻子哥,你穿成这样打算去行刺啊?整得跟个黑夜杀手似的,不怕被官差哥哥抓去坐牢吗?”
这傻子很认真地跟宝梳解释道:“穿成这样,夜里跑,我娘就看不见我了!嘿嘿……老板娘姐姐,我很聪明吧?我这么聪明,带我去找绒绒好不好?我可想我媳妇了,我想得都睡不着……”
“行了行了,”宝梳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些肉麻的话留着跟你的绒绒说去吧!不过话说回来,小哥你可是凭一根车轱辘印就能找到城里来的狠角色,怎么进了城自己不去找绒绒呢?你又不是没去找过?”
“嘘!”这傻子立刻冲宝梳嘘了一声,把她拉到了旁边一处摊位的挡布后面,神神秘秘地说道,“小声点,我会被发现的!”
“啊?被发现?喂,小哥,你不会在玩美国FBI追十四大盗吧?你能被谁发现啊?被你爹娘啊?”
“我告诉你哦,”这傻子一脸紧张兮兮地左右张望了一眼小声道,“老板娘姐姐你是好人,我就告诉你,有人跟着你!”
“啊!”宝梳和钟氏立刻轻声叫了出来。
“嘘!”这傻子又嘘了一声,贼兮兮地说道,“不能告诉别人的哦!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他们会来打我们的!我打不过他们,老板娘姐姐你也打不过的。”
钟氏正想探出头去展望两眼,却被宝梳一把拉住了。她想了想又问那傻子:“你说他们,是有几个人在跟着老板娘姐姐我吗?”
那傻子伸出两根指头道:“两个,有两个人。”
“什么样的人?”
“呃……”那傻子想了想道,“长得不好看,没绒绒好看,是男人,坏男人,跟在老板娘姐姐后头的都是坏男人!”
“你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我可以给你画的,老板娘姐姐!”那傻子比划了一下画画的手势道,“我给你画,你就带我去找绒绒,行不行?”
宝梳略吃了一惊,问道:“小哥,你还会画画?”
“会啊!”那傻子很认真地点头道。
“哇,说得我都好崇拜你了!上回你说你会下棋,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画画,你家这家教在你们村怕是最特别的吧?外带你还是个追踪天才,我忽然觉得你要变正常了,绒绒得多好命啊?”宝梳忍不住感慨了一番。
“是啊,”钟氏也有些纳闷地盯了那傻子两眼道,“你说他要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还好说,家里多得是空闲银子给他请先生教习,可他就是个农户家孩子,家里居然还让他学下棋画画,对了,他还会写字吧?写得还挺不错的,哎哟,他这爹娘是疼孩子疼过头了吗?明知道是一傻子还教这些?”
那傻子才不管宝梳和钟氏唠叨什么呢,缠着宝梳要去找绒绒。宝梳被他晃了两下胳膊后说道:“我跟你说,老板娘姐姐这会儿有要紧的事儿得去找老板娘姐姐的男人,你又不是找不着路,自己去找好不好?你是不是怕你爹娘又埋伏在后院里抓你?没事儿,天都黑了,城门都关了,你爹娘就算来了也进不来门了,对吧?”
那傻子使劲摇头,煞有介事道:“我不能进去!我进去会被他们发现的!我要躲起来,偷偷地,我要保护绒绒!”
“他们?就是你说跟着我的那两个?”
“不是!”那傻子又摇了摇头道,“还有两个,在老板娘姐姐你的绣庄外头,后门那里,左边大榕树上有两个人,男的,长得也不好看,没绒绒好看……”
“打住!”宝梳听到这儿好不惊讶,立刻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说,绣庄后门不远处那棵大榕树上有两个男人?小哥,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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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傻子哥归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傻子哥的拉屋右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五十四章 傻子哥的拉屋右
“我之前看见的。”
“之前是多久?”
“就是……就是我跟着你之前。”
“你什么时候进城的?”
“下午。”
“下午?”宝梳微微皱眉道,“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到底在那榕树上蹲了有多久了,是不是?我问你,小哥,跟着我的那两个人还在后面吗?”
那傻子透过挡布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点头道:“一个在小摊儿,一个在铺子里。”
“要是我想甩开他们回绣庄,该怎么办?”
那傻子用一根手指头在掌心里画了几下,好像在画路线图,十五秒钟过去后,他抬头笑嘻嘻地说道:“我知道!抄近路!”
“好!”宝梳拍着那傻子的肩头点头道,“小哥,能不能见到绒绒就看你的了,走吧,为了你心爱的绒绒,出发!”
“管家娘,”钟氏拉住她纳闷地问道,“您不回去找大管家了?不是还要打听汪禄成的事儿吗?”
“暂时不回去,你想想,我们去哪儿做过什么眼下都有人盯着,即便我们想为救禄成哥做点别的事情,怕也逃不过别人的眼线。我这会儿最想知道的,是这四个人到底是谁派来的,是一伙儿的,又或者是两拨人。”
“可你就信这小傻子?他才来城里多久,知道什么近路呢?这会儿天都黑了,别走到小巷子里绕不出来了。”
宝梳看了一眼那迫不及待要出发去见绒绒的傻子哥笑道:“你别小瞧了他,钟姐姐。上回我就发现了,这小哥的记忆力不是一般地好,放心,跟着他走,准没错!况且,人家比你还着急见媳妇呢,怎么会走错?走吧!”
此时在绣庄西边院子里,绣娘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正忙着搬桌椅准备晚上的party。因为曲尘不回来,所以宝梳打算晚上搞个小型姐妹狂欢会。十几张小桌一凑,院子中央就有了个大桌台,绣娘们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或者现成煮的菜肴糕点都摆放了出来。
院子里正叽叽喳喳一片热闹时,后院那边忽然传来了一个高亢且响亮的声音:“绒——绒!我回来啦!我回来啦!”
“噗!”正在偷喝酒的海樱猛地打了个呛,酒水全喷到了对面初凝的脸上去了!初凝惊叫了一声,连忙跑开,一边扯起衣袖擦脸一边嚷嚷道:“海樱姐你这么兴奋干什么呀?是绒绒姐的傻子哥回来了,又不是你的胖表哥回来了!”
一旁正在分放碗筷的绒绒有些惊住了,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院子里瞬间都安静了下来,绣娘们个个都带着夸张且兴奋的表情竖耳听了起来。
“绒绒!我真的回来啦!你想不想我啊?我可想你了!我吃饭睡觉上茅房都想你呢!绒绒,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来,是好东西,你指定喜欢的!”
话音刚落,绣娘们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珠钗乱颤,前俯后仰!绒绒整张脸瞬间红了个透,羞归羞,她自己也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绒绒,你……你还做我媳妇吧!我娘说了不算,我……我说了算!绒绒,你在不在啊?你要是在的话,就出来说句话好不好?绒绒,我对你的爱……海枯石烂……永……永不变……还有……上火海下刀山……那什么……说反了?喔,绒绒,老板娘姐姐说我念翻了,重新来一遍,是……是……是上刀海下火山……又反了?到……到底怎么念啊,老板娘姐姐?”
“哈哈哈……”绣娘们早笑得如被狗滚过的乱草,东倒西歪,没一个撑得起身来了。绒绒自己也笑得蹲了下去,一个劲儿地抖着。
一阵狂笑后,海樱第一个往后院门上跑。她一跑,背后跟了一群绣娘们,轰轰地奔到了后院门上。海樱朝她们嘘了一声,拔开了门闩,开了一条缝往外瞧,只见那傻子哥正一本正经地转头问旁边坐在屋檐下的宝梳道:“老板娘姐姐,我不会念那句,换一句行不行?到底绒绒什么时候出来啊?”
宝梳单手撑着下巴,悠闲道:“你都没什么诚意,她为什么要出来啊?我教你一句致命的,对姑娘家杀伤力最强的!听着啊,跟我念——I。”
“唉!”
“小哥,不是叫你叹气,语气轻一点,深情一点,温柔一点,说I。”
“唉……”
“就是这种感觉啦!继续,love you!”
“继续……”
“不要继续两个字!”宝梳都有点急了,“就说——love you!”
“拉——屋——右!不对啊,老板娘姐姐,”那傻子抓了抓后脑勺,很纳闷地说道:“我喜欢绒绒,为什么要把屋子往右边拉?屋子往右边拉,绒绒就能喜欢我了?”
宝梳顿时扑哧笑了出来,拍了拍膝盖道:“小哥,我是在教你最流行的表白方式,一般人我还不愿意教呢!你听好了,连着一块儿念——I love you!”
“唉,拉——屋——右!”那傻子念得一脸愁云的表情。
“感觉不对啊,小哥,怎么从你嘴里念出来就像是钉子户被拆迁办强拆了房子似的悲壮啊!这是句情话,拜托你,深情点,带点内涵带点情绪,再说一遍,I love you!”
“唉……拉屋……右……老板娘姐姐,为什么一定要拉屋右呢?不是把屋子往左边拉呢?”
宝梳有点崩溃了,猛拍了一下脑门道:“哥,亲哥,你到底真傻还是假傻啊?你非得跟我计较屋子是往左边拉还是右边拉是不是?你到底想不想进去?”
“想!”傻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就听我的!”
话说到这儿,门背后那堆人真的是笑得憋不住了!海樱把门一拉开,一群绣娘们从里头冲了出来,吓得那傻哥哥直往宝梳背后钻。海樱冲到他面前,先前俯后仰地笑了一通,然后指着他笑问道:“傻子哥,你又回来了?回来干什么呢?还惦记着我们家绒绒啊?”
傻子躲在宝梳后面,使劲地在那群嘻嘻哈哈的绣娘里头寻找,见没绒绒的影子,忙问道:“绒绒呢?绒绒呢?”
“绒绒嫁人了呗!”海樱故意逗他的。
“我……我媳妇为什么要嫁人?”傻子哥有点着急了,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谁是你媳妇啊,傻子哥?你娘都把绒绒给休了,她都不算你媳妇了!我告诉你吧,”海樱收敛起笑容,有板有眼地对他说道,“你给你娘弄走了没多久,绒绒就遇着个好俊朗好有钱的男人,他们两人一见钟情,生死不愿分离,跟着就好上了,然后就成亲了呗,指不定连娃都有了呢!”
那傻子的嘴角往下瘪了两瘪,忽然一屁股挨着宝梳坐了下来,哇哇大哭了起来:“还我媳妇!还我媳妇!都是那个巧英姐姐,她哄我!她帮我娘哄我!呜呜呜……老板娘姐姐你也哄我,你是坏人,我不帮你画……”
“打住!”宝梳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嘘了一声道,“打住打住,听见没有?海樱逗你的,绒绒哪儿就嫁人有娃了?女人生娃要多久你知道不?”
“不知道……”
“七八个月,你离开绒绒有七八个月了吗?掰掰你可爱的小指头算算,顶多才几日而已嘛!”
那傻子真低头掰起了手指头,惹得绣娘们一阵爆笑。海樱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笑道:“走吧,别算了,绒绒在里头呢,好好的,没嫁人!我领你进去找,好不好?”
“好!”那傻子果真屁颠屁颠地跟着海樱去找绒绒了。
这时,不远处大榕树那儿传来了两声啪啪声,绣娘们正想探头去展望时,宝梳忙招呼她们道:“别看了,仔细看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今晚可是鬼出关哦!”
一听这话,绣娘们旋风般地跑回了后院。宝梳往那边瞧了两眼,没说什么也跟着进去了。等她到了西边院子时,那傻子哥已经追着绒绒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问过初真人到齐了没有后,趴体就正式开始了。
过了一会儿,钟氏回来了,附在宝梳耳边说了几句话,宝梳点了点头,叫她也坐下用晚饭。热闹的狂欢趴体进行到一半儿时,宝梳假说有些累了,便和钟氏一道先离开了西边院子,打着灯笼去了隔壁尚在装潢的那间宅子。
敲了四下院门后,侯安的两个侄儿侯明侯昆跑来把门打开了。宝梳进门便问道:“人呢?”
侯明道:“在里头偏厅里绑着,已经醒了。”
“他们说什么了吗?”
“您吩咐过,您来问,小的们也没敢先问,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是威胁小的放了他们。”
“搜出什么东西来了?”
“别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就这一样——,”侯明从怀里掏出了两块红色漆牌递给宝梳道,“两人身上都有一块儿,上面写着血海盟三个字,想必应该是江湖上什么帮派吧?”
“血海盟?”宝梳低头一看,那牌子上果然刻着这三个字,这让她不禁想起,之前庞乾晖离开时曾告诉过阮曲尘,帮庞夫人抓师傅母子俩的人正是血海盟的,难道真有这么巧合?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快步到了一处偏厅,那两个血海盟的男人正分别被绑在了木柱上。一见到宝梳,他们有些心虚,都把头低了下去。
宝梳打量了他们一眼,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问道:“两位,榕树上好玩吗?现下知道,学别人做探子,不是那么好学的吧?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说说你们蹲树上装鸟的宏图大业?”
两个人都低头不语,似乎不愿意说。宝梳笑了笑,抛了抛手里的令牌道:“那不如说说你们的血海盟?这名字听起来可有点渗人啊!到底你们的盟主有什么血海深仇要报,居然会取这么一个吓人的名字?说说吧,你们血海盟都有些什么丰功伟业?”
左边那个脸上带痣盯着宝梳冷冷道:“你最好放了我们,我们血海盟可不是好惹的!”
宝梳轻蔑地笑了笑道:“这位兄台,你的台词落后了,古装剧里都不用你这一套了,想吓唬我?我看你是打错了算盘了!我给了你们这么久考虑,想清楚了吗?谁先来说?你们蹲那榕树上装鸟,到底有什么想法?”
带痣男人扭头不屑道:“有种就杀了我们,何必那么多废话?我们血海盟的事情从来不外泄,你杀了我们也不可能!”
宝梳瞥了一眼旁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丢了块令牌到他脸上问道:“你怎么说呢?也是杀了你也不吐半个字吗?其实你们两个我只用留一个,你们谁先开口谁就能留下来,是选择死还是选择银子,你们自己决定吧!钟姐姐,上菜!”
“是,管家娘!”钟氏应了一声,打开了随身带来的食盒,从里面取出了两盘银光闪闪的银子,加起来有三百两之多。
宝梳起身道:“这儿有三百两实实在在的银子,拿了这些银子,管他什么江湖恩怨,血海盟还是深仇盟,江湖之大哪儿不能混呢?又或者开个小铺,娶房妻室,生几个娃传宗接代,岂不更好?为什么非得跟死较劲儿?我没什么耐心,谁先开口,这三百两就归他,谁晚开口,用我们家阮曲尘的话来说,只能送他一副薄木棺材聊表心意了,想清楚了!”
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偷偷抬眼瞧了瞧宝梳,似乎有松动的意思。宝梳察觉到了他的眼神,便转头对侯明小声地吩咐了一句,侯明和侯昆立刻上前将那个脸上有痣的带走了。
“怎么样?肯说了吗?”宝梳起身拍了拍那一溜麻的白银笑道,“这可是真金白银,你说了,立马就能拿着银子走人,想去哪儿过你的好日子就去哪儿,根本不用继续留在那什么血海盟里当个小打杂的,动不动还得蹲树装鸟,出去当个大爷比这强多了吧?你那个同伙不识趣,我不打算留他了,我看你倒是个知情识趣的,有心想饶你,就看你懂不懂知恩图报了。”
那瘦个子紧了紧牙龈有些犹豫道:“你真的会放了我?”
“我说过的话都算话的,而且你也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那行,我说,我们是血海盟派来的。”
“这我知道,为什么派你们来?就是为了监视我们绣庄吗?”
“不是,是等待时机,接应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宝梳微微颦眉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绣庄里面混着你们血海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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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傻子哥的拉屋右
第二百五十五章 绣娘薄云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五十五章 绣娘薄云
这瘦个子反问道:“你绣庄里最近是不是新招了些绣娘?”
“没错,难道这几个绣娘里有你们血海盟的人?”
瘦个子点点头道:“对!”
“是谁,叫什么名字?”
“是谁我不清楚,我们的头儿姜大哥只是告诉我们,今晚或者明早,会有一个右手腕系着大红手带的女子从后院门上跑出来。若是看见,就接应她,帮她逃到我们事先准备好的地方。至于她为什么逃我就不清楚了,姜大哥没有跟我们说过。”
“看来这个姜大哥做事很小心,他是你们血海盟的盟主吗?”
瘦个子摇头道:“我们这样的小喽啰怎么可能见到盟主?姜大哥是盟主的左右手,在盟内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至上了。靳老板娘,我知道的都说了,求您放了我吧!我也只是想出来混口饭吃而已。”
宝梳望了一眼窗外的月亮,斟酌了片刻后转头说道:“既然你都已经出卖了你们血海盟,那倒不如我把价再开高一点,把你所知道的关于血海盟的事情统统都告诉我,你看如何?”
“您想知道什么?”
宝梳把手拍在了那两盘银闪闪的银子上面笑道:“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这可是你赚取人生第一桶金的好时机,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所说的若是对我有用,指不定我还会给你适当地再添点,怎么样,愿意说了吗?”
“好!我出来混也是为了挣钱,一言为定!”
当天晚上,曲尘没有回来,连汝年也有事出去了,一晚未归,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满脸倦意地回了院子。初真刚刚起了*,正在梳洗,听见推门声,忙放下帕子迎上去担心地问道:“你昨晚上哪儿去了?怎么一晚都没回来?”
汝年把剑丢给了初真,打了个哈欠走到*边倒下道:“歇会儿再跟你说,我困得慌了。”
“那你先睡会儿,我去熬点粥放灶上……”
初真这话还没说完,东院门上便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她忙把汝年的剑藏在了*下面,出了房间正要去开门时,没想到一惯晚起的宝梳居然先她一步去开了门。
打开门后,前来敲门的厚昆一脸焦急地说道:“老板娘,刚刚有几个团练的人闯了进来,说是奉命查案!小的本来说要先通报了您,可他们压根儿不理会,直接闯到了西院去了,您快去瞧瞧吧!”
“团练的人?”初真忙走过来诧异地问道,“我们跟他们向来没瓜葛,这一大清早的,他们来做什么?”
宝梳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道:“没准人家是吃太饱撑得慌,喜欢起来做晨运呢?初真你洗漱了慢慢来吧,不急,横竖我们这里头又没窝藏什么要犯,怕那些衙差做什么?我先去瞧一眼!”
“好,我换了衣裳立马就来!”
宝梳领着钟氏侯昆匆匆赶到西院时,那几个男人已经在院子里大小声地叫嚣了起来:“赶紧起来!赶紧起来!衙门办案,统统都给我起来!听见没?再不起来可闯进去抓了!全部都起*,一个不拉地出来!”
海樱第一个从房里冲了出来,头发都还有点乱糟糟的,噔噔噔地跑下楼来问道:“几位,你们是什么人啊?这住的可都是姑娘媳妇,不好乱闯的!”
“少废话!叫你们这儿的人全部都出来,衙门里办差啰嗦什么?”其中一个气势汹汹地冲海樱喝道。
“衙门?你们哪个衙门的?看穿戴也不像啊!”
“你管我们像不像?我们是奉了欧阳大人之命前来办差,再废话,拖出去先打几板子信不信?”那人威吓道。
“什么欧阳大人……”
“行了,海樱,”宝梳走上前道,“去跟绣娘们说一声儿,不急,穿戴好了再慢慢出来。我这儿的姑娘媳妇比不得窑子馆子里的那些姐儿,衣裳都不穿整齐就跑出来像个什么话儿?钟姐姐,你也跟海樱一块儿去,叫大家别慌,只是盘查而已。”
钟氏点点头,与海樱一道去各个房间知会了。宝梳转过身来,笑了笑道:“几位怕是欧阳大人手底下的吧?这么早就跑我这绣庄来想必是有大事儿的,可不管你们有再大的事儿,请先挪一挪步,到外面大厅里喝茶说话。等我的绣娘们穿戴齐整了,再去大厅里让你们盘问,如何?”
刚才说话的那人仿佛是个领首的。他冲宝梳抱了抱拳道:“不好意思,我们是奉了欧阳大人之命前来盘查,那些客套就免了,还是赶紧把你的绣娘叫出来才是!”
“我不是跟各位客套,而是觉得各位未免太过分了些!”宝梳脸上的笑容散去,渐渐肃色了起来,“这儿住的全都是姑娘媳妇,岂容你们几个大男人随意乱闯?你们以为这儿是你们往常逛的窑子?想闯进来就闯进来?”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是奉了欧阳大人之命,你最好不要诸多阻挠……”
“这也叫阻挠?一大清早的,六个凶悍的像山匪的男人闯进我绣娘居住的院子,让你们退出去,这也叫阻扰?别以为一口一个欧阳大人我就会怕了,欧阳大人查什么案子?是不是认定我这儿有凶犯嫌疑犯还是米汤稀饭?是不是我的绣娘衣裳都没穿好就非得出来被你们看个够?你们这是要假公济私吗?想看女人去窑子里花几个钱慢慢看,少来这儿趁机抹油!侯明侯昆,请了这几位到前面厅里说话!要是请不动,拿棍子请也行!”
侯明上前几步,口气不屑地请道:“几位,请先往大厅上坐会儿吧!等我们的绣娘穿戴好了,自会出来见你们,要是你们不放心,在院门外守着也行,横竖一个也跑不掉的!”
为首的男人瞥了宝梳一眼,招呼起其他人退到了院子外面等候。这时,钟氏飞快地走到了宝梳身边,附耳轻声道:“找到了,是新请的绣娘薄云,我看着她把一条大红色的手带拴在右腕上的,别的绣娘我都一一看过了,没有。”
“嗯,”宝梳一边盯着院门外那几个人一边笑容微露地轻声道,“照昨晚说定的计划行事。”
“明白,管家娘!”
又过了一会儿,绣娘们这才陆陆续续穿戴整齐地出来了。那为首的男子问宝梳要过了花名册,一一点过人数后问道:“怎么少了一个?”
“你是说绣娘薄云吗?”宝梳温婉一笑道,“你也该知道,昨儿是鬼节,我放了绣娘们一日的假,原本说好大家都在天黑之前回来的,可薄云家似乎有事,一整晚都没回来过。”
“没回来过?”那男人把花名册丢回给了宝梳,眼神狐疑地问道,“该不会是你有心藏起来了吧?”
“随便搜!”宝梳袖子一挥,很豪爽地说道,“只要你担得后果,你只管搜就行了!一个绣娘而已,我藏她做什么?难不成她会是杀死欧阳公子和芳郁的凶手吗?怎么样?你们来到底是想干什么的?”
那男人正色道:“奉欧阳大人之名,取所有绣娘的双手印!”
“啊!”绣娘们顿时议论了起来,个个都很奇怪,为什么欧阳大人要取她们的双手印,无聊到看手相吗?
“听着!”那男人又喝了一声道,“每个人都要印,排好队,挨个挨个来,包括你们的老板娘!少啰嗦,赶紧排好队印手印!”
“就这么点事儿啊?”宝梳笑得清风拂面道,“早知道是这点小事,何必你们几位大清早地跑这趟呢?欧阳大人派个人来说一声儿,我印好了亲自给他送去不就成了吗?行,我来领个头,我先印!”
这场莫名其妙的“手印活动”就这么开始了,持续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那男人很仔细地收好了每份手印,还在每份手印下写了绣娘的名字,年龄,甚至是大概的住址。印完之后,他又问宝梳道:“你那个没回来的绣娘薄云家在哪儿?”
宝梳翻了翻花名册道:“让我瞧瞧……哦,是城东黄十字巷那边,薄姓很少见的,你去问就能问到的。”
“那好,打扰了,走!”
那男人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了。绣娘们一边洗手一边议论了起来,都闹不明白欧阳大人要她们的双手印干什么。让绣娘们更不解的还有一件事,那绣娘薄云明明昨晚回来了,但老板娘却说薄云昨晚没回来。要不是刚刚她们出房门之前,钟氏跑来跟她们说,如果提到薄云谁都不许多说一个字,她们肯定会不小心说了出来。
宝梳吩咐了侯明侯昆几句话后,两人关上院门出去了。随后,宝梳让海樱和钟氏把薄云带了出来。薄云一出来,绣娘们的叽叽喳喳便渐渐停了下来,都吃惊地把她看着,因为她是被绑了双手塞了嘴巴押出来的。
宝梳抄着双手走到了薄云跟前,抽掉了她嘴里的布,看着满面涨红的她问道:“说吧,为什么右手腕上要绑一条大红色的手带?”
“为什么不能绑?”薄云狡辩道,“我喜欢大红色的手带而已!老板娘,您什么意思啊?好端端的绑了我干什么?还有刚才那些差爷来的时候,您为什么说我昨晚没回来?大家都看见的,我昨晚是回来了的,还跟大家一块儿吃了饭喝了酒呢!您为什么不让差爷见我,我又没做过什么坏事儿,为什么要藏着我还要绑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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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绣娘薄云
第二百五十六章 薄云的招供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五十六章 薄云的招供
宝梳蔑了她一眼,丢掉手里的布条,踱着步子问众绣娘道:“你们知道,最近欧阳大人在查些什么吗?”
其中一个本地绣娘道:“这谁都知道啊!欧阳大人的宝贝儿子前些日子不是没了吗?元凶到眼下都还没找着!他白日里查,夜里也查,城门口查,家家户户挨着查,就想把杀他儿子的元凶查出来!”
“那你们知道刚才那些欧阳大人的手下为什么要印你们的手印吗?”
“这……不会是怀疑我们吧?我们可不是什么杀人凶手啊!欧阳公子一个大男人,我们这些绣娘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那绣娘一说,惹得其他人也惶恐了起来。宝梳瞟了瞟一直紧咬牙龈的薄云,轻蔑一笑道:“是不是,就得问这位混进我们中间的人了!”
“她?”初真纳闷地问宝梳,“她会知道什么?”
宝梳走到她身后,指了指她晚上的红色手带道:“这个东西不是她无意带的,而是故意带着的。我昨晚收到消息,说今早会有一个系着红色手带的绣娘从绣庄逃出去,并且还有人会在外面接应她,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众绣娘都齐齐摇起了脑袋,而薄云听到这番话时,瞳孔微张,牙龈咬得更紧,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
“我来告诉大家我的猜测,刚才那几个人来要我们的手印,很明显是为了查欧阳公子的死,为什么要手印?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欧阳大人得到了一条跟手印有关的线索,或者说,他找到了一枚手印,可能跟他儿子的死有关。”
“那你为什么不让薄云出来印手印?”海樱指着薄云不解地问宝梳道,“难不成……她就是杀死欧阳大人儿子的凶手?”
“不是,”宝梳轻轻地摇头道,“她根本不是杀死欧阳大人儿子的凶手,若是的话,她应该会想法设法地躲起来,又怎么会像刚才那样跟我叫嚣,怪我不让她出来印手印呢?”
“也对啊,那……那你绑了她到底是为什么啊?”
宝梳转头看了薄云一眼,冷冷一笑道:“她的确不是凶手,但她……却想冒认凶手!”
“什么!”海樱不由地惊叫了起来。
“天哪!她想冒认凶手,吃饱撑的吧?”
“她冒认凶手,会不会连累到我们啊?”
“有病吧!好好的,冒认什么凶手啊?是谁跟我们绣庄过不去吧?”
众绣娘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而那薄云,脸色转青,死死地低着头,完全没了刚才辩解的理直气壮了。宝梳示意大家安静后,又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绣庄来城里没多久,难免会遭同行妒恨,使些暗手段也是有的,就譬如说之前的百针坊。但我没想到这回有人居然派了个细作混进我们中间,想污蔑我们绣庄跟杀死欧阳公子的事儿有关,你们说,一旦欧阳大人怀疑上我们,他那死了亲儿快要发疯的老爹会干些什么?”
“这还用说!”初凝指着那薄云气愤道,“那欧阳大人因为死了儿子都快发疯了,要是怀疑上我们绣庄一干人等,还不得把我们都抓紧牢里,动那七十二刑法挨个逼供啊!太过分了!居然敢混进我们里头当细作!嫂子,绝对不能放过她,好好审审,看是哪个黑心肝的王八羔子这么过分!”
“对啊!好好审审!不能放过她了!”众绣娘也纷纷指责起了薄云。
“大家先静一静,”宝梳抬手道,“审我指定会审,但眼下有一件事要大家齐心才是。既然外头有人想故意整我们绣庄,我们绣庄的姐妹就该齐心对付,绝不能让外人有机会坑害污蔑我们。绣庄虽说是我建起来的,但也是大家的心血,对不对?所以,今日这薄云,大家说见过没见过?”
“没有!”众绣娘毫不犹豫地齐声道。
“换句话问,你们所见过的薄云是她吗?薄云兴许是别人也说不定呢,你们说是不是?”
众绣娘愣了一下后,纷纷明白了过来,都点起了头。宝梳笑了笑道:“很好,大家明白就好,这事儿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交待,好了,大家都散了去洗漱吧!”
众绣娘散去后,宝梳吩咐钟氏和海樱将薄云带到了旁边那间宅子里。还是昨晚那偏厅,不同的是,只有一个人被拴在了柱子上,另一个人已经拿着银子一早离开了雅州城。
等海樱离去后,宝梳指着那柱子上绑着的带痣男人问薄云道:“认得吗?”
薄云扭脸道:“不认得!”
“你们都是一伙儿的,怎么会不认得?”宝梳从袖子里套出了一块血海盟的牌在她眼前晃了晃道,“看见这个,应该认识了吧?你们虽不认识彼此,但你们都是血海盟的人,对不对?”
薄云脸色像炸茄子似的难看,依旧扭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看你也不傻,应该很清楚我想问你什么,若是你老实交待了,我可以像放走你另外一个同伴那样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你很难从这儿逃出去!”
薄云还是不肯开口,旁边侯明不耐烦道:“老板娘,索性给她点颜色瞧瞧,看她还嘴硬不嘴硬!”
“对待姑娘家,别那么粗暴行不行?”宝梳笑道,“人家瞧着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给两拳把小脸揍花了,人家还怎么嫁人?况且,人家似乎气质很硬,就算你揍得她花开富贵,也未必能问得出什么事儿来。我呢,早就为她准备了一份大礼,钟姐姐,去端来吧!”
钟氏离去了一小会儿,随后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托盘上放着一碗白粥,还冒着腾腾热气。宝梳走到薄云面前笑问道:“还记得昨晚那个傻子哥吗?可爱吧?好玩吧?简直是人见人爱啊!昨晚大家都争着给他夹菜倒酒,可心疼他了!还记得吧?”
“哼!”薄云冷哼了一声道,“想毒死我就赶紧!废话怎么这么多?”
“谁说我要毒死你了?我可不会害人性命,那样的事儿我做不出来。不过,你要是继续闭口不招的话,我可以让你变成跟傻子哥一样的傻子姐。想想吧,”宝梳拿令牌在薄云那张细滑的脸上抹了一下,一脸歼笑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忽地就变成了个傻子,是不是有点遗憾呢?实话告诉你,我已经问出了接应你之后要去的地方,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有新的同伙到这儿来。你不说,总有人会说。把机会留个自己,还是让给别人,你好好想想吧!”
薄云斜眼瞪了宝梳一眼,咬牙切齿道:“你想都别想!就算你抓了他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想毒傻我?哼,我只怕你的斤两还不够!我们血海盟里多的是奇人异士,你这点雕虫小技压根儿就上得台面,只要我从这儿出去,保准还能恢复如常!所以,你还是别废话了,索性杀了我更利索些!”
“我明白了,”宝梳点头道,“你才是整个局的核心人物,别的全是为你打杂的,是不是?不过你别嚣张,也别以为我只有雕虫小技,这碗粥是我好心为你烹制了宝梳姐姐爱心大白粥,里面放的不是傻药,而混了五石散成分的迷幻药,只要你吃了下去,你不招也由不得你!侯明侯昆,伺候这位细作姐姐把粥喝下去!”
薄云立刻挣扎了起来,嘴里嚷道:“跟我们血海盟作对,你没好下场的!我警告你,最好放了我,要不然仔细你死无全尸!”
宝梳抖肩笑了笑道:“要不要我再帮你们盟主呐喊两句?血海盟盟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得了吧,过得了我这关再说!”
侯明侯昆把那碗粥灌进了薄云的嘴里后,薄云果真出现了意识恍惚的症状。这是宝梳用五石散成分加了一点点蛇*子和黄酒勾兑出来的刺激神经中枢的新药,名字暂时没定,不过这会儿她觉得叫薄云散也不错。
薄云被松了绑,但步伐明显是乱了,如同喝醉了似的在厅里东倒西歪了起来。宝梳在旁边椅子上坐下,喝着热汤问道:“小薄云,还记不记得我啊?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哦,是不是你们姜大哥派你来的?”
“不是……不是……”薄云眼神迷乱地站厅里晃着,想找出路却摸不清方向。
“你们那位姜大哥是不是跟欧阳大人说了什么呀,小薄云?”宝梳继续问道。
“没有……没有……都跟你说了没有!”薄云忽然有点亢奋了!
宝梳嘴角一勾,耶,药性上头了!就是要让你兴奋,你不兴奋,本姑奶奶怎么问得出事情呢?她又继续问道:“是不是跟欧阳大人说杀他儿子的凶手在我这里,然后又派了你来冒充凶手?不过我很好奇啊,你来冒充凶手,不怕被欧阳大人抓起打个半死吗?”
“管你什么事儿!”薄云原地转了两个圈,恍恍惚惚地嚷道。
“你不会英勇到肯为你们的血海盟捐躯吧?那真可惜了,你还没嫁人呢,娃儿也没生,这早死了会不会有点对不住你的爹娘……”
“闭嘴!”薄云身子一歪,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满头热汗地朝宝梳喊了一句。
“我不闭嘴,我为什么要闭嘴?凭什么要我听你的?我是在可怜你,想帮你,你怎么好坏都分不出来呢?你的姜大哥送你去死,你就心甘情愿去死吗?要知道,你被欧阳大人抓着了,那绝对是死路一条啊……”
“闭嘴!闭嘴!姜大哥才没有你这么笨,他不会让我出事了,我们都计划好了!”薄云终于耐不住药性亢奋烦躁地开始“招供”了。
“哦,”宝梳笑得眉眼都开了,继续逗她道,“你的姜大哥不会让你出事儿的?哎哟,听着可真有点肉麻呀!怎么?那位姜大哥还是你相好的呀?我听说人长得不怎么样啊,你什么眼光呢?那种男人你也瞧得上?长相差,智商低,能弄出什么漂亮的计划?哪儿像我们家阮曲尘,又好看又聪明,简直是人间极品呀!嘿嘿……你的姜大哥呢?你跟他好过吗?”
此时的薄云已经被药性控制了一大半儿,整个人也莫名地亢奋了起来,坐在地上指着宝梳,双眼冲血地嚷道:“你懂什么?姜大哥做事从来都是很小心的!他的计划绝对不会出错,绝对不会!”
“我问你跟他好过没有,又没问你们的计划,我一点都看不起你们那所谓的计划,到头来还不是被我识穿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别跟那种男人混了,没混头,跟我吧!瞧瞧我手底下的侯明侯昆,一个赛一个帅气,保准比你的姜大哥好上一百倍……”
“我叫你闭嘴你没听见吗?”薄云浑身冒汗地打断了宝梳话,大声道,“姜大哥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男人,最聪明的!你们根本找不着他,他会在暗地里看着你们死,一个接一个,你们全都得死!”
“我们?我们是谁?”宝梳问道。
“你!”薄云指着宝梳兴奋地大笑道,“还有阮曲尘!还有庞朔天!还有……还有很多很多人!哈哈哈……你们统统都得死!”
“也包括庞乾晖,庞夫人,以及所有庞家的人吗?”
“没错!庞家的人都得死!全部都得死!庞雨绢母子也不例外!”
“为什么?难道你家姜大哥心爱的女人曾经被庞硕天霸占过?”
“不许胡说姜大哥!”薄云怒气冲冲地想爬起来,却又跌了回去,好像说到姜大哥,她就很生气,真的真的很生气!看得出来,这女人似乎对那个姜大哥别有心思。所以宝梳继续刺激她道:“去!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什么稀罕头啊?姑娘,你可还是一朵花呢,为着个快张皱纹的男人拼什么死活啊?真是太想不开了吧!”
“你懂什么?我说了,姜大哥是这世上最聪明的男人!谁也比不过他!”
( )
第二百五十六章 薄云的招供
第二百五十七章 傻乐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五十七章 傻乐乐
“聪明?有我们家阮曲尘聪明?拉倒吧!他能聪明过我都算他福气了!喂,我跟你说,他多半是哄你的,他女人多半被庞硕天霸占过,想利用你报仇呢,傻姑娘!”
“不是!他说了不是!”
“那是为什么啊?男人嘛,不是为了女人就是为了钱,难不成还是为了钱?”
“他是为了盟主!盟主说了,要杀光全部庞家的人!特别是庞硕天!盟主对庞硕天恨之入骨,恨不得拆了他的骨头拔了他的皮儿!”
宝梳一惊,没想到还真问出大真章了!她继续抖眉笑道:“哇!这下我明白了!你们盟主跟庞硕天有仇是吧?你们盟主的女人被庞硕天霸占了?”
“我们盟主是女的!”
欧耶!原来血海盟那个神秘的盟主是女人呀!不错,又问出了一章好内容!
“天哪!”宝梳故作惊奇道,“是女人呐?那我更明白了!庞硕天指定玩过她,弄大她肚子又不要她了,所以她才会弄了个什么血海盟要找庞硕天报仇吧?不过,你们找庞硕天而已,拉我绣庄下水干什么?江湖规矩,祸不及旁观者,懂不?”
薄云继续兴奋道:“你个笨女人怎么会明白?谁让阮曲尘在庞府那么碍事?姜大哥就是要利用欧阳公子的死栽赃陷害你们绣庄!让欧阳大人以为是阮曲尘指使人杀了他儿子的!哈哈哈……到时候,欧阳大人会向庞硕天责难,逼着庞硕天交人,庞硕天那个卑鄙无耻的人绝对会为自己先考虑,而阮曲尘也不是个好惹的,哈哈哈……到时候就看他们俩在庞府斗来斗去,姜大哥就坐收渔人之利了!”
“哇!”宝梳放下碗,拍起小手高度“赞扬”道,“你这么一说,我瞬间都好佩服好佩服你的姜大哥哦!他真的是世上最聪明的男人呢!那我能问问,姜大哥出了什么必杀绝招,一招就让欧阳大人信了呢?”
“那是因为我们有个兄弟曾经路过过欧阳公子被杀的那间宅子,亲眼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连杀了三个随从,然后逃走了!可惜,没看清楚那女人的长相,所以姜大哥就编了个故事,说我们的兄弟出去追那女人的时候,发现了那女人留下了一个血手印,只要找到了那个血手印就能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所以,他就让你冒充那个凶手?他给欧阳大人的那个血手印是你的吧?我明白了,只要你今儿跟那几个人留下的手印,再伺机逃跑,装出一副心虚的样子,那几个人肯定会对你起疑。而在院外早有你们血海盟的人接应,只要你一逃出来,就会把你接应到安全的地方,到时候把你痛扁一顿或者下下毒什么的,再由他把你带到欧阳大人跟前,你就会说是阮曲尘指使你的,对不对?”
“对!没错!”
“你们血海盟做事可真狠得下手!你就肯为你的姜大哥连命都不要?”
“我说了,”薄云瞪着两个铜铃似的大眼珠子说道,“姜大哥很聪明的,我没见过比他更聪明的男人了!你知道吗?他从前是明教的人,他是明教教主的义子,原本应该会当明教教主的!”
“张无忌?”
“笨女人,都跟你说了他是明教教主的义子,怎么可能姓张?”
“喂,大姐,《倚天屠龙记》里面都说了,明教教主是张无忌啊!哇,你不会想当解语花小昭吧?哦哟,想想都好浪漫啊!不过呢,我看你说得也差不多了,该歇息歇息了!侯明,做事!”
话音刚落,侯明一掌便把薄云击晕了过去,和侯昆一道抬去关起来了。宝梳起身走出了偏厅,吩咐钟氏道:“钟姐姐,煮碗醒神汤给她灌下,叫侯明侯昆把这两人看仔细了,千万不能跑了。”
钟氏点头道:“奴婢明白!管家娘,要不直接报官吧?”
“报官?”
“刚才那个薄云说,她的姜大哥曾是明教中人,只要向官府举报,那姓姜的绝对是跑不掉的!”
“可你没听她说吗?他们的盟主要对付的是庞硕天,说到底也不是阮曲尘。我真挺奇怪的,那个血海盟盟主到底跟庞硕天有什么恩仇大恨呢?要灭庞家满门?”
“兴许就像您说的那样,庞硕天玩了她,把肚子搞大了又不要了,所以想回来报仇吧。”
“可凭庞硕天的财力,就算不想娶,拿点银子养在外面总成吧?也不至于闹到喊打喊杀的地步吧?我想啊,这里头怕是有大文章的!”
正说着,侯安忽然来了。宝梳忙问道:“抓到人没有?”侯安摇头道:“没抓。”
“为什么没抓?”宝梳诧异地问道。
“大管家吩咐的,我们只是是暗处看见四个人到那个地方去接应,那四个人似乎都不是那领头人姜大哥,所以大管家叫我们别动,放了他们回去,找了人跟踪他们。”
“哦,那阮曲尘呢?”
“今儿暂时回不来了,昨晚府里出了大动静,今儿要整府清肃。”
“出了什么动静?”
侯安面露歼笑道:“这事儿您回去问戚大人吧!他知道得最清楚!”
“对了,我让傻子哥画的那两个人的画像他看了没有?”
“看了,是庞五手底下的。”
“庞老爷派的?”
侯安点头道:“没错,应该是庞老爷让庞五派出来监视您的。您不用慌,照旧做您的事儿就行了,这事儿大管家会处置的。”
“可那两人这么盯着,我怕我抓的人会被他们发现啊!”
“您放心,那两个人已经没在城里了。”
“啊?”宝梳有点吃惊,“不会给你们那什么了吧?他们是庞老爷的人,就这么消失了,不怕庞老爷起疑心吗?”
“城里最近不是多了个血海盟吗?要推脱,有的是法子!不过大管家让我问您一句,那个傻子哥还在绣庄吗?”
“在啊,怎么了?”
“大管家让您先留着他,等大管家回来有事问他。”
“知道了,你去吧!顺便告诉他,我从薄云嘴里问出了些事情,他想知道就早点回来,过时不候的哦!”
“是,小的明白了,先走了!”
侯安离开后,宝梳和钟氏就回了绣庄。去到前面绣班院子时,看见傻子哥正坐在院子里的那张石桌旁,认认真真地画着什么。宝梳凑过去一瞧,原来是张地图,还是雅州城的地图。
“傻子哥,”宝梳在他对面坐下问道,“你画地图干什么?”
“给绒绒!”傻子哥很高兴地抬头冲宝梳傻笑道,“绒绒说,城里太大,出门就没路……”
“是迷路,傻子哥!”
“对,迷路,是迷路!我想给她画张图,她就不会迷路了!”
宝梳拿过那张纸,细细地看了一遍,略有些惊讶道:“傻子哥,你可真厉害啊!就这么凭空画出了西边所有的巷子地图,城西那片的巷子简直是迷宫啊,你都能画得出来,小哥,你大脑是什么构造啊?”
“嘿嘿!”傻子哥一把抢过了图纸笑道,“我没画完,不给看,不能抢我的,我给绒绒的!”
“知道知道,给你们家绒绒的嘛!对了傻子哥,叫了你这么久的傻子哥,我还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乐乐!”
“乐乐?你叫乐乐?”
“对!”傻乐乐说完继续低头认真地画了起来。
“你好象姓高的是不是?高乐乐?这名字倒跟你挺配的。我问你,乐乐,谁教你画画写字下棋的?”
“先生。”
“家里请的先生吗?”
“嗯!”
“你爹娘请的?”
“嗯!”
“你确定是你爹娘请的?”
“嗯!”
宝梳双手托起下巴,满腹疑虑地看着他,问道:“那你爹娘脑子是什么构造啊?明知道你是个傻子,还请先生教你琴棋书画,难道真是钱多了没处花?或者,早看出来你是个追踪天才想加以培养了?那也不对啊,既然有心培养,为什么还要把你窝在家里呢?乐乐,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天才啊?”
“是!”傻乐乐回得很爽快。
“谦虚点嘛,乐乐!做人要谦虚,知道不?”
“不知道!”
“有点嚣张了啊,乐乐,我可是这儿的老板娘姐姐哦!”
“我画了画像给你的,”傻乐乐忙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宝梳说道,“老板娘姐姐,你不会赶我走吧?我会乖乖的,不在绣班闹,就在这儿等绒绒出来,你不赶我的吧?”
宝梳笑了笑道:“我不赶你,晚上还有人想请你吃饭呢!”
“我不吃,我要等绒绒!”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绒绒啊?”
“她长得好看。”
“那老板娘姐姐和初真姐姐长得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
“喂,小子,有点嚣张过头啊!你敢说老板娘姐姐长得不好看?”
“本来就不好看!”
“什么?本来就不好看?”
“绒绒最好看了!”
“她哪里好看了?”
“绒绒这儿好看!”傻乐乐拍了拍自己右边胸口笑道。
宝梳差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掩了掩嘴,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死小子,你看过绒绒那儿!你挺贼的啊,你知道姑娘家那儿是不能随便让人瞧的,知道不?”
“她是我媳妇,我娘说可以看。”
( )
第二百五十七章 傻乐乐
第二百五十八章 傻乐乐会头疼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五十八章 傻乐乐会头疼
“哈哈哈……”宝梳掩嘴狂笑了两声,又问他,“你什么都不听你娘的,这种事儿倒挺听话的呀!哎,我问你,是不是觉得大一点的比较好看?”
“不是,有痣好看。”
“啊?你喜欢胸上有痣的女人?”
“嗯!”
“小哥,你的口味好独特哦!”
“绒绒就是好看!”
宝梳忍不住又掩嘴乐了一阵。听见外面动响的初真走了出来笑道:“还立了规矩说绣班这儿不能喧哗,你倒带了个好头,自己在这儿笑得没样儿了!什么事儿能把你乐成这样啊?”
宝梳笑米米地看着傻乐乐道:“可不就是他吗?初真,你说把乐乐就留在我们绣庄里好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活脱脱一个开心果!”初真坐下说道,“上回他被他爹娘给绑走了,绣娘们还三天两头地提他呢!怎么了?你想把他留下来?可他爹娘答应吗?不出一两日,保准又找上门来找了!”
“喂,乐乐,”宝梳朝傻乐乐努了努嘴道,“你爹娘来找你了,你怎么办?”
“不回去!”傻乐乐低头画着地图道。
“他们要强绑了你回去呢?”
“不吃饭,不喝水,我逃!”傻乐乐回答得很顺溜,仿佛一早就想好似的。
宝梳和初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宝梳又问他:“想留下来吗?”他点点头道:“想,老板娘姐姐你不赶我吧?”宝梳摇摇头道:“不赶你,既然你想留下来,那我聘用你好不好?”
“聘用他?”初真好奇地问道,“宝梳你打算给他个什么差事啊?”
“听用。”
“听用?谁的听用?你的?”
“就是个闲差,要他帮忙就找找他,没事儿就让他自由活动,每月三两银子,包吃包住,”宝梳举起三根指头问傻乐乐道,“怎么样啊,乐乐?愿不愿意啊?每个月玩都能有三两银子呢!很划算的!”
傻乐乐想了想,放下笔一溜烟跑去了绣班,找绒绒拿主意了。初真看了眼他的背影,顺手把他画的地图拿起来瞧了瞧笑道:“其实像乐乐这样挺好的,没有烦心事儿,就只想着绒绒,说实在话,天底下能找出几个这么专情的……哎?这是乐乐画的吗?”
“对啊,是那追踪小天才画的,怎么了?”宝梳托着下巴问道。
“什么时候画的?”
“就刚才,一边跟我聊天一边画的,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初真使劲摇摇头道,“他也太厉害了吧!你知道吗?汝年也在画城内的地图,画了四五日了,昨儿才画完呢!还没乐乐画的这个详细,乐乐连街边有什么显眼的店铺都画出来了,怕比衙门里存的城区图还详细吧!宝梳,没准你说得不错,乐乐还真是个天才!”
宝梳笑道:“我看人是不会看错的,他的记忆力绝对比你家那猫好。回头跟你那猫说,别瞎折腾了,等乐乐画完,让他描一幅去就行了。”
“真没想到啊!”初真感叹道,“乐乐的记忆力这么好,他来城里也没多久吧?居然连地图都能画出来了,你说他要是正常的话,怕早考上功名了吧?可惜了,他那脑子打小就给烧坏了。”
“谁说的?”
“绒绒啊,绒绒听他娘说,乐乐小时候发过热,当时没钱看大夫,给烧坏脑子了,后来家里宽裕了,想再医治已经不行了。你说,是不是太可惜了?他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只怕早有一番作为了,哪儿还轮得到绒绒呢?”
宝梳正要答话,傻乐乐忽然跑了回来,坐下笑米米地点头道:“绒绒说行!”
“那就说定了哦!”
“说定了!”
“乐乐,”宝梳伸出手道,“让我给你把把脉好不好?入我绣庄的人呢,都要先体检。什么是体检?就是看他身子好不好,有没有什么暗病之类的。”
“好!”傻乐乐很爽快地把两条胳膊都伸了出去。
宝梳给他两个手腕都把过脉后,又问他:“乐乐,会不会觉得头疼?”
“有时候会。”
“哪儿疼呢?”
乐乐指了指脑袋:“里头疼。”
“摸不着疼的地方吗?”
“嗯!”
听到这话,宝梳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初真见她这副表情,忙问道:“不会是乐乐哪儿不对劲儿吧?脑子疼,可大可小的,他爹娘就没发现吗?”
“一般的庸医大概是发现不了的,而且乐乐自己也说了,有时候会疼,也就是说偶尔才会疼一下,疼完了说不定他自己也忘了告诉他爹娘了。”
“你好歹不是庸医,你看出了点什么来了?”
“我怀疑乐乐不是发热烧坏的,是脑子受了重创,或许头部有残留淤血,压迫住了神经,导致大脑放电异常,行为言语异于常人,兴许还会有短暂性失忆等后遗症。”
“这么严重?”
“也算不得好严重了,要不然他能从小时候活到现下?”
“你懂医的,不如给乐乐瞧瞧?治好了他,也算你积了个福德是不是?”
“我只能试试,等晚上把他弄迷糊了,我再用银针给他脑部仔细检查一下,就能知道淤血究竟藏在哪个地方了。不过我有点奇怪,据我所知,乐乐家在桃源村算小富了,家境殷实,儿子变成这样,为什么不带着去找些好大夫瞧瞧呢?只要医德医术稍微好点的人应该都能看得出来的。”
初真点头道:“是啊,要是我儿子变成这样,我要饭也想把他治好呢!也不知道他爹娘是怎么回事,真有点不尽责了。”
“对了,说起你儿子,来来来,让我给你把一脉,看戚大猫这些日子的努力白费没有?”
“少来!”初真笑着躲开了,“该找你把脉的时候我会找你的!你慢慢陪乐乐吧,我回去忙了。下个月初八就该是初心成亲的日子了,你信不信,这几日三叔三婶还会来催呢!不早点赶出来,到时候你跟我就等着耳朵长茧子吧!”
“那三十六样还有几样没出来?”
“只有八样没完工了,最打紧的是我手头上那件嫁衣,绣花最多,赛鹃忙完了她手里那套鸳鸯锈枕之后,我就叫了她跟我一块儿赶,再过半个月就能完工了。”
“半个月?时间刚刚好,行,你去忙吧!我陪乐乐在这儿坐会儿。”
当晚,宝梳给傻乐乐细细地检查了一回,回到院子时,曲尘已经回来了,正斜躺在榻上看着手里的一张红色请帖。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刚想伸手蒙住曲尘的眼睛时,曲尘开口道:“上哪儿去了?不是说到点儿回来吗?”
“你发现了也要当没发现嘛,一点都不配合我!”宝梳双臂绕过他的脖子撒娇道,“看谁的请帖看得这么入神啊?”
曲尘合上请帖丢到一边道:“初心的。”
“对哦,她也是时候该派帖子了,再不派帖子,礼儿都收不到了,”宝梳贴着曲尘的脸问道,“你这做哥哥的打算封多少礼儿给她啊?我看你这表情似乎对她这门亲事不怎么看好呢!”
“我始终觉得她嫁给裴元庆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
“她不说,我也猜不准,但我觉得不应该会是钱。”
“或许*眼里出西施呢?或许她真的看上那个裴元庆呢?像你这种货色我都能吃亏收下,人家裴元庆也不差啊!”
曲尘笑了笑,拉了她进怀里拢着道:“说清楚了,到底是谁吃亏点?怎么说得还委屈了你似的?今早又风光了一把,对吧?不长记性的丫头,回回都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叫你遇着事情先跟我说一声,你自己就先处置了?”
宝梳在曲尘怀里蹭了两下道:“我知道分寸的,一早我也派人去庞府跟你说了呀!对了,禄成哥的事怎么说?”
“我让曲中去了趟衙门,他回来说汪禄成这事已经是实案了,证据确凿,要想无罪脱身是不太可能的,只能在他藏匿的私茶斤两上作文章了。你该知道,判刑都是按照私茶的斤两来定罪的。汪禄成名下有十斤,若能减到一两斤,就只用判个棍杖,罚些银两以儆效尤,至少不用蹲牢子那么凄惨。”
“那得塞温大人不少银两吧?”
“还用说吗?”曲尘一手拢着她一手端起凭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道,“温大人的胃口已经给庞硕天喂得很肥腻了,一般贿赂他压根儿不会看在眼里,也不会理。汪禄成这个案子又涉及到朝廷垄断的行当,处理不当会有损他的政绩,所以没个千两,那几斤是少不下来的。”
“千两?”宝梳吐吐舌头道,“这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贪官啊!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说的就是他吧!”
“十万?你以为温大人这些年从庞硕天那里得的只有十万这个数?”
“还不止十万?我的个亲娘,那他到底贪了多少?”
“温大人是在雅州发的迹,没做州府之前是个提刑文书,那时就与庞硕天认识,互相勾结已经不下七八年,先撇开银子不说,就是古玩珠玉少说也有十万这个数。”
“呵!”宝梳气愤地拍了拍桌面道,“简直就是个该拉出去斩首的大贪官嘛!活脱脱一个官商勾结的古典版!怪不得外头的人都说温大人是庞府养的看门狗!上千两啊,让表婶娘把铺子卖了怕都凑不够吧?禄成哥也是的,正经茶馆买卖不做,偏去走私茶叶,挣大钱也不是这么个挣法啊!”
曲尘摇摇头道:“我早跟你说过了,汪禄成这个人是挺不错的,但说到做买卖他只能算是新手,况且他还找了个同样是新手的搭档,你说他能不栽吗?”
“你知道蒋楠星也参与其中?”
“随便猜也能猜到,汪禄成以往在蒋府也只是个跑腿儿的,他哪里来的走私门道,多半都是蒋楠星找的。只可惜,那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买回来的私茶居然藏在自己铺子里。别人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可这话不是放在那儿都管用的。你放心,汪禄成的事情我会让曲中去办的,说说你今早抓的那个绣娘吧!”
宝梳忙绘声绘色地把薄云的招供一一告诉了曲尘。曲尘忍不住揉了揉她那微微泛圆的脸蛋笑道:“初真骂得真对,你真是个小人精儿!用迷幻药逼人招供你都能想得出来,那薄云落到你手里,不招也只能全招了。不过我也没想到,血海盟的盟主居然是个女人。”
“你知道庞硕天在外头欠了什么*债吗?”
“据我所知没有,若真欠了,我想也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了。要照这么想的话,这女人跟庞硕天之间多半有段很深的渊源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薄云?血海盟是故意利用欧阳公子的死来挑拨你和欧阳大人之间的干系,是不是应该跟欧阳大人说清楚呢?”
“若说做官,欧阳大人远比温大人尽责在行,为人也很爽直。他这回之所以会上了血海盟的当,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缘故。若于方不是我们掳金帮的人,我一准会把她亲自送到欧阳大人跟前去。”
“明白,于方知道掳金帮太多事儿,要是就这样交给官府,必定会后患无穷的。那你打算怎么跟欧阳大人说?”
“拐弯抹角,倒不如直接跟他说个明白,我没有杀欧阳公子的理由,想必他冷静下来也会明白自己是上了别人的当。明晚我会让林爷约了他,一块儿把事情说个清楚。对了,庞硕天对我来绣庄住颇有微词,最近我可能无法每日都回来,你自己得安分点,听见没?”曲尘说着把宽大的手掌放在了宝梳还平平的的小腹上,轻轻地摩挲了两下淡笑道,“儿子就在你肚子里住几个月,等他平平安安地出来了,你再慢慢去张罗你的绣庄,行不行?横竖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行……”宝梳拉长了音调,也伸长了胳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有你儿子在我肚子里,我想折腾也不行了,最近总困得慌,还是先把瞌睡不足了再说吧!爷,还有没有别的事儿要问啊?没了的话,我们母子俩就跪安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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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傻乐乐会头疼
第二百五十九章 巧遇芳菲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五十九章 巧遇芳菲
“等等,”曲尘勾着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拉了回去问道,“你说的那个傻子哥呢?还在绣庄里吗?”
“在,”宝梳躺在他怀里玩着自己的小辫子说道,“刚刚我才去给他做过针灸呢!”
“怎么了?”
“我在他后脑勺那儿找到了两处淤血,我怀疑他言语行为失常,跟那两处淤血有关,就想帮他把淤血清除了。可清除大脑里的淤血是很冒险的事情,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所以我打算分十次,用两个月来帮他清除。”
“那样他就能变回正常了吗?”
“这我不敢保证,伤到脑子的事情很多都说不准,我只能尽量而为了。你怎么对那个傻子那么感兴趣啊?”
“我觉得这个傻子有点本事。那两个血海盟的人躲在榕树上,连我和汝年都没发现,他倒能察觉到,而且庞五手底下的那两个也不是混饭吃的,居然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看来这个小傻子并非只是傻而已,除了傻气,可能还很聪明,就像你说的……都睡着了?”
宝梳闭着眼睛咕哝道:“还没……听着呢……”
“罢了,先睡吧,困得真像只小狐狸了!”曲尘满带笑意,贴着宝梳的额头吻了吻,起身把她抱回了*上。放下她时,她忽然勾着曲尘的脖子睁开眼问道:“你喜欢男小狐狸还是女小狐狸?”
“你能生什么我就喜欢什么,三四个男小狐狸也行,五六个女小狐狸更好。”
“去!三四个,五六个,阮爷你有那么好本事吗?”
“生完这个再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了是看你表现好附赠的,还想呢!”
“先放下来,”曲尘取下她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道,“别这么勾着我了,再勾着,没准我就忍不住了。”她咯咯一笑,扭着身子摆了个勾人的姿势,冲曲尘眨了眨眼睛道:“爷,这样会不会更勾魂一点?爷,要不今晚我们来**一刻值千金?”
曲尘拧了拧她的脸蛋笑道:“还招我是吧?等你过了三个月我再慢慢收拾你!刚刚不是嚷困了吗?赶紧睡吧,别吵着我儿子了。”
“你不给本宫侍寝吗?”宝梳扯着他的衣袖,像个小可怜似的说道。
“我还有事找汝年,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来。”
“哦……”
曲尘给宝梳盖好薄被后就出了房间。汝年正在院子里擦他那把心爱的长剑,听见曲尘走近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问道:“不陪你家老板娘了?”
曲尘在石凳子上坐下道:“睡了,初真呢?”
“托你家老板娘的鸿福,还在前面院子忙着呢!”汝年用白沫布很仔细地擦着刀刃道。
“别一副怨妇的口吻,有本事你也赶紧让初真怀上,那她自己都不敢太劳累了。对了,你把你这把镇宅宝刀磨得这么亮干什么?想出去干一手?”
汝年盯着刀身上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紧了紧牙龈道:“昨晚我看见那姓王的管家的时候,我就想一剑送了他上西天。横竖我往后都要加入掳金帮的,我的案子要不要翻我觉得已经不打紧了,就想一剑杀了他,好歹先替楼姮(楼氏)报了仇再说。”
“我知道你很想替你小妾报仇,但急只会乱了你自己的阵脚。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你也得为初真和你们往后的孩子着想。倘若你始终背着个污名,初真和孩子也要跟着你继续躲躲藏藏吗?不急,”曲尘拿过他手里的长剑舞了两下道,“横竖人我们已经找到了,下一步就该想想怎么才能把那人从庞府里引出来。”
“你昨晚让我去庞府闹了一场,庞硕天没怀疑你吗?”
曲尘轻蔑一笑道:“庞硕天从头到尾就没有完全信过我,他无时无刻不在怀疑着我。他看待我,如同一匹还能干活的马,要是这马稍有病痛,他绝对会杀之而埋之,不容许他有半点底儿往外漏。”
“那姓王的会躲在庞府里,指定跟庞硕天有什么干系,要引他出来不容易,反而可能会让你被庞硕天怀疑,要不然你再放我进去一回,我把姓王的绑出来?”
曲尘摇头道:“昨晚那么一闹,庞硕天立刻让我把巡夜的三班改成四班,要再想混进去还带个人出来,太冒险了。你放心,姓王的我会帮你弄出来,眼下你要做的是帮我查一个帮派。”
“什么帮派?”
“血海盟。”
“没听过。”
“的确,在此之前我也没听过,但最近确实有一帮自称血海盟的人进了城,昨夜里宝梳抓了两个,今早她又抓了一个,其中一个交待了他们接应的地点,我原本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的,但可惜到了那儿仅仅只看见四个小喽啰,真正的领头人,那所谓的姜大哥并没有出现。”
“你想让我去找血海盟的人?”
“对,听那个绣娘薄云说,血海盟的盟主想灭了庞家满门。我不能让她在我还没拿到名录之前把庞硕天给杀了,所以我要知道这群人藏在城里或者城外什么地方,在干些什么。”
“你想拿暗部的名录?”
“这是师傅让我入庞府的最终的目的。杀庞硕天其实很容易,但要拿到他手里的名录很难。只有拿到名录,才能知道本朝境内到底潜伏着多少金国细作,所以名录没到手之前,他不能死。”
汝年点头道:“我明白了,找血海盟的事交给我就行了,我会尽快把这群乌合之众揪出来,省得耽搁了你原本的计划。”
“我听庞乾晖说,庞夫人之前是通过千运赌坊的吴蝎子找到血海盟的。吴蝎子是城里混黑道的,与江湖上的人时有往来,你可以从吴蝎子那儿开始找。”
“知道了,”汝年把剑从曲尘手里抽了回来,插回剑鞘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去,横竖真儿也不在,无聊死了!走了!”
“自己小心点!”
“回去看好你的靳老板娘吧!”
汝年换了一身夜行衣,添了一件斗篷披风匆匆地出门去了。临出门前,他看了看初真让傻乐乐描摹的那张地图,找到了一条通往千运赌坊附近的小路。果不其然,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就走到了离千运赌坊不远的后巷子。
驻步远眺动静时,前面拐弯处忽然走出了一个人,穿着猩红色的斗篷披风,手里提着个灯笼,步伐匆忙地走了过来。汝年假装往前走了几步,与那人擦肩而过,就在此时,那人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打量了汝年一眼,轻声说道:“是你?”
汝年听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转头借着她手里微弱的灯笼光一看,原来是胜芳馆的姑娘芳菲。这时,芳菲也看清楚了汝年的脸,有些惊讶道:“侠士,你真的还在城里?我还以为你被衙门抓了呢!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你……住这儿?”汝年问道。
“不算吧,只是前面那小宅子是我的,”芳菲指着十步远的一处后门道,“是从前一个恩客送的。侠士,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怕给人发现吗?要不上我家去坐坐?”
汝年抬头看了一眼芳菲的宅子,发现有一处小阁楼,从阁楼上正好能看见千运赌坊后院的情形,他犹豫了片刻点头道:“行,我正好有点事想跟你说。”
芳菲引着汝年进了宅子,汝年说要上小阁楼瞧瞧,芳菲便让他先去,自己准备茶点去了。汝年上了小阁楼,远远望去,只见赌坊前堂后院都很热闹,来来往往不少人,谁是血海盟的人还真不好找。
观察了一会儿后,芳菲捧着茶点上了阁楼,殷勤道:“侠士,天气热,先喝盏冰茶水吧!”
汝年转身接了芳菲递来的茶水问道:“你已经从胜芳馆出来了?”
“是呢,”芳菲笑道,“我已经从胜芳馆赎身出来了,眼下住在一个姐妹家里。我一个人,这宅子又那么大,况且城中最近很不太平,实在是不敢住进来,所以我打算过来收拾点东西,把它卖了。”
“哦,”汝年一边往赌坊后院看去一边喝着茶水道,“离了那地方最好,另外找份活计重新开始就是了。”
“那侠士你呢?你怎么还留在城里?官府到处在找你呢!”
“我有我自己的事情,对了,”汝年转过头道,“上回在胜芳馆没来得及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往后若需还时,只管言语一声。”
芳菲忙摇头道:“我帮你不过是顺手之便,哪儿就说得上欠人情了?你不必放在心上的。对了,你眼下住哪儿?”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别误会!”芳菲忙摆手道,“我不想打听你的下落,我只是觉得你在城里这样来回太危险了,要是没个落脚的地方,不如就住到我这儿来吧!平时没人,我偶尔才过来一趟,很安全的。”
“不必了,”汝年拒绝道,“我有落脚处。在你这儿耽搁一会儿我就走,不会耽误你太多工夫。”
芳菲忙说道:“没事的,你待多久都行,一点都不耽误我工夫!这儿有些糕点,你肚子饿了的话可以尝尝,对了,你吃过晚饭了吗?要没有,我帮你去买点回来?真是抱歉,我不会下厨,打小就没学过。”
话音刚落,后门上响起了当当当的敲门声。汝年眉心微微皱起,问道:“你不是说平日里就你一个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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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巧遇芳菲
第二百六十章 芳郁的威胁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六十章 芳郁的威胁
听到敲门声时,芳菲脸上也闪过一丝惊异,回头往后院门处张望了两眼,纳闷地自言自语道:“会是谁啊?应该不会有人来呀!”
“去看看!”汝年示意道。
“那侠士你先躲这儿,我去瞧一眼就来!”
芳菲说罢快步地下了阁楼,小跑到了后院门上,一边抽栓一边问道:“谁啊?”
“是我,芳菲!”门外居然传来了芳郁的声音。
芳菲略有些吃惊,打开门一看,果真是芳郁!她好不惊讶,问道:“芳郁,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芳郁浓妆艳抹地站在门口,笑容阴阴地往里瞧了一眼,说道:“原来芳菲你在这儿还有处宅子呢!真是好能耐啊!不单单花私房赎了自己,还在这处繁华的地段有这么大座宅子,厉害啊!怎么?不请我这老姐妹进去坐坐,是瞧不上我们这些人了吧?”
“不是,”芳菲没动,站在门口对她说道,“哪儿有瞧不上的礼儿,我还不是打那儿出来的?对了,这么晚了,你不在胜芳馆里迎客跑我这儿来做什么?被齐妈妈知道了又会打你的,还是赶快回去,改日我再来找你说话……”
“我今晚是特地来找你的,你是不是连门儿都不让进呢?”“特地来找我的?”
芳郁不等芳菲答应,拨开她拉着门的手,径直闯了进去。芳菲心里一紧,忙把院门关上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是借银子的话,只管开口,我能帮的一准帮你!”
芳郁打量着这个宅子,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宅子是从前林爷送你的吧?你可真好福气,就算结识恩客,也比我强上几分,好歹巴结着了个林爷把自己的籍脱了,哪儿像我,倒头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从前阮爷的事儿你还是别放在心上为好,”芳菲飞快地往阁楼上瞟了一眼,引着芳郁往后院自己的房间走去,“阮爷上回好在没出什么事儿,要不然你自己心里也得后悔死,是不是?走,到我房里坐坐去!”
这时,芳郁却停下了步伐,侧过身来笑了笑道:“你我姐妹不必那么客套,我说完话就走,不耽误你多少工夫的。”
“好歹来了,茶总要喝一杯再走吧?去我房里,我给你上好茶……”
“不必了,”芳郁再次打断芳菲的话道,“我来就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你说,能帮的我一准帮。”
“我想让你帮我赎身。”
“赎身?”
“对,”芳郁在抄手游廊上坐下,用手绢扇了扇风道,“我知道你在林爷跟前还说得上话,他都能帮你脱了籍,自然也可以再帮你一回,是不是?”
芳菲坐在她对面为难道:“芳郁,你自己应该知道,上回林爷就发了话,说但凡他还在衙门里就不会放了你的籍,我去跟他求情也没用啊!就算我肯,林爷如今也不待见我了。你知道上回是谁出手帮忙的吗?是阮夫人出面跟阮爷说,阮爷这才帮我在林爷跟前讨了个情面,要不然,我的籍也脱不了啊!”
芳郁右嘴角一勾,笑容阴冷道:“既然阮夫人能帮你,你可以再去找找她啊!就说你一个同乡姐妹也想脱籍,你多说些好话哄着她,没准她能答应呢?”
“芳郁,不是我不帮你,我哪儿来那么大情面呢?上回阮夫人帮了我,还帮芳娇讨回了私房,已经是很劳烦人家了,我怎么好再去跟人家说你脱籍的事儿?况且别人也罢了,偏偏又是你,你自家做的那档子事儿阮夫人怕还没消气儿呢!要是给她知道我哄着她替你脱籍,她指不定怎么想我呢!”
“一句话!”芳郁望着廊外月影冷冷道,“你帮还是不帮?”
“我要相帮你,也有心无力啊!况且,你的私房都给齐妈妈收了,你拿什么来赎身?”
“你不是还有吗?”芳郁那双凌眸转了过来,笑意阴毒地看着芳菲道,“你和芳娇往常可没少藏东西,屋子里暗格都是好几个呢!芳娇的私房要了回来,银子都是经你手的,你到底有没有寄回去给她老家的爹娘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会儿叫你拿点出来帮衬我,不为难吧?”
芳菲听了这话,有些生气了,起身道:“芳郁,我拿你是姐妹才放你进来的,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芳姐的钱我全数寄回去了,没给自己留半文!那些都是芳娇姐辛辛苦苦挣的皮肉钱,我扣下来花得安心吗?你要让我帮你,我确实无能为力,你还是找别人吧!”
“哼!”芳郁冷哼了一声,也缓缓站起了身,目光阴冷道,“拿我当姐妹?你们要拿我当姐妹,当初就不会那么出卖我了!你跟芳娇都一样,都是自私自利的biao子!”
“当初是你瞒着我们在先,还差点弄得阮爷没了命,要早知道是那样,打死我也不会帮你的……”
话未说完,芳郁忽然抬手甩了芳菲一巴掌,气势汹汹地喝道:“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找你们两个,自己一人单干,没准还不会被人发现酒是我换的!你现下了不得了,赎身出来从良了,就狗眼看人低了是吧?芳菲,你别忘了你也是从那个火坑子里出来的,就算从了良,哪个男人肯要你?”
“你疯了吗?”芳菲捧着有脸,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孔有些扭曲变形的芳郁道,“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你打我做什么?”
“你不帮我对不对?”芳郁用她那涂抹了蔻丹的红指甲,指着芳菲狠狠道,“你不帮我,我出门就去衙门!我要去告诉衙门里的差爷,当日他们来搜的那个要犯其实是被你藏起来了!”
“什么!”芳菲大吃了一惊,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一下,心想她怎么会知道的?
“很吃惊吧?”芳郁面露阴邪的笑容道,“当日衙差们走后,我看见你送了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从后院门走了。当时大家被衙差翻了房间都在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唯独你,却忙着要悄悄地送一个男人走,我想那个男人就是衙门里要找的要犯把?你当时一准是腾了个暗格出来叫他躲着,横竖你房里有好几个呢!我说得对不对,芳菲妹妹?”
芳菲脸色瞬间变了,压根儿想不起当时芳郁到底躲哪儿看见的。她记得当时送那位侠士出门的时候,身后明明没有人啊!
“哼哼,”芳郁又阴笑了两声道,“如何?这笔买卖对你来说很划算的。只要你帮我离开了胜芳馆,那男人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提半个字!”
芳菲稳住了神,脸色沉青道:“你少胡说了!你有证据吗?你去衙门里说了也没用!”
“你别忘了,他可是朝廷要犯!我匿名去揭发你,衙门里就算不理会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可衙门里要是肯理会的话,你会怎么样你应该清楚的!你都说了,林爷都不搭理你了,要是林爷知道你曾经藏过一个男人在房里,他怕更不会搭理你了!你想在牢里去受刑吗?听说那儿的火烙子专往女人脸上烙,只要那么轻轻地一烫,哼哼,你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可就完了!”
“芳郁,说到底大家还算姐妹,你怎么能这样呢?”芳菲气愤道。
“我说了,我早没把你们当姐妹了!你和芳娇都是过河拆桥的践人!就因为她贱,所以落得个服食过量御春散而死的下场,而你,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了,拿一个脱籍单子和二千两银子来换你的自由,你很值当的!”
“我根本就没那么多银子……”
“我不管!横竖你得给我把银子凑齐了!要是凑不齐,你再回胜芳馆卖也行……”
“你太卑鄙了吧!”
芳郁走近了芳菲两步,指着她眼露凶光道:“谁卑鄙?是谁当初出卖我的?你以为我会让你过舒泰日子吗?你从了良,我却要留在胜芳馆里给那些臭男人糟蹋,我的头夜啊!居然是给一个五十多岁,连牙齿都缺两颗的男人!”
“那能怪得了谁?你只能怪齐妈妈是个狠货,翻脸不认帐,烧了你的卖身契,没收了你的私房不许你离开!可芳郁你自己想想,当初你要是不闹那处事情,你早就赎了身,脱了籍离开了!是你自己放不下阮爷,自己去钻了牛角尖,能怪谁呢?”
“闭嘴!”芳郁满面怒气地喝道,“你就一句话,帮还不是不帮!你若不帮,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芳菲气愤不已,却不得不先稳住芳郁。她暗暗斟酌了一下道:“就算帮也不是一两日能成的。银子我可以想法子凑,但脱籍的事情我得再去找找林爷,看他能不能再卖我个情面。”
“好,我等你的消息!你最好快点,我可没什么耐心!你放心,我离开了胜芳馆也不会在城里待了,到时候你藏多少要犯都行!”芳郁说罢抛了抛丝帕,得意地走了。
听到院门砰地一声关上后,芳菲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正要去上门闩时,汝年从旁边木柱后面走了出来,并说道:“我走了之后,自己把门关好,其他的事情不用理会了。”
“你刚才都听见了?”芳菲吃惊道。
汝年点了点头道:“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置的。”
“你打算怎么处置?”芳菲忙跑出游廊追上汝年拦下问道,“你还想去杀了芳郁吗?你本来就是个朝廷要犯了,再出去露面,会被衙差抓了的!”
“我说了,你不用管了,就当没见过我。”
“等等!”芳菲再次拦下他道,“让我帮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一笔银子而已。至于脱籍的事儿我可以再去求求林爷……”
“不必了!”汝年打断她的话道,“你只用记住,你从来没见过我,也没帮过我,就算往后遇见也当彼此不认识。既然你已经从胜芳馆出来了,就该重新去过你的日子,至于那个芳郁,我不会给她机会开口的。”
“侠士……”
不等芳菲说完,汝年便翻墙走了。芳菲呆立在院内,望着墙头发了会儿神后,自言自语道:“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千万别出事儿啊!”
且说汝年从芳菲家翻墙出去后,一路追着芳郁而去。到了街口,他发现芳郁坐着一顶小香轿走了,便悄悄地跟了上去。那顶轿子没有返回胜芳馆,而是去了一条比较僻静的巷子,在一处宅子的后院门上停了轿。
芳郁款步走出轿子后,敲门进去了。随后那顶轿子原路返回,似乎今晚芳郁不会离开这儿。汝年翻墙进去后,随着芳郁到了后院一间房外。他绕到了后窗下,听见芳郁在里头千娇百媚地喊道:“五爷,让您久等了!”
“知道叫爷等久了就自罚三杯!来,爷替你斟上!”
“五爷是想把芳郁灌醉了占便宜吧?芳郁才不上您的当呢!头杯我自己罚了,这第二杯第三杯就让五爷替我喝了吧!”
汝年拨开了一点点窗缝往里瞄去,只见芳郁正坐一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身上,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往他嘴里灌酒。那男人喝了两口后,仿佛猴急得按捺不住了,直接把芳郁抱起放在椅子上芸雨了起来。
芳郁极力地奉承着那个男人,变着法儿地把那男人不怎么厉害的能力夸得犹如猛虎一般。那男人尽兴后,放开芳郁,躺到旁边榻上去了。芳郁去了屏风后,换了身衣裳出来,走到塌边斜躺下,推了推他问道:“五爷,我听说衙门里没把蒋二少抓了,就抓了个汪禄成。”
“那小子运气好,”榻上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的男人不屑道,“衙门里去搜他铺子的时候,居然一点私货都没搜着!要不是提前挪了地方就是已经散出去了。”
“那冷老爷就这么放过他了?”
“放过他?我大哥说了,非得把那小子整到牢里给子詹做‘陪房’不可!这回他运气好躲过一劫,可未必回回都有这么好的运气!只要他还在城里混,保准有他哭的时候!就那种败家玩意儿我本来是没兴趣对付他的,要不是因为你和我大哥,我倒宁愿去赌场多摸两把骰子!”
“就哄我吧!”芳郁又推了那男人一把,娇媚万分道,“哪里是为了我?明明是为了讨好你家那大哥,顺带送了我个人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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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芳郁的威胁
第二百六十一章 雅州第一美公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六十一章 雅州第一美公子
“不管是为了谁,把蒋楠星除了,你心里不也少根刺儿吗,乖乖?”那男人调笑着勾了勾芳郁的下巴。芳郁拨开他的手,娇滴滴地说道:“我心里的刺儿可多着呢!您能拔得了多少根去?”
那男人跃起将芳郁摁下,色眼迷离地笑道:“能拔多少是多少,这会儿先让我瞧瞧,你身上到底有多少刺儿!”
芳郁欲拒还迎地挣扎道:“不要了,五爷……人家可吃不住了,还是留些精神头儿给您家里那位吧!”
“老婆娘一个,有什么留头?都留着伺候你了!”
两人在榻上正要颠鸾倒凤时,外面忽然起了一阵吵闹。那男人从芳郁身上翻起来不耐烦地喊道:“吵什么吵?”
一个下人很快走了进来禀报道:“五爷,是蒋家二少爷蒋楠星闯了进来,小的们正在赶他出去呢!”
那男人挥挥手道:“赶出去!赶出去!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还敢跑这儿来,不听招呼就往死里打,横竖是他自己找上门儿的!”
那下人正要离开,芳郁却发话道:“五爷,倒不如叫了他进来。”
“叫他进来做什么?”那男人转头问道,“看我们俩办事儿?”
“五爷真坏!”芳郁凑过去贴着那男人的身子嗔怪道,“人家有那么下作吗?我是想,他都闯到这儿来了必定是有事儿的,倒不如叫了他进来问问,要是他有所求那就更好办了,让他自己乖乖进牢里去陪冷大少,还能省了您不少工夫呢!”
“也是,这小子往常没少给我脸子,这回我倒要好好叫他知道知道什么是笑贫不笑g!去,把那混小子给我带进来!”
不多时,蒋楠星被那下人带了进来,看上去脸色极为不好。那男人斜躺在榻上,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笑容鄙夷地问道:“蒋二少,有何事劳你上我这地头来啊?”
蒋楠星瞥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芳郁,冷冷道:“你冷五爷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你收买了我茶铺里一个老伙计,让这老伙计跟你报了我贩私茶的事儿,是不是?”
这被称作冷五爷的男人抖肩笑了笑道:“无凭无据,你怎么说都行了!指不定是别人收买了你家的老伙计,看我冷五爷好欺负,乱往我头上栽赃呢?哎,蒋二少,你说你还能有点什么能耐啊?铺子里的老伙计都要出卖你,你在这雅州城还有什么混头?我要是你,找收拾东西滚了!”
“五爷您也别这么说呀!”芳郁在旁酸讽道,“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蒋二少随便掏件东西说不定都比这宅子还值钱呢!人家好歹是蒋家的二少爷,凭什么叫人家滚出雅州城呀?”
冷五爷噗嗤一声往外喷了一口茶水,仰头张狂地大笑了起来:“蒋家二少爷?我呸!雅州城里还有这号人物吗?蒋家都没了,他算哪门子的二少爷?路口要饭的二少爷还差不多!姓蒋的,爷爷要跟姑娘快活了,你有什么屁话快点说,爷爷没那工夫招呼你!”
蒋楠星双拳攥紧,脸色比炸酱面的面酱还难看。可他没发怒,只是瞪着冷五爷问道:“你们冷家到底想怎么样?要对付我而已,何必牵扯其他!”
冷五爷正要答话,外面随从来报,说府里有急事,冷老爷让他赶紧回去一趟。冷五爷下了塌穿上衣裳,抬手捏了捏芳郁的下巴,调笑道:“心肝儿,今晚我就不陪你了,你慢慢跟他叙旧,我先走了。”
芳郁送了冷五爷出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圆拱门上后,这才关了门慢条斯理地走了回来。回到榻上坐下,芳郁倚在软枕上翘起二郎腿说道:“冷家想怎么样蒋二少你自己不清楚吗?用你那笨脑子好好想想也该知道了啊!当初你若肯出来为冷大少说句话,也不至于闹到这地步是不是?再说了,这回贩私茶也没抓着你,就抓着你一个伙计,你犯得着这么火急火燎地闯这儿来吗?有失你身份了!”
“你少给我阴腔阳调!”蒋楠星指着她沉色道,“冷家到底想怎么样,你直接说!”
“是不是冷家想怎么样你都依从?冷家想你死,你也去自刎吗?蒋二少啊蒋二少,你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想当初你可雅州城里鼎鼎有名的蒋二少呀!生得又俊美,气质也逼人,你往街上一走,多少名媛碧玉为你竞折腰呢!可瞧瞧您眼下,”芳郁抬起玉指指了指蒋楠星讥笑道,“像个什么东西?真是给你一身龙袍穿上也不像太子了!滚吧,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了。你要想跟冷家和解,只有一条法子,你去死,或者你让阮曲尘两口子去死,就这么简单!”
“是你想让阮曲尘两口子去死吧?”蒋楠星冷哼道。
“呵呵呵……”芳郁掩嘴莺笑了几声道,“我想,跟冷老爷想有什么分别?横竖你和阮曲尘都得罪了冷老爷,冷老爷说过,他儿子的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所以你别以为来求个情说个软话就能把事儿了了。想想人家冷大少,这会儿还在牢里跟蛇虫鼠蚁聊天呢!所以我说,要不把你自己人头献上,要不把阮曲尘两口子的人头送去,兴许冷老爷就消气儿了!”
“你不是一心想跟着阮曲尘的吗?如今却能对他如此狠心了?”
“这还不是拜你所赐!”一提这事儿,芳郁就来气,一掌拍在凭几上,“当初要不是错信了你的话,拿了那什么酒给他喝,也不至于弄得他差点没命了!到头来,我不单单出不了胜芳馆那个火坑,还把我一身清白都搭了进去!蒋楠星,这笔账我绝对会跟你算的!”
“没命?我根本没放什么东西进去,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家酿烈酒而已,怎么会要了他的命?况且,那酒我找人尝过,除了容易让人沉醉之外,没别的不妥。”
芳郁蔑笑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当初我就该想到了,你那么憎恨阮曲尘,你又怎么会诚心帮我嫁给他呢?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那酒里下了什么毒药,想借我的手害死阮曲尘,然后嫁祸给我?你如今再来狡辩,还有什么意思?”
蒋楠星指着芳郁道:“好,我不跟你说这些废话,告诉冷五爷,要是汪禄成有个三长两短,我蒋楠星绝对会亲自挖开他家祖坟把他扔进去!”
“慢着!”芳郁傲慢地叫住了他道,“就想走了?这儿是你家后花园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你还想怎么样?”蒋楠星转身问道。
“很容易,”芳郁起身走到圆桌边,斟了一壶酒,拿起旁边一只小瓶往里倒了些粉末兑了兑,然后送到蒋楠星跟前道,“喝了这杯酒,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放了什么东西?”蒋楠星警惕地问道。
“怕了?又不是毒药,你怕什么呢?只是放了一点点能令蒋二少你今晚性情大增的东西而已,往常蒋二少去逛窑子的时候也没少用过吧?还怕了这一点点……”
“yin妇!”蒋楠星抬手拍开了芳郁手里的酒杯冷冷道,“要喝你和姓冷的慢慢喝个够!本少爷没空陪你玩这种下作的事情!”
芳郁脸色渐渐阴郁了起来:“蒋楠星,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呢?好,有骨气,不过我倒是瞧瞧你今晚能不能一身骨气地出去!”
说罢,她忽然用力地推了蒋楠星一把,将身上薄衫一抹,惊声尖叫了起来:“救命啊!非礼呀!快来救命啊!”
蒋楠星一惊,忙一把抓住正要往外跑的她,拉回来道:“你胡乱喊什么?闭嘴!想污蔑我……”
话未完,她忽然扑上去一把抱住了蒋楠星,在蒋楠星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蒋楠星吃痛地叫了一声,忙扯开了她的双臂,就在此时,宅子里的几个下人匆忙赶来了。见此情形,这几个原本就是冷五爷养来做打手的人便扑上去揍起了蒋楠星。
蒋楠星本身没什么好功夫,又双拳难敌四手,还了几下手后就被揍翻在地,被这几个人一阵拳打脚踢!芳郁则慢条斯理地捡起自己的薄衫穿上,坐到榻上,一边吃蜜饯一边悠闲地看着这场群殴。
打得蒋楠星没声儿时,芳郁这才让那些人停了手,退了下去。她捧着蜜饯罐子,走到蒋楠星身边,低头瞧了一眼哼笑道:“蒋二少,还起得来不?威风凛凛的蒋家二少怎么成了怂人了?早知道,喝下刚才那杯酒不就完了吗?何必非得弄自己一身伤呢?”
蒋楠星蜷缩在地上,干咳了两声,气息微弱道:“打死了我,你们也跑不掉……咳咳咳……”
“二少啊,”芳郁蹲下来,轻轻地拍了蒋楠星两下道,“你言重了,我怎么舍得打死你呢?谁都知道,你二少是我们全雅州城长得最俊美,这么张好脸我哪儿舍得呢?你说你,何必呢?刚才喝下那杯酒,好好伺候我一晚,做了我的白脸狼君,兴许我还可以帮你在五爷面前周旋周旋,你说是不是?”
蒋楠星抬手挡开了芳郁的手,忍痛喘息道:“我就算去搂头母猪过夜,也不会跟你这种……这种sao娘们好……咳咳咳……”
芳郁脸色一沉,冷冷道:“好啊,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子弟,气节这么硬呢!不过再硬今晚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都说你是雅州第一美公子,手段好得让鸳鸯桥那边的姑娘们爱不释手,我芳郁今晚也要尝尝你的味儿,让你知道知道伺候别人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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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雅州第一美公子
第二百六十二章 红烧方芋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六十二章 红烧方芋头
蒋楠星嘴里又骂了芳郁两句,芳郁却冷哼哼地笑着,起身又去斟了一杯兑了药的酒,走回蒋楠星身边道:“蒋二少,你也别嫌弃我,算身价,你如今怕还不如我呢!能伺候我,是你们蒋家祖上几辈子修来的福德,知道吗?”
“无耻!”
“放心,”芳郁端着酒杯蹲下,拿手背抚过蒋楠星的脸颊道,“我不会像那些没品的公子爷们,玩完连银子都不给。好歹你是蒋家的二少爷,你的一晚再贱卖也值个三五几两吧?我是个大方的,给你十两怎么样?来,乖乖的,把这杯酒喝下去……”
“滚开,yin妇!”蒋楠星忍着全身散架的疼痛,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拍开了芳郁递来的酒杯。酒杯一晃,酒水都溅出了大半儿。芳郁脸色一沉,甩了杯子,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了那个瓶子,一骨碌地将药粉全都倒进了酒壶里,使劲地摇着那酒壶道:“原来你不喜欢喝小杯的,那我们就整壶灌,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蒋楠星想爬起来往外走,却被芳郁从后面掀翻,掐住他的脖子往他嘴里灌酒。芳郁qi在他身上,一边灌一边狞笑道:“喝吧喝吧!使劲地多喝些!好让本姑娘瞧瞧你到底有多少好手段!什么大少爷二少爷,到头来还不就是这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喝!赶紧都喝下去!”
就在芳郁灌得起劲儿时,汝年蒙了面,悄悄地进了房间,弯腰捡起了地上散落的一颗珍珠,照着芳郁后颈上弹了一指,她顿时身子一僵,脖子往后仰了仰,随即歪到在了旁边。
蒋楠星略微一惊,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夜行衣打扮的蒙面男人就站在窗户边。他忙挣扎着坐了起来,往后缩了一屁股,慌张地问道:“你是谁?”
“想被这女人糟蹋吗?”汝年沉着声音问道。
“你到底是谁?来杀芳郁的?”
“这样的一个女人不值得我杀,只是跟她有些无关痛痒的私人恩怨而已。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帮我一把,顺带帮你自己?好歹是蒋家二少爷,被一个姐儿用十两银子买*,传出去会气得蒋老爷跳棺材板的。”
“你要我怎么帮你?”
“很简单,帮我把刚才揍你的那几个人叫进来,其余的你就不用管了,”汝年转过身去,指着后窗道,“从那儿爬出去,一会儿等火起的时候再趁乱跑,没人会发现你的。”
“为什么要帮我?”蒋楠星很不解地望着汝年道。
“为什么?在问我这话之前,你是否应该想想为什么阮曲尘会一次又一次的放过你?你背后使阴招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为什么每次阮曲尘都能放过你?”
“你是阮曲尘的人?”
“算不上,我只是跟他差不多,都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才救你的。你这二少爷的确没什么过人的本事,唯一有的只是一个好爹而已。”
蒋楠星好不诧异:“你是说,阮曲尘是看在我爹的份上才放过我的?怎么可能?他恨不得我爹死,恨不得我们蒋家早点没了,又岂会看在我爹的份上放过我?”
“说蠢你,你还当真蠢得一无所知。看来你爹什么都没告诉你,不过我若是你爹的话,儿子不争气成这样,又何必说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
“行了,这会儿不是跟你聊天的时候,照我的话去做,然后自己逃,我能帮的就只有这样而已。”
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坐着轿子正往这宅子来的冷五爷刚跟随从抱怨完了,忽然就看见前方不远处一阵火光冲天,像是哪儿着了大火似的。他随口骂了一句:“今晚是不是太倒霉了?刚刚被大哥叫回去骂了一顿,这会儿又遇上满天的火光,莫不是我今年有犯太岁的征兆?他娘的,你们说血海盟那帮龟孙子到底缩哪儿去了?居然一个人影儿都找不着了!还说自己是什么江湖数一数二的帮派,做事有头有尾,有个屁的尾……”
“不对啊,五爷!”轿外的一个随从喊道,“瞧那起火的方向,好像是您的宅子啊!”
“什么!停轿!”冷五爷忙从轿子里钻了出来,着急地往前探望了两眼,立刻拍了拍大腿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啊?赶紧去瞧瞧啊!该死的那帮龟孙子!叫他们看个宅子也能看出火来,我非得宰了他们不可!快走快走!”
等冷五爷的轿子匆匆赶到时,那宅子西边的火已经被扑得差不多了,到处都是一片浓烟滚滚。冷五爷一下轿就给呛得不行了,连声咳嗽道:“快,进去!把我那些古董花瓶,横竖是值钱的都给我搬出来!”
两个随从赶忙掩着口鼻跑了进去。可去了没多久,其中一个又空手跑了回来。冷五爷着急地呵斥他道:“叫你进去搬东西你聋了?怎么打着个空手回来了?赶紧进去!”
“五爷!咳咳咳……五爷您自己进去瞧瞧吧!”那随从一边咳嗽一边指着里面道,“里头出事儿了!”
“老子知道出事儿了,火烧得这么大还不算出事儿吗?老子叫你搬东西,你怕死是不是?”
“不是啊,五爷!是……是……”
“是什么是啊?”冷五爷没耐性地嚷道,“有屁就放啊!”
“五爷您自己去瞧瞧吧!芳郁姑娘,还有那几个看院的都在院子里呢!”
“在就在,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芳郁姑娘没事吧?”
“可是……可是他们都没穿衣裳啊!”
“什么!”
冷五爷吃惊不小,连忙拨开那随从,顾不得浓烟滚滚便冲了进去。跑到西院时,只见到处都是残烧的痕迹,一群救火的邻居刚刚歇下手,正围着院子角落的什么东西议论纷纷。他忙挤进去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出来!
好一派活色生香的场景啊!怪不得这些邻居看得那么起劲儿,几乎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只见芳郁香臂舒散,仅裹着条能若隐若现的薄被,头发散乱,面颊绯红地躺在地上,在她旁边,还躺着那几个自己请来看宅子的打手,全都是清一色的白条猪,无马赛克可打!俨然是一副刚刚正在群欢的场面!
见此情形,冷五爷惊得简直是目瞪口呆啊!这几个人居然在自己的宅子里玩群欢?
“查查屋主是谁?大夏天的,怎么会起火?”林爷带着几个心腹忽然走进来问道。
一见林爷,冷五爷当即就想闪人,却被林爷先一步看见了,叫住他问道:“咦?冷五爷?你怎么在这儿?这处宅子莫不是你的?”
“是是是,是我的……”冷五爷有些尴尬地走上前道。
“怎么会起火?”
“这个……其实我刚刚不在这儿,所以并不知情……”
“也对,”林爷笑呵呵地点头道,“冷五爷在城里的宅子多得是,想必是疏于管理了。你放心,等我们查清楚了,自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查?不用劳烦林爷了吧?”
“林爷!”一个心腹跑过来禀报道,“您去瞧瞧那边。”
冷五爷头皮一阵发麻,想拦着林爷,却又不敢。林爷走过去一看,忍俊不禁,回头对冷五爷道:“这不是五爷最近最*爱的芳郁姑娘吗?五爷,你可真舍得呢!有好东西也没忘记犒劳犒劳手底下的人,气量就是高,我真是不得不佩服啊!”
冷五爷好不尴尬,忙解释道:“林爷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刚刚不在这儿,不知道他们到底在闹什么……”
“别急别急,查清楚了不就知道了吗?来人,把无关紧要的人清出场去,衙门里要办案了!”
那些救火的人真是依依不舍地走了呀!临走前还时不时地回头瞄上几眼。一女四男这种旷世奇景一年到头能见几回呢?一辈子也见不了几回吧,还不趁机多看几眼?
等那些人都走了,林爷吩咐手底下的人开始清查现场。其中一个用水将那昏迷的几个人泼醒了。当芳郁醒来时,发现自己赤身躺在院中,仅裹了条薄被,吓得整张小脸都白了,连连惊叫了几声,死死地抓着薄被缩成了一团。其余几个也如同梦游了一般,先恍惚,后惊恐,跟着到处去找衣裳穿。
可惜他们的衣裳都被大火烧光了,林爷让人找了几*被子暂时给他们盖上了。这时,一个心腹捧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瓶子从一间被烧得快残了的房间跑了出来,对林爷禀报道:“林爷,在那屋子里找着好些药瓶子,属下看过了,都是那种东西。”
“哪种东西?说清楚了。”林爷瞟着冷五爷慢条斯理地问道。
“就是用于男女欢好的那种东西。”那心腹答道。
“不可能!”冷五爷忙辩解道,“我宅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我可是个正经人来着……”
“五爷啊,”林爷笑米米地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要说你是正经人,那我也得说我是个正经人了?我们窑子里头窑子外头遇见不下几十回了,你还装什么正经人呢?兄弟明白的,男人嘛,不是时时刻刻都能一泻如山河般壮丽的,偶尔用用,明白明白,大家都懂的。”
“不是,林爷,你真误会了,我可是从来不用这些玩意儿的!”冷五爷说得一脸诚恳。
林爷双手一摊,笑问道:“那就奇怪了?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总不可能是我们刚刚带进来的吧?”
“是……是……”冷五爷额头冒着冷汗,斟酌了片刻后指着芳郁道,“准是那biao子带来的!对!我今儿叫了她来陪夜,还没陪上就被我大哥叫走了,也不清楚她到底带了什么东西来,一准是她带来的,一准是!”
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芳郁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带的!五爷,您怎么能乱说呢?我一个姑娘带那么多用得着吗?”
“谁知道你用不用得找?”冷五爷瞪了她一眼,指着她骂道,“你们这些窑子里出来的果真是下作!我一转身走,你就和我这些个看院子的搞上了?你有多等不及啊?践货!十足的践货!”说罢冷五爷又对林爷道:“林爷,把这几个好好带回去审审,实在太不像话了!我是什么人林爷你应该清楚的,我怎么可能在家里藏这么多那种玩意儿呢?我不要命了我?林爷,带回去,统统都带回去!严刑逼供!”
“胡说!”芳郁大喊冤枉道,“我压根儿就没带过那些东西来!林爷,您明查啊!冷五爷是不行的,所以他每回都要用这些玩意儿,您要不信,可以去问问别的姑娘,大家都知道的!”
听了这话,冷五爷脸皮涨得通紫,指着芳郁正要叫骂时,林爷劝住他道:“行了,五爷,跟个姐儿置什么气呢?是非曲直我们会查清楚的。不过五爷,火烧成这样,又搜出一堆禁物,你再怎么样也得去衙门里录个口供吧?兄弟这头也好跟温大人交差不是?”
冷五爷连连拱手道:“林爷!林爷你信我,我们认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怎么会藏那些东西呢?温大人日前才下了禁令,查处所有的药,你想想,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明知故犯呐?真是那死践人带来的,她们就好用那些东西哄恩客高兴呢!”
“我明白我明白,”林爷笑着把冷五爷拉到了院子一旁,态度友好地说道,“五爷你不想进衙门,怕像冷大少那样一去不复返了,是不是?可是五爷,你也得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啊!你说芳郁一个姐儿带那么多来你家,她到底是来卖她自己还是卖药啊?实话告诉你,我家里也备了些,温大人没准也有,那种东西谁家不备点?都是男人,我能理解的。”
“哎,林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五爷要听得明白却装糊涂,那我也没法了。我只好把所有案情证据一起上缴给温大人,由他来断了。可你也知道,上阵子芳娇的案子还没了呢,温大人就是为这事儿才下的禁令,你偏偏撞他刀口上,那兄弟想拉你一把也拉不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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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红烧方芋头
第二百六十三章 血海盟失踪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六十三章 血海盟失踪
冷五爷有点被吓住了,瞟了一眼林爷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林爷笑了笑,拍着冷五爷的肩头道:“五爷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跟谁交好对不对?也明白我是在帮谁问,对不对?”
“我大哥知道会杀了我的!”
“我不说,你大哥怎么会知道?等他知道的时候,说不准你都已经不在城里了。”
冷五爷犹豫了片刻后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林爷还是一脸笑米米地说道。
“是,我大哥是很想对付庞家和阮曲尘,所以他找了一个叫血海盟的帮派联手。”
“说具体点。”
“我大哥知道单靠我们冷家是对付不了庞家和阮曲尘的,正好有个血海盟找上门,说想称霸雅州城黑道,想请我大哥帮忙。我大哥为了给子詹报仇,就跟他们一拍即合了。”
“他们打算怎么对付?”
“血海盟那姓姜的有些鬼主意,说想先利用欧阳大人丧子的事情除掉阮曲尘,斩了庞硕天的爪子,所以让我大哥出面请了欧阳大人出来。那晚,他们在我们冷家的酒楼聊了很久,至于聊什么,我大哥没让我听见,我真就不知道了。打那晚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姓姜的了。刚才我大哥把我叫回去就是说血海盟的事情。”
“血海盟怎么了?”
“不见了!找不着人了!一个人都找不着了!问了吴蝎子,吴蝎子也不知道血海盟的人上哪儿去了,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你大哥找血海盟干什么?有新计划?”
“不是,是欧阳大人下午的时候来找过我大哥,说我大哥联合血海盟故意坑他。他按照姓姜的法子去查元凶,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大哥也觉得奇怪,所以就派人去找那姓姜的,结果找不着,连他手底下的喽啰都没找着一个!”
“不在城内,兴许在城外,我的直觉是那帮人一准没离开雅州地界。”
“真的?”
“信不信由你了,行了,”林爷拍了拍冷五爷的肩头道,“五爷,受惊了,回去喝碗珍珠末茶压压惊,至于今晚这火灾的事我会处置的。”
“那……”
“放心,我林十说过的话向来算数的。”
冷五爷忙拱手道:“那好,有劳林爷了!”
林爷点点头,走过去吩咐道:“把这一女四男带回衙门,一干证物都带上,千万别落了一样,带走!”
“林爷……”
“闭嘴!”林爷冲芳郁瞪了一眼道,“这会儿可不是你攀交情的时候,有什么要说的一会儿进了衙门再慢慢说!给她找身衣裳,穿好就带回衙门!”
芳郁惶恐地看了冷五爷一眼,冷五爷把头一扭,直径走出了院子。芳郁忙裹起身子,小跑到林爷跟前道:“林爷,我真是冤枉的!您信我好不好?我是被人打晕的!”
“谁打晕的?”
“我……我没看见!但是……”
“但是我看见了,”林爷冷冷盯着芳郁道,“我看见你跟四个男人在这儿服食药散群欢!”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芳郁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道,“我再不自重也不会跟几个男人……林爷,求您相信我,我是被冷五爷冤枉的!那些东西都是他的呀!”
林爷走近了她一步,面带阴笑沉声道:“你是不是还想跟衙门告发芳菲藏人?”
“这……”她瞬间僵立在那儿!
“我林十的女人你也敢威胁?你真是想脱籍想疯了!我警告你,到了衙门你要是敢说出半个字,我保准你不能好胳膊好腿儿地过到明日!”
芳郁吓得脸比纸还白,身子摇晃了两下,满眼惊恐地看着林爷问道:“您不是……不是不要芳菲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帮她出头?”
“与你无关!来人,带走!”
随后,林爷那几个心腹把芳郁等人带回了衙门。林爷走到衙门附近的一条巷子时,停下脚步让他们先回去了。等他们远去后,这才拐进了巷子,跟等在巷子里的人碰了面。
巷子深处,早有汝年在等候了。林爷走近他身边,低声道:“事情已经妥了,芳郁也被我带回了衙门,我会看着办的。另外,我还从冷五爷嘴里得了点不错的消息。”
“什么消息?”
“那个血海盟最近还真搞出了不少事情,不单单向冷家投诚,还利用冷家去巴结欧阳大人。薄云的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血海盟那姓姜的主意,只是想利用欧阳大人对付曲尘,趁机斩断庞硕天的一只手罢了。”
“那他知道怎么联络血海盟吗?”
“知道也没有,”林爷摇头道,“血海盟在城里失踪了。我猜是因为薄云失手,血海盟怕曲尘和欧阳大人查下来,所以暂时离开了城内,但不一定已经远去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兴许还躲在城外静观其变是吧?我会跟曲尘说的,先走了。”
“等一下,”林爷叫住了汝年问道,“你跟芳菲很熟吗?”
汝年转过身摇头道:“不熟,一点都不熟,只是上回我找姓王那混球的时候无意中闯到了胜芳馆,当时衙差搜捕,芳菲姑娘把我藏在了她的暗格里,这才逃过一劫。怎么了?你以为我跟你女人有什么吗?”
“没什么,随口问问而已。知道你有个青梅竹马的初真姑娘,别的女人都是看不上眼的,对吧,戚大人?”林爷笑了笑道。
“既然还喜欢人家,为什么不去看看人家?芳菲姑娘现下已经赎身从良了,你要真喜欢,娶了回家也行,除非你始终嫌弃她是个姐儿出身的。”
“我还是算了,”林爷无奈地摇摇头道,“做我们这行的,朝不保夕,谁知道明日还有没有命醒过来?我没有个青梅竹马的初真姑娘,也没个被娘逼着娶了的宝梳嫂子,我还是一个人过,自在些,省得往后留下孤儿寡母。”
“那你索性加入掳金帮不就完了吗?”
“加入掳金帮就万事大吉,子孙满堂了吗?事情没完之前,曲尘都不能保证自己没事,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走了,去找夏夜喝花酒。”
“夏夜都戒了。”
“戒了也得去!”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巷子。林爷果然去找夏夜了,但夏夜自从上回芳娇的事情后就不喜欢去ji馆了。林爷没法,只好就着红枣花生陪他喝了半夜的酒。当晚,就睡在了夏夜房里。
第二天早上,两个大男人正在*上睡得打呼时,房门上忽然传来梆梆梆的敲门声。夏夜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起来开门道:“爷的门是精钢做的啊?哪个小兔崽子一大清早来捣乱啊?不许敲了听见没?”
“梆梆梆!”
“嘿!吃豹子胆儿是吧?”夏夜把门一开,正要继续往下骂的时候,忽然看见门口站的是宝梳,立刻把话全咽了下去,笑了笑道,“宝梳,今儿什么日子啊?这么早就来找我了?曲尘又丢下你去庞府了?”
宝梳往屋里瞟了一眼,好奇地问道:“敲了半天才开门,里头不会藏了个芳娇二号吧?夏夜你果真是死性不改呢!”
“什么芳娇二号?你自己进去瞧一眼,是林爷!”
“林爷?”宝梳掩嘴一笑道,“夏夜哥,你什么时候转移方向了?该不会是被芳娇的事儿刺激的吧?”
“什么呀!昨晚我们俩喝了酒,他晕得回不去了就在我这儿歇着了!宝梳,你这张嘴巴真该让曲尘好好管管了!对了,你到我这儿来干什么了?”
宝梳把手一伸道:“我的安胎药呢?你说好隔两日送来一回的,昨儿没见你送来,我只好自己来取咯!”
夏夜猛拍了一下脑袋道:“是了是了!我怎么把这种大事给忘了!等等,我换身衣裳就来!”
“哎哟,里头那个到底是不是林爷啊?”宝梳故意笑问。
“是……”林爷在*上答了一句。
“哈哈哈……”宝梳和钟氏不由地大笑了起来,转身先回铺子里去了。
夏夜把门关上后,林爷打着哈欠从*上坐起来问道:“靳宝梳都有了?”夏夜一边翻找衣裳一边说道:“是啊,我们俩都快当叔了,赶紧把百日酒的红包提前准备好吧!怎么了?羡慕了?”
“羡慕是有一点点的,”林爷感触道,“我说来比曲尘还大些,可到眼下还没个种儿,你说万一哪日我就这么去了,我们林家岂不是断子绝孙了?”
“找芳菲给你生一个不就成了?”
“算了,”林爷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我还是别去干那么缺德的事儿。说起芳菲,我就想起芳郁了,该回衙门去收整那臭娘们了,真是个不省心的货!走了!”
“好好收拾,别再放出来祸害无知少年了啊!”
两人大笑了一通,随后林爷就走了。夏夜换好衣裳走到铺子里时,见宝梳钟氏还有几个旁边商铺的掌柜伙计围在门口说什么,便问了一句:“几位,都不做买卖了?今儿又有什么大新闻啊?”
“又死人了,掌柜的!”夏夜的伙计一脸紧张地转身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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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血海盟失踪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串供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串供
夏夜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噗嗤一声就喷了出来。他放下茶杯问道:“又死人了?这回又是谁?”
“听说是万兴隆货栈的一个伙计,就死在他们客栈后头呢!”那伙计道。
“哎哟,”旁边一个掌柜连连摇头道,“最近我们雅州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接二连三地出命案,头两起都还没破,又来一起!说句不好听的,这案子再破不了,温大人那官帽可就戴不稳当了!”
“知道是怎么死的吗?”夏夜拿起小药称抓药道。
“听说是被人一刀捅死的!”
“不对,我听说不止一刀啊,十来刀呢,跟上辈子有仇似的!”
“我怎么听说是被人用绳子勒死后再捅的呢?”
那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又说了起来,宝梳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上一两句。夏夜抓完药,叫了宝梳过去小声道:“你个孕妇在这儿听哪门子杀人的热闹啊?仔细吓着我侄儿了!来来来,药已经抓好了,拿着去逛街吧!少听这些吓人的事儿。”
宝梳接过药包笑问道:“夏夜哥,老实说,你是不是真的转向了?”
“转向?”
“就是不想女人想男人了?”
“我……”夏夜哭笑不得,指了指宝梳道,“你这脑瓜子到底在想什么呢?因为芳娇的事情我连女人都不喜欢,改喜欢男人了?我有那么不经吓吗?昨晚是真的,林爷心里不痛快,来找我喝了半宿的酒,身边又没带个心腹什么的,就在我那儿睡了,明白了吧?”
“林爷心里不痛快?他想捧的哪个姑娘被人抢了?”宝梳立刻八卦了起来。
“你当真很闲呢?”夏夜开始转移话题了。
“我是很闲啊!你也看出来我很闲,对吧?可阮曲尘觉得我还不够闲,差点没把我巧绣社社长的位置给弹劾了!我如今过的真是猪一般的日子啊!夏夜哥,你也很同情我吧?”
夏夜忍俊不禁,笑了笑道:“我还是比较同情曲尘一点,娶个媳妇回去管不住也是种心酸呐!所以你还是闲点儿好,闲点儿曲尘好放心……哎,那是谁家的熊孩子啊?怎么跑我这儿来吃霸王药了?”
正说着,夏夜忽然指着陈列蜜饯的柜子前喊了一句。宝梳回头一看,原来是她带来的傻乐乐正站在药枣那一格面前,一手抓了一把,嘴里还塞了好几颗,吃得很是津津有味。
傻乐乐一听见夏夜的吆喝,忙跑过来躲到宝梳身后了。夏夜愣了一下,指着他问宝梳道:“你的人?”宝梳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药方子道:“顺便帮我把这副也抓了。”
“瞧着有点傻啊!”夏夜打量了一眼傻乐乐道。
“傻只是他的外表,人家内心可丰富脑子可聪明了!”
“是你什么人啊?”
“我伙计呗!”
“不是吧?你请个傻子当伙计?”
“人家叫乐乐!乐乐!注意措辞啊,不然跟你翻脸的。”
“好好好,乐乐,乐乐,”夏夜说着又打量了傻乐乐一眼,摸了摸下巴道,“这小傻子瞧着有点眼熟啊!”
宝梳回头看了一眼傻乐乐,笑道:“是不是觉得跟陶远志有点像?”
“对啊!”夏夜猛拍了一下柜面,点头道,“我是说他这小脸有点挂谁的相呢!是远志来着!哎哟,不会是远志家的亲戚吧?回头问问远志去!”
“陶远志进城了吗?”
“进了,前两日进的,他来城里拜会周先生,准备进书院温两个月的书赶秋闱。”
“荷青呢?”宝梳忙问道。
“荷青没来,温个书还带媳妇,哪家书院肯收他?哟哟哟,我越看越像呢!没准八百年前还是一家的!哎,乐乐,”夏夜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傻乐乐道,“来,头回见面,哥哥给你几两银子买东西吃,拿着!”
乐乐一边嚼着药枣一边看了看宝梳。宝梳点点头,他就伸手把银子收了,又躲回宝梳身后吃药枣了。夏夜一边抓药一边打量着他道:“我看你这药是抓来散淤血的吧?给谁的?曲尘受伤了吗?”
“是给乐乐的,他脑子里有淤血。”
“到底是你伙计还是你养的小白脸啊?伺候得这么周到?带出来逛街还给治病?”
“人家有媳妇的,我想养也不成啊!对了,陶远志在哪家书院温书?”
“周先生开的南桐书院,你找他?”
“也没什么事儿,就想问问荷青和洪姑姑那蒸饭的买卖做得如何了。我临走的时候把蒸饭买卖全交给她们自己打理了。”
“行,改日约着在我这儿吃顿饭,你自己问他。”
夏夜抓好药后,又送了乐乐一包药枣,这才把他们三个人送出了门。回头时,忽然看见平日里挺熟的两个衙差匆匆地走进了巷子,忙迎上去问道:“听说又出人命案子了?”
其中一个眉头紧皱道:“可不是吗?这下我们又有几日可忙的了!”
“怎么了?”
“温大人下令,盘查全城所有人的户籍,一个都不放过,但凡是人都要查,刚出生的小婴孩也不例外!我们俩负责这一片区的,你想想,这一片有多少人?我们能不累死吗?”
“真的啊?那太辛苦你们两位了!话说回来,到底那人是怎么死的?”
那衙差比划了一个捅人的动作:“一刀毙命!”
夏夜吐了吐舌头道:“够狠的啊!”
“先别说这些了!来,夏掌柜,横竖你没事,帮我把盘查告示贴出去!”
“行,小事儿一桩,我多叫几个人帮你们贴!”
且说宝梳从夏夜那儿出来后,打算去童氏家瞧一眼。路过汤娘新开的胡婆汤饼店的时候,才知道童氏带着元宵和桂姐一早就去衙门里看禄成去了,说好回来时到汤娘这儿来的。宝梳便先在汤娘这儿等着了。
前面铺子照旧是人满为患,宝梳三人便去了后院等汤饼和蒸角儿。刚刚坐下,傻乐乐就如侦探一般左右看了一眼,宝梳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问道:“别紧张,乐乐,我们是来做客的,不是来做贼的。”
“嘘!”傻乐乐冲宝梳嘘了一声,神情紧张道,“我刚刚看见我娘了!”
“真的?”宝梳和钟氏对视了一眼,完全没发觉啊!
“真的!”傻乐乐压低了声音皱眉道,“我们出来她就跟着,跟到这儿来了!”
“放心吧!”宝梳学着他的腔调小声道,“有老板娘姐姐在,你娘不敢强绑了你回去的。不然的话,她为什么要跟我们这么久呢?早就应该冲上来绑了你,对不对?你娘吃过我的亏,她不敢乱来的,别紧张,我保准把你带回去见绒绒的。”
“哦!”傻乐乐似乎放了些心下来。
这时,后院其中一间屋子忽然传来了瓷器碎地的声音。傻乐乐一惊,忙躲到石桌下面去了。宝梳又和钟氏对视了一眼,奇怪道:“汤娘刚刚不是说后院没人吗?连朝霞都在前面帮忙,谁会在后院啊?”
“是啊,”钟氏微微皱眉道,“不会是贼吧?青天白日的,谁能这么大胆?”
“我去瞧瞧……”
“管家娘您还是歇着吧!”钟氏忙把她拉住道,“万一真是贼,伤着您了怎么办?我可吃罪不起的!我去我去!”
说罢,钟氏学着小偷的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那间房门外侧耳细听了起来。傻乐乐则蹲在宝梳身后,紧张兮兮地探头小声问道:“老板娘姐姐,是我娘吗?我娘追这儿来的?”
“除非你娘是土行孙的娘,要不然她钻不到这儿来的!放心放心,不会是你娘的,起来吧,乐乐!”
“不起,是她我就跑。”
“跟你说了,不会是你娘的……”
宝梳正想把傻乐乐从地上拖起来时,两个衙差忽然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汤娘。只听见汤娘道:“两位差爷,我都说了萱草她今儿没过来,真的!后院就三个熟客啊!”
听见声音,钟氏忙从那房门外撤了回来,快步地走回了宝梳身边。那两个衙差打量了宝梳一眼,走过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钟氏道:“我们巧绣社的。”
“巧绣社的?”其中一个打量了宝梳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拱了拱手道,“原来是阮夫人,得罪了!我们也是奉命盘查,请别见怪!”
“没事儿,”宝梳笑道,“该怎么盘查就怎么盘查,我就带了两人进来,一个是钟姐姐,还有一个傻乐乐,都是我巧绣社的人,你们随便查,不碍事的。”
“阮夫人没瞧见别的人吗?”
话音刚落,刚才发出声响的那间屋子忽然被人打开了,众人抬头一看,竟是万水苏!汤娘有些纳闷,上前两步正要问话时,只见万萱草紧跟着出来了。她有些奇怪地问道:“萱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从后门进来的?”
万萱草表情有些尴尬道:“是啊,来了没多久。”
“正好,”跟宝梳说话的那个衙差上前指着万水苏道,“我们正在找你,你在这儿最好,省得我们东跑西跑了。”
万水苏瞥了宝梳一眼,迎上前笑盈盈地问道:“两位差爷,我可是好人家的gua妇,没干过什么作歼犯科的事儿,你们找我做什么?”
“你爹那间货栈的伙计高小川死了,你知道吗?”
“什么?”万水苏立刻一副惊诧万分的表情,学西子捧心状道,“您说小川死了?怎么可能?前两日我都还见过他呢!差爷,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的确是死了,就死在万兴隆货栈后院巷子里。有人说他昨晚去过你家,是不是真的?”
“谁胡说的呀!”万水苏哎哟一声叫起了委屈,“这真是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一帮人啊!我就前两日去我爹的万兴隆见过他,之后再没见过了!况且我是个gua妇人家,别说晚上了,就是白日里也不敢乱收留男人在家呀!两位差爷,你们千万要查清楚了,对了,昨晚我是和我妹妹萱草在一块儿的,你们不信,问萱草!”
一听这话,万萱草的脸色微变,眉心不自主地拧成了川字,斜眼瞟了瞟万水苏。那衙差问她道:“是真的吗?你昨晚真的跟你姐姐万水苏在一块儿?没见过高小川?”
万萱草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道:“是,我昨晚……是跟我姐姐在一起,没见过小川。”
“你们俩可得说实话了,知道知情不报是什么后果吗?”
“知道知道!”万水苏忙接了话,笑容满面道,“我们哪儿敢知情不报呢?可昨晚我确实是和萱草在一块儿,压根儿就没见过小川,就算他来,大晚上的我怎么会见他呢?我也是要脸面的呀!叫街坊四邻瞧见了,我有嘴都说不清的!”
“但愿如此!要是你们想起什么,别忘了上衙门来说一声,听见没有?”
“是,差爷!”
那两个衙差随后就走了,汤娘一路跟着送了出去。看着他们走后,万水苏斜眼蔑了蔑宝梳,语调不爽地问道:“哎哟,堂堂巧绣社的靳老板娘,庞府阮管家的夫人也会跑这儿来吃碗小汤饼?该不会又是想打什么歪主意吧?”
宝梳没理会她,倒是万萱草开口道:“姐,你先回去吧,等我空了再去找你。”
万水苏白了宝梳一眼,拉着万萱草的手道:“好,我就不打扰你了,萱草你可当心了,有些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好好去把你的灶台看着,万一有人下什么黑手就麻烦了!”
“能下什么黑手?万老板娘你可别乱说,吓着我外面一堆食客!”汤娘打起帘子,走回来不满道,“你都是个大忙人,我就不送了,你请吧!”
万水苏自讨了个没趣儿,转身开了后院门走了。等她走后,万萱草抱歉道:“汤娘,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我姐姐会找这儿来。”
汤娘脸色缓和道:“是我该说不好意思才对,刚刚当着你的面儿对你姐姐不客气了。可说起来你姐姐那名声儿在城里真不是一般地差!男人死了不到几日,就有生面孔的男客上门过夜,这像个什么话?萱草你多多包涵了,我家还有朝霞没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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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串供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养不起乐乐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养不起乐乐了
万萱草忙点头道:“汤娘你放心,我会跟我姐姐说,让她往后别上这儿找我了。前面忙着吧?我这就去帮忙!”
汤娘又招呼了宝梳几句,跟万萱草去前面铺子忙活儿了。这时,宝梳才问钟氏:“你刚才听见什么了?”
钟氏朝门帘那儿撇撇嘴道:“两姐妹在里头串供呢!”
“串供?”
原来刚才钟氏悄悄靠近门边时,听见里面传来万水苏的声音:“我可不想再进衙门了!上回去了差点没把命折在里头,我现下一走到衙门附近全身还直冒冷汗呢!萱草,我是你亲姐姐,你就帮我说句话又怎么样?横竖我没杀人,你怕什么?”
“你既然没杀人,那就老老实实地跟衙门里说呀!”随后是万萱草的声音
“说得清楚吗?衙门里那帮看银子说话的混账玩意儿会信吗?你就帮帮姐姐,就说昨晚我是跟你在一块儿的,压根儿就没见过小川呢!一句话而已,这有什么好难为你的?难不成你真想看着姐姐去受刑?”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昨晚是不是跟小川在一块儿?”
“他有事儿找我,就在我那儿坐了一会儿走了,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真的,萱草你信姐姐吧!姐姐怎么可能去杀小川呢?温大人是个糊涂官,我最怕他因为破不了案屈打成招了!萱草,你就帮帮姐姐好不好?”
钟氏听到这儿时,那两个衙差就闯进来了。后面两姐妹怎么商量的,她就不知道的。不过结果很清楚,万萱草的确帮万水苏串了供。
宝梳听完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刚才瞧着万萱草那表情有点怪怪的,原来有这么个缘故啊!”
“没准人就是万水苏杀的呢!”钟氏坐下忿忿道。
“她有那么狠吗?”
“管家娘您才来城里不知道,外头都在传,万水苏之前瘫痪在*的那个男人就给她活活毒死的!要说她和那个高小川,有jian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高小川本来就是万兴隆的伙计,经常被万水苏叫去干活儿,一来二往就勾搭上了。”
“她杀高小川也得有个理由啊!”
“兴许是有了别的相好,高小川缠着不让手,这才起了杀机的。万水苏那骚娘们,没做gua妇之前就跟城里好几个男人牵扯不清,她男人死了之后更是嚣张了,我听人说,她院子里夜夜都有人,比窑子里的姐儿还忙呢!”
正说着,汤娘端着三碗汤饼,三笼蒸角儿来了。汤娘一边放下一边说道:“宝梳啊,刚才真是对不住了,那姓万的说话就是那样的,你别理她,迟早要被收拾的!”
“汤娘,我听说这铺子是你跟万萱草开的?”宝梳问道。
“是啊,”汤娘坐下道,“是我跟萱草合股开的。原先开茶馆的时候我就不想把铺子关了,可我男人说茶馆那边忙不过来先关了再说。好在我是把铺子重新开起来了,要不然一家子真的要喝西北风去了!眼下茶馆给封了,禄成也给抓了,我男人和世海也因为躲风头连家都不敢回,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呢?唉,说来说去,还是心太大的缘故!小买卖做着不过瘾,非得学别人刀尖上讨生活,这下禄成可真讨着了!讨到牢里过生活了!”
“你也别急,等这阵子过了,禄成哥的案子结了,周奉大哥和世海哥就能回来了。”
“他要回来再去干那档子买卖,这日子我也不跟他过了!”汤娘拍了两下桌面,气愤道,“大不了我和朝霞另过,由着他去做他的大买卖!这回要不是他运气好没在茶馆里,禄成又没供他出来,不然我也得跟桂姐似的跑去牢里看人了!”
“禄成哥的事儿眼下只能在斤两上想法子了,能少就少,能挨几板子拿银子了事就是最好的。对了,汤娘,那万萱草人怎么样?”
“跟她姐姐万水苏不是一路人,否则我也不会跟她合股开这铺子。那姑娘做事踏实,又吃得苦,说她跟万水苏不是一个娘生的,未必没人信,世海算是捡到宝了!”
前面朝霞喊了一声,汤娘就起身去忙了。等宝梳和钟氏回头准备开吃时,才猛然发现三个蒸笼已经空空如也了,连三碗汤饼也只剩一碗半了。那傻乐乐正捧着那剩下的半碗吃得欢畅,完全没当旁边那两人存在!
宝梳傻眼了,忙问道:“乐乐,你不撑吗?好吃也不能撑啊!刚才在夏夜那儿你就吃了不少药枣了,你撑坏了我可没法跟绒绒交差啊!”
“好吃!”乐乐只回了她两个字,继续憨吃。
“真的不撑啊?你这什么饭量啊?我包你吃住还每月给你三两银子,我怎么忽然发现我亏得慌呢!你每个月白米都能吃掉我几两银子吧?”
钟氏在旁忍不住笑道:“管家娘您没跟他一块儿吃过饭不知道。听初真说,乐乐的饭量还真不是一般地大。别看他是瘦个子,一顿能吃下六碗白米饭,还不算其他菜啊汤之类的。”
宝梳握着筷子捧脸道,“哇,我可真亏大发了呀!乐乐,你这么能吃,我都养不起你了,你不待我绣庄好不好?”
一听这话,乐乐立马不吃了,一双溜圆的眼睛死死盯着宝梳,嘴边还挂着半条欲坠未坠的面,好像要决一死战的感觉。宝梳和钟氏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看宝梳笑了,知道是逗他的,又放心地低头吃了起来。
结果,那三笼蒸角儿,三碗汤饼全被乐乐一个人干掉了!宝梳和钟氏就只闻了闻香味而已。本来还想再叫的,童氏带着元宵桂姐来了,便把吃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先说起了禄成的事。
禄成在牢里发了起热,多半是伤重感染了。因为林爷的周旋,童氏得以请了个大夫去瞧了瞧,今早已经退烧了,伤势也渐好。只是童氏和桂姐都瘦了一圈,比那关在牢里的还辛苦些。
童氏见着宝梳就抹起了眼泪,说想回雾重村了,说城里的日子不比乡下好过,还不如回乡下去呢!桂姐则坐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脸色很是阴郁。
宝梳安慰了童氏一阵,又把曲尘的法子告诉了她们,这才安了安这三个人的心。聊了好一会儿后,几人才离开汤饼店,各自回家去了。
让宝梳惊奇的是,傻乐乐回到绣庄时,照旧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六碗白米饭,外带两碗肉菜,三碗汤,以及两扇西瓜。她严重怀疑乐乐是不是要第二次发育了!怎么那么能吃啊?
三日之后,宝梳给乐乐做了第二次针灸放血。做完之后又把了把脉,脉象平稳,她这才放心地离开了乐乐的房间。绒绒从房间里拄着拐棍跟了出来问道:“宝梳,乐乐真的能完全好起来吗?我看他说话好像也跟从前没什么分别呢!”
宝梳笑道:“又不是治伤风感冒,一剂药就灵验了。这才第二次,得慢慢来,我也不敢保证,淤血清除了乐乐就会变成一个正常的男人,我只能尽量了。”
“但愿吧,”绒绒点头道,“但愿淤血清除了,他就能变回正常了,就不必再缠着我了。可以另外去找个好姑娘,该成亲成亲,该生娃生娃。”
“你不是好姑娘吗?”
“我?”绒绒笑容有点苦涩,摇摇头道,“我不算吧!不说从前和新哥那些糊涂事儿,就是这条腿也得拖累人家。我跟初真说了,我不打算嫁人了,就在你的绣庄里帮你干活儿,自己挣钱养自己,你说行不行?”
“在我绣庄里干活儿我没二话,你干到退休我再反聘都不成问题。但不嫁人,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横竖我眼下是这么想的,就想好好在绣庄干着,攒些钱给丫丫做嫁妆,再替她找个好男人嫁了,我就安心了。另外……乐乐不缠着我最好,他其实一点都不笨,就像你说的,只是有点傻里傻气,脑子聪明着呢!等他好了,我这样的人是配不上他的。”
“那要不我不治他了?让他继续这么傻下去?”
“那可不行!”绒绒忙摇头道,“可不能因为我就不治他了,那我就更觉得对不住他了!”
宝梳笑了笑道:“你还是挺心疼乐乐的,对吧?”
“人心都是肉长的……从来没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过,新哥也没有,就算他有点傻,我也觉得傻得挺可爱的。”
“要不……”
“别要不了,宝梳!”绒绒急急地打断了宝梳的话道,“你得把他治好,一定得把他治好了!”
“就算治好他,他不要你了,你也愿意?”
绒绒垂下头去,酸涩地笑了笑道:“不要我……也行……本来他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在我身上耽搁一辈子呢?去考个功名也好,对不对?他要好了,离开这儿了,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了。”
宝梳忽然觉得绒绒真的是变了一个人,自从腿变瘸了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没了从前那些小器轻浮,变得更沉熟稳重,变得会替别人着想了。倘若乐乐真的完全恢复了,不要绒绒的几率也不是没有,而且还会很大。可就算是这样,绒绒还是想把乐乐治好了,送他离开。
宝梳正想找两句至理名言来安慰一下绒绒,负责看门的那个媳妇气喘吁吁地跑来道:“老板娘,有一拨人在我们绣庄门口打起来了!”
“谁啊?”宝梳转身问道,“帮派决斗啊?跑我门口来造次了!”
“不是,是……是乐乐的爹娘和绒绒姑娘的爹娘打起来了!”
“啊!”宝梳和绒绒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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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养不起乐乐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虚情假意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六十六章 虚情假意
原来就在几分钟前,绒绒的爹娘大姐在巧绣社门口遭遇了乐乐爹娘等人,双方开骂了几句后,便大打出手了,直到惊动了巧绣社的人。随后,宝梳命人去把这两伙人拉开了,全都带到了前厅里。
两方人都受伤不轻,女的清一色披头散发,发髻歪乱;男的清一色额头青肿,胳膊淤青。瞧着这两家人,坐在主位上的宝梳忍不住觉得好笑,问道:“你们两家可真会找地方打架呢!都打到我门口来了,什么意思啊?”
“我们……”
“你一边去!”乐乐的娘立刻打断了绒绒娘的话,抢先说道,“靳老板娘,您听我说,我们真没想过到您门口上打架的!是他们!是他们那群撒野耍泼的,一见着我们就骂,骂完不说还打手打,我们只好还手了!”
“谁先动手的?”绒绒娘激动地站起来,脸红脖子粗地指着乐乐娘吆喝道,“明明是你这不讲理的,好不好?一见面就问我们讨银子,我们欠你什么银子了?闺女是送到你家去了的,又不是我藏着掖着不给,休书也是你自己写的,我没拿刀子架你脖子上让你休,你还好意思找我们要银子,哪本书上有这种道理!”
乐乐娘也不甘示弱地站起来道:“我呸你个祖宗十八代!我不找你要找谁要?嫁个不干不净的闺女过来,还欠了一屁股债,也没你这么做亲的吧!我银子花了,儿媳妇没捞着一个,你们拍拍屁股就跑了,我找谁哭去?”
“我们是跑吗?我们是……我们是来城里投奔我大闺女来了!”绒绒娘忙指着旁边一个年轻妇人道,“我大闺女孝顺,接我们进城来过点好日子,谁说我们跑了?哪个挨千刀的说的?”
“信你就有鬼了!死贼婆娘,银子你迟早都要给我吐出来……”
“够了,”宝梳轻轻地拍了拍桌面道,“我这儿不是你们扯私人恩怨的地方,要扯去衙门里慢慢掰扯。用不用我先请个大夫来给你们验伤,再送到衙门去?”
绒绒娘忙讨好地朝宝梳拱拱手道:“靳老板娘,我们家真不是来闹事儿的,我们就是来瞧瞧绒绒和丫丫的,真没想到会跟这家不讲理的遇上。”
“哦,是来瞧绒绒和丫丫的?你不是不认绒绒这个女儿了吗?当初她从崖上摔下去的时候,你可是连门儿都不让进的。过了没多久,你们两口子就带着你家剩下那两个跑了,连人影儿都找不着,这会儿又来瞧什么呢?”
原来早在绒绒醒来的第五日,绒绒爹娘因为怕乐乐爹娘追讨银子,便带着剩下的一儿一女半夜里跑了。
听了宝梳这话,绒绒娘脸色窘迫道:“老板娘您误会了,我和绒绒爹都是给逼的呀!谁让对面那一家子不讲理的三天两头地上我们家吵,闹得我们都没法过日子了,所以我们才带着底下两个小的跑城里投奔我大闺女了,不是不管绒绒姐妹俩啊!她们可是我的亲闺女,我们怎么会不管呢?”
宝梳蔑了她一眼,道:“行,你说你是来瞧绒绒的,那我就把绒绒叫出来让你瞧瞧,瞧完了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下回再来我门前闹事儿,我可真送衙门了!钟姐姐,去把绒绒和丫丫叫来!”
“那我们家乐乐呢?”乐乐娘着急地问道,“老板娘您行行好,把我们家乐乐也放了吧!”
“放了?我绑了你们家乐乐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是说……劳烦您把我们家乐乐也叫出来,让我们带回去,省得给您添麻烦呢!”乐乐娘忙赔笑道。
宝梳没理她了。不多时,钟氏带着绒绒和丫丫出来了。绒绒娘忙迎上去,一副慈母心疼孩儿的表情,拉着绒绒的手眼泪欲出地说道:“闺女啊,你受苦了!娘瞧着你好像都瘦了!哎唷,把你姐俩丢下,真叫娘心里过意不去呀!可爹娘都是给那家人逼的呀……”
“行了,”绒绒冷冷地甩开了她母亲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有话就直说,不必绕这么大圈子!”
绒绒娘一愣,有些尴尬道:“绒绒,你还生娘的气呢?母女哪儿有隔夜仇啊?你以为你当初摔下崖娘不心疼啊?娘心疼得要死呀!可娘为什么不肯把你接回去?那也是为了你好啊!那家人那么蛮横,娘怕接了你回家去他们准得上门来收拾你呢!倒不如让你留在老板娘家里,落得清静!娘都是为你着想啊!”
绒绒脸上浮起一丝冷笑道:“那多谢您和爹的好心了!眼下我和丫丫有工做,有屋子住,有饭吃,你们不必操那些没必要的心,更不必大费周章地来看我们,要没别的事我们先回去了。”
“别啊!”绒绒娘忙拉住绒绒道,“好歹都见面了,我们娘几个坐下来说说话也好啊!多久没见你们姐妹俩,娘心里都牵挂死了!”
说着绒绒娘扯起袖子抹了两下眼睛,假装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旁边的乐乐娘冲她翻了个白眼,瘪了瘪嘴,很是不屑。
这时,绒绒的大姐秀秀走上前道:“绒绒,爹娘和我都是特地来看你和丫丫的。前几日我在城外天宫庙看见你和丫丫去进香才知道你们也进城了。娘一听说你们来了,着急地要来看你们,可她身子一直不好,所以才拖到了今晚的。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好坐着说开的?你就别那么拧了,行不行?”
绒绒娘忙搭腔道:“是啊,绒绒!娘本来早就想来看你和丫丫的,可最近受了风寒,在*上躺了好几日才缓过来。这不,刚刚好点,我就和你爹你大姐来看你们了!好闺女,我们可是你的亲爹娘,怎么会不管你们呢?丫丫,你说呢?”
一直扶着绒绒的丫丫扭过脸去没搭话。秀秀又道:“要不跟你们老板娘告个假,今晚去我家坐坐,大家好好说说话,心里有什么疙瘩都解了,你们俩看好不好?”
绒绒还是那副冷冷的表情,挣脱了她母亲的手道:“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要银子没有,要命也没有!当初是宝梳救下我这条命的,我早说了,会在她绣庄里干一辈子还这个恩情。”
“绒绒,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爹娘来看你,不是找你要银子的呀!”绒绒娘叫屈道。
“正因为你们是我的亲爹娘,你们是什么人我会不清楚吗?眼瞧着我来了城里,在绣庄里干活儿能挣着银子了就找上门儿来了?当初我伤成那样你们都不肯让我回家治伤,我早就绝了回你们那个家的念头!如今,我是嫁出去又被休了的女儿,你们压根儿不用管,我自立门户过日子就行了,话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们请吧!走,丫丫,我们回去!”
“绒绒你怎么能这样呢?”秀秀一脸不服气地指着绒绒道,“你是自立门户了,叫丫丫怎么办?丫丫过两年是要嫁人的,难不成你给她张罗?家里爹娘还没死呢,哪儿就轮到你来张罗了?婚姻大事,自然该爹娘做主的!你恨爹娘罢了,为什么要把丫丫也一块儿拉上?不让丫丫跟爹娘说话亲近?”
绒绒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身边的丫丫说道:“丫丫,你自己说吧,二姐不勉强你!”
丫丫侧身扶着绒绒,低着头道:“我要跟着二姐,二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往后我的婚事也不用爹娘操心了,二姐会替我看着办的!”
绒绒爹娘听了这话,脸都垮了下来。秀秀更是上前,拉过丫丫苦劝道:“丫丫你傻啊!哪儿有爹娘在世,姐姐给你做媒聘嫁的?你跟绒绒不同,她是给人休了的,要自立门户也说得过去,可你还是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跟着她一个被休了的,往后还想不想找个好婆家了?当初爹娘说要把你送去桃源村抵债,不过是一时气话,你还当真?听大姐的,别犯傻了,有爹娘不认,那叫什么儿女啊?”
丫丫挣开秀秀的手嘟嘴道:“一时气话?我要不跑得快,早给他们绑了送桃源村抵债了!”
“爹娘养你一场,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你?说那话不过是先哄着桃源村那帮不讲理的,哪儿会真的送了你去?随后还是会带着你来投奔我的!不信,你自己问问爹娘!”秀秀又劝道。
绒绒娘忙点头道:“是啊,丫丫!娘没那么狠心的,说要把你弄去抵债都是哄他们的,娘都赔掉了一个闺女,还会把你往那火坑子里推吗?你错怪爹娘了,爹和娘是最心疼你的!你向来最乖巧懂事,不像你二姐,没出嫁就惹了那么多是非,她要像你这么乖,爹娘何至于找个傻子给她做丈夫呢?保准也是找个模样齐整的男人配她呀!”
“骂谁是傻子呢!”乐乐娘拍了一下椅子扶手,霍地起身指着绒绒娘喝道。
绒绒娘白了她一眼,赶紧走过去,一把抓着丫丫的手苦口婆心道:“丫丫,你真错怪爹娘了!爹娘不是那起狠心肠的!走,去你大姐家,我们娘几个好好聊聊,有什么不顺心的全都说出来,爹娘给你做主!”
丫丫没动,斜眼瞟了瞟绒绒。绒绒脸色照旧,没有半点松动的意思。见此情形,大姐秀秀不禁有些火了,指着绒绒数落道:“你这就不对了,绒绒!你死拉着丫丫干什么呢?娘刚才说得对,要不是你自己不检点不安分,他们至于匆匆忙忙把你给嫁了吗?你自己造下的孽,爹娘都帮你打了圆场了,你还想怎么样?丫丫不像你,她还小,还能找个好婆家嫁人,可她跟着你这么个名声儿不好的人,能找着什么好婆家?大家亲姐妹一场,你想耽搁她一辈子吗?你自家嫁得不好,还得拉上丫丫做垫背的?”
绒绒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沉青,却没回秀秀半个字。秀秀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转头又来劝丫丫:“丫丫,听大姐的话,哪儿有不认自家亲爹娘的?简直就是大不孝了!你二姐受了些坎坷,心里迈步不过去,那能怪谁?说到底还不是怪她自己!明知道夏新有媳妇还去勾搭,我们家就没出过这么不要脸的!你可不能跟她学……”
“够了!”绒绒冲秀秀喝了一声道,“你有完没完?你以为我瞧不出你来这儿什么目的?不就是瞧见我们在这儿能挣银子了,想拉拢拉拢套几个钱花吗?”
秀秀两只眼珠子立刻瞪圆了,松开丫丫的手,叉腰伸脖子道:“我套你的钱花?要不是看在亲姐妹的份上,谁爱来这儿瞧你啊!你那些银子就算给我花,我还嫌不干净呢!谁知道是不是夏新偷偷塞给你的过夜钱!”
“我跟夏新早断了,你少在这儿泼脏水!”绒绒气得牙齿上下直打架。
“断没断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自己丧德败行就行了,别拉上丫丫,丫丫还没嫁人呢!你这辈子都毁了,是不是还要毁了丫丫一辈子才舒坦?哼,真是没想到,你这做亲姐姐的能这么狠心!丫丫,”秀秀指着绒绒对丫丫道,“你今儿非得把你二姐瞧清楚了!心眼太黑了!她就是想哄着你伺候她,你可别上她的当!你还得嫁人生娃过好日子呢,凭什么伺候她一辈子?”
绒绒气得脸色发紫,拄着拐杖,手脚哆嗦地走到宝梳面前道:“宝梳,我跟他们没话可说,你帮我打发了就是了!往后再来找,就说我已经死了!”
“你先别急,坐下来说话!”
宝梳见绒绒气得浑身都打抖了,忙起身扶着她在旁边椅子上坐下了。她深喘了两口气,眼泛泪光,嘴唇微微颤抖道:“我上辈子怕是造了大孽,这辈子才遇上这么狠心的爹娘姐姐!要死不活的时候不来瞧一眼,能挣银子了就跑来认,我这是什么命啊!”
“谁图你银子了……”
“都先歇着吧!”宝梳转身打断了秀秀的话道,“说了这么久也不嫌累?我是听明白了,你们今儿来是想认回妹妹的。绒绒认不回了,把丫丫认回去也行,是不是?”
( )
第二百六十六章 虚情假意
第二百六十七章 乐乐的来历(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六十七章 乐乐的来历(一)
“我们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能认?况且我爹娘又没说不管丫丫!”秀秀忙道。
“他们是想管,可如今轮得上他们管吗?绒绒和丫丫都是写了卖身契给我的,我不放人,你们张罗哪门子婚事去?”
秀秀脸色讪讪道:“我们想……您靳老板不会是那种狠心的人,到了年纪,也是能放回去嫁人的。”
“呵!”宝梳坐回主位上冷呵了一声道,“没准我就是那起心肠狠的,我就不放人呢?绒绒娘,看来上回你跟巧英娘去我绣班闹的时候我对你真是太好了,让你自以为还有脸跑我跟前来闹。那今晚我就把话放这儿了,你往后还敢在我绣社附近转悠,可别怪我不念同乡情分叫人断了你那两条腿儿!”
绒绒娘听了这话,吓得脸色都变了,忙推了推丫丫。丫丫拨开她的手,几步走到了绒绒身边道:“我听二姐了,二姐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叫我伺候二姐一辈子也行,都是亲姐妹,没那么多计较的!”
秀秀连连摇头道:“丫丫你太傻了!往后你嫁了人也伺候她?她那条腿儿是瘸的,谁家肯要她,注定这辈子是嫁不出去的,你拖着她,谁家又肯要你去?像她那种丧德败行的,你跟着会连累自己的……”
“钟姐姐,赏她两巴掌再说!”宝梳忽然发话道。
钟氏果真上前扬起手就要打,吓得秀秀连忙捧着脸后退了好几步。钟氏正色道:“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们管家娘刚才已经说了,绒绒是写了卖身契的,那自然该是管家娘的人了。你左一句丧德右一句不要脸,你这是骂我们管家娘还是骂绒绒呢?我们巧绣社的绣娘是你随便能骂的吗?再吐两个脏字儿出来,信不信我打得你爹娘都不认识?”
秀秀见动真格的了,忙缩到自己父亲身后,不敢说话了。宝梳转头对绒绒道:“既然都找上门了,你自己拿个主意吧!”
绒绒斟酌片刻后说道:“我也没说不认爹娘,只是这样的爹娘我应酬不起。我如今自立门户了,自己养自己,拿不出多少来孝敬你们,还请爹娘多担待,别狮子大开口了!若是到了年下,有一两个余下的,我也只能尽我所能表表心意而已。再者,我在绣社里活儿多,腾不出功夫来跟你们叙亲情,你们往后还是少来为妙,我们老板娘是说到做到的!丫丫,我说完了,你自己决定吧!”
丫丫态度坚决道:“我早说了,二姐怎么着我就怎么着,二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你们两个……”绒绒娘气得脸色大变,双手一拍大腿嗷嚎道,“我真是白生养了你们一场啊!连自己爹娘都不认了呀!老天爷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哎哟喂,我都不想活了呀!”
“娘,您先别哭了,”秀秀从绒绒爹背后探出头来指着那两姐妹道,“跟她们说正经儿的才是!既然说会表表心意,那娘前一阵子吃药看病的钱是不是该出一份子?那些银子全是我垫上的!不算老四老五,他们都还小,就算我们姐妹三个,她们也该每人拿些出来!”
宝梳接了话道:“看病抓药?行,在哪儿看的病,哪个大夫开的,方子在哪儿,前后拢共用了几副,一一跟我说明白了,别想一句话蒙混过去,说吧!”
秀秀脸色一窘,答不上话来了。钟氏冷哼了一声道:“还说不是上门要钱的?要是这会儿绒绒和丫丫是讨饭的,看他们还会不会一句一个好妹妹地奉承着!说什么上门认亲,其实就是讨银子的!丫丫,你今儿是该好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不过不是看清楚你二姐,该看清楚你这大姐和你爹娘!”
丫丫咬着下嘴唇,又恨又气地瞪了自家这三位一眼,扶起绒绒道:“二姐,走,我们回去歇着了!往后就我们姐妹俩过,我照顾你,我还不信过不下去了!走,回去了!”说罢她扶起绒绒回后院去了。
“丫丫啊!丫丫,你不能这么狠心呀!我们可是你的亲爹娘,你不认我们,往后连个娘家都没有呀!丫丫!丫丫!”绒绒娘想追着去后院,却被钟氏挡了回来。她还想继续哭闹时,曲尘带着侯安忽然进来了。听见这聒噪的哭声,曲尘眉心一皱,吩咐道:“侯安,给我扔出去!”
绒绒娘这下慌了,还没等她起身,就被侯安和钟氏一左一右地架着拖了出去。秀秀和绒绒爹也吓得不轻,赶紧灰头土脸地跟着走了。
见这家的男主人回来了,乐乐爹娘几个人也连忙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敢再坐着了。曲尘走到主位边,挨着宝梳坐下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时辰了你还不歇着,学温大人审案呢?”
宝梳把这两家在门口打架的事大略地跟曲尘说了一遍。曲尘打量了一眼乐乐的爹娘问道:“你们是高乐乐的爹娘?”
乐乐娘连连点头道:“我们是啊!我们怎么不是啊!谁都知道我们是高乐乐的爹娘啊!要不然,您去我们村儿打听打听?”
“我说的是亲爹娘,你们也是?”
“啊?”乐乐娘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支支吾吾道,“您……您这话……是是是……是什么意思?”
曲尘接过宝梳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道:“我找人查过了,高乐乐并非你们亲生的,他是八岁多的时候到你们家的,跟外人说是你娘家一个远方亲戚送来的,对不对?”
“什么?”乐乐娘爹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位阮管家还去查过他们的底细!
“就算我不查,看你们俩的长相也跟高乐乐天差地别,压根儿就不可能是他的亲爹娘,”曲尘放下茶杯道,“我问你们,是谁把高乐乐放在你们家的?”
“这个嘛……”乐乐娘敷衍地笑了笑道:“真是我娘家一个远房亲戚送来的。他们家孩子太多了,偏偏生到最后一个又是个傻子,所以才送到我们家来养的……”
“一千两,说不说?”曲尘很豪爽地抛出了这个数字。
“一……一一一……一千两!”乐乐爹娘几个亲戚全都傻眼了!
就连宝梳也愣了,忙伸手掰正曲尘的脸,惊讶地问道:“我的阮爷,你脑子没发热吧?一千两啊!你是不是多说了一个千字啊?你喝了酒是吧?说的是醉话吗?我的亲爷,一千两呐!”
曲尘拨开她的手,笑了笑道:“你男人还没喝醉,清醒着呢!回头再跟你说怎么回事,先把高乐乐的来历问清楚再说。”说罢他又问乐乐爹娘道:“一千两,够你们用一辈子的了。说不说你们自己掂量着!”
乐乐娘惊讶地说不出一句话来了。乐乐爹稍微稳住了神,声音有点颤抖地问道:“阮大管家,您……您不是哄我们的吧?一……一千两?”
“嫌少?”
“不是不是!”乐乐爹忙摆手道,“我们不是嫌少,我们是……是嫌太多了!一千两啊,我们挣两辈子都挣不了那么多啊!阮大管家,您不是说笑的吧?”
“只要你们如实说了,一千两交钞,你们立马带走。你们若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叫我的掌柜一会儿给你们现成兑一千两白银出来。”
乐乐爹娘对视了一眼,惊得彻底地说不出话来了!倒是站在他们旁边,乐乐的大哥有些按捺不住了,忙走出来问道:“阮管家,您说的是真的?真的给我们一千两?”
“我说话不喜欢重复,想不想要这一千两,就看你们自己了。”
“您……您问这个做什么呢?”乐乐娘问了一句。
“没有恶意,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乐乐大哥立刻转身对乐乐娘道:“娘,您就说了吧!”乐乐娘瞪了他一眼小声道:“说什么说啊!我都已经说了!”乐乐大哥着急道:“一千两啊!人家阮管家说了,没有恶意,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兴许就是打听打听,您就说了吧!您娘家压根儿就没什么远房亲戚生了个傻子!”
“你……”乐乐娘使劲地拍了乐乐大哥一巴掌,低声骂道,“见钱眼开的玩意儿!给你一点甜头就贪上了?没出息的东西!”
“才一点甜头?整整一千两啊!爹都说了,我们挣两辈子都挣不来的钱!您不说,我说!横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小子敢说……”
不等乐乐娘说完,乐乐大哥就转身对曲尘道:“既然您想知道,那我就都告诉您吧!乐乐,的确不是我娘亲生的,是别人寄养在我们家的!”
“死小子!”乐乐娘伸手拽着他的耳朵骂道,“谁叫你胡说的?乐乐就是你弟弟,就是我远房表姐送来家里养的!”他疼得嘴都歪了,使劲扯开乐乐娘的手道:“什么远方表姐,明明就是位姐姐送来的!我那时候都十三岁了,你们说什么我都听见的!”
“什么?你这混小子!你敢说,你敢说我就抽死你!”乐乐娘说着脱下一只鞋子朝大儿子头上拍去!乐乐大哥抱头乱窜,已经回来了的侯安忙上前拦下乐乐娘道:“别撒野!再敢胡乱丢了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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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乐乐的来历(一)
第二百六十八章 乐乐来历(二)(补米妮孩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六十八章 乐乐来历(二)(补米妮孩子打赏的三分之一)
乐乐娘气得拿鞋指着大儿子骂道:“混账小子,你敢说家门儿都不让你回了信不信!”乐乐大哥躲在一只高几后面道:“我有了一千两,还用回家吗?人家阮管家就是打听打听,您那么着急干什么?乐乐又不是见不得人,又不是逃犯的儿子,至于那么紧张吗?”
“你……”
“行了!”侯安又喝了乐乐娘一眼道,“再敢出声儿,真对你不客气了!好好待着!”
见自己娘给凶住了,乐乐大哥这才敢从高几后面出来,小跑到曲尘跟前殷勤地说道:“阮管家,乐乐的事儿我都知道,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我记得是一位姐姐把乐乐送到我们家的。说起来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二十年前?”宝梳插话道,“你是说乐乐都二十八岁了?不会吧?瞧他那小脸不像呢!”
乐乐大哥点头叹息道:“是啊,瞧着就像个二十出头的,是不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缘故,他不大吃得下东西,长得也瘦,模样也小,别人瞧见了都以为他才二十来岁呢!可其实,他今年都快满二十八了。”
“哇!”宝梳一脸羡慕地感叹道,“保养得太好了吧,乐乐!原来成傻子就能青春不老啊!我要当傻子!我要当傻子!”
“言归正传,听他说下去。”曲尘抬手捏了捏宝梳的下巴道。
乐乐大哥又道:“我记得是二十年前夏天的一个晚上,我们都已经准备睡了,门外来了三个人,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姐姐,一个丫头,再有就是乐乐了。我以为她们是来借宿的,村里常来这样的人。可没想到那位姐姐问我娘,愿不愿意挣些银子。我娘自然就说愿意了,她就跟我娘说,若是我娘愿意帮她照顾乐乐,她每年会给我家三十两银子。三十两啊,我们家当时穷得连三两银子都没有,所以我娘就答应了。”
“你们不知道乐乐脑子有点问题吗?”宝梳问道。
“知道啊,那位姐姐当时跟我娘说过,乐乐小时候发过热伤了脑子,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可每年三十两银子,就算他是个瘫痪的,我娘也愿意照顾啊!而且乐乐从小就很听话,很乖的,不像其他傻子要乱打人乱叫唤,他从来不会的。”
“那位姐姐真的每年都给了你们银子吗?”
“对,每年的八月份,我们都会收到一笔三十两的银子,有时候还会多些,四十两或者五十两。”
“谁送来的?”曲尘问道。
“都是城里货栈的人送来的。”
“知道是哪儿寄来的吗?”
“问过,可天南地北都有,有时候是从河南,有时候是从江西,这二十年来,几乎每年都换一个地方。”
宝梳双眼一眯,竖起一根指头摆出神探的手势道:“有蹊跷!”
曲尘又问道:“后来你还见过那位姐姐没有?”
乐乐大哥摇头道:“没有,自打她把乐乐送来后,我就再没见过她和她的丫头了。说实话,这二十年来我们真把乐乐当自己亲人看待,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半点。上回买绒绒,真是逼不得已的,阮管家您想想他已经二十八了,再怎么也得有个媳妇啊!一般的姑娘不愿意嫁,就只好去买了个二手货回来。洞房那晚让别人替他洞房,也只是想给他留个后,等我爹娘老了伺候不动他了,好歹能有个年轻的照料着。要是那位姐姐回来,我们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那女人就没说过她是什么来历?”
“没有,我娘也问过,怕是什么逃犯之类的,那可不敢接手啊!可那位姐姐说,绝对不是什么逃犯,只是自己有事要远行,实在无法带着乐乐一块儿去,这才把他寄养在我们家的。她还说过,若是有机会,她会回来接乐乐的。”
宝梳摸了摸下巴,思量道:“还会回来接?都二十年了,还会回来吗?不过银子你们每年照收,按说那个小姐应该还在世。你记得那个小姐长什么样子吗?”
“很好看!”乐乐大哥由衷地感叹了一句,“说实话,她是我见过的女人里头最漂亮的!她那模样,真是叫你看一眼就忘不掉,说绝色一点都不过分!”
“那她去你家的时候是个什么年纪?”曲尘问道。
“十ba九岁,一看就不可能是乐乐的亲娘。这位姐姐很有教养,说话细声细气的,待人也很礼貌,像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我想啊,兴许是家里落难了,迫于无奈才放我们家养着的吧!所以等乐乐长大了些,我娘就特意请了先生教他琴棋书画,想着往后对那位姐姐也是个交代啊!说实话,没那位姐姐每年三十两银子,我们家很难这么团团圆圆地过着,早卖儿卖女了。”
宝梳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乐乐什么都会呢!我和初真还奇怪,一个农家小娃用得着连琴棋书画都交吗?原来根源在这儿。”
曲尘沉默了片刻后又问道:“听见过乐乐叫她吗?”
“没有,”乐乐大哥摇头道,“乐乐当初来我们家很闷的,连笑都不会,也不跟人说话,就算是那位姐姐和那个丫头姐姐,他也一个字都不说,就蹲院子里挖泥巴玩儿。”
“时隔二十年,那女人长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记得一清二楚,那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压根儿就忘不了!”
“好,”曲尘点头道,“只要你们一家子能帮我把这个女人的模样描述出来,越像越好,那一千两就是你们的了。至于乐乐,他暂时不能跟你们回去了。”
“为什么?”乐乐娘忙着急地问道,“为什么不让乐乐跟我们回去?你们到底想对乐乐做什么?不要以为你是庞府的管家就可以随便扣人!惹急了,我们会去衙门告你的!”
“因为他脑部有淤血,我夫人正在帮他清除脑子里的淤血。你们难道不想他恢复正常吗?这样你们肩上的担子也会轻了许多。”
“真的?”乐乐爹娘吃惊道。
“对,”宝梳接过话道,“乐乐脑子不对劲儿,不是因为发热伤了脑子,而是因为脑部有淤血。只要把淤血清除了,他很有可能会变回正常人。对了,我想问问,当初那位绝色姐姐把乐乐放你们家时,难道没提过让你们找大夫给乐乐瞧瞧吗?”
乐乐娘道:“我也问过她,要不要找大夫给乐乐瞧瞧,兴许还能治好。可她说,她已经找过这世上最好的大夫给乐乐看过了,没得治了,不想乐乐再受汤药针灸之苦,所以不必再寻什么大夫了。”
“是吗?”宝梳转头冲曲尘笑了笑道,“那我把乐乐治好了,岂不成了华佗在世?”
“您真能把他治好?”乐乐娘又问了一句。
“我没有绝对的把握,但不能说没有把握。治疗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分十次进行,急不得的。你们跟了我和乐乐几日,应该看出来了,乐乐在这儿很开心很安全,所以你们完全不用担心。若真不信,可以留在城里,每日过来瞧瞧他,如何?”乐乐爹娘还是有些犹豫,宝梳又道:“你们不是想给那位绝色姐姐一个好的交代吗?倘若她回来接乐乐的时候发现乐乐已经变回正常了,这应该算是对她最好的交代了吧?”
乐乐大哥也忙帮腔道:“娘,您和爹就答应了吧!人家靳老板娘好心帮乐乐治病,别这么不识抬举行不行?”
“你懂个屁!”乐乐娘白了大儿子一眼,上前对宝梳说道,“老板娘,乐乐虽说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毕竟我们也养了二十年,我们真当他是亲生儿子看。要我们就这么把他放在您这儿,确实是有些不放心的。要不这样,我能不能留下来照看着他?替他熬个药叠个被子什么的?省得跟您多添麻烦呢!”
曲尘接过话道:“你都说你们并非乐乐的亲爹娘,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他的亲爹会找他?”
“这……”乐乐娘一惊,忙问道,“您的意思是说乐乐的亲爹娘来找他了?”
“我只能告诉你,有人出重金在找一个跟乐乐年龄长相都相似的人。你儿子也说了,当初送乐乐到你家的那位姐姐不过十ba九岁,试问一个十ba九岁的姑娘岂会是一个八岁多的孩子的亲娘?这孩子怎么来的?又怎么会跟着她?其实你也说不清楚是不是?”
乐乐爹忙插话道:“那位小姐说了,乐乐是她家的侄儿,父母双亡,托了她照顾,可她要出远门实在无法继续照看乐乐,所以才交给我们的!”
“这只是她的片面之词,岂能尽信?若说她是拐来的,也不是不可能吧?”
“不会吧!”乐乐娘脸色都变了,“怎么可能是拐来的?要真是,她不会出那么多银子让我们养着乐乐啊!况且拐也拐个脑子好使的,怎么会拐个傻子呢?阮管家,您是不是弄错了?兴许您要找的那个人只是跟我们乐乐长得相似而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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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乐乐来历(二)(补米妮孩子打赏的三分之一)
第二百六十九章 包下奴家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六十九章 包下奴家吧
“那我问你们,为什么那女人会跟你说不必给乐乐找大夫了?”
“她说了乐乐没得治啊!”
“错!”宝梳接过话道,“一般的大夫的确看不出来,但医术稍微好点的大夫就会发现,乐乐是头部淤血造成的行为语言异常。医术再精湛点的就足以帮乐乐清除淤血,倘若二十年前,乐乐脑子里的淤血就能清出来,说不定他早就恢复正常了。那位绝色姐姐不让你们找大夫,不让你们治好乐乐,这里头会不会大有文章,你们没有想过吗?”
乐乐爹娘哑然了,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宝梳又道:“到底乐乐是不是我家阮曲尘要找的那个人,把乐乐治好了,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你们可以去衙门告,但乐乐来历不明,查起来你们也脱不了干系!再说了,若乐乐真是出重金找人那家的亲儿子,你们岂不是做了拐带的帮凶?”
“对啊,娘!”乐乐大哥着急道,“靳老板娘说得对啊!不弄清楚,万一哪日杀个乐乐亲娘出来,说我们拐带了她的儿子,我们上哪儿说理去?那位姐姐一去就没了踪影,说得清楚吗?”
“可……可……没道理啊!谁会拐个傻子呢?”乐乐娘百思不得其解道。
“所以啊,把人留下来让靳老板娘治好,不就有答案了吗?人家都说了,对乐乐没恶意的,只是想治好乐乐而已,也答应您每日来瞧乐乐,您还想怎么样啊?想闹到衙门去,一家老小都吃牢饭?”
这时,乐乐爹扯着乐乐娘走到了厅内一角,两人小声地商量了一会儿后,走回来答应了。随后,曲尘让侯安把这夫妻俩和乐乐大哥带去了后院,让他们描述那女人的长相,由初真来画。
宝梳本来跃跃欲试的,却被曲尘拦下了。回了房间后,宝梳在凉塌上躺下问道:“你说有人出重金找乐乐,是谁啊?”
曲尘走到屏风后,一边换衣裳一边回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宝梳坐了起来,纳闷地问道,“不知道是谁出重金找乐乐?是对方不肯透露姓名吗?”
“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啊?”
曲尘换了一身家常的淡青色薄衫走出来,坐到塌边,抬手捏了捏宝梳的下巴笑道:“很喜欢那个乐乐吗?”
宝梳连连点头道:“喜欢啊!乐乐很可爱的,绣庄里只怕没人不喜欢他吧!”
“所以每日出门逛街都把他带上?”
“嘿嘿……,”宝梳冲曲尘美美一笑,双臂勾着他的脖子道,“吃醋啦?阮爷您也太小器了吧?居然吃上乐乐的醋了?”
“最近老有人跟我说,看见我媳妇带着个小男人在街上乱逛,一块儿吃东西,一块儿喝茶,有说有笑的,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他们?”曲尘微微偏头笑问道。
宝梳立刻紧皱眉头,抹起袖子,摆出一副要告御状的架势道:“谁呀谁呀!太过分了!敢背地里说我靳宝梳的坏话,纯粹是在人间活腻了,想去地府里打马吊是吧?逮一个收拾一个!敢挑拨我和我家阮爷的干系?全雅州城谁不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我家阮爷呀,对不对?”
“人精儿!”曲尘捣了捣她的胳肢窝笑骂道。
她翻身起来躲开了,丢了个软枕回去问道:“哎,老实说,到底是谁要找乐乐啊?出重金,出了多重的金子?你今晚就大大方方的给了人一千两,本儿收得回来不?”
曲尘接过软枕,翻身爬在上面道:“来了两下,慢慢跟你说。”
“是,阮爷……”宝梳乖乖地爬过去,揉捏着他的肩膀,学芳郁那娇滴滴的声音问道,“爷啊——奴家这手法可好呀?”
“爷没说不好。”曲尘闭眼享受道。
“那能包下奴家吗?奴家只想伺候爷您一个呢!”
“考虑考虑。”
“爷好坏哦!奴家的心都活生生地给您挖去了,您还不肯包奴家?奴家也不贵的,您出得起价的!”
“包月有什么意思,要包就包一辈子,连你肚子那个都包了!”
宝梳咯咯咯地笑了一通,继续揉道:“爷您心肠真好呀!都说男人如流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您居然肯当便宜爹,奴家好生感激哦!不过,万一奴家肚子那娃的亲爹找来了怎么办呀,爷?”
“连他爹也一块儿包了!”
“哈哈哈……”宝梳拍了曲尘后背两下大笑道,“爷,您太豪爽了!奴家今晚一准好好伺候您,从头到脚,连头发丝儿都伺候到了……”
“往哪儿摸呢?”曲尘反过手来摁住了宝梳伸向他臀部的“咸猪手”,“说好了没过头三个月不许来招我的,又不听话了?”
“揩点油而已嘛,爷……”
“油揩多了伤身,乖,手别乱摸,仔细爷真的把你法办了。”
“知道了……对了,你还没说出重金的那个人呢!”
曲尘松开了她的手,趴在软枕上道:“真不知道是什么人。”
“不知道?是帮里接的活儿吗?”
“不是,是林爷接的。”
“林爷?他不是做衙差的吗?还兼职啊?”
“不是,他从前是吃江湖饭的,在一个叫海鲸帮里跟着他师父混,劫富济贫,偶尔也杀杀贪官。”
“贼王啊?”
“差不多。有一年他和他师父翻船了,被下了死牢。他师父没等到行刑那日就染病离世了。临去前,他师父跟他说,手底下接了好几单买卖都没做,不用再去管了,保命要紧,但惟独有一单买卖要继续做下去,如果他还能活着出这死牢的话。”
“就是找乐乐的单子吗?”
“嗯,”曲尘伸手道,“茶。”
宝梳爬到塌边,倒了杯茶,叼在嘴上又爬了回去。曲尘看着她那小狗样儿就好笑,接过茶抿了一口问道:“哪儿去学的?别教坏我儿子了。”
“跟乐乐学的,乐乐装小狗狗装得特别像,”宝梳双手撑在榻上,学了个狗吐舌头的动作道,“装得跟真狗似的,特别逗!对了,继续说呗!是张什么单子?”
“林爷后来从死牢里出来了,找到了他师父的手札,翻看了之后才知道,原来那张单子是他师父二十年前接的,要找一个八岁半的小男孩,带广西口音,对方出银五千两,先付了一千两定金。”
“五千两?”宝梳激动地伸出了五根指头道,“有人花五千两白银找乐乐?哇,那家伙到底有多值钱钱呐!没准还是个王宫贵胄呢!然后呢?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也就是他师父找了十多年也没找到而已。林爷一直没忘记这事,有机会就会打听,可惜始终没下文。几日前在街上遇到你跟那小傻子,他一看那小傻子就觉得眼熟,仔细一想,立马想起了当时他师父留下来的那张画像,似乎跟乐乐很像。”
“八岁半,二十八岁,差了有整整二十年了,这也能认得出来?”
“你自己也说了,乐乐看上去像二十八的吗?”
“那倒也是,所以你们就去查?”
“林爷想帮他师父了了心愿,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所以就找人去桃源村查了,随便把乐乐娘的娘家也查了。真就有那么巧合,乐乐是在八岁多到桃源村的,年龄和当时要找的那个小男孩差不多,模样也很像,只是口音已经无从查找了,但乐乐似乎就是林爷要找的人。”
“可是找到了又怎么样?你们连付尾款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找着了也没法把乐乐交给对方啊!”
“林爷的师傅也说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只是说对方每隔一段时间会来找他。只要林爷放话出去,应该会有人来找,再说了,不还有你这个再世华佗吗?把乐乐治好,兴许所有的事情就明朗了。”
“我也只能说尽量,伤了脑子的事情不好说的,”宝梳歇下手,甩了甩问道,“那个林爷挺本事的嘛,进了死牢都还能出来,靠山很硬吧?”
“换了个身份替别人办事而已。”
“替谁办事?”
“你不用知道,你只用知道他的目的和我一样就行了。”
宝梳弯下腰去小声问道:“他也是来查庞硕天的?”
曲尘点了点头,闭眼笑道:“靳姑娘,这就停手了?不想要爷的打赏了?”
“要的嘛……人家揉得香汗都出来了,脱件衣裳再揉呗!”宝梳一边说一边抹下外面的罩衫。
“少来招我。”
“嘻嘻……爷您是当过和尚的,奴家就算脱成白嫩嫩香喷喷的年糕条子,爷您也是能抵得住*的对吧?爷,奴家对您有信心,您绝对不会乱来的……咦?真升杯了?”
“什么升杯?”
“原来是真的呀!我这算不算是从B杯升到了C杯呢!往后一准还会升的吧?那我岂不是有机会荣等E杯巅峰?哈哈!这算不算怀孕福利呢?”
“到底什么升杯了?”曲尘听得纳闷,忍不住睁开眼往右边一看,竟见宝梳真把自己上身脱成了白年糕条子,正低头欣赏着自己那两个“大白糯米汤圆”!他脚底板的血嗖地一下直接飙到了头顶上,全身瞬间热血沸腾了起来!他立马坐起身来,抓起旁边自己的衣裳往宝梳身上一盖,抱在怀里喷着热气道:“靳宝梳,你到底想干什么?存心的?”
宝梳用一双很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认真道:“不是存心招你的,我真的升杯了,不信你自己看吧!”
曲尘哭笑不得:“我看了还能收得住?”
“不看就算了,抱这么紧干什么?热啊,爷!”
“不许招我了,听见没?”曲尘搂着不放。
宝梳一脸委屈道:“都说了不是故意招你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升杯了而已。你不知道,女人想升个杯比生孩子还难呢!有些女人为了升杯,硅胶阿胶什么胶都往里面塞,我就是想小小地傲娇一下,过了这段时间,我想傲娇都不行了!”
“你说的升杯就是……”曲尘低头看了一眼,满眼疑惑道,“有吗?没有吧?”
“没有吗?我觉得是跟往常不一样了啊……”
“行行行,不一样了,是不一样了!”曲尘忙摁住了宝梳准备扯开衣裳的手,连连点头道,“不用再确认了,我信我信,乖乖给我把衣裳穿上,仔细别着凉了。”
“你不信呢!”宝梳故意嘟嘴抱怨道。
曲尘在她唇上轻轻地啄了啄道:“我信,行了吧?非得招我,你心里才舒坦?”
“都说没招你了,不信给你看……”
“死丫头,你非得这样磨我是不是?”
两人正在榻上打情骂俏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宝梳忙穿上小兜和外衫,然后问道:“谁呀?”
“是我,画像已经画好了。”初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这么快?”
经过差不多十五六次的修改,那张绝世姐姐的画像终于画好了。当初真把画像送到曲尘手里时,曲尘有种愣住了的感觉,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画像上的女人。宝梳在旁边晃了晃手问道:“都看入神了?是个美女也不是用这么看吧!”
“初真,去把汝年叫过来。”曲尘盯着画像,微微颦眉道。
“为什么叫戚大猫?”宝梳好奇地问道。
“叫来就知道了。”
初真去把汝年叫来后,曲尘把画像递给他说道:“瞧瞧,会不会觉得眼熟?”汝年拿过画像细看了几眼,一边坐下一边说道:“是挺眼熟的,你哪儿来的?”
“你觉得是谁?”曲尘问道。
“你觉得呢?”汝年反问道。
“看来我们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哪儿来的画像?”
“行了,”宝梳打断两人的话道,“到底是谁,别卖关子了好不好?这么美貌如花的女子,你们俩都认识?老实招供,在哪儿认识的?”
“金国!”曲尘和汝年异口同声后,相视一笑,看来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金国?”宝梳又问,“这女人是金国人吗?”
汝年摇头道:“不知道,似乎没人知道她到底是哪里人。有人说她是宋人,也有人说她是大理人,还有人说她是宋金混血的,总之说法不一。”
“所以呢?谜底是什么?”
“如果这世上再没有个跟她长得相似的了,那她就应该是金国第一名妓蝶眠儿。”
“*?”宝梳和初真齐声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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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包下奴家吧
第二百七十章 蝶眠儿其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七十章 蝶眠儿其人
曲尘拨起了宝梳掉下去的下巴道:“蝶眠儿不是普通的*,能成为她裙下之臣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还有传言说她是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养在外面的相好。这女人一点都不简单,没有底细可查,我们掳金帮已经有五个兄弟都死在她手里。”
“那她到底做哪行的啊?”宝梳问道。
“据我们掳金帮查得的消息,她的确是做*出身的,大概在十九前出现在金国ji馆星夜楼,*成名。这女人不单单是长得国色天香,手段也很高明,引得无数王宫贵胄竞相折腰。要想跟她过夜,不是靠银子多,而是要讨她喜欢,所以入幕之宾全都是有些来头的,不乏金国贵族王公,江湖名流甚至是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事情,这女人背地里其实是帮金廷做事的。师父派到金国潜伏的那五个兄弟,就是被她查出来灭了口的。”
“我听别人说,她好像很恨宋人,”汝年接过话道,“三年前我奉命潜入上京(金国都城),曾经亲眼目睹过这女人的容貌,的确是很美……”
“喂!”宝梳两手拍在桌上道,“你们两个不要在自己女人面前一个劲儿地夸别的女人漂亮行不行?这会儿是叫你们选美吗?说重点!”
“这是孕火起了吗?”汝年笑问道。
“是呀是呀,仔细烧了你的猫胡子,赶紧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不能确定这画像上的女人是不是蝶眠儿,再者,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事情。”
宝梳把今晚的事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后,汝年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若真是蝶眠儿,对那个小傻子来说并不是件好事,我倒宁愿不是,你说呢,曲尘?”
曲尘点头道:“要是高乐乐真是蝶眠儿放在桃源村的,他和蝶眠儿之间必定是有什么干系的。蝶眠儿是个相当阴险狠毒的女人,跟她扯上干系,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人有相似,说不定当年送养高乐乐的并非蝶眠儿,而是另有其人呢?既然从这女人身上找不出什么线索,那就只能希望高乐乐脑内的淤血尽除后,可以想起从前的事,又或者林爷能找到出重金找人的那个人。”
“我只要七成把握,”宝梳比划了一个七道,“伤到脑部,跟磕破膝盖是完全不同的,伤口愈合了,不等于就痊愈了。我还是那句话,只能尽力而为。”
“我在想,如果送养乐乐的真是你们说的那个金国第一名妓,她那么有钱,那么本事,为什么不把乐乐带到金国去?金国也有很多名医,没道理治不好乐乐啊!为什么要把乐乐送到那么偏僻的一个村子里养着,还说不用找大夫医了,没得医的,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兴许压根儿就不是那个蝶眠儿,是另外一个长得跟她很相似的人呢?”初真说道。
“不是最好啦,乐乐那么单纯,跟太复杂太危险的人牵扯上不是什么好事儿的,”宝梳说着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道,“哎呀,真是好纠结!又想睡觉肚子又饿了,该怎么办?是先睡觉还是先吃东西呢?”
那三个都笑了起来。初真起身道:“还是先吃东西吧!不填饱肚子,小的那个会闹腾的。晚上鱼汤和蒸角儿我都给你留些,就防着你会饿,稍等等,我去热来给你端来。”
“说到底还是初真心疼我!我可等不及了,还是边热边吃吧!”说着宝梳起身挽上初真正要走,曲尘叫住了她们俩道:“还有件事,下午初心跟我说,三叔三婶明日会进城,估计是来看初心嫁妆的。”
宝梳冲初真吐吐舌头道,“还真被你说中了,三婶那道催命符当真来了!好在活计只差两件了,她来了也不怕!”
话说第二天一早,龙氏两口子搭着阮威夏新拉药的板车进了城。原本阮威是想把他们送到庞府外头的小巷子的,可他们说另外有事,在城门口就下了。
等阮威和夏新架着板车走后,龙氏两口子提着包袱找到了一家轿子行,雇了顶体面的轿子,这才去了庞府。到了府门口,正好遇上从绣庄回来的曲尘,龙氏忙从轿子里钻了出来,把曲尘叫住了。
“这么早?怎么来的?”曲尘领着他们进门道。
“坐了老四拉药的板车来的。他们赶着去下货,所以就把我们放城门口了,”龙氏一边整理弄皱了的衣角一边说道,“对了,曲尘,宝梳给初心做的那三十六件套做齐整了没?离八月初八可没几日了,你得催着她才行!”
“我昨晚听她说了,就差两件了。”
“还差呀!赶得及吗?立马初心都要嫁了,嫁妆备不齐可叫外人看笑话了!”龙氏一脸着急道。
阮炎忙用胳膊肘捅了捅她,使眼色小声道:“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又不是在家叫唤鸡鸭鹅,谁跟你赛嗓子啊?小点声!”
龙氏忙掩了掩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降低了音量问曲尘:“曲尘,那嫁妆来得及吗?要是赶不及,就得早点想法子才是。”
曲尘点头道:“我问过了,她和初真都说来得及,八月初二把东西打包好交给您。”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哦,对了,你二叔叫我带封信给宝梳,说是从藕新乡那边送来的。”龙氏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卷起来的信递给了曲尘。
曲尘展开一看,封面上只写着藕新乡靳宝梳六个字,再没别的了,有些奇怪地问道:“没说谁送来的?”
龙氏道:“我听你二叔说是童二婶娘家那边人送来的,好像是宝梳的娘寄来的。”
“宝梳的娘?”
“是啊!送信来的人是这么说的。你说奇怪不奇怪?那女人都不见了十几年了,现下才想起来找宝梳,该不会是看你和宝梳过得好了,想来沾点油水吧?曲尘我跟你说,这种丈母娘别赶着认,一沾上没准甩都甩不掉的!”
曲尘随后让侯安送了龙氏两口子去找初心,自己先回了百丰楼。到了账房,喝过两口热茶后,他把那封信拆了。信上内容不多,也就是说离开这十多年,宝梳的娘都很想宝梳,希望宝梳能回信,或者最好能去杭州见面。
曲尘正看着,曲中推门进来了。他一边收起信纸一边问道:“有事?”
“血海盟的人的确藏在城外,汝年和林爷猜得一点都没错。”曲中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道。
“找到了?”
“找到了那个姓姜的。跟他一块儿的有三男两女,都是生面孔。我猜,他已经把往常在城内出现过的人打发了,只留下了几个生面孔,避免我们或者欧阳大人查出来。说起来,这个姓姜的还真挺狡猾的。”
“再狡猾的狐狸都有露尾巴的时候。”曲尘说着眉心皱了起来。
“都找到了,哥你还烦什么?”
曲尘把信塞回了小抽屉,靠在椅背上思量道:“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薄云的事败露之后,他们逃出城去躲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为什么只是躲,而不着急地离开?”
“兴许他们觉得我们不会找到他们。”
“姓姜的能绕这么大个弯子,利用欧阳大人给我下套,可见还是有几分聪明的。他们留在城外跟留在城内没分别,都有可能被我们抓住,但为什么他们不先离开避避风头?”
曲中有些明白过来了,连连点头道:“对啊!为什么啊?哥你知道?”
曲尘拿起毛笔,扯过一张白纸,在上面画了三个圈,点着其中一个圈道:“我们从头来看,当初夫人是找血海盟的人绑架了雨娟姐母子,我不想那时候他们的目的就不仅仅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么简单,从那时候起,他们就在处心积虑地开始对付庞府的人。”
“对,从薄云的话来看,血海盟的人是想对付老爷,那么当初绑架雨娟小姐母子就不仅仅是为了钱,而是想把夫人,大少爷以及二少爷他们全都收拾了。倘若真如了他们所愿,那么庞府几乎不剩什么人了。”
“你说得不错,可惜,他们失败了,为什么?”
曲中看了曲尘一眼,略皱眉头道:“是因为哥……你插手了?”
曲尘点点头道:“我想血海盟抓雨娟姐母子的目的,是想把庞乾晖引回城内。庞府的人都知道,老爷很不喜欢雨娟姐,若是发现自己的儿子跟她有牵扯,还珠胎暗结的话,绝对会杀了她和泉儿,以绝后患。”
“但二少爷不会让老爷这么做吧?”
“所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一旦老爷和庞乾晖杠上,血海盟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我会帮庞乾晖。即便把庞乾晖引回来,只要庞乾晖不入城,他们也奈何不了。”
“那血海盟会不会察觉到是你在帮二少爷?”
“我想他们应该是察觉到了的,要不然也不会设下薄云那个圈套,让我和老爷起冲突。”
“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写封匿名信去跟老爷告发你?”
( )
第二百七十章 蝶眠儿其人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下套(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下套(一)
“我想过,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他们不方便现身,写了匿名信给老爷,没准把自己先牵扯出来了;其二,他们想利用我来对付老爷,继续坐收渔人之利,还不用现身。”
“那哥你刚才说他们躲到城外有些奇怪,是怎么奇怪了?”
“薄云事败,我清楚他们来城里的目的,难道他们就不怕我会去跟老爷告密吗?一旦老爷知道了,绝对是大肆搜查,他们躲在城外岂不是很危险?但你发现没有,他们完全不慌张,好像一切都在他们掌控之中似的。”
曲中拍了一下桌面,猛点头道:“对啊!他们不告你的密,就不怕你把薄云交给老爷吗?这些人看上去倒真的不怕,还敢躲在城外静观其变,有点胆子啊!”
“不是有胆子,”曲尘又在第二个圈上点了点道,“应该是有内应,也就是细作!”
曲中略微吃惊道:“你的意思是说,血海盟有细作藏在庞府?”
“雨娟姐当初被逐,对外说的理由是雨娟姐自己想去云游,并没说她是被逐出去的。真正的缘由只有庞府少数几个人知道,连庞婷玉庞乾纭这样的庞家人都不清楚个中细节。可血海盟却知道利用雨娟姐来引庞乾晖,甚至对付老爷,为什么?很明显,血海盟里有人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事,而当初的事只有我,雨娟姐,庞乾晖,老爷,贵姨娘,庞五以及夫人和瑛姑知道。”
“我知道了!细作就在这几个人里头!除开你,雨娟小姐,老爷和庞乾晖,剩下的都有可能是细作!”
“夫人和瑛姑不会是,因为她们一直都在被血海盟利用。”
“就只剩下贵姨娘和庞五了?哥,你觉得会是谁?我觉得不会是庞五吧?他跟了老爷二十多年了,要背叛早背叛了,何必等到这会儿跟血海盟联手?”
曲尘点头道:“若说忠心,庞五对老爷是真的忠心,至于贵姨娘,她是半道儿来庞府的,一直很得老爷*爱,还生了四少爷,按理说她这样一个良家妇人不应该跟江湖人士有所牵连。但越是无可疑就越可疑,我打算让汝年盯着贵姨娘,用排除法,若贵姨娘并非血海盟安排在庞府的细作,那么就应该是庞五了。”
“好主意!”曲中捶了捶桌面道,“就用排除法,非得把那内应揪出来不可!等我们查到是谁,再利用他来对付老爷和血海盟,我们也坐收一回渔人之利,看他们还得意不得意!怪不得敢躲城外不走,原来是安放了人在老爷身边,暗中通消息,哼!绝对要揪出来!”
“行了,”曲尘放下笔道,“三叔三婶来了,你去瞧瞧他们,应该在初心那儿。”
“这么早?他们可真是心急想嫁女儿呢!”
“初心出府的事你跟她说得怎么样?”
“唉!”曲中无奈道,“她不肯,说出了府没事儿可做,要我跟你求个情,继续留她在府里。哥,为什么非要让初心离开庞府呢?”
“我有我的理由。”
“好吧,我不问了,我会尽量劝她的。”
曲中离开百丰楼去初心住的地方找他爹娘时,人已经出门去了。原来龙氏等不及想瞧瞧宝梳给弄的三十六件套,坐下来一盏茶还没喝完,就拉着初心去了宝梳的绣庄。曲中也没去管了,照旧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下午曲中有事出了门,正好在街上遇见了出来逛街的宝梳。一问才知道,初心去了巧绣社没多久就走了,龙氏两口子晌午是在宝梳那儿吃的。吃完饭后,两人说要去看亲戚就走了。
曲中问宝梳:“我娘说去看哪家亲戚了吗?”
“好像说要去几家,先去你二舅母家再去你四舅母家,跟着再去什么姐妹家,他们刚走没多久,应该还在买东西吧!没事儿的,他们又不是小娃,看完了亲戚自然会回去的。”宝梳道。
曲中微微皱眉,略带不满的口气道:“初心也真是的!明知道爹娘来城里没几回,路都不熟,还早早就走了,有什么急事大不了的?嫂子,知道初心去哪儿了吗?”
宝梳摇摇头道:“不知道啊!她向来跟我没话可说,怎么会告诉我她去哪儿了?你不用担心的,路线图我都给三叔三婶画好了,雅州城能有多大呢?走不丢的!”
“这么大太阳,嫂子这会儿要去哪儿?”
“哦,去解解馋,上回去汤娘那儿一口汤都没捞着喝,全给乐乐吞肚子里了。趁乐乐还在午睡,我打算去汤娘那儿海吃几碗,一块儿去?”
“不了,我还有事去鼎金楼呢!嫂子你慢去,我先走了!”
“去吧!”
送走曲中后,宝梳带着钟氏去了胡婆汤饼店。不过今日汤娘不在,灶上掌勺的是万萱草。这会儿刚刚午后,客人三四个,万萱草正在收拾灶台。宝梳走到灶台边跟她打了个招呼问道:“汤娘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忙?”
万萱草笑道:“你知道的,汤娘今儿出城去了。”
“哦,我明白,”宝梳点点头道,“去看那两个暂时不能回来的,是不是?那行,给我来两碗汤饼,两笼蒸角儿!”
“难得你有心了,顶着大太阳都来光顾,上后院去坐吧!前面有点热,后院有瓜棚,挺凉快的。”万萱草热情招呼道。
宝梳和钟氏去了后院,照旧在那瓜棚下面坐着。她抬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瓜藤,说道:“真挺凉快的啊!钟姐姐,回头在我们院子里也种一棵吧!”
“管家娘喜欢哪种藤?我让人去农庄上挖来。”
“阮曲尘好像很喜欢金樱子,有金樱子的没?”
“这更容易,回谢花阁移两棵小的,不出半年准长成小瀑布。那东西本身就是野生的,有钱人家瞧着好看,就拿来装点园子……”
话还没说完,后院门上响起了开锁的声音。片刻后,汤娘打开门,背着个包袱走了进来。宝梳起身走了过去笑问道:“去看了周奉大哥吗?”
“哟,是宝梳啊!”汤娘一边抹着热汗一边取下包袱笑道,“这么热还出门儿?怎么不在家里歇着呢?”
“谁让你家东西太好吃了?上回来没吃着,心里一直惦记呢!”
“这话我爱听!出趟门儿真真是热死人了!你稍坐坐,我去把东西放下再来跟你说话。”
“好。”
汤娘走了没两步,后门上便响起了敲门声。她转身回去把门打开一看,竟是万水苏,立刻有些不悦地问道:“怎么又来了?有事儿吗?”
万水苏口气也不太好:“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妹妹住这儿我来瞧瞧她,不行吗?难不成还要你准许?”
“萱草没跟你说吗?”汤娘挡在门上不让道,“你要找她,别上这儿来。我虽不住这儿,可前面铺子是我和萱草一块儿开的,我家朝霞也在这儿帮忙,我可不想因为你让我家朝霞被人说道!”
万水苏蔑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用肩膀撞开了她,径直走进来说道:“真是奇了怪了!你家闺女被人说道还赖上我了?真真好笑!我这个做大姐的来看看妹妹,你拦着路干什么?莫不是一个人在后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汤娘听了这话,自然生气了。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几步上前拦下万水苏道:“我看你才好笑!说明了不欢迎你还往里闯,该问问你有什么居心没有!这后院只有我一个人吗?睁大你那双狗眼看清楚了,宝梳和钟家妹子还坐这儿呢!我们三个能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倒是说说!”
顺着汤娘手指的方向,万水苏这才发现,宝梳和钟氏正坐在瓜藤下面,脸色顿时有些变了,惊讶中带点慌张。宝梳瞟了她一眼,没理会她,也不屑理会她。
“萱草在前面,要找她赶紧去前面,别待这后院里头!万一叫人看见了,还以为这家不是开汤饼店的,是开妓馆的呢!”汤娘又说了万水苏一句,转身去放包袱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她刚走了几步,万水苏忽然从后面推了她一掌,害得她往前扑跌了下去,摔得两只胳膊都麻了。宝梳和钟氏听见她的惊叫,忙起身走了过去,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有病啊,万水苏!发羊癫疯还是失心疯了?有病回你家撒野去!”汤娘气得脸都红了。
“你才失心疯呢!谁让你嘴巴那么臭?骂我是biao子,出来卖的,你才是呢!你和你家闺女朝霞都是!”万水苏摆出一副准备大战一场的架势。
“什么婆娘啊?跑别人家来撒疯了!最近是没男人伺候还是怎么着?你给我滚,听见没有?”
“凭什么要我滚?这是我妹妹的后院你凭什么让我滚!你才没男人伺候呢!全城都知道你男人不在家,躲官司去了,你才每晚想男人想疯了呢!”
“滚!”
“老娘就不滚!”
汤娘当真是怒了,上前就甩了万水苏一巴掌。万水苏往后踉跄了两步后,立刻冲上来,抓着汤娘的发髻又骂又扯。汤娘也不甘示弱,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发髻使劲摇,两个女人便掐上了!
闻声赶来的万萱草赶忙和钟氏一块儿拉她们。可两人都死死地抓着对方的发髻不松手,倒在地上,咬牙切齿地瞪着对方。万萱草忙劝道:“姐,你就先松松手!都是自己人,用得着打成这样吗?”
“谁让她先动手打我的?死娘们,以为我万水苏好欺负啊!”万水苏面红筋涨地骂道。
“破鞋!烂币!比窑子里的姐儿还不如!倒贴钱地伺候男人,没见过比你更贱了!”汤娘狠狠回骂道。
“还骂是不是?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你试试!你试试!”
两人一边对骂一边又开始扯头发乱蹬脚,弄得钟氏和万萱草都不知道该怎么拉了。院子一角正打得如火如荼,宝梳也正在旁边想法子时,一个人影忽然从万萱草的房里猫腰钻了出来,一溜烟地往后院门跑去。
她虽跑得快,但背影还是被眼尖的宝梳察觉到了。宝梳立刻转头喝了一声:“什么人?”她仿佛受了惊吓,双腿打了一颤,在门槛上摔了一跤。即便如此,她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继续往外跑去。
宝梳立刻追了出去,冲出后院门往右看时,只见一个丫头模样的姑娘正急急忙忙地在后巷子里跑着。她顺手捡起一块石头,追了几步再砸了过去,正中那丫头的右腿弯。那丫头痛叫了一声,再跌了一跤,宝梳忙追上去拦下她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青天白日的,为什么从汤娘家铺子后院跑出来的?”
那姑娘满面通红,似乎十分心虚,一爬起来就朝宝梳冲了过去。宝梳侧身一闪,在她后背上来了个肘击,她立刻尖叫了一声,又摔了下去。这时,钟氏赶了出来,见此情形忙问道:“管家娘,怎么回事?哪儿来的姑娘?”
“刚刚从后院跑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什么?从后院跑出来的?该不会是小偷吧?可恶!光天化日都敢来偷,胆儿也太大了!”钟氏说着把那姑娘从地上拽了起来,拖着往后院走去。那姑娘拼命挣扎,企图逃脱,却被钟氏抓着头发,硬拖回了后院。
“先别打了!抓着个贼!”钟氏一进后院便嚷开了。
“贼?”万萱草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正在“奋战”的汤娘和万水苏也不约而同地松开了对方,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当万水苏看见那丫头时,通红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心慌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万萱草转头看了她一眼,纳闷地问道:“姐姐,怎么是你的丫头?”
“什么丫头?”钟氏押着那丫头走过来问道,“她是万水苏的丫头?这可真是好笑!万老板娘什么时候改行了,做起贼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汤娘理着乱发问道。
“刚刚管家娘亲眼瞧见这丫头从后院里跑出去,贼眉鼠眼的,一准没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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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下套(一)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下套(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下套(二)
“胡说!”万水苏忙上前推开了钟氏,护着那丫头道,“你才是贼呢!从后院跑出去又怎么了?她是我带来的,看见我被人打了,自然要回去叫人来帮忙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丫头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奴婢……奴婢是跟着老板娘进来的!看见老板娘……挨打,奴婢心急帮不上,所以就想回去叫人!”
“那我拦下你的时候,你还跑什么?”宝梳问那丫头道。
那丫头脖子一缩,有点畏惧地躲到了万水苏后面。万水苏顶着一头蓬发与宝梳理论道:“为什么不跑啊?她以为你跟那浑婆娘是一伙儿的,以为你要打她呢!靳宝梳,别以为有你男人撑腰你就可以胡说八道了!你哪只眼睛看着我的丫头偷东西了?啊?你说啊!”
宝梳盯了那丫头一眼道:“我绝对没看错,她的确是从那边厢房一路跑去的。就算是刚刚跟你一块儿来的,怎么会走到那边厢房去?”
万水苏瞪大眼睛争辩道:“你说从那边跑过来就从那边跑过来啊?谁不知道你跟我不对付,没准你就是想诬赖我呢?这儿是我亲妹妹的后院,我又不缺钱花,为什么要指使丫头来做贼?你就是不服气我跟阮曲尘好过,想法设法地想整我……”
话未完,钟氏就给了万水苏一巴掌,指着她喝道:“再敢说一句试试,看我能不能把你这张装潲水的嘴巴打烂!”
“呵!了不得了!有种你们等着,我这就叫人来收拾你们,有种等着!”万水苏一边叫嚣着一边拉上那丫头飞快地从后门走了。
宝梳跟钟氏使个眼色,钟氏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紧跟着从后院门追了出去。随后,宝梳和万萱草把汤娘扶进了万萱草的房间里。
万萱草找出一些治伤的药膏,一边给汤娘上药一边抱歉道:“真对不住了,汤娘!我没想到我姐姐会撒泼打人,要不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吧?一应汤药费我来出。”
汤娘一脸晦气,摆摆手道:“罢了,就是头皮火辣辣地疼!真是个死贱妇!差点没把我这头好头发给拽完了!对了,宝梳,你真看见万水苏那个丫头从厢房这边跑出去的?”
宝梳点点头道:“我的确是看见了。她跑得很快,就跟做贼被抓了似的。”
“哎呀!”汤娘指了指万萱草道,“你赶紧找找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没了!虽说是你亲姐姐,可毕竟小心点好!你这亲姐姐真不是盏省油的灯,活脱脱地一个泼妇,简直泼得没脸没皮了都!”
万萱草脸色尴尬道:“汤娘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再上这儿来闹事的。真的不用请大夫?你别替我省钱,你身子要紧。”
“没事儿没事儿,回头你多送我两瓶茉莉花的头油就好了。我说萱草,你真不找找?万一掉了什么东西你也好问她要啊!”
万萱草笑了笑,没再说了什么,继续给汤娘揉药。三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后,钟氏推门进来了。宝梳抬头问道:“如何?”钟氏瞥了一眼万萱草道:“万老板娘,我看你还是找找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万萱草停下手来,转身诧异地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钟氏道:“刚刚管家娘让我跟着你姐姐,我亲眼看见那丫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囊和一支发簪交给了你姐姐,我猜……怕是从你这儿拿的。”
“真的?”万萱草有些吃惊,忙转身走到梳妆台前翻找了起来。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匣子里少了支荷花头的流苏玉簪子。她再往衣柜里翻找了一通,香囊少没少还不知道,却发现多了两样看起来像是男人的东西:一条汗巾,一个钱袋子。
看见这两样东西,万萱草都傻眼了,忙捧过来放在桌上道:“这些都不是世海的!怎么会……怎么会在我衣柜里?”
宝梳拿起那条旧汗巾瞧了瞧,发现边角处绣了一个小小的川字,不禁自言自语道:“川?不会是高小川的吧?”
“啊?那么邪门儿!”汤娘也拿起桌上那个钱袋仔细看了看,扯开带子把银子全部倒了出来,再把袋子翻了过来一看,袋角上果然也绣着个川字!
万萱草的脸色霎时就变了,愣愣地看着那两样东西,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汤娘看着她问道:“你不知道这些东西哪儿来的?”她使劲摇头道:“不知道啊!早上我帮世海收拾衣裳请你一块儿带出城的时候,明明是没有的!怎么一转眼就多出两件男人的东西?难道……难道真是刚才那丫头干的?”
“绝对是!”汤娘把钱袋拍在桌上气愤道,“我早跟你说了,你姐姐和那高小川有歼情不是一两日了!那高小川的死必定跟她有干系,你还不信!这下该信了吧?我说呢!今儿她是怎么了?发羊癫疯也没发到这份上吧?进门就找我吵跟我掐架,果真是有大缘故的!刚才宝梳说她那丫头是从厢房这边跑过去的,只怕就是进过你的屋子!她闹得那么起劲儿,就是想给她丫头打掩护,好让那丫头赶紧跑呢!”
万萱草的脸色又白了不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自言自语道:“姐姐没这么狠吧?我们到底还是亲姐妹呢!”
“其实,我跟汤娘想的差不多,”宝梳接过话道,“你仔细想想,以你姐姐的性子,刚才挨了钟姐姐一巴掌,一不理论二不还手,就赶着走,你不觉得奇怪吗?”
万萱草轻轻地点了两下头道:“的确啊!姐姐那人最要强,别说打了她一巴掌,就算骂了她一句,她也是要还回去的。刚才却走得那么匆忙,莫非……莫非这两样东西真是她叫丫头塞我房间里的?为什么?”
“这不明摆着吗?”汤娘又拍了一下桌面忿然道,“是要你做冤大头呢!要不然,偷你的东西干什么啊!脑子清醒点吧,萱草!你这姐姐,但凡有男人睡,什么不要脸的事情都能干,何况只是冤枉你了!我敢写保票,那高小川的死铁定跟她有干系!否则,她为什么这么着急来冤枉你?”
万萱草一脸痛心地摇着头道:“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从前在家里也只是好胜些,万不会歹毒到这种地步啊!”汤娘轻蔑一笑道:“这不算歹毒了!你那姐夫多半也是她给毒死的!杀人对她来说,只怕是头点地而已!”
“先别说这些了,”宝梳接过话道,“这两样东西怕是有下文的。你赶紧去取个火盆来,烧了干净!”
万萱草急忙起身,刚刚把门打开,就有四个衙差从小门那儿冲了进来,指着她喊道:“万萱草,正好找你!”
“找我?”万萱草双肩抖了一下,有些紧张地问道,“几位差爷找我做什么?”
“衙门里办差,配合一下,要搜你的房间!”
“什么?”
那四个衙差径直冲了进来,见房内还有人,全都招呼出去了。宝梳和汤娘一人揣了一样儿,表情自若地走了出去。等衙差们搜过出来时,万萱草忙迎上去问道:“差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搜我的房间?”
其中一个差爷说道:“自然是为了案子才来的。万萱草,温大人传唤你,到衙门里走一趟!”
“为什么?”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去就是了!”
那衙差正要伸手来拽万萱草,宝梳却叫住了他,笑道:“差爷,都是良家妇女,家里男人也不在,忽然被叫到衙门去,谁不心慌?又不是天天没事儿往衙门里跑的人。这大热天的,你们还风风火火地跑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案子,我要没猜错,是高小川那起案子吧?”
“阮夫人,”那衙差拱了拱手道,“衙门里的事儿自然要到了衙门再说,我们不会无缘无故上门找人的!”
“我明白,无事不登三宝殿嘛!不过你看,她脸色吓得这么白,说不定还没走到衙门口就吓晕过去了。要不这样,你们容她缓一缓,脸色好点再走。你们也热了,到那边喝口茶水怎么样?”
“耽搁不起啊,阮夫人,温大人还等着呢!”
“半盏茶的工夫你们绝对耽误得起!”宝梳说着把这四个人请到了瓜藤下面,伸手从自己钱袋子里摸出了一张交钞,递给了刚才说话那衙差笑道,“天气热,一张白纸而已,送给几位擦擦汗!”
那衙差也明白宝梳的意思,收了交钞道:“阮夫人,真耽搁不起,有什么就问吧!”
“应该是高小川的案子吧?”
“没错,是他的案子。就在半个时辰前,衙门里收到一封告密信,说高小川私下与胡婆汤饼店的老板娘万萱草有苟且,两人素来相好,暗中往来已有一年多了。近日万萱草嫁人了,高小川对此颇为不满,两人曾经起过争执……”
刚刚听到这儿,一旁的万萱草脑子一嗡,脸色惨白地倒了下去!汤娘和钟氏忙架住了她,把她扶到了旁边石凳上坐下了。宝梳走过去,掐了掐她的人中,她缓过气儿来,脸色犹白道:“我算明白了……她真是想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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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下套(二)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下套(三)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下套(三)
当衙差领着万萱草去衙门时,万水苏已经回了家,心急不安地在她房内走来走去。不多时,刚才那丫头匆匆跑了回来,万水苏忙问她:“怎么样了?东西放好了吗?遇见衙门里的人没有?”
那丫头摇头道:“没有,我去的时候,衙门里的人还没来。”
万水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点头道:“那就好!”说罢,她双目忽地瞪起,扬手就甩了那丫头一巴掌,骂道:“真是个笨货!进去了那么久都不出来,你打算给人逮个当场吗?”
那丫头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委屈道:“奴婢哪里知道,后院门是从外锁上的……奴婢也想溜出来,可后门打不开,前面又有人,真是出不来啊!”
“出不来你不知道想法子吗?笨得要死!”万水苏骂着又拍打了那丫头两下道,“要不是我够机灵,你这会儿就已经被挡在那后院了!真是没用!叫你办点事儿你差点连我都赔进去了!瞧瞧我这一脸伤,还不都是你害的!”
那丫头撇了撇嘴,不敢再顶嘴了。万水苏瞪了她一眼,回到躺椅上坐下,舒张开双臂,悠闲道:“这会儿衙门里的人应该去万兴隆搜查了吧?东西你真放好了?”
那丫头忙点头道:“放好了,压在那箱子角下,稍微一搜就能搜出来的。”
“很好!”万水苏一脸歼笑地晃着椅子道,“只要衙门里的人在万兴隆高小川住的房间搜到了萱草的东西,又在萱草的房间里搜到高小川的东西,他们两人的歼情还能抵赖吗?行,就当你将功补过吧!”
“大小姐,这样冤枉三小姐,不……不太好吧?”
话音刚落,万水苏立刻睁开眼,拽起旁边的小香炉朝那丫头砸去了!那丫头惊叫着躲开了,忙跪在地上求饶道:“大小姐,奴婢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担心三小姐会发现是您在背后下套……”
“是我吗?”万水苏挑着眉毛喝问道,“谁能作证是我在背后给她下套?你到底是吃谁家饭的,替谁办事的?倒还担心起萱草了!她能出什么事儿?我爹那么心疼她,当她如珠如宝,指定会设法替她周全的,你着急什么?顶多就是名声儿受点损,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汪世海那个泥腿子还敢休了她不成?替别人担心?倒不如好好把你那张嘴闭紧了!”
那丫头忙点头道:“是是,奴婢什么都不会说的!”
“哼!”万水苏白了她一眼,躺回去道,“出去候着,一会儿衙门里会来人的。”
“来人?您怎么知道衙门里的人会来找您?”
万水苏嘴角勾起一丝阴笑道:“你要是有我这般聪明,还做什么丫头片子?滚出去!一会儿衙门里的人来了,记得叫醒我,我得好好养个神儿,到了公堂上才能演好戏!滚吧!”
那丫头连忙退出了房间。果然,没过多久,衙门里就来人了,说温大人传唤万水苏到堂问话。万水苏打扮一新,坐上轿子就跟着去了。
到了衙门外,只见不少人围在门口,三四个衙差拦着不让进。万水苏略略皱眉问旁边那个衙差:“为什么不让这些人进去看?”那衙差不耐烦地回话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赶紧进去了,温大人还等着呢!”
万水苏似有不悦,却只好挤开人群,跟着衙差进去了。到了公堂上,果真是冷冷清清。除了立在堂下的妹妹万萱草之外,堂外便只有宝梳,钟氏以及汤娘在旁观了。
万水苏扫了这三人一眼,莲步上前,婀娜地行了个礼,柔声柔气道:“民妇见过温大人!”
“行了,起身吧!”坐在堂上的温大人道,“万水苏,今日传唤你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你得如实回禀本府,听见没有?”
“是,”万水苏百般柔顺道,“民妇必定知无不言!”
“那本府问你,前些日子有衙差去找过你,问你高小川出事当晚人在什么地方,你说在家,还是同你妹妹万萱草一块儿是不是?”
“是的,大人!”万水苏点头道,“当晚,民妇的妹妹因为丈夫不在家,所以来找民妇做伴。我们俩整晚都待在一块儿,并没有出去过,也没有见过什么高小川。”
“此话当真?”温大人厉声问道。
“自然是当真了!民妇所言句句属实,大人若不信,可以问民妇的妹妹!”万水苏说着指向了万萱草,“当晚我们姐妹俩说贴己话说到很晚,第二天早上萱草因为要开铺子,所以早早就走了,民妇睡到很晚才起来,后来还去萱草的铺子去找过她呢!”
“那为什么有人向本府告发你,说你帮万萱草串供,其实当晚你们俩压根儿没在一块儿?万水苏,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招供,否则本府多的是大刑伺候!”
“冤枉啊大人!”万水苏立刻下跪哀声连连道,“是哪个肠穿肚烂的混账污蔑我们姐妹俩的?大人火眼金睛,必定能明察秋毫!当晚我们姐妹俩的确在一块儿,民妇又何必帮萱草串供呢?更何况,萱草又没做什么作歼犯科的事情,何来串供之说?”
温大人冷哼了一声道:“有人向本府写了封匿名告发信,说万萱草和高小川私下有歼情,来往已达一年之久,当晚万萱草与高小川约定见面,不可能会出现在你家里,是万萱草找你串供,伪造万萱草不在场的证据。万水苏,本府让你再想想清楚!杀人可不是小罪,你若做帮凶,罪名也不轻的!”
“天哪!”万水苏一副错愕万分的表情惊叫了一声,转头看着一旁的万萱草道,“怎么可能?民妇妹妹怎么会跟高小川有歼情?绝对不可能!民妇妹妹素来与高小川都没什么往来,高小川只是我爹万兴隆里面的一个伙计罢了,民妇妹妹怎么会看上她?大人,这必定是有人诬告啊!民妇可以对天发誓,当晚的的确确是和萱草在一块儿,没见过什么高小川呐!”
万萱草低垂着头,脸色铁青,没有插话。万水苏又走近她两步,言辞急切地说道:“萱草,你赶紧跟温大人说呀!当晚你的确是跟姐姐在一块儿的,没有见过什么高小川,姐姐身边的丫头也可以作证的!你和世海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人,居然这么诬告你,你可不能就这么认了啊!”
“行了!”温大人猛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答完你的话就退到一边去!这儿是公堂,不是茶馆!”
万水苏盯了万萱草一眼,很识趣地退到了一旁。温大人转头问师爷道:“派去万兴隆的人回来没有?”
师爷正要答话,堂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已经回来了,温大人!”
说话间,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岁,长相儒雅俊秀的男人信步走了进来。他左手拿着个小包,走到温大人公案前递上去道:“温大人,这是我从万兴隆高小川房间里搜出来的,您请过目!”
“是什么东西?”
这男人将小包中的两样物件取出道:“一支断了的玉簪子,还有一个月季红的香囊。”
万萱草抬眼看见那两样东西时,立刻认出,正是自己今日被人偷拿去的那两样!果不其然,自家姐姐真的偷去藏在了高小川以前住的那间屋子里,企图栽赃陷害她!她忍不住愤懑地瞥了自家姐姐一眼,却见这女人一脸泰然自若的表情,仿佛稳操胜券一般。
这时,那男人又说道:“这支断簪和那只香囊上都有一个字:萱,是草头萱,萱草的萱。想必这两样东西的主人的名字里必定有个萱字。”
说着他转身回来看了万萱草一眼笑道:“这么巧?你的名字里面就有个萱字,该不会是你的吧?”万萱草深咽了一口冷口水,尽量镇定道:“这样的东西人人都能有,一个萱字人人都可以用,这位捕头大人,您怎么就能断定是民妇的?”
男人含笑点了点头,又转身对温大人道:“她说得没错,温大人,东西人人都可以有,萱字也能随便用,根本就无法断定这两样东西就是她的。按照告密信上所言,万萱草与高小川有私情已久,并互赠信物,但如今仅仅是在高小川的住处搜到了两样刻有萱字的东西,而在万萱草的住处,并无所获,大人觉得,是这告密者消息不对还是万萱草已经提前把东西臧起来了?”
听到这话,万水苏刚刚还泰然的表情瞬间有些变化了。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暗想到:没有?难道那死丫头没有放进去?又或者早一步被萱草发现了?遭了!棋差一步,想定萱草和高小川有歼情那就难了!果真不该让那死丫头去,该自己去才妥当些!
万水苏正在心里懊悔时,那位书生气息十分浓郁的捕头大人忽然迈步走到了她的跟前。她略有所惊,忙屈膝行了个礼儿道:“不知道这位捕头大人有什么要问的?民妇必定知无不言!”
“告密信上说,你妹妹万萱草谋害了高小川,为了捏造不在场证据就跑去找你串供,你否认,对吧?”这书生捕头笑容温和地问道。
“是,民妇刚才已经跟温大人说过了。那告密者纯属诬陷,当晚民妇与妹妹……”
“行了,我刚刚在堂外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你说你们姐妹俩由始至终都在一起是吧?连吃晚饭吃夜宵也在一块儿对吧?”
“那是自然……”
“好,”这捕头又打断了万水苏的话,转头吩咐衙差拿来了三份纸笔,递了其中一份给万水苏道,“把那晚你们晚饭吃了什么,夜宵吃了什么,哪个时辰吃的写下来。我知道你是做买卖的,写字会吧?”
万水苏抬起眼眸惊讶地看了这捕头一眼,双手有些僵硬地接了过来,正要开口时,这捕头抢先了一句:“哎,记住了,只写不说,你若说出来,本捕头和温大人都会怀疑你是在当堂串供。”
万水苏讪讪一笑道:“是……”
“写吧!”
公堂上忽然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齐齐地聚集在了万水苏身上。她捧着纸笔,跪了下来伏在地上,握着笔久久没落墨。这捕头低头问道:“怎么了?有哪个字不会写吗?又或者想不起当晚吃的是什么?”
“确实是啊,大人……民妇真的想不起当晚吃过什么……”
“那总能想起当晚是在哪儿跟你的妹妹聊天聊到很晚吧?”
“民妇知道……”
“写下来!”
万水苏沉吟了片刻,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随后,这位捕头收了那张纸,将另外两份纸笔分别给了万萱草和站在堂外听审的万水苏的丫头手里。万萱草握着笔没写,那丫头则显得有些慌张,拿着纸笔也迟迟没落墨。
这捕头走到丫头跟前笑容和煦地问道:“怎么?你也想不起来了?又或者你不会写字?”
“奴婢……奴婢……”那丫头支支吾吾道,“奴婢确实不怎么会写字,就会写奴婢的名字而已……”
“不会写字?你在万水苏身边待了三年,帮她处置家里铺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要找你的字迹,你认为很难吗?”
那丫头一听这话,脸色全变了,手一哆嗦,毛笔都掉地上了!她弯腰正要捡起来时,这捕头却拦下道:“不必捡了,你说你不太会写字,捡起来也写不了,何必捡呢?不过你记住了,在温大人面前撒谎,后果是很严重的。别让我查到你会写字,还会写很多的字,不然的话,牢饭我绝对会给你留一碗的。万萱草——”说着他转身指着万萱草道,“你不必写了,因为你当晚根本就没有去过你姐姐家,而且你跟高小川也根本没什么互送定情信物的歼情!”
此话一出,满堂都惊了,除了知情的宝梳三人外。不过宝梳对这捕头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了,似乎最近衙门里终于来了个能办案的了。再看看万水苏的脸色,那是紫中带红,急中带慌,甚至脱口问出了一句:“您凭什么这么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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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下套(三)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下套(四)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下套(四)
这捕头不紧不忙,走回公案前,拿起那支断簪道:“告密信中说,万萱草和高小川私下有情,并互赠信物,假设这支发簪就是万萱草送给高小川的信物,那么各位想想为什么是只断簪呢?”
“为什么?”温大人不解地问道。
“照常理来说,断簪有分离之意,为什么送定情信物要送断的?无缘无故咒自己和相爱的情郎孔雀东南飞,好像没人这么傻,对吧?大人再看看这支簪子的断裂口,相当地新,就好像刚刚才断开的。”
温大人接过来一看,点头道:“的确很新,应该是刚刚折断不久的。”
“这支簪子和那只香囊是刚刚不久前我们在高小川屋内箱子下面的一块板砖下找到的。从板砖下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断了,断痕还如此地新,大人觉得是为什么?”
温大人微微皱眉道:“杨捕头,你有话就一口气说完,别吊本府的胃口行不行?本府知道你办案神速,这才问林提刑借了你,想必你已经查出些始末了,赶快说吧!”
“大人不用急,案子的始末我已经查得七七八八了,就从这支断簪说起吧!”这位杨捕头拿着断簪转身走向已经花容失色的丫头道,“为什么藏在板砖下的簪子会断?而且还断得这么新?理由很了然,必定是有人在我们去之前动过它。这个人去得很匆忙,怕被人发现,心里一慌,手脚就有些不知轻重。当她把板砖放回原位时,忽略了这是一支很脆弱的玉簪,只要稍微用力一敲,簪子就会断。所以,当她把板砖放回去时,这支簪子就被敲断了。那她为什么这么慌?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她去过万兴隆呢?”
“杨捕头,”温大人已经受不了他那慢条斯理的述案方式了,“你知道是谁就赶紧说,别这么多为什么了行不行?”
“大人,”杨捕头转身淡淡一笑道,“我只是想给这个人最后一个机会。倘若她能自己站出来,想必如大人这般爱民如子的好官自然会轻判她一些;倘若她执迷不悟,还不肯回头是岸,那么就是她咎由自取了!”
话音刚落,那丫头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趴在地上高喊道:“大人!奴婢……奴婢……”
“你有病啊?你跪下来做什么?”万水苏立刻转身呵斥她道。
“万水苏!”温大人重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是不是要本府赏你十个嘴巴子你才肯消停?这儿是公堂,有什么废话等你们主仆二人回家再说!你再敢喧嚣,本府就先罚了你再说!”
万水苏紧紧地咬着牙龈,不敢再出声了,可那双眸子却不断地向那丫头迸出犀利威逼的光芒,仿佛在警告她什么都不许说!只不过,为时已晚,那丫头早被杨捕头那番话吓得三魂去了两魂,爬在地上连声喊道:“大人!是奴婢去的!是奴婢去的!求大人赎罪!求大人网开一面!”
听到这几个字,万水苏那两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双拳紧攥,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几下揍死这丫头!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温大人又拍了拍惊堂木喝道:“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从头说起!你为什么要去万兴隆?跟这支断簪有什么干系?”
那丫头伏地道:“是……是大小姐吩咐奴婢去偷了三小姐的簪子和香囊,然后……”
“你这个贱婢,尽是胡说!”万水苏终究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和心慌,一激动就骂了出来。她倒是激动舒服了,可温大人没什么耐性了,一声喝令,让衙差赏了她十个耳光。
啪啪啪几声响后,她那张原本粉面如玉的脸很快肿得像刚出笼的寿桃似的,嘴角还渗着一丝丝血迹,跪在地上欲哭无泪。温大人指着她警告道:“再多嘴,就是棍棒伺候了!那什么,继续说!”
那丫头又结结巴巴地招供道:“大小姐让奴婢……让奴婢去偷三小姐的……的东西,然后……然后再把高……高高高小川的东西放在……在在三小姐那儿,之后又又又……”
“我来帮你说吧,”杨捕头接过话笑道,“之后又吩咐你去万兴隆,将偷来的原本属于二小姐的东西臧在高小川的屋子里。因为屋子之前已经被衙差搜过,所以你就想藏在一个更为隐蔽的地方。你把箱子挪开,撬了一块儿板砖,再将东西放下去,是不是?”
“是……”那丫头胆怯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这些做贼的太笨了,难道你们觉得我会发现不了那儿所有的翻动痕迹都是新的吗?更好笑的是,你居然还把自己处心积虑偷来的东西砸断了,这算不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呢?”
“奴婢知错了!”那丫头呜咽道,“都是大小姐吩咐奴婢的!”
“为什么?”万萱草满腔愤怒地责问道,“为什么要陷害我?”
“三小姐……不是奴婢要陷害您!是大小姐怕衙门里查到她的头上,所以才嫁祸到您头上的!三小姐,奴婢不敢不从啊!奴婢要不照做,大小姐会打死奴婢的!”那丫头朝着万萱草磕头求饶道。
万萱草双眼愤恨地盯了万水苏几眼,转过头去,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时,杨捕头又问那丫头:“为什么你家大小姐会怕衙门里查?”那丫头答道:“其实当晚,也就是高小川出事当晚,他人就在大小姐房里!什么时候走的,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也贪瞌睡,倒在旁边小厅里睡着了,真的不知道!”
“高小川跟你家大小姐万水苏有多久了?”
“有差不多三四年了……高小川很小就到万家沟给老爷帮工了,跟大小姐认识差不多十来年了。自从姑爷瘫了之后,他就经常往大小姐跟前跑,一来二往就勾搭上了!”
“那封告密信呢?”
“告密信……告密信是大小姐逼着奴婢写的……奴婢本来不愿意,可大小姐向来凶悍,奴婢要不从,早晚给她打死!奴婢也不忍心陷害三小姐,可大小姐说了,老爷自会替三小姐周全,顶多……顶多就是名声受损罢了!”
“哼!”万萱草扭头来狠狠地剜了万水苏一眼道,“好一句顶多名声受损!看来名节二字当真在姐姐眼里是一文不值的!哪个女人的名节不打紧?你就不怕我万一想不开寻了短见?真是没想到,你出嫁不过几年,竟变得如此蛇蝎心肠!”
“你别听她胡言乱语,萱草!”万水苏捧着她的寿桃脸,可怜巴巴地说道,“河柳说什么你还当真信什么?我是你的亲姐姐,我怎么会害你呢?这分明是河柳狡辩之词!高小川的死怕是跟她有牵扯,她才会设计来陷害你,来挑拨我们姐妹的干系。我从来没有叫她写过什么告密信,也没有吩咐她去你那儿偷什么东西,真的,萱草!”
“没有?那你之前在我家后院闹腾什么?钟姐姐亲眼看见,你和河柳离开我家后,河柳塞了两样东西给你,你说说那两样是什么东西?”
不等万水苏说话,那叫河柳的丫头忙抢话道:“是是是,三小姐您说得没错!那两样东西正是奴婢从您房里偷走的,出了您家后,便给了大小姐。大小姐检查过了,奴婢这才拿去万兴隆放的。”
“贱婢!”万水苏转身指着河柳骂道,“到底是谁收买了你你竟要这样欺主!我平日里待你也不薄,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你着急陷我于不义,是不是高小川的死跟你有关?你跟高小川是不是早就背着我往来了?”
河柳激动道:“大小姐!所有事情都是您吩咐奴婢去做的呀!您可不能这样倒打一耙,把罪名都推奴婢身上啊!奴婢哪儿敢沾手高小川,那是您的心头好呀!”
“放你娘的狗屁!死践人……”
“啪”地一声,温大人再次拍响了惊堂木,喝道:“当这儿是菜市场还是怎么的?统统闭嘴!万萱草,你说的钟姐姐在何处?”
这时,宝梳向钟氏使了个眼色。钟氏走下堂,行过礼道:“回禀大人的话,奴婢便是万萱草老板娘所说的钟姐姐。”
“万萱草说你亲眼看见河柳塞东西给万水苏,到底怎么回事?”
钟氏随后便把下午那场闹剧一一地禀明了温大人,末了又道:“奴婢是真瞧见河柳塞了东西给万水苏老板娘,虽说没有瞧清楚到底是什么,但还记得其中一样正是那月季红的。”
“大人!”万水苏立刻驳斥道,“这姓钟的是靳宝梳的人,靳宝梳向来跟我不合,处处跟我过不去,没准她是受了靳宝梳的指使冤枉我呢!”
“倘若非要这样说,那接下来我们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宝梳款步走下了堂,朝温大人行了个礼接过话道。
温大人问:“什么话?”
宝梳看了万萱草一眼,对温大人道:“这事儿得从那串供说起。告密信中说,万萱草找她姐姐万水苏串供,其实不然,据民妇所知,是万水苏来找万萱草串供,企图瞒天过海!”
温大人眉心一皱,喝问万萱草道:“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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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下套(四)
第二百七十五章 就得意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七十五章 就得意了
万萱草立刻下跪道:“回禀大人,之前的确是民妇对差爷们撒了谎!当日万水苏到胡婆汤饼铺的后院找民妇,求民妇替她作证,说当晚民妇与她在一块儿,并没有见过高小川。民妇一时心软,想着毕竟是亲姐姐,不能不帮,所以才违心跟差爷们撒了谎,请大人恕罪!”
“荒唐!”温大人喝骂道,“你们这对姐妹真是够离谱的!到底谁找谁串供,还有一句实话没有?”
“大人,”宝梳又道,“刚好那么巧,民妇那日与钟姐姐一块儿去汤饼店吃东西,到了后院听见有动响,误以为是有贼,所以才让钟姐姐到门边探听了一下,没想到居然听见万水苏在求万萱草替她作伪证。还说大人您是糊涂官,为了破案甚至会屈打成招不计手段,所以才害怕让大人知道当晚高小川曾去找过她。”
“靳宝梳,你知不知道,你这也算知情不报啊!”
宝梳点头道:“大人若要责罚,民妇毫无怨言。只求大人能明察秋毫,还万萱草一个公道!”
这时,那杨捕头接了话:“这个公道其实很好还,当晚高小川到底有没有去过万水苏家,万水苏到底跟高小川有没有歼情,只要将万水苏家一干下人丫头全部抓来,一问便知。他们通歼三四年,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的。”
“大人!”河柳又急急禀道,“还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歼情,西子巷里卖米粉的米婆婆曾经帮大小姐下过胎,是高小川经手的,人也是高小川找来的!”
“践人!”万水苏彻底被激怒了,爬起来就朝河柳奔去,刚跑到一半,一个衙差就举起棍子朝她腿弯处打了一下。她尖叫了一声,摔了下去,疼得起不来身了。河柳吓得忙往宝梳身后躲去道:“大小姐,您别怪奴婢!奴婢不想到了地府下十八层地狱!”
万水苏趴在地上,抬起双眸死死地瞪着河柳道:“死丫头,你吃里扒外你冤枉我!你说!是不是靳宝梳收买你的?她给了多少银子!”
宝梳微微垂头看着她,轻蔑道:“要真是我收买人对付你,你觉得你还能到公堂这种讲理的地方吗?万水苏,你也太狠毒了,对付我们这些外人也就罢了,连帮过你的亲妹妹都要害,你究竟还有点良心没有?”
“到底是谁没有良心?”万水苏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宝梳愤然道,“回去问问阮曲尘,是他没良心,是他不守信用,弃我于不顾……”
话未完,宝梳毫不犹豫地抬手送了她一巴掌,正色道:“做梦还没梦醒是不是?明明是你自己狠毒下作,yin乱无耻,硬要说是阮曲尘逼你的,临死拉上他做垫背的才显得你下贱得够体面够可怜是不是?骂你痴心妄想白日做梦,你压根儿就听不进去,还巴巴地觉得自己国色天香悲天悯人,揣着一肚子委屈冤屈想找阮曲尘讨,行啊,有本事让温大人去把他抓来,把你作下的这些恶事都叫他给你背了,让温大人判他个无期徒刑斩立决凌迟处死,好不好?简直是心理*!”
“你少得意,靳宝梳!”万水苏朝宝梳大声嚷道。
“我就得意了,怎么着?有本事你让我别得意?你最好睁大眼睛瞧清楚了,我和阮曲尘绝对会夫妻恩爱白头到老,还会子孙满堂福寿延绵,你要恨要妒要怨,随你,横竖跟我们没有半点干系!”
“我要抓死你!”万水苏睁着一双妒红的眼睛,像疯了似的举起双手朝宝梳扑了过去。宝梳侧身一闪,她踩着光滑的地面往前摔了一跤,正想爬起来时,后背上忽然重重地挨了两下,顿时打得她动弹不了了。原来是两个衙差眼疾手快地冲了过去,两棍子就将她制服了。
“混账!”温大人指着万水苏喝道,“本府一再警告你勿要喧嚣,你真当本府的话是耳旁风吗?来人,先杖打十棍子以儆效尤!”
“大人且慢!”杨捕头朝温大人拱了拱手道,“把案子说完了您再慢慢责罚也行。”
“好,杨捕头你说。”
“其实告密信一事再清楚不过了,是有人故意写了封不实的信,企图扰乱衙门的办案思路,为自己脱罪。至于到底是万水苏本人还是她的丫头河柳就需要进一步查证。”
“那万萱草呢?”
“万萱草是无辜的,据我私下跟万家下人了解,高小川与万水苏的确有私情,最近还往来甚密。而万萱草自搬进城里,就去过她姐姐家一回,高小川出事当晚万萱草并没有到过她姐姐家,所以大人可以放她回去了。”
“那高小川的死呢?”
“我说了,要进一步查证。万水苏和河柳都有嫌疑,但并不排除有其他可能,大人得再给我点时间。”
温大人略松了一口气道:“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万萱草,靳宝梳,听着!”
“是!”宝梳和万萱草齐声道。
“念你们是初犯,本府不责罚于你们,但你们下回若再知情不报或者与人串供隐瞒事实,本府绝对会严惩不贷!既已查明告密信失实,你们都可以回去了!”
“多谢大人!”
“来人,”温大人扔下一支牌令喝道,“各打万水苏和河柳十棍子,收入监牢,等候发落!”
河柳一听,连忙跪着趴上前道:“大人!大人!奴婢是被逼的啊!求大人赎罪!奴婢……奴婢还知道一件事情!”
“说!”
“我家姑爷……他不是暴毙而亡的!他是被高小川和大小姐合谋毒死的!大人若不信,可以将姑爷的骸骨起出,让仵作再验验,绝对是中毒而死的!”
“践人!死丫头!你个丧门星!不要脸的biao子!你胡说八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万水苏彻底地发疯了,虽然被两个衙差用棍子摁着,却拼命地四肢乱舞,嘶声裂肺地嚷着。
温大人一声惊堂木拍下,喝道:“好个狠毒的妇人!居然毒杀自己的亲夫!杨捕头,你连这件案子也一并查了,看看这毒妇到底做了多少作歼犯科的事情!你两个,给本府狠狠打!”
直到宝梳她们走出衙门时,耳边还回响着刚才万水苏受棍时的惨叫声。宝梳揉了揉耳根子,摇头道:“这真叫不作不死啊!原来连亲夫都敢杀,怪不得陷害起自己的亲妹妹一点都不手软呢!”
汤娘点头气愤道:“可不是吗?简直没人性啊!这回要不是宝梳你和那个杨捕头,萱草可就麻烦大了!那个万水苏,就该拉到菜市口斩了好,太没良心了!”
“说到那个杨捕头,我们城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能干的捕头了?”钟氏接过话笑道,“模样瞧着真是好看,说话那气派就像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虽说像公子,可跟我们城里那些二世祖完全不同,理起案子的头绪来简直是条条是道精彩绝伦呢!”
“哇,夸得这么好?钟姐姐,要不要我把你送给他啊?”宝梳取笑道。
“管家娘您别取笑我了,您肯送,人家未必肯要呢!不过我们城里是该来个能办事的捕头了,就靠温大人和几班衙差,那些案子哪年哪月才能破啊?简直是没指望了!”
“对啊对啊!”汤娘也笑道,“朝廷总算是派了个能干的人来了,没准之前那两起案子都能破了呢!那我们雅州城就太平了!话说回来,他要是走在外面,谁当他是捕头?瞧着一点都不像呢!”
“是啊是啊,小脸又白净,说话又和气,只当是哪家府里的少爷出来逛街了!”
这俩妇人正津津乐道着刚才那位俊朗帅气的杨捕头时,宝梳发现万萱草一直低头不语,愁云不展,便走到她身边问道:“你怎么了?还想不明白吗?”
万萱草轻叹了一口气道:“她到底是我姐姐,眼下变成这模样,我实在有些想不通。往常在家里,她也不过是要强些,何至于干出这些栽赃嫁祸杀人越命的事情?”
“人是会变的,说到底还是她自己没想明白。”
“兴许是吧!今儿真多谢你和钟姐姐了,我改日再置办一桌酒水好好答谢你们,我得先回万兴隆,把姐姐的事情跟爹说说,毕竟是一家人,还是得找个状师才行。”
汤娘点头道:“行,你去吧!铺子里有我呢!”
万萱草先回万兴隆去了,宝梳因为饿了,就跟着汤娘回了汤饼店,饱饱地吃了一肚子,然后才回了绣庄。一回去,她就犯困了,一觉睡到了天黑。起来吃过饭又继续倒头睡了,弄得钟氏有些不放心了。
第二天上午,钟氏特意请了大夫来给宝梳诊脉。大夫把过脉后说道:“无碍,盛夏之时,常人都比较贪睡,更何况是孕妇了。脉象稳妥,母子均安,好得很。能睡最好,最怕焦虑过多,耽误了瞌睡,对腹中胎儿也不好。”
钟氏听完这话才放下心来。送那大夫下楼时,阮威正好来了,手里还提着两个一斤多重的团鱼。他跟钟氏招呼了一声后,自上楼去帐房里找宝梳了。
“老板娘,还忙着呢?”阮威推开门笑嘻嘻地走进去道。
“哟,想起来看我了?昨晚去哪儿*快活了,四叔?”宝梳抬头笑问道。
阮威晃了晃手里的甲鱼道:“好东西,给你钱你都没处找去!知道我这一路提过来多少人拦着我问价吗?前后不下二十个!四叔对你好吧?专门给你留着补身子用的!”
“哇!这么大两个甲鱼?你自己抓的?”
“不自己抓,难道它还会自己爬我门口去?”阮威把甲鱼丢墙角上坐下笑道,“就在药园子那边的小河里捉的,本来有三只,我们已经炖了一只来吃了。带了两只进城,一只给你,一只给初真,可初真昨儿告诉我,说你怀上了,就让我两只都给你补身了。你可得争口气,给我们阮家生个长孙出来!”
“昨儿你就来过了?”
“来逛了逛,你在睡觉就没打扰你。我听说隔壁也是你的?”阮威指了指旁边问道。
“对,一处展厅,怎么了?”
“你这儿忙得过来吗?”
宝梳抿嘴一笑,反问道:“忙不过来,四叔是不是有什么好介绍啊?是不是打算把四婶搁我这儿帮工啊?”
“聪明!”阮威拍了拍椅子扶手,指着宝梳笑道,“四叔这主意不错吧?你这儿又是绣庄又是什么展厅的,迟早得找人来帮忙,找你四婶来最妥当!自家人,你也放心是不是?”
“好久不见,四叔果然有长进了呀!都懂得迂回战术了!想先把四婶弄我这儿来离您近点,您时不时地进城套套近乎,四婶没准就消气儿了,回心转意了,是不是?”宝梳挑挑眉梢笑问道。
阮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你明白就行了,何必说出来呢?你就不想多个人帮你照料绣庄?往后等你生了娃,也能帮你照看娃不是?怎么样?赶紧给你四婶写封信,她看你面儿上准来的!”
“好,写!这种替人撮合的事儿我向来不推辞,不过这会儿写不了,我手头上还有点事儿要忙。”
阮威忙坐过来替她研磨拿纸道:“再忙的事儿也先放放,把你四婶请来才是正经的大事儿呢!”
“哟,这是想媳妇想入迷了吧?对了,四叔,昨晚上哪儿去开心了?”宝梳捻起笔笑问道。
“开什么心?就在夏夜那儿凑合了一晚上。几个人吃了顿狗肉罢了,能有什么可开心的?夏夜眼下也不往窑子里去了,我和新哥还凑什么热闹?哦,我想起件事儿来了!”
“什么事儿?”
“我昨下午来的时候,看见个傻小子,初真说是绒绒原先那个男人,真的啊?”
“这还有假?”
“他真来这儿缠着绒绒?”
“什么叫缠着绒绒啊?”宝梳一边写一边说道,“那休书原本就不是乐乐写的,乐乐还想跟绒绒好呢,所以就跑我这儿来了。乐乐可是我的招财童子,您别乱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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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就得意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东玉的新爹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东玉的新爹
“招财童子?你好歹也找个正常点的,怎么找个傻的啊?”
宝梳抿嘴一笑道:“四叔,您没听过一句话吗?傻人自有傻福气,有福气自然就有命,有命才能挣大钱,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儿?”
阮威趴在桌上看着宝梳写字道:“是,我说不过你,你怎么说都行,横竖给我把这封信捋漂亮点!务必要让你四婶来城里帮你,知道不?”
“知道知道,我把自己写惨点可怜点,总行了吧?”
“聪明!”
话音刚落,帐房的门忽然被人用力地推开了,砰地两声撞在了墙上。宝梳正想抬头问话,竟看见东玉穿着个嫩绿色的小汗衫站在门口,笑嘻嘻地喊她道:“大嫂嫂!”
“哎哟!东玉啊!”宝梳惊喜地放下了笔,正要起身,阮威强了个先,欣喜若狂地走过去抱起东玉,问道:“乖儿,你和你娘进城了?什么时候来的?想爹不?”
看见阮威,东玉原本灿烂的笑容渐渐枯萎了下去。他使劲挣了几下,从阮威怀里缩了下来,一溜烟跑到了宝梳身边,躲到宝梳身后,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阮威。
阮威心里一紧,忙走过来伸手道:“东玉啊,爹都不认识了?你这傻小子,躲什么躲啊?”
东玉紧紧地抓着宝梳的裙子,探出半个小脑袋道:“你不是我爹!”
“谁说的?谁说我不是你爹?”阮威有点急了。
“外婆说的!外婆说要给我找新爹!”
“屁话!你外婆……”
“四叔!”宝梳冲他使个眼色道,“有您这样骂丈母娘的吗?”他立马反应过来了,软和了语气问东玉道:“是你外婆说的,我不是你爹?”
“嗯!”东玉点点头道,“外婆说,你要逼死娘,你就不是我爹!”
“嘿!怎么能这么跟小娃说呢?东玉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爹谁是你爹?你姓阮的,知道不知道?”
“外婆说我改姓宋了!”
“什么!那老……你外婆真这么说的?”
东玉嘟起嘴道:“是这么说的!”
“你外婆真是胡说八道,你姓阮的,为什么要改姓宋?”
“我新爹姓宋!”
“什么新爹?你外婆还当真给你找了个新爹?”
“哼!”东玉把头缩回去躲在宝梳后面不露脸了。阮威想把他拉出来,却被宝梳拦住了。宝梳转过身去低头问东玉:“你跟谁来的?”
“跟我娘,还有新爹!”
“什么东西?”阮威气得个半死,指着东玉问道,“你哪儿什么新爹?你就一个爹,知道不?”
东玉鼓着腮帮子不答话。宝梳朝阮威挥挥手,让他上一边去,然后问东玉:“你娘呢?”
“在楼下和真姐姐说话。”
“那你新爹呢?”
“新爹去交货了,一会儿来接我们!”
阮威一听见新爹两个字,真是气得快发火了。宝梳使劲冲他眨了两下眼睛,转头小声道:“东玉的话您还当真了?等我下去问个清楚再说!待着吧!”
说罢,宝梳牵着东玉下楼去了。阮威知道灵芝在下面,怎么待得住,偷偷地溜到楼梯口边朝下张望,没见到灵芝的身影,倒听见了灵芝那熟悉的声音。
一听到这声音,阮威觉得浑身骨头都软了,好像忽然被灌了一杯千年绵竹大曲似的,两只脚都挪不动地儿了!自打灵芝走之后,阮威是悔得肠穿肚烂,没哪日不盼着灵芝回来。乍得一下听见灵芝的声音,他真恨不得立马冲下楼去直接领回家!
可他也知道,灵芝对他还有芥蒂,就这么下去,见了面也是尴尬的。楼下欢声笑语时,他就在上面竖起耳朵听着。正听得津津有味时,楼梯转角处忽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贼……”
阮威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原来是那傻子哥,忙挥挥手道:“一边去,傻子哥,别打扰我听我媳妇说话!”
傻乐乐站不动,紧皱眉头,小心翼翼地盯着阮威道:“我没见过你这个哥哥,你是不是贼?”
“我昨儿才见过你,傻子哥!”阮威压低了声音激动道,“你当真是傻的啊?我是这儿的老板娘的叔叔,知道不?”
问题是昨天阮威的确看见过乐乐,但乐乐没在意他那么个人,就顾着粘绒绒了。
“那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傻乐乐好像还是不信他。
“不都跟你说了吗?听我媳妇说话啊!乖了,一边玩去,别在这儿杵着了!”
“你是偷偷摸摸的。”傻乐乐很认真地说道。
“我……”阮威快吐血了,“我要能光明正大地走下去,我还用在这儿偷偷摸摸地听吗?求你了,傻子哥,找你的绒绒去吧,别在这儿耽误叔办正经事儿了,好不好?乖了乖了!”
“贼才是偷偷摸摸的!”
“我都说了我不是贼了……”
“老板娘姐姐,”傻乐乐不等阮威解释完就朝楼下大喊道,“有个贼在这儿偷偷摸摸地听他媳妇说话,快点把他抓起来,他要偷他的媳妇!”
尾音一落,楼下绣班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哄笑声,因为绣娘们都知道阮威在楼上。阮威那张脸青不青红不红的,羞了个五色齐全,忙三两步奔下去把傻乐乐拽上来,拉进了帐房。傻乐乐挣扎道:“你……你干什么?我们有很多人!老板娘姐姐和绒绒都在下面!你……”
“闭嘴!”阮威捡起地上一只团鱼吓唬傻乐乐道,“再嚷嚷,我让这东西把你的东西啃了信不信?”
“我的东西?你……你要啃我什么东西?”傻乐乐一脸天真无辜加呆傻萌地问道。
“你生儿子的东西!”阮威故意凶他道。
“我娘说了,傻子不生儿子,只养儿子,我……我没有生儿子的东西。”
阮威愣了,风化了,彻底拜服给了傻乐乐,索性把甲鱼一丢,朝他拱拱手哀求道:“傻祖宗,求求你了,别再出声儿了行吗?叔不想把脸都丢光了,叔的媳妇在下面,叔没脸了,怎么去见媳妇?你行行好,一会儿叔拿银子给你买好东西吃,好不好?”
“我不要东西。”傻乐乐摇头道。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不乱嚷嚷了,我什么都给你买,行不?”
“我要你叫我大爷!”傻乐乐抄起手,一副很拽的大爷姿势。
“什么?喂,你到底真傻还是假傻啊?”阮威扬了扬手道,“耍你阮四爷是吧?你阮四爷的大爷早入坟堆了,再胡说信不信我抽你了?”
傻乐乐忙往后退了两步,抬起手挡着头道:“不叫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打人?”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叫你大爷?”
“我听别人说,当大爷很威风的。”
“啊?那……那什么,”阮威放下手,有点欲哭无泪道,“那确实是……当大爷是挺威风的,不过你这小身板就不太适合了,知道不?要像你阮四爷这样的块头才能当大爷,所以往后不要再跟别人那样说,会挨揍的,明白不明白?”
“哦……”傻乐乐是懂非懂地点点头。
阮威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道:“你果然是个傻子,敢随便当大爷,你不傻谁傻?不过仔细瞧瞧,你跟远志还真有点像呢!”
正说着,宝梳推门进来了。阮威忙转身问道:“怎么样?”宝梳笑问道:“您说哪样啊?是刚才的偷听呢还是东玉的新爹啊?”
“还不都怪你这个招财童子!对了,东玉新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问清楚了没有?”
“我刚才跟四婶打趣了几句,真有这么一个人……”
“什么!”阮威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八倍!
“哎哟,我的耳朵!”宝梳忙捂着耳朵后退了两步道,“您先别激动好不好?我就说有这么一个人而已,又没说四婶跟他拜堂成亲了!”
“那赶紧说啊!”阮威着急道。
宝梳揉了揉耳朵,道:“那人是宋家公的徒弟,跟着宋家公做镖师的,算是四婶的师兄了……”
“什么师兄?灵芝又没走镖,哪儿来的师兄?哪儿来的?跟着我老丈人走镖的多了,上来就冒充师兄,哪里钻出来的大葱装象鼻子!”
“可人家真是四婶的师兄,跟四婶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这回进城,也是那人带着四婶和东玉来的,一会儿吃过午饭,还要回去的。我听四婶那口气,好像您那位丈母娘真的想撮合她和她师兄……不过,”宝梳忙稳住了阮威道,“只是您丈母娘想,四婶未必想!”
“我那个丈母娘啊!”阮威回身在宝梳的鸡翅木算盘上狠砸了两下,吓得宝梳连忙跑过去拿起她的宝贝算盘,护在怀里道:“说归说嘛,不要砸我的东西!这里头每一样东西都是阮曲尘送我的,砸坏了您赔啊?”
“你四叔媳妇都快没了,还顾着你那算盘?”
“再找个孙常宁不就完了吗?”
“还笑话我是吧?”
“事实如此啊,四叔!您纳孙常宁的事儿伤四婶那么重,不是您一句后悔就能挽回来的。说句您不爱听的,就算四婶真嫁了她师兄,礼金我也还是会送去的。”
“什么?宝梳你到底帮谁的啊?”阮威错愕道。
( )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东玉的新爹
第二百七十七章 衙门好玩吗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七十七章 衙门好玩吗
宝梳把算盘塞旁边百宝橱上,笑了笑道:“我也想帮您啊!可我勉强不了四婶的心意是吧?四婶被您伤得那么重,她想重新找个男人重头开始,不过分吧?”
“我跟她还是夫妻呢!”
“您别忘了,您还有一封休书在她手里。”
“那也算?”
“那怎么不算了?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就是字迹潦草了点而已,说到底也是您自己写的。四婶要再嫁,您是拦不住的。”
“那怎么办?”阮威心急道,“宝梳你得帮我啊!我们才是一家人呢,你不帮我说不过去啊!没了你四婶,往后谁帮你照看绣庄,谁帮你照看娃儿?”
“您再娶一个不就行了吗?照样也是四婶啊!”
“还笑话我是吧?不管怎么说,灵芝不能再嫁!我儿子不能姓宋,得姓阮!你不帮我,我找曲尘去!”
宝梳正要接话,旁边忽然响起了傻乐乐的惨叫声!原来乐乐趁他们俩不注意的时候,蹲到墙角边上去玩那两只甲鱼,却被咬了手指,顿时疼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乐乐的哭声立刻牵动了楼下所有绣娘的心,谁让人家是绣庄的招财童子呢?大家一轰而上,灵芝和东玉也跟着跑了上来。当大家看见乐乐泪眼汪汪地捧着被咬出血的食指使劲吹时,忍不住又都笑了起来。
这时,灵芝看见了阮威,阮威也看见了她,彼此见面竟有些尴尬了。灵芝很快扭过头去,牵着东玉下楼了。阮威忙挤开了绣娘,咚咚咚地追下了楼,拦下灵芝着急地问道:“你上哪儿去?”
灵芝望向院子里,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我没上哪儿去,在这儿等宝梳下来。”
“哦……”阮威犹豫了片刻后说道,“那晌午……你在宝梳这儿吃?”
“宝梳是这么说的。”
“那行,你就带着东玉在宝梳这儿待着,别乱跑,我去去就回来!”阮威说完就飞快地跑了。
灵芝望了一眼他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时东玉晃了晃灵芝的手问道:“娘,我们不去找新爹了吗?”灵芝低头道:“不能乱叫的,东玉。”东玉嘟嘴道:“外婆说可以叫的。”
“那你是跟娘的,还是跟外婆的?”
“是跟娘的。”
“那就得听娘的话,不许再跟别人说宋叔叔是你新爹的,知道吗?”
“新爹比爹好。”东玉老老实实地说道。
“再好也不能乱叫,听见没?”
“知道了……”东玉有点不情愿地点头道。
乐乐的伤口被处理后,绣娘们又回去各自忙开了。宝梳把灵芝母子叫到了账房里聊天,聊了一会儿后,东玉嚷着饿了,宝梳就让钟氏带东玉去街上买零嘴吃。两人下楼没多久,就听见钟氏招呼曲尘的声音了。宝梳冲灵芝一笑道:“看来还是四婶的面儿大,把他老人家都给招回来了,平日里他从来不会这时辰回来的。”
话刚说完,曲尘就推门进来了。宝梳忙起身迎上去笑问道:“是四叔找你的吧?”曲尘跟灵芝打了个招呼后,转头道:“四叔不找我,我也打算回来跟你聊聊。”
“什么意思?”宝梳头皮忽然紧了一下,预感一点都不好呀!
“衙门好玩吗?”曲尘笑容诡异地问她道。
“呃……”
果然,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不透信儿的好兄弟!有林爷在衙门里,阮曲尘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昨日的事儿呢?宝梳冲他美美一笑道:“逛逛,纯属娱乐而已!”
“那要不要我跟温大人说,在公堂外面给你搭个帐篷,方便你随时逛逛?”
“不用这么严肃吧?”
“林爷问我,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公堂?没几日就会跑去一趟,叫我索性也当官算了。”
宝梳嘟了嘟嘴,勾着他的胳膊撒娇道:“真的只是去逛逛而已……我是去帮世海哥媳妇作证的,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冤枉了也不管啊!不能这么没道义的是不是?你和世海哥还是打小的兄弟呢!”
“宝梳经常去公堂吗?”灵芝惊讶地问道。
曲尘瞟了宝梳一眼,走到书桌前坐下道:“可不是吗?三天两头地往那儿跑,当那儿有戏班子似的,衙门里个个都快认识她了。”
“那可不行啊,宝梳!”灵芝对宝梳说道,“我刚听初真说你怀上了,你一个孕妇往衙门里跑什么呢?小心冲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衙门里怨气最重了,你这种孕妇是去不得的。”
宝梳竖起两根指头,委屈道:“就去过两回而已。”
“两回还不多?好在你没事儿,要真撞上什么冤鬼冤魂的,就够你倒霉的了!你也是,怀上娃儿了都不安分,真的别再去衙门了,听见没?”
“明白明白!”宝梳使劲点头道。
“所以啊,”曲尘接过话道,“我想找个管得住她的人看着她,四婶您要是家里没事儿的话,就留在绣庄帮我看着她,我也好放心些。”
“我?”灵芝轻轻摇头道,“我也看不住她啊!你都管不住,我哪儿管得住呢?”
“您好歹是她长辈,说她两句她总归能听的。眼下只有侯安媳妇在,她就无法无天的,一不小心又得钻衙门里去了。看在您未来的侄孙份上,您就别推辞了,帮我照看她几个月,如何?”
“这……”
曲尘冲宝梳使了个眼色,宝梳立马明白过来了,忙坐到灵芝身边讨好地笑了笑说:“四婶您放心,我绝对听您的话!您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保准乖乖的,只要您肯留下来!”
灵芝明白这两口子的意思,但还是有些犹豫。这时,院子里忽然热闹了起来,宝梳眉心一皱,跑到窗边道:“谁啊?敢到我绣班来嚷嚷,见一个扔一个……哟?新哥,夏夜哥,连陶秀才都叫来了?四叔这腿脚挺利索的嘛!晌午那顿饭是他请吧?那他得大出血了!”
“不用替他心疼,”曲尘转头笑道,“头一茬的药昨日拿到城里就全部发脱出去了,连夏夜那儿都没捞着半两。这头一茬分红他也能赚不少了。”
宝梳转身惊喜道:“真的呀?那我们呢?”
“自己去找新哥看帐不就清楚了?我先下去了,派人去洞月楼打点一下,别替四叔省着,横竖他给得起的。”
“放心,不叫他心口淌几滴血,我就不叫靳宝梳!”
当天晌午,宝梳果然派钟氏去洞月楼打点了一桌好饭菜,就摆在了帐房外的敞厅里。大圆桌边,围了满满一桌子人,别提有多热闹了。
夏新两兄弟知道阮威叫他们来干什么的,给兄弟添点脸面,好把媳妇哄回来,所以一上桌子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这一茬的药如何如何好卖,威哥如何如何能干。灵芝坐在宝梳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都顾着给东玉夹菜了。
等他们夸完后,宝梳问了一句:“说得那么起劲儿,到底卖了多少银子啊?收了多少现,那才是真格的呢!”
夏新跟曲尘对碰了一下杯笑道:“全都是现银和交钞,没赊账!单单栀子和半夏那两单子都有二百多两!我夏新做买卖还没有被人坑过的时候,宝梳你就放心吧!到了年底,等着分红就是了!”
“听着真的挺不错的呀!”宝梳瞟了灵芝一眼笑道,“怪不得我刚才拿洞月楼的账单给四叔瞧,四叔眉头都不皱一下就付账了,果真是赚了!”
灵芝还是没说话,低头吃着自己的。夏夜接过话道:“这还是头茬,秋收冬藏两季还在后头呢!威哥昨晚跟我和我哥说,既然药材好卖,不如我们几个再凑点钱整个货栈。到时候,自家发销,还不用转别人的手,宝梳,你说威哥这主意出得好不好?”
“好啊!”宝梳笑米米地点头道,“不过,真是四叔出的主意吗?别因为四婶在,你们一个个就使劲夸四叔,把四叔夸得跟天上的财神似的,以为四婶听不出来吗?四叔最近是长进了,可也还没到这地步吧?”
“那你就太小看你四叔了!我跟你说,办货栈的事还真是你四叔出的主意,就跟我和夏夜说了,正打算再同曲尘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办。要是行的话,我们几家再凑个份子,三两下就能办起来了。曲尘,你觉得呢?”
曲尘放下酒杯道:“要办也行,我就不凑这一份子了,你们自己弄吧!”
“为什么啊?瞧不上这小买卖?”阮威忙问道。
“开货栈是小买卖吗?做大了,那是可以穿州过省的。况且眼下时局不稳,货栈和驿站一样是连接各地的枢纽,做好了做大了,那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依我看,夏夜也不要搀和了,就让他们两个自己去弄,顺便瞧瞧四叔到底长进没长进,总拉上我们俩,跟没断奶似的,不太像回事,对吧四叔?”
阮威明白曲尘的意思,是想让他自己独立做门买卖,好让自家媳妇瞧瞧到底有多大能耐。于是,他点点头道:“行,叔明白!就我和新哥两人凑股,新哥,你敢不敢?”
夏新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就照夏夜那药铺子那样,我们哥俩也五五分账,不同他们俩打堆儿,让他们俩摆弄药铺子去!”
桌面上起了一阵笑声,可灵芝还是没什么表情,连笑都很少笑。阮威瞅得都有些心急了,感觉说了半天都白费工夫呀!他想了想朝东玉问道:“东玉,东西好吃吗?”
东玉正吃得起劲儿,点点头道:“好吃!”
“好吃就叫你娘给你多夹点!喜欢哪样晚上爹又给你买,好不好?”
“晚上都回外公家了!”
“不回去好不好?”
“不好,新爹……宋叔叔下午要来接我们的,我们要跟着他回去的。”
听了这话,阮威脸上的笑容渐渐枯萎了下去,桌面上的气氛有些尴尬了。宝梳忙叉开话题,问陶远志道:“怎么不把荷青带来?我都快想死她了!”
陶远志放下筷子道:“我倒是想,可她说丢不开那蒸饭的买卖,想再多挣几个,况且眼下我住在书院里,她来了又得再赁屋子,她舍不得那份钱。”
“来了何必另外赁屋子?到我这儿来住不就行了吗?对了,她和洪姑姑那蒸饭买卖还好吧?”
“不错,每月总有二十多两银子入账,比种茶要实在得多。说起来这买卖该是你们绣社的,她和洪姑姑还商量,说年底了还是得送份分红到城里来。”
“分红就叫她们别送了,来城里逛逛,请我们吃一顿饭也就成了。我人已经不在村里了,盘着那买卖做什么呢?我又不是螃蟹,每个爪子都要捞一样,累得慌!”
“大嫂嫂!”东玉忽然举起自己啃得干干净净的螃蟹壳舞了舞道,“它是螃蟹!它是螃蟹!”
一桌人又都笑了起来。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一个让阮威抓狂的幽幽声:“老板娘姐姐……”
“是乐乐啊!”宝梳忙起身向傻乐乐招手笑道,“快来,这儿有好多好吃的!我刚刚还在找你呢,你上哪儿去了?”
“我娘找我……”傻乐乐躲在门外面探出个头道。
“傻小子,怎么又来了?又来抓贼啊?”阮威转过脸来逗他道。
大家都笑了,连乐乐自己也笑了。宝梳又朝他招了招手,他才慢吞吞地走了进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蹭到宝梳身边说道:“我没墨了,我不是来要东西吃的,我是来要墨的。”
宝梳抽了张凳子安插在了自己身边,拉着乐乐坐下笑道:“他们才是来要吃的,你不是,坐下吧!想吃什么自己夹,钟姐姐,给他一副碗筷。”
“我真的不是来吃东西的……”
乐乐那可爱又无辜的样子再次把大家逗乐了。灵芝给他夹个鸡腿儿在碗里笑道:“你家老板娘都发话了,不吃白不吃,紧着好吃的捡,千万别客气!”
“谢谢姐姐,”乐乐冲灵芝憨厚一笑道,“姐姐,你真好看!”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 )
第二百七十七章 衙门好玩吗
第二百七十八章 乐乐见到爹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七十八章 乐乐见到爹了
乐乐也不客气了,筷子也不拿,像东玉那样直接用手抓着啃。东玉也来了劲儿,捧着碗要大块肉骨头,想跟乐乐一决高下。灵芝一边给东玉夹一边也给乐乐塞两块。看着乐乐那憨吃的样儿,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人是傻了点,胜在不闹脾气,还挺懂事的。要真能治好,往后指定是个能干的。宝梳你那福也就积大了!“
”什么能治好?“阮威趁机搭了一句腔,坐他旁边脸色有些发紧的夏新也抬起了头。夏新是知道乐乐的,阮威跟他提过,说绒绒在桃源村的那个傻男人追到城里去了,死赖在绣庄不走,还打算跟绒绒百年好合呢!他听了这话,当时心里是有点不舒服。可刚刚一看乐乐那傻样,那点不舒服就去了大半。不过,灵芝一句能治好立刻又把他的不舒服勾了回来。
阮威那么一问,灵芝没答话,初真忙接过话说道:“乐乐脑子里有淤血,宝梳正在给他治,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呢!宝梳自己也没十成的把握,只能尽量了。”
“哦,”夏新盯了乐乐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道,“他这脑子的病怕不好治吧?”
“所以只能说尽量咯!”宝梳一边给乐乐舀汤一边笑道,”看乐乐的福气还有我的运气了,来,乐乐,别光顾着啃,喝口鸽子汤好好补补!“
“哎哟,宝梳啊,我看你伺候曲尘都没伺候得这么好,真把他当你儿子了?”夏夜打趣道。
“什么儿子?当弟弟都不行!人家乐乐比阮曲尘还大呢!今年都二十八了,知道不?比你还大,见着了你该叫声哥了!来,夏夜哥,叫声哥来听听!”
“不要。”乐乐笑米米地捧起碗说了两个字。
“什么不要?”夏夜问道,“我还没说不要,你倒先不愿意了?嘿!你个小傻子,还挺挑剔的啊!你说说,你嫌弃我哪儿啊?”
乐乐抹了抹嘴巴,埋头继续吃道:“你的药都是苦的。”
夏新忍俊不禁,呵呵笑道:“我说傻哥,药不是苦的,难道有甜的?你找一样儿出来给我瞧瞧?”
乐乐不理他了,继续认真地吃起了东西。啃了两碗肉,吃了几个芽菜包子,又喝了两碗汤后,他打了个饱嗝对宝梳说道:“老板娘姐姐,我饱了,我要墨。”
“我这会儿不空,让钟姐姐给你取去。”宝梳说着低头取起了钥匙。
“哦……”
乐乐应了一声后,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地动来动去,目光在同桌的人脸上扫来扫去。当扫到远志脸上时,他的瞳孔忽然散开了,直直地盯了远志几秒后,嘴里喃喃念道:“爹……”
“什么?”宝梳抬起头把钥匙递给钟氏,问乐乐道,“你说什么呢,乐乐?快跟着钟姐姐取墨去!”
乐乐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志,仿佛入定了一般。宝梳忙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怎么了,乐乐?快跟着钟姐姐去啊!你不是来要墨的吗?你看着远志哥哥干什么?那哥哥虽然你没见过,但他不是贼的……”
话没说完,乐乐忽然站起来,奔到远志身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一把抱住远志的腰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整桌人都惊呆了!
连曲尘都被嘴里的酒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问道:”怎么回事?他抱着远志哭什么?“
”宝宝宝宝……宝梳,“远志相当无辜地两手举起,目光惊愕地看着紧紧搂着他的乐乐问道,”他他他……他到底怎么了?抱……抱抱我看干什么?不会……疯病犯了吧?“
宝梳也很纳闷,忙起身走到乐乐身边哄道:”乐乐你乖了,先起来了好不好?哪里不舒服了?告诉老板娘姐姐行不行?我们是好朋友啊,对不对?“
乐乐不理宝梳,只管搂着远志的腰伤心地大哭。哭声凄凉,让人听了心里一阵发寒。初真捂着心口,紧皱眉头道:”他到底怎么了?来绣庄这么久,从来没这样过啊!“
”爹!“乐乐大哭道,”您上哪儿去了!我都找不到您!您是不是不要乐乐了?呜呜呜……“
”爹?“众人又惊了一回。
夏夜耸肩笑了笑道:”难不成真是远志在外头的私生子找来的?“
”怎么可能?宝梳刚刚都说了,乐乐已经二十八了,远志也才二十,怎么会是私生子?“灵芝摇头道。
”那会不会是陶家老大或者老二的?看着跟远志挺像的,就以为是爹?“
”陶家老大老二跟远志长得也不怎么像吧?先别论这个了,把他先哄起来再说!这么大热的天儿,搂着远志不热吗?远志额头上全都是汗了!“灵芝提醒道。
的确,远志被乐乐这么搂着,如同身上贴了件棉袄,热汗一股一股地往外冒。可不管宝梳怎么劝,乐乐就是不松手,一边哭一边叫着爹。夏夜提议道:”要不一掌拍晕吧?老这么抱着远志也不是回事啊!他不中暑远志先中暑了,还怎么温书?“
”把你拍晕还差不多!下得去手吗?“宝梳忙起身冲曲尘说道,”阮曲尘你快想想法子啊!要不两个都得中暑晕过去了!“
曲尘其实一直在观察乐乐的反应,发现乐乐所有的情绪都不像是装出来的,完全是真情流露。他起身走到乐乐身边,拉了条凳子过来坐下道:”乐乐,你看看你爹都要热晕了,你是不是乖一点,拿把扇子给你爹扇扇,不然待会儿他晕了,你又会看不见他了。“
一听曲尘这么说,乐乐稍微松了松手,用红肿的双眼看着曲尘问道:”是不是真的,老板哥哥?“
”你自己看,“曲尘指了指大汗淋漓的远志道,”看看你爹是不是出了好多汗?你再问问你老板娘姐姐,汗出多了是不是会晕倒会生病了?“
”是啊是啊,“宝梳忙从钟氏手里拿过扇子递给乐乐道,”你给你爹扇扇,叫他也凉快点!放心,这儿都是好人,没人会把你和你爹分开的,拿着!“
乐乐抬起头,望着比他更无辜的远志,无辜地问道:”爹,你不会不见了吧?“远志都要哭了,明明没儿子,莫名其妙地当了一回爹,可形势所逼,他只好点点头道:”行,我……我不走,你起来吧!“
乐乐终于肯松开远志了,却还一只手拽着远志腰上的荷包,拉了条凳子贴着远志坐下,然后接过宝梳递来的扇子,使劲扇道:”爹,凉快不?“
远志苦着张脸,点点头道:”凉……凉快!“
”爹,您去哪儿了?为什么都不带我?“乐乐嘟嘴委屈地问道。
”我……“远志转头看着曲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曲尘冲乐乐笑了笑,说道:”乐乐,你看你爹还热着,这屋子不够凉快,人太多了,走,去老板娘姐姐账房里头,那儿凉快多了,你可以和你爹一边吃西瓜一边说话,好不好?“
”爹……“乐乐眼巴巴地望着远志。
远志的脸都快抽搐了,连忙点头道:”好好好,一块儿去一块儿去,走吧走吧!“
随后,曲尘和宝梳带着乐乐远志去了账房,夏夜也跟着去凑了个热闹。进了账房后,乐乐挨着远志坐下,两只手还拽着远志的荷包不放。曲尘拉了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笑问道:”乐乐,你能告诉你爹,你去哪里了吗?为什么你爹都找不着你呢?“
乐乐揉了揉酸胀的眼睛道:”我……我跟着小姨还……还有索兰朱……“
”索兰朱?“夏夜凑过来抄手说道,”一听就不是汉人名字,哪个族的?“
”爹说了,“乐乐痴痴地望着远志道,”我们是毛南族的男子汉!“
”毛什么玩意儿?“夏夜又插了一句道,”有这么个族吗?“
宝梳耸耸肩,一脸不知道的表情。远志这时候倒开口了:”有这么个族,人很少,在广西那边。我在书上看到过,没见过。“
”这么说来,乐乐是毛南族人了?“宝梳打量了乐乐一眼问道。
”我是毛南族的男子汉!“乐乐看着宝梳强调道。
”行,你是男子汉,那你能告诉老板娘姐姐,你小姨也是吗?那个索什么朱的也是?“
乐乐点点头道:“小姨是,索兰朱也是,我们都是!”
“那为什么你要跟着你小姨和索兰朱走呢?你到处乱跑,你爹会担心的啊,乐乐!”
一说到这儿,乐乐又哭了起来。宝梳忙哄着他道:“别哭别哭!你爹在这儿呢!你爹在这儿呢!”乐乐抹着眼泪,伤心地说道:“爹不见了……娘和弟弟……都死了……全村人都死了……阿鲁甲北通他们都死了!”
“什……什么?都……都死了?全村人都死了?”宝梳惊愕不已。
曲尘和夏夜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意识到了事情可能不简单。曲尘给远志使了个眼色,远志点点头,开口问乐乐道:“怎么回事呢,乐乐?怎么……怎么都死了?”
乐乐哭道:“是小姨……”
“你小姨杀的?”夏夜纳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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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乐乐见到爹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金蝶和菜头(米妮孩子打赏三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七十九章 金蝶和菜头(米妮孩子打赏三分之二)
“别打岔!”宝梳拍了夏夜一下,对乐乐道,“没事儿,乐乐!你瞧老板娘姐姐,老板哥哥,还有你爹,都在呢!好好说,不哭的!你不是说你是毛南族的男子汉吗?男子汉不兴哭这么久的!”
乐乐哽咽了两声道:“是小姨带回来的叔叔……是那个叔叔和好多坏人……把村里的人都杀光了……小姨就带着我和索兰朱跑……娘和弟弟……都死了……爹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呜呜呜……”说罢,他又把远志抱住了,一边哭一边喊爹。
远志额头上又起了一股热汗,相当无辜地说道:“我真长得像他爹吗?他是不是认错了?”
夏夜摸了摸下巴道:“仔细看呢,你们俩的确长得挺挂相的。不知道的,一准以为你们是亲戚呢!老实说,远志你们家有没有毛南族的亲戚啊?”
远志道:“怎么可能有毛南族的亲戚?我们陶家祖祖辈辈都在雾重村,跟曲尘他们阮家是一样的,哪儿来的个毛南族的亲戚呢?兴许……这世上难免有相似的吧?”
“也有可能,不过这傻小子就认你做爹了,你也认了吧!不用生都有这么大儿子,你好福气啊!”夏夜笑道。
“认什么认?他比我还大呢!”远志一脸苦相道,“曲尘,怎么办?你倒是说个主意出来啊!不能总让他这么搂着我吧?我还回书院呢!”
曲尘想了想,又问乐乐道:“乐乐,你还记得你小姨叫什么名字吗?”
乐乐紧紧得搀着远志的胳膊,头靠在远志的肩上道:“小姨叫金蝶。”
“那你小姨带回来的那个男人呢?”
“菜头。”
“菜头?吃菜的菜吗?”
“嗯!”
“那你还记得不得你家里人分别叫什么?”
“我爹叫丘提,我娘叫花蝶,我弟弟……我弟弟还没有名字,我娘叫他仔仔。”乐乐一个一个地数道。
“你弟弟多大了?”
“半岁。”
“才半岁?”宝梳吐了吐舌头道,“太残忍了吧?才半岁都杀?什么菜头这么过分啊?”
曲尘道:“很明显只是个化名。既然要去作恶,谁会留下真名?”
“听乐乐的口气,那个菜头不是他们本族人,是他小姨带回去的。这家伙挺狠的啊!跟那一村都有深仇大恨还是怎么的?把人家一村的人都给灭了,老弱病残一律都不放过,太惨了点!”夏夜摇头惋惜道。
曲尘起身道:”不管怎么说,刚才乐乐说的这些事都别说出去,至于远志,你眼下只能先扮演一下乐乐的亲爹了。“
”不是吧,曲尘?你要我扮他爹?我自己都还没当过爹呢!“远志哭笑不得道。
夏夜笑着拍了拍远志的肩膀道:“没当过只当练练手呗!你瞧人家多可怜啊?爹娘弟弟都死光了,身世可怜成这样,你就当发发善心积积德了,收下吧!”
“我……”
“陶秀才,你就帮帮忙好了!”宝梳拱拱手道,“我们乐乐真的很听话的,你稍微哄两句他就能乖乖听话的。看他这么可怜,你扮两天爹也没什么吧?又不是叫你背着荷青养小!你放心,我正在给乐乐治疗,看起来效果还不错,没准要不了多久乐乐就全好了呢?”
远志无奈道:“好吧,暂时只能这样了。不过先说好,不能让他跟着我去书院,不然这笑话就闹大发了。”
“那就看你会不会哄儿子咯!”
“宝梳……”
“放心放心,我跟你一块儿哄他!”
宝梳和远志哄着乐乐时,曲尘和夏夜出了账房。两人去了后院,把乐乐的事告诉了藏着不敢现身的汝年。汝年听完后,惊讶道:“那么巧合?乐乐的小姨叫金蝶,蝶眠儿的名字里也有个蝶,难道真是同一个人?”
“而且,我们一直查不到蝶眠儿的底细,看来真是事出有因的,”曲尘接过话道,“要是蝶眠儿真是毛南族人,而整个村都被灭了,根本无从查起。”
汝年点头赞同道:“是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要照这么看,蝶眠儿应该是宋人,可据说所知,她很恨宋人,帮金庭对付了不少宋人。一个原本是宋人的女人却心甘情愿到金国去做*,还甘心为金庭卖命对付宋人,可见当初骗她的人绝对是宋人。”
“等一下,”夏夜插话问道,“蝶眠儿是谁?”
汝年笑了笑道:”你号称百花粉虫,连她都没睡过,那你白混了!蝶眠儿是金国第一名妓,当真的美貌如花,你要不要去试试?“
”试个屁!你夏爷爷已经戒了!不过话说回来,夸得这么好,你们俩是不是已经去睡过了?“
”我当时在军营,去上京也是潜伏去的,任务重时间紧,你觉得可能吗?这话你可以问问他。“汝年指了指曲尘笑道。
”哎哎哎,说说,说说,横竖宝梳不在这儿!“夏夜歼笑道。
”想知道?“曲尘抖了抖眉笑问道。
”哇!真有内情!“夏夜兴奋地拍起了桌子笑道,”你要真把金国第一名妓给睡了,我夏夜当真退出花坛,金盆洗手了!快说快说,什么时候去的金国?那女的真有汝年说的那么漂亮?“
曲尘抿嘴一笑:”想知道掳金帮二帮主的事,先加入掳金帮再说。“
”啊?那还是算了,你们俩慢慢聊!“
夏夜刚要起身走,就被汝年拉了回去。夏夜一脸苦相,朝他们俩拱拱手道:”我胆子小,夜里睡觉都要插两道门闩的,两位豪侠,你们就放过我吧!我真的不适合加入你们掳金帮的!“
曲尘笑道:”这话你跟师傅说去。“
”那师傅在哪儿?“
”想知道?“
”算了,是不是又是那句:想知道就先加入掳金帮再说?两位大哥,不拉我下水你们心里不甘是不是?我就想做个纯良的大宋好子民而已,这也不行?我都说了,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掳金帮的事,打死都不说的!要是有必要,譬如像上回于方那样的事,我绝对两肋插刀插棍插板斧地帮你们,怎么样?“
”问师傅。“曲尘和汝年齐声道。
”那就是没商量的余地了?这就是二十年的好兄弟?都这么坑我的?“
”你刚才说想做个纯良的大宋好子民是不是?“曲尘抿了口茶笑问道。
”是啊!我就想做点买卖,娶个媳妇,生十来个娃,仅此而已,你们就别强人所难了好不好?我很胆小,很单纯的……“
”不如说你很懒?“汝年打断夏夜的话道,”就想靠着药铺子过日子,然后偶尔再出去行侠仗义一番,当游戏人间了,是不是?“
夏夜愣了一下,忙摇摇头道:”什么行侠仗义,游戏人间?我一直很本分很纯良的,除了偶尔去去妓馆,我真一点作歼犯科的事都没干过……“
”一年前开封府有个富商被砍了双腿,谁干的?“曲尘盯着他问道。
”呃……“夏夜干笑了两声,耸耸肩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开封府。“
”那说近点的,大概七个月前,庆阳府有一起人口失踪案,失踪者是庆阳当地一个地痞,为什么你和新哥夏叔路过那儿之后,那地痞就失踪了呢?“
”呵呵呵……问得好奇怪哦,我怎么知道?我就是路过而已,跑跑货而已。“夏夜一脸无辜道。
”师傅教我们的功夫,你其实一直都没荒废,跑货之余,偶尔也会出手帮人。据师傅所查,你这几年,前前后后私底下干了不下十起这样的事。要是写封告密信送到衙门,你都足以判斩立决了。是不是还要跟我们俩装疯卖傻,要我一件一件地数给你听?“
夏夜整张脸都窘了:“师傅……还查我?”
“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懒,你不加入掳金帮,不是你怕事,是你懒。你怕掳金帮有太多规矩束缚你,害得你不自由不自在了,我说得没错吧,夏爷?”曲尘点了点桌面笑问道。
夏夜抖肩笑了两下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都成了英雄大侠了!不过老实说,我真看不顺眼那些混球欺负人,所以偶尔也会教训教训他们。既然被两位师兄看穿了,那我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了。但是——加入掳金帮,我觉得真的不适合我。我小打小闹行,那些大阵仗还是你们俩去冲锋陷阵吧!我留着帮你们照顾家小就行了。“
曲尘笑道:”师傅正有此意。“
”什么意思?“
”师傅知道你怕约束,所以不会给你任何职务,当你是散人,直接听命于他。“
”早说啊!“夏夜松了口气,揉了揉心口道,”早这么谈,不就好了吗?我就怕像汝年那样整个三帮主四帮主,低下一大堆人要带着,管完这个还管那个,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师傅果然是师傅,连散人这种招数都能用,果然是高人啊!“
”那行还是不行啊,夏爷?“汝年笑问道。
”行!“夏夜拍了拍桌子道,”只要别叫我管事管人,什么都好说!有事招呼我,没事我继续开我的药铺子赚媳妇本儿!“
曲尘好奇地问道:”你有喜欢的姑娘了吗?都开始攒媳妇本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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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金蝶和菜头(米妮孩子打赏三分之二)
第二百八十章 名分上的哥哥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八十章 名分上的哥哥
夏夜道:“没!不过早晚都得存的,是不是?眼看你儿子都有了,汝年也快了,我不眼红着急吗?”
正说着,初真给汝年送饭菜来了。夏夜起身一脸羡慕道:“有媳妇就是不一样儿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过得是神仙日子吧?赶紧走吧,曲尘,别妨碍人家两口子说小话了!”
初真放下食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夏夜你把心一收,哪儿愁娶不着媳妇呢?”
“怎么?初真你有相好的姐妹介绍?”夏夜笑米米地问道。
“海樱怎么样?”
“刘海樱?”夏夜连连摇头道,“算了吧!她那种凶悍的烈货不适合我,我还是比较适合那种温柔如水的小家碧玉,就像初真你这样的。你绣班里要是有,别忘了帮我撮合撮合啊!”
“行,知道了。你们快去前面吧,四叔和新哥在找你们呢!”
曲尘二人回去时,乐乐还紧挨着远志坐着,一副乖儿子的模样,惹得阮威笑个不停。等饭局散了,远志要走了,乐乐非得跟着去,后来宝梳和绒绒一块儿劝了又劝,哄了又哄,他这才勉强让步,但要亲自送远志回书院。
远志无奈,只能好人做到底,带着这个大跟屁虫走了。宝梳不放心,让丫丫跟着一块儿去,万一乐乐哭闹起来,丫丫还能想办法哄住他。
等送了远志三人出大门后,宝梳正要折返回去时,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靳老板娘,又见面了!”
宝梳转身一看,原来是那位断案挺神的杨捕头,便转身笑问道:“这么热的天儿,杨捕头还出来查案吗?”
“我一出门就一定是查案吗?就不能到处逛逛,买点东西什么的?”这杨捕头缓步走上台阶笑道。
“听你的意思,你是来光顾我绣庄的?”
“我想给我母亲买件中秋礼物。她向来喜欢刺绣,苏绣见惯了,我想买副蜀绣寄回去给她,不知道靳老板有什么好介绍没有?”
宝梳正要答话,曲尘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接过话浅笑道:“杨捕头眼光甚高,又是杭州富商大少,家里就开着绣庄,一般的绣品怎么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呢?”
“一般的绣品?你这是在贬低靳老板娘绣庄里的货色吗?”这杨捕头朝曲尘跟前走了两步,也笑容和煦地说道,“我听衙门里的林爷说,巧绣社的花色都是外面寻不着的,特意上门来逛逛,阮管家不是想赶客吧?那这绣庄到底是谁做主呢?”
“不必一上门就挑拨离间,我只是担心杨大少爷看惯了牡丹芍药,压根儿不懂欣赏青竹绿荷这样的淡雅之物,耽误了我家宝梳的时间,也耽误了你杨捕头为温大人查案的功夫。”
“看来阮管家对我杨某人不是很了解。无论是姿态艳丽的牡丹芍药,还是诸如靳老板娘这般的青竹绿荷,我都会欣赏。俗话说,不赶上门客,靳老板娘有没有兴趣接我这一单子呢?”
宝梳看出来了,这两人似乎认识,而且好像对彼此都有敌意。一见面一说话,那火花火星就噌噌往天上窜。她忙打圆场道:“接,怎么不接呢?上门都是客,没有赶客的道理,而且上回要不是你帮万水苏洗脱嫌疑,她一准会有大麻烦呢!就冲这点,我今儿也得给你打个折,请进吧!”
“靳老板娘做事就是爽快!”杨捕头赞了宝梳一句后,又双目炯炯地盯着曲尘笑道,“相比而下,阮管家的气量似乎连靳老板娘都不如呢。我不过是上门买刺绣,你何必那么紧张呢?”
曲尘笑容依旧道:“我没有作歼犯科,用得着紧张吗?不然的话,在建州的时候杨捕头就能把我绳之以法了,对不对?我只怕我家宝梳被无聊的人打扰而已。宝梳?”
“嗯?”宝梳应了一声。
“要是有人故意捣乱,扔出去就行了。横竖杨捕头气量好,他不会跟你计较的,我先回庞府了。”
“哦,”宝梳跟着送出去问道,“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再说。”曲尘说完就上轿走了。
宝梳看着轿子抬远后,这才转身来招呼杨捕头。她领着杨捕头去了一处临时用来搁置绣品的阁楼。杨捕头一边欣赏绣品一边点头赞道:“花色确实与外面的不一样,都有种清新脱俗的味道。敢问底图都是出自何人之手?又或者专门请了名家作画?”
宝梳笑道:“我们绣庄小,花不起那个大价钱请名家。底图都是我和绣庄里另外一个绣娘画的,也在外买过些看得中意的画轴回来临摹,仅此而已。”
杨捕头看了宝梳一眼,含笑点头道:“看不出来,你还会画画?那么刺绣应该也在行吧?”
宝梳摇头道:“那你就猜错了,我对刺绣一点都不在行,单单是会画而已。对了,杨捕头想为你母亲送副什么样的绣品?中秋离得也不远了,要赶得及时的话,小台屏,长丝巾,暖香荷包都是不错的选择。”
“倘若我想送副台屏的话,靳老板娘有何建议?”
“以香石竹(康乃馨)为题,制作一副小台屏,相信能赶在中秋之前送到杭州你母亲手里。”
“为什么是香石竹?那只是很普通的草花而已,名花谱上向来没有它的名字。”
“此时正是香石竹盛放之季,而在我老家,有送母亲香石竹的习惯,”宝梳说着走到一副中等尺寸的绣品前道,“这是我画的底图,由我们绣庄最好的绣娘所绣制的《童戏石竹花》,杨捕头以为如何?”
杨捕头走到绣品前,细细端详了一番后道:“确实另有韵味,比起各色名花,这香石竹又有了另一股温雅之趣。我瞧着这副就挺好的,底图是你所画,又是贵庄上最好的绣娘所绣,花色新颖温馨,寓意也好,绣工也精良,用这一副绣品送给我娘,我娘一准会很高兴的。”
“杨捕头果真好眼光!”宝梳点头笑道,“你若真想要,给你个九折,外赠两只茶香包,如何?”
杨捕头笑了笑道:“靳老板娘挺会做买卖的,怪不得能开起这么大个绣庄。好,我要了,写个单子我一会儿就叫人来搬。”
“哪儿用得着杨捕头的人来搬?”宝梳取来纸笔在窗边小桌前坐下笑道,“我们是送货上门的,一会儿我就找人送到你的住处去。你眼下是住在衙门吧?”
杨捕头走过来坐下点头道:“是,就送到衙门去吧!”
“承惠四百两整,零头已经帮你抹去了,另赠两个茶香包。看杨捕头你这么豪爽,再送两条绣花丝帕,来,”宝梳递过单据笑道,“劳烦在这儿签个字。”
杨捕头一边签字一边问道:“最近中秋将至了,靳老板娘是不是也送了一副香石竹给你的母亲呢?”
“哦,没有。”宝梳伸手接过了单据,扯下一半交给了杨捕头。
“为什么?是忘了?还是还没打算?”
宝梳笑了笑道:“我娘早年就已经失踪了,如今人在哪儿我都不知道,怎么送呢?”
“如此说来,倘若你知道你娘在什么地方也会送,是不是?”
宝梳微微拧眉,笑问道:“杨捕头似乎话里有话,难道杨捕头知道我失踪了多年的娘亲在哪儿?”
“其实你自己一早就知道,只是装不知道而已。”
“哦?”宝梳略有些惊讶,“有吗?我自己知道?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杨捕头揣了那张单子笑道:“看来你对你娘仍旧有着很深的芥蒂。即便我提到她,你始终也不愿意承认你知道她的下落。其实你娘真的很挂念你,希望在中秋之时,能与你人月两团圆。刚才我之所以会挑拣那副你作底图的绣品,是想送到你娘跟前让她瞧瞧,自己的女儿多有长进。说实话,都过去了这么久了,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她当初跟我爹不辞而别的事情呢?”
“啊?”宝梳这回不是惊了,而是大惊。因为原主从来没有留下过这样的记忆,宝梳顶多是知道原主母亲早年失踪了,究竟是自己跑的还是被大伯卖掉的就不得而知了。可为什么这位杨捕头却言辞凿凿地说她知道,而且还说她放不下当初原主母亲与杨捕头爹不辞而别的事情呢?这玄机有点大了哦!难道原主母亲当初真的并非大伯所卖,而是跟一个男人跑了?
杨捕头见宝梳这副惊诧的表情,含笑道:“我知道你会很惊讶,但倘若你早已经收到了你娘送来的那封信,我想你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信?哦,对,老家是送来了一封信给我,只是那封信我没有看,在我家阮曲尘那儿。他说信上就写了些想我,希望我去团聚之类的话,也没别的。不过你——”宝梳指着杨捕头纳闷地问道,“你跟我娘……什么干系?”
“你娘,是我二娘,是我爹娶的继室。”
“哦……”宝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你不记得了?”这回轮到杨捕头纳闷了,“我听二娘说,打从你十三岁起她就每年派人回去找你,希望你能到杭州跟她团聚,但你始终不肯。你应该知道你娘嫁给我爹做继室的事吧?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宝梳咧嘴笑了笑说:“可能有这么个缘故,去年年初我摔了头,记忆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想必那段经历太过于悲伤,我自动屏蔽了吧!”
“屏蔽?”
“就是忘了的意思。这么说来,我娘就是你二娘,那副绣品就是送给她的?”
“你的一副绣品仅仅能解她一时的思念之苦,倘若你人肯跟我去杭州的话,那她必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我没想到你去年受过伤,还伤了头这么严重。要早知道,我们必定会派人从杭州来接你,请杭州甚至全国最好的大夫给你诊治。这么说来,你眼下记得不是很全了?”
“对啊!”宝梳点点头道,“你说的那些什么十三岁之后年年来找我之类的,我都记不得了,要不你再跟我说说?兴许我能记起来呢!”
杨捕头略带惋惜的口吻道:“要是你肯早点跟着娘派去的人来杭州,也不至于弄得头部受伤,更不至于嫁个六年不归家的丈夫。其实,当初二娘和爹在杭州安顿下来之后就立马派人去藕新乡找过你,可你说什么都不肯跟着二娘派去的人走,坚持要留在藕新乡替你爹守坟。从那之后,每年二娘都派人悄悄地回去接你,但你始终都不肯。后来你嫁人了,二娘听说那个人对你根本不好,长年不归家,你简直跟守活gua没有分别,二娘实在放心不下就亲自回来过一趟。”
“她还亲自回来过一趟?为什么藕新乡或者雾重村的人没有提起过?”
杨捕头轻叹了一口气道:“她是偷偷回来的。要是给老家人知道她当初是跟我爹私下跑了的,唾沫子都能把她淹死。所以她只能乔装改扮成进香的人去雾重村找你,但你始终不肯原谅她,死都不愿意跟她走,宁愿留在婆家继续守活gua。”
“真的?”宝梳忽然觉得原主真的好可怜。
“我没哄你,是真的。那回二娘没带走你,回杭州之后也伤心了很久。之后,还是每年都派人去找你,希望你想开了能去杭州跟我们一家团聚。今年二娘派回来的人回去说,你跟阮曲尘和好了,还自己做起了买卖,日子过得也比从前好了。二娘不相信,所以托我前来看看。”
宝梳指着他诧异地问道:“这么说来,你不是来办案的,是来看我过得如何的?”
“办案是次要,替二娘来瞧瞧你才是正经的。温大人问林提刑借我,我原本是可以不来的,但二娘说始终不太放心,所以我就顺道来瞧瞧你到底过得如何。”
“那你……不是我娘生的?”
杨捕头摇头笑道:“我比你大,名分上我算你哥哥。我是我爹正室生的,我亲娘死后,我爹就带着我和二娘离开了川内,跑别处过活去了。后来他们做了点小买卖有了点本钱,就在杭州安了家。其实二娘一直很挂念你,到底母女连心,你又何必执着于当初呢?她跟着我爹跑也是迫于无奈,并非真的那么狠心想丢下你不管的。她写信给你,也是希望你能跟我一道去杭州团圆,定居那自然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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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名分上的哥哥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受了伤的初心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受了伤的初心
“怎么可能定居?”宝梳摇头笑道,“我男人在这儿,绣庄也在这儿,没打算再往别的地方去了。你回去告诉她吧,我不计较了,她也不必总是伤心了,我眼下过得很好,你也看见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杨捕头微微颦眉问道:“阮曲尘对你真的很好?我们听说他曾经跟你闹过和离的。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牵制?倘若你真有什么委屈,大可以告诉我,凭我们家如今的能力绝对能让你离开这个男人。”
“什么呀!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我自己的丈夫?我吃饱撑的吧!从前归从前,如今我跟阮曲尘过得好好的,用不着你们棒打鸳鸯了!回去告诉你二娘吧,我好得很,她不必牵挂了,安心在杭州做她的贵夫人就行了。那些什么过去的事统统一笔勾销,这总行了吧?”
“真的?”
“我靳宝梳说一不二,说过不计较就不计较了。”
杨捕头松了一口大气,笑问道:“那跟我去杭州见见你娘,总行吧?其实说来也巧,我们杨家在杭州也有家绣庄,规模比你这个还大。你既然对刺绣这么敢兴趣,又喜欢做买卖,索性把绣庄搬到杭州去,那儿更繁华,买卖更好做些。”
“去杭州?”宝梳摸了摸耳朵笑道,“我倒是想去见识见识,不过这事儿我自己做不了主,我得问问我家阮曲尘才行。他要不答应,我也去不了的。”
“你倒挺听他的话的。”
“自己男人的话为什么不听?难道你希望你媳妇不听你的话吗?话说回来,你娶亲没有?嫂子哪儿人啊?家里都有三五七个娃了吧?”宝梳好奇地打听道。
杨捕头淡淡一笑道:“让你失望了,你嫂子还不知道在我哪个丈母娘肚子里呢!我没还成亲,虽然二娘前前后后已经帮我张罗了好几位了,但都没看上眼,就一直耽搁在那儿了。”
“哦,原来如此!”宝梳笑米米地说道,“不用怕的,你一高富帅,还怕找不着媳妇吗?你不知道,自从那日在公堂上见过你之后,钟姐姐和汤娘就迷上你了。一提到你,总是赞不绝口呢!”
“她们太大惊小怪了,当捕头的都是那样的。对了,去杭州的事你能不能尽快给我个答复?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一块儿去杭州瞧瞧,二娘真的很想见见你,跟你吃一回中秋团圆饭。”
“我说了,得问问阮曲尘,他答应才行。”
“那好吧,我等你答复。”
“嗯!”
晚上曲尘回来时,宝梳很兴奋地跟他说起了杭州之行,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名分上的哥哥,然后满怀憧憬地想象了一下:“都说杭州是天堂,现代版的我去过没感觉,这回我要去逛逛古代版的,绝对会是不一样的!怎么样,阮爷?你从来都没带我出过远门,这回带我去杭州玩玩吧!”
躺在塌上翻看账本的曲尘漫不经心地问道:“他真是你哥哥?”
宝梳爬上塌窝在他身边说道:“他是这么说的,应该不假吧!怎么样啊,阮爷,带*和小*出去逛逛,见识见识也好呀!”
“脚底抹油了?”
“抹了……”宝梳眼巴巴地望着他说道。
“抹再多也不行。”曲尘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宝梳嘟嘴问道。
曲尘合上账本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道:“你还怀着孩子呢!杭州多远你知道吗?万一路上有个差池,我找谁哭去?老实给我待着,生完孩子再说!”
“哦……”宝梳的小嘴立刻翘了起来。
“还有,别跟那姓杨的走太近。”
“为什么?”
“他是捕头,我们是什么?”
“哦,明白了。对了,你跟他之前就认识吗?”
“认识,在建州时打过几回照面,这人有点小聪明,不像一般的捕头那么草包。”
“他查过你吗?”
“嗯。”曲尘继续看着账本道。
“查到什么没有?”
“查到了我还能坐在这儿?横竖离他远点,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再说你那个娘,当初有那么十万火急吗?你爹丧期都没过,就丢下你跟别的男人跑了,有那么着急吗?我要没猜错,你那个娘在你爹没死之前就跟杨晋(杨捕头)的爹有往来了,好了有多久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眼下日子过得好了就来找你回去补偿,求个心里安慰,这种补偿不要也罢,听见没有?”
宝梳靠在曲尘肩上,点点头道:“对哦,要不然,我娘怎么会跟杨捕头的爹跑了呢?两人私底下怕是有些交情的。不过也罢,跟我没什么干系,我跑去人家跟前母慈子孝干什么?我想去杭州不是为了见她,就是想去逛逛而已。”
“要出门,生完孩子再说。说到中秋,初心那三十六件嫁妆做出来没有,离八月初八没多久了。”
“就差初心那件嫁衣,和洞房当晚要放的那*鸳鸯绣花被了。初真说了,顶多再过两日就完了,打包装点都来得及。礼盒我已经让海樱事先定了,也给三婶三叔瞧了,他们都说挺好的。”
“初心呢?上回初心来说了什么没有?”
“她向来跟我无话,来了也只是瞧了几眼绣品就走了。怎么了?你还放心不下你那妹妹啊?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人家就喜欢裴元庆那类型的呢?*眼里出西施嘛!”
曲尘嘴角勾起一丝蔑笑,翻了一页道:“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压根儿就不喜欢裴元庆那样的。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谁啊?”宝梳忙八卦了起来,“初心有喜欢的男人?”
“你猜?”
“村里的?”
“嗯。”曲尘点点头。
“呃……夏夜?”
“不是。”
“陶应宣?”
“也不是。”
“那……那……那会是谁呢?我想不出来了,你说吧!”
“乐乐的爹。”
“陶远志?不会吧?”宝梳吃惊道。
“为什么不会?”曲尘扭脸反问道,“觉得初心跟远志好像差得太远了是不是?”
宝梳使劲摇头道:“不是差太远,是压根儿没往那边想!两个人一个在城里一个在乡下,离得十万八千里的,谁会想到初心喜欢陶秀才?哎,陶秀才不会也喜欢初心吧?”
“从前是,如今还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他们俩也算青梅竹马了,只是后来初心进了城做了庞府的丫头,陶老太太死活不肯让远志娶初心,他们的事就不了了之了。后来远志就娶了荷青,这你是知道的。”
“荷青知道不?”宝梳略有些紧张地问道。
曲尘低下头去继续看账本道:“应该不知道吧。”
“仔细想想,陶秀才和裴元庆真是南辕北撤的差别啊!莫非初心被陶秀才伤了心之后,口味转变了?改喜欢粗狂壮实型的了?”
“她被远志伤了是真的,但是不是口味转变了我就不敢肯定了。”
“真的?谁跟你说的?陶秀才?”
“她去找过远志,想跟远志重修旧好,但被远志拒绝了。”
宝梳吃惊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啊?陶秀才娶了荷青之后吗?”
“就一两月前,陶秀才进城来拜见他先生的时候。”
“哟哟哟!”宝梳弹着舌头笑道,“没想到初心那丫头胆儿挺大的嘛!自己送上门,呵呵,可惜了,陶秀才不领情,她怕是心都碎了吧?那她嫁给裴元庆不会为了赌气?”
“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另外有目的。她不跟我说实话,我也懒得再去管,只是庞府她不能再待了。”
“你把她弄出庞府去了?”
“我今日已经叫人给她收拾了东西,送了她出府。”
“她肯吗?”
“由不得她不肯。”
“这会儿她指定躲在被窝里骂死你了吧?你这做哥哥的也真挺多事的,非得问出她嫁给裴元庆到底是什么目的吗?还把人家赶出了庞府,你到底怀疑她什么?”
曲尘合上账本丢到一边,抽掉背后的软枕躺下道:“我怀疑我所怀疑的,她嫁给裴元庆,绝对不是想嫁人那么简单。”
转眼到了七月底,初心那三十六样嫁妆已经置办妥当了。打包装点好那日,宝梳特意请了龙氏夫妻俩来瞧瞧。当日上午,龙氏两口子来了,初心却没有来。
三十六件打包好的绣品在院子里摆开后,远远望去,光亮贵气,姹紫嫣红好不喜人,看得龙氏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道:“不错!不错!我真瞧得上!宝梳,你办事儿三婶就是放心!这些东西送到我未来姑爷那大宅子里去保准体面又风光!曲中他爹,你说呢?”
阮炎翻背着手,一副老太爷的架势点头道:“嗯,还行,看得过去!总算不负我们等了这么久,勉强嘛,算得上上品。”
“这还不算上品?”海樱忍不住在旁添了一句道,“阮三叔,您拿一样的银子在城里保准找不出一样好的货!这可是我们三十多个绣娘费了两个多月的功夫才绣出来的,那价格卖给你们我都替宝梳亏得慌!”
龙氏忙道:“我和宝梳曲尘是一家人,一家人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初心嫁体面了,那也是曲尘那当哥哥的体面不是?我又没说东西不好,海樱你着什么急呢?你又不是这儿的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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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受了伤的初心
第二百八十二章 小鬼升城隍(补米妮孩子剩余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八十二章 小鬼升城隍(补米妮孩子剩余三分之一)
“呵!”海樱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嘀咕道,“真是小鬼升城隍了!才进城几日呢?都摆起老夫人老太爷的架子了!”
初真忙碰了海樱一下,对龙氏笑道:“海樱嘴快三婶您是知道的,您还跟她一个晚辈计较吗?”
龙氏不满地瞥了一眼海樱道:“我气量大,才不会跟她计较呢!我是教教她,怎么说话才体面,往后到了婆家里,她也这么犯冲,保准没好日子过!那婆婆手底下的饭是那么好吃的?也不是人人都像我们家初心这样好运气,嫁过去就做现成少奶奶,还不用伺候公婆的!”
海樱听得火大,扭身回去顶了一句:“这有什么好福气的?不就嫁了个庞府的下人吗?算哪门子的少奶奶?”
龙氏立马不乐了,脸色一沉指着海樱骂道:“你懂个屁!我们家元庆那可不是一般庞府下人!庞老夫人在世的时候拿他当自家孙子一样儿看待,要不然怎么会给他留那么大个宅子和那么多银子?你见过其他下人有这待遇吗?没见识就别瞎说!这才真是吃不着葡桃说葡桃酸!”
“谁吃不着葡桃说葡桃酸了?那种三十好几的葡桃,又老又酸,我刘海樱压根儿就不想吃!都能当爹了都!”海樱可不是个好惹的,噼里啪啦就跟龙氏顶了回去。
龙氏气得脸发白,转头冲宝梳嚷嚷道:“宝梳你瞧瞧,这还有规矩没有了?这种丫头你都敢留在绣庄里,你就不怕她往后把你的客人全都得罪光了?她连初心都敢骂呢,你也不说句话!”
宝梳摇着团扇,起身从藤架下走了出来笑道:“三婶,您这么上火干什么呢?海樱就这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您嘴上也没两句好话不是?海樱是个没出嫁的姑娘,您一上来就说她往后在婆家准过得不如意,她心里能舒坦吗?”
“宝梳你还帮起外人了?”龙氏不服道。
“这儿呢,就没外人,都是一家人,只当您跟侄女儿斗了两句嘴,不伤和气的,来来来,”宝梳拉着龙氏和阮炎到石桌边,摁着他们坐下道,“喝口茶,消消气儿,别忘了你们就快办喜事儿了,得喜气洋洋的,不兴黑脸皱眉的。来,今年的新茶,建州白茶白牡丹,你们尝尝!”
龙氏捧起来抿了一口,略消了口气道:“这茶味挺不错的,叫什么来着?白牡丹?”
“对啊,”宝梳坐下道,“建州那边送来的新茶,阮曲尘昨夜里拿回来的,喝着挺爽口挺下火的吧?喜欢就多喝两口。”
“曲尘拿回来的?拿了多少?要不你匀点给我,我喝着这味儿比一般的茶叶要好得多呢!初心出嫁那日,拿出来待客绝对体面!”龙氏忙道。
宝梳摇了摇扇子笑道:“三婶您嘴还真刁,一尝就尝出它是好茶了,果然有当老夫人的命呢!不过,匀是匀不了,我就那么一块儿,给了你也不够待客的。白牡丹是建州白茶中的极品,庞家要不是做茶叶买卖的,给你千金你也买不到的。”
“是吗?”龙氏忙捧起茶杯使劲地又喝了两口,砸吧砸吧嘴巴后回味悠长道,“怪不得味儿这么好呢!原来这么金贵啊!宝梳啊,要不你替我问问曲尘,看他能不能帮我再匀点?他一个大管家,手里再怎么也该几块吧?”
“您还是别想那白牡丹了,建州那边送茶样来拢共就五块,他自己留了一块儿,余下的都交给了庞老爷,庞老爷转手就送人了,哪儿还匀得出来呢?”
这时,初真走了过来坐下问道:“三婶,初心怎么没过来?我上回不是跟她说了吗?嫁衣做好了就得来试试,趁还没到日子,能改的就再改改。”
龙氏放下茶杯道:“我们出门的时候她就不在家了,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这样吧,嫁衣交给我,我带回去让她试试,不合适再拿来让你改。”
“那可不行,”宝梳插话道,“这一来一去的,万一嫁衣上少了颗珠子,挂花了丝线,初真又有得忙了。我知道初心最近为了筹备婚礼的事儿忙,可再忙也得来把嫁衣试了,有不合适的地方,初真也好改。”
龙氏略有些不高兴道:“宝梳,瞧你这小心眼的,你还怕我不付账吗?初心最近真是忙得很,又要派帖子又要打理洞月楼那边的酒席,你就让我拿回去给试试又怎么了?”宝梳笑道:“这是绣庄的规矩,货未验清,款未付明,是不能出门儿的。三婶您就别在这上面跟我计较了,行不行?话说回来,余下的八百两您打算什么时候付了,我好把东西给您送过去。”
龙氏微微撇嘴道:“你就是这样,凡是都太计较了,还怕我会少你一个铜板吗?好了好了,就后日吧!后日我叫初心来试试嫁衣,合适的话,就交付清楚,你派人把东西好好地给我送到家里去。行了,我们另外有事儿,先走了!对了,那海樱,你真得管管,太不像个话了!那种火爆脾气,谁娶去啊?”
龙氏又数落了海樱几句,叫上阮炎走了。等他们出了院门,海樱这才走过来坐下,翻着白眼道:“瞧把你三叔三婶乐得,跟真嫁了个大少爷似的!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到底不就是个庞府下人吗?”
“行了,”初真递了杯茶到她嘴边笑道,“三叔三婶是高兴,谁家闺女嫁得好不高兴,不喜欢到处炫耀呢?往后等你做了娘你就知道了!”
海樱接了茶,灌了口道:“我就瞧不上他们那样!不就是能在城里安家落户了吗?瞧着吧,等我钱攒够了我也在城里买间小宅子,把我爹娘哥哥都接来!对了,宝梳,城里一处二进二出的小宅子能卖多少钱?”
“四五百两吧!”
“四五百两?这么贵?那我还够得攒了!”
“老实说,你这拨地鼠到底攒了多少私房了?”宝梳笑问道。
“没有没有,我再攒也比不过你们两位啊!”海樱起身要走,初真和宝梳忙把她拉了回来,三个人正在打闹时,灵芝挎着篮子回来了。
原来那日曲尘提了让灵芝留下后,灵芝考虑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前几日曲尘给东玉找了家私塾,今儿是东玉去上学的头一日,灵芝亲自送到了私塾门口,看东玉不哭不闹,这才放心回来了。
“当心点!”灵芝走过来坐下道,“宝梳你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曲尘说得对,你真是得叫个人看着。”
“东玉呢?”宝梳扯开跟海樱扭在一块儿的手,转头笑问道,“你走了他没哭吧?”
灵芝摇头笑了笑道:“没哭,走的时候还跟我挥手呢!哦,对了,我回来的时候路过远志那家书院,看见乐乐又坐人家门口屋檐下头了。我劝了老半天他不听我的,这么热的天儿,宝梳你是不是派个人把他叫回来再说,仔细中暑了。”
“又去了?”海樱抖肩笑了笑道,“乐乐还真把陶秀才当他亲爹了!荷青这回捡着大便宜了,不用生也有那么大个儿子叫娘了!哈哈哈……”
“那儿子再小点,只怕荷青就该找陶秀才闹了,”宝梳拿起扇子起身道,“我去吧,横竖我也想出去走走了。”
灵芝忙道:“外面热着呢,你出去干什么?”
“坐太久了也憋得慌,走,拨地鼠,我们俩去!绑也把那小子给绑回来!天天跑人门口去蹲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饭的呢!”
“等等,拿把伞再出门!”
灵芝去拿把油纸伞交给海樱,海樱就打着伞跟宝梳出门了。眼下是七月底,就算是上午,那太阳也是火辣辣地晒着。两人沿着街边荫凉处一路走到了书院门口,果然看见乐乐坐在屋檐下啃西瓜,旁边还站在一脸无奈的远志。很明显,远志在请乐乐吃西瓜。
远志见宝梳来了,如见救星一般,连忙朝她招起了手。宝梳走过去弯腰笑问道:“乐乐,还吃上西瓜了啊?谁请的?”
乐乐扬起沾了一嘴西瓜汁的脸道:“爹请的。”
“吃完西瓜是不是该跟我回去了?老板娘姐姐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爹在这儿有大事做,你一个小孩子不能老来这儿打扰他的。”
“我怕……我怕爹又跑了。”乐乐很担心地望了远志一眼。
“你爹又不是兔子,跑什么跑啊?”海樱蹲下去对乐乐说道,“哎,你再这么打扰你爹,你爹就做不了大事,往后就买不了西瓜给你吃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爹做不完他的事,你爹的老板会骂他的,还会扣他工钱,到时候你连吃西瓜的钱都没有了。你乖了,明儿再来看你爹,好不好?”
“对啊,乐乐,你爹是大人了,大人有大人的事情,你不能这样老来烦他知道不?走,老板娘姐姐请你吃东西去,上回那蒸角儿和汤饼好吃吧?我们晌午不回去吃饭了,我们先去逛你喜欢的书斋和刀具铺,再去汤娘那儿吃大餐好不好?”
乐乐捧着西瓜犹豫了片刻,站起身来可怜巴巴地问陶远志道:“爹,我明儿来您还在不?”
陶远志哭笑不得,连连点头道:“在!在!绝对在!只要你乖乖的,你每日都可以来看我,看完我你就自己玩自己的去,我不会跑的。”
“那好,”乐乐抹了一把嘴上的西瓜汁,笑嘻嘻地说道,“那我跟老板娘姐姐吃好吃的去了。爹,我明儿再来看您!”
“好好好,快去吧快去吧!”陶远志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把这祖宗请走了!
随后,宝梳便带着乐乐去城里最大的那家书斋了。三人走着走着,乐乐忽然挨近了宝梳一些,神秘兮兮地说道:“老板娘姐姐,又有坏人跟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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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小鬼升城隍(补米妮孩子剩余三分之一)
第二百八十三章 尾随的那个女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八十三章 尾随的那个女子
“有人跟着?”海樱刚想转头却被宝梳一把拉住了。宝梳笑了笑问乐乐道:“这回又是几个啊?”
乐乐伸出一根指头道:“一个。”
“男的女的?”
“女的。”
“好看吗?”
乐乐摇摇头小声道:“不知道,她打伞的,看不见。”
“哦……那行,我们继续走,别管她。”
“真不管啊,宝梳?”海樱略有些紧张地问道。
“走吧,别回头,听我的!”
三人照旧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着。走到一处分叉口,宝梳忽然拉着乐乐和海樱转了方向,朝右边巷子里走去。而那打着油纸伞一直紧随他们其后的女子也很快跟了上去。
右边巷子最初有几家摆摊卖东西的,越往里走人越少,走到另一个小分叉路口时,这女子有些犹豫,朝左右看了两眼,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就在此时,宝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是不是在找我们啊?”
这女子微微一惊,却没立刻回头,十分冷静地转过身去,露出了她的庐山真面目。这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的女子,面容姣好,一身丁香花白底裙,看上去挺清秀的。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宝梳身后的乐乐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你跟着谁,谁就在跟你说话,不是吗?”宝梳抄手打量着她问道,“说吧,从书院门口一直跟到这儿,有何贵干呢?”
“有吗?”这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浅笑道,“我只是在顺着我的路走,并没有存心跟着你们的意思,这位夫人是不是误会了?”
“哦,原来是我误会了?那好,就当是我误会了,但愿下回你再小心点,别让我又发现了,否则到时候你就不太好狡辩了。”
“抱歉了,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告辞!”
这女子转过身去,正要往右边走时,乐乐忽然在她背后喊了一声:“索兰珠……”
听到这三个字,这女子的脚步微微一顿,握着伞柄的手不由地紧了紧,瞳孔里满是惊异的神色。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转身,而是镇定自若地朝右边巷子走去。
等她背影消失后,宝梳转头好奇地问乐乐:“你认得她?她就是你说的索兰珠吗?”
乐乐抓了抓后脑勺道:“是吧……”
“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乐乐嘟了嘟嘴道:“她看着就像索兰珠嘛……”
“索兰珠是谁?”海樱插了一句嘴问道。
“索兰珠是我爹给我定的媳妇,嘿嘿……”乐乐好憨厚地笑了笑。
“啊!”海樱拍了乐乐肩膀一下道,“你媳妇不是绒绒吗?怎么又冒出个索兰珠出来了?到底你有多少媳妇啊,乐乐?”
乐乐抱着肩膀忙躲到宝梳另一边,委屈道:“是我爹给我定的,我也不知道我爹给我定了多少。”
“不会吧?你爹真给你定了媳妇?那绒绒算什么?”
“绒绒?”乐乐掰着手指头,翻着小白眼嘟囔道,“绒绒是我媳妇……索兰珠是我爹给定的媳妇……两个都是我媳妇……我有两个媳妇……对!我有两个媳妇!”
海樱眨了眨眼睛,转头问宝梳:“你确定他最近好了很多?我怎么觉得他脑子越来越迷糊了呢?”
宝梳点头道:“其实乐乐现下的状况的确好了许多,自从见到远志后,再加上我之前的放血疗法,记忆已经恢复了很多。八岁之前的事情,他基本上都能想起来了。”
“所以呢?难道他真还有个媳妇叫索什么猪的?”
宝梳看了一眼正在掰指头纠结的乐乐道:“应该是了。乐乐的过去我们知道得很少,就算他爹从前真给他定下了一个媳妇,也并不奇怪,娃娃亲是常有的事儿。”
“要是他从前真有门娃娃亲,人家又找上门来了,绒绒怎么办?”
宝梳朝那女子背影消失的路口看了看道:“眼下说这些还太早了,倘若那女的真是乐乐说的未婚妻,那她应该还会来找乐乐。到时候,问个清楚不就行了吗?兴许乐乐傻了这么二十年,人家早已经嫁人或者有心上人了呢?”
“要没呢?要人家拿着什么婚书聘书来找乐乐呢?到时候,绒绒还算乐乐的媳妇吗?我说宝梳,你真的要快点把乐乐治好了……咦?乐乐呢?这死小子跑哪儿去了?”海樱转头时忽然发现乐乐不见了!也就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乐乐居然溜了!
宝梳心里也紧了一下,忙顺着巷子追了出去,问了问路边摆摊的一位大爷。那大爷指着街口方向说:“那小哥刚刚跑了,应该跑街上去了!”
“遭了!”海樱拍了拍脑门道,“他不会去找那头猪了吧?看来他果真是认识的啊!”
“先别管那么多,找着乐乐再说!”
“等等等等!”海樱一把拉住宝梳道,“我去找就行了,你先回绣庄叫人吧!”
“乐乐指定没走远,找找再说!分开走,你往书斋去,我往回走,要真找不着,我就顺便回去叫人。”
“好,”海樱把伞塞给宝梳道,“你记住别跑太快啊,当心着点!实在找不着就回去叫人!”
两人随后便在街口分开了。可大街上,人来人往,要找个像乐乐那样溜得快反跟踪能力又强的人实在是不容易的。那乐乐到底去了哪儿了?答案是驿站。
半柱香后,乐乐出现在了城北的通达驿站。一个人缩头缩脑地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后,驿站的老板打着蒲叶扇走了出来招呼他道:“这不是桃源村的傻乐乐吗?来取银子的?你娘怎么没跟着来?”
“有银子拿吗?”乐乐一脸无辜地问道。
“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人给你家汇银子啊!哦,你是傻的,你怎么会知道?来,别站太阳底下了,晒得慌!”那老板很好心地把乐乐拉到了屋檐下问道,“你是自己出来玩的?”
“嗯……”
“那你回去跟你娘说,今年银子到了,比往常都多,有八十两呢!叫你娘赶紧来取,知道不知道?”
“谁给的?”
那老板笑了笑,拿扇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道:“我哪儿知道啊?这回是从梧州寄来的,地址又换了,快回去吧!叫你娘来取了,好回家给你娶几房媳妇去!也不知道你这傻子哪儿来的好命,每年都有人寄银子给你家,真是傻人有傻福!”
“哦……老板叔叔我走了。”
“去吧去吧!”
乐乐东张西望了几眼,转身慢腾腾地往回走。刚走了几步,那老板追上来塞了十个铜板给他道:“拿着买扇西瓜吃,别在路上耽搁了,听话,赶紧回去找你娘吧!”
“谢谢老板叔叔!”
乐乐拿着那十个铜板真跑到不远处的小摊上买了扇大西瓜,一边走一边啃着回去找宝梳了。正当他吃得津津有味时,刚才那撑扇的女子像云雾似的从他眼前飞快地走过了,他立刻呆愣了片刻后喊道:“索兰珠!”
那女子没作停留,横穿过街,飞快地钻进了巷子。乐乐忙抱着西瓜追了上去,一路追到了一家铺子后院。那女子就停在了那儿,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乐乐问了一句:“你认得我了?”
“你是索兰珠。”乐乐很肯定地说。
“你什么都想起来了?”那女子惊讶地问道。
“想起来了啊,你是索兰珠,你每年都来看我的。”乐乐啃着西瓜慢慢走了过去。
“所有的事,你都想起来了?”那女子略有些激动地问道。
“你就是索兰珠啊!我想起来了,”乐乐吧唧吧唧着西瓜点头道,“老板娘姐姐说,我继续乖乖吃药扎针的话就能跟我爹永远在一块儿,不分开了。索兰珠,你也不走了,好不好?绒绒是我媳妇,你也是我媳妇,你们两个都是我媳妇,都留下好不好?”
那女子眉心一拧,刚想问什么又忍住了,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门被一个中年人打开了。她收了伞,拉着乐乐进了院子。那中年男人很恭敬地朝她拱了拱手道:“兰小姐,您比往年来得早了些,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这叫索兰珠的女子道:“这事稍后再说,你去忙你的,不必招呼我。”
“小的知道了。”那中年男人很自觉地离开了。
索兰珠带着乐乐到了她的房间里,替他洗了手,又擦了嘴,然后拉着他在桌边坐下问道:“乐乐,你说你见到你爹了,是真的吗?你在哪儿儿见到你爹的?”
乐乐顺手拿起桌上一个茶杯玩道:“在那个大院子门口。”
“哪个大院子门口?”
“南什么书院门口。”
“哦,我知道了,城里的确有一个那样的书院。你真的看见你爹在那书院里了?”
“嗯!”乐乐很肯定地说道,“爹还请我吃了西瓜,老板叔叔也请了我吃西瓜,我今儿吃了两扇西瓜,老板娘姐姐还说要请我吃好吃的……遭了!我该回去了!老板娘姐姐会找我的!”
乐乐这才想起宝梳,忙要起身离开,索兰珠却拉住他道:“不着急,晚一点回去你的老板娘姐姐不会骂你的。乐乐,你还记得是谁把你带出村的吗?”
乐乐指着她道:“你和小姨。”
“那么,在村子里的事你都记起来了?”
“嗯!好可怕好恐怖的!”乐乐眼神变得忧伤起来,使劲点头道,“我都记得,晚上还会梦到呢!”
“那你跟别人说过吗?”
“我告诉老板娘姐姐还有老板哥哥了。”乐乐很老实地交待了。
索兰珠的眸光微暗:“那他们听了之后,有没有说过什么?”乐乐偏头想了想说道:“没有……老板娘姐姐说,要我听话要我乖,吃了药扎了针就好了。”
“哦,”索兰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道,“那么乐乐恨小姨吗?”
“不恨!”乐乐摇摇头道,“我讨厌那个菜头叔叔!他是坏人!大坏人!他把村子里的人都杀光了!我讨厌他!讨厌他!”
“好了,乐乐!”索兰珠忙握着乐乐的手安慰道,“不要生气了,都过去了。乐乐,我问你,你想不想去见你小姨?”
“呃……”乐乐有些犹豫道,“我不能走,爹和绒绒都在这儿,我不能走的。你把小姨叫来好不好?”
“她来不了的。”
“那……那我要回去问问爹……”乐乐说着起了身,“我要回去了,索兰珠,你跟我一块儿回去吧!”
“我不能跟你回去,”索兰珠起身拉着乐乐道,“乐乐,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你见过我?”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去见你爹。你不是说过我是你媳妇吗?丑媳妇不能去见公爹的,那样你爹会觉得我没礼貌,所以乐乐,你谁都不要说,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就像小时候我们把米塔家的鸡蛋偷来埋在柳树下一样,只有我们俩知道,谁都不说,好不好?”
“好!”乐乐很爽快地跟索兰珠拉了拉勾。
索兰珠松了一口气,笑着点点头道:“这才是乖乐乐。好了,我送你去后门,你知道该怎么回去的对不对?”
“知道。”
“那就乖乖地回去,要是你的老板娘姐姐或者绒绒问起,你就说你贪玩迷路了,知道不知道?”
“知道了!”
“真乖!”
索兰珠牵着乐乐的手,把他送出了后院门,看着他走上了大街这才放心地回了宅子。回去后,索兰珠叫来了那个中年男人吩咐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半个月之内关张走人,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富足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真的?”中年男人有些惊喜。
索兰珠放了一叠交钞在桌上道:“这儿有五千两,算是你这些年来的辛苦费,拿着这些钱,去大理也好,去金国也罢,横竖不能再留在宋境,明白吗?”
中年男人忙笑嘻嘻地拿起交钞道:“多谢兰小姐!多谢兰小姐!您果然没食言,真的给了小的这么多钱!您放心,小的绝对会照您的话去做,收拾东西带着家小离开这儿,去大理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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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尾随的那个女子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肯说实话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肯说实话
“你知道你最需要记住的是什么吗?”索兰珠目光阴冷地问道。
“小的知道,拿了这笔钱后,小的跟兰小姐就再无瓜葛。小的从来没见过您,也不知道这世上有您这么一个人,横竖往后就是老死不相来往,小的不是傻子,绝对不会跟人透露半句您的闲话。”
“明白就好,尽早收拾行装离开宋境,”索兰珠脸上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容道,“这里将不会再太平了。”
“金人要打到这里来了?”
“你不用多问,只管照看好你的事情就行了。还有一件事,你知道南通书院的那些书生都喜欢去哪儿闲逛吗?”
“小的也说不准,腰包里有的自然喜欢上馆子去坐坐,没那嗜好的就喜欢去书院附近那家茶馆坐坐,那儿茶水点心都便宜,小的经常看见南通书院的书生去那儿喝茶闲聊。兰小姐,是不是要找什么人?”
“没事,你去吧!”
“是,小的告退!”
中年男人走后,索兰珠起身踱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院子里的拉梅树看了很久,然后自言自语道:“不太可能啊……胡秋叔叔明明已经死了,连同花蝶婶婶的遗体都一并埋了,乐乐怎么会说看到他爹了呢?难道这世上还有跟胡秋叔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再说这天傍晚,初心在龙氏的陪同下去了趟绣庄。走进绣班院子时,绣娘都放班去吃晚饭了,只剩下正在收拾东西的绒绒和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悠的乐乐。乐乐好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娃一样,紧跟在绒绒身后嘟嘴道:“不生气了好不好?绒绒,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不乱跑了,我往后都不乱跑了。”
“乐乐你别跟着我转悠,我一回头就撞上你了,一边去玩行不行?”绒绒收拾着东西道。
“你和老板娘姐姐都不理我,没人跟我玩了。”
“那去找你未过门的媳妇不就好了吗?”
“你也是我媳妇!”
“你还真贪心呢……”绒绒转身时忽然看见了初心和龙氏,忙打住话问道,“初心来了?是来试嫁衣的吗?”
“是啊,”龙氏接了话道,“宝梳和初真呢?叫她们拿了嫁衣出来让初心试试,初心那边还有事儿呢!”
“那好,你们坐坐,我这就去叫。”
绒绒拄着拐棍出了绣班大堂,乐乐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在说着绒绒别生气了之类的话。两人出了院子时,龙氏朝他们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这就叫报应啊!”
“什么报应?”初心漫不经心地低头看着置物架的各色绣线道。
“绒绒呗!不知廉耻地跟夏新混,混得自己爹娘都把她卖了,眼下瘸了个腿儿,离了拐杖走不动道儿,背后还跟着个傻子男人,你说这算不算报应?当初别那么不要脸不就好了?”
“你管别人那么多闲事干什么?横竖往后哥不娶那种女人进门不就行了。”
“你哥敢!”龙氏坐下道,“身家不够清白的,他敢往家里领!话说回来,你哥到底想怎么样啊?七姑八婶的闺女给他说了那么多,他怎么就一个都瞧不上呢?他是不是在城里早看上什么姑娘了?”
“我哪儿知道?”
“你是他妹妹,你都不好好盯着他点?”
初心转过身来,表情不悦地说道:“他要真当我是他妹妹,就不会不帮我,还由着大堂哥把我赶出来!”
“哎哟,别这么说呀!”龙氏忙朝她嘘了一下,摆摆手道,“这儿是宝梳的地方,叫人听去了不好的。曲尘也跟我提过这事儿,我觉得他是好意啊!你嫁了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还去庞府做什么丫头呢?有少奶奶的福不享你傻啊!”
初心扭过身去不屑道:“您能知道什么?我留在庞府自有我主意,可大堂哥和哥就凭着他们的意思把我给赶出来了,我脸往哪儿放?”
“两个哥哥还能害你不成?都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了!你好好听话,跟元庆早点生两个娃出来才是正经。元庆家里没老人,就让娘来帮你带,保准给你带得好好的!”
“要带娃您还是先替哥带吧!我还早着呢!”
“这叫什么话?你比你哥先成亲,那自然是你先生了,你不让我给你带,到外面请人给你张罗,又费钱又不放心,倒不如……”
“行了行了,我自有分寸,您就别再说了!”初心不耐烦地打断了龙氏的话,朝外瞄了一眼道,“怎么还不出来个人?也太磨蹭了吧?我还有事儿呢!”
“再等等,没准已经吃上了。宝梳是个贪吃鬼,你又不是不知道。”
“真是闹不明白大堂哥到底喜欢靳宝梳哪点?居然还一直留在身边当宝似的,根本就是鬼迷了心窍!”初心很不服气道。
“你别说了,仔细叫人听见了!”
正说着,宝梳和初真带着那件嫁衣出来了。请了二人上楼去帐房后,宝梳让初心在屏风后面试试大小。不多时,初真扶着初心走了出来,只见那一袭正红色绣花缀珠喜袍煞是好看,将初心衬得满面红光,珠光宝气的。
龙氏见了,欢喜得连连点头道:“好看!真是好看!我们家初心穿上这一身,再戴上在鼎金楼定做的头面,那简直跟皇宫里的娘娘似的!哎哟,瞧得我这老眼都快花了!想我当初嫁给你爹的时候就是一身粗布红衣裳,哪儿有这么好的嫁衣可以穿啊!实在是好看呐!”
“大小刚好合适,”初真一边替初心理着裙摆一边问道,“初心,你自己觉着呢?有没有那儿穿着不舒服不合适的?脱下来我再帮你改改……”
“还行,就这样吧!我去换了!”初心没什么表情,转身又回屏风后去了。龙氏忙喊道:“着什么急啊?再让娘瞧瞧,有没有哪儿脱线掉珠子的地方?哎,初心,听见没有?”
龙氏也绕到了屏风后面,叽叽喳喳地说起了那绣衣。初真走到宝梳身边轻声道:“初心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不喜欢这件绣衣啊?”
宝梳摇头笑了笑,小声道:“跟嫁衣无关,跟嫁的人有关。”
“什么意思?”
“所嫁非人呗!”
“啊?”
初真正想再问,初心已经捧着嫁衣走了出来。她把嫁衣往桌上一放道:“就这么着吧!没事儿我先走了。”
龙氏追了出来,翻看着嫁衣道:“慌什么?好好再瞧瞧呗!有哪儿不好还能再跟初真说说啊!对了,我觉得袖肩上还能再多缀几颗珍珠就好了,要再大些的,小了瞧都瞧不着……”
“娘您先在这儿瞧着吧!我有事儿先走了,轿子在外面候着,一会儿让他们送您回去就行了?”
“哎,初心!初心!你这丫头赶什么急啊?”
初心敷衍了龙氏几句,然后匆匆地下了楼。刚走到院门口,就撞上了曲尘。初心稍微一愣,往后退了一步,叫了声大堂哥后,便抽身想走。曲尘叫住了她问道:“去哪儿?”
“回家。”初心答道。
“真是回家?”
“我不回家我还能去哪儿?你都已经把我从庞府赶出来了,我还能去哪儿呢?”初心有些生气地冲曲尘反问道。
“还是不说实话是吧?那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曲尘略带肃色道,“我也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要不然,往后你出了事,我不敢保证能保得住你。”
“大堂哥,你到底在怀疑我什么?从我开始打算跟裴元庆成亲,你就一直觉得我居心叵测,我能有什么居心?我能害你吗?我可是你的亲堂妹,我会害你吗?”初心力争道。
“正因为你是我的亲堂妹,我才会无聊到管你这档子事儿,要是换了别人,我根本不会管。我不想看到三叔三婶往后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明白吗?”
“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堂哥你越说越离谱了!我最近很安分了,连庞府都去不了,就忙着张罗和裴元庆成亲的事。我要是哪儿做错了你直说行不行?别老是这么猜忌我行不行?”
“跟我来!”
曲尘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初心只好跟了上去。曲尘把她带到了宝梳存放绣品的阁楼,这儿晚上基本上没人来了。上了阁楼后,初心很不解地问道:“大堂哥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为什么跟踪贵姨娘?”曲尘转身盯着她冷冷问道。
听到这句话,她的瞳孔不自主地张大了,心虚彻底在她眼里呈现了出来!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没跟踪贵姨娘,你是不是弄错了?”
“弄错了?”曲尘逼近她一步道,“那我来告诉你,你跟踪贵姨娘已经差不多十日了,你每日早晨都会守在庞府巷子外头,只要贵姨娘一出现你都会跟上去,我说的对吗?”
“不是……”
“还狡辩?”曲尘厉声道,“是不是想临死见了棺材才肯认?”
初心不由地吓了一跳,因为曲尘没这么凶过她。她有点心慌地低下头去道:“我就是跟着她而已,你不用发这么大的火吧?”
“为什么跟着她?”
“因为……因为我在庞府没少受她的气,所以想报复报复她……”
曲尘转过脸去,脸上尽是失望:“好,你还是不说实话,我也不逼你,但从今日起,你也别再认我这个哥哥了。你死了之后,我会好好替你照顾三叔三婶的,滚!”
“哥……”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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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肯说实话
第二百八十五章 乐乐哥的纠结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八十五章 乐乐哥的纠结
被曲尘这么一喝,初心咬了咬嘴唇,赌气扭身就走。但她走了没几步,又转过身来问道:“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跟踪贵姨娘?莫非你也在派人跟着?”
“哼,”曲尘转头看着她轻蔑道,“还打算从我嘴里套点东西出来?就你这点道行还是回家歇着去吧!”
“哥,我觉得你一直对我都有偏见!”初心激动道。
“我对你没有偏见,是你太自以为是了。”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吗?是你自己有偏见,是你觉得我是个姑娘家所以应该回去嫁人生娃!而我哥就不同了,他可以留在庞府里一展所长,可以留在庞府里帮你,替你打点那些不想被外人知道的事情。我不比我哥笨,论做事我甚至会比他做得更好,可你就是不肯相信我,还要赶我出庞府去嫁人。在你眼里,姑娘家就是应该回去相夫教子,再没有别的用处了!”
“倘若你真这样认为,那你觉得我可以容忍你嫂子出来抛头露面?你真以为我是*她管不住?是我压根儿就没去管。初心我告诉你,我对你从来没偏见,也知道你的能力在某些方面比曲中还强,但你——心比天高!你知道贵姨娘是什么人吗?我怕你到死的那日都还弄不明白。你若再不收手,我只能让曲中为你把杉木棺材准备好了。”
“哥你知道贵姨娘是什么人?”
“普通妇人,你信吗?”曲尘转过脸去望着窗外,轻舒了一口气道,“倘若你脑子能稍微清醒一点,就应该明白我根本不是对你有偏见,只是不想让你掺和那些不必要的事情。回家嫁人做个本本分分的良家妇人,的确是一件普通又无聊的事情,你不喜欢,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做更多更大的事情,有能力掌控自己甚至是别人的性命,你要是真这样认为,而且还一意孤行的话,除了棺材我送不了你别的东西,你自己好自为之。”
初心脸上仍旧透露着几分倔强和不服气:“多谢哥的提醒和好意,但我不认为我是在一意孤行,只是从很早开始,我和哥要走的方向就不同了,或者说哥你为我铺好的路并不是我想走的。终有一日,哥你会承认你错看了我!”
说罢,初心扭头就噔噔噔地下了楼。曲尘站在窗边看着她的背影远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汝年告诉他的,初心一直在跟踪贵姨娘。有没有被贵姨娘发现,暂时还不好说。只是,就凭她那点小机灵小聪明,怎么能斗得潜藏在庞府多年的血海盟的细作贵姨娘?一旦被贵姨娘识破,她的性命就难保了。可惜,无论曲尘怎么劝,初心都不肯说实话,不肯说出到底是在帮谁做事。
就在曲尘望着窗外发神时,宝梳提着裙边咚咚咚地跑了上来,喊道:“阮管家,大夜里帮我盘库啊?那太辛苦你了吧?”
曲尘回过神来,转头冲她浅浅一笑道:“遇见初心了?”
“对啊!”宝梳跑过去挽着他的隔壁说道,“我送了三婶出门,回来的时候遇上她了,一张臭脸拉得比马脸还长,是不是被你骂了?”
“算是吧!”
“算了,她固执得跟牛似的,你骂再多她也不肯听你的,有什么用呢?再过几日她就要嫁人了,到时候交给裴元庆去管教吧!对了,吃过晚饭没有?今晚怎么又有空回来了?不怕庞老爷骂你吗?”
“我回来有事儿和汝年商量。”
“什么事儿?”
曲尘抽出手,拢着她的肩头道:“男人的事,你问了也不会告诉你的,还是别问了。”
“我不是你的金使吗?有什么事儿是我不能知道的啊?”
曲尘笑了笑道:“你也就是个金使,两个帮主谈大事轮得上你一个小金使过问吗?等哪日混成帮主再说吧!”
宝梳翻了个白眼道:“不说就不说,回头我也跟初真商量大事儿去,你们两个男人也别想过问半句!走了,回去把那两盒子桂花酥饼全部都吃掉,不给你留一点渣沫,哼!”
“桂花酥饼?很好吃吗?我觉得城里的桂花酥饼似乎很普通而已。”曲尘轻轻地拉了她回怀里问道。
“那可不是城里的桂花酥饼,而是杨捕头从苏州带来的!”宝梳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陶醉的表情说道,“一口咬下去满嘴的甜香,从牙齿缝里一直到喉咙底,全都是怡人的桂花香气……”
“慢着!”曲尘打断了宝梳的陶醉感叹,问道,“杨晋送的?什么时候的事?”
“就下午送来的。他说那些东西是我娘从杭州那边派人专程送来的,除了桂花酥饼,还有鸳鸯酥,芙蓉糕,带芯莲子,燕菜花胶,横竖是一大堆,你回去看了就知道了。”宝梳笑米米地望着他说道。
“别人送你就收?”
“我本来不想收的……”
“可还是收了,还吃得很起劲儿呢!”
“是他说的嘛,我不去杭州了我娘还觉得很难过,就送了这些东西来。我心想,干脆就收了,把这事儿了了,省得往后他又来说我娘难过啊想我的话,所以我才……”宝梳两手忙把曲尘的腰圈住,脸贴在他心口上说道,“下回我不收就是了嘛,不用这么严肃吧!”
曲尘习惯性地提了提她的小耳朵道:“不是跟你说过吗?离那个杨晋远点,有多远离多远。就算是上门买刺绣的,他那单不做也亏不了你靳老板娘多少吧?”
“知道知道,我下回真的不收了!不收了!”宝梳晃着曲尘的腰撒娇道。
“林爷跟我说,他查到于方了。”曲尘淡淡地说道。
“什么?”宝梳忙抬起头,惊讶地问道,“他居然查到于方了?这么说来,他还是有点本事啊!欧阳公子那案子可以说是无头公案了,他居然能查到于方头上?”
“我告诉过你,杨晋有些小聪明,不比一般的草包捕头,所以才让你离他远点,免得不小心给他套去了什么。其实欧阳公子那案子也不是无迹可查,只是温大人手底下那几班捕快都是些废物罢了。”
“那杨晋是怎么查到的?”
“于方杀人的手法很单一,而杨晋曾经读过几起有于方参与的命案卷宗,只要稍微动脑想想,就能想得到。”
“那温大人是不是已经采纳了?下缉捕通文了?”
曲尘点点头道:“对,温大人已经下追捕檄文,而且按照杨晋的提议,会在城内暗中搜查是否还有我们掳金帮的残余。”
“哇!还在城内搜查?那帮中兄弟最近岂不是都要暂时躲一躲了?”
“我已经知会曲中,让他告诉武昭堂和雅轩堂的兄弟暂时停下手里所有的事情,按兵不动,也不许出城。我想杨晋应该会在城门口暗中布控,伺机抓捕他认为可疑的掳金帮众,所以按兵不动是最好的法子。”
“聪明,阮爷!”宝梳拍了曲尘心口一下赞道。
“聪明?”曲尘又拧了拧她粉嘟嘟的右耳道,“我要真聪明,怎么会娶了你这个小笨蛋?狼都引到家里来了,还笑米米地收狼的礼物,你说吧,你是不是小笨蛋?”
“人家是小狐仙啦……阮爷你自己说的!”
“对,笨小狐仙。”曲尘含笑点头道。
“那我还是不要给你生娃了,省得生出个超笨小狐妞出来你不想要呢!”
“胡说什么呢?”曲尘抱起她放在了窗边的书桌上,啄了啄她的唇道,“我们俩斗嘴归斗嘴,不能拿我儿子说笑。我想有我这么聪明的爹,娘再笨,孩子也笨不到哪儿去的,凑合着要了!”
“别啊,阮爷!弄得您这么勉强,我心里多过意不去啊!您还是再去找个聪明绝顶的开发您的后代吧,奴家不伺候了!”
宝梳正要从桌子上跳下来,却被曲尘挡住了,搂着她的双臂稍微紧了紧,目光泛着*地盯着她,好像有别的打算和企图。她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是你自己说的哦,没到三个月是不行的哦。”
“我听给你把脉的沈大夫说,你最近火气有点大,得降降火,”曲尘笑容诡异道,“偶尔降次火,对身子是有益无害的。”
宝梳娇媚一笑,勾着他的脖子贴面问道:“那……柴火管够吗?”
“管够!”
“嘻嘻……不能烧得太旺哦……”
“我有分寸的。”
“要不要看看我升杯没有?”
“应该没有。”
“你怎么知道?”
“捏过怎么会不知道?”
“什么时候?哦!你趁我睡着了偷偷……”
宝梳话还没说完,就被曲尘轻轻地吻住了。两个多月都没肉过的人自然是一点就着,库房瞬间变新房,书桌也化身小摇椅,恣意地颤动了起来……
就在情意正浓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幽幽的声音:“老板娘姐姐……”两人立刻停了下来,对视了一眼后,齐声道:“乐乐?”
宝梳好不纳闷,轻声道:“那小子怎么会跑这儿来?”
“我想宰了他,你信不信?”曲尘一脸郁闷道。
“别啊,乐乐很可爱的!”宝梳推了推他道,“要不打住吧?我去看看乐乐怎么了。”
“不理他,让他在外面装鬼!”
“回去再说吧,阮爷……”
曲尘不管,继续卖力“耕耘”,可外面又传来了乐乐那鬼兮兮的声音:“老板娘姐姐……”
“我……”曲尘彻底无语了,什么好兴致地被打破了,只好草草收场。宝梳收拾了自己后,小跑着去把库房的门打开了,只见乐乐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她忙走出去问道:“乐乐你怎么了?”
乐乐微微嘟嘴道:“绒绒不理我了……”
“就这点事儿啊?绒绒怎么不理你了?”
“她不让我进她的房间,还赶我走……”
“哦,她赶你走啊,那她还说什么了吗?”
“她说……她说不是我媳妇,让我去找索兰珠……可是,她是我媳妇,索兰珠也是我媳妇,一个是爹定的,一个娘娶的,都是我媳妇!我两个都会要的!”乐乐说得很认真。
“唉,”宝梳手撑在门框上,一脸好笑道,“乐乐啊,感情这种事情呢有点复杂你知道吧?老板娘姐姐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故意耍你还是怎么的,把你弄成个傻哥,还非得安排俩媳妇,让你这种智商二百五情商基本等于零的人硬是要在感情的旋窝里纠结纠结,我觉得他多半是整你的,明白吧?”
“不明白。”乐乐摇摇头道。
“那就说简单点,绒绒和索兰珠你都想要是吧?”
“对,都是我媳妇!”
“两个媳妇你都想要,但是绒绒不想跟索兰珠共用一个丈夫,就好像你不喜欢跟别人共用你的筷子和勺子一样。如果,你想要索兰珠,绒绒就不跟你,老板娘姐姐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乐乐垂头认真地想了起来,看他那纠结的表情,相信他心里比表情还纠结,看得宝梳乐得不行了。这时,曲尘穿戴整齐走了出来,一边给库房上锁一边说道:“你就告诉他只能选一个,不就完了吗?”
“只能选一个吗?”乐乐抬起头问曲尘道。
“对,”曲尘上好锁,转身看着他说,“人不能太贪心了,媳妇只能选一个,绒绒和索什么珠的你只能选一个,你想想,你想选谁?”
乐乐又为难地低下头去了,这个命题对正常人来说都纠结,更何况是他了!曲尘丢了手里的钥匙给宝梳,搭着乐乐的肩下楼道:“其实呢,这也没什么好为难的。你心里喜欢谁就选谁,很容易的。”
“喜欢……谁?喜……欢……谁?喜……欢谁?”乐乐反复地念着这三个字,偏着头在那儿想着。
“对啊,绒绒和索兰珠,你喜欢谁啊?”宝梳跟在后面问道。
“我……”乐乐抓了抓后脑勺,拍了拍右心口道,“我喜欢绒绒的这里……可我也喜欢索兰珠跟我一块儿玩……我都喜欢,怎么办,老板哥哥?”
曲尘盯着他笑了两声,转头问宝梳道:“他跟蓝绒绒都有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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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乐乐哥的纠结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这王八蛋中风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这王八蛋中风了
“哪有?是他自己偷偷看的,你以为他很老实吗?”宝梳道,“算了,还是别问了,越问他越糊涂的。就算这会儿选了,等他脑子清楚的时候,答案还是不是原先那个答案谁知道呢?”
“索兰珠怎么回事?乐乐见过她了?”
“回去再跟你说,先把乐乐送回他房间。”
曲尘两口子把乐乐送回了房间,看着他上*睡下了这才关上门走了。可等他们一走,乐乐自己又爬了起来,点上灯,拿出纸笔在桌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丫丫一如既往地来叫乐乐起*吃早饭。推开门一看,乐乐歪歪地倒在*上,正睡得贼香贼香的,好像熬了夜。桌面上放着两张纸,丫丫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原来是两张画像,一张像是自己姐姐绒绒,另一张是谁就不知道了。
除了两人的画像,每张纸下面还详细地列明了两人的身高,胸围,腰围,臀围以及嗜好习惯,看得丫丫是一头雾水。路过门口的海樱端着铜盆走进来问道:“看什么呢?乐乐大师又出新作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看不明白。”丫丫递过去丫头道。
“这是绒绒,这个……不就是昨儿那什么猪吗?哇,我的个娘啊!够细的啊,胸围,腰围,臀围?这小子居然连这些都知道?嘿嘿……手量过?”海樱笑道。
“别胡说啊,海樱姐!”丫丫忙道,“我二姐跟乐乐可什么都没有的!”
“我说笑的,怎么可能让这小子手量啊?宝梳都说了,这小子目测功夫很好的,一准是盯人家目测出来的。不过,他写这些东西干什么啊?选东宫西宫?好小子,厉害啊,傻成这样还能整双宫,海樱姐我真是佩服死你了!”
丫丫微微皱眉问道:“海樱姐,乐乐真的另外有个媳妇吗?”
“乐乐是这样说的,叫什么索猪,昨儿在街上遇见的,不过那个索猪好像没理乐乐,像不认识似的。”
“哦……”
“怎么了?担心你姐姐啊?”
“乐乐要真的还另外有媳妇,那他总这么缠着我二姐算什么?”丫丫忧心道。
“我听宝梳说,乐乐的旧伤有七成治愈的把握,说句你不爱听的,乐乐眼下是缠着绒绒,可等他伤好了,还会不会缠着绒绒这真就难说了。话说回来,绒绒不会真的想跟乐乐过一辈子吧?”
丫丫忙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其实她就是一只腿有事儿,别的也没什么大碍,再找个情投意合的男人也行啊!”
正说着,乐乐忽然揉着眼睛爬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盯了海樱和丫丫两眼,然后拿起那两张纸往外走了。海樱忙拉住他问道:“上哪儿去啊?脸都没洗呢,想当花喵啊?”
“我去找我爹。”乐乐揉着眼睛道。
“这么早?你爹怕都还没起*吧?洗洗脸,吃过早饭再去!”
“不要,我要好要紧要要紧的事找我爹,我走了,烈货姐姐。”
“烈货?”海樱愣一下,又把乐乐拽了回来问道,“谁说的?你给我起的绰号?”
乐乐忙摇头道:“不是我,是药枣哥哥说的。”
“药枣哥哥?夏夜?他什么时候说的?”海樱火冒三丈地问道。
“上回……上回他来的时候,”乐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他说海樱姐姐是烈货,不应叫刘海樱,应该叫刘烈货。”
“什么!”海樱哐地一声把铜盆拍在了桌上,把乐乐和丫丫都吓了一大跳。丫丫忙劝道:“海樱姐,别生气!谁知道是不是夏夜哥哥说的呢?兴许是乐乐自己胡说的……”
“乐乐才不会撒谎呢!”海樱抹开袖子气呼呼地说道,“死夏夜,死yin虫,不知道给多少姐儿睡过的货色居然敢说本姑娘是烈货!好啊,那本姑娘就烈给你看看!丫丫,跟初真说一声,我告假半日!”
“海樱姐!海樱姐!”
海樱头也不回地走了,那浑身的戾气足够狂殴三四个男人了!丫丫着急地跺了跺脚转身对乐乐说道:“坏了,乐乐!你闯祸了!”
“药枣哥哥本来就是那么说的。”
“就算这样,你也不应该跟海樱姐说啊!”
“哦,下回我不说了,我走了,我找我爹去了。”乐乐又打了个哈欠,事不关己地拿着画像走了。丫丫清楚海樱的脾气,忙奔去找宝梳了。
海樱赶到生药铺子时,伙计才刚刚开门。她什么都没说,旋风般地闯了进去,大声地问那伙计:“死夏夜呢?”
那伙计认得海樱,知道是绣庄里的人,便指了指后院道:“掌柜的在……在后面……”
不等他说完,海樱便转身冲向了后院。原以为夏夜那个懒鬼还没起*,谁知道一到后院竟然看见夏夜拿着个木水瓢,哼着小调,轻摇小臀,自在悠闲地浇着花草,好一副晨起郎官护娇花的景象啊!
海樱瞬间就愣在了原地,怔怔地望着这奇葩的景象,心想这王八蛋中风了?鬼上身了?怎么那么一副发春的模样啊?
夏夜转身舀水时忽然看见了海樱,立刻收敛起那副*无限好的表情,直起腰纳闷地盯着她问道:“这么早?给谁抓药啊?不会是宝梳出事了吧?”
“我看你出事儿了吧!”海樱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撇了一眼院角那十几盆花草,叉腰问道,“夏掌柜,春天都已经过了,你在这儿发哪门子骚呢?这么讲究文雅情调啊?都学会种花了,我看你压根儿就不是夏夜,是女鬼俯身吧!没事儿,我懂驱鬼之术,让我来帮帮你!”
说罢,海樱转身提起旁边那桶凉水,呼啦一声就给夏夜泼了过去。夏夜始料不及,给泼了个透心凉!他心里那叫一个郁闷,用手把脸上的水一抹,冲海樱问道:“刘海樱你脑子抽风了?一大清早的跑我这儿来撒什么疯?”
“叫什么刘海樱啊?叫刘烈货不就好了吗?你不是跟乐乐说,我是烈货,不该叫刘海英,应该叫刘烈货的吗!”海樱不甘示弱地回嘴道。
夏夜这才明白这婆娘的气是打哪儿来的,丢了木水勺,抬起袖子擦了擦脸道:“我只是说了实话,刘大姐……”
“谁是你大姐了?别看见漂亮姑娘就叫姐,恶心不恶心?油腔滑调,姐儿奶吃多了养出来的是吧?再胡说一句,信不信本姑娘揍得你满地找牙?”
“瞧瞧瞧,”夏夜指着海樱道,“这还不叫蛮?这还不叫烈?”
“是啊!我是蛮是烈,你怎么的?”海樱逼近夏夜道,“既然你都这么夸我了,那我不给你演练演练,有点对不住你吧!种花?种你的坟头草还差不多!”
“喂,刘海樱你想干什么?”夏夜忙护着他那些花道,“别乱来啊!这儿可都是银子,你要砸坏了一棵,我叫你赔得倾家荡产啊!我跟你说,你这脾气真得改改了,不然只有歪瓜裂枣给你挑了!”
“哼,本姑娘事儿不用你费心!”
海樱说完冲进了灶屋,捡了根最粗的棍子跑了出来。夏夜见她动真格,忙喊道:“等等!”
“等什么等?等夏婆婆给你收尸呢!”海樱舞了舞手里的棍子道。
“先说好,打我可以,但是不许碰我的花!不然我真的跟你翻脸!”
“翻脸就翻脸,还怕你啊!”
“等等!”夏夜又喊了一声。
“又等什么?还等你上妆换新衣裳啊?行啊,看夏婆婆份上,让你穿体面点死,去吧!”海樱一副要吃人的表情道。
夏夜嘘了一声,指了指后院道:“好像有人在敲门。”
“哟?小*儿上门了?一大早就幽会,你不怕折腾死啊?”
“嘘嘘嘘!”夏夜忙朝她示意道,“你别嚷嚷这么大声行不行?我们俩的恩怨一会儿再来算,能不能看在你夏婆婆的份上先走,待会儿你要怎么打都随你行不?”
海樱眉捎一抖,阴笑道:“哟?真是小*儿啊?一大早给你送早饭来了?够贴心的啊!正好我没吃早饭,一块儿请了吧!”说着她转身要去开门,夏夜忙扯住了她,她回身举着棍子就打,夏夜一边躲一边低声道:“姑奶奶,你先走行不行?江湖恩怨,祸不及终身大事啊!”
“还真是小*儿啊!我倒要瞧瞧是什么模样!”海樱扫了夏夜两棍子,然后转身跑到后院门上,门闩一抽,使劲拉开一看,眼前出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一身白底绿花裙裳,手里挽了个小竹篮,模样看上去挺斯文的,像个小家碧玉。
这姑娘见到海樱时,愣了一下,礼貌地问道:“请问……夏掌柜在吗?”
“在在在!”夏夜忙拉开海樱,冲上前去笑道,“在呢在呢!”
这姑娘吃惊地打量了一眼浑身湿漉漉的夏夜问道:“夏掌柜,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湿成这副模样?”
“我来跟你说吧,姑娘!”海樱也一把拉开了夏夜,冲到这姑娘跟前道,“人家夏掌柜刚刚从城里最大姑娘最多的鸳鸯楼睡了回来,正准备更衣沐浴……”
“别听她胡说八道!”夏夜再次把海樱扯开了,着急地解释道,“我是给她泼湿的!她脑子犯病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才犯病了呢!”海樱又来推了夏夜一掌道,“我看你浑身上下脂粉气太浓了,一准昨晚跟鸳鸯楼的娉婷姑娘玩得太尽兴了,特意拿皂角水给你冲冲,今晚你好再去胡姬馆跟那几个胡姬战个三四百回合……”
“刘海樱你够了吧!不就说了一句你是烈货吗?至于这么污蔑我吗?”夏夜郁闷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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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这王八蛋中风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又多了个宝宝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又多了个宝宝
“是污蔑你吗?”海樱越说越兴奋,差点跳起来嚷嚷道,“这城里谁不知道你夏夜是力战群花的高手啊!你谦虚什么呀谦虚?鸳鸯楼胡姬馆算什么?那什么胜芳馆的姐儿芳娇都死在你家里,全城人都知道啊!”
“你立马给我消失,不然我把你扔出去了!”
“你扔啊!你扔啊!”海樱又推了夏夜两下,撒泼道,“你要敢扔了我,宝梳都不会放过你的!敢做不敢认,你夏夜算个屁的男人!小时候在村里就是个拉屎不擦屁股的娃儿,长大了还是这副德行!”
“我……”夏夜气得抓狂了。
“姑娘,我告诉你,”海樱转身指着夏夜对那姑娘道,“这种男人你千万别搭理!满脑子都是歪念头,你要敢进他这门儿,他就什么药都敢给你下,你信不信?姑娘我看你是好人家的女儿,赶紧回家吧,千万别再来了!仔细他把你哄了卖到窑子里去!”
“刘——海——樱!”夏夜攥紧了拳头,真想一拳送了这蛮婆娘飞天升仙去!
海樱扭头瞪了他一眼,正要接话,那姑娘开口了:“我看……你们好像很忙似的。这样吧,夏掌柜,我改日再来。”
“不用不用……”
“行行行,最好永远别来了!永远别来听见没?”海樱把夏夜往院子里使劲一推,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夏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屁股墩生疼,刚想爬起来时,海樱把门闩一插抄手哼哼道:“果然是在拐骗良家女子,真是死性不改!”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拐骗她了?”夏夜气得干脆不起来了,抬头瞪着海樱道。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行行行,算你看见了,我惹不起你我躲得起!”
“要走?我们俩的帐还没清呢!”
夏夜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灰道:“你喜欢怎么清就怎么清,横竖我跟你没话好说,真是泼到家了都!什么女人啊?宝梳泼还泼得句句有理,人家初真压根儿就不泼,赛娟初凝她们就不说了,再怎么样都不像你这么不讲道理!是是是,我说的,说你是烈货来着,骂你呢贬你呢,你爱怎么样随你!”
海樱脸色很紫很紫,双目泛着怒光地瞪着夏夜。夏夜抬头瞟了她一眼,弯腰把木棍捡起来丢她跟前道:“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打我一顿,什么都扯平了!来!”
“你以为我不敢啊!”海樱捡起木棍就要打,却被匆匆赶来的初真喊住了。
初真跑过来抢下海樱手里的木棍道:“你还真打啊?先消停消停,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没什么好说的了,初真,”夏夜一脸晦气地摆摆手道,“把棍子给她,让她打我一顿出了这口气,这事才能算完。”
“行了,都别闹了!都是一个村长大的,有什么事儿大不了的非得动刀动枪的。夏夜,你先去换身衣裳吧!”初真道。
“她不走我不换,”夏夜白了海樱一眼道,“回头我那些花给她糟蹋了,我找谁哭去?初真你行行好,赶紧把这发疯的弄走!”
“谁发疯呢?”海樱指着夏夜嚷道。
“我发疯,我发疯行了吧?我惹不起你,往后见了你就绕道走,行了吧?”夏夜有些无奈道。
“哼!”海樱咬着下嘴唇,狠狠地瞪了夏夜一眼,转身开了门冲了出去。初真忙回头对夏夜道:“行了,快去换身衣裳吧!我先去追海樱了!”
“跟宝梳说一声,看好那烈货了,下回来我可不客气了!”
“知道了!”
初真一路跟着海樱追了出去,可那姑奶奶走得很快,初真小跑着都没撵上她。追着追着,初真忽然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身子一晃,扶着旁边小摊蹲了下去。那小摊的老板忙起身喊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听见老板喊声的海樱这才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竟见初真倒在了那小摊边,立马往回奔。可没等她跑拢,一个穿灰色披风的人忽然冲了过来,飞快地将初真抱了起来。海樱正想嚷嚷时,猛地发现那披风帽下的那张脸好熟悉……戚汝年!
来人正是汝年。他什么都没说,抱起初真便匆匆往回走。海樱又惊又慌,连忙跟在了后面。回到绣庄后,宝梳立刻给初真把了一脉,惊喜地发现她怀孕了!
原来早上丫丫来找宝梳时,宝梳正在吐,不方便出门,就让初真去的。初真没吃早饭,又跟着海樱跑了那么一通,这才会晕倒。
听说初真是有喜了,众人悬着的心总算松了下来,特别是汝年,居然有点不相信,还想让宝梳再给初真把一把脉。宝梳笑道:“戚大人,你就放心吧!要是八玖个月之后你抱不着儿子,我赔给你行了吧?初真是真怀上了,就是有点低血糖的反应,补补就好了。”
“什么是低血糖?严重吗?”汝年忙紧张地问道。
“不严重,很普通的,医理上的事儿跟你说了你也不能全明白,你好好守着初真,我去给她开两剂方子,再让钟姐姐给她熬点红糖小米粥来。”
宝梳回房去写方子了,海樱也跟着去了。进门之后,海樱把门一关,跑到桌边惊讶地问宝梳:“初真肚子里的娃儿是戚汝年的?”宝梳反问道:“不是他的,那是谁的?”
“哦!”海樱双手拍了一下桌面恍然大悟道,“戚汝年是不是一早就回来了?一直跟初真住在东院?”
“温柔点,温柔点,”宝梳忙把她心爱的茶壶往旁边挪了一下道,“是,他回来已经好几个月了,一直在东院呢!”
“哦!”她又拍了一下道,“你们都知道就是没告诉我!宝梳,你还当我是姐妹不?这么大的事情你和初真都不告诉我,怕我会说出去吗?”
“没有不信你的意思,只是戚汝年的身份尴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你也知道,你有时候一激动,话噼里啪啦就往外冒,弄个长江三峡都拦不住。万一你一时口快说出去了,戚汝年得多麻烦啊,是不是?”
“是,我知道,我有时候嘴巴是快了点。”海樱点点头道。
“所以啊,你别怪我和初真不告诉你,你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初真肚子里的娃儿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没吃早饭弄得有点低血糖了。”
“那就好,”海樱松了一口大气道,“要是因为追我弄得她娃儿没了,那我可真是吃一辈子的斋念一辈子的佛也赎不了罪了。”
“哪儿有那么严重?”宝梳一边写方子一边问道,“对了,夏夜还好吧?没叫你打成伤残人士吧?”
一提到夏夜,海樱表情立马变了,冷哼了一声道:“人家小花种着,小姑娘哄着,过得别提多滋润了,又怎么会让我打成伤残人士?”
“哟?夏夜都改种花了?他哄了个什么小姑娘?”宝梳笑问道。
“你可没看见呀,宝梳!”海樱绘声绘色道,“那淫棍王八蛋*得跟鸳鸯楼的姑娘似的!屁股扭一扭,拿个小木勺在那儿浇花,恶心死人了都!我都以为他女鬼俯身了!”
“真的呀?他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
“有都不是真心的!像他那种在外头玩惯了的人怎么会真心喜欢人家姑娘?多半是哄到手玩玩就算了!”海樱很是不屑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真心的?夏夜已经转性了,自打上回芳娇死了之后,他就再没去过窑子妓馆了,连林爷拉他去,他都不去了。前头两日,他还跟阮曲尘说要攒媳妇本儿了呢!”
“哄你的吧?他会不去?只是不敢当着你们的面儿去罢了!”海樱还是不太相信。
“阮曲尘说了,夏夜那人呢,玩归玩,但说过的话还是算话的。他说收心了,那铁定就是收心了。”
海樱噘了噘嘴,翻了个白眼道:“他收得了心吗?在外头玩得那么野,心收得回来才怪呢!要真收了心,怎么会一大清早就有女人上门来找他?哄鬼吧!”
宝梳听到这儿,心里有点小小的纳闷了,停下笔抬起头来问海樱道:“话说回来,你今早是吃了炮仗还是怎么了?听了乐乐的话就去生药铺子找夏夜,有那么火大吗?之前当面儿背面儿你又不是没听夏夜说过你是烈货,用得着那么生气吗?”
海樱抽回神来,眨了眨眼睛,故作轻松道:“哦,大概是吧!最近天气不是热吗?火气大了点呗!再说了,那死粉虫老这么说我,当我没脾气还是怎么的?说我烈货,我就非得烈给他瞧瞧不可!”
宝梳抿嘴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问她道:“哎,这儿只有我们姐妹两个,有话不妨跟我直说了,何必藏着掖着呢?”
海樱转动着眼珠子道:“哪儿有藏着掖着啊?我向来看不惯他,揍他一顿又怎么了?宝梳你什么意思啊?”
“唉!”宝梳故意叹了口气,低下头去继续写道,“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你,不过呢,我得提醒你一句,夏夜是真收心了,找媳妇是也必然的,你要是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别后悔哦!”
海樱脸一窘,尴尬地笑了笑道:“宝梳你说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看上夏夜那种死粉虫呢?村子里随便找个男人也比他干净不是?我就是气他嘴太贱了!”
海樱其实是一个不太会装的人,有点小心事全都写在脸上,宝梳那么一瞄就看出来了。但宝梳没再追问她,而是笑吟吟地说道:“好,你瞧不上夏夜那种死粉虫,另外再找个干净的也行。至于夏夜嘛,我就介绍给别人了。”
“谁啊?”海樱立马问了一句。
“哦,之前禄成哥不是被赎出来了吗?我去表婶娘家看他的时候,正好听见桂姐说她家有个小表妹,都十七了还没定亲。家里穷了点,模样还算周正,农家出身的干活自然不在话下。我觉得配夏夜挺好的,打算一会儿去给初真抓药的时候跟夏夜说说,没准能成了一段好姻缘呢!”
“算了吧,宝梳!你可别去坑了人家好姑娘了!夏夜那种人在窑子里混惯了,怎么可能说收心就收心?再说了,他心里不是一直喜欢初真吗?你说的那个姑娘能比初真还好?”
“你怎么知道夏夜喜欢初真?”
“这有什么难的?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吧?每回见着初真,都殷勤地像投降叛国的mai国zei似的,不是喜欢是什么?不过啊,这回他再喜欢也没着落了,初真都怀上戚汝年的种儿了,他也只能干瞪眼了!活该!”海樱哼哼地骂道。
“其实呢,夏夜之前的确对初真挺有好感的,若说喜欢,倒还真的说不上。他心里很清楚,初真是要一心等戚汝年,他跟汝年又是打小的兄弟,哪儿好意思挖自己兄弟的墙角?所以,他对初真也就那样,没你想的那么热情如火。”
“会吗?”海樱瘪了瘪嘴道,“他是吃不着葡桃说葡桃是算的吧?初真对戚汝年那是一条心的,他那样的,初真压根儿就瞧不上!”
宝梳停下笔来,一边打量着自己的方子一边说道:“所以啊,初真瞧不上他,自有瞧得上的姑娘。夏夜要把心收了也是个不错的男人,你想,他在外头都见识了那么多女人了,挑来挑去最后挑中的会不是他的心头好吗?行了,方子成了,一会儿拿到夏夜那儿去抓四剂……”
话没说完,灵芝推门匆匆地走了进来笑问道:“宝梳,初真真怀上了?”
“这还有假?我敢哄那戚大人吗?送了东玉回来了?”
“去了,哦,对了,”灵芝走过来坐下道,“我回来的时候又看见乐乐在书院门口了,拿了两张东西给远志瞧,在那儿说得头头是道的。这傻孩子真的是天天都往那儿跑呢!可怜啊,真是想爹想迷了心窍了!远志怎么可能是他爹呢?”
“两张什么东西?”宝梳奇怪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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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又多了个宝宝
第二百八十八章 带走乐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八十八章 带走乐乐
海樱忙把早上看见画像的事告诉了宝梳,宝梳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也太会学以致用了!我之前跟他说女人有三围,他还真用在挑拣媳妇上了!我估计他自己想了*还是想不明白,找他爹出主意去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真是个鬼机灵!”灵芝也忍不住乐道,“要说他傻,我看他比别人还聪明好几倍呢!我前两日看他帮绒绒整理绣架上的绣线,五十多种,要搁到我们头上,脑袋都大了,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全给分整齐了,他哪儿傻啊?一点都不傻!就是自己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罢了。”
这时,钟氏也推门进来了,说外头来了两个从长沙来的客商,想跟宝梳谈买卖。宝梳便把方子交给了灵芝,带钟氏先去前面会客了。
灵芝和海樱走出房门时,海樱瞟了灵芝一眼问道:“灵芝婶子,您……忙得过来吗?灶上还给初真煨着红糖小米粥呢,要不这方子我帮您去抓?”
灵芝没多想,直接把方子递给了海樱就去灶屋忙活儿了。海樱拿着方子扇了扇脸,哼哼道:“死夏夜,敢骂我是烈货,看我不收拾够你!还收心想娶媳妇了?哄谁呢?不闹得你满头大苞,我就不信刘!哼!”
海樱随后去绣班院子跟绒绒招呼了一声,顺手拿了个馒头,一边啃着一边去抓药了。出了门没走多远,看见一群人正围在街口的告示栏那儿议论纷纷,忙凑过去问道:“上面写什么呢?又出什么大事儿了?”
一个妇人回头道:“要斩人了!”
“谁啊?”
“好像是那万家老板娘,叫什么万水苏的!”
“真的啊?”海樱忙跳起来朝那告示栏里瞧道,“什么罪名啊?好家伙,作孽作多了遭报应了吧!还敢坑我们绣庄呢!哎哎哎,前面的大哥,那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啊?劳烦你念给我听听呗!”
那位大哥扭头道:“上面说,万水苏万老板娘伙同前不久死了的高小川毒害亲夫,证据确凿,判秋后处斩!”
“哟哟,那婆娘也太狠了吧!连自己男人也毒?简直是蛇蝎心肠啊!斩了好,斩了少个祸害!温大人真算给雅州城除了一害!”海樱义愤填膺地说了几句后,转身正要走,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转头仔细一看,原来是巧英。
只见巧英挽了发髻,背着个装满菜的背篓,正急匆匆地往巷子另一头走去。海樱盯了她好几眼,自言自语道:“奇怪了,她什么时候成亲了?这么快就嫁了?”
她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走了好几条街后,终于看见巧英进了一家小食店。她忽然想起之前听绣庄姐妹说过,巧英没回村里去,在城里一家小食店里干活儿,看来就是这家了。
巧英进去后又很快出来了,走到门口蒸包子的灶台前忙活了起来。一个客人拿了几个铜板递给她喊道:“老板娘,来个包子,还是鲜肉馅儿的,你家就鲜肉馅儿最好吃!”
巧英忙伸手接了铜板,手脚麻利地给这客人装好了包子,殷勤地递了过去。这时,铺子里走出了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肚圆腰肥,一看就是做饮食行当的。这客人接了包子后招呼了他一声:“何老板,早啊!”
“你早啊!又去上工了?”
“没法子,给人做工不早早去要挨骂的!”这客人一边咬着包子一边笑道,“哪儿像你啊,自己当老板,还娶了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媳妇,好福气啊!不说了,走了!”
“慢去慢去!”
那何老板送了客人走后,转身对巧英道:“媳妇你先看着,我去鲁达家瞧瞧今儿有没有新鲜的牛骨。”
“知道了,相公!”
听到相公两字,海樱嘴里的馒头噗哧一声就喷了出来,忙转身躲在了木柱后面使劲地咳了几声。稍微咳顺畅了之后,她又贼兮兮地探出头去自言自语道:“哎哟哟,真嫁人了?还嫁了个都能当爹的了?巧英有那么饥不择食吗?脑子进水了吧?这样的男人也嫁?”
“为什么不能嫁?”
“因为……”海樱忽然顿了一下,收回头转身一看,居然是乐乐!她眨了眨两下眼睛,指着乐乐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该在南通书院门口守你爹吗?”
乐乐一脸委屈道:“爹说没空陪我玩,叫我明日再去。”
“吓死我了都!”海樱揉了揉心口道,“我还以为是哪个登徒浪子呢!看了你爹了怎么不回去啊?跟你爹商量好了吗?是绒绒还是索猪啊?”
乐乐揉了揉眼睛道:“爹说了,两个都可以要。”
“哎哟,心可真大啊,乐乐!姐姐告诉你,媳妇娶多了只会有两件事,一是吵架,二是生娃,无论是吵架还是生娃,都会闹得你一辈子都不安宁的,知道不?人要懂得惜福知足,媳妇一个就够了。”
“老板哥哥也这么说……”
“算了算了,你脑子还没好,跟你说也白说了,走了!”
乐乐没动,眼睛瞄着正前方那热气腾腾的包子蒸笼,似乎有所暗示。海樱退回来两步,探头看了一下乐乐视线正对的地方,抄手问道:“你不会想吃包子吧?”
“嗯!”乐乐摸了摸肚子道,“我饿了,我没吃早饭。”
“我真遇上你了!”海樱掏出钱袋,抠出了十个铜板道,“先去买几个垫上,回去再接着吃。就你那胃口,姐姐怕这一袋子的钱都不够你吃的,拿去吧,赶紧买去,我在这儿等你!”
乐乐接过铜板,屁颠颠地跑去买包子了。海樱一边偷瞄巧英一边等着乐乐回来。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乐乐买完包子后往右看了一眼,然后就朝右边跑了。她猛地一愣,心想这傻小子看见什么了?撞鬼了吗?不知道自己在这儿等着吗?
她忙用袖子把脸一蒙,呼啦一声从巧英家的铺子前跑了过去。乐乐的脚步很快,像是在追什么人。她喊了几声都不管用,又怕乐乐被坏人拐跑了,只好一路跟着追了。
追过了几条街后,她看见乐乐进了一条后巷子,也跟着跑了进去,气喘吁吁地喊了一声:“死乐乐!你给我站住!”
走到转角处的乐乐停下脚步转身看了海樱一眼,问道:“海樱姐姐,你怎么还跟着我?”
“还好意思说?”海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去道,“你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什么呢?我不跟着你,你给人拐跑了都不知道呢!”
“我没有跟别人跑,”乐乐咬着包子道,“我来找索兰珠的。”
“索兰珠?你那个小媳妇?她住这儿?”
“嗯!”
“你真打算大小通吃啊?”
“什么通吃?”
“不行,走,回去跟绒绒说清楚了再来找你小媳妇!你小子也太贪心了点吧?两个都想要,一个就够了知道不?走,跟姐姐回去!”
海樱拉着乐乐正想离开时,她身子忽然僵了一下,脑袋微微往后一扬,紧跟着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乐乐吓了一大跳,忙蹲下去喊道:“海樱姐姐!海樱姐姐!你怎么了?”
“乐乐,”索兰珠的声音从那拐角处穿了出来,“不用怕,她只是晕过去了,没有死。”
“为什么姐姐会晕?”乐乐起身跑到索兰珠跟前着急地问道。
“因为她太多管闲事了,”索兰珠瞟了一眼地上的海樱面无表情道,“她要不跟着你,就不会晕。”
“什么意思?”乐乐有点茫然地看着索兰珠问道。
“先别问了,”索兰珠转头吩咐身后跟着的中年男人道,“把这女的先搬到院子去。”
“知道了,兰小姐!”
“不行,”乐乐拦住那个中年男人道,“你们要把海樱姐姐抬哪儿去?”
索兰珠上前微笑道:“我们不会害她,只是暂时让她睡一会儿。乐乐,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你小姨还有你爹。”
“我爹?”
“对,你爹已经答应我了,会跟我们一块儿去找你小姨,你去吗?”
“呃……”乐乐犹豫了片刻道,“我可不可以把绒绒也带上?她是我媳妇,我要带着她。”
索兰珠摇摇头道:“不可以,她不是你媳妇,她跟我们不是一家人。”
“她是我媳妇,我跟她拜过堂的,我还……还看过她的,她是我媳妇!”乐乐坚持道。
“那我问你乐乐,我和绒绒,你选哪个?”
“啊?又要选?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我选啊?不选好不好,索兰珠?你们两个都是我媳妇,好不好?”
“倘若你要媳妇,等回到金国,你想要多少媳妇都行,好不好?乐乐,你爹还在城外等着我们,你不想永远跟你爹在一起吗?”
乐乐为难道:“我想要绒绒,想要爹,也想要你和小姨,我想大家都在一起,带上绒绒好不好?”
索兰珠沉吟了片刻后笑道:“行,我答应你,我派人去接蓝绒绒,你先跟着我出城好不好?”
“真的?”
“真的。”
“那好吧!”乐乐高兴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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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带走乐乐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远志的身世(lisa长评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远志的身世(lisa长评加更)
索兰珠朝那个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那男人扛起海樱朝巷子里走去。随后,她带着乐乐上了停在巷口的一辆小马车。到了城外,一辆更大更漂亮的马车早等在那儿了。索兰珠从小马车上跳下来,问守在大马车旁边的女子道:“人呢?”
“已经在车里了,兰小姐!”这女子很恭敬地禀报道。
“行,走吧!”
“我爹呢?”乐乐跟着跳下马车问道。
“你爹已经在这辆马车上了,”索兰珠指着大马车笑道,“去吧,乐乐,上马车找你爹去。”
乐乐果真爬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子往里一看,“他爹”陶远志果真在车厢里睡着。他忙爬过去晃了远志两下喊道:“爹,爹,您别睡了!醒醒!醒醒!”可远志像是喝醉了似的,脸颊绯红地昏睡着,一动也不动。
索兰珠也跟着跳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动了起来,乐乐转头纳闷地看着她问道:“不是还要等绒绒吗?我们走了,她会找不着我们的。”
索兰珠笑道:“乐乐放心,我留了一辆马车在那儿。等我的人接到了绒绒,他们会赶来的。”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索兰珠?”乐乐挨着远志坐下问道。
“去金国,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的小姨金蝶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我还没跟老板娘姐姐和老板哥哥,还有初真姐姐灵芝婶婶初凝姐姐初蕊妹妹她们道别呢!”
“有机会的,你往后可以写信给他们,还可以请他们到金国去玩。乐乐,”索兰珠挨近了一些,握着乐乐的手认真道,“你回家了,等了二十年,我终于可以把你接回金国去了。等到了金国,你会过上比眼下好无数倍的日子,会有很多人伺候你,会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等着你。你别怪你小姨,她也不想把你放在这儿二十年,只是大仇未报之前,我们不想让你牵扯其中。不过,如今一切都要过去了。很快,很快二太子就能攻破汴京,灭了整个大宋和赵氏皇族,我们一族的仇就能得报了。”
“找到那个坏菜头了?”乐乐嘟嘴生气地问道。
“找到了,你小姨会收拾他的,你就只管安安心心地跟我回金国去。到了金国,你想要多少媳妇都行。”
“我就要你和绒绒,别的不要了。”
“乐乐,那女人配不上你,她不配做你的媳妇,而我……”索兰珠苦涩地笑了笑道,“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也没资格再做你媳妇了,虽然当初我们两家是有婚约的。不过这没什么,等你去了金国,你会再找到你喜欢的姑娘的。”
“你跟别的男人睡过?”乐乐睁大了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娘说过的,跟别的男人睡了就不清白了,是烂菜瓜破鞋子,不能要的。索兰珠,你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睡?你是我媳妇,只能跟我睡!”
“呵!你那个娘还真教了你不少东西呢!”索兰珠垂下眼眸,有些无奈道,“乐乐,有些事是不由人的。所以我说,我已经没资格做你媳妇了。你应该去找一个身家清白,性情单纯的姑娘好好过完你的下半辈子。不急,等回到金国再慢慢打算吧!”
忽然,远志咳嗽了两声,渐渐醒了过来。乐乐忙扑过去,贴着他的脸喊道:“爹!爹!您醒啦?”
“乐乐?”远志好茫然,左右看一眼,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颠簸的马车里,吃惊地问道,“乐乐,我们在哪儿?我们怎么会在马车上?”
“我们正在前往金国的路上。”索兰珠拉开了乐乐对远志道。
“去金国?”远志挣扎着坐起身来,打量了索兰珠一眼问道,“为什么要带我和乐乐去金国?你是什么人啊?金国细作?”
索兰珠道:“你不必慌,我不是坏人,也不是什么金国细作,只是来接你们兄弟俩回金国的!”
“什么?兄弟俩?”远志看了一眼乐乐,揉了揉发胀的额头道,“姑娘啊,你弄错了吧?我跟这傻子不是兄弟啊!再说了,我是宋人,怎么能到金国去呢?那等于是叛国啊!姑娘,你别坑我了,放我和乐乐回去吧!”
“我知道,你姓陶,叫陶远志,是雾重村人,家里兄弟四个,你排行老四,父亲早年过世,眼下只剩下一个老母亲了,是不是?”
“是,你知道得还真清楚……”
“那你知道你其实并非陶家亲生的吗?”
远志怔了一下,吃惊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不是陶家亲生的?你到底打哪儿冒出来的啊?有病吧,姑娘?我在陶家生活了二十年,我是我娘生下来的,全村人都知道啊,怎么可能不是陶家亲生的呢?哎,你不是人口贩子吧!”
索兰珠转头看着他道:“我去找过你二嫂了,是她告诉我,你并非陶老太太亲生的。当年你养父领着一家子在贵州做工时,你养母的确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陶家第四个儿子。那时,养母因为难产身体虚弱所以无法亲自哺乳,就把这个儿子交给了当时刚刚生了孩子不久的你的二嫂照料。没过多久,你养父带着家里人返回四川,唯独你二哥一家留在了原东家处继续干活,而那个孩子就跟在了你二哥身边。”
远志傻眼了,因为事实的确如此。他是四岁那年跟着二哥二嫂回雾重村的,此前他一直是在贵州,跟哥嫂侄儿一块儿过。听二哥说,当初母亲因为身体太弱,根本无法给他喂奶,所以就交给了尚有奶水的二嫂照料。直到四岁那年,他才跟着哥嫂回去见了父母。
“你四岁之前都是你二哥二嫂照顾的,四岁之后才跟着他们回了雾重村,对吧?不过我要告诉你,你养母所生的那个儿子早在七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夭折了,是先天不足。”
“怎么可能?”远志脸色发白道,“那……那我从哪儿来的?”
“你二嫂说,当时那个孩子夭折后,她和你二哥都不敢告诉你养母,因为那孩子是你养母难产才生下来的,而当时你养母已经返回四川,也没机会告诉她。为了不让你养母伤心,你二哥花了四两银子从一个外乡人手里买了你,当时你才九个月大,根本没有记忆。”
“太荒谬了吧!我……我是买来了的我娘会不知道?会认不出来?”
“因为你一出生就交给了你二嫂,在你三个月大的时候,你养父带着家小返川,所以当你四岁大回去时,她根本就无法分辨到底是不是她儿子。你二哥二嫂说是,那就是,没有人怀疑过。”
“不……不可能!这不太可能!”远志脸都青了,使劲摇头道,“我怎么会不是我娘亲生的?我二哥也从来没说过!是不是二嫂脑子气糊涂了才乱说的?她因为我二哥的死受了不少刺激,最近都有点言语失常了,你一准是给她哄了,一准是!”
索兰珠轻轻摇了摇头道:“那你知道乐乐为什么要叫你爹吗?”
“他是傻子啊!”
“他不傻,他记得他爹的长相,就是你这模样,”索兰珠指着远志的脸道,“你和胡秋叔叔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听乐乐说起的时候,以为只是人有相似,但当我在南通书院门口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是胡秋叔叔和花蝶婶婶的亲生儿子!”
“什么……什么胡秋叔叔花蝶婶婶?”
“胡秋叔叔和花蝶婶婶本来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他们是毛南族人,住在坎下村,出事之前有一个八岁半的大儿子和一个才刚刚半岁的小儿子。那个小儿子还没起名字,花蝶婶婶就叫他……”
“仔仔!”乐乐插话点头道,“娘叫弟弟仔仔。”
“对,因为他还没有正式起名,我们都叫他仔仔。村子出事之后,我和金蝶姑姑没有找他的尸首,因为根本无从找起,大火烧了村子,那么小一个孩子的尸骨真的没法找。我们仅仅是把胡秋叔叔和花蝶婶婶的尸骨找了出来,安葬在了村子外面的山上。”
“呵呵……”远志脸色发白地干笑了两声道,“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你不会说我就是那个半岁大的孩子吧?不可能!我是姓陶的,可能只是跟你那个胡秋叔叔长得相似而已……”
“难道胎记也那么巧合是一样的?”
远志彻底地愣了,喃喃自语道:“胎记?”
“我昨晚潜入过你们书院,在你们去沐浴的时候,我看过你……”
“什么?”远志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
“你一出生我就在你摇篮旁边晃你,当你是亲弟弟一样看待,帮你喂水,帮你换尿片子,还和乐乐一块儿背你出去玩,所以我很清楚你右腋窝下有颗绿豆大小的痣,很少有人长痣会长在那儿的,绝对错不了,你是花蝶婶婶的小儿子,那个还没来得及起名的仔仔!”
“不可能!不可能!”远志不住地摇头否认道,“不可能的,我……我在雾重村里住了十多年,都没人说我不是陶家亲生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居心?你是金国人,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我不能跟着你去金国!我是宋人,我去了金国就是叛国,我还要考功名呢!你放我下去!你赶紧放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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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远志的身世(lisa长评加更)
第二百九十章 遭遇刺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九十章 遭遇刺杀
索兰珠摇头道:“不,我不会放你回去,我要带着你去见你小姨金蝶。我相信,当她看见你的时候,一定会很惊喜,因为当初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谁能想到,老天保佑,你们俩兄弟都活下来了。”
“真……真太可笑了!你……你你别闹了,赶紧放我回去!我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我今年还要进举呢……”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了!”索兰珠打断他的话道,“今年秋试不可能会如期举行,就算你再努力也好,最终都是白费力气!”远志惊愕地看着她问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如期举行?”
她轻蔑一笑道:“有那个只会玩金石练书法的皇帝,你觉得大宋还有什么气数?比起金人的真刀真枪,你们宋人能拿笔杆子石头去跟他们对抗吗?简直是以卵击石!不过你放心,等你到了金国,你照旧可以一展你的才华。只要你愿意,金蝶姑姑会保举你入朝为官,官至一品都可以。”
“我是宋人,我怎么可以去金国为官?我不去我不去!你赶紧放我下去!”
“别逼我,弟弟,”索兰珠面无表情道,“我不想再把你迷晕过去,你最好乖乖地跟我回金国去见小姨。等见了她,你再决定是继续留在金国还是回大宋来。这会儿,好好地待在马车里,别多事,明白吗?”
远志既着急又惊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跟他不一样的是,乐乐居然歪歪地倒在他身上睡着了!远志那叫一个郁闷,这么危机的时刻,这小子居然还能睡得着!
索兰珠拿起了一张小毯子给乐乐盖上了,看着他那憨憨的睡相淡淡地笑了笑道:“真想乐乐这样一直下去,不用记起所有伤心的往事。就这样,开开心心地过下去就行了。”
“伤心的往事?就是你说那什么胡秋叔叔和花蝶婶婶的死吗?”远志好奇地问道。
“你知道乐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不……不知道。”远志摇了摇头。
“对啊,你怎么会知道?”索兰珠望着随风飘起的车帘感触道,“那个时候你才半岁,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但乐乐不同,他什么都看见了,什么都知道。那些人追他的时候,他滚下了山谷摔了脑袋,打那以后,他就变得痴痴傻傻了。其实这样也好,至少不用记起那些可怕又恐怖的事情。”
“真的……有那么吓人吗?”远志小心翼翼地看着索兰珠问道。
索兰珠眼神渐渐忧郁了起来:“一村的人,我所知道的就只剩下我,金蝶姑姑还有你们俩兄弟了,你说能不吓人吗?那些人杀完人还要烧光我们的村子,大火烧了整整*才被大雨扑灭了。倘若他们不烧,兴许还能救出一些人来,可那些没有人性的却放火把村子都烧了!”
“那你们知道是谁干的吗?”
索兰珠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想知道的话,等到了金国再问吧!你小姨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的。”
远志低下头去,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他的思绪和他的心情一样乱,像打了结的绳索一样,找不到理顺的头子。他不是陶家亲生的?他跟乐乐是兄弟,都是毛南族人,而且父母双亡了?一时间,他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马车飞快地向前奔跑着,接近晌午时停歇了一会儿,在马车上吃了顿简单的午饭后又继续上路了。乐乐一直在问绒绒什么时候会来,而远志心里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从这女人手里逃出去!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被带到金国去,他要回去问问二嫂,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天快黑时,一行人停下来开始安营扎寨了。索兰珠他们随身都带着小帐篷,找了一处靠近水源的平坦草地搭起了两个。有人去河里捉了几条鱼,一脸懵懂无知的乐乐笑嘻嘻地跑去帮人家烤鱼了。远志则一脸深沉地站在帐篷边,心里是一片茫然加无助。
索兰珠身边有五个人,看上去都应该会功夫。要远志一个文弱书生对付五六个高手,那才真的是以卵击石。就在他彷徨无助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两声老鸦叫,跟着旁边大树上扑翅飞起来了两只老鸦。正在卖力烤鱼的乐乐抬起头来指着那两只老鸦喊道:“打鸟鸟打鸟鸟!我要吃烤鸟鸟!”
“乌鸦不好吃,乐乐,回头给你打麻雀烤,好不好?”索兰珠走过去和乐乐坐在一块儿说话去了。
这时,林子里又想起了两声长一声短的老鸦叫。其他人没在意,但远志却听出了点动静!这声音听起来是老鸦的叫声,但常在林子走动的人都知道老鸦是不会这样叫,除非……是有人在故意学老鸦叫!
一想到这儿,远志下意识地往草地旁边那片稀稀疏疏的林子看了一眼,然后斟酌片刻走过去对索兰珠道:“我要去小解,你是不是要叫个人看着我?”
“别是想跑吧?”索兰珠抬头看着他问道。
“就算我想跑,打得过你的人吗?我还没那么蠢。”
索兰珠点点头,吩咐一个随从跟着远志去了。远志心情忐忑地往林子里走去。他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但又不肯错失了这个机会。走进林子之后,他四处打量了一眼,动作迟缓地走到一棵大树前,慢腾腾地解着裤带。忽然,一阵疾风扫过,背后那人闷闷地哼了一声,然后咚地一声栽了下去。
“谁?”他手脚慌乱地系着裤带问道。
“别怕,远志,是我们。”曲中缓步从旁边树后走了出来。
远志一看见曲中如见救星一般,激动地上前一把抱住曲中道:“吓死我了!我就知道刚才那两声老鸦是你叫的!”
“不是我,是我哥叫的,他学得比较像点。”
“曲尘?曲尘也来了?”
一个身影从树上悄无声息地跳了下来,把远志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果真是曲尘!这下,他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忙对曲尘道:“还有乐乐!还有乐乐在他们那儿呢!那女的说,要带我们去金国,还说我不是陶家亲生的儿子……”
“行了行了,”曲尘拍了拍情绪激动的远志道,“这些话留着待会儿再说,先得把乐乐从他们手里夺过来才行。我们已经解决了一个,还剩五个。那个索兰珠是蝶眠儿身边的人,身手很好,我来应付,留三个喽啰给你,行不行曲中?”
“别说三个,那四个都行,哥你只管去对付那个索兰珠就行了。”
“那你自己小心,远志在这儿等,我们很快回来。”曲尘说着从曲中手里接过了一块黑布,把脸蒙上了。远志看得眼睛都直了,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们连这东西都备着?还蒙脸干什么啊?”
曲中吹了吹面罩道:“要是给别人知道庞府的大管家带着二管事出来杀人,你觉得好玩儿吗?”
“杀……杀人?那……那……那什么……”
“有什么等回来再说,藏好了!”
曲尘叮嘱完后便和曲中一左一右地朝索兰珠等人靠拢。索兰珠的警觉性很高,见远志还没回来便起身朝林子那边张望了几眼。就在她皱眉思量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随从的高呼:“有人偷袭!”她扭头张望时,曲尘已经凌空一跃,逼近她跟前了!
“看着乐乐!”索兰珠大喊了一声后,用脚尖撩起了一把正在烤鱼的铁剑与曲尘打斗了起来。
乐乐吓得抱头乱窜,两个随从飞快地抓住了他,架着往马车边跑去。曲中收拾了那两个喽啰,转身追了上去。索兰珠见情势不对,不敢恋战,挡开曲尘的剑便朝那边跑了过去。可谁也没想到,一群黑衣人忽然杀了出来,拦下了乐乐和那两个随从的路!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让索兰珠和曲尘都愣了一下。只见这群黑衣人来势凶猛,几刀就解决了架着乐乐的两个随从,正想抓乐乐时,曲中腾空一脚,踹开了其中两个,然后把乐乐顺手拉了过来,推到身后道:“不对啊!怎么又多了这么多?”
“不是我们的人!”曲尘道。
“也不是我的!”索兰珠道。
“那是谁的人?”曲中护着乐乐后退到曲尘身边纳闷道。
“不管是谁的,只用留下一个就够了!”曲尘眸光微暗道,“曲中,看着乐乐。索兰珠,你要是不想乐乐和远志早死的话,最好别在这时候带着乐乐跑,你跑不掉的。”
索兰珠侧脸冷冷地瞥了曲尘一眼道:“行,先对付这帮人再说,我们的帐往后再算,二——帮——主!真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掳金帮的二帮主居然会委曲求全地在这小地方做个小管家,怪不得我们清音阁的人一直找不到你,原来你藏在这儿,隐藏得实在是高明呐!”
曲中插话道:“要叙旧一会儿慢慢叙,先动手吧,两位!”
话音刚落,那群黑衣人便凶神恶煞地扑了过来。乐乐尖叫着躲到了曲中身后,吓得瑟瑟发抖,嘴里嘀嘀咕咕地念个不停,像拜佛求大仙似的。
一阵刀剑震耳的厮杀声之后,河滩边上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听见河水潺潺流动的声音。一股夜风吹过,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熏得乐乐蹲下吐个不停。曲中弯腰拍背道:“好了好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一点点血腥味儿而已,要吐就吐个舒服,一会儿哥哥请你吃好东西。”
“好难闻哦!”乐乐捂着鼻子嘟嘴道。
索兰珠忙走过去,解下了自己的香囊塞到乐乐手里,一边替他舒背一边安慰起他来。曲中走到曲尘身边,看了一眼那个本打算留下来的那个黑衣人问道:“死士?”
“应该是,”曲尘捏开那黑衣人的嘴,看了看道,“牙里藏毒,一咬即碎,是死士和细作的特征。”
“看得出哪路人吗?”
“看不出,身上没有任何印记,也没有携带任何可以判断他们身份的东西,无法分辨到底是哪路人。”
“也就无法分辨到底是来对付我们的,还是那两个的。真是奇了怪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杀出一群死士呢?会不会这娘们招来的仇家?”
“不太可能,”索兰珠扶起乐乐道,“我入境很小心,应该没人察觉到,我反而怀疑是不是有人已经发现你们的身份了,专门派了死士来刺杀你们。”
“那为什么要抓乐乐?”曲中走到她面前抄手问道,“别忘了,要不是我刚才拉得够快,乐乐已经被他们抓去了。要是跟我们有仇的话,抓乐乐干什么?直接杀我们不就好了?入境很小心,我看你是太自大了,被人盯上了都还不知道呢!”
索兰珠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我是你吗?被人跟踪了几条街了还懵然不知,我再蠢也还没蠢到你那份上!”
“那回纯属意外……”
“行了,”曲尘转身道,“要叙旧到了客栈慢慢叙,曲中,放把火烧了这两顶帐篷。索兰珠,你要是不想自己入境被人发现,最好去把你的人处置了。”
索兰珠瞪了曲中一眼,叮嘱了乐乐两句后就去掩埋她的同伴了。收整妥当后,曲尘把远志叫了出来,五个人坐上马车,一路到了附近最近的一个小镇上。
这镇子很小,只有一家客栈。眼下正是淡季,客人三两只,所以正准备打烊的伙计一见曲尘他们五个,连忙迎上来热情道:“几位,打尖还是住店啊?全是干净的上房,便宜又实在,才二钱银子一晚,几位要不要先去瞧瞧?”
“来两间!”曲中丢了一块银子给那伙计道,“另外肉菜尽管招呼,饿得要死了都!”
“是是是,小的立马给您张罗去!几位先到堂子里坐坐,来来来!”伙计十分殷勤地把曲尘五人请进了店,送到了窗边那张桌子坐下,然后就去厨下张罗饭菜了。
曲中提起茶壶倒了口水,正想喝时,忽然看到对面乐乐那无辜可怜的眼睛,只好递给他道:“来吧,你先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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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遭遇刺杀
第二百九十一章 巧遇杨晋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九十一章 巧遇杨晋
“我饿……”乐乐真的饿了,晌午那顿根本就没怎么吃饱,刚刚到手的烤鱼也飞了,他只好泪眼汪汪地忍着到了这会儿。曲中看着他那可爱又可怜的小表情忍不住乐了,把茶杯塞到他手里道:“先喝口茶水润润!一会儿就有肉肉吃了,你想吃多少都行,管饱管够!”
乐乐只好先捧着茶杯灌水了。可能是灌得太着急了,乐乐呛了一口连声咳嗽了起来。索兰珠忙拿出手绢给乐乐擦了擦下巴道:“别这么着急,茶水也管够的,你慢慢喝。”
“我饿嘛……”
“知道你饿,可你饿也不能这么喝啊!仔细呛着喉咙了。”索兰珠很体贴地擦道。等她替乐乐擦干嘴巴后,一转头就发现曲中一直笑米米地盯着他们俩在看,便翻了个白眼问道:“看什么,姓阮的?”
“他真是你男人?”曲中指着乐乐笑问道。
“管你什么事?喝你的茶吧!”索兰珠没好气地回道。
“唉,可惜了!”曲中摇头叹息道。
“可惜什么?”远志插嘴问道。
“可惜了一对男才女貌啊!远志你不知道,这位在那边很有名气的,”曲中指了指索兰珠道,“在这位身边还有一位高大英俊,武功高强,身手不凡的男人。江湖传言,他们两人有*,相好很多年了……”
“阮曲中你有完没完?”索兰珠打断了曲中的话道,“你能不能别总是像个婆子似的唠唠叨叨没完啊?你不嫌烦,我听着都嫌烦!”
“聊天嘛,坐着无聊不聊天能干什么呢?我跟你说,珠姑娘,别以为我们乐乐傻傻的,你就这么哄他。你敢说你跟那个盛……那位高大英俊,身手不错的人没什么?我们乐乐一看就是清纯小男子汉,什么事儿都没经历过的,你都已经跟那什么好上了,为什么还来哄我们乐乐清白之身呢?”
“那什么是谁呀,曲中哥哥?”乐乐捧着茶杯很无辜地问道。
“我告诉你乐乐……”
“阮曲中!”索兰珠再次打断了曲中的话,狠狠地盯着他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说行不行?你再跟乐乐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割你的舌头!”
“这我就不爱听了啊,珠姑娘。你既然是乐乐的媳妇,那他就算是个傻子也应该知道他媳妇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吧?不要以为人家是傻子就哄人家,你跟那高大威猛的早好上了,没有的有的都有了,犯得着瞒人家乐乐吗?难不成你还真打算跟乐乐好一辈子?”
“我跟乐乐的事不用你一个外人来管,你给我闭嘴!”
“我没乐乐那么听话,你让闭嘴就闭嘴?我得跟乐乐说清楚,他媳妇在外面有人了,跟别人好上了,他还是跟绒绒过一辈子算了!”
“我警告你,阮曲中……”
“警告我什么?事实如此啊,珠姑娘!”曲中一脸调侃地笑道,“江湖上谁不知道你和那高大威猛的常常是形影不离,宛如夫妻一般的?既然如此,那就别说是我们乐乐的媳妇了,这绿帽子乐乐戴不起的。”
“姓阮的!”索兰珠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霍地站了起来。
“干什么?”曲尘回过头来盯了两人一眼道,“要不要让店家给你们腾块地外面过两招?”
索兰珠白了曲中一眼,憋着一肚子气坐了下来。曲中耸肩笑了笑,低头去喝茶了。桌面上沉静了五秒后,乐乐忽然冒了一句:“绿帽子是什么?”
曲中和远志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索兰珠瞪了两人一眼,忙转头跟乐乐解释道:“没什么,乐乐。你别听那混账胡说八道,他是骂你的,往后少跟他说话知道吗?”
“那高大威猛的又是什么?索兰珠,你真的跟别的男人睡过了?”乐乐很失望看着索兰珠问道。
一听这话,索兰珠的脸色霎时就变了,尴尬且窘迫。乐乐问得很天真幼稚,但索兰珠的心却像被针扎到似的,隐隐地抽着疼。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事实原本如此,她的确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
桌面上的氛围有些尴尬了,就在索兰珠不知如何回答时,门外又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的声音引起了曲尘的警觉,转头一看,竟然是杨晋!
这时,刚刚进门的杨晋也发现了曲尘,略微一愣后,缓步走过来笑道:“真是难得啊!居然在这儿遇上了阮管家,是出城来收账的吗?这样的小事也要阮管家亲自跑一趟?”
曲尘没起身,一边喝茶一边悠闲自在道:“是很巧,杨捕头怎么也在这儿?这附近有什么大案要案需要劳动杨捕头亲自来查?”
“我们做捕头的有得挑拣吗?查案不分大小,是件案子就得查。我正巧手头上有个案子要查,当事人就在这附近所以过来问问。哟?这不是宝梳绣庄里的那个招财童子吗?”杨晋走过来在邻桌坐下道,“阮管家真是好闲情逸致呢!出来收账还把宝梳的招财童子都带上了,怎么没把宝梳带来?”
曲尘听着宝梳两个字,就莫名地来火,跟你很熟吗?用不用叫得这么亲热?顶多就是个挂名的哥哥罢了!他冷冷地回了一句:“我媳妇爱带不带,跟杨捕头没什么干系吧?”
“哦,别误会,”杨晋笑了笑说道,“只是好几日没见着宝梳了,不知道她身子好些没?上回在街上看她跑得气喘吁吁的,脸色都变了,怕是太过操劳了,一个女人家开个绣庄真是不容易,阮管家真该多给她熬汤补补。”
“杨捕头多虑了,宝梳的身子好着呢,留着你那份闲心照料你自己的媳妇吧!”
“宝梳毕竟是我妹妹……”
“挂名的而已,”曲尘打断了杨晋的话转脸不屑道,“别说得跟亲兄妹似的亲。我和宝梳都没想跟你们杨家扯上什么大牵连,大家往后还是少往来的好。”
“是宝梳不想还是你不想?”
“我不想就是宝梳不想,我媳妇不听我的难道还会听你这个没有血缘没有感情的哥哥的?又或者听那个跟别的男人跑了的亲娘的?我们家宝梳喜欢过清静日子,杭州杨家那种乱七八糟的富商之家不适合她,所以你不用再白费心机劝她去杭州开绣庄或者送一堆江南特产了,我不去她就不会去。”
杨晋笑了笑,不过笑得有些勉强:“看来你和宝梳的感情并非传言说的那么糟糕,反而十分地相敬如宾,想想,是不是我二娘派回来的人压根儿就没有打探清楚呢?”
“会不会是她压根儿就没派人回来打探呢?”曲尘瞥了杨晋一眼,淡漠地笑了笑道,“都是舍弃过一回的女儿了还有必要找回去吗?要心疼早干什么去了?现下再来装腔作势,你们真以为宝梳是傻的吗?”
杨晋正想开口时,乐乐忽然呜呜地捧着茶杯哭了起来。众人一愣,以为他是饿哭了,连忙叫伙计上饭菜来。伙计忙先上了几道炖菜和一小木盆子白米饭,可乐乐还是哭,一边扒饭一边哭,也不说个缘由,弄得索兰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顿饭好容易在乐乐的眼泪汪汪中吃完了,曲尘几人去后院歇息了。走到后院,曲尘丢了一把钥匙给曲中道:“你今晚看着索兰珠,别让她跑了。”
“我?”曲中忙道,“哥,我不行啊!”
“又不是叫你跟她怎么样,喊什么不行啊?”
“不是……”
“打不过她?”
“也不是……”
“那不就结了?”
“不是啊,哥,我觉得还是你亲自去看着她比较好。”
“那你是打算让我和索兰珠同处一室,被杨晋看见了,再去你嫂子面前告我一状是吧?那姓杨的巴不得我跟你嫂子立马和离,你非得再补一刀?”
“可是……”
“我闹不明白你到底怕她什么?”
“我不是怕她……”
“那就好好看着!”曲尘说完带着乐乐和远志进了另一间房。
曲中好郁闷,回头看了一眼那索兰珠,晃了晃钥匙道:“别误会,我是真不想跟你待同一间房。我怕被你那高大威猛的误会了,我往后去金国又多了一重风险。你知道,你那男人身手挺好的,而且又很喜欢吃干醋,上回我就拉了你一把,他差点没把我的手砍了,真真是太凶险了!”
索兰珠面无表情地抄手道:“先开门行不行?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投胎的,废话一箩筐接着一箩筐,怎么不投生成女人?”
“那你得问阎罗王,我是不知道的。”
曲中说着打开了房门,房间很小,干干净净的,唯一缺点是和其他客栈一样,里头只有一张*。曲中无奈地耸耸肩道:“又得睡地上了,这是什么命啊!算了,也就几个时辰,你请吧,珠姑娘!*让给你了!”
“别说得你那么委屈,一个大男人把*让给姑娘家有那么伤心难过吗?”
曲中跳起来坐在窗边的矮柜子上,推开窗户往外望了望笑道:“哇,你也真舍得说呢?你也算姑娘?早就该称作盛夫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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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巧遇杨晋
第二百九十二章 宝梳已经死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九十二章 宝梳已经死了
“阮曲中你嘴巴别这么缺德行不行?你嘴贱冲着我来,别去招惹乐乐行不行?你知道刚才乐乐跟那姓杨的捕头怎么说吗?”
“听到了,”曲中抄手靠在窗框上,望着窗外笑道,“他跟杨晋说他媳妇被别人睡了,让杨晋帮他找那个高大威猛的,抓起来送到牢里去。”
“你还笑得出来?乐乐刚才一直哭就是为了这事儿,你这人真的很嘴欠,你跟我有过节而已,有什么话冲我来就行了,为什么要惹得乐乐不高兴呢?”索兰珠不满地瞪着曲中道。
“我只是提醒乐乐,要小心你那个高大威猛。要是让他看见你对乐乐这么好,他一吃醋把乐乐杀了也指不定呢!”
“他又没疯,明知道乐乐是傻的,还跟乐乐争风吃醋?劳烦你别这么杞人忧天行不行?明明是你嘴贱,还把由头扯别人头上去了!”
“唉!”曲尘轻叹了一口气,语调调侃道,“乐乐再是傻子,也是个男人不是?你那个高大威猛心眼小得像条缝,但凡是男人在你身边晃一晃他脸色就不好看了,乐乐是傻的又怎么样?刚刚你替乐乐擦嘴擦手的时候他要在旁边的话,俩眼睛保准都露凶光了你信不信?我只是觉得,你裙下之臣都那么多了,何必再拉上一个天真无知的乐乐呢?让乐乐回去过他自己的日子不好吗?非得跟你去金国享什么荣华富贵?我怕乐乐没命享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阮曲中?”索兰珠眸光更凌厉了。
曲中耸耸肩,一脸无辜道:“随便说说呗!你要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了,睡觉!”说罢他把两腿放在了窗台上,身子躺在矮柜上,抄着手合眼睡觉了。
索兰珠面带愠色地看了他几眼,冲到*边,也躺下歇息了。屋子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只听见窗外那棵大榆树上好多好多蝉在嘶声裂肺地鸣叫着“吱……吱……吱……”
就像四年前在汉中城外的某间农宅里,两人也这样,一个睡*一个睡地上,在那间静而凉爽的小木屋里,谁也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各自躺着。尽管蝉鸣一样的烦人,但那时两人的心情似乎要好很多,因为那时他们根本不知道彼此原来是敌人。
“话说回来……”
“你闭嘴行不行?一个大男人哪儿来那么多话?”
“那行,你当我无聊,当我自言自语好了。话说回来,乐乐真不适合去金国,虽然你们清音阁在金国是很有名气的,但你希望他知道清音阁是做什么的吗?”
“你想骂就骂,不用拐弯抹角。你不就是想说我们清音阁的女人都是*,都下贱吗?”
“你这人怎么听不进好话呢?”
“你嘴巴里就没出过好话!我警告你,阮曲中,别再在乐乐面前搬弄是非了。无论我这辈子能不能嫁给他,我都当他是我男人,都会好好照顾他。要是谁想伤害他,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包括你说的那个高大威猛,所以闭嘴睡觉!”
“不过……”
“你到底有完没完啊?你信不信我扔你出去了!”索兰珠气得从*上跃起来,双眼怒瞪着曲中。曲中翻了个身,轻描淡写道:“都跟你说了,当我自言自语好了,我又没逼着你接话。好了好了,不招惹你了,睡觉睡觉。”
“哼!”索兰珠冷哼了一声,回*上去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两人都没再说话了。而在他们隔壁,乐乐也很快进入了梦想,呼呼地睡起了大觉,只有远志心神不宁,一脸焦虑地坐在桌边沉思。
曲尘洗过一把脸后,甩了甩手上的水走过来坐下问道:“还在想?”
远志满面愁容道:“我始终都觉得不可能。曲尘你说,会不会是索兰珠认错人了?这世上难免有长得相似的人,至于那痣也未必没有相似的,你说是不是?”
“回去见了你二嫂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可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我爹娘……我爹娘怎么会是那什么胡秋叔叔和花蝶婶婶呢?我爹姓陶的啊……”
“行了,”曲尘打断他的话,递了一杯茶水给他道,“你这会儿担心死也没用的,喝口水上*歇一会儿。等明日回了城,去把你二嫂接来一问,不就清楚了吗?”
远志捧着茶杯,不安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还能睡得着吗?倘若我真是乐乐的亲弟弟,这就意味着我跟他的身世是一样惨的。”
“你会比乐乐更惨?乐乐是亲眼看见他爹娘被杀,看见村子被烧毁,就因为这样,他痴痴傻傻活到这个岁数,而你呢?你至少开开心心地活了二十年,有爹娘疼,有哥哥们爱护,有我们这帮兄弟,也没有当初那晚可怕的记忆,相对而言,你比乐乐幸运多了。”
“可就算如此,我也得面对我亲生爹娘被人杀,全族被灭的事实啊!”
“是很残忍,但对你死去的爹娘来说或许是种欣慰,至少往后每年的清明鬼节,他们又多了个儿子去拜祭他们了,不枉他们生养一场。你这样想,心里会不会觉得舒服点?”
远志垂头沮丧地点点头道:“对……这样想可能心里会舒服一点……我现下终于明白阮大叔过世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了,这真是一种逃不能逃,避也无处避的难受!”
“那你知道我娘死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
“对啊,说到这事儿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静娘下葬的时候你没有赶回来?事后你也不立刻回来瞧瞧,只是甩了宝梳一张和离书,难道你外面的事真有那么忙吗?”
曲尘无奈地笑了笑道:“我只能告诉你,我当时是回不来。至于为什么事后没立刻赶回去瞧瞧,也是觉得都已经错过了,再赶也赶不上她临去前的那一刻了,有什么用呢?”
“那时候村里人都说你是见了大世面连亲娘和媳妇都不要了,那些婆子们背后没少骂你的。特别是你让曲中带回了那张和离书,大家更说你是在外面早有相好的了,看不上宝梳那么个乡下妇人了。那段时间宝梳几乎连门都不出,可谁能想到如今你们又凑在一块儿了,连儿子都快有了。”
曲尘点头笑道:“所以,世事难料,先别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太悲观了,兴许还会峰回路转呢?你也别想太多了,见着你二嫂再说,不早了,你去歇会吧!”
“睡不着啊……”
“那我去给你打几两酒来?”
“不用,我想再坐会儿……”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杨晋的声音。曲尘开门走出去问道:“杨捕头还没歇下?”杨晋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笑道:“我刚刚从伙计那儿拿了壶好烧酒,长夜难眠,想请阮管家喝两杯聊聊,我想你应该不会推辞吧?”
曲尘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点头道:“好,我倒想听听杨捕头跟我这个小小的管家有什么可聊的。”
“那前面请!”
两人去了前面堂子,坐下后,先各自晕了两杯。伙计上完下酒菜后,自行回去睡了,堂子里就剩下几盏微弱的油灯和几缕酒香气。
杨晋拿起酒壶再次给曲尘斟酒时笑道:“我听温大人说,阮管家在庞府也有四五个年头了吧?”
“杨捕头何必听温大人说?早先在建州跟杨捕头过不去时,你不已经派人查了我吗?我在庞府待了几年你一清二楚,又何必说是听温大人讲的?”曲尘一口抿干了酒淡淡笑道。
杨晋也笑了笑,给自己斟了一杯道:“看来阮管家对之前在建州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啊!好,明人不说暗话。的确,你我在建州交手之时,我便派人来雅州查过你的底,对你底细也算了解一些。只是你可能有点误会了,我查你,并非是因为你在建州涉嫌贩卖私茶,而是因为你是宝梳的丈夫。”
“是吗?那又如何?到头来,不知道杨捕头究竟有没有查到你想查的事情呢?”
“阮管家你行事低调,就算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也把场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想抓你的把柄还真有点难的。不过,今晚我不打算跟你说公事,就想聊点家常。”
“我跟你,有家常可聊吗?”
杨晋饮尽杯中酒,笑容犹浓道:“一提到宝梳,你似乎什么芒刺都露出来了,好像很怕我把宝梳真的带去了杭州似的。说实话,我很不想这样。到底我们两家也算亲戚,我二娘毕竟还是宝梳的亲娘,血浓于水割不断的母女之情,为什么你不想想化解她们之间的误会,让宝梳多一个娘亲疼爱,这对她来说是有益而无害的。”
“不需要,”曲尘冷冷回绝道,“她有我就够了,不需要多个娘和名分上的哥哥来心疼。况且宝梳也说了,她早放下从前的事了,她和她娘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恩,只是彼此分隔多年,亲情淡薄而已。眼下各在一方,一切随缘,杨捕头又何必一再强求?宝梳在我身边过得很好,我不会让她去什么杭州的,你还是死了那份心最好。”
“早就放下了?宝梳真的早放下了对我二娘的成见了?我记得她很恨我二娘的,就为这个,一直不肯去杭州与我二娘团聚。这才一年多,她居然就放下了,是她自己想明白了还是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呢?”
“你话里有话,不妨直说。”
杨晋笑着点点头,指了指曲尘道:“跟你说话,真的是一点都不费劲,我稍微绕个圈子都觉得是多余的。那好,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问。”
“你觉得两年前的宝梳和如今的宝梳有什么分别?”
“为什么这么问?”曲尘有些疑惑。
“你不直接回答,是不是心里也有疑虑,也觉得大有分别?”
“别绕弯子了,有话就直说。”
杨晋又笑了笑,倒了一杯酒饮下,沉默了几秒后才缓缓地把酒杯搁在桌上道:“我只是好心,我想提醒你,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并非真的靳宝梳!”
曲尘一愣,眸光微暗:“你怎么知道?”
杨晋又倒了一杯酒灌下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二娘每年都会派人回来劝宝梳吗?那个人就是我,从宝梳十三岁起,我就每年回来一趟,帮我二娘劝宝梳去杭州,是偷偷的,所以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就宝梳自己而已。所以论起与宝梳相处的时日,我相信我这个名分上的哥哥比你这个丈夫更多得多。”
“那又如何?”
“如何?”杨晋不屑一笑道,“你可知道宝梳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东西?你可知道她一到深秋就容易着凉伤风,有寒咳之症?”
曲尘脸色微变,阴暗的眸子里迸出两道寒光:“你想告诉我,你比我这做丈夫的更了解她吗?”
“据我所知,你和宝梳关系融洽是今年的事。而在此之前,你跟她几乎是常年不见面,还闹过和离,说到对宝梳的了解,你甚至比我还少。我好歹那几年回来时与宝梳有过短暂的相处,而你呢?年底也难得回家一趟,夫妻之间连话都说不上,那就更谈不上互相了解了。我说得对不对?”
曲尘蔑了他一眼道:“杨捕头对宝梳可真算上心的,还煞费苦心地去查我们夫妻俩这几年的关系,难道就是为了让宝梳去杭州圆了你二娘那个团聚的梦?你说宝梳并非宝梳,那你告诉我,我身边那个是谁?”
“倘若我告诉你,宝梳已经死了,你信吗?”
曲尘怔了一下,微微拧眉道:“杨捕头,说话小心点,别以为你是官差我真就拿你没折了。”
“有人告诉我,宝梳已经死了。”
“有人?什么人?”
“去年春天,宝梳是不是去了林子里挖药出了意外?”
“是,那回她伤得很重,但歇息了一段日子也就好了……”
“好了之后呢?”杨晋打断了曲尘的话问道,“好了之后是否性子脾气全变了?从前的宝梳性子比较闷,不爱跟人说话,如今的宝梳呢?用格外活泼开朗来说她,一点都不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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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宝梳已经死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宝梳的死因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九十三章 宝梳的死因
曲尘眼眉往下垂了一下,又挑起眼帘看着杨晋问道:“就因为这样,你觉得她不是真的宝梳?宝梳撞过头,别说性子脾气,连记忆都有部分缺失了,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是不是有点捕风捉影了,杨捕头?”
杨晋抿笑着摇摇头道:“对,一个人伤了脑袋,变痴变傻变呆,甚至没了记忆改了脾性都不奇怪。但你见过哪个人因为撞了脑袋就能学得功夫和一身好医术的?阮管家,现下的宝梳的医术可相当的好,身手也不错,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宝梳说了,我不在老家的这些日子,她无聊没事儿干,所以才找人教了她医术和功夫,这也不值得杨捕头你大惊小怪吧?”
“是吗?”杨晋哼笑了一声道,“宝梳的医术是这几年找人学的?那她为什么能医不自医呢?她一入秋就有寒咳之症,这个毛病打小就折磨她,倘若她真有那个本事,为什么不把她这毛病彻底根治了?你还记得冷府的冷老夫人吧?冷老夫人也是寒咳缠身,但仅仅吃了她两剂药后,症状就消失了,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曲尘轻吸了一口冷气,眉心拧得更紧了,斟酌片刻后说道:“兴许之前她学得不够上道,最近一年才想出治疗寒咳之症的法子。”
“阮管家,你别忘了,她是有师傅的,为什么她不找她师傅替她治呢?难道她师傅治不好她吗?非得等到她自己悟出个中真谛?不妨告诉你,其实宝梳这几年一直都在服用我每年从杭州带给她的药,直到前年秋天我回来的时候,仍旧如此。据我所知,宝梳根本没有跟人学过医术和功夫,倘若她真有点身手,就不会被人轻易地推倒,甚至还因此而亡!”
“你说什么?因此而亡?”曲尘瞳孔微张。
“我今晚把你叫到这儿来,就是想告诉你,有人亲眼看见宝梳断气的,你身边那个靳宝梳根本就不是真的靳宝梳!”
“亲眼看见?谁亲眼看见了?”曲尘冷漠一笑问道。
“罗意莲。”
“罗意莲?不会是杭州景王府的那位郡主吧?”
“对,去年春天她去过雾重村,为什么会去?说来有些好笑,只因为我二娘跟她说了一句,不会让我娶外人,会让我娶宝梳。照我二娘的心愿,是想让我娶宝梳的。意莲对此很不服气,所以她千里迢迢地跑到了雾重村,打算看看宝梳到底长什么模样,谁知道竟让她看到宝梳跟一个年轻姑娘争吵抓扯,那姑娘还一把将她推倒撞在石头上。”
“然后呢?就撞死了?”
“意莲跟我说,当时宝梳刚刚挖完药从悬崖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解开腰上的绳索就跟那姑娘发生了抓扯,那姑娘把她推倒之后就走了,她额头渗出了不少血,起身的时候似乎有些头晕,身子一歪就……因为绳索还在她腰上,所以直接撞在了崖壁上。意莲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她拖了上去,可当意莲探她的脉息时,她已经断了气了。意莲当时很慌,正好有人在附近,她怕别人说是她杀了宝梳,就照旧把宝梳的尸体放下了悬崖,看上去就像是宝梳自己挖药不小心撞上崖壁晕过去似的。”
“或许她根本没有探清楚,你也说了她当时心是慌的,赶着脱身,可能宝梳当时还有气,只是她太慌了所以没察觉到。”
“没错,当我来到雅州城发现宝梳还活着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还很庆幸,幸好之前没有告诉我二娘宝梳已经死了,但跟宝梳相处了一段日子之后,我觉得她不是从前的靳宝梳,而是另外一个人,只是和宝梳长得很像而已。”
“长得很像?声音也很像?连身上的印记也一模一样?杨捕头,你办案这么多年,有见过像得这么一塌糊涂的吗?”
“样貌可以伪装,声音也可以,至于身上的印记,若是了解宝梳的,要装也不是不行的。你是她丈夫,她前后有什么变化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凭你的直觉,你认为两年前的宝梳和如今的宝梳是不是判若两人?”
曲尘沉默了,垂下眼眉一小会儿后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想让我帮你证实宝梳是不是你二娘的亲生女儿吗?”
“你要这么想我也不否认,毕竟你是她身边最亲的人,她究竟是不是从前的宝梳你应该最清楚,你能证实最好,不能证实,其实也不错,对我二娘来说,好歹还有个念想。不过,你阮管家似乎不止是个管家那么简单,我虽然不清楚你到底是哪路人,但我可以肯定你也是混江湖饭的。要是有人刻制装扮成宝梳潜在你身边,我相信这对你来说并非是件好事。”
“那你多虑了!我自己的媳妇我自己清楚,不劳烦你这么煞费苦心地查。要没别的事儿,杨捕头还是早点歇息,告辞!”
曲尘放下酒杯起身走了两步后,停了一下转身问道:“罗意莲看见的那个年轻女子是谁?”
“我让意莲帮我画了张像,本来也不认识的,”杨晋缓缓起身道,“可直到我来了这雅州城才发现,原来这人也是雅州的,而且你应该认识。”
“谁?”
“阮初心。”
“初心?”曲尘有些意外。
“是,我很肯定,意莲画像上的女子就是你的堂妹阮初心。意莲说过,当时阮初心跟宝梳吵得很厉害,说的无非是让宝梳跟你和离,别再死赖着你之类的话。她推了宝梳之后就很生气地离开了,我想她也并不知道她那么一推却要了宝梳的性命。”
“宝梳还活着,你最好别再胡说八道,否则我会亲自为你备一份柏木棺材!”曲尘白了杨晋一眼,转身回后院去了。
杨晋扯起嘴角笑了笑,又坐下去喝了几杯。过了没多久,他的随从匆匆跑来轻声禀报道:“少爷,有发现!”
“什么发现?”杨晋慢条斯理地抿着酒问道。
“在离这儿十五里的地方,有处河滩,我们的人刚刚发现河滩上有十二具尸体,大多都是一剑穿喉,旁边还有两处被烧焦的痕迹,暂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来阮曲尘这趟出城果然是有目的的,只可惜我们并没能当场逮他一个正着。”
杨晋摇头道:“要逮他的正着,不容易。从发现他带着阮曲中匆匆出城开始,我们就一路快马追赶,到头来还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倘若我们再赶早点,相信就能看见这位阮管家的真面目了。”
“要不查查那些尸体?”
“阮曲尘不是笨人,要烧为什么不把那些尸首都烧了?他能留下来,就意味着我们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那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杨晋嘴角一抿,略带几分得意之色道:“未必,我想他听了我刚才那番话,心里应该是七上八下了。宝梳明明已经死了,可在他身边还睡着一个宝梳,他晚上能安心地合眼吗?他说相信宝梳,有几分信呢?像他那样的江湖头目,警惕心比一般人都高,怎么会放心?”
“不过,宝梳小姐真的已经死了吗?”
“我相信意莲不会撒谎,也相信意莲并没有探错脉。眼前这个宝梳的确疑点多多,很难让我相信她就是真的靳宝梳。吩咐下去,好好查查那个高乐乐和那叫珠儿的女子,特别是那叫珠儿的,很可疑!”
第二天一早,曲尘五人便退房回城了。回到雅州城后,远志先送乐乐回绣庄去了。在家等了*的宝梳见乐乐平安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曲尘一直派人盯着索兰珠,索兰珠一带着乐乐和远志出城,他就收到了消息。因为杨晋一直派人在城门口盯着,随时想抓掳金帮一个现行,他不好派别的兄弟出城去冒险,便叫上曲中一块儿追出了城。临去前,他让侯安去跟宝梳说了一声,让宝梳别担心。
虽说叫她不用太担心,但她这*还是没怎么睡好,直到乐乐回来,并告诉她老板哥哥也回来了,她这才彻底地放了心。当天晚上,曲尘没有回来,也没派侯安回来说一声。她见不着曲尘,怎么也睡不着,便爬起来叫醒了钟氏,想去庞府走一趟。
钟氏本来不想让宝梳去的,但拗不过宝梳,只好让小轿抬着一路去了庞府。到了谢花阁,小丫头说曲尘没有回来,还在百丰楼忙事情。宝梳又提着小丫头备的夜宵去百丰楼找曲尘了。
此时百丰楼静悄悄的,没几个人了。看门的伙计认得宝梳,正想去通报时,宝梳塞了几两银子给他道:“都大晚上的了,不用那么费事儿,拿着去买两口酒喝,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看门的伙计忙伸出双手笑米米地接着道:“谢谢管家娘!大管家在三楼,只有曲中管事在,您上去就是。”
钟氏照样不能进去,宝梳便自己提着食盒上楼去了。上了三楼,走到账房门口时,里面居然没人。她走进去左右看了几眼,忽然听见百宝橱后面好像有声音,猜到曲尘应该是在百宝橱后面放账本的小房间里,便轻轻地放下食盒,像个小贼似的垫着脚尖,猫着腰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帖耳一听,果真是曲尘曲中两兄弟在说话。只听见曲中问道:“哥你今晚不回去吗?嫂子见不着你会担心的。”
“不知道,理完这些东西再说,”曲尘说着停顿了几秒,“曲中,你还记得上回我让你拿和离书回去给你嫂子的事吗?”
“记得啊,怎么了?你不会又想让我送和离书给嫂子吧?”曲中笑道。
“你当时觉得她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说到不同,那可大了去了!哥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你不会怀疑嫂子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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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宝梳的死因
第二百九十四章 怀疑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九十四章 怀疑
里面沉默了几秒后,又传来曲尘的声音:“没什么,随口问问,赶紧收拾你手里的活儿吧!”
“随口问问?你向来不会随口问问的。喂,哥,到底怎么了?跟嫂子吵架了?”曲中又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事好像不太理得过去。”
“什么事儿?”
“你有没有听你嫂子说起过教她医术和功夫的师傅?”
“没有,没听她说起过,哥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觉得她的身手如何?”
“没怎么见识过,马马虎虎吧!”
“医术呢?”
“那倒是很好的,她那手艺出去开个医馆也行啊!”
“没个三五几年能学得出来吗?”
“三五几年?要搁我身上,给我六七年都学不到她那份上!学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啊!要背一大堆草药名儿,还要学把脉学针灸学医理,稍微不小心还要出人命,乱七八糟的头都大了!你记得吧?以前于茵姐姐还在的时候我本来打算跟她学几手防防身的,可要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就干脆放弃了!”
“没错,于茵的医术与宝梳不相伯仲,与于方也是差不多的,但于茵于方都是自幼跟随父辈学习,所有才有那么好一身医术,宝梳却……学医跟功夫一样,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时间慢慢地学习和累积。你相信宝梳可以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学到那种地步?”
“呃……没准嫂子是学医天才呢?别人花十年功夫,她就要一两年就行了,说书里不都这样说的吗?有些人天赋异禀,脑子不是常人能比的。哎,哥,你觉得嫂子有什么不妥吗?”
“说不出来,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下午我见过初真,初真跟我说宝梳之前的确有寒咳之症,一入秋就会发作,而且还有点严重,一直都是吃一种白露丸的药缓解。昨晚杨晋告诉我,他每年秋天都会回来给宝梳送药,我想应该就是初真说的白露丸了。”
“真的?杨晋还每年回来看嫂子吗?”曲中吃惊地问道。
“他说是为了他二娘,每年都会悄悄回去一趟,劝宝梳去杭州母女团聚。因为宝梳自小有寒咳之症,所以他每年去时都会给宝梳从杭州带药去。”
“嫂子不是自己学医的吗?为什么不自己治?”
“你也觉得奇怪吧?初真跟我说,去年整个秋冬没再听宝梳咳过一声,也没再服食白露丸了,而且自打她伤好了之后,还给我娘开方抓药,说我娘得的是什么肝癌,已经晚期了,是绝症救不了了。”
“那就奇怪了啊!大伯娘的病不是一日两日了,自从大伯过世之后,她的精神就不太好了,时不时地会犯犯老毛病。老瓮头说了她是抑郁成疾,郁伤肝,所以她肝上的确是有毛病的。倘若嫂子这几年真的在学医的,从前怎么不给大伯娘开方抓药?去年之后才开始给大伯娘诊病呢?这真是有点奇怪了。”
“初真当时也觉得奇怪,就问了宝梳,宝梳说是有人教她的,但没说到底是谁教她的。初真不通医理,以为医术和刺绣一样,多找几块布来练练就行了,心想可能宝梳有高人指点,所以并没有多想什么。但你细想想,宝梳那么孝顺我娘,倘若她背后真有个高人指点的话,她为什么不让那个高人医治我娘?”
“也许人家高人来过,医治了没用吧?”
“初真说她从头到尾地没见过什么高人。给我娘把脉针灸,上山找草药开方子都是宝梳自己干的,而且宝梳伤刚刚好那段日子很怕一个人待着,连晚上睡觉都是跟我娘一块儿的,白日里更是与初真形影不离,可初真并没有见过什么高人。”
“那……哥,你到底怀疑嫂子什么?你不会觉得她……不是嫂子吧?或者说,不是从前的嫂子?”
“昨晚杨晋跟我说,真的靳宝梳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他吹牛的吧?哥,他的话你也信?你自己都说了,他恨不得你立马跟嫂子和离,他好带嫂子去杭州。他的话你还真信了?多半都是挑拨离间的!哥你别信他,他绝对没安好心眼的!嫂子活得好好的,哪儿死了?”
“我也知道他不可信,但思来想去,有些事情好像真的理不过去,特别是宝梳会医术和功夫的事。我跟她交过手,招式不怎么样,但底子很扎实,不像是三五几年就能练出来的,倒有点像……”
曲尘说到这儿就停了下去,曲中接了话问道:“像什么?像打小就练起的?说来应该不会啊,嫂子就住在藕新乡,她小时候习过武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哥,照你这么说起来,嫂子倒真有点可疑了。仔细想想,她除了长相和从前一样,其他的好像一点都不像了。上回你让我送和离书回去给她的时候,我都多怕把事情办砸了,弄她又要闹上吊跳井,闹可没玩,但哪儿想到我一开口她就答应了,顺溜得我都不敢相信!”
屋内又一阵沉默后,曲中的声音再次响起:“遭了!哥,你说嫂子不会是细作吧?我听人家说,有那种擅长易容的细作,为了潜伏到目标人物身边,就把目标人物身边最亲的人杀了,然后再易容成那人的模样,学那人说话走路,旁人压根儿看不出来的!”
“你觉得你嫂子像细作吗?”
“像倒是不像……不过哥你也知道,你是我们掳金帮的二帮主,外头仇家不多,但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万一……万一谁要给你使个阴招的话,那就遭了!要不,你找嫂子问个清楚,问问她师傅到底是谁,医术和功夫是怎么学来的?”
“问?怎么问?宝梳那么聪明,我一问她就会起疑心。”
“不能问,那要不查?”
“行了,我自己有分寸的,干你的活儿吧!”
“不是啊,哥,查清楚比较好!我去帮你查,偷偷地查,不叫嫂子知道就行了。你可是我们的二帮主,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底下这一帮子人怎么办?这样,我和汝年去查,不让外人知道……”
“不用查了!”
话音刚落,那扇小门哐当一声就被踢开了!宝梳冷着脸走进去看着这两兄弟道:“有什么就当面问我,不劳烦你们掳金帮两位杰出人才去查我了!问吧!想知道什么?”
两人一见宝梳,脸上都起了一层白灰,好不尴尬。曲中吓得手里的账本都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讨好道:“嫂……嫂子……你怎么来了?走路也没个声儿,吓死我了都!”
“问啊!”宝梳盯着他们俩叉腰道,“不是有很多不清楚理不顺的要问吗?愣着干什么啊?想知道我师傅是谁,想知道我一身医术和功夫打哪儿来的,想知道我潜伏在你们二帮主身边有什么阴谋诡异,想知道就问啊!我全都告诉你们,保准一个字都不落下!”
“宝梳……”
曲尘正想上前,却被宝梳抬脚揣了一下。他忙后退了两步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仔细伤着了!”
“哼!”宝梳冲曲尘瞪了一眼道,“别离我太近,仔细我这个细作拔根簪子就把你戳死了!”
“嫂子……”
“谁是你嫂子?”曲中刚开口,宝梳就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是细作,明白不?还是潜伏在你哥身边多年的细作,想对你哥,对整个掳金帮不利的细作!”
“嫂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刚才就是一时兴起胡说八道的!你怎么可能是细作呢?都怪那个杨晋,没事儿挑拨离间,嫂子你别生气了,我真不敢再说了!”曲中拱拱手求饶道。
“别谦虚,两位大神探了!你们说得不错,我的确不是靳宝梳,我呢,是看你哥有几分姿色,哄他跟我睡几晚上,哄了他的人再顺带哄他的两条小蝌蚪,生一两个娃出来玩玩而已!”宝梳说着拿起旁边架子上的账本朝他们俩甩了过去,一边甩一边气呼呼道,“我啊,可是大细作,我潜伏天津站的,你们知道不?余则成算什么?知道我是谁派来的吗?FBI美国中情局听过没有?联合国,世界非遗组织,科教文卫组织,妇女联合会听过没有?姑奶奶的联络员可多着呢!数出来一大堆,吓都得吓死你们了!”
曲中被账本砸得嗷嗷直叫,又不敢还手,只好蹲下去躲旁边箱子后面去了,顺便还拿了两本账本挡住了脑袋,以免再被中伤。曲尘抬手挡了好几下后,趁宝梳转身去抱账本时,几步冲过去把她横抱而起,快步抱出了小房间。
刚一出来,宝梳就挣扎着从曲尘怀里跳了下来。曲尘怕她摔着了,忙伸手去扶她,却被她一手拍开了。她嘴巴一噘,极其不满地瞪了曲尘一眼后,跑到书桌那儿,抱起刚刚提来的小食盒朝曲尘砸了过去,然后转身飞快地跑下了楼。
曲尘躲开后见宝梳嗖地一下就没影儿了,忙跟着追了下去。等追到门口,宝梳早没影儿了,只剩下一脸茫然的钟氏愣在那儿。曲尘问了钟氏宝梳的去向,便一路追回了谢花阁。跑进院门时,正好看见宝梳在关房门,忙跑过去拍了两下问道:“宝梳,先把门打开,听见没有?”
“一边去,跟你不是很熟的!”宝梳在里面回了一句。
“先别发火了,把门打开,我们好好说话行不行?”
“还有什么好说的呀?”宝梳高声在里面回道,“我的身份都被你们识破了,只能任由你们处置呗!”
曲尘哭笑不得,又拍了两下房门道:“好,由我处置,那你总得先把房门打开我才好处置是不是?”
“唉!”宝梳在里面大声叹了口气道,“放心,我会开门的,等我把遗书写好了就开!念在我们好歹同*共枕这么长时间,容我写封遗书再死行不行?”
曲尘一阵好笑,走到窗户边试着推了推,结果也是从里面反锁的。他便靠在窗上朝里笑道:“知道遗书怎么写吗?不会的话,要不要我教你?你写遗书有没有问过我儿子,他未必想跟着你写遗书呢!”
“我问过了,他说他非常愿意!身为国际顶尖一流骨灰级的大细作的儿子,他说他十分万分以及无限荣幸,不想受你半点同情,宁愿跟着我一块儿写遗书!”
“不过……房间里好像没笔墨,你要不要我给你送点来?”曲尘笑问道。
“不必劳烦你阮管家了,没笔墨,我们母子写血书也是可以的!”
“哦,那你就慢慢写,不打扰你们母子奋笔写血书了,写好了再开门吧!”曲尘说完这句话就走开了。
房门外好一阵安静,这让靠在门背后的宝梳更不痛快了。她侧耳听了听,猫着腰走到窗户旁,轻轻地开了一条缝往外瞧了瞧,果真没人了!她嘟嘴哼了一声,把窗户重新关上气呼呼地说道:“什么人嘛!居然怀疑我是细作!有我这么美貌如花,聪明善良的细作吗?我要是细作,你阮曲尘的项上人头还保得住?太过分了!再理你我就变猪!哼!”
宝梳说着爬上塌,摁住了一个抱枕揍了两拳,然后搂着躺了下去。她越想越觉得生气,彼此都相处了这么久了,就算自己有事瞒着,也不能怀疑自己是细作啊!凭自己的天分,要真的当了细作,你阮曲尘早成了下酒小菜了,还能高高兴兴地当爹?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我靳宝梳大不了带球滚,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了!你孤独终老去好了!
心里正骂得痛快,身后忽然响起了噗通一声,宝梳吓了一跳,起身往后一看,竟然看见曲尘站在屋子中央,在他头顶上方,有个方方正正的窟窿,好像刚从屋顶跳下来似的。曲尘拍了拍手上的灰,冲她笑了笑道:“没想到吧?”
“你……”宝梳指着他吐不出半个字了。够狠啊!门窗进不来,居然上房揭瓦,揭出个大窟窿直接跳下来!这小子真当过贼吧!
“血书写好了吗?”曲尘走过来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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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怀疑
第二百九十五章 詹小青的来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九十五章 詹小青的来历
“哎,别靠得太近啊!”宝梳立马嚷道,“当心我这个名满江湖无坚不摧的细作高手散点毒药粉就能要了你的命啊!离我远点听见没有?”
曲尘走到塌边坐下笑道:“不是要写血书吗?舍不得割自己的指头?所以啊,怕疼就别写什么血书……”
“谁说我怕疼了?我酝酿情绪不行吗?怎么了?等不及要处死我吗?那好,来吧!是要毒死还是淹死啊?我临死前也没什么遗愿,就想跟我儿子埋在一块儿,你阮管家发发善心,凑合弄个杉木制的母子套棺就行了!哼!”
曲尘笑了笑道:“母子套棺有什么意思?要弄就弄个全家福,也得给我预留个位置出来不是?”
“省省吧!”宝梳挪了一下屁股,侧身抄手道,“少在那儿虚情假意了!想我怎么死就直说吧!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美貌如花!”
“呃……笑死,如何?”
话音刚落,曲尘就扑过来一把将宝梳搂住,使劲捣鼓她的胳肢窝。她一边忍不住喘笑一边挣扎着,又是用头顶又是用牙咬,好不容易才从曲尘怀里挣脱跳下塌去。曲尘怕她摔着了,忙喊道:“慢点!别撞着了!”
宝梳提着她的鞋子跑到圆桌边,手忙脚乱地穿着道:“谁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呀?被我玩过不要的罢了!还真以为是我男人了?告诉你,姑奶奶的裙下之臣多得是,不少你那根豆芽!小豆芽,自己玩去吧,姑奶奶不奉陪了!”
“又上哪儿去?”曲尘跳下塌拦着她问道。
她抬起那双明亮的眼眸瞪着曲尘道:“我回绣庄去,不行吗?临死之前,我得跟初真她们招呼一声啊!让她们记得清明鬼节来给我添把香,这才对得起这么久的姐妹情分嘛……”
“别闹了,”曲尘收敛起笑容,略带认真的表情说道,“我们有话说话好不好?你再这么往返闹腾,肚子里的儿子会受不住的,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的身子?”
宝梳白了他一眼,走开道:“不用那么假好心,我知道,还没从我嘴里套出我的联络员是谁你还不能让我死对不对?你死了那份心吧!我很专业很坚贞不屈的,就算你真杀了我,我也不会招出谁是我的联络员,我潜伏到你身边有什么目的的!我绝对不会出卖我的后台!”
“我没怀疑过你是细作,只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不过你也得承认你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
“对!我是有事情瞒着你,而且还是不打算告诉你的事情。”宝梳一边说着一边往窗边缓步走去。
“为什么?你我是夫妻,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的?”
“怎么说呢?有些事情说出来未必会有人信。我真的是不打算把这些事情告诉你的,我以为只要够爱你,你就不会怀疑我,不会追问我的来历和过去。可惜……”宝梳耸肩无奈地笑了笑道,“浪漫还是敌不过现实,你还是会觉得我来历不明,值得怀疑。”
“我说了我没怀疑你……”
“没关系,”宝梳转过身来冲他笑了笑道,“就算你怀疑也是人之常情,因为我的确有很多地方跟原来的靳宝梳不同。我会很多她不会的,我的性子跟她完全是不一样的,你现下才怀疑,其实真的有点晚了。”
“什么意思?”曲尘走近她,拧眉问道。
“你听好了,阮曲尘,”她表情严肃地望着曲尘道,“杨晋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是原来的靳宝梳,只不过跟她碰巧长得很像罢了。真正的靳宝梳已经死了。”
“我都说了,我没怀疑你,你也别再说这些反话赌气了好不好?”
宝梳看着他轻轻摇头道:“刚才我是说了反话,但是从这刻起我说的全都是真话!我真的不是靳宝梳,你和杨晋的怀疑都没错,就算我和靳宝梳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但我是我,她是她,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我只是趁她死了冒充她身份进入你家的一个冒牌货而已。”
“呵!还闹是吧?”曲尘完全不信宝梳的话,“你不是宝梳,那你是谁?”
宝梳摇了摇头道:“抱歉,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或许等哪日我想起我自己是谁了再来回答你吧!我有时候在想,我可能真是谁派到你身边窃取你情报和机密的细作,又或者我没那么复杂的身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碰巧因为和你的妻子长得比较像所以才被误认为是她。”
曲尘听得有些迷茫,紧皱眉头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记不起你自己是谁了?宝梳,赌气不是你这样赌的……”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来历吗?那我就把我能想起来的告诉你,事实就是,在去年春天的某一日,当我在你家*上醒来的时候,我想不起我自己是谁了,但所有人都说我是靳宝梳。在这个靳宝梳身边,除了有个长年不归形同虚设的丈夫之外,还有个很好很善良的婆婆,以及一群同村好姐妹。我那时记不起从前的事情,很孤单很无助,心想顶着靳宝梳的名字活下去也很不错,至少有个婆婆和三四个姐妹关心,不至于过得那么凄凉。再后来……”宝梳望着曲尘退后一步,摊开手道,“就是你看见的这样了,我变成了靳宝梳,顶替她的位置。”
宝梳编了一个故事,或者说她为自己编了个来历。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曲尘自己的真实来历呢?只有宝梳自己心里清楚。在发现曲尘对自己有所怀疑时,她心里藏着的那把锁又轻轻地响了两声,仿佛在提醒她,她不是靳宝梳,她真的不是靳宝梳。
曲尘听完这段话,整张脸都变色了,茫然且疑惑地看着宝梳。那眼神让宝梳心里有些拧巴难受。过了好一会儿,曲尘才缓缓开口问道:“你真的……不是宝梳?”
“其实你第一回见到我的时候,没有怀疑错,你的直觉很准,我的确不是靳宝梳。你当时怀疑我是血鹿暗部的人,说不准我还真是,只是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信不信由你。”
“但我当时看过你的身子,没有分别……”
“像印记这样的东西,要作假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你还记得吧?最开始你要跟我和离的时候我很爽快地答应了,要是换做从前的靳宝梳,她会答应得那么爽快吗?因为我跟她不同,我觉得像你这种把媳妇冷落在家六年不闻不问,又不肯回来为自己母亲奔丧的男人,压根儿就不值得我喜欢,所以我当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原本我已经跟你一刀两断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你忽然又反悔了,又想跟我纠葛不清,而我自己……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其实当时,我并不知道你就是阮曲尘。”
“宝梳……”
“别叫我宝梳了,过去的一年多里,我渐渐想起了很多事情,包括我的名字。我要是没记错,我应该叫詹小青,家住在哪里记不起来了,但我应该是出生在一个武术和医师之家。在我记忆里,我好像打小就学习武术和医术的,跟于方一样,师承自自己的父亲……”
“等等!”曲尘表情凝重地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既然想起这么多事情,那从前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我以为我够爱你,你就不会怀疑我了,就不会再追问我记不起来的过去。在这儿的日子很好,有自己喜欢的男人,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姐妹,还能开自己的绣庄,我觉得这样过下去真的挺好的,未必非得想起以前是谁……不过,”宝梳垂下眼帘,遮掩住了微微湿润的眼眶道,“我始终不是靳宝梳,你们迟早会怀疑我的。既然你已经起了疑心,倒不如干脆告诉你算了。”
曲尘倒吸了一口冷气,顺手推开了旁边的窗户,目光落在了窗外的那丛开得正旺的金樱子藤上。两人就这样,一个低头发神,一个望外凝思,对站了好一会儿。当微带着凉意的夜风轻轻吹过时,曲尘收回了目光,低头看了宝梳一眼,伸手把她拢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是宝梳?”
“不是,”宝梳贴着他温热的心口,口气幽幽道,“我不是靳宝梳,我叫詹小青,我不是你媳妇,我只是个冒充的。我可能真的是潜伏到你身边来的细作,只因为天空不作美,任务还没完成就先让我失忆了……”
“也许不是呢?也许就像你说的,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但倘若我真是个细作呢?”
曲尘沉默了,拥着她在窗边伫立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摩挲了她右耳坠几下问道:“那你愿意为我变节吗?”
“是不是这样,你就能毫无芥蒂毫无怀疑地爱我了?”
“你觉得现下不是吗?”
“至少从杨晋告诉你我不是真的靳宝梳开始,就不是了。”
“我不信他,我只是信你告诉我的。”
宝梳没有再接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沉湎在曲尘温暖的怀抱里。两人又相拥了一会儿后,宝梳说累了,就回*上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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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詹小青的来历
第二百九十六章 送你一碗白粥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九十六章 送你一碗白粥吧
这晚宝梳心里像搁了一把烧得油汪汪的平底锅似的,闷热得睡不着。辗转了好一个时辰,她才渐渐地睡了过去。清晨朦朦胧胧地醒来时,只觉得眼皮上像是沾了一块儿口香糖似的温温湿湿。轻轻抖动睫毛睁开一看,原来是曲尘的唇落在了她的眼窝处。
感觉到她的睫毛在颤抖,曲尘挪开了唇,单手撑着头,略带疲倦之色看着她笑问道:“这么警觉?以为是有刺客偷袭你吗?”
她慵懒地动了动身子,睡意犹浓地半合着眼道:“昨晚就说了,任凭你处置。不过你这个刺客倒挺客气的,临杀人之前还先献一枚热吻,算算我不吃亏的。”
尾音刚落,曲尘的热唇又覆了上来……浓情蜜意的一番热吻后,曲尘凝着她的眼眸调笑道:“你是我媳妇,一枚热吻怎么够?再不济,也得陪你几夜才能杀,你说吧,要我陪你多久?”
“我还是你媳妇吗?”她望进曲尘的眼睛问道。
“那我问你,詹小青的丈夫是谁?”
“呃……是你……”
“那靳宝梳呢?”
“还是你呀!”
曲尘抿嘴一笑道:“那不就是一样的吗?所以不管你是叫詹小青还是靳宝梳,丈夫都是我,没分别是不是?”
“可是……万一我哪日要是想起从前的事,想起我真正的身份,我可能是细作,也可能只是个普通人,还有可能是从别的地方,譬如几百年前几百年后,不小心被雷劈过来的呢?”
“可你到底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难道你会因为自己是从几百年前几百年后来的就不肯跟着我了?你不是说你够爱我吗?你要是鬼,也会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吧?”
宝梳咯咯地笑了两声,两手捧着曲尘的脸挤了挤道:“美得你!我要是个鬼,我就去*阎罗王去了,谁还理你呢?”
“会说笑了,那就是不生气了?”曲尘扯开宝梳的手问道。
宝梳眨了眨大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本来很生气的,不过你既然那么客气,非要让我多睡几晚的话那我也不好推迟啊!我就勉为其难地再睡你几晚,了了你的心愿吧!”
“好,那我真的好好谢谢你了!你说,怎么谢?”曲尘举起了右手食指。宝梳立刻抱住胳膊嘟囔道:“不许捣鼓我的胳肢窝,笑太厉害会抽筋的!”
“真的?”曲尘放下手,替她捏了捏大腿笑问道,“是这儿抽筋吗?还是这儿?还是……”
“往哪儿捏呢?又想揩油,是你自己说的,油揩多了不好的!”宝梳拍开他的手,侧过身子道,“是真的,大概有点缺钙,我早上起*偶尔会抽筋的。”
“缺钙?”曲尘偏着头问她,“钙是什么玩意儿?”
“很简单,我是孕妇嘛,孕妇一个人吃两个人用,自然不够咯!我得多吃点鱼虾鸡蛋牛奶之类的东西,不过牛奶不太现实,鱼虾鸡蛋还是可以的。”
“为什么牛奶不现实?”
“这么大热天儿的,上哪儿去找牛奶啊?那东西稍微搁久点就**酸味儿了,难不成还能养一头?”
“养一头就养一头啊,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你说真的?”
“家里眼下有两个孕妇,养一两头奶牛来供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那东西的确要现成挤了现成熬才行,养是最实在的法子!行了,”曲尘坐起身来,扯过旁边的中衣抖了抖道,“这事儿交给侯安去办,找两个会养牛的,养在庞府的农庄上,每日清早送进城,正好赶得及你们吃早饭。你接着睡,昨晚翻来覆去闹得我都没怎么睡着。”
“阮曲尘……”宝梳在他健实的后背上揩了一小把油,娇滴滴地喊道。
“你打算用这种声音去*阎罗王?”曲尘穿上中衣,侧躺回来捏了捏她肉嫩嫩的下巴笑道,“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你这姿色也就能**我,别的一概不行!所以,你就算再多两个名字两个身份,也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做我的媳妇,给我生娃!”
宝梳眨了眨明亮狡黠的眼眸笑问道:“万一我不想变节呢?”
曲尘笑得更狡黠:“你会求着我让你变节的!”
“阮爷你要不要自信成这样啊?奴家好歹也算美貌如花,西施在世,您就不能谦虚点?”
“自家媳妇面前弄那么谦虚干什么?行了,我起了,你再补会儿瞌睡吧!”
“好……不对!”宝梳忽然坐起了身,掀开身上的薄被道,“我得回绣庄去了。今儿说好给初心送嫁妆去的。你知道三婶那人抠得很,我不去盯着,初真和海樱保准收不回来银子的。”
“回头我去帮你收好了。”
“算了吧!”宝梳一边穿鞋一边说道,“你去收一准也是收不回来的。初心这回嫁人,你这当哥哥的搭了多少东西进去别以为我没个明帐,单单是前些日子送到三婶家的那几盒茶叶也值钱吧?搁外头去买,没个四五百两能买得着那么好的茶叶?”
“小人精儿!”曲尘在她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笑道,“送点茶叶你就记上了,三叔三婶也不是外人。”
“一点茶叶我还不会跟他们计较,但我绣庄那么多人等着银子嫁人养家,那可马虎不得的。你瞧着吧,我要不去,她一准不肯把尾款付清,所以这种事儿必须我出马!”
两人吃过早饭后,宝梳便从西门离开了庞府。走到半路上时,钟氏在轿外问道:“管家娘,打汤娘家铺子过了,您要不要再添一口,我立马给您买去!”
“你一说我就想吃她家的蒸角儿了,来一笼吧!”宝梳说着撩开了小帘往外探了一眼,只见汤娘和万萱草正忙得热火朝天,小店内到处都是人,还有蹲在街边扒拉汤饼的。忽然,她瞥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杨晋。
“等等!”宝梳叫住了钟氏。
“怎么了,管家娘?”
宝梳没有回话,从轿子里钻了出来,径直朝正在吃早饭的杨晋走去。走到杨晋跟前时,他抬头一看,见是宝梳,便笑着招呼了一句:“宝梳,你也来这儿吃早饭?”
宝梳没什么脸色,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忽然端起他正在喝了白粥朝他身上泼去!他连忙起身,后退了两步,错愕地看着宝梳问道;“你怎么了?”
“大胆!”与杨晋同行的随从当即冲宝梳喝道,“失心疯犯了?居然敢泼我们杨捕头?”
宝梳指着杨晋道:“我泼的就是他!口口声声说想接我回杭州去,又是送东西又是苦口婆心地劝,结果呢?背地里就在我丈夫跟前煽风点火!姓杨的,别以为你是个捕头,吃官家饭的,我就拿你没辙!”
杨晋忽然明白了什么,一边用手帕扫着衣裳上的饭粒一边问道:“阮曲尘都跟你说了?我这随便一说,他居然就信了?宝梳啊,你应该早点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真面目,他压根儿就没相信过你。”
两人的争执在忙碌的汤饼铺子里起了不小的骚动。汤娘忙走过来询问道:“宝梳你怎么了?是不是跟杨捕头有什么误会啊?”
宝梳转头朝她道:“汤娘对不住了,原本你铺子上我再怎么也不该来闹事儿,可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我不得不替自己说两句话!”
“到底什么事啊?”
“大家应该不知道吧?”宝梳朝在座的食客高声道,“我靳宝梳的母亲早在多年前就跟着杨捕头父亲跑了!”
“哇!”众食客一阵哗然。
杨晋微微皱眉问道:“宝梳,你打算说什么……”
“哎!”宝梳抬手正色道,“别叫我宝梳,你杨捕头不是跟我丈夫说我压根儿就不是靳宝梳吗?既然我都不是靳宝梳,那你还叫什么宝梳呢?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大家知道吗?杨捕头说我亲娘牵挂我,想接了我回杭州团聚,说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了,结果呢?他跑去跟我丈夫说我根本不是靳宝梳,我是假的,冒牌货一个!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吗?”
杨晋脸色微变,狡辩道:“我只是想帮你试试阮曲尘而已!”
“错!”宝梳瞪了他一眼道,“你根本就不是想帮我试我丈夫,你从头到尾就是个伪君子!你压根儿就没想过真的要把我接回杭州去跟我亲娘团聚!为什么?因为你觉得不服气,我亲娘是你爹娶的继室,当初我亲爹死了还不到三个月,她就跟着你爹跑了,舍弃了自己的亲闺女,帮你爹养你这个伪君子。眼下你们杨家在杭州有头有脸了,变大富豪了,我亲娘就想接了我回去,还打算给我招个女婿,可你不愿意,你怕我这个拖油瓶会分薄了你的家财,夺了你的父母之爱!杨晋你放心,我会亲自写一封信去杭州告诉我娘,我靳宝梳就算讨口要饭也不会要到你们杨家门口!”
宝梳说罢,从钱袋里掏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拍在桌上道:“姓杨的你听好了!前些日子你虚情假意借我亲娘的名义往我家送了些杭州特产,那些东西我吃的吃了送的送了,没法再还给你。这儿有一百两,拿去给你的良心买两盆狗血好好洗洗,别再到处装圣贤扮富家善心子弟了,恶心!再有,你说我不是靳宝梳,行,你有本事就拿出明明白白的证据,要没有,你这个杭州第一捕头的名号我亲手给你拆了!”
这番话一完,宝梳跟汤娘道了个歉,然后气冲冲地走了。杨晋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吩咐随从买了帐后,急匆匆地走出了铺子,身后是一片窃窃私语!随从在旁气愤道:“少爷,那个靳宝梳也太过分了!她也不想想自己是谁,居然敢朝你泼粥!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骂你……”
“行了!”杨晋打断随从的话,脸色阴郁道,“不用你提醒我,刚才她骂得有多难听我是听见的。”
“少爷,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您不拿点威势出来吓吓她,往后她怕会更嚣张啊!她明明就是个冒牌货,还有脸骂少爷您煽风点火,少爷您索性查出她的真底儿给她瞧瞧,让她知道知道您的厉害!”
杨晋一脸郁闷地低头看了看胸前那团污迹,皱眉道:“这女人当真是够泼辣的!当街就敢泼我?要换做是从前的宝梳,岂会这样做?很明显是心里有鬼!好,敢跟我下战书,我杨晋就不信查不出你个子丑寅卯来!阿泰,派两个人去雾重村,多花些银子,非得给我找点蛛丝马迹出来不可!”
“知道了,少爷!”那叫阿泰的随从道,“恕小的多句嘴,虽说意莲郡主亲眼看见是那阮初心害死真的宝梳小姐的,但您想想未必不是阮曲尘的指派。您别忘了,当初阮初心为什么会跟宝梳小姐起争执,不就是因为宝梳小姐不肯跟阮曲尘和离吗?小的以为,这里头必定大有文章的!”
“哼!”杨晋冷哼了一声道,“若被我查出,真的宝梳的死跟姓阮的有关,我绝不会放过他!宝梳妹妹的仇,我一定会替二娘报了!你废话少说,赶紧派人办去!”
“是,少爷!”
且说宝梳一脸斗志昂扬地回到绣庄时,初真她们正在准备送去龙氏家的东西。见她心情颇好的回来了,海樱打趣道:“哟哟哟,去庞府住了一晚上,就乐成这副德行,宝梳你越来越没出息了呀!”
宝梳走过去用腰轻轻地装了海樱一下,笑容浓郁道:“你个没出嫁的懂什么?**一刻值千金你懂吗?”
“哎哟哟!”在场的绣娘全都怪叫了起来。海樱抱住胳膊,哆嗦着笑道:“真是抖落了我一身鸡皮疙瘩!你发春了是吧?那还回来干什么?天天守着你的曲尘哥哥好了!怀上娃了抖不安分,你家曲尘哥哥昨夜伺候得好不?”
“好得很呢!对了,东西都点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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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送你一碗白粥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 初心的异样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九十七章 初心的异样
初真拿着单子道:“点清楚了,正打算送出门去呢!你去最好,省得三婶又在钱上跟我们计较,我又说不过她。”
“点清楚就行了,你呢,就安心在家待着,海樱初凝跟我去就行了,走吧!”
“是啊,安心点,”海樱冲初真挤眉弄眼道,“别学有些人,怀上娃儿了还不折腾人呢!”初真脸微红,忙笑道:“谢你好意了,我这几日伤风了,正好不想出门儿呢!你好好看着宝梳,千万别叫她磕着哪儿了。”
“知道了!”
宝梳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龙氏家了。所谓龙氏家其实就是曲中早先在城里买下的一处小宅子。初心要出嫁,自然得从那屋子里嫁出去。
到了龙氏家后,龙氏挨个挨个地点清了东西,又细细地看了一回,这才满意地笑道:“不错不错,这才像模像样嘛!”
“您满意就好啊,三婶,”宝梳笑米米地说道,“那该把尾款付了吧?”
“哎哟,宝梳你别动不动就提钱好不好?你现下都怀上娃儿了,叫那娃儿听多了,往后指不定是个钱迷呢!”
“钱迷好啊!钱迷横竖饿不死呢!三婶,我们可是亲婶侄明算账啊,东西您都验收了,银子该付了吧?”
“知道知道,你先候着,我这就给你取去,生怕我不给似的。”龙氏很不情愿地转身进去拿钱了。
宝梳坐下打量了一眼四周道:“这宅子还挺不错的,曲中往后娶三四个媳妇都够住了。”海樱磕着瓜子笑问道:“曲中还娶三四个?他有那命受吗?”
宝梳冲她挤了挤眼道:“曲中娶几个我不知道,但夏夜哥可是真想娶媳妇了,你知道不知道?”
“管我什么事儿啊?”海樱扭过身子不屑道,“他娶一百个都跟我没什么干系!那种男人,谁稀罕去?”
“真不稀罕?”
“不稀罕!”
“我听说他最近跟一个黄花闺女来往密切啊!”
“就是上回那姑娘吧?那姑娘是傻的,给夏夜那混账哄来哄去,早晚把身子给哄没了!”海樱一脸抱不平道,“像夏夜那种人,就该把他阉了做公公!”
厅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大家正在打趣夏夜时,一个老婆子走了进来,往里探了一眼,冲宝梳笑了笑说道:“管家娘也在啊?”
“哦,你好像是庞府的吧?”
那老婆子走进来行了个礼道:“奴婢是庞府里头的,见过管家娘两回。”
“你有事?”
“来找找初心。”
“初心不在,”龙氏拿着个钱匣子快步走出来说道,“亲家姑婆,您找初心有事吗?坐下来说吧!”
这老婆子在椅子上坐了半边屁股笑道:“是这样的,元庆的喜袍不是做好了吗?再过几日就该成亲了,我打算让他来试试,可这几日都找不着人,所以来问问初心。”
“会不会是被庞府里派出去办事了?”龙氏问道。
“没有,我问过了,最近府里没派他出去过。我就想,初心总该知道他在哪儿,就来问问。初心也不在吗?”
“哦,早上吃过早饭就出门了,应该是去办什么事儿的。您放心,等他回来我替您问问。再过几日就该成亲了,喜袍都还没试,想等着吉日当天来赶吗?”
“那行,您忙着,我先走了!”这婆子客气了两句后便告辞走了。
等她走后,龙氏从匣子里拿出了八百两尾款,万般不舍地递给宝梳道:“好好点点,一张都没少,可别再说我这做三婶的不爽快了!”
宝梳数着银票笑道:“谁说您不爽快了?您是天下第一爽快的!”
“你呀,就是看银子说话!一点都没曲尘那么大方,唉,到底是我亲侄儿,别人是没法比的。”龙氏还唠叨了两句。
宝梳收了银子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他是您亲侄儿,自然向着您了,我是比不上的。好了,八百两整,点清楚了,那就不打扰三婶您了!海樱,我们走吧!”
“对了,宝梳,你二叔二婶什么时候来了?”龙氏叫住宝梳问道。
“听阮曲尘说,初七来吧!”
“初七?这么晚?他们俩也真是的!明知道我们事儿多忙不过来,都不早来两日帮帮忙!还说是亲兄弟呢!你四叔呢?最近进城没有?怎么我们家一办事儿都躲一边去了,往常我可没少帮他们啊!”龙氏不满地抱怨道。
“您放心,眼下四婶在城里,四叔恨不得天天找借口进城呢!他指定会提早两日来的,您放心,我先走了。”
宝梳刚起身,初心就面色不佳地走了进来。看见那些嫁妆,脸色更加地阴郁。龙氏见了她忙招呼道:“来来来,初心!瞧瞧,宝梳已经把东西送来了。”
“跟上回一样,没什么好瞧的。”初心说完就要走,却被龙氏拉住了。龙氏问她:“见着元庆没有?他姑婆找他呢!”
一提元庆两个字,初心脸色更阴了,挣开龙氏的手道:“找他做什么?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懂规矩呢?人家是好意,元庆的喜袍做好了要让他试试大小啊!元庆呢?这几日都不在庞府,是不是出门儿办事去了?”
“是是是,是出门儿办事去了,等他回来再试不一样?我先回房去了!”
“哎,去哪儿办事了?”龙氏又扯住初心问道,“眼看今儿都初二了,再过几ri你们就该成亲了,他还出门儿办事啊?我听他姑婆说庞府里没有给他派事儿啊?”
“横竖您就别问了!”初心显得极为焦躁,再次挣开龙氏的手道,“有事儿就是有事儿,您问那么多干什么?他心里有数,误不了成亲的!”说罢她转身就走了。
龙氏望着她的背影喊道:“有什么事儿比成亲还大的?到底元庆什么时候回来啊?可别真耽误了啊!”
初心没回头,径直走了。宝梳起身走过去问龙氏:“三婶,初心看上去好像很不高兴,莫非不想嫁给裴元庆?”
龙氏忙道:“谁说的?初心哪儿不高兴了?宝梳你可别乱说啊!初心是这段日子忙婚事给忙累着了,没有不高兴,就是有些累罢了!行了,你银子也收了,婶子就不留你了,婶子还有事儿呢!”
“那好,我们先走了。”
龙氏送走宝梳后,转身就去了初心房里。推门进去时,初心正在写着什么东西,见龙氏撞了进来,有些不满地问道:“娘,您怎么进来也不敲门啊?”
龙氏关上门道:“我是你亲娘,又不是贼匪,你怕我做什么?初心,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初心迅速把写好的东西卷了起来塞进袖子里道:“能有什么事儿?您瞎操心什么啊?”
龙氏走过去坐在她跟前道:“我是你娘,我瞧着你这脸色就不对!我问你,是不是元庆反悔不娶了?”
“您想哪儿去了?我都说没事儿了您偏不信!”
“那你说说,眼看婚期就要到了,元庆上哪儿去了?他那么大个人,不知道分寸吗?再说了,曲尘也答应我了,最近不会给元庆派什么事儿,就让他在家好好歇着等着做新郎官,你说说,他会为了什么事儿不在庞府里?”
初心起身道:“您也说他那么大个人了,自己能没点事儿吗?他是去忙他自己的事儿了,过不了几日就会回来的。”
“真的?”
“真的真的!”初心连声说着,显得很不耐烦。
“初心啊,”龙氏微微皱眉道,“你真跟娘说了实话?娘瞧着你最近不太对劲啊!早出晚归的,你到底在忙什么啊?别人问起,我只能说你在忙婚事,可你究竟在忙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爹娘不盼别的,就想你能嫁个好人家呢!元庆那孩子不错,你嫁给他不会吃亏的,你就安下心来行不?”
初心翻了个白眼,摊开手反问道:“我哪里不安心?我不安心会嫁人吗?是您自己想多了!您就别管我的事儿,像爹那样该吃吃该喝喝,该去走亲戚就去走亲戚,舒舒服服地过老太爷老夫人的日子不好吗?不跟您说了,我出去了。”
“哎,这刚刚回来怎么又出去了?哎哟,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啊?”
“横竖是正事儿!”
初心丢下这句话便又走了。离开家后,她在城里转悠了好一阵子,晌午去了一个同乡姐妹开的小店。吃过午饭后,才从小店里出来。接着,她又开始逛街,鼎金楼鸢尾楼都去了一遍,逛到天色擦黑时,她才匆匆地钻进了城北一条僻静窄小的巷子。
七拐八拐后,她来到了一扇半旧的小院门前。四顾了几眼,她摸出了钥匙,飞快地将门打开,迅速闪身入内,轻轻地将门闩上了。
这院子很简陋,像是那种赁给一般人家住的屋子。初心打开了正房的门,一股霉味儿铺面而来。进了正房,她看见了一条通往阁楼上的小楼梯,上了楼梯,她看到了一排鸽笼,里面养着大概十只信鸽。
看见这些信鸽,她松了口大气,忙抓起两把苞谷麦子洒在了食槽里,且轻声说道:“吃吧吃吧!你们大概有几日没吃着东西了吧?好好吃两口,一会儿才能飞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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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初心的异样
第二百 九十八章 实话(dididi0411打赏补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 九十八章 实话(dididi0411打赏补更)
喂完鸽子后,初心挑选出了一只看上去最能飞的抱了出来,然后将袖子里藏着的纸条细细地卷成了小卷,塞进了鸽子腿上的空心铜棍里。一切备妥,她走到了窗前,低头看了一眼信鸽道:“你千万争点气儿,一定要把消息送到,千万不能在路上贪玩,知道吗?”
鸽子咕咕了两声,仿佛在回应初心。初心深呼吸了一口气,打定主意后,正想将鸽子抛向天空时,身后忽然响起了曲尘的声音:“你果然是在找死!”
初心一惊,慌忙收回了手,转身一看,果真是自己的哥哥。她有些哑然,但也猜到了,自己应该是被跟踪了!
“想给谁传信?”曲尘缓步走上咯吱咯吱直响的阁楼,表情冷凝地问道。
“哥你跟踪我?”初心有些愤怒地说道。
“我早告诉过你,就凭你那点道行,要查你跟踪你,压根儿就费不了我多少事,”曲尘走到鸽笼前看了两眼道,“这儿应该是个传信的地方,有专人来喂食这些信鸽,我想这个人就是裴元庆吧?”
初心有些愕然:“你怎么知道?你早知道这个地方了?”
曲尘不屑地笑了笑道:“我还没那闲工夫去查裴元庆,他在庞府向来是个老好人,闲人,既不招惹是非,也不说别人的是非,安分得很,那么不起眼的一个人我根本没想过要去查他。不过,真让我没想到的是,裴元庆的老实只是表面,其实他背地里是帮庞乾晖做事的,对不对?”
初心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曲尘说得完全没错!裴元庆正是庞乾晖放在庞府的一个眼线!庞乾晖对庞府所有的了解都是源于裴元庆的消息!
曲尘转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信鸽道:“想送信给庞乾晖?告诉他,裴元庆已经失踪多日了?”
“哥你知道裴元庆失踪了?”初心再惊了一回。
“裴元庆失踪大概五日了,”曲尘举起右手比划了一个五,“这五日里你到处找他,城里城外都跑遍了,可惜一无所获,对不对?”
“是啊!”初心着急道,“我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眼看婚期将至了,他要再不出现我该怎么办啊?所以……迫于无奈我只好用这个法子了!”
“可你知道吗?只要你的信鸽一放出去,你和裴元庆就都完了!”
“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蠢,因为你太自以为是了!因为你一早就已经被老爷的人跟踪了!你知道是谁让裴元庆失踪的吗?是老爷!老爷就等着你跟庞乾晖联系,就等着你带他来这儿!”
初心听完这话,脸色去了大半,往后摇晃着退了一步惊讶万分道:“你说……是老爷抓了裴元庆?难道老爷已经知道裴元庆是二少爷安排在庞府里的人了?怎么会?裴元庆做事一向很小心的啊!”
“因为他背后有个多事的你。”
“我……什么意思?”
“裴元庆做事是很小心,这几年几乎没让我和老爷察觉到半分。可是男人都一样,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就会乱了分寸。裴元庆喜欢你,那他自然会对你十分容忍,就算你对他的秘密感兴趣,相信他也会对你透露一二。但你知道吗?有人就是从你身上发现裴元庆的秘密的,换句话说,他应该是你害死的。”
“害死?哥你知道裴元庆已经死了吗?”初心有些慌乱地问道。
“这下知道慌了?这下知道人命关天了?你非得见了棺材才掉泪吗?我不敢说裴元庆还活着,因为他落到老爷手里,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你这会儿是否还要跟我说,我错看了你,你其实是很本事很能干的?”
“不会……他不会死……”初心整张脸都白了,捧着信鸽的手一颤,信鸽挣扎着飞了起来,她慌忙用双手去扑,却不小心划破了手腕。信鸽扑翅飞了出去,她急得大喊道:“哥!它飞出去了!飞出去了!哥,怎么办?怎么办?”
“你亲哥就在外面,他不会让信鸽飞走的,”曲尘蔑了她一眼走过去说道,“你现下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不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看着你爹娘颜面尽失,一辈子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初心,我给你的机会已经很多了。你要不是我亲妹妹,我不会这么费神。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倘若你真的想去寻死,我不会再拦你!”
初心捂着伤口,羞愧地低下头去,缩在角落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吧,你为什么要嫁给裴元庆?仅仅是对细作这份工很感兴趣吗?”曲尘略带严肃的口吻问道。
“大堂哥!”初心几步奔到曲尘面前恳求道,“能不能先想法子把裴元庆救出来?等你把他救出来之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你以为从老爷手里救人很容易吗?裴元庆算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冒这个险?”
“他是我未婚夫……”
“没了这个未婚夫,你还会有其他未婚夫的,横竖你也并非真心喜欢裴元庆不是吗?大不了初八那场婚事不办了,我送你和三婶三叔去别的地方,你重新开始!”
“话不能这么说……裴元庆说到底也是我害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死啊!”
“好,”曲尘看着她失望地摇了摇头道,“你始终不说,那我也不问了,你要出去找死你只管去!但裴元庆,我不会去救,也根本没必要去救。他是庞乾晖的人,老爷要是知道庞乾晖安插了一个人在庞府监视自己,你觉得老爷会放过他,会让他多喘几口气吗?我犯不着为了一个外人,坏了我和老爷之间的关系!你好自为之!”
曲尘说罢扭头当真要走,初心这才急了,双手紧紧地抓住曲尘哀求道:“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裴元庆不是外人,他是我未婚夫啊!说到底也是一家人对不对?”
“你当我是一家人了吗?我问你多少次了你都不肯说,你以为我真的很有耐心等你说吗?你不说就算了,横竖我保住三叔三婶和曲中就算对得起阮家祖宗了,你要自以为是地去寻死,你就去!”曲尘甩开了初心的手冷冷道,“打今儿起,我不会再管你,你要去成龙成凤随便你,别连累了你自己最亲的人就行了!”
“哥!”初心连忙又扯住曲尘的手求道,“你别走!我求你,救救裴元庆吧!我说,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曲尘停下脚步道:“我不想听废话。”
“是……”初心死死地拽着曲尘的衣袖,生怕他真的走了似的,“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喜欢裴元庆,我嫁给他也确实是另有目的的。”
“然后呢?一个裴元庆能带你什么好处?你居然愿意拿自己的婚姻去做赌注?”
“哥,你不会明白的,”初心垂头伤神道,“姑娘家的心事你又怎么会明白?我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曲尘微微拧眉,思量了片刻说道:“庞乾晖?”
“对……就是二少爷……”初心颤声说道。
“你不是对远志有心吗?”
“从前是,从前我真的很喜欢他。他娶了荷青后,我也很埋怨他,甚至后来还去找过他,可他还是拒绝了我。他不肯跟荷青分开,说就算对荷青没有感情,也不能干出弃糟糠的事情。不过这都是从前的事,自从我跟二少爷有过接触之后,我才发现陶远志算什么?二少爷才是这世上能跟哥相提并论的男人!”
“这跟你嫁给裴元庆有什么关系?”
“裴元庆跟我说过,等二少爷在北方完全站稳脚跟之后,他就会去北方继续追随二少爷。我知道,二少爷根本不会看上我,但只要能见到他,替他办事,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嫁给裴元庆,我就能跟着裴元庆一块儿去北方追随二少爷。哥你明白吗?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嫁给他,默默地看着他也行!”
“所以,你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就为了每日能见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初心,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作茧自缚!你不会甘心只是默默地守着看着,等你到了北方,你想要的会更多!”
“不会的!我是真心喜欢二少爷的,就算他不娶我,我也心甘情愿为他效劳为他办事!”
“你的心气有多高我会不知道吗?你会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奴婢?”曲尘看着初心摇头道,“你的想法绝对不止于此!不过还好,你总算肯跟我说实话了。你听着,立刻下楼,跟着曲中回去,初八之前不许再踏出家门一步!”
“那裴元庆呢?”初心着急地问道。
“我不敢保证能把裴元庆活着从老爷那儿救出来,你先管好你自己!没听清楚吗?下楼去,你哥在楼下等你!”曲尘命令道。
初心缓缓松开了紧拽着曲尘的手,沮丧地缓步走下了楼梯,跟着等候在楼下的曲中走了。曲尘站在二楼上目送两兄妹离开后,轻轻松了一口气,转身在阁楼里打量了起来。
裴元庆办事的确很小心,这一带是外乡人和城内最贫贱的人居住的地方,房屋简陋,小道巷子脏乱,龙蛇混杂,三教九流都有。把鸽子养在这儿,既不显眼,也不会引起旁边人的不满和注意。只可惜,他再小心也抵不过一个情字。他喜欢上的初心,并且把自己的秘密与初心分享,那就是他往死里踏的第一步。
正想着,楼梯上传来了几声咯吱声。曲尘转身一看,只见一个顶着披风帽的人缓步走了上来。
“这地方还真僻静呢!果然是个藏匿信鸽的好地方。”披风帽的主人款步走上了楼,抬手抹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张四十多岁的徐娘脸。
“杜盟主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曲尘看着她点头笑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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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 九十八章 实话(dididi0411打赏补更)
第二百九十九章 联手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九十九章 联手
“一两个喽啰而已,还不在话下。要是我们血海盟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还能在江湖上立足吗?怎么样?阮管家的下一步计划又是什么呢?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收拾了庞硕天和皖贵那个叛徒?”
这个被称为杜盟主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日前藏在城外的血海盟的盟主杜梅龄。她已年过四十,容貌尚未完全衰败,能看得出年轻时也颇有几分姿色。
“杜盟主太心急了,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庞硕天是个狡猾的老狐狸,要对付他,把他连根拔起,岂会那么容易?”
杜梅龄弯腰打量着笼子里的信鸽道:“好,我就等着。只要阮管家能依照你的承诺把庞硕天和皖贵那个践人交给我处置,那我血海盟也会很好地配合你,就譬如说像今晚,帮你解决了跟踪你妹妹的两个暗部。由我们血海盟出手,庞硕天就不会怀疑到你头上,也不会察觉到其实你已经识破了他的局。”
“杜盟主放心,我要的不是庞硕天的命,所以他的生死我会交给你来处置。要对付庞硕天,先得挖去他的旁根,再拔他的主干。至于下一步怎么走,我会在庞乾晖给我回复之后再做决定。”
“你还打算让庞乾晖帮你?”
“我刚才说了,先得挖了庞硕天的旁根。只要庞乾晖置身事外,不管雅州庞府的事情,那么剩下的就很容易对付了。”
“庞乾晖会乖乖听你的话,不插手雅州庞府的事情吗?庞乾晖毕竟是庞硕天的亲生儿子,他真的会不管?”
曲尘笑了笑道:“你有所不知,这两父子早就有嫌隙了,只因为庞乾晖在北边还没完全站稳脚跟,所以他一直没有动手。他去北边这几年,暗中挪走不少庞府的银钱,也私下扣了不少,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储够了实力,与庞硕天一刀两断。”
“哦,原来如此!”杜梅龄轻蔑一笑道,“看来阮管家早看出庞乾晖账目不对,一直当没看见是吧?也对,知道了何必说呢?就让庞乾晖挪好了,最好把庞硕天所有的家业都挪走,让他最终人财名利都捞不着半分!哼哼,我真想看看他那狼狈不堪的样子,一准会很惨很惨!”
“所以一旦雅州庞府出事,庞乾晖是不会插手的。”
“那你还用得找等他回复吗?”
“我有我的理由,杜盟主就无须多问了。横竖到最后,我会把庞硕天和皖贵交到你手里的。”
“皖贵?”杜梅龄紧了紧牙龈,双目迸出几丝寒光道,“那个践人居然背叛了我,想当初没有我,她早被人卖进妓馆糟蹋死了!这种恩将仇报的人,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要不是阮管家你提醒我,我还不知道她其实早变节了,早就是庞硕天的人了!真是个践人!十足的践人!”
“杜盟主不必这么生气,先暂行回去吧!一旦有下一步的计划,我会亲自来找你的。”
“好,”杜梅龄挑了挑眉梢,含笑应道,“我就等着阮管家的好消息了。对了,上回你让我问的事情我已经问了,那个叫高小川的确姜玄派人杀的。之前为了不被欧阳大人查出什么来,我们血海盟的人全部都撤了,那高小川知道我们一些事情,所以姜玄就派人把高小川杀了。”
曲尘点头笑道:“多谢杜盟主了,请!”
杜梅龄又把披风帽戴了回去,朝曲尘点了点头,转身缓步下楼去了。她离去不久,曲中就折返回来了。曲尘问他:“初心呢?”
“已经送回家了,我找了两个兄弟看住她,哥你放心吧!”
“别让她出门,否则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知道,唉,”曲中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回我也不想帮她了,她实在太不争气了!在庞府里有份好好的工不做,偏要学人家做什么细作,差点没引火上身,把爹娘都给害了!往常真是太纵着她了,非得好好管管才是!”
“她是心气太高了,太顺了,以为什么事情都在她掌控之中。这几年在庞府里,她虽说是个丫头下人,但也没吃过什么苦,反而过得是很体面。不过过得越体面,她就越不知道自己本来是谁了。”
“那初八怎么办?裴元庆已经被老爷抓了,凶多吉少,即便能救出来,还可以拜堂成亲吗?多半都是伤痕累累了。要不这样,提前取消婚事吧!”
曲尘反背着手沉默了一小会儿后说道:“取消婚事是在所难免的,趁乡下的亲戚朋友都还没赶来之前,把婚事取消了,免得到了初八再来尴尬。至于理由,你看着编一个,横竖无论怎么编,外头的人都会议论的。三叔三婶那边你要好好去说,他们要不想回乡也不想留在雅州,就送他们出去逛逛散散心。最要紧的是看住初心,告诉她最好别再痴心妄想庞乾晖会多看她一眼!”
曲中一惊,问道:“初心……喜欢上了二少爷?”
“人家现下已经看不起什么陶秀才了,觉得庞乾晖才是人中之龙。她嫁给裴元庆,就是想跟着裴元庆到北方去追随庞乾晖。”
“傻呀!她跟二少爷……怎么可能有结果?二少爷心里还装着雨绢小姐呢!哪儿会正眼看她一眼?”曲中连连摇头道。
“不管怎么说,得找人看住她,防着她会溜出城去找庞乾晖。另外,把这些信鸽挪个地方。”
“留着这些信鸽做什么?”曲中好奇地问道。
曲尘弯腰抓了一只雪白的信鸽在手上,轻轻地摩挲了几下羽毛道:“有了这些信鸽,我就能跟庞乾晖通信。”
“你打算跟二少爷通信?有这个必要吗?”
“你认为没必要吗?你别忘了庞婷玉和庞硕天那对双胞胎还在城里,我相信庞硕天在得知自己安排的人被逮了之后会很着急接他们回去,而我要的东西也是庞乾晖给得起的。跟他那个聪明人做一笔很公道的交易,他一准会很情愿。”
“什么东西?”
“名录。”
“庞乾晖手里怎么会有名录?”
“没有完整的,但至少他应该掌握了一小部分。只要我们拿到了这部分,就等于把庞硕天的整个暗部网撕开了一个口子,跟着查下去,即便庞硕天死了,也能查得到。庞硕天已经怀疑我了,我没有机会再进入暗部套取名录,师傅的计划只能到此为止。不过计划终止,不等于这个任务失败了。”
曲中点头道:“对!只要庞乾晖肯交出他手里掌握的那一小部分,顺藤摸瓜查下去,就能把那一网鱼全部捞上来!我明白了,哥,我这就找人把信鸽挪到别的地方去!”
当天晚上曲中就告诉了龙氏和阮炎成婚必须取消的事情。这两口子简直是震惊不已,完全不能接受!曲中编了个借口,说刚查到裴元庆有暗病治不好,不想误了初心一辈子,这才临时取消了婚约。
借口是编好了,可那两口子整整*都如在煎锅上烤,坐立不安,几乎没怎么睡着。去找初心,初心只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应声说话。天一亮,龙氏就着急去了绣庄,不顾海樱等人的阻止,直接冲到东边院子门口拍起了门板,大小声地叫着宝梳。
龙氏那嗓子一招呼,整个东边院子的人都醒了。宝梳起*后,打着哈欠走出院门问道:“三婶,您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十万火急的啊?”
“你还不知道?”三婶一把拽过宝梳道,“曲尘没跟你说过?这回可坑死我们初心了!”
“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坑你家初心了?”宝梳的确不知道,昨晚曲尘也没回来啊!
“你还在踢梦脚啊?我家都出大事儿你知道不知道?怎么能这样呢?那裴元庆早先有暗病曲尘不知道吗?临到头了才来说,叫我们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啊?”龙氏拍着手背气愤道。
“三嫂,”灵芝赶出来说道,“你别东一句西一句的好不好?说得我们都不明白啊!什么裴元庆有暗病?谁说裴元庆有暗病了?”
“还有谁?不就是曲尘吗?你们真都不知道?昨晚曲中回来跟我们说,要取消初八的婚事,说那个裴元庆有暗病,初心嫁不得!哎哟喂,你说说,你说说,灵芝,你三哥三嫂的脸往哪儿搁啊!礼儿都收了,帖子都派了,这不是坑人吗?”龙氏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拍着大腿大呼小叫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互相对视了一眼,一片茫然啊!宝梳忙弯腰问龙氏道:“真要取消婚事?阮曲尘说的?”
“不是他还有谁啊?”龙氏拍着台阶面嚷道,“曲尘也真是的,裴元庆有暗病他怎么早不说啊!临到头了,快办喜事儿才说出来,叫我们初心往后怎么见人啊?老家城里谁不知道她要嫁裴元庆了?这下可好了!还嫁什么嫁啊?那些嫁妆都白倒腾了,白白给你们绣庄添了一笔买卖了!”
海樱抖了抖眉梢,不屑道:“这话说得可真难听了!什么叫白白给我们绣庄添一笔买卖了?是您自己愿意上这儿来订的,又没谁逼着您,您还跑这儿来埋怨人了!”
龙氏听了她这话火更大了,起身指着海樱喝骂道:“管你屁事啊!要你在这儿多嘴!你自己都是个嫁不出去的货色,有脸说我们初心吗?我们初心再怎么也比你强,论模样论身段论能干,你比得过吗?我跟我侄儿媳妇说话有你来插嘴的份儿吗?”
“喂,一大清早的找出气筒是不是?又不是我让阮初心嫁不出的,您朝我吼什么吼?”海樱也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我就吼你了!就吼你了,怎么着?这儿是我侄儿开的,你算个什么,不就是个打杂的吗?”
“那阮初心就是个得意人物了?在庞府里头,也顶多是个丫头片子罢了,难不成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变啊!变啊!变出来给我们瞧瞧!”
“就算是个丫头片子也比你好!长得腰圆脸肥的,难怪十八玖岁了还没嫁出去!一坨滚刀肉,谁家肯要去?又不是娶回去当猪养!”
“骂我是猪?”海樱气得眉毛都要着火了,冲上来指着龙氏喊道,“你家初心就长得好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男家有暗病,怕是男家不肯娶了这才退婚的吧?长得好看又怎么了?长得好看不照样没人要!”
“你敢说我家初心没人要,我……我拍死你这死丫头!”龙氏气得扬手去打海樱,灵芝和钟氏忙把她拉住了。初凝和赛娟也赶紧拦下了海樱,推着海樱往前院走去。
等海樱被劝走了之后,龙氏一屁股坐下去拍腿大哭了起来。灵芝忙劝道:“三嫂,事情都已经出了,您哭有什么用啊?好在初心还没嫁过去,还有得补救,往后再找个好男人不就行了?”
“灵芝啊,”龙氏拉着灵芝哭道,“你说你三哥三嫂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好一门亲事临到头了都弄黄了!那裴元庆我瞧着也没什么暗病啊!就算有,曲尘怎么不早说呢?”
“三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还怪上我们家阮曲尘了?”宝梳在旁插话问道。
“本来就是啊!”龙氏振振有词道,“先前我问过他,他说裴元庆人不错,没什么毛病,初心可以嫁的,可这会儿又来说裴元庆有暗病不能嫁,这不是坑我们家初心吗?”
“三嫂!不能这么说话的?曲尘哪儿知道裴元庆有没有暗病啊?暗病那种东西又不是生疮能现在外头的,有没有也只有裴元庆自己知道了!三嫂你是给气糊涂了,快别这么说话,仔细伤了曲尘和宝梳的心啊!”灵芝赶紧劝解道。
龙氏哭得前俯后仰,伤心欲绝道:“我当初就说了,初心一个姑娘家去什么城里,进什么庞府啊?家里又不是没饭吃,可曲中说大堂哥在庞府里刚刚站稳脚,得有些人帮衬着,初心能办事儿就让她留在庞府里帮帮手也好。我心想都是一家人交给曲尘是很放心的,让帮就帮呗,要不然怎么会遇上裴元庆那个冤孽?自家妹子要嫁了,好歹也该查查对方到底身家清白不清白,有没有暗病什么的,怎么能这么草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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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联手
第三百章 龙氏大闹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章 龙氏大闹
“呵!”宝梳抄手冷笑了一声,低头看着龙氏问道,“说到底,还是阮曲尘的错了?三婶您自己回家问清楚了,您闺女当初是自己跑到庞府去的,不是阮曲尘逼着她进的。阮曲尘压根儿就不想让她进庞府,是她自己觉得很能干,回老家没有发挥她惊世骇俗的才能的余地,这才非要留下的!再说了,裴元庆有没有暗病您叫阮曲尘怎么查?找个女人先跟他睡一火?”
“你说这话就太没良心了啊,宝梳!曲尘把初心带出来这么久,初心也帮了他这么久,到了初心终身大事的时候,他这个哥哥的至少该查查清楚啊!暗病有什么不好查的,稍微花点心思就能查到的……”
“三嫂!”灵芝打断龙氏的话道,“你说这话连我都听不下去了。要说初心这回的婚事,曲尘少操心了吗?你这么说是不是太亏心了点?”
龙氏连连摆手道:“灵芝你没养过女儿,不知道我这做娘的现下是多难受!但凡曲尘花点心思查一查,何至于到这个节骨眼上才发现裴元庆有暗病?说他有暗病,有几个人会信?别人还不是照样要说初心的是非,派她的不是?就连刚刚那死丫头也是这么说的!你说说,叫我们家初心往后怎么见人呐!我真是寒了心了,靠旁人到底是靠不住的!”
“你是越说也没谱了……”
“罢了,四婶!”宝梳拉起灵芝道,“您劝也没用,横竖她就认定了是阮曲尘坑了初心了!三婶,您在这儿哭闹也没用,既然婚事都不办了,您还是先去把那些收到的礼儿退了吧,省得初八人家都赶来了,连喜酒都喝不上一口!”
“退?怎么退?收了的礼金再退出去,你去退一回试试!”龙氏起身朝宝梳指了指黑脸道,“这是臊死祖宗的事情,我哪儿有脸去退?照理说,你二叔是阮家的家长,该你二叔去退,可你二叔说了,那家长之位早让给了曲尘,那就该曲尘去退!要不,你这阮家长媳去退也成!横竖我是拉不下那个脸去退的!”
“哟?这还真赖上了?”宝梳拨开钟氏挡在她跟前的手道,“原本您是长辈,又遇上这么难堪的事儿我这做晚辈的不该跟您一般见识,可我真没遇见过您这么不讲理的!阮家早分家了,你们那房归你们那房,没事儿就单独过,有事儿就混着过,您兴的规矩啊?说到初心这门婚事,阮曲尘前前后后拦了她多少回您知道吗?是初心自己非要嫁,一个愿嫁一个愿娶,他当哥哥的要棒打了鸳鸯,您回头是不是又得来哭一场?”
龙氏憋了两口气道:“我跟你说不着,我找曲尘说去!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在这儿瞎说!当初曲尘可是答应过我的,会给初心找个好婆家的,我倒要去庞府问问他,自己说过的话是不是当粪就泼了?自己亲亲的堂妹在庞府里帮了他这么些年,他连这点小事都不查清楚,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她帮阮曲尘?她帮了阮曲尘什么?打从一开始阮曲尘就想把她送回老家,是她自己厚着脸皮跑庞府门口去,碰巧遇见了庞老夫人,庞老夫人听说她是阮曲尘的妹妹,这才放心地收了她进府。我不怕说句大话,没阮曲尘她根本连庞府的大门都进不去!这几年她在庞府是白待吗?您是白放了一个闺女在庞府吗?出去打听打听,一个二等丫头每月月钱多少?是不是个个都能像初心那样年底揣个一二百两回家孝敬你们?”
“那是我们家曲中挣的!”龙氏争辩道。
“行!是曲中挣的,初心这几年就白帮阮曲尘,连点月银都没捞着是不是?要银子,好说!拿银子能打发了您这门亲戚我非常乐意!钟姐姐,去我房里拿八百两来!”宝梳叉腰道。
灵芝忙道:“宝梳,你拿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那八百两是三婶给的尾款,我现下如数还给她,只当昨日送去的嫁妆是初心这几年帮阮曲尘的辛苦费了!收了银子,这门亲往后我也不认了,大家一刀两断!”
“你敢!”龙氏瞪圆了眼睛喝道。
“我怎么不敢?我靳宝梳敢做的事儿还少了吗?不差您这一件!回头阮曲尘要怪,我自己受着就行了!不过他要是知道您这么数落他,心肠再热也给浇冷了!钟姐姐,赶紧去!”
“别去别去!”初真忽然从门里跑了出来,拦着钟氏道,“钟姐姐你先等等!”她说罢走到龙氏跟前道:“三婶,您这么闹有什么用呢?宝梳是说到做到的!她说要跟您断了往来那就绝对会断的!别说她了,哥要是听到您这么说,心里该是个什么滋味儿啊?您气归气,别伤了自己人的情分啊!”
宝梳冷笑道:“有什么情分?初真你也别劝了,横竖初心就不是她亲生的,是我跟阮曲尘亲生的!包生*不说,还要包嫁娶,包生孙子生曾孙子,她就只管等着收银子做太上老君夫人!这些年阮曲尘也够对得起他们那房了,她要爱说什么由着她说去,横竖往后三叔家的事儿我们管不了也管不起!钟姐姐,拿银子来,送客!”
龙氏见宝梳动真格的了,气得两个鼻孔呼啦呼啦地出气儿!她狠狠瞪了宝梳一眼道:“我不同你说,我找曲尘去!那才是我亲侄儿呢!跟你说了也白说!都给和离了一回的,迟早会再给曲尘休了的!”
“横竖在我没被休之前您就别再想从我们这儿捞到半点好处!”
“你……哼!”龙氏骂不过,又不敢真的把银子收了,只好怒气冲天地转身走了。
宝梳几个回了院子,正赶上侯安来了。宝梳忙问侯安到底是怎么回事。侯安便道:“取消是真的,个中缘由您还是问大管家吧!大管家就知道阮三娘一准要上门来闹您清净,特地吩咐小的回来瞧瞧!可不巧,没赶上替您挡挡。”
“怎么了?莫不是三叔也上庞府闹了?”
“去了,没闹,可就缠着大管家唠叨,横来竖去也就是怪大管家没把裴元庆查清楚,误了初心大事!”
“哎哟,这真是两口子!”宝梳直摇头道,“脑子里想的都是一模一样的!要说谁最不想初心嫁给裴元庆,那绝对是阮曲尘了,他们那房的怎么个个都这么不讲理呢?”
侯安笑了笑说道:“倒还有个讲理的。阮三叔缠着大管家的时候,曲中说了几句硬话,就把他弄走了。您放心,他们那房还有曲中在,曲中会看着他们,不会再来闹事的。您要没别的事儿,小的先回去了。”
“吃过早饭没有?顺便在这儿吃了。”
“不用,吃过了,先走了。”
侯安正要离去,汝年从房里走了出来叫住他说道:“跟你那大管家说,黄鳝今儿要去老地方。”
“是,知道了!”侯安应完就从后门上走了。
汝年走过去,口气淡淡地问道:“那闹事的终于走了?”
初真点头道:“好容易给宝梳吓走了,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闹呢!三婶压根儿不听劝!”
“听劝就奇怪了,”汝年不屑道,“一门心思地想当老夫人,临到头给踹了下去,以你三婶那性子会善罢甘休吗?下回她来了你也别出去,仔细她一个急火攻心推你一把,摔了怎么办?”
宝梳接话道:“是啊,初真,我不是叫你别出来吗?有我在,你还怕我对付不了她?小菜一碟而已!”
“你不也怀着身子吗?万一她要推你一下,你不也得出事儿?”
“唉!”汝年摇头叹了口气道,“所以我说让你们俩把绣庄交给刘海樱打理,你们偏偏不听,到底挣钱要紧还是你们俩肚子要紧?”
“都要紧!”宝梳和初真齐声道。
汝年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身回房去了。宝梳和初真坐在院子里吃过早饭后,一块儿去了前面绣庄。海樱还在为跟龙氏争吵的事情心里不痛快,正跟初凝她们抱怨着。见了宝梳,她立刻起身道:“宝梳,那种亲戚还是不要了为好!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行了,”初真笑道,“三婶是气极了才骂出来的,你还真跟她较上劲儿了?”
海樱哼哼道:“我要不是看在她是你们俩长辈的份上,我刚才早一巴掌挥过去了!骂我是猪,她家阮初心长得再好看不也嫁不出去吗?谁知道是不是裴元庆有暗病啊?没准是她有暗病呢!”
“真的取消婚事了?”一旁的绒绒惊讶地问道。
宝梳点了点头道:“是取消了,到底因为什么大概初心自己心里清楚。”
“这是临上花轿给踹下来吗?”初凝耸耸肩道,“唉,怪初心姐运气不好吗?千挑万选偏偏就选着个有暗病的?”
“谁得暗病了?”阮威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只见他肩上横着一根短木棍,一头挑着两只山鸡,一头挑着两块野猪肉,看上去活像个卖货郎似的,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笑什么?都是好东西啊!”阮威在院子里搁下胆子,一边抹汗一边走进来问道,“刚才说谁有暗病呢?不会说夏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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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龙氏大闹
第三百零一章 翻脸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零一章 翻脸了
“您就积点口德吧,四叔!”宝梳迎上去笑道,“人家夏夜都改邪归正了,不去窑子里摘花改在家里养花了!”
“真的假的?他养花?”阮威用衣袖扇了扇脸道,“养的是人还是花,宝梳你看清楚了没有啊?”
众绣娘又是一阵好笑。初凝递了一杯茶水给阮威笑问道:“四叔,怎么又来了?放心不下四婶呀?怕她跟她那师兄跑啦?”
阮威接过茶灌了一口道:“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四婶铁定跟我的,怎么会跟她那狗屁师兄?不是初心快出嫁了吗?我不早点来帮忙,你三叔三婶又得唠叨我了,我就早早赶来了。你爹娘得初七才来。”
“还来什么来啊?婚事都取消了!”初凝快嘴道。
“噗嗤!”阮威呛了一口茶水,连咳了几声后惊讶地问道,“什么玩意儿?取消了?成亲的事儿说取消就取消的吗?出什么事儿了?”
“听说是裴元庆有暗病,初心不能嫁!”海樱翻着小白眼道。
“有暗病?真的假的?”
“别管他真的假的了,”宝梳接过话道,“横竖啊,这亲事是取消了,您啊,回头去趟三叔三婶家,好好劝他们两句,别顾着找阮曲尘的不是,先把礼金退了再说!”
“这跟曲尘有什么干系?”
“唉!您不知道阮四叔,”海樱故意叹了一口气道,“人家阮三娘刚刚前脚闹了才回去,您要赶得及还能听见她是怎么满嘴喷粪的,那才叫浑婆浑上天了都!”
“三嫂还跑来闹了?这有什么好闹的?是初心自己要嫁给裴元庆的啊!又不是曲尘逼着她嫁的!怪得着曲尘什么事儿?”阮威不平道。
“可她就说了,是阮曲尘没查清楚,没尽到做哥哥的本分,坑了初心。”宝梳插话道。
“坑了初心?这三嫂说话真是一点分寸都没有!宝梳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随后,宝梳初真带着阮威上了账房,把早上那会儿龙氏骂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阮威。阮威听完直摇头道:“三嫂真太过分了!你们说这事儿谁想呢?难不成我们自家人还巴巴地希望初心嫁不出去吗?哪个不盼着她点好?别说曲尘听了心寒,我听了都凉了半截儿了!初心又不是曲尘生的,他们就打算丢给曲尘,等着做甩手老爷夫人了?往后谁还敢帮衬他们,一个不小心帮错了还得怪个大青苞呢!宝梳你放心,我去走一趟,好好说说他们俩,没这么说话的!”
阮威说罢就出了门,径直往龙氏家走去了。进了宅子走到前厅外,他就听见龙氏那哀怨的声音:“我都想抓两把黄土把我自己埋了算了!往后还怎么出去见人?我家初心还怎么出去见人呐!唉哟,真气死我了!气得我昨晚没睡,今早一口米汤都没喝,大嫂啊,你说我命苦不命苦?”
跟龙氏坐在厅里说话的是龙氏娘家的大嫂,那位婆子劝她道:“好在没上花轿啊!要不然初心嫁过去这辈子都完了!初心是个好姑娘,准能再找着好男人的!”
“大嫂啊,”龙氏带着哭腔道,“话虽这么说,可外头人不知道怎么说我们家初心呢!那裴元庆真真该死!有暗病也不说,可连累死我们初心了!”
“是啊,他也太缺德了点!不过,你侄儿不是在庞府当管家吗?你侄儿就一点风都没有收到?成亲之前好歹也该打听打听啊!”
“快别提了,大嫂!一说到这事儿我心里就难受啊!你说你都能想到,偏偏那曲尘怎么就想不到呢?人家是庞府大管家,理着成堆的事儿,哪儿有那闲工夫管我们初心的事儿啊?要早知道他这么不上心,我就该自己去打听打听,也不会弄到这步田地呀!”
“唉!再是个管家,自家亲堂妹出嫁也得尽点心啊!初心跟着他在庞府可没少帮衬,这点心还是该尽的吧?”
“谁说不是呀,大嫂!”龙氏抹着眼泪珠子埋怨道,“初心帮了他这么几年,他这点心都不尽,你说我们还能说什么呢?怪不着,也不敢怪啊!要怪就只怪我们太信他了!以为他真会拿初心当回事儿呢!”
“好了好了,你也别太难过了,应付了眼前的事儿要紧啊!该派人招呼就赶紧派,该退礼金的就退,酒席那边也要说一声,别临到初八才来忙啊!那才是闹了大笑话了!”
阮威听到这儿,肚子里窝了一堆火,本想进去说龙氏两句,可想着有客在还是不扫她面子了,便转身要走。一转身就看见阮炎阴沉着一张脸从前门进来了。阮炎抬眼看见了阮威,脸色更不好了:“这就要走了?”
阮威道:“本来是想来瞧瞧你们的,可三嫂那儿有客我不好打扰。三哥,初心那事我都听说了,你们也别太上火了,处置了眼前的事要紧。再有,三嫂说曲尘不尽心,这话真有点让人心寒了!”
“心寒?”阮炎翻了个白眼皮,提高音量道,“我还觉得心寒呢!”
厅里两个妇人听见了阮炎的声音,忙起身走了出来。龙氏的大嫂见阮威来了,便道了声告辞先走了。阮炎板着个脸,反背着两手走进厅里道:“谁家摊上这事儿不窝火的?你叫我别上火别上火,要换做是你你试试!”
“你们气归气,也不能气得一点分寸都没有吧?初心嫁不出去怪曲尘干什么?裴元庆有暗病谁也想不到,是不是?说曲尘没尽心替初心把关,人是初心自己挑拣的,你们也是见过的,都说不错,你们不也没瞧出裴元庆有什么暗病吗?”
“行行行!”阮炎坐下挥挥手不耐烦道,“你要说这些就赶紧走!我不爱听!是,他是我们阮家最能干的,可他就顾着他自己能干了,什么时候顾过我们初心?当初叫到庞府去我们是不同意的!”
“三哥,你要这样浑着说,那我们兄弟可真没什么好说的了!当初是曲尘把初心叫到庞府去的吗?曲尘把初心送到山脚下交给我,让我带回去,我一转背她就悄悄跑了,照旧跑回城里去了。照您这么说,我这做弟弟也有错是不是?当初我要是看住她把她带回来,让她打你们手里跑了,你们是不是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老四你这么说就太偏帮曲尘了吧?”龙氏不服道,“我知道,曲尘这几年没少帮衬你,银子东西大把大把地塞给你这四叔,要不然凭你那点本事,怎么可能修那么大院子?怎么可能游手好闲都能顿顿有鱼有肉吃,连小都能养?”
“嘿,三嫂,你说这话就太亏心了吧?曲尘就没孝敬过你们?没孝敬过二哥?我们是他的长辈,他孝敬我们是他的一份心意,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那么难听呢?我整日游手好闲,游手好闲的是你们两个吧?茶园不种转给别人,地里就种些自家吃的菜瓜,粮食都上别家买的,靠着曲中初心拿回来的银子,你们过得跟城里的老太爷老夫人有什么分别?我游手好闲?林子里的野味儿我少打了吗?竹根树桩子我少刨了?野蜂蜜石斛我少弄了?哪一样不是弄到城里去卖了钱的?曲尘孝敬那些我都攒着给东玉娶媳妇呢!”
阮威一席话说得龙氏脸都红了。她正要辩驳时,阮炎咂了一口闷酒粗声粗气道:“还闹个屁闹?吵得老子心里烦!登门不是客,那就请自便!往后你三哥这门你还是别进了,去二哥侄儿家讨好处去!”
阮威听着气不过,上前两步道:“三哥,说话得摸着良心,你非要这么赶我,往后你这门我还真不敢来了!往后谁敢帮衬你家,帮了反倒是一身的不是!”
“帮我?哼!”阮炎很不屑地说道,“是我两个娃自己在庞府能干,自己找食吃,帮别人还差不多!说起曲尘我就是气,他待外人都比待我们这些亲叔婶好!”
“你越说越离谱了都!曲尘帮哪个外人比对你们还好了?”
“谁?不就是初真她们那家子吗?”阮炎重重搁下酒杯不服气道,“压根儿就不是我们阮家的人,只是凑巧跟我们一样姓阮,你大哥又非要跟初真她爹结义,爹才收了她爹做义子,才入了我们阮家的族谱!要说帮,你大嫂和曲尘帮他们三姐弟才算尽心尽力,我们算什么?连根豆芽菜都不算!初心成亲这么大的事,曲尘都能马虎着办,眼里还有我这个三叔吗?”
阮威气得真是没话说了,单手叉腰摆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这么说下去还有什么意思?算了,我也不劝了,不过三哥,做人真得厚道点,别把自己人都得罪完了,到时候想找个帮衬的也没人肯搭手了!”
“我家还要谁帮衬?”阮炎怒瞪着一双眼睛道,“我家都闹出这么大笑话了,还有脸回雾重村?还有脸待这城里吗?只能收拾了东西有多远滚多远了,往后哪儿还会麻烦到你们几个人才!少来这儿教训我,赶紧走!”
“三哥……”
“你走不走?非得我拿笤帚招呼你是不是?”
阮炎说着起身抓起了插瓶里的鸡毛掸子就朝阮威冲过去。阮威小时候是吃过阮炎打的,一见鸡毛掸子就发毛,赶紧转身往外跑。阮炎跟着追出来时,初心忽然冲了进来,拦下自己的父亲,再往后推了一把道:“别闹了,爹!”
“死小子你再敢来训我,我非打断你腿儿不可!”阮炎拿着鸡毛掸子朝飞奔出去的阮威喊道。
初心一把夺了阮炎手里的鸡毛掸子道:“爹您别嚷了,四叔已经走了,您就消停点吧!”
阮炎冷哼了一声,转身又去喝闷酒了。龙氏忙走过来,心疼地看着初心道:“你出来做什么啊?快回屋子里歇着吧!万一来个人见着了问东问西,你心里准会不舒坦的。听话,快进去歇着!”
初心丢开了鸡毛掸子,表情不悦地说道:“有什么好歇的?我又没病没痛,趟*上也睡不着。娘,您把礼金本子拿来给我。”
“你拿那个做什么?”龙氏问道。
“婚事都办不成了,礼金自然要退回去,要不然往后我们家的脸面真就没出搁了。”
“哎哟,这些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和你爹,还有你哥呢!再说了,谁去退?总不能让你去吧?我想过了,礼金的事儿得让曲尘来办,我们家一个都别出面,省得见了那些亲戚尴尬呢!”
初心摇头道:“这是我们家的事儿,也是我自己的事儿,不必再劳烦大堂哥了。”
“怎么算劳烦呢?他是阮家长孙,又是家长,出了这样的事儿他自然该帮我们收尾了!要是你名声儿差了,初凝初蕊还有初真往后怎么嫁人?嫁得出去吗?”龙氏不屑道。
“你娘说得对!”阮炎在旁酒气熏天地插话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总有人来管!我们家脸都丢到这份上了,再去退岂不是连脸都没?你回去歇着,曲尘知道该怎么办的,除非他不顾及那三个了!”
初心道:“爹,这事儿怨不得大堂哥,是我自己做主要嫁给裴元庆的,祸也是我自己闯出来的,不想再劳烦他给我收拾残局了!娘,您把本子给我,我一笔一笔派人去退,也不亲自出面,找个会说话的去退就行了。”
“初心啊,你就别再为这种烦心的事儿操心了好不好?”
“娘,您给我吧!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来处置,不用事事都靠大堂哥。要没了他,我们家就不过日子了吗?”
“这……”
“也对!”阮炎拍了一下桌面道,“我闺女这话说得有骨气!没了曲尘,我们一家子还吃不上饭了?还不活了?我算是想明白了!靠别人倒不如靠自己!这样,让你大舅母去退,她会说话办事也牢靠,给她些银子叫她跑跑路她也是肯的。”
龙氏皱眉道:“你怎么也说好?凭什么我们去退?这笔银子就该曲尘出!那些礼金加起来有一百多两呢!这一退出去就是一百多两,退得我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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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翻脸了
第三百零二章 初心失踪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零二章 初心失踪
初心接过话道:“行了,娘,该退就退吧!我们家也不少那一二百两!对了,我还有个事儿想跟你们商量商量。”
“你说。”
“你们能不能帮我出趟城?”
“这叫什么话?你要出去就出去呗,怎么还让我们帮你?”
“娘,您不知道,哥找了两个人一直在外面看着我,不许我乱跑。我知道哥是担心我,但我心里真的很不安,想去城外烧烧香,哥要是知道,准以为我想去跳河上吊什么的,一准不让我去。其实哪儿有那么严重?裴元庆不嫁,大不了我们换个地方再找一个就是了!”
“你真这么想就好了!没事儿,我跟你哥去说,我陪着你去他还不放心?”
“哥眼下什么都听大堂哥的,到时候没准还得给我派三五几个人跟着,我嫌烦,就想一个人去城外清静两日。所以这事儿还是别告诉哥为好。”
“说得也是啊!”阮炎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曲中现下什么都听曲尘的,压根儿就没把我们这做爹娘的放在眼里。之前我去庞府找曲尘的时候,曲中还跟我犯冲呢,真是白养他一场了!”
龙氏连连点头道:“那好,娘陪你去,出去散散心也好,不告诉你哥,我们想法子偷偷出城去!”
初心这才露出一丝微笑道:“那就谢谢娘了!等退礼金的事情一办妥,我们就出城去。”
“好!”
从第二天开始,初心便央挽了她大舅母跑退礼金的事情。退到第四天才退到宝梳手里。宝梳拿手掂量了一下居然少了一半儿,当着初心大舅母的面儿,宝梳也没说什么。等人走了,宝梳拿等子一约,只有十八两二钱,且都是些八成色的银子,熔了也顶多能有十四五两左右。当初送去的礼金可是整整八锭雪花银子,每锭五两,拢共四十两。
宝梳轻蔑地笑了笑,把等子和银子都扔在了旁边,坐回去继续忙活儿了。刚拨了两下算盘,初真推门进来了。她头也没抬,只问了一句:“你也收到了?”
“是啊!”初真坐到桌前道,“刚刚遇见了初心的大舅母,把礼金都退给我了。”
“是足数足银吗?”
“我倒没看。”
宝梳抬起头道:“你也别看了,多半都跟我的一样儿,八成色,还少了一半儿。三婶那个抠门的,怎么可能当真把银子还给我们?要她吐出那笔银子,已经算是放了她的大血了。旁人也就罢了,我们俩怎么会给足?”
初真忙拆开红封子一看,果真是些成色银子,估摸着有个八两左右。她轻叹了一口气,合上封子道:“三婶心里也憋屈,那点银子算孝敬她了。我本来以为她会赖着曲尘退,没想到她自己居然退了,真是叫人意外。”
宝梳轻哼了一声,拿起笔在账本上添了一笔道:“就算她不想退,初心也没那个脸不退。闹成这样都是她自家的过,怪得着谁?”
“她自己闹的?怎么回事?”
“事情说起来就复杂了,说到底都是一个情字作祟。好了,这个月的帐合好了,回头你再打打,加上三婶那笔,拢共一千八百五十八两。”
“这么多?”初真有些意外。
“这还多?”宝梳搁下笔道,“还没除去绣娘的分成和日常开销,刨去成本也就剩个一千二百两左右。”
“这已经很好了。不急,我们才刚刚搬来,等展示厅修好了,买卖自然会更好些。”
正说着,丫丫推开门进来说道:“宝梳姐,楼下来了位夫人,说是庞府的贵姨娘。”
“贵姨娘?”宝梳微微皱眉道,“她来干什么?”
“既然来了,就先去瞧瞧吧!”
宝梳点了点头,带上丫丫下楼去了。贵姨娘已经在前厅等着了,见宝梳来了,也不起身,只是笑吟吟地说道:“没耽误你吧,宝梳?”
“没呢!”宝梳坐下后说道,“贵姨娘真是稀客,来我这儿是想光顾光顾我,还是来走走的?最近我们绣娘出了几样新货,贵姨娘有需要的话可以瞧瞧。”
贵姨娘笑道:“跟你我就不绕圈子了,是这样的,我想见见初心,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
“见初心?贵姨娘怎么想起去见初心了?莫不是因为她和裴元庆退婚一事?”
“不是,”贵姨娘面带愁容地叹息道,“唉!说起她和裴元庆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我想啊,多半是八字不合,相生相克吧!本来定下日子要成婚的,可到头来婚没成,还阴阳相隔了!”
宝梳吃了一惊,忙问道:“阴阳相隔?贵姨娘你是说裴元庆已经……”
“没错,”贵姨娘点点头道,“今早有人在庞府酒窖内发现了裴元庆的尸首,他是上吊死的,临死前还留下了遗嘱,说自己毒杀了老爷的亲娘,心里实在挨不过去所以才自杀的。”
“什么?毒杀了庞老爷的亲娘?这是真的?”宝梳惊愕不已。
“他遗书上说,知道我婆婆给他留了一笔可观的遗产和一座宅子给他,他怕我婆婆反悔,就设计毒害了我婆婆。最近总是梦见我婆婆阴魂不散,所以才想一命还一命。唉!想想真是可悲!为了一点点银子,居然动了杀人的念头,最后还弄得自己良心过不去,当初又何必呢?”
“那你去找初心,是想把这噩耗告诉初心?”
“是啊,原本阮管家说他去的,但我想这种事还是女人去比较好,万一初心有什么想不开的,也好劝呐!我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就想起你了,知道你能说会道,想拉你一块儿去,好多个人劝她。”
“哦……”宝梳敷衍地笑了笑,斟酌了片刻后道,“那行,去就去吧!只是我的话也不一定管用。”
“管不管用再说,横竖我们尽了那份心就行了。”
随后,宝梳和贵姨娘各乘一顶小轿到了龙氏家门口。阮炎听说庞府的姨娘来了,急忙迎了出来,不过他一看见宝梳,脸色就少了几分,只是当着贵姨娘的面儿没发作出来罢了。
阮炎很客气,拱拱手问道:“不知道贵姨娘驾临我们这儿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贵姨娘笑问道:“初心在吗?”
“初心?呃……她……”
“怎么了?不在吗?”贵姨娘紧接着问了一句。
阮炎瞟了宝梳一眼,为难道:“她……她是不在……因为最近心情不太好,跟她娘逛街去了,兴许得好一会儿才回来呢!对不住了,贵姨娘!您亲自来一趟,她偏偏又不在,真对不住了……”
“无妨,”贵姨娘往里走道,“派两个人去找她就行了。雅州城能有多大,要不了一会儿的。”
“这……”
“怎么了?难道阮家老爹不高兴我们来?”
“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她们逛也不一定在城里,或许会去城外散散心,实在是不好找啊!贵姨娘要是有什么事儿,告诉我一声儿,我转告她就行了,不耽误您工夫了。”
“这样啊,我怕我告诉你,你心里受不住呢!”
“您说您说!”
“那行,你可站稳了,裴元庆死了,今早在酒窖里发现他上吊自杀了!”
“什么!”阮炎当即惊呆了,僵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老人家,你可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千万要想开点!特别是初心,你要缓缓跟她说,不能太吓着她了!”
“死了?死了?真的死了?怎么会死?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了?”阮炎瞪大了眼睛,反复地念叨着这几句话。
“三叔,”宝梳插话道,“到底初心和三婶去哪儿逛了?您快说一句话啊!万一初心在外头听别人说起,心里受不住的话……”
“你就别再咒她了!”阮炎恼怒地打断了宝梳的话道,“初心不会为了那种男人想不开的!”
“那她到底去了哪儿?您先别着急冲我发火,总得防范于未然吧!她身边就三婶陪着,三婶自个都能气晕过去,还能照看她?”
阮炎气得脸色发白,嘴皮子抖动了两下道:“她说心里闷,想去城外烧烧香散散心……不行,我得亲自跑一趟!对不住了,贵姨娘,招呼不周,请您多担待了!”
“没事儿,你去吧!”
阮炎匆匆地走后,贵姨娘和宝梳也出了龙氏家。贵姨娘推说要去鸢尾楼挑拣绸缎,便和宝梳在门口别过了。等贵姨娘一走,宝梳立刻转头对钟氏道:“快去庞府告诉阮曲尘,初心出了城,没准想要逃!”
钟氏一听这话忙转身往庞府跑去。宝梳站在轿子旁斟酌了片刻后,吩咐轿夫道:“走,去城外玉皇宫!”
当宝梳的小轿到了玉皇宫门口时,正好看见龙氏站在门边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什么人。宝梳忙下轿问道:“三婶,初心呢?”
龙氏见了宝梳就没好脸色,扭过脸去道:“管你屁事!”
“三婶,您是不是找不着初心了?”
龙氏微微一愣,斜眼瞟着她嘟哝道:“跟你没什么关系,少在这儿装好心了,一边去!”
“三婶,初心不见了多久了?您要不说,您大概只能给初心收尸了!”
“你少乌鸦嘴了,靳宝梳!”龙氏骂道,“咒我家初心干什么?你有病啊?”
“裴元庆死了,没准初心知道了,您说她会不会跳河或者上吊?”宝梳故意这样说道。
“什么?裴……裴元庆死了?”龙氏的惊愕不亚于阮炎。
就在此时,阮炎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见着龙氏便问道:“初……初心呢?初心人呢?”
“你怎么来了?”
“哎哟!裴元庆……那混账……账王八死了!我怕初心知道了心里难受想不开啊!”阮炎拍腿 着急道。
“真死了?”龙氏倒抽了一口冷气,扶着额头道,“天哪!初心不会真知道了想不开吧!我们刚刚在菩萨跟前烧香,她说想去后院找师傅开解开解,后来就没影儿了!哎唷!我的闺女,赶紧去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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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初心失踪
第三百零三章 宝梳姐姐被抓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零三章 宝梳姐姐被抓了
阮炎夫妇俩慌忙不迭地去寻找初心。宝梳也吩咐随行的两个轿夫分头去找,然后自己绕着玉皇宫左边围墙外找了起来。绕到玉皇宫后面时,眼前是一片宽阔的田野。宝梳抬头随意向远处望了一眼,忽然瞟见一个白色身影闪过。再细细一看,仿佛和初心身量差不多,她忙追了上去。
追过了几片野田后,宝梳可以确定,前面匆忙行走的人正是初心。初心肩上挎着个包袱,穿着便于行走的厚底布鞋,正埋头努力地往前走着,完全不知道身后还跟着个宝梳。
“阮初心!”宝梳大喊了一声,“你站住!你要去哪儿?”
前面初心身子一僵,立刻转头看了宝梳一眼,脸色大变,赶紧扭头就跑。宝梳捡起地上石块,像扔铅球似的扔了过去,正中初心脚后跟上,她大叫了一声,往右跌倒在了草地上。
宝梳加快步伐追了上去,拦下她问道:“怎么了?想逃?想去投奔谁?”
初心揉了揉脚后跟,挣扎着起身怒道:“与你何干,要你在这儿多事儿了?我去走亲戚也不行吗?”
“走亲戚?”宝梳叉腰冷笑道,“你明明跟你爹娘说的是来玉皇宫烧香,怎么就改成走亲戚了?是临时起意的吗?为什么连包袱都提前备好了?摆明了是想逃!”
“你……”初心满带恨意地瞪了宝梳一眼道,“横竖跟你没什么干系,让开!”
“我要让开了,你必死无疑!你不知道庞老爷一直找人盯着你吗?你觉得自己有三头六臂还是可以翻跟斗云十万八千里,你一离开雅州城就只有死路!你若是不想横尸荒野,就跟我回去!”
“没你这么多事儿我早走了!让开!”
初心粗鲁地想把宝梳拽开,却被宝梳反拧了胳膊道:“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不介意先敬你三大碗!要么自己回去,要么……”
话未完,宝梳忽然感觉身后有人,立刻松开了初心转身一看,只见两个蒙了面的男人扑面而来。一个冲着她,一个直奔想了初心!宝梳大喊了一声快跑后,与冲向她的那个交起了手。初心见状,惊出了一身冷汗,紧紧地抱着包袱往玉皇宫方向跑去。
可没跑几步,身后追赶的男人便将她一脚踹倒,粗鲁地扯走了她肩上挎着的包袱。她忙惊叫着扑回去抢,却再次被那男人踹翻,头撞地上晕了过去。
宝梳见势不对,不敢恋战,抽身想回去搬救兵时,忽然觉得小腹一阵疼痛,紧接着后颈被人重击了一下,倒了下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一股淡淡的艾草香气飘进了她的鼻腔里。她缓缓睁开眼,打量了一眼头顶上的帐子,有些疑惑了。这儿似乎并不是自己在绣庄里的房间,难不成给那两个坏人抓了?
宝梳正要撑起身时,一个冷冰冰的女声从帐外传来:“最好别动,否则有小产之忧。”
“你是谁?”宝梳转脸撩开帐纱,只见与*正对的窗边,背对她站着一个穿青灰色裙裳的女人。
“你不用打听,知道我是谁对你一点用处也没有。”女人的语气像一碗凉白开。
“这儿是哪儿?”
“你也不用打听,因为就算你知道了也出不去。”那女人说着,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缓缓转过身来。当她全部的面容一览无遗地展现在宝梳眼前时,宝梳瞬间惊呆了!她挣扎着从*上坐了起来,圆瞪着这女人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动了胎气,需要静养,不想孩子出事最好躺回去。”女人端着药汤向宝梳走了过来。她每走近一步,宝梳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为什么?
为什么这女人的容貌跟自己上一世一模一样?或者说,跟没穿越之前的自己一模一样?天哪!她到底谁啊?该不会是……自己的祖先吧?
“拿着!”女人走近宝梳身边,面无表情地递过药碗道。
宝梳完全傻眼了,傻傻呆呆地盯着那女人的脸,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哎哟亲娘啊!这也长得太像了吧?自己的脸长在了别人身上,看着就像照镜子似的,这是什么感觉啊?越看越像在做梦呢?
“拿着!”这女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哦……”宝梳忙双手捧住了药碗,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她。她却扭身走回了窗前桌边,背对着宝梳道:“喝完药就歇着,别问我多余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会回答。”
这女人收拾了桌上的药箱正要走,宝梳忙喊道:“请问……你贵姓?”
“你不需要知道。”这女人还是那句话。
“那个……容我大胆猜测一下,你是不是姓詹?”
听到詹字,这女人回头看了宝梳一眼,目光中有些讶异,微微拧眉道:“你别告诉我,你会看相猜姓?说了你不用知道就别再问,这是最后一遍警告你。”她说罢开门出去了。
宝梳端着那碗药汤,四处打量了一眼,再嗅了嗅药味儿尝了尝,是安胎药无疑,这才放心地喝了下去。喝完后,她把碗放在了*头凳上,抚着自己的小腹躺了回去。虽然不知道这是哪儿,到底是谁抓了自己,但保住孩子才是首要的。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想起了初心。
初心也应该被抓了?人在哪儿?会不会已经没命了?到底是谁派来的蒙面人?想来想去都应该是庞硕天!
就在宝梳隔壁那个院子里,其中一间房内,贵姨娘正翘腿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地翻着手里的一本册子,一边看一边冷笑道:“裴元庆这些年真是煞费苦心呢!记得可真够清楚的!有些事儿只怕我和老爷都忘了,可他却写得清清楚楚,想想实在可怕呀!就跟二少爷多长了一双眼睛在老爷身边似的,老爷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儿,甚至犯过什么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人心难测啊!”
说罢她啪地一声合上那本册子,丢给了身边的凌霜,眼眉垂下,瞟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初心讥笑道:“你是打算带着这本册子和这几封老爷与京中权贵往来的信去投奔你的主子庞乾晖吗?该骂你什么好呢?不自量力,螳螂当车?哼哼,我看这些都不是,你压根儿就是没长心眼!”
跪坐在地上的初心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面无血色地耷拉着脑袋。贵姨娘见她这般狼狈,既不为不屑地蔑她一眼道:“你以为你很能干吗?这几年在庞府里混得风生水起,谁见了你都得招呼一声初心姑娘,你就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蠢呐!实在是蠢呐!你不想想,没你那两个哥哥谁还把你当回事呢?自以为翅膀硬了,可以展翅高飞了,可惜啊,主子也选错了,居然去向庞乾晖投诚,所以说,你真是比猪还蠢上几百倍呢!”
初心死死地咬着嘴唇,却无法忍住哗哗直落的眼泪。贵姨娘冷哼了一声,又道:“如今才来哭,真是晚得不能再晚了!当初你发现裴元庆是庞乾晖的眼线时,早一步来报我,又岂会落到如今的下场?连主子都不会选,你不死谁死?不过,我和老爷向来仁慈,不喜欢做那些杀生造孽的事情,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会留下你一条命。瞧你长得这么如花似玉,死了多可惜啊!稍后我会送你去个好地方,保准你夜夜欢歌,每晚都有人伺候。”
“什么?”初心惊愕地抬起泪眸问道,“你想把我送到哪儿去?你想卖我到窑子去,我死都不从的!”
贵姨娘微微前倾身子,面含歼笑对她道:“你觉得我和老爷缺钱缺到买丫头去窑子里吗?放一百个心好了,我送你去的地方可是个好地方,一般人就算再有钱也到不了那儿。你在那儿见到的男人不是才俊就是富甲,绿林英雄,江湖豪杰比比皆是,一个庞乾晖算什么?等你到了那儿,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大场面,大英雄,你会彻底把庞乾晖忘得一干二净的!”
“我不去!我哥他们会来找我的!贵姨娘你别得意!”
贵姨娘起身笑吟吟地说道:“你哥?是说阮曲尘吗?他眼下都是自身难保,还能顾及得了你?也亏了你,顺带把靳宝梳也抓了。你说,阮曲尘还敢不敢妄动呢?到时候,不也得乖乖听话吗?你就放心去吧!那儿有很多英雄豪杰等着做你的裙下之臣呢!”
“我不去……”
初心刚嚎了一句,凌霜便上前踹了她心口一脚,骂道:“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姨娘提携你,你还不谢恩?”
“好了,”贵姨娘抬手道,“打坏了可不行,要养得她身娇肉嫩,白白滑滑才行,动什么手啊?凌霜你去安排,今晚就送她去,省得夜长梦多。”
“知道了,姨娘。”
贵姨娘带着一脸阴笑离开了房间,去了宝梳所在的院子。那个给宝梳送药汤的女人正坐在院子里写着药方,听见身后的动静也不停笔,只是说了一句:“她已经醒了,大小都没事。”
贵姨娘走到桌边坐下,看了一眼药方问道:“这是给谁的?”
“给里头那个的。”
“不是说无恙了吗?喝过安胎药就应该没事儿了吧?”
“我只是听吩咐办事,医理上的事情说多了你也不动。”这女人冷冷回绝道。
贵姨娘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却没形于色,而是浅浅一笑道:“我知道你向来都听老爷的,我只不过好奇问问罢了。你该清楚那个靳宝梳不能出事,老爷还要留下她来对付别人,你必须得多加留心才是。”
“多谢你提醒,她好得很,我已经说过了。”这女人搁下笔,拿起药方转身走了。贵姨娘盯了她背影两眼,嘴角一撇,起身出了院子。
安排完初心去向的凌霜迎上来禀报道:“姨娘,已经安排妥当了,天黑之前送出城。”贵姨娘点点头道:“很好,走吧,我们回去了。”
“那个靳宝梳怎么处置?”凌霜问道。
“自然要留活的了,”贵姨娘轻蔑道,“阮曲尘到底有多喜欢她,就看这一回了。不过,我终究还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男人肯为了一个女人去送死的。且看着吧,有好戏要开锣了!回去吧!老爷还等着我们回话呢!”
贵姨娘领着凌霜出了这宅子,穿过一条狭长的小道,再过了一个小门,面前就是庞府最大的假山群。下了假山再进了一个小门,便是庞老爷的院子了。其实宝梳并没在别处,就在庞府里。
贵姨娘进了后院,正想往庞硕天书房去时,凌香从前院跑来了。贵姨娘停步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凌香道:“阮管家请您去趟百丰楼,说有笔账想问问您。”
“问我帐?”贵姨娘哼哼了两声道,“是慌了手脚了吧?行,先去百丰楼吧!我倒要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一盏茶的功夫后,贵姨娘慢条斯理地上了百丰楼三楼,态度倨傲地迈进了曲尘的账房,口气不爽地问道:“阮管家,你架子也太大了点吧?有什么帐需要本姨娘亲自过来一趟?你不知道本姨娘很忙吗?”
反背着手站在窗边的曲尘缓缓转过身来,面色凝练地道:“自然是事关姨娘的大帐了,否则也不敢轻易劳动老爷身边最打紧的贵姨娘不是?侯安,你们都退下。”
一旁站着的侯安走到凌霜身边道:“凌霜姑娘,出去吧!”
“我为什么要出去?”凌霜说这话时像腰板硬了许多似的,“没姨娘吩咐,我就得一步不离地跟着。万一谁要是对姨娘不敬……”
“行,”曲尘打断凌霜的话道,“既然贵姨娘许你知道她的私帐,那你就不用出去了,横竖你们主仆是一条心的,就算你知道贵姨娘什么见不得人的私事,也没干系,侯安,你出去就行了。”
“阮管家这是激将我呢?好,凌霜你出去吧!”贵姨娘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曲尘道,“我不信,阮管家有胆子在这儿把我了结了!他可是个聪明人,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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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宝梳姐姐被抓了
第三百零四章 新任务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零四章 新任务
“真要奴婢出去?”凌霜小声问道。
贵姨娘点了点头,凌霜和侯安就一同退了出去,把门顺手带上了。
“怎么样?阮管家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帐要与我对的?”贵姨娘抬手摁了摁假髻笑道,“我可很忙的,老爷那边还找我有事儿呢,你就长话短说吧!”
“其实不是我找你,是你另外一位老相识想见你,我只是帮人搭个桥而已。”曲尘盯着她蔑笑道。
“哟?男的女的?我有什么老相识用得着阮管家你牵线搭桥了吗?”
“你见了就知道了,出来吧!”
曲尘话音刚落,百宝橱后面便走出了一个男人。贵姨娘带着不屑的眼色转头望去时,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了,犹如霜冻雪花般的僵硬!她那不由自主睁大的眼睛出卖了她,这男人是她认识的。
“别来无恙啊,皖贵!”这男人面带戏谑的笑容走过来道。
这一声问候让贵姨娘忽然回过神来,她紧紧牙龈,稳住了心神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恩主居然跟阮曲尘联手了?这么要紧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姜玄?”
“这不就来跟你说了吗?怎么了?晚了?”这叫姜玄的男人走近贵姨娘笑道,“莫非你已经做了什么伤害阮管家的事情?要知道,擅自做主会让恩主不高兴的。再说,我们血海盟已经正式和阮管家成了联盟,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你可不能误伤自己人啊!”
“联盟?”贵姨娘瞥了曲尘一眼,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跟他联盟?有这个必要吗?”
“这是恩主的意思,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又怎么好过问呢?难道你已经不想听从恩主的吩咐了?”
“那倒不是……”
“那就行了,恩主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你好好听着。”
“什么任务?”
姜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道:“这里有些毒粉末,恩主意思是限你今晚三更之前解决了庞硕天!”
“为什么?这么快?”贵姨娘吃惊道。
“你觉得快了?”
“不是……”贵姨娘忙改口道,“我是说其实不用这么急,要毒杀庞硕天,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已经跟恩主说过了,庞硕天很狡猾的,饮食都会叫我先尝一口,我要是先出事了,庞硕天肯定不会吃的,那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你怕死?”
“我不怕,我的性命是恩主救回来的,为恩主效力,就算牺牲性命也无所谓的。只不过我不想做这样无谓的牺牲罢了。我不明白恩主怎么忽然这么着急要庞硕天死呢?之前不说好了,一步一步来吗?这当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阮管家的媳妇和妹妹失踪了,你知道吗?”
“真的?”贵姨娘故作惊诧道,“怎么会失踪呢?”
“我们怀疑是庞硕天所为。你知道,庞硕天若是拿她们俩来要挟阮管家,阮管家势必会就范,到时候就算庞硕天要他对付我们血海盟,他可能也不得不照做。既然是盟友,我们血海盟就不该坐视不理,所以阮管家和恩主商量了一个对策,今晚,他会和你联手演一出戏,帮你毒死庞硕天。只要庞硕天一死,他手底下那些人就会是一盘散沙,收拾起来一如反掌。你听明白了吗?”
“什么戏?怎么演?”
“今晚庞硕天用饭时,阮管家会借故去找他,趁两人说话时,你尽快将毒粉放入酒中。放心,这种毒粉即便入酒也不会起泡沫或者变味。这样一来,你可以不用中毒,也能毒死庞硕天。只要你们俩配合得天衣无缝,那么杀他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皖贵,恩主最大的心愿就是杀了庞硕天,你应该可以帮她完成吧?”
贵姨娘勉强笑了笑道:“那是自然!为恩主效力,是我的本分。我在庞府待了这么些年,一直在找机会下手,可惜庞硕天太狡猾了,我根本没机会,这才害得恩主失望了这么久。既然恩主有吩咐,那我照办就是了!”
姜玄点点头,将毒粉交给了她,叮嘱道:“事成之后,千万不用惊慌,省得庞五怀疑到你头上。你就只管哭,别的交给阮管家就行了,明白吗?”
“是……知道了。”
“还有,”姜玄走近她笑米米地说道,“恩主说从来没见过你为庞硕天生的那个儿子,所以刚刚在阮管家的相助下,我派人把他送到恩主那儿去了……”
“什么!”贵姨娘大惊失色道,“你把我儿子送到……送到恩主那儿了?”
“不用慌,”姜玄拍了拍贵姨娘的肩头笑道,“恩主只是想看看他而已。等今晚事成后,恩主自然会送他回来给他父亲奔丧的。”
“怎么能这样?难道恩主已经不相信我了吗?”贵姨娘手心 里全是冷汗。
“难道你也信不过恩主吗?”姜玄反问道。
贵姨娘紧紧地握着那个瓶子,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是信不过恩主,只是我儿子从来没见过恩主,我怕他会吓着……”
“恩主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儿子着想。庞硕天是个六亲不认,阴险狠毒的人,你知道恩主为什么那么恨他吗?因为当初恩主发现他真面目时打算带着孩子离开,可他却亲手斩断了马缰绳,送恩主母子下黄泉。所以,万一你们事败,他是不会放过你和你儿子的,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例外,你明白吗?”
“明白……”贵姨娘脸色紧绷地点点头道,“那还有别的事儿吗?要没了我先回去准备了。”
姜玄笑了笑道:“好,你回去吧!把凌霜留下,恩主有些事情要吩咐她。”
“凌霜?”贵姨娘又紧张了起来,“恩主找凌霜会有什么事?”
“这你就不用过问了,去吧!恩主和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好……”贵姨娘假意地笑了笑,转身开门出去了。走到门外,并未见到凌霜,只有侯安在门口立着。侯安冲她笑了笑,弯腰请道:“贵姨娘慢走,小心楼梯!”
“凌霜呢?”贵姨娘四处看了一眼问道。
“凌霜刚刚去了茅房,大管家之前吩咐了,说稍后有事找她,所以姨娘可以先行离开,凌霜过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茅房?”贵姨娘嘴角勾起了一丝略带恨意的笑容。凌霜哪里是去茅房了?分明是被带到别的地方去了!凌霜做事向来有分寸,她还没出来,凌霜岂会匆匆去茅房?
“姨娘,慢走。”侯安又殷勤地请了一遍。
贵姨娘无奈,只好先离开了。等她走出百丰楼后,侯安推门进去禀道:“大管家,贵姨娘走了。”
“把凌霜带过来。”曲尘吩咐道。
其实凌霜根本没去什么茅房,就在与账房相连的一个小耳房里。从耳房中,她能清楚听见姜玄与贵姨娘的对话。当她被侯安带到账房里时,脸色有些发白,向姜玄微微弯了弯腰。
“凌霜,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姜玄吗?”姜玄笑问道。
“姜大哥说笑了,凌霜怎么会不记得姜大哥呢?只是没想到,我们血海盟与阮管家倒同仇敌忾了。”凌霜面带假笑敷衍道。
“的确啊,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意料不到的,”姜玄走近她笑道,“我们血海盟会与阮管家联手,之前谁也想不到,就像当初恩主把你从*子手里买下来细心栽培,送到贵姨娘身边来做她的帮手,那时恩主大概也想不到你居然会背叛她。凌霜,你可知罪?”
凌霜一听这话,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姜大哥,恩主是不是有所误会了?凌霜对恩主,对血海盟是一条心的!”
姜玄冷哼了一声,脸上浮起了一丝阴笑道:“一条心?你怕是对庞硕天一条心吧?怎么了?在庞硕天身边待久了,已经被他染指了?也想做他的女人,想像皖贵那样富贵发达?”
“真的没有!”凌霜脸色发青地辩解道,“凌霜绝对没有背叛恩主的意思!恩主是不是听了什么人的挑拨了?恩主对凌霜有再生的大恩……”
“行了,”姜玄冷冷打断凌霜的话道,“那些所谓的大恩你怕已经早忘了,你要真记得,又怎么会跟皖贵一起背叛恩主呢?你们两个别以为人在庞府我们就不清楚你们的所作所为,其实你们早变节了,早就是庞硕天的人了!凌霜,你自己也说,恩主对你有再生大恩,那么你是不是应该把你那条命还给恩主了?”
“不!姜大哥,一定有误会!一定有误会!”凌霜说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道,“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背叛恩主!贵姨娘如何我不清楚,但我对恩主是一条心的!”
姜玄逼近她身边,眼带凌光地道:“狡辩是没有用的,有没有变节你心里清楚。恩主对于那些背叛她的人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包括你和皖贵。想活命,就该好好反省反省,当初为什么要做出背叛恩主的事情来。难道就是图庞硕天的地位和财富吗?把救了你性命的恩主的吩咐抛诸脑后,和皖贵一起跟庞硕天苟且厮混,你这样的人早就不该留在世上了!选吧,是你自己了结还是我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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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新任务
第三百零五章 任务结束之前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零五章 任务结束之前
凌霜吓得脸色全白了,连忙摆手道:“不!姜大哥,你和恩主都误会了!我至始至终都没背叛过血海盟!是,我是知道贵姨娘有了异心,我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我想查清楚她和庞硕天到底想干什么,这才没及时跟恩主禀报!相信我,姜大哥,我真的没背叛恩主!”
“哦?”姜玄蹲下去挑了挑眉眼道,“那么,你查到什么了?”
“我……”凌霜紧皱眉心地犹豫了几秒,道,“贵姨娘有些事情是不会让我知道的,不过我今天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
“来这儿之前,贵姨娘去了老爷院子后面的假山那边。阮管家也应该知道,那边是庞家的香居,一向不许外人的入内。贵姨娘也很少去,不过刚刚不久前,她忽然急匆匆地去了一趟,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她没带你吗?”
“没有!”凌霜连忙摇头道,“她只让我待在香居外头,不许我进去。香居是摆放庞家祖先灵位的地方,就算大少爷二少爷要去,也得经过庞硕天同意才行,更何况我一个小丫头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凌霜故意转动了一下眼珠,假作斟酌的表情道,“好像没什么异常……对了,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叫声!好像……好像是……是初心的,我也不太确定!”
“真的?”姜玄眼眸微暗道。
“我没见着,不敢说实了,不过听着好像是。”凌霜一脸认真地点头道。
姜玄缓缓起了身,转头问曲尘道:“你怎么看?”
曲尘表情凝重道:“把人藏在香居里,的确是个好主意。那个地方只有庞硕天有钥匙,就算是庞乾晖这样的儿子,也轻易不许进。据庞硕天说,香居里埋着一条龙脉,与庞家兴衰息息相关,所以不允许任何人没经他同意闯进去,而且香居四周都有人暗中监视着。我曾经试着偷偷闯过,但要做到不打草惊蛇,几乎不可能,除非先灭了那些暗中监视的人。”
“这么说来,人极有可能就藏在香居里。”
“应该是了,这跟之前我让人追踪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
“看来,这个隐藏在庞府的香居必须要闯一闯才行了。”
曲尘点点头,看了一眼凌霜道:“凌霜,你知道我们这会儿放你回去,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凌霜使劲摇摇头道:“不知道!”
“若是贵姨娘执迷不悟,我们一旦放了你回去,她和庞硕天必然会怀疑你泄露一些不该泄露的事情,杀你是肯定的;倘若贵姨娘肯迷途知返,今晚配合我毒杀了庞硕天,那么我们放你回去,那你暂时是安全的。你认为,贵姨娘会怎么做呢?我们是应该这会儿把你了结了,还是应该放你回去呢?”
凌霜立刻摇头道:“姨娘不会迷途知返的,她陷得太深了!自打她有了和庞硕天的骨肉,她就渐渐动了背叛恩主的念头。我虽说发现了苗头,却不敢确定,一直没法向恩主禀报。她在庞府这些年,独占庞硕天的恩*,富贵荣华享尽又岂会再回头?她这会儿回去一准和庞硕天密谋,今晚如何将你们一网打尽!姜大哥,阮管家,求你们别放我回去,庞硕天会杀了我的!你们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拼死也会办到的。”
姜玄和曲尘对视一笑,点点头道:“好,既然你说你没有背叛恩主,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亲自回去跟恩主说个清楚明白。我也不用你做什么冒险的事,一会儿送我离开庞府就行了。”
“好!”凌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一会儿我会带着两个箱子出门,要是遇见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是贵姨娘娘家的表哥,箱子里的东西是贵姨娘送我的。贵姨娘不得空,所以才让你来送我,明白了吗?”
“是……不过,箱子真是贵姨娘送你的?”凌霜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想知道?你自己来看看就明白了。”
姜玄带着凌霜绕到了百宝橱后面,那儿正放着两个蒙了布的大箱子。姜玄弯腰扯住箱子上的两块布一揭,三个昏睡的人立刻出现在了凌霜眼前。其中一个箱子里是庞婷玉,而另外一个箱子里是庞乾晖的那对双胞胎儿子。
凌霜见此情形,吓得差点尖叫了起来:“怎么会是……三小姐还有两位小少爷?姜大哥,二少夫人要是发现小少爷不见了,会到处找的!你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所以,我们动作要快,要赶在二少夫人发现之前出府。要不然,你我可能都出不了这庞府大门了。”
凌霜揉了揉狂跳不已的心脏,生咽了一口冷口水,声音颤抖道:“好……我们这就走!必须在二少夫人发现之前弄出去,否则就糟糕了!姜大哥,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府去!”
姜玄点点头,出去和曲尘交代了两句后,便与凌霜一道带着那两个箱子出府去了。侯安一路尾随送至东侧门外,这才回去禀报曲尘,说他们已经安全离开了庞府。
曲尘又走回窗边,朝香居那边看了一眼,紧皱眉头道:“吩咐下去,武昭堂和雅轩堂的兄弟今晚全部在庞府外待命,一给信号,就立刻照计划分四路进府,不许惊动府中其他人,目标是灭了庞硕天安插在香居附近的所有暗部。”
“知道了,大管家!不过,您今晚真的要去见庞硕天吗?贵姨娘或许不会迷途知返,万一她铁了心要和庞硕天联手对付您,您这一去不就是送死吗?”
曲尘轻蔑地笑了笑道:“她不会那么傻的,放着亲生儿子不要,而去帮一个说不定哪日就翻脸不认人的丈夫,她在庞硕天身边待了这么久,庞硕天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我更清楚,你觉得她会选谁呢?况且就算她和庞硕天杀了我,她也逃不过血海盟和掳金帮两帮势力一辈子的追杀,孰轻孰重,她应该会掂量的。”
“可终究还是冒险了些。”侯安担心道。
“不冒险又怎么能把宝梳和初心救出来?再冒险我也得去!横竖今晚,我和庞硕天必须有个了断!”
正说着,曲中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了。他一边抹汗一边心烦道:“好容易把我爹娘给安抚好了,我这才脱得开身!哥,怎么样?找着嫂子和初心没有?”
“有眉目了。”
“真的?”
“三叔三婶怎么样?”
“哎哟!别提了!”曲中使劲用袖子扇着脸道,“我娘哭得都要昏死过去了,我爹也急得跟油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屋子里来回转悠,就怕初心真的为裴元庆去上吊自杀了,我真是非了好大口舌才劝住了!这个初心,要找回来我非得好好训她一顿,做事也太没脑子了!她居然想偷偷地跑去找二少爷,人家二少爷会收留她吗?”
曲尘摇摇头道:“我想她应该不是打空手去的。若是打着空手去,庞乾晖怎么信她?她手里应该有裴元庆这些年收集到的一些证据,她想带着去找庞乾晖,趁机跟随庞乾晖。只可惜,她始终不肯听劝,一意孤行,非但证据没送成,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对不住了,哥!”曲中一脸惭愧道,“是我没看好初心,还连累了嫂子。你要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只要能把嫂子救出来,我死都跟庞硕天拼了!”
“要拼留着今晚。我和姜玄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可能会有一场厮杀,你若真想帮我就养足精神,好好拼了这一战。到时候,你,汝年,侯安,夏夜会兵分四路,一得我的信号就潜入庞府,朝香居靠拢。你们要在最短时间灭了香居外的暗部,然后冲进香居救人。”
“嫂子和初心在府里的香居里头?”
“对,基本上可以确定她们被藏在了香居里。”
曲中咬牙切齿道:“这个庞硕天还真狡猾!把人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胆儿够大呢!哥,你放心,今晚我就算拼了命也会把嫂子救出来的!”
“今晚需要调动武昭堂和雅轩堂两个金堂全部的人,但还是需要留几个人看住索兰珠,不能让她跑了,否则我们会很容易腹背受敌。”
“明白!我会找几个比较妥当的人看着她,大不了先绑一晚上。”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知道了,哥!”
曲中和侯安退出账房后,曲尘坐回了案桌前,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那些账本纸笔。潜伏在庞府近七年时间,今晚似乎就该画上一个了结的符号了,到底是句号还是省略号,他心里还有点没谱,对手毕竟是老歼巨猾的庞硕天,还有那个摇摆不定的贵姨娘,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不过有一点很清楚,今晚过后,他不必再以庞府管家的身份出现了,这个长达七年的潜伏任务也到此终结了!
一想到这儿,曲尘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睛望着天花板心想,宝梳应该没事吧?她那么聪明,自保能力那么强,应该会懂得与敌人周旋的。再等等,宝梳,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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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任务结束之前
第三百零六章 决战之夜(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零六章 决战之夜(一)
当夜晚悄悄来临,宝梳肚子也咕噜咕噜叫唤起来时,那位和宝梳前世长得很像的女人又来了。她一如之前的冷淡,放下给宝梳送来的饭菜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宝梳忙叫住她道:“那个……詹姐姐,请你稍微等等!”
女人停下脚步,转头用不太满意的眼神盯着宝梳问道:“是谁告诉你我姓詹的?”
宝梳咧嘴一笑,指了指她的脸道:“我会看面相,我看你这模样就知道是姓詹的,怎么样?我猜对了吧?”
“你不饿吗?”女人撇开话题道,“你不饿,你肚子里那个也应该饿了,赶紧吃饭!”
“詹姐姐,”宝梳叫得很亲热,一边坐下来拿起筷子一边冲她笑道,“其实我没有恶意的,我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而已。我这人比较爱说话,在这屋子里憋了大半天实在有点憋不住了。对了,詹姐姐你叫什么啊?老家是不是眉州?”
一道凌光从这女人眼中闪过,她走回来盯着宝梳,语气冷硬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老家是不是在眉州跟你有什么干系?”
“别别别,”宝梳忙摆摆手,态度友好地笑道,“你别这么瞪眼咧齿啊!我就是随便猜猜而已,要是猜得不对,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
这女人不屑道:“你以为你是神算子吗?”
宝梳喝了口温热的肉汤笑道:“味儿还真不错,詹姐姐你的手艺?那你是厨医双休啊!谁要娶你了,那就有福气了!”
“你不怕我下毒吗?”这女人坐下来冷冷问道。
宝梳吧唧吧唧了两个肉丸子,冲她笑了笑道:“我相信姓詹的,又长成你这副模样应该不是坏人的。要是你都心存不善,你的后代又怎么会悬壶济世,一代一代把詹家独有的医术秘方传承下去呢?詹姐姐,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的全名应该叫詹媛,对吧?”
“你真是猜的?”这女人阴沉着一张脸,挑了挑右眉梢问道。
“呵呵呵……”宝梳很憨厚地笑了笑,扒拉了两口饭道,“这算什么?詹家的祖训我都能背出来,你信不信?要是我背出来了,你是不是能告诉我这儿是哪儿了?”
“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严重啦,詹姐姐!我哪儿是跟你谈条件呢?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嘛,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呗!”宝梳发现对着自己这张脸,吃饭都很香很香。自己从前果然长得国色天香,貌美如花呀!不过这位詹姐姐性子实在太冷沉了,要是稍微再笑一笑,哇!那绝对是倾国倾城的呀!哎哟,瞬间有种爱上自己那张脸的感觉了!
“看什么?”这女人紧皱眉头地看着宝梳问道。
“詹姐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长得比天仙还美?”
这女人翻了个白眼,扭过脸去道:“你还真无聊!”
“问问嘛!绝对有吧?詹姐姐你知道吗?你这张脸是我见过最美的脸,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美的了!我要是个男人,我第一眼见到你绝对疯狂地爱上你!”宝梳不遗余力地夸道。
横竖夸别人,也是夸自己呀!
这女人没什么反应,表情还是冷冷冰冰的:“你还挺油嘴滑舌的,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你走吗?”
“都说是聊聊嘛,不用那么有戒心吧?我一个孕妇能对你怎么样呢?你一个小指头就把我捏死了,对不对?你放心,我不会有什么小动作的,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宝梳大口大口地吃着那些饭菜道,“你相信眼缘吗?我打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跟你很投缘!你长得真是太太太漂亮了!没准五百年后,我们还是一家人呢!”
“五百年后?”这女人斜瞟宝梳一眼道,“不会说话就别说,五百年后怎么成一家人?五百年前也不太可能!你少跟我套近乎了,安心吃你的饭吧!”
“别走啊,詹姐姐!再聊会儿呗!”
这女人没理宝梳了,起身出了房门。走出院子时,迎面走来了庞五。她停下步子问道:“有什么事儿吗?”庞五道:“那个靳宝梳还好吧?”她点头道:“大小都好。”
“那行,把她交给我吧!”庞五道。
“交给你?”这女人微微颦眉道,“是庞老爷的意思吗?”
“是老爷的意思。”
“你打算把她带到哪儿去?”
“你向来不问这些事情的,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靳宝梳了?”庞五疑心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若是你要带她远行的话,出门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小产,你以为我有什么居心?”这女人不满地瞟了庞五一眼,转身要走,庞五忙将她叫住笑道:“我就是随口问问,詹媛姑娘你还生气了?”
“既然靳宝梳都交给你了,我可以走了吧?”这女人回身问道。
“老爷的意思是让你今晚留在这儿,以备不时之需。老爷今晚要对付一个狡猾的角色,可能会用到你。对了,老爷吩咐你给配的药呢?”
“稍等!”
这女人走回她的房间,取出了一个小瓶子交给庞五道:“这是庞老爷要的,无色无味,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发作之初类似醉酒,再过一个时辰就会在昏迷中死去。”
“可有解药?”
“解药不是现成的,得配。”
庞五笑着点点头道:“那我明白了。詹媛姑娘,今晚你就住在这儿,万一老爷那边什么事儿,我会派人立刻来叫你的。”
“随你。”这叫詹媛的女人转身出了院子。等她从灶屋回来时,看见庞五带着还在叽叽喳喳的靳宝梳离开了。她的目光在宝梳身上细细打量了两眼,心里疑惑道,这女的怎么知道自己那么多事情?到底是什么人?
且说这晚,庞老爷院子二楼的偏厅里,暖光一片,美酒佳肴一桌。宝梳走到楼梯口就闻到香味儿了,像小狗似的一路嗅上去道:“好香呐!这是要请我吃大餐吗?”
跟在她身后的庞五阴冷一笑道:“是啊,阮管家劳苦功高,老爷仁慈,听说你怀了孩子,特意请你吃顿好的。”
“庞老爷可真是个客气人呐!”宝梳蔑笑了笑,上了楼走进了偏厅里。果然,庞硕天和贵姨娘已经在偏厅里等候了。宝梳甩手甩脚地走进去笑道:“庞老爷,这么客气呢?叫我说什么好呢?我们家阮曲尘不过就是您一下人,您又何必大费周章地请我……哦,不对,应该是我们母子俩吃饭呢?钱多也不是您这么花的呀!”
庞硕天照旧一脸和煦慈祥的笑容说道:“是你客气了,听说你怀孕了,这顿饭我早该请你吃了。曲尘在我庞府劳心劳力,没多少工夫照料你们母子俩,我这个做老爷的尽尽心也是应该的。”
宝梳抖肩笑了笑,在庞硕天对面坐下道:“好了,官腔打完了,我们说正题吧!庞老爷,你抓了我和初心,不就是想威胁阮曲尘吗?想怎么样直说吧!”
庞硕天笑了笑道:“看来曲尘选的媳妇果真是与众不同,到了这个时候还一脸笑嘻嘻的,你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吗?”
宝梳瞄了一眼桌上那些美味,轻轻地打了个饱嗝道:“死字嘛,好写!庞老爷想杀我,也容易。你若真想我死,早在城外就把我杀了,何必还叫一位美若天仙的姐姐帮我安胎呢?可惜了,我是无福消受这一桌美味了,因为刚才那位天仙姐姐的手艺太好了,我吃得腰圆肚胀的,怕是要辜负庞老爷这番美意了。”
庞硕天呵呵笑道:“你果真是有点胆量,不过就算再有胆量,跟错人也只会是一辈子倒霉。”
“太对了!”宝梳拍了一下桌面指着庞硕天道,“庞老爷你这话说得太对了!我也觉得我跟错人了,怎么就跟了个管家呢?凭我这样貌这身段,嫁进皇宫当皇后都绰绰有余,为什么非得跟着阮曲尘呢?就因为你庞老爷赏识他吗?就因为庞家是雅州首富吗?雅州首富算什么?充其量是个小地方的小暴发户而已……”
“靳宝梳!”贵姨娘打断了宝梳的话,训斥道,“敢在老爷跟前狂妄,真是不知死活!”
“哎,让她说,”庞硕天照旧笑米米道,“我觉得她说话很有趣,逗我乐一乐还是可以的。靳宝梳,你还有什么话都尽管说出来吧!我这个人很大方的,不喜欢斤斤计较,就算你再怎么骂我,我也会出钱给你们母子备口上好的柏木棺材,请一队丧乐体体面面地为你们下葬。我庞硕天别的没有,有的是钱,做事总喜欢风风光光体体面面。曲尘在我身边这几年,真的是辛苦他了,我要不好好安抚安抚他的家眷,那就是我这做老爷的不厚道了。”
“哇!”宝梳冲庞硕天竖起大拇指赞道,“庞老爷就是庞老爷,庞家就是大户人家,什么都讲究体面,连给个下人媳妇下葬也讲究,我真见识了!既然庞老爷喜欢,我不防再逗你乐乐,横竖也是闲着。”
“行,你说!”
宝梳忽然站起身,旁边的庞五忙喝道:“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啊?”宝梳双手一摊,一脸无辜道,“难不成你觉得我还能杀了庞老爷不成?我没那么笨的,庞老爷都答应送我上好柏木棺材了,我何必跟他过不去呢!我就好好等死,好好等敛葬就行了。我只是想跟庞老爷赌一把而已。”
庞硕天笑问道:“你想赌什么?”
宝梳抹下自己两只手腕上的金银镯子,一掌拍在桌上,很豪气地指着庞硕天道:“庞老爷,横竖我们也闲着,来赌一把怡怡情吧!我听闻金国有两位骁勇善战的王爷,一位是号称菩萨太子的完颜宗望,另一位是文武双全战功赫赫的完颜宗翰。我还听说他们俩分两路进攻东京(北宋都城),庞老爷,你觉得他们谁会先攻入京城?”
庞硕天目光微凝,似乎没料到宝梳会说这个。但他那只笑面虎依旧稳沉道:“你还懂军国大事?”
“怎么了?庞老爷不是号称别的没有只有钱吗?不敢跟我赌还是嫌我出的赌资少啊?”宝梳略带挑衅的笑容,抛了抛手里的金银镯子道,“我这个妇道人家不懂军国大事,庞老爷你总该懂吧?你稳赢我的,还怕什么呢?”
“你敢这么说,不怕我跟温大人露个风儿说你有逆反之嫌吗?再说了,本朝在本月已经向金国递交了降表,两国安好和睦,又何来攻入东京之说?”庞硕天笑答道。
“说到底,庞老爷还是不敢对吧?”宝梳一脚踩在绣墩上,曲了胳膊肘撑在膝盖上笑道,“庞老爷好歹是金国重臣,血鹿暗部的头领,难道连这点赌资都不敢为自己主子下?”
“大胆!”庞五呵斥道,“你敢污蔑老爷,是想提前被敛葬吗?”
宝梳咯咯地笑了两声道:“五爷啊,还装什么装呢?明人面前不说话暗话,大家心里都清楚,何必还装模作样呢?好,为表诚意,我先买!我买完颜宗望会先攻入东京,比完颜宗翰会快上那么一步,庞老爷,你呢?你愿意买你哪个主子赢呢?”
庞老爷呵呵笑了一通,末了问道:“何以见得完颜宗望会比完颜宗翰先一步呢?”
“感觉咯!赌博这种事讲究的就是感觉,我这人感觉很准的,我看好完颜宗望,来年春天他必定会先攻入东京。怎么了?庞老爷不敢下注啊?我不知道血鹿暗部是属于谁的,你的主子要是完颜宗望,哇!那你就辉煌腾达了!只要他攻入东京,你就收山回朝,绝对加官进爵,荣华富贵一辈子!”
“又何以会是来年春天?”庞硕天又问道。
“刚才不是说了吗?感觉啊!”
“那你的感觉有没有告诉你,本朝是否会被金国灭掉呢?”
“哦,这个啊,那得今晚做做梦才知道了。”
“你这些事情都做梦梦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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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决战之夜(一)
第三百零六章 决战之夜(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零六章 决战之夜(二)
“对啊!”宝梳故作认真点头道,“我这个人比较奇怪,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就譬如最近吧,我总爱梦见一位叫完颜宗望的男人,他不停地打战不停地打战,最后还攻破了东京,掳走了好多人抢了好多金银财宝。不过可惜啊……”
“可惜什么?”
“战功再多,到头来也做不了皇帝咯!不过保庞老爷你一辈子的荣华还是可以的。看你人这么好,我就再提点你一句,收山回到金国之后,千万千万要记得别再犯险南下了,否则像你这种潜伏在宋境多年的细作,宋人无不恨之,只要你一南下,绝对会被暗杀的。你的后半辈子最好就像缩头乌龟那样乖乖地待在金国里头,千万别出境,知道不?身边还要多加派些人手,防着那些混入金国企图刺杀你的宋人。”
庞硕天面浮轻笑道:“你不是说完颜宗望会攻破东京,宋已灭,何来宋人?”
“只是攻破东京而已,宋境这么大,让你们金国吞也吞不下吧?你们顶多是来玩玩强盗的游戏,抢完就走,还真敢留下占地为王吗?”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啊?这个嘛,”宝梳打了个哈欠道,“那就得等我下回做梦的时候梦到了才能告诉你了。”
“尽是一派胡言!”庞五在旁呵斥道,“老爷面前你也敢耍花腔,果真是活腻了!”
宝梳斜瞟了庞五一眼,笑道:“聊天而已,五爷你不用那么激动吧!对了,庞老爷请我到这儿来究竟所为何事?不会只是找我来聊天下注而已吧?”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庞硕天抿了口茶道,“阮曲尘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吧?倘若你能告诉我,兴许我会把给你办丧礼的钱折现给你,如何?”
“真的?多少?”
“靳宝梳,”贵姨娘插话道,“你最好别再阴一句阳一句了!这不是在跟你闹着玩儿的,你要是说了,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你要是不说,老爷可真得吩咐我备棺材了!你跟在阮曲尘身边那么久,对他的底细不可能不知道,说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久吗?我一点都不觉得久啊!”宝梳一脸无辜道,“他跟在庞老爷身边更久点吧?像庞老爷这种目光如炬,明察秋毫的人都没看出来,我一个乡下妇人哪儿知道他的底细?”
“那你又怎么会说老爷是金国重臣,血路暗部的头领?”
“做梦梦到的呗!”
“胡扯!”庞五上前两步指着宝梳威吓道,“花腔耍个没完是吧?真得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才知道害怕?快说,不然先吊你两个时辰再说!”
就在此时,楼下忽然来人禀报,说曲尘来了。庞硕天微微颦眉问道:“一个人来的吗?”
“是,一个人来的。”
庞老爷斟酌了片刻后道:“叫了他上来。”
那下人下楼后,庞五问庞硕天道:“老爷,叫他上来做什么?不如小的这就带几个人下去杀了这狗细作,把他们两口子一块儿解决了!”
“不急,”庞硕天抬手道,“他到底还敢来见我,我怎么能拒之门外呢?正好他媳妇也在这儿,大家有话就摊开来说更好。”
不多时,曲尘一个人上了二楼。刚一上楼,宝梳就奔了过去,扑进他怀里笑道:“阮曲尘,你也来吃宵夜啊?赶得简直太巧了!”
看见宝梳还活蹦乱跳的,曲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抬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后背,然后牵着她朝庞硕天走了过去。庞硕天笑容犹浓道:“我正想派人去找你,叫你一块儿来喝两杯,没想到你就来了,看来我们主仆真是心有灵犀啊!”
曲尘面带冷冽的笑容坐下道:“老爷把宝梳都请到这儿来了,我要不来,怕她又耍泼开罪了老爷,所以不得不亲自来一趟。不打扰老爷的雅兴吧?”
“阮曲尘!”庞五轻喝道,“你算个什么身份?在老爷面前,岂有你坐的地方?你果真是要反了吗?”
曲尘自行拿起桌上的酒杯斟了一杯笑道:“五爷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对老爷也还是这么忠心,真是难得啊!老爷向来以善心脾气好著称,又怎么会介意我坐一坐呢?这酒似乎是陈酿的竹叶青,好东西,得尝尝!”
“慢着慢着!”宝梳夺过来闻了闻道,“也不知道有毒没毒你就喝,不怕给毒死啊?今晚摆明的是鸿门宴,你也不小心点?”
曲尘拿了回来,一口抿下道:“老爷还没问话,他哪里舍得我死呢?再怎么样,他也想知道究竟我是个什么底细吧?毒死我,岂不是什么都问不到了?”
“呵呵呵……”庞硕天点头笑了起来道,“真不愧是我栽培出来的人,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能如此谈笑风生,我甚感欣慰啊!就算发现你对我有异心,我也不是很失望,到底是我栽培出来的人,才能在我身边潜藏这么久都没被我察觉,我觉得自己的眼光堪比伯乐啊!只可惜,你和乾晖都一样,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不是我们想要的东西多,是我们想要的和你给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费了六七年的工夫,不惜抵上你全家甚至全族的性命潜伏在我身边究竟是想得到什么?我想不会是钱吧?男人不是为了钱,就是名利或者女人,女人你已经有了,那就是名利了?”
曲尘含笑问道:“是不是我说出来老爷就会给呢?”
“你说来听听,兴许我会给你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明说了,我想要老爷手里血鹿暗部的全部名单,你可以给我吗?”曲尘略带挑衅的笑容问道。
庞硕天眸光微暗,嘴角勾起一丝歼笑道:“原来……你的目的是想拿到血鹿暗部的名录,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你以为我就是血鹿暗部的头领吗?没查清楚就在我身边待了六七年,你不怕白费了功夫跟错了人?”
“就如同老爷很有眼光能看中我一样,我也自信眼光不错。老爷是不是血鹿暗部的头领你心知肚明。”
“我庞家在雅州城内立足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时间了,前前后后算起来也有四十几年了,你说我是血鹿暗部我就是?曲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是要掉脑袋的!”
“你庞家?”曲尘轻蔑一笑,又斟了一杯酒道,“老爷真已经把自己当庞家人了?”
“你什么意思?”庞硕天脸色略黑道。
曲尘抿了口酒,淡然道:“大概四十多年前,雅州城内来了一对姓庞的乡下兄弟,两人什么都不会,就会打铁,便在城中开了家铁匠铺子。这两兄弟很能干,慢慢地把家业做大了,在城里开起了茶馆钱庄,成了一方富豪。有钱了之后,两兄弟就有了分歧,弟弟分得了一半家业后携全家离开了雅州,另寻地方谋生计了,从此了无音讯,哥哥则继续留在了雅州。”
“然后呢?”庞硕天目光凌厉地盯着曲尘冷笑道。
“虽说被弟弟分走了一半财产,但庞府家业仍大,自然会有不少亲戚前来投奔。应该是在二十多年前,庞硕天,庞海天,庞五天三个堂兄弟从老家来了雅州,投奔到了名义上算他们叔伯的庞府大老爷这儿。当时的庞府大老爷收留了他们兄弟三人,还悉心栽培,委以重任。”
“庞硕天?”宝梳指了指对面的庞硕天插嘴道,“不就是他吗?那庞海天和庞五天呢?分了钱跑了?”
“那不是?”曲尘指了指立在庞硕天身边的庞五道,“当初的庞五天就是现下的庞五,五爷。至于庞海天,早在十二年前一次狩猎中不幸摔下马,颈骨骨折而亡。”
“你知道得可真清楚,谁告诉你的?”庞硕天面带阴笑地问道。
“谁告诉我的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当初庞家大老爷所留下的财产全部都由你继承了,而大老爷的儿子在大老爷过世后不到两年便疯了,唯一的亲生女儿也外嫁了,只留下了一个才几岁大的养女,据说是大老爷一位结义兄弟留下的,大老爷临终千叮嘱万嘱咐要好好照料,不可怠慢了。”
“是师傅吗?”宝梳好奇地问道。
“对,”曲尘点点头道,“就是雨娟姐。雨娟虽也姓庞,但并非大老爷亲生,所以与庞家一干人等没有血姐缘干系。如此算下来,大老爷已经没有后人了,当初器重的庞海天也死了,身边只剩下了一个聪明狡猾的庞硕天和一个只知道忠心的庞五天,庞家诺大的家业最终也只能交到庞硕天的手里。可回头再想想,是不是很耐人寻味呢?一个前来庞府投奔的穷酸小子到头来居然继承了庞家的所有,是这小子命太好了还是这小子手段太高明了?”
“阮曲尘你到底想说什么?”庞五不耐烦地喝道。
“五爷,”曲尘慢条斯理地笑道,“我就想想问问,当初你与庞硕天是一块儿长大的吗?”
“与你何干?”
“据我所知,你与庞海天是一块儿长大的,至于庞硕天,因为早年他母亲改嫁过一次,带着他离开了老家,去了山西大同,他走的时候大概五岁,你和庞海天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二十五岁了。当初你是和庞海天相约去投奔大老爷的,只是在半路上遇见了庞硕天,这才三人一块儿到了雅州对不对?”
“对,那又如何?老爷能干,义父的亲儿又犯了失心疯,把家业交给他也是名正言顺的,这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曲尘瞟了一眼脸色微微发紧的庞硕天,冲庞五笑问道:“五爷,这么多年来,你就没怀疑过当初你遇见的庞硕天究竟是不是真的庞硕天吗?二十年没见,他说自己是庞硕天就是庞硕天吗?你就一点也没怀疑过?”
庞五微微一怔,没有立刻答话。庞硕天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抬手拍了两下桌子点头道:“这真是问得好!我是不是真的庞硕天?我要不是真的庞硕天,那曲尘你告诉我,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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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决战之夜(二)
第三百零七章 决战之夜(三)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零七章 决战之夜(三)
曲尘举了举酒壶浅笑道:“老爷既然喜欢听我说的故事,那我们不妨边喝边聊,如何?”
“好,就让你在临死之前把这口酒灌饱了,皖贵,斟酒!”
一旁的贵姨娘身子轻轻地顿了一下,然后拿起另一只酒壶,缓缓地往庞硕天面前的酒杯里注了一杯酒。庞硕天端起酒杯冲曲尘笑了笑道:“你我主仆六七年,你在我庞府也算尽心尽力了,这杯酒理当我敬你。”
“老爷客气了!”曲尘说罢先饮了那杯酒。
庞硕天慢慢地把酒杯放到嘴边时,忽然又停了下来,手往旁边一递道:“来,皖贵,替老爷同曲尘喝了这杯。”
贵姨娘眼孔微张,声音有些干涩道:“我?”
“怎么了?”庞硕天斜眼瞟着贵姨娘问道,“觉得曲尘不配跟你喝这杯酒?念在他都是将死之人了,你就代老爷我同他喝了这一杯,算是了了我们主仆之情了,拿着!”
贵姨娘脸色微变,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了那杯酒,却没有一口饮下。庞硕天见她没动,转头蔑着她问道:“怎么不喝?”她忙回道:“妾身刚刚陪老爷喝下了几杯,此时有点头晕了,不敢再喝了。”
庞硕天眼含冷光,面带讥笑地摇头道:“皖贵啊,你真是太让老爷我失望了!想推脱,为什么不找个好点的借口呢?在我身边这些年,你就没像曲尘那样学到点东西?女人果然是女人,除了生孩子伺候男人就没什么用过了!”
“老爷……”
“我给过你机会的,是吧?当初你倒戈投诚,我是很宽容大量地原谅了你,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联合曲尘一块儿来对付我!”庞硕天说罢大袖一扫,将贵姨娘手中的酒杯扫飞了。那酒水洒落在了旁边纱帐上,瞬间腐蚀出了一个大窟窿,庞五立刻惊喝道:“有毒!”
贵姨娘此时慌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诉道:“老爷,妾身也是被逼的!盟主绑走了老四,您的亲儿子,逼着妾身对老爷用毒,妾身也是不想的!”
庞硕天冷漠地盯着哀哭的她道:“为了救儿子,你就要杀老子,哼!说到底,你根本就是个墙头草,两面三刀!如此没有定力还来做细作,也只有你们盟主那种蠢货才会看中你!”
“老爷……”
“闭嘴!”庞硕天挪开目光冷冷道,“我不想再听你半句废话了!你放心,等我把这一干人等收拾了,我会将老四救出来,至于你,已经没资格做我儿子的母亲了!你送我一杯毒酒,那我也还你一杯毒酒,我们夫妻之情就此了结为好!庞五,赏她杯酒!”
“不要啊,老爷!”贵姨娘哭着哀求道,“念在我伺候了您这么久的份上,念在老四的份上,您就饶过我这一回吧!我也为了救老四啊……”
“庞五!”庞硕天再次喝了一声。
庞五点点头,走到桌边正要倒酒时,曲尘开口道:“五爷,且慢!”
庞硕天瞟了曲尘一眼,不屑地问道:“还想救这践人?你有这能耐吗,曲尘?还是先顾好你身边那个有身孕的吧!”
曲尘淡淡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拿在手里晃了晃道:“五爷,在倒酒之前有没有兴趣看看一份卷宗?是我派人从山西大同府衙的卷宗库里偷回来的。”
“你还想耍什么花样?”庞五轻蔑地问道。
曲尘缓缓展开卷宗道:“这是一份二十年前的卷宗,上面记载了当时大同西寒村一家四口失踪的案子。根据记载,在西寒村有一家姓武的,妻子早亡,只有一个儿子,后来娶了个继室,那个继室姓裴,嫁过来时也带了个儿子,儿子原本姓庞,后来随了继父姓,改名叫武硕。可惜的是,在二十年前腊月初九那晚,这家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所居住的房屋也被烧毁一空,从此查无下落。”
庞五眉心一皱,放下酒壶,从曲尘手里夺过了那份卷展仔细地看了起来。曲尘又道:“卷宗后面还附带了这四人的画像,五爷可以仔细瞧瞧,是否还有印象?五爷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卷宗是否是真的我相信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武硕?”庞五死死地盯着那张叫武硕的小男孩的画像,自言自语道,“这跟当初硕天离开村子的时候还真的很像!”他说罢立刻转头纳闷地看着庞硕天问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同府衙的卷宗上说,您和裴娘早就失踪了?”
庞硕天很镇定,表情自若地笑了笑道:“阿五,这种下三流的伎俩你还看不出来吗?曲尘在府里待了这么久,自然对你是有所了解的。他知道你重情义重手足之情,故意找人去山西弄了份这种卷宗回来哄你。说他是花钱从大同知府那儿买的都不足为奇,你还真信了?压根儿就没什么失踪的事情,分明是他江郎才尽,想不出办法了,这才用了这种下三流的手段!”
“老爷果然是老爷,”曲尘接过话笑道,“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实在值得我学习效仿。说回刚才那话,老爷若不是庞硕天,那老爷是谁呢?不知道五爷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叫耶律汉元的人。”
“没有。”
一听耶律汉元四个字,庞硕天的眼眸里闪出了两道凶光。曲尘迎着他眼中的凶光又道:“这个耶律汉元是辽国人,母亲是辽人,父亲是地道的汉人,所以他的长相也偏汉人,旁人看不出他有辽人血统。此人在二十多年前,被当时大权在握的辽国重臣南察鄂大人选中,与另外七个辽人一同潜入宋境,替辽人收集情报做内应。五爷,我这儿还有一份东西,你也可以再看看。”
曲尘又从另外一只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卷轴,递给庞五道:“南察鄂大人失权后被处死,他派出去的八个细作,其中有六个返回辽国救主未果,死的死,逃的逃,但有两个一直没有露面,一个叫吉尔哈,另一个就是耶鲁汉元。五爷你手里拿着的是当初南察鄂大人府邸近卫其中一部分的名单和他们详细的特征说明。南察鄂大人是个很细心的人,近卫们有什么特征,习性都会记录在册,以备不时之需。”
庞五盯着那份卷轴,喃喃自语了起来:“耶律汉元,右脚大拇指往内拱弯……小腹右侧向下两颗豆丁黑痣……左手腕处有刀痕……忌一切鸡蛋类饮食……”
“是蛋白质过敏吧?”宝梳插话道。
“什么是蛋白质过敏?”庞五问道。
“就是不能吃任何沾了鸡蛋的东西,弄不好会出人命的。”宝梳解释道。
庞五听完这话,盯着那份卷宗脸色变得沉青沉青的。这时,贵姨娘也不啼哭了,忽然起身指着庞硕天道:“没错!老爷的确不能吃沾了鸡蛋的东西!五爷,别说我这个伺候照顾他饮食这么多年的人了,就算是你,也该清楚老爷是不能沾那些东西的!小腹有黑痣两颗,右脚大拇指往内拱完,老爷身上全都有!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居然样样都跟老爷是一样的!”
庞五拿着那卷轴,转身茫然地看着庞硕天道:“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卷轴上所说的耶律汉元跟你那么像?”
庞硕天沉闷地出了一口气道:“阿五,我都跟你说了,这是挑拨离间之计!你跟着我身边多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你怎么能凭着外人两句话就怀疑我呢?”
曲尘接过话道:“对,我是在挑拨离间,但我是好意,我只是想让五爷看清楚他这么些年到底跟着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根本就不是庞硕天!你在雅州庞府站稳了脚跟后,便派人灭了真正的庞硕天一家。哪里是什么失踪,其实就是一场火烧得灰飞烟灭!”
“你想怎么编都行,但我相信阿五不会上你的当。这些所谓的卷宗档案你随手就可以捏造一份,何足为奇?”
“卷宗档案可以捏造,那么人呢?”一个熟悉的女声忽然从楼梯道上传来。庞硕天一愣,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顶着披风帽的女人款步走了上来。等她把头上的披风帽一揭,庞硕天立刻有些惊愕了!居然是她!
“庞老爷,好久不见了!不知道你这位雅州首富可还记得我这个本来应该入地府的故人?”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血海盟的盟主杜梅龄!
“你怎么进来的?”庞硕天有些意外。
杜梅龄缓步走过来,面带冷笑道:“一个庞府而已,有什么进不来的,又不是铜墙铁壁,皇宫深院,你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供着了?有阮管家和我们血海盟里应外合,要攻破你那几重守卫并非难事。对了,刚才你说卷宗档案可以伪造,那我这个人呢?五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庞五此时已经认出来了,吃惊地说道:“你不是梅娘吗?”
杜梅龄笑道:“没错,我就是当初被庞硕天养在府外的小妾杜梅龄。不过杜梅龄并非我的真名,我原名叫斯里梅,是辽国人,正如刚才阮管家所言,是南察鄂大人派往宋境八个细作中的一个。而你眼前这位所谓的庞硕天老爷,就是与我搭档的耶律汉元!”
庞五眉心紧皱,惊愕地看了一眼庞硕天,问杜梅龄道:“你说真的?老爷是辽国人,叫耶律汉元?”
“当初南察鄂大人将我们八个分为四队,潜入宋境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我与耶律汉元一队,潜入了南方。南察鄂大人给我们的命令是尽快以汉人身份立足,发展自己的势力,随时收集情报和听从大人派遣。但要立足,还要发展自己的势力谈何容易?在我和耶律汉元苦思无策时,就在客栈里遇到了想去雅州投奔叔父的你和庞海天。”
“我记得,”庞五连连点头道,“我们是在客栈遇见你们的。当时老爷告诉我们,你们俩是私奔出来的,正没处去。”
“后来,这位庞老爷,”杜梅龄指着庞硕天道,“是不是去跟你们认亲了?说他自己就是离村多年的庞硕天?其实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两兄弟在房间里说的话全都被我们偷听到了,他从头到尾都是在冒充庞硕天!”
“为什么?”
“为什么?”杜梅龄蔑笑了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南察鄂大人给我们的命令是尽快立足,并发展自己的势力。可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家,要立足都困难,何况是发展自己的势力。当我们听说你们要去投奔雅州富商庞大老爷时,耶律汉元就动了冒充庞硕天的心思。倘若找到一棵好乘凉的大树,要立足就会更容易。对吧,庞老爷?”
杜梅龄带着阴笑望向庞硕天时,庞硕天整张脸像涂了面膜似的紧绷着。他目光阴冷地看着杜梅龄道:“你果真回来找我报仇了!”
“难道皖贵没有告诉你,我建血海盟的目的就是找你报仇吗?”杜梅龄瞟了一眼旁边脸色发白的贵姨娘道,“这个女人你不早收入囊中了吗?她就没告诉你一点半点?”
“你可真够煞费苦心的!”庞硕天紧了紧牙龈道。
杜梅龄摊手一笑道:“比起你,我这点算不得什么!想当初你费尽心思假装庞硕天混进庞府,博得庞大老爷的信任,又暗中除掉了庞海天,以为庞未明(庞大老爷亲子),最终将庞家基业收入囊中,你做的才算是大事,我这点心思跟你的老歼巨猾阴险狠毒比起来,简直是大巫见小巫啊!”
“等等!”庞五插话问道,“你说什么?海天是给老爷害死的?怎么会?当初海天是自己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颈骨而死的!”
杜梅龄仰头冷笑了两声道:“这种借口也顶多是哄哄你,哄哄那个庞大老爷罢了!什么从马上摔下来的?庞海天当时摔下来并没有死,只是摔了腿脚而已,是耶律汉元,你的好老爷好兄弟亲手把他颈骨折断,令他枉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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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决战之夜(三)
第三百零八章 决战之夜(四)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零八章 决战之夜(四)
庞五当即身子一震,愕然问道:“怎么会……”
“我们是细作,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夺了庞家的家业,利用庞家的财富发展自己的势力,杀了庞海天算什么,就连庞未明也是耶律汉元亲手毒疯的。至于你,”杜梅龄冷漠一笑道,“除了蠢和忠心,你再无所长。倘若你也像庞海天那样能干聪明,你早死了,还会活到现下?任何阻挡他耶律汉元接受庞家家业的人都得死,包括我,还有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就是你给老爷生的那个儿子?当初你们离开时,老爷说是你不满他纳了个小妾,所以才带着儿子远走他乡了。”
“什么远走他乡?是我发现他根本不愿意再效忠于辽国,而做了金人的细作!南察鄂大人失势后,他就忘本忘义,忘记当初大人是如何提拔他器重他,甚至连回国营救都不肯去。他要出卖辽人,替金人卖命我自己不会答应,所以才带着儿子打算一起返回辽国,可谁想到,他居然狠毒到斩断马缰绳送我们母子归西!”说到此处,杜梅龄满眼愤恨地指着庞硕天骂道,“这个*不如,狠毒卑鄙的混账东西连他自己的亲子都不放过!你说说看,他又怎么会对庞海天那些人手下留情呢?”
庞五难以置信道:“老爷要是假的,那太夫人呢?太夫人难道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人不出来了吗?”
“我告诉你吧,那个太夫人也是个假的,是个冒牌货!耶律汉元为了骗取庞大老爷的信任,在杀了真的裴氏一家后,不知道打哪儿找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妇人,假装裴氏,做出一派母慈子孝的样子。”
“说装就装吗?裴家村的人不会认出来?”
“自然不会是说装就装的。不过要假装裴氏也很容易,因为裴氏十几岁的时候就外嫁了,只要找到一个从裴家村来,又自称与裴氏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金兰姐妹佐证,还有谁会怀疑呢?况且,前来投奔的人大多是年轻一辈的,有几个见过裴氏真面孔的?即便有相熟的来,耶律汉元也会让假裴氏称病不见,再拿些银子打发了或者派到外地。”
“你所说的这个金兰姐妹是不是就是裴元庆的娘?”庞五忽然明白了什么。
“对,正是裴元庆的娘。怪只怪,这个女人太贪财了,给她点甜头她就什么都愿意做,这样的人注定是活不长久的。裴元庆的娘被毒死后,假裴氏心里一直不安,才会对裴元庆那么好,留下那么大一笔财产。”
话说到这儿,庞五更茫然无措了。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他很想相信眼前的老爷,却又不得不承认,阮曲尘拿出来的证据和杜梅龄所说似乎都无从否定,而且……早在庞未明发疯未死前,庞未明曾拉着他说过庞硕天是假的。当时他以为庞未明是在发疯,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只怕未必是空穴来风。
“五爷,”曲尘插话道,“我知道你这人很重兄弟情义,庞海天死后,你一直替他照顾家小,尽心尽力。你可以不问天下大事,也可以不问自己到底是为金主卖命还是宋主卖命,但以你的性子,你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杀害自己亲堂兄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的,对不对?”
庞五望向庞硕天,问了一句:“老爷,您说句话吧!到底是你耶律汉元还是庞硕天?”
庞硕天的脸上挂着冰冷的笑容,咯咯低笑了几声,起身道:“我明白了,你们今晚是打算三堂会审吗?有意思,很久都没遇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事了!看来今晚我是棋差一步,低估了你们啊!你们安排皖贵给我下毒,甚至叫了那个血海盟的男人进出庞府都是为了让我相信你们已经走投无路,只好利用皖贵来对付我,让我放松警惕吧?好计谋,这真是好计谋啊!”
曲尘也起身道:“老爷自认为有宝梳和初心在手,我必然会慌乱无措,情急之下,与血海盟联手便是上上策。我知道你一直在盯着我,我就故意让你盯,故意让你知道我和血海盟联手的事情,更是故意把贵姨娘请到了人多耳杂的百丰楼。如此一来,老爷你就会认定,我们会威逼利诱贵姨娘来对付你,而你不必做其他事情,只用等着我和贵姨娘这两条小鱼上钩就行了。在你自认为大局在握时,你就会放松警惕,只在香居附近多增派了人手,而忽略你自己的院子。你院子周围有多少人我是一清二楚的,对付起来也不算很难。”
庞硕天呵呵地笑了两声,反背着手往后踱了两步道:“可惜了,可惜曲尘你跟我不是一条心的,要不然我们真可以联手做番大事情!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刚才说了只是棋差一步,并没有说全局都输了!”
话音刚落,庞硕天忽然用力拍在了旁边描金高柜上,只听见哗啦哗啦几声木头抽动的响声,偏厅的地板上顿时出现了几个暗格,而每一个暗格里都装了满满的炸药包!
宝梳吓得叫了一声,忙缩到曲尘身后道:“这王八蛋是想炸死我们啊?”
就在几人愣神时,庞硕天已经举起了一只烛台,面带得意的狞笑说道:“想收拾我耶律汉元?你们还没那个本事!”
庞五听得目瞪口呆,指着庞硕天喝问道:“你……你真是姓耶律的?”
庞硕天答得毫不心虚道:“我的确是辽国人,叫耶律汉元,一切都如杜梅龄所言,是辽国派到宋境的细作。不过,我是辽人又如何?为谁卖命都一样,都是为了活命和富贵名利,没有分别……”
“真够无耻的!”杜梅龄痛骂道,“枉南察鄂大人栽培你,真是看错你了!身为辽人,居然出卖自己的国家,实在是无耻之极!”
“难不成还能怎么样?跟你一块儿回去救南察鄂大人?最后你们不也没救成吗?南察鄂大人已经失势,我为什么不可以给自己找个新主,继续名利双收?是你自己想不明白,要带着儿子跑,怎么能怪我狠心?是你自己的一意孤行害死了儿子!”
“好!”杜梅龄满腔怒火地瞪着他道,“有本事,你就把烛台抛下来,大不了跟你同归于尽!”
“呵呵呵……”庞硕天又往后退了两步,用力推了推那高柜子,柜子一动,后面的墙也跟着动了起来,原来那背后还有一个暗门。杜梅龄见他想跑,正要冲过去时,他忽然把手里的烛台往前一抛,然后转身飞快地钻进了那道暗门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宝梳吓得当场呆若木鸡,捧着脸不知所措了!好在曲尘反应快,腾空而起,一脚把烛台踹到楼下去了。危机解除,杜梅龄和庞五立刻各自拿了盏烛台追进了暗门里。这时,楼下又响起了脚步声。宝梳转头一看,原来是曲中和侯安。
刚刚听见烛台摔下去的声音,守在外面的两人以为打起来了,忙跑了上来。曲尘转头吩咐道:“看着这儿,我去去就回!”
“喂!”宝梳一把拉住曲尘道,“你也要去那个黑漆漆的小屋啊?”曲尘冲她笑了笑说道:“这下知道担心了?下回还敢随便乱跑吗?先跟曲中侯安待一会儿,我得跟去瞧瞧!”
“小心点呐!”宝梳冲着曲尘的背影担心地喊了一声。
曲尘进了暗门后,宝梳回头问曲中:“找到初心没有?”曲中道:“听凌霜说,初心被送到夜月阁去了。我已经派人去追了,今明两日应该就能回来。”
“夜月阁是什么地方?”
曲中转头瞪了贵姨娘一眼道:“这得问她了!”
贵姨娘忙摆手道:“不是我的主意,是老爷的意思……”
“你少狡辩了!”曲中指着她喝道,“凌霜已经把你干的恶事全都抖落出来了,你还辩什么辩?我告诉你,初心能平安回来也就罢了,她要是少一根头发丝儿我都得让你填命!”
“不会的!她不会有事儿的!只要还没送到夜月阁去,她就不会有事的!”
“到底夜月阁是个什么地方吗?”宝梳好奇地问道。
曲中气愤道:“什么地方?凌霜说就是个暗窑子!听说比外头,比那些官办的都还富丽堂皇,拿着银子也不容易进去的地方!”
“哦,”宝梳明白道,“就是高档娱乐会所嘛!非会员勿入,是吧?谁开的?也是庞府的家业?庞府不是不经营这种买卖的吗?”
贵姨娘忙道:“不是,是老爷的一位朋友开的。其实我也没去过,就是那儿的掌阁来过府里几回,我们认识……”
“哄谁呢?认识就送人去?你怕是专干人口贩卖的吧?”宝梳打断贵姨娘的话问道。
“真的真的!我们真的就只是认识!是她自己说的,有长得不赖的,身子身家都清白的姑娘就可以送过去……我也只干过这么一回……”
“你还想干几回啊?”曲中骂道,“敢把我妹妹送到那种地方去,回头有你好受的!等着吧,看你家盟主怎么收拾你这个叛徒!嫂子,这儿不宜久留,先下去再说。侯安,把这践人绑了带下去!”
宝梳担心地看了一眼那黑洞洞的暗门内道:“你哥不会有事儿吧?”
“没事儿!”曲中安慰她道,“我哥身经百战的,他自己会小心的,你不用担心了。还是赶快下去吧,这儿可有好多炸药呢!”宝梳点点头,随曲中下了楼,先回谢花阁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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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决战之夜(四)
第三百零九章 雅州新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零九章 雅州新富
狼狈不堪的庞硕天顺着地道拼命地逃跑,但他终究没逃过曲尘三人的追赶。在城外一处农舍内,三人挡下了准备和事先安排在农舍的亲信逃跑的庞硕天。一场激战再所难免,庞硕天边战边退,趁人不备,抽身往漆黑的林丛中逃窜而去。
曲尘察觉后紧追不舍,在翻过了一座低矮的山坡后,将庞硕天挡下了。两人交手数十招后,庞硕天终不敌年轻力壮的曲尘,败下阵来。
坐在地上喘息之余,庞硕天对曲尘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跟着谁不是干,非得跟我作对?你既然知道我是为金主效力的,也知道眼下宋金是个什么形势,与其跟着你的旧主,不如与我联手,他日必定会飞黄腾达。”
曲尘收了刀冷冷道:“与虎谋皮,等同**。跟你这般自私阴险之人联手,下场大概也与杜盟主差不多。你对你身边的人都是利用和猜忌,何曾用过半点真心?”
庞硕天摇头道:“不,是你们不明白。你,还有乾晖,哪一个不是我扶持起来的?是你们想要的太多了,翅膀硬了就想自己飞了!说到利用,你我还不是互相利用?曲尘,你不是想要血鹿暗部的名录吗?你放了我,我把名录给你。”
曲尘轻蔑一笑道:“用你之前的话来说,放了你,等同再次拿我全家和我全族的姓名做赌注。我已经担惊受怕了六七年,不想再继续下去,所以你别指望我会放了你,即便你不给我名录,我还是能查得出来。”
“你指望乾晖吗?乾晖的确也是血鹿暗部的人,但他所知道的仅仅是皮毛而已!没有名录,即便你杀了我也毫无用处!那些暗部联络不到我,他们就会另寻新主,你这些年的努力也都白费了!”
“就同你从前一样?”曲尘轻蔑道。
“哼哼,这是自保的上上策,有什么不对吗?对了,还有个人你一准想知道。”
“吉尔哈?这个人一直在宋境?”
“想知道?”庞硕天面带歼笑挑衅道,“想知道的话,就要跟我交换。我把名录和吉尔哈的下落告诉你,你放我一条生路,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名录,知道吉尔哈的下落!”
“只要你还活着,名录就还在,不是吗?你如此多疑,自然不会把名录写下来放在某个地方,你记忆力极好,你会把名录全部记在脑子里,因为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所以说,你得让我活着,你千万不能让我死,我死了你这些年真就算白赶驴推磨了!不过,你想让我开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庞硕天狞笑道。
“不想开口?这很容易。我家宝梳曾经配置过一种药粉,可以令人情绪振奋,言不自主,已经在其他人身上用过一回了,效果很好,比严刑拷问还管用,我想,你也应该试试。”
“你……”
“你的条件我一个都不会答应,名录我迟早会从你嘴里掏出来。至于你说的那个吉尔哈,只要他是条打算兴风作浪的鱼,那就会有被网捞的时候。其实——”曲尘蹲下去冷冷笑道,“其实我在你身边待了这么久,你究竟知道不知道我到底是为谁办事的?”
庞硕天瞪着两个眼睛,没有答话,因为他的确是不知道的。曲尘蔑笑了笑道:“不知道?枉你还自诩聪明,到此时此刻都还不知道我是为谁办事的,说你蠢不为过吧?”
“阮曲尘……”庞硕天喊了一声,想起身扑过去,却被曲尘扯住右胳膊来了个过肩摔,摔得他仰面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曲尘缓步走过去说道:“你不必再费逃跑那个精神头了,还是乖乖跟我回去,把你所知道的全部都供出来吧!我会劝杜盟主别杀你,因为杀了你,实在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看见你这些年苦心经营的暗部是如何在你面前功亏一篑的!”
庞硕天吃痛地摇头道:“没有用的,曲尘!你以为凭你一介匹夫之勇就可以挡住金人的铁蹄吗?赵佶根本没有治国之才,大宋迟早会灭在他的手里!良禽择木而栖,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明白,以我个人之力的确无法挽回战局,可即便如此,我也会尽我所能清除你们这些细作!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替宋主做事的,我也明白赵佶不是个好皇帝,除了当皇帝,其他的都很擅长,但大宋的百姓没有错,不能因为我们的皇帝不善理国,沉迷书画,金国就能持戈挥刀的来残杀无辜。你不必劝我,我根本不会和你同流合污!”
“你会后悔的!”庞硕天咬牙切齿道,“你会亲眼看见整个大宋是怎么被金人攻破的!就连你自己的媳妇都说,完颜宗望会在来年的春天攻破东京,你就等着看吧,曲尘!大宋会灭,往后这片土地的霸主将会是骁勇善战的金国人!”
“来年春天?宝梳说的?”
“她很有趣,她跟我打赌,问我是完颜宗望先攻破东京,还是完颜宗翰。她买二太子,那我就买宗翰将军,可无论是谁,你们大宋——”庞硕天指着曲尘恨意满怀道,“都会被灭掉!”
曲尘轻蔑一笑道:“宝梳经常会说些奇怪的话逗人,你要尽信,那随你。你是自己走着回去,还是要我打晕把你扛回去?”
庞硕天吃力地站起了身,摇摇晃晃地往前走道:“好,既然你想跟我耗下去,那我就陪着你耗……”
耗字还未说完,黑暗的林丛里忽然射出了一支锋利的长箭,直冲庞硕天心脏而去。曲尘立刻伸手将他推开,但箭速太快,还是斜插在了他的左边胳膊上!
只听见丛林中一阵树枝的沙沙响,然后就没了声音。曲尘知道是有人要暗杀庞硕天,但他没有追上去,而是扶起已经倒下的庞硕天仔细查看了伤口一眼,已经呈紫红色了,是有毒的!
“吉……吉尔……”
“你想说是吉尔哈想杀你吗?”曲尘扯下两丝布条,将庞硕天的伤口上下缠得紧紧的。此时,庞硕天的脸色已经变得青紫了,呼吸急促,捂着心口张大嘴巴地喘息。
这时,庞五和杜梅龄急匆匆地赶来了。见此情形,两人都有些惊讶。曲尘一边背起庞硕天一边说道:“来不及跟你们解释,先背他回去再说!”
“等等!”杜梅龄拦着曲尘道,“你还要救他?像他这种人曝尸荒野都算极好的待遇了!”
“我是答应过你事成之后把他交给你,但我还没有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所以他暂时不能死!”
“箭尖上有毒,他好像已经不行了!”庞五探了探庞硕天的鼻息皱眉道。
“不管,先弄回去再说!”
三人随后带着庞硕天从地道返回了庞府。第二天一早,庞五对外宣布说庞硕天突发疾病,导致半瘫,无法再会客,所有事情都由曲尘接手打理。而此时的庞府实际上已经完全处于曲尘的掌控之中。
庞硕天向来深居简出,而生病一事又是他最信任的亲信庞五出面说的,所以外头的人并没有多加怀疑。大概一个多月后,庞府里传出了庞硕天病逝的消息。庞乾晖并未回来奔丧,全是由曲尘和庞五主持的。
庞硕天下葬后,庞五当着温大人等宣读了他的遗嘱,除了留下一部分给瘫痪中的庞夫人之外,其余的全部折成银两全部捐给了寺庙。至于是那些寺庙受惠,庞五并没有透露。温大人心里虽有疑惑,但见庞硕天大势已去,知道其中必定有原委,所以也没敢多问。
庞府的事情处置完毕后,曲尘正式卸下了管家一职,接手了宝梳的绣庄,让宝梳和初真能安心地养胎,随后又和夏夜扩了生药铺子,还从庞五手里盘接了原先庞府的鸢尾楼鼎金楼洞月楼以及蒙山大茶楼,成为与冷家不相上下的雅州新富。
转眼已经是来年的二月下旬了,新年的鞭炮味儿刚刚散去不久,阮府上又添了大喜事儿。二月的最后一日早上,宝梳忽然觉得腹部阵痛,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她便顺产下了一个七斤重的女婴。因为是二月末所生,她给取了个小名儿叫末儿,至于大名,末儿的老爹这几日一直在冥思苦想,想了许多,写了五六页纸,仍旧觉得没有哪个名字能跟他的宝贝女儿相配。
俗话说,好事成双。在末儿满月之日酒席上,初真阵痛发作,就在阮府上生下了女儿丁香,这也是小名。至于大名,丁香的老爹也是在痛苦的斟酌中。与末儿的老爹一样,他也觉得没哪个名字能与他那嫩嫩白白,小巧可爱的女儿相配。
于是乎,在阮府阮爷的书房里,出现在了这样的场景。两个大男人对坐在榻上,凭几上摆满了各种书籍,一人嘴上叼了一支笔,正聚精会神地浏览着那些书。
不多时,陶远志推门进来了。一见他们这副德行,忍俊不禁,拍着手掌笑道:“两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准备进举的呢!不就是个名字吗?用得着想成这样?”
“你懂什么?”汝年拿下嘴上的笔在纸上写了两笔道,“等你当了爹,你也跟我们差不多!对了,远志,枉你现下已经成了举人老爷了,就想不出两个好名字来?”
远志挨着曲尘坐下笑道:“饶了我吧!你们要的那是惊世骇俗的好名字,我想不出来。我前头想的那几个你们又觉得太俗气了,还是你们俩自己慢慢琢磨去吧!”
汝年抬头道:“你那什么名字啊?幽兰,碧青,娇雪,取得一个比一个俗气娇弱。我闺女的名字,那绝对要一听就是那什么大气……曲尘,宝梳说的那个叫什么大气来着?”
百忙中的曲尘抽空答道:“高端大气上档次!”
“对!”汝年点头道,“就是要有这个味儿!”
远志耸肩笑了笑道:“那行,两位爷,你们就自己慢慢琢磨那高档大气上档次的名儿吧!我这些书呢我我想……”
“干什么?”汝年和曲尘同时摁住了桌面那些书,盯着远志齐声道。
远志一脸无奈道:“两位,你们把我的书能搬来的都搬来了,总得还几本给我吧!我那书架子上都空了,想找本书翻两页打发打发时间都不行,你们也忍心?”
“手拿开,”曲尘轻轻地拍了拍远志的手背道,“我们俩闺女名字没想好,你的这些书全部征用了!想早点把它们弄回去,就赶紧帮我们想名字!”
“对,找不着事儿做就帮我们想名字!”汝年附声道。
“不是吧?”远志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俩道,“你们俩只不过当了爹而已,我还以为是当了皇帝呢!至于吗?当爹的滋味儿有那么令人魂颠倒吗?”
汝年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道:“你没当过你不知道,不应该叫神魂颠倒,应该叫心甘情愿。只要你一看见小摇篮里的那个娃娃,你就会觉得这辈子都够了。努力吧,远志!赶紧让你家荷青替你生两个,你立马就能明白的。”
“那我的书……”
“免谈!”这俩老爹齐声道。
远志那叫一个无处伸冤,那叫一个无辜可怜!为了尽快把他的宝贝书本营救回去,他也只好帮忙想了起来。三个大男人正在书房里为两个名字纠结时,曲中忽然来了,面色焦急,像是出了大事似的。
曲尘搁下笔问道:“怎么了?”
“哥,大事儿不好!”曲中喘着粗气道。
“什么事儿?”
“我刚刚收到北边兄弟的飞鸽传书,说完颜宗望已经率先攻破了东京了!”
“什么!”这三个都惊了一下。
远志特别激动,丢了手里的笔从踏上跳起来问道:“你说真的?金人真的攻破了东京?那……那这算什么?”
“啪!”地一声,汝年把手中的笔狠狠地拍在了凭几上,愤恨道:“还能算什么?都城被破,就等于国破!我就知道,那个所谓郭京的六甲兵法根本靠不住!他哪儿是什么战神转世,会什么奇门遁甲,朝廷里那些昏了头的居然相信了他,气死人了!”说着他又重重地捶了桌面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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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雅州新富
第三百一十章 前往临安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一十章 前往临安
曲尘紧闭着双唇,眉心紧锁地沉默了片刻后吩咐道:“曲中,随时跟北边留驻的兄弟联络。万一金兵继续南下,告诉北边的兄弟立刻撤回来!还有,初心眼下死活不知,让他们再找找,万一……算了,找到她再说,横竖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知道了,哥!”曲中说完飞快地奔出了书房。
远志好不失望,脸上带着读书人特有的忧郁道:“这就亡国了?那我们读书干什么?考功名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往后去给金人当跑腿儿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唱国破山河在了?”
“唱个屁唱!”汝年盘腿骂道,“什么国破山河在?就算在也是物是人非了!”
远志一脸忧郁道:“那往后我们该怎么办?等着金人来收拾?金人能攻破东京,绝对可以继续南下的!雅州虽偏远,但也不能说不会打这儿来啊!”
“有黄河在,他们很难南下。”曲尘沉凝道。
“对,黄河素有天险之称,金兵不习水战,想要南下并非易事,除非他们过得了黄河!”汝年点头赞同道。
“师傅应该不知道这事儿,我先去给他传份书,看他怎么说。”曲尘说罢跳下塌,穿上鞋匆匆走了。
金兵攻破东京,占领皇城一事很快传遍了雅州城的大街小巷,人人谈金色变,惶恐不安,特别是那些读书人,个个义愤填膺,忧伤不已。亡国的论调像恶臭气一样在城里城外到处弥漫着。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宝梳的心情,她照旧大口吃肉大口喝汤,开开心心地当她的小奶牛,照管完小的再伺候大的。眼看初真家的丁香快满月了,宝梳这个做婶娘自然得帮着打理打理满月酒的事情。
十六那日,宝梳刚刚从洞月楼回来就看见曲尘拿着一封信坐在榻上发神,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凑到他背后看了一眼问道:“咦?谁寄来的情书啊?”
曲尘回过神来,抬手拍了拍她的脸蛋笑道:“什么情书?是师傅寄来的信而已。”
“你师父不会又要你去做什么卧底细作吧?”宝梳像猕猴似的趴在曲尘背上问道。
“我们掳金帮的人其实都是隐藏在市井的细作,在哪儿都一样,不过这回你应该很乐意去。”
“为什么?”
“你之前不是一直闹着要去杭州吗?怎么了?这会儿又不想去了?”
“杭州?”宝梳奇怪地问道,“你师父要你去杭州干什么?”
“师父收到风声,说康王赵构已经领着赵氏皇族残余以及从靖康之乱逃出来的王公大臣前往临安建都。”
“哦,那就是南宋啊!”
“什么南宋?”曲尘转头问道。
“我的意思是说,原先那个都城在北边,可以叫北宋嘛。现下这个都城建在南边,叫南宋也不错啊,好区分嘛!不管哪个宋,横竖都是姓赵的天下,没分别!”宝梳解释道。
曲尘听了这话,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地拍了拍宝梳的手问道:“我听庞硕天说,你跟他打过一个赌是吧?好像是赌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谁能先攻入东京,他说你买的是完颜宗望,没想到还真给你买对了,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历史好呗!”宝梳脱口而出。
“历史好?”
“哦,我的意思是说,别看我只是一介小妇人,其实我也很关心国家大事军情要务的,国之兴亡匹妇也有责嘛!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跟庞硕天那只老狐狸打了这么一个赌,是我买赢了的啊!我应该在他临死之前先找他把赌注要了才是,唉,亏了!”
曲尘笑了笑道:“也不算亏,想想我们从五爷手里便宜盘过来的几间铺子,哪一间没让你靳老板娘赚痛快的?真是个钱迷儿!往后可别把我闺女也教成了个小钱迷儿!”
宝梳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道:“这个很难说哦!那得看她自己的能耐了!只要有我一半的聪明,保准她能找个比她老爹更好的男人,挣比她老娘更多的钱钱!”
曲尘转身抱住宝梳微微显圆的腰身问道:“她老爹还不够好吗?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比她老爹更好的男人?充其量就是个平分秋色罢了。”
“哇,你还真舍得夸你呢!她老娘我是一叶障目了,还没去外头见识大人物大场面就给你哄了。往后她长大了,一定要出去见识见识,保准能挑到比你更好的!话说回来,真要去杭州吗?”
“嗯。”
“戚大猫他们呢?”
“他也要去,赵构要在杭州建都,局势刚稳,不能再有什么大波动了,不然我们真算亡国了。师傅让我们去的目的,是排查潜藏在临安的所有金国细作,防止他们暗中捣乱。下午收到信的时候,汝年还在跟我商量,到底是把你和初真留在雅州好些,还是带去杭州好些。”
宝梳撇撇嘴道:“戚大猫一准说,还是把她们留在杭州吧!大男人出门去干大事儿,带上小女人小屁娃多碍事呀!大不了偶尔回来看一眼就得啦!是不是?是不是?”
曲尘咯咯地笑了起来,在宝梳屁股上捏了一把道:“还真被你说中了!”
“别乱摸!”宝梳扭了扭身子道,“人家好不容易才长出点肉,很宝贵的,给你摸了就不见了!”
“明明就是长胖了……”
“那你来生娃好不好?站着说话不腰疼!”宝梳挣开曲尘的怀抱,与他面对而坐道,“我可警告你哦,戚大猫带不带初真我管不着,但你不带我们母女俩,我们就浪迹天涯,一块儿找相好去了!”
“我没说不带,把你们留在这儿我也不太放心,倒不如一起去。只不过,你可能会遇上你娘还有杨晋他们。”
“遇上又怎么样?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认归认,但彼此疏离这么些年,没什么亲情可言,不来往也行。至于那个杨晋,遇上了更好,他不是一直说我不是靳宝梳,要查个水落石出吗?好啊,我让他查,他要是查不出个究竟来,我就去杭州衙门摘了他杭州第一捕快的牌子!”
“还是给人留点脸面好了。你这小脸,”曲尘伸手搓了搓她那圆了一圈的脸笑道,“其余长圆点要好看些。”
“真的吗?”宝梳凑近他笑米米地问道。
“胖点捏着更舒服……”
“要不,试试?”
“喂完奶了吗?”
“先喂你好不好?”
“好……”
两人刚刚解了衣想在榻上*,曲中忽然风风火火地跑来了,拍着门板喊道:“哥,初心有消息了!哥,在不在?在不在?”
说到初心,当初她趁着曲中派去的人跟庞硕天的人交手时跑了,从此了无音信。曲中为此带了几个人亲自去了趟北边寻找,但依旧无果,只好托了留驻在北边的兄弟暗中查访,自己先回了雅州城。阮炎夫妻因此一直生着曲尘的闷气,始终觉得曲尘没有尽心照顾过初心。
听到曲中的叫声,曲尘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起身打开门问道:“真有消息了?她人在哪儿?”
“我刚刚收到北边兄弟的飞鸽传书,说在幽州那边找到初心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需要银子去赎,她眼下被困在幽州守将府上。”
曲尘微锁眉心道:“幽州尚在金国占领之下,守将也是金人。靖康之难,那些金人从东京一带掳走了上万人,妇女占了大半,我估摸着初心就是那个时候被带到幽州去的。那边需要多少银子?”
“那些金国守将太贪了,居然要价一万两!”
“就算是两万两,我们不也得给?要不了多久,金国就会归还幽云十六州,那些金将还不趁机给自己捞一笔?我立马去取一万两现银,交钞他们是不会收的。你亲自去一趟,尽快把初心赎回来。还有,再过几日,我和汝年会动身去杭州,这儿就只能暂时交给夏夜看着了。你要尽早回来,不要再路上耽搁了。”
“哥你们要去杭州?”
“对,是师傅的意思。”
“那我明白了!我会早去早回的。就算初心不肯回来,我打晕绑也要绑回来!”
曲中当晚就带着一万两离开了雅州城,急匆匆地北上赎初心去了。过了没几日,曲尘和汝年交待了手里的事情,携带两家家小和一从仆婢绣娘前往杭州。
此时,南宋初立,康王赵构称帝,改杭州为临安,寓意临时安身之所。
且说曲尘等人到了临安,花了两日找到了一处中等府宅,花了拢共一万二千两,心疼得宝梳直掉眼泪花儿!可谁让临安已经成了南宋都城,京城地价,那自然是寸土寸金了。
搬进府宅,安顿好一切后,曲尘和宝梳就各自忙开了。宝梳把绣庄搬到了临安,带了包括海樱在内的三十多个绣娘。其余十多个绣娘因为各种缘由没有一起跟着来。
买好宅子做绣庄后,宝梳就开始张罗着给绣庄添置用具,以及把从雅州带来的绣品拿出来晾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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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前往临安
第三百一十一章 宝梳下战书(月票51-131)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一十一章 宝梳下战书(月票51131)
这天上午,宝梳正在新绣庄里验收刚刚买的一批丝线,钟氏抱着末儿拿着一封帖子来了。宝梳伸手抱过末儿逗了两下,抬头问道:“谁送来的帖子?”
钟氏递上去道:“是城里严府送来的,他家下人还等着您回话呢!”
宝梳看了看帖子,原来是严夫人想请她明日参加一场春茶会。她也正想多认识几个人,便提笔回了帖子,照旧让钟氏送回去。
钟氏送去了回来道:“老板娘,那杨府上又送东西来了。”宝梳一边看海樱点数一边回道:“照旧给他们送回去不就完了?多退几回他们也就不会送了。”
原来宝梳他们到达临安那日,杨府上的那位夫人就知道了。当日就派人来说,想接了宝梳等人去杨府暂住,但被宝梳拒绝了。后来正式搬进如今这府邸时,杨夫人又命人送来了些摆件家私,零嘴摇篮,都被宝梳一一退了回去。没想到,今日又送来了。
钟氏又道:“前两回都派下人,这回,来了位少爷。”
宝梳抬头问道:“是杨晋吗?”
“不是,说是家里的二少爷,叫杨戈。老板娘,您看见不见?若不见,奴婢打发了他去!”
宝梳沉吟片刻后,把末儿交给了钟氏道:“人家好歹来了位少爷,就这么给打发了,似乎不合基本的礼数。我虽不喜欢跟杨府里的人攀亲带故,但这基本的礼数还是敷衍敷衍他们的。你抱着末儿,她像是要睡觉了。”
钟氏接过末儿笑道:“小姐爱睡呢!爱睡的娃才长得好。戚夫人家那个就是哭闹得很,一放下*就哇哇直哭,比歼臣还歼呢!还是我们家小姐好养,睡着了怎么放都不醒的。”
宝梳用手指拨了拨末儿粉色的小耳朵坠儿笑道:“这跟她娘是一模一样的,都属没心没肺!行了,我去了。”
宝梳从新绣庄后门出去了,往右走了大概二十来步,又进了对面的一个后院,其实绣庄和新府邸挨得很近,背对着隔了条后巷子,过两个后门就到了。
宝梳去了前厅,果真看见一位穿着体面,书生气息浓郁的年轻少爷翘腿端茶地等候着。见宝梳进来了,他忙放下茶杯,起身礼貌地略弯了弯腰道:“叨扰姐姐了!”
“让二少爷久等了才是,”宝梳在正位上坐下道,“姐姐这称呼我实在不敢当,二少爷还是叫我靳老板娘帖耳点,请坐。”
杨戈动作斯文地坐下笑道:“看来姐姐还在生大哥的气啊!上回姐姐派人送到杭州的书信,娘看过之后大为震怒,大哥回府后她一连五六日没跟大哥说话。大哥也知道自己唐突了,一直想跟姐姐陪个不是,就怕姐姐不待见他。”
“不敢,”宝梳客气地笑道,“他是杭州城里有名的捕头,往后在他的地界上还得看他几分脸色呢,又怎么说得上跟我陪不是?给你娘的那封书信我也不是赌气才写的,我一无气二无怨,只是彼此关系疏离,何必还要勉强客套?”
杨戈点头道:“明白。姐姐与娘亲分离十来年,彼此早如陌生之人,一时间又怎么能亲热得起来呢?不过姐姐能来临安,那便是你们母女缘分未尽,姐姐何不放下芥蒂跟娘亲相处一段日子,你自然就会明白娘亲日夜挂念你的苦心了。”
“我还是那句话,请你大哥杨晋杨捕头先查清楚我到底是不是靳宝梳再说,省得你娘心疼错了人。二少爷,我刚来临安,诸事都忙,实在不便奉陪,还请你见谅!”
“明白。我听说姐姐开了家绣庄,可有此事?”
“有,怎么了?莫非怕我抢了你们杨家天星楼的买卖?”
“哪里,姐姐误会了!娘亲是担心姐姐姐夫初来乍到,好些事情不太熟悉,若是需要帮衬的地方,姐姐请尽管开口,千万别当我们是外人。说到底,我与姐姐是血缘相连的,与大哥那是不一样的。”
“你是你娘和杨晋的爹所生?”
“对,我与大哥乃异母同父的兄弟,与姐姐自然是同母异父的姐弟了。俗话说,百年难修一家缘,能做一家人已是不易,还请姐姐别把从前过往放在心上,多与娘亲和我走动,这才是一家人的亲切。”
宝梳淡淡一笑道:“多谢二少爷好意提醒,只不过我最近很忙,实在抽不出空闲来应付其他杂事。我听说二少爷这回又带了不少东西,还请悉数带回,只当是我借花献佛孝敬你娘亲的了。”
“姐姐……”
“二少爷不必说了,”宝梳起身道,“我还有是事情要忙,就不远送了!来人,送客!”
杨戈刚刚起身想说话,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姑娘的声音:“慢着!”
宝梳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紫红色比甲的年轻女子快步地走了进来,往宝梳脸上扫了一眼,转头对杨戈不悦地说道:“你果然来这儿了!”
“意舒?”杨戈有些意外,忙问道,“你怎么跑我姐姐这儿来了?”
紧跟着这姑娘跑进来的门子连忙弯腰对宝梳说道:“老板娘,小的拦了,可拦不住!她说她是景王府的郡主,非要往里闯,小的又不敢硬拦,所以……”
“没事儿,”宝梳打断了门子的话道,“你不好动手,下回我给你添两只狗就行了,你先下去吧!”
门子忙退出了偏厅。这时,杨戈给宝梳介绍道:“这位是景王府的小郡主罗意舒……”
“行了,”罗意舒插话道,“我又不是来找她的,我是来找你的。我问你,刚才在街上我怎么越叫你越走,你是故意装听不见我叫你的吗?”
杨戈一脸无辜道:“没有啊!我真的没听见你叫我。估计是旁边有卖杂耍的声音,太吵了所以听不见。”
一听这解释,罗意舒原本还板着的脸立刻露出了几丝笑容。她两手一拍,得意道:“知道我一大早为什么来找你吗?那自然是有好消息啦!我爹在朝中给你谋了个郎中的位置,你立马就能上任了!”
“郎中?”杨戈摇头道,“我能任郎中一职吗?我顶多就是一举人,哪儿就能做郎中了?景王爷不是说笑吧?”
罗意舒伸手拍了一下杨戈的头,动作很是亲密道:“你就知道闭窗苦读,也不伸出你那破脑袋瞧瞧外头是什么形势。我爹说了,眼下朝中缺大把大把的人才,管你年轻还是年老,举子还是状元,横竖有能耐就行了!你读那么多书,任个郎中有什么不合适的?就这么说定了,我带你去见我爹!”
“慢慢慢!”杨戈挣脱了罗意舒的手道,“我可没说要答应,我也没那个心思入朝做官,你爹的好意我怕是无福消受了。”
“为什么?你不想入朝为官,读书干什么?你以前不是说状元考不着,探花解元也要搏一搏吗?”
“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唉!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横竖我已经不想再做官了!”
“喂,你不会给金狗吓破了胆儿吧?入朝为官又不是叫你去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杀,你怕什么呀?我都不怕,你哪儿那么胆小啊?”罗意舒很不高兴地盯着杨戈抱怨道。
杨戈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怕,是真没那个心思了!跟你一个姑娘家说了也不会明白,对了,你好歹来了我姐姐府上,是不是应该先打个招呼?”
“你姐姐?”罗意舒斜瞟了一眼正位上的宝梳,眼皮往上翻道,“你有姐姐吗?”
“别胡说!”
“我哪儿胡说了,”罗意舒哼哼了两声走近宝梳道,“我听我姐姐和杨晋哥哥说了,她根本就不是真的靳宝梳,真的靳宝梳早死了,是我姐姐亲眼看见的!”
“哦,你姐姐?就是罗意莲吗?”宝梳笑问道。
“原来你还知道我姐姐啊?”罗意舒单手叉腰,神情倨傲道,“我姐姐正是罗意莲,我们景王府的大郡主。你是不是听杨晋哥哥说起过?所以我劝你,少这儿装腔作势,冒充别人的身份,打算鱼目混珠博取杨夫人的好感,混个闺门小姐来当当!临安可不比雅州,想哄人没那么容易!临安的能人多得是,要把你那张假面具揭下来是很容易的!”
“意舒……”
“我说错了吗?”罗意舒转头瞪了一眼杨戈道,“真的靳宝姐姐明明已经死了,是我姐姐亲眼看见的,哪儿还有另外一个?连杨晋哥哥都说她是假的,难道还会错?你还帮她说话,脑子是不是迷糊了?若不早日揭开她的真面目,杨夫人跟杨晋哥哥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差,你这做弟弟的一点都不着急吗?”
“我是很着急,我是着急你别在这儿胡说好不好?我大哥都跟我娘亲说了,他也不敢断定,只是怀疑而已。大家彼此这么些年了没见,有不熟悉的地方也是常有的。我大哥也跟我娘亲保证了,往后不会再提这事儿,你能不能别煽风点火了?”
“不提?是不是连杨晋哥哥和我姐姐的婚事也打算不提了?我知道,杨夫人有私心,她想把自己的亲闺女找回去让杨晋哥哥娶了嘛,可她不想想她自己找对人没有!就那个,”罗意舒气愤地指着宝梳道,“就那个女人,是杨夫人的亲闺女吗?她就是个冒充的!”
杨戈怕罗意舒越说越激动,连忙拉着她要走,宝梳却起身喊了一句:“慢!”
杨戈转身问道:“姐姐还有什么事情?”
“都说她不是你姐姐了!”罗意舒插嘴道。
“你别说话行不行?”杨戈瞪了罗意舒一眼,又对宝梳道:“姐姐,不好意思,意舒是这脾气,太直了些,你见谅!”
宝梳走过来打量了罗意舒一眼笑道:“脾气直才藏不住心事,我喜欢脾气直的人。刚才我听了一会儿,似乎也明白了这位小郡主为什么刚刚见到我就对我有那么多的不满,原来是因为杨晋啊!”
罗意舒翻着白眼道:“我劝你呐,最好赶紧收拾包袱离开我们临安!你想带着靳宝梳的假面具在这儿混饭吃,休想!杨晋哥哥说了,绝对会查出你的真面目来的!”
“真的?”
“那自然是真的!”
“既然如此,小郡主是否敢去衙门里走一趟呢?”
“去衙门干什么?”
宝梳眉眼一挑,阴笑道:“下——战——书!”
“下战书?”杨戈纳闷道,“姐姐要跟谁下战书?”
“谁要查我,谁疑心我,那我就跟谁下战书!”宝梳冲罗意舒挑衅地笑了笑问道,“小郡主,你敢不敢跟我走这一趟?去看看我怎么跟你的杨晋哥哥下战书?倘若他真查出我不是靳宝梳,我二话不说离开临安,倘若他查不出,那他就得把他临安第一捕头的金字招牌拆下来,这辈子见了我都得绕道而行,如何?”
“你还真敢?”罗意舒紧盯着宝梳问道。
“有什么不敢的?我人正不怕影子斜,随你们查去!我就怕你和你的杨晋哥哥不敢了!”
“谁说的?杨晋哥哥可是我们临安最好的捕头,有什么查不出来的?”罗意舒叫嚣道。
“好,待我写下战书,立马跟你去!”
“好!去就去!”
罗意舒应得倒爽快,可急坏了杨戈。他苦劝了宝梳几句,但宝梳没理他,当真提笔写了一封战书,然后带着与罗意舒一道往衙门去了。
杨戈见情况不对,忙吩咐同来的下人赶紧回府禀报,自己则跟在宝梳后面去了衙门。
说来也有那么巧,宝梳三人走到衙门前时,杨晋和手底下的几个捕快刚好查了宗案子回来,正打算回衙门里歇歇,没想到两拨人就这么撞上了。
见这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忽然一块儿来了,杨晋有些惊讶,忙迎上前去问宝梳道:“来衙门干什么?有状纸要递?”
“不是状纸,是战书!”宝梳说着将自己写好的战书拍在了杨晋胸前。
“战书?什么东西?”杨晋好不纳闷地翻开看了几眼,忽然明白了过来,抬起眼皮盯着宝梳问道,“你想干什么?刚来临安就不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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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宝梳下战书(月票51131)
第三百一十二章 杨氏的为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一十二章 杨氏的为人
“说得没错,杨大捕头!”宝梳绕开他故意大声道,“我就是个不安分的!你到处跟人说我不是真的靳宝梳,不是你继母的亲生闺女,从雅州城说到了临安城,你一遍又一遍地说,无非就是想诋毁我的身份,否认我靳宝梳的存在!”
杨晋转身递上战书,皱眉不满道:“要闹上别处闹去!这儿是衙门,不是你闹事儿的地方!”
宝梳蔑了他一眼,扭头就朝鸣冤鼓前走去。杨晋见她要拿击鼓仗,忙追了上前伸手拽住她拉回来,却没想到,她反手就甩了杨晋一巴掌!
“呀!”罗意舒掩了掩嘴居然惊叫了出来。杨戈和那几个捕快也如风化的石雕一般呆呆地立在那儿。要知道,杨大捕头在临安城那可是受万千少女少妇追捧,集英明神武聪明睿智高大威猛于一身的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也会被个妇人掌掴!颜面何处?
杨晋自己也愣了一下,直到感觉嘴角有股火辣辣的疼时,这才意识到刚才宝梳真的抽了自己一个巴掌!这女人……她是疯了吧!
宝梳蔑了杨晋一眼,面不改色道:“杨晋你给我听着,战书我已经下了,你不接也得接!你不是号称临安城第一捕头吗?那好,你就拿出真凭实据来,来证明我不是真的靳宝梳!倘若你拿不出来,一个月后,我会亲自到衙门来拆掉你第一捕头的金字招牌!”
说罢,她又朝那几个目瞪口呆的捕快和渐渐围拢来的百姓拱拱手道:“劳烦列位做个见证,我靳宝梳正式向杨晋杨大捕头下战书,打从今日起一个月内杨捕头若能证明我不是靳宝梳,我二话不说亲自到杨府认错,从此消失在临安城!劳烦 了!”
说完这番话,宝梳昂首挺胸地甩手走了,只留下一脸尴尬和郁闷的杨晋。杨晋一转身,那几个捕快和围观百姓连忙各自散开了,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罗意舒冲上了台阶,握紧双拳激动道:“杨晋哥哥,你刚才怎么不把那女人抓进衙门痛打一顿啊?她都敢打你了……”
“还不是因为你!”杨戈走过来打断了罗意舒的话道,“你不去姐姐跟前说那些话,姐姐怎么会气得跑来衙门跟大哥下战书?”
罗意舒瞪大了眼睛,不满地对杨戈道:“她是你哪门子的姐姐啊?没看见她刚才那嚣张劲儿吗?压根儿就没把你们杨家的人放在眼里!你还叫她姐姐,碰了一鼻子灰还不知道掉头还往上撞?”
“与你何干呐?”杨戈一脸无奈地反问道,“这是我们杨家的事儿,你能不能别插嘴了?这下可好了,要不了多久全城人都会知道我姐姐跟我大哥下了战书,战书的内容就是要让我大哥证明我姐姐不是我姐姐。你说,这得有多乱七八糟,有多破坏一家子和气?娘亲知道了,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模样呢!”
“杨夫人也真是的!真假不分,好坏也不分,就顾着她亲闺女了!”罗意舒撇嘴道。
杨戈正要反驳,杨晋回过神来道:“别吵了!要吵另外找个地方吵,这儿是衙门口,好看吗?”
“杨晋哥哥!”罗意舒追了杨晋几步,热心地问道,“你打算怎么收拾那个靳宝梳啊?你要不好出手,交给我和我姐姐,保准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才来临安几日啊,居然嚣张到敢打衙门捕头了……”
“意舒,”杨晋转头道,“杨戈说了,这是我们杨家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回家去吧!”
“我是想帮你啊……”
杨晋不等罗意舒说完便进去了。罗意舒嘟了嘟嘴,转身去找杨戈,却发现杨戈匆匆地走了。她连忙跟着追了上去,拦下杨戈问道:“哎,正事儿还没说呢!郎中一职,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杨戈道:“我都说了不去了,我真的不想做官,多谢你爹一番好意了,改日再亲自谢过,我先回家了!”说完他扭头就走了。罗意舒望着他的背影,跺了两下脚嘟嘴嘀咕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人家好心帮你张罗你还不领情,你们杨家的人都脑子有毛病的,特别是那个杨夫人!”
这天晚上,杨晋回到家后正准备去歇息,却被丫头告知,继母杨夫人一直在她院子里等着。杨晋走进杨夫人的起坐间时,见父亲和弟弟都在,知道今日宝梳下战书的事情大概已经被杨夫人知道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候了一声。
杨夫人冷着一张脸,扭过身去不说话。父亲杨信忙为杨晋解围道:“夫人,晋儿已经回来了,你有什么话要训只管训,他听着呢!”
“我没话好训的,”杨夫人仍扭着身子,背对杨晋冷淡道,“我派人叫他来,就是想告诉他,他的亲事我往后不会再过问了。他要娶那个景王府那个郡主,随他的意!只是有一点我想求求他……”
“说什么求啊!”杨信忙道,“一家人别说得那么生分!晋儿是你带大的,他的个性你还不清楚吗?他向来很听你的话,你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哼,”杨夫人冷冷一笑道,“没错,他的确是我带大的,一说起这事儿我就觉得对不住宝梳!想当初,我连丧都没有替前夫守完,就跟着你这个犯了事儿的一块儿跑了,替你养儿子生儿子再养儿子,可到头来呢?我仅仅是想找回我亲闺女补偿这些年的遗憾,他都要跟我处处为难!”
“二娘,”杨晋接过话正色道,“我真的不是存心想与您为难。即便您生气我也要说,那个靳宝梳真的有可疑!”
“就因为罗意莲说她亲眼看见宝梳死了?”杨夫人转过身来,面带愠色质问道,“那我问你,罗意莲是不是打小就喜欢你的?是不是一直都想嫁给你?前阵子景王爷是不是背着我们跟你提了与她的婚事,你根本没对家里人说一句半句?”
杨晋微微一怔,点了点头道:“是,王爷是这么跟我提了一句,但没明说……”
“他是有多想嫁女儿啊?好歹还是个郡主,就愁得头发白胡子长了吗?不跟我们做父母的提,私下跟你说,那还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杨夫人面浮鄙色道。
杨信微微皱眉问道:“是真的?景王爷真的跟你提过婚事?你怎么说的?”
杨晋道:“其实王爷也没明说,只是说意莲也大了,该是出嫁的时候,还说意莲这些年心里一直挂着谁我是清楚的,别的也没再说什么了。我说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还不想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等时机再稳定一些再做打算。”
杨信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好,你这样答也很妥当,一来拒绝了景王爷,二来也不至于得罪了他。景王爷那门亲我们不攀是最好的,现下时局动荡,谁知道金人什么时候就打过黄河来了?如今他说得好听是个王爷,金人一打过来,他就什么都不算了,还不如我们这些人呢!你没听说吗?打从北边掳走的那两个皇帝受尽了折磨,跟乞丐似的;往常千恩万*的那些后妃全给金人做了营ji,跟窑子里的姐儿差不多的!所以啊,少跟皇族贵戚牵扯太多,省得金人真打过来,洗不干净关系,明白吗?”
杨晋脸上没什么表情,很明显他是不太赞同父亲的话,但向来很孝顺的他点了点头道:“我明白,找个机会我会和意莲说清楚的。其实我对她,也顶多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并无男女私情,所以根本谈不上婚嫁。”
“还有你,戈儿,”杨夫人指了指杨戈训道,“往后少见那个罗意舒!虽说是个郡主,但娇惯得太没规矩了,我是一点都不喜欢的。她姐姐看上你大哥了,她就是看上你了,两姐妹都想嫁进我们杨家,可我们杨家的门儿是那么好进的吗?再说了,她们家也不是正儿八经的皇族,就是个受了爵的外戚罢了,从前还能有几分得意,现下也得意不起来了。你爹说得对,别跟皇族贵戚牵扯多了,我们就老实本分地打理买卖,谁来主持着临安的天下,我们买卖照做也不会招惹到谁,你听明白了吗?”
杨戈略带沮丧的神色,有气无力地点头道:“知道了……”
“怎么了?说话有气无力的,生病了?”
“没有……唉!就是觉得国之将亡心难安啊!我攻了这么多年书,本来去年已经进举了,还打算再进,可如今看来也没那必要了。金人一打过来,难不成真要当叛国之徒替贼人卖命?想想,当初还不如跟着爹娘从商呢!”杨戈叹息道。
“年纪轻轻的,少这般唉声叹气!”杨夫人肃色道,“你眼下再从头跟我们学也是来得及的。正好你大哥只喜欢当他的捕头,不肯手受家里的事情,你就得挑起大梁来,明白吗?打明儿起,你也别到处瞎晃悠,跟你那些同窗混一堆骂这个怨那个,好好打理家里的事情才是正经的!”
“是,知道了……”
“还有你,晋儿,”杨夫人又对杨晋道,“二娘没什么好训你的,只求你放过宝梳行不行?你明知道宝梳对二娘心存芥蒂,你却还要去这般猜忌她,她心里能好受吗?她给你下战书顶多就是闹闹脾气,你可不能跟她当真,也不许再在背地里查她了,知道不知道?”
杨晋很顺从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那行,你去吧!我还有话跟戈儿说。”
正准备开溜的杨戈缩回脚问道:“娘亲,您还想说什么呀?”
“明ri你陪我去严府走一遭。严夫人要办一场新茶会,请了城里好几家的家眷少爷去,也请了你姐姐,是我特意央求她的。你今日是见过你姐姐的,明日若是撞见,万一她不肯跟我搭话,你好歹能在旁边说几句暖暖场,明白吗?”
“哦……其实姐姐那个人吧,还是挺好说话的,只不过态度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罢了。”
“唉!”杨夫人叹气道,“毕竟分别了这么些年,她对我心里有怨恨,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原谅我呢?慢慢来吧!”
第二天上午,杨戈陪着杨夫人去了严府。到了门口下轿时,正好和景王妃母女三人遇上。罗意舒一见到杨戈,便大声笑道:“杨戈你也来了?这种春茶会你也喜欢来凑热闹?你以前不是说没什么意思不愿意来吗?”
杨戈正想接话,杨夫人瞟了他一眼,然后对景王妃礼貌地笑了笑说道:“老二的确是不太喜欢跟我们这些婆婆妈妈的妇人一堆品茶,他倒宁愿去跟他那几个同窗喝两杯。不过,我听说严夫人今日邀请了陈家,高家还有百里家几位小姐过府一聚,就想带着老二来见见世面,与诸位小姐碰碰面认识认识。王妃怎么不把你家小世子也带来?他也到了适婚之龄,没准能瞧上哪位闺秀呢?”
这番话杨夫人说得既委婉又明了,言下之意跃然于水面,景王妃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她展颜一笑,彬彬有礼道:“我家小儿年岁还小,谈婚论嫁尚早,不必那么着急,倒是你家那两位该急一急了。”
杨夫人故作叹息道:“可不是?又特别是老大,不是我亲生的,又迟迟不肯娶妻,外头人不知道怎么说道我这个做二娘的。可他们哪里知道,我家老大眼睛是长天灵盖上的,说临安城里的闺女都瞧不上,叫我别替他费心思了,王妃您说我能不着急吗?既然老大的暂时成不了,我干脆先把老二的张罗了算了,外人要说就让他们说好了!”
“没人说你什么的,谁不知道你对两个儿子是一样的好啊!走吧,进去了,我们怕是晚的。”景王妃客气了一句后,便带着那姐妹两人先进府了。杨夫人走到门口时,故意停下了脚步,看景王妃母女三人走远后,这才转头问门房上:“不知道有位阮夫人来了没有?”
门房立刻殷勤道:“还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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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杨氏的为人
第三百一十三章 茶会上的嘴脸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一十三章 茶会上的嘴脸
“哦,那待会儿等她来了,你找个人好好引着她进来,她可是我的闺女,亲的。”杨夫人说着吩咐丫头递了两块碎银子给门房。门房双手接了,哈腰点背地送了杨夫人母子进去。
到了严夫人的院子里,二楼香阁内早有人说说笑笑了。有丫头上前迎着杨夫人道:“几位夫人都在楼上候着了,高家的少爷和百里家的少爷去了后院池塘里钓鱼,杨二少爷可以去那儿玩玩。”
杨戈巴不得离了母亲,连声答应着找那两个同窗去了。杨夫人上了二楼,进了香阁,见几家夫人小姐正坐在软榻上说笑,便凑了过去问道:“这主人家去哪儿了?莫不是有好茶舍不得,在屋子里哭鼻子呢!”
几位夫人小姐都掩嘴乐了起来。高家夫人拉了杨夫人坐在身边,笑道:“原本是在的,可刚刚景王妃来了,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就走开了。”
“我说是呢,明明景王妃先我一步,这会儿却没见人了,原来是说私事儿去了。”杨夫人笑道。
“说私事儿也不什么好背密的事儿,”嘴巴向来挺快的百里夫人接过话道,“我听人说,景王府最近在到处张罗银子。只怕严夫人和景王妃就是去说银子的事儿了。”
“张罗银子做什么?”杨夫人好奇地问道。
“听说是想把她们家那位娘娘赎回来,得花好几万两银子呢,不是个小数目啊!别看景王府面上多风光,北边没了之后,也就是个空皮囊罢了。”百里夫人连连摇头道。
“哎哟,别说那事儿了行不行?”高夫人揉着心口颦眉道,“我听说啊,那些公主娘娘王妃郡主什么的都叫金人给掳走了,全都糟蹋得不成样儿了!可惜了,本来是金枝玉叶,到头来却遭那种大罪,连我们寻常百姓都不如,真真太可怜了!景王爷也算好哥哥了,知道自己妹妹被金人掳走了还打算去赎,要是换做别家,管还懒得管呢!”
杨夫人轻笑了笑道:“赎回来又怎么样?都给糟蹋了,只能放家里养着,或者送尼姑庵里去了。依我说,倒不如不赎,没准那位娘娘跟了位前途大好的金国将领,另有一番富贵荣华呢?命数这种事儿是不好说的。”
“那倒是,”一旁坐着给女儿抹蔻丹的陈夫人道,“万一花个几万两银子赎回来,她一时想不开半路上就抹了脖子呢?那不是人财两空?若是换了我,宁可上吊死了也不愿意被那些外族人糟蹋,哪儿还有脸活下去?话说回来,一会儿景王妃开口问你们借银子,你们借不借?”
高夫人忙问道:“她问你借了?”
陈夫人轻蔑一笑道:“严夫人给我派帖子的时候我就收到风儿,就跟百里夫人说的那样,景王府在到处张罗着银子准备赎那位娘娘回来。我当时就知道,严夫人这场茶会是个鸿门宴,多半是想帮景王妃问我们借银子。我本想不来吧,又碍着严夫人的面子,到底相交十多年了,所以还是来了。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如今局势这么不稳,各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谁还有余钱借给她呢?万一金人打过来,我们不也得凑盘缠逃命吗?”
百里夫人连连点头道:“你这话有理,我家也不宽裕,北方的买卖断了,收入少了大半儿,自家那几十口人能盘活就已经不错了,哪儿还有余钱借给她呢?”
“依我看,人家景王妃未必会开口找我们借。把她那两个宝贝女儿嫁出去不就能一举两得了吗?”杨夫人冷不丁地插了一句道。
她这么一说,这几位夫人都像明白了什么。陈夫人托起自家女儿那纤纤玉手瞧了瞧,轻叹了一口气道:“她家那两个宝贝也要有人肯接手才行。大的没规矩,小的更无法无天,谁家肯接这两个烫手的山芋?一娶过门,礼金收了转脸就问你借钱,身为亲家,怎么推脱得过?果真是一举两得呢!好在我儿子早定亲了……”
“嘘!”高夫人忽然朝陈夫人轻轻地嘘了一声。陈夫人转头往外看了一眼,小声问道:“谁啊?景王妃?”
“是意舒,”高夫人指指门外道,“刚才在那儿偷听呢!”
陈夫人蔑笑道:“我说吧,没规矩透了!你们谁家肯要,赶紧要了吧!”
香阁内没人吱声,沉默了几秒后,大家又聊起了别的话题,直到严夫人和景王妃带着罗意舒回到香阁里。严夫人扫了一眼,自言自语地问道:“那位阮夫人还没来吗?”
“城里有位阮夫人吗?”高夫人好奇地问道。
严夫人笑了笑,指了指杨夫人道:“有,还是杨夫人的亲闺女,新搬来临安,我特意请了她的。”
“杨夫人还有个亲闺女?”几位夫人都齐齐地看向杨夫人。
正欲解释时,楼下忽然响起了丫头通传的声音,说阮夫人到了。严夫人忙起身迎了出去,杨夫人也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朝往张望着。高夫人拉了拉她笑道:“你快坐下吧!立马就上来了你急什么?这是多久没见了?”
杨夫人敷衍地笑了笑道:“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那往后要见面就方便了呀!她住哪儿?夫家姓阮吗?做哪行的?”
“也是做买卖的,叫阮曲尘……”
“阮曲尘?”陈夫人忽然提高音量打断杨夫人的话,惊讶问道,“是从雅州来的吗?”
杨夫人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嗬哟!”陈夫人放下蔻丹抹子,语调轻慢道,“闹了半天儿原来是你家的好女婿!亏得你今儿提了,要不然往后我们两家指不定不好见面了!”
杨夫人诧异道:“这是为什么?难不成他开罪了陈老爷吗?”
陈夫人面带鄙色道:“你那个女婿着实是猖狂得很!你该知道里弦书院关张的事儿吧?我家老爷打算把里弦书院买下来改成茶楼,原本跟张夫子都谈好了价钱,只差没过定了,哪晓得哦,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不对,是阮曲尘,硬是扰了我家老爷一笔上好的买卖!你知道他有多张狂吗?”
“快说说!”好听八卦的百里夫人忙催促道。
“里弦书院后面不是有一片荒屋破屋吗?早年发了场瘟疫之后,城里人谁敢住那儿,都些穷得要死的人住着。他为了抢里弦书院那笔买卖,就跟张夫子说,连同后面那片也一并买下来,价钱抬得高高的。我家老爷多精明的一个人儿,岂会真跟他对着抬价?他爱花那个冤枉钱他花去,谁不知道那片最脏最晦气,花钱买等于丢银子进火坑里烧!你们说是不是?杨夫人你说你这女婿是不是太张狂了?”
杨夫人听罢微微皱眉道:“其实,我也不太喜欢我那女婿。早先对我家闺女不好时,我就想接了我闺女来临安住,跟他断了干系。可我闺女是个死心眼,非得跟着他,我有什么法子?照我说,陈老爷也不必太给他脸面,当他是个晚辈,该出手教训就出手教训,也叫他长长记性,以为这临安城像雅州城那么好混呢?”
陈夫人点头笑道:“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既然是你女婿,替你训训他也是应该的。年轻后生,不拿银子当钱花,做事一点都不牢靠,往后你闺女还怎么指望他过日子?”
正说着,严夫人引了宝梳进来了。杨夫人一见宝梳便又起了身,亲切地走过去拉着她的手笑问道:“怎么才来?叫几位夫人好等了!”
宝梳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了,因为这杨夫人跟原主长得确有几分相似。看着这张老了一辈却有些挂相的脸,她立刻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亲娘杨氏。
“来来来,先坐下!”杨夫人拉着宝梳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指着众位夫人一一介绍。宝梳跟她们寒暄了几句后,严夫人便开始煮茶了。
严夫人出自福建御茶世家,是城里有名的茶博士,素有茶夫人之称,能喝到她所烹煮的茶,在临安算是一件幸事,因此她人缘是这几位夫人中最好的。
吩咐丫头拿来了银碾子,细罗晒等工具后,她便取出了一块小茶饼道:“往日招待大家的都是名茶,这个算不得什么名茶,却是最难得的,叫猴茶。”
“何为猴茶?”宝梳问道。
“所谓猴茶,就是训练猴子在人迹到不了的悬崖峭壁上去采茶,极费工夫,所得芽叶又少,所以很难遇得上一回。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从四川峨眉山带回来的,大家一会儿尝尝滋味儿如何。”
高夫人赞道:“严夫人不愧是茶博士,什么花样儿的茶你都能找来。今儿是猴茶,下回是不是该请我们喝神仙茶了?”
严夫人用木夹子夹着茶饼在火上炙烤着笑道:“神仙才不会喝茶,他们是不食五谷杂粮的,闻闻味儿还差不多。行了,该碾碎了。”
“让我们家葵宁来吧!”陈夫人忙怂恿身边的女儿笑道,“难得来你这儿一回,叫她跟你学学这茶艺,往后到了婆家跟人说她的茶艺是跟你学的,脸面上也有光呢!”
“你客气了!来,”严夫人把碾子递给陈葵宁道,“葵宁你到这边来,细细地碾碎了,过罗多筛几遍,越细越好……哟,这指甲是刚染的吧?颜色衬着你这皮肤真是好看,那盒蔻丹就送你了,快别糟蹋了这么漂亮一双手,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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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茶会上的嘴脸
第三百一十四章 借出七千两(月票131-211)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一十四章 借出七千两(月票131211)
陈葵宁刚刚伸出去的手只好尴尬地缩了回来,谁让她那十根白嫩葱似的手指尖上全是紫红色的蔻丹呢?万一一个不小心粘在茶粉上,就没人肯喝了。这时,高夫人忙招呼自家小女儿道:“你也去跟严夫人学学,回去跟你爹显摆显摆,也不枉来这么一趟!”
高家小女儿点点头,忙跑过去帮忙碾茶了。别看她年纪小,拿起银碾子碾得是有模有样,严夫人都忍不住夸赞了她一句。高夫人趁机笑问道:“严姐姐,你要不嫌弃,送给你做个小茶童如何?”
这话再明了不过了,高夫人就是想让自家小女儿拜严夫人为师。话说临安城里想拜严夫人为师的名媛淑女多了去了,可严夫人向来不轻易收徒,而且一次只收一个。高夫人说这话也是想碰碰运气罢了,没想过严夫人真会收。
“那行,我瞧着她资质也不错,就怕你舍不得送到我这儿吃苦。”严夫人居然点头答应了。
一听这话,旁边的陈夫人脸色顿时变了,紧皱着眉头,不满地瞥了高夫人一眼。高夫人才不管她是什么眼色呢,满心欢喜地合着手掌笑道:“那可真是我们家小暖的福气啊!只要你肯收,吃点苦算什么?我们家小暖不是那起娇惯得连下地都难的千金小姐,皮实着呢,你只管教!”
“既然要入我门,那就要搬到府里来与我同吃同住,你可舍得?”严夫人笑问道。
“舍得舍得!怎么舍不得?”高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忙叫女儿小暖给严夫人行拜师礼。景王妃道:“这样行礼太草率了,选个好日子再拜也不迟,不急着这一时。”
“王妃提醒得是!我一时高兴连礼数都忘记了!好,选个好日子备足了拜师礼我就把小暖送来!”
高夫人乐得一塌糊涂时,陈夫人心里很是不痛快,扭过脸去瞟了瞟自家女儿手上的蔻丹,真是越看越觉得懊悔,刚刚怎么就想起给女儿涂蔻丹了呢?这下好了,被姓高的抢了个先,想拜严夫人为师那得等到哪年何月去了?真是晦气!
这厢在为拜师的事情赌气,那厢杨夫人一脸慈母的笑容,拉着宝梳亲切地问东问西,想跟宝梳讨近乎,但宝梳似乎并不吃她那套,敷衍了几句,便挣开杨夫人的手起身走到烹茶几边,跪在软垫上同严夫人和小暖说起了话来。杨夫人有些扫兴,心里着实不舒服,但也只能随了宝梳。
待茶粉得了,水滚如蟹眼时,严夫人亲手为这几位冲了一杯热茶。众人先是观茶色,再闻茶香,最后才是细细品茶。说到品茶,几位夫人不甘落后,纷纷各抒己见喋喋不休。忽然,严夫人插了一句道:“各位,今日请你们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件事情。”
这话一出,香阁内瞬间安静了下来。那几位夫人也不争先恐后地发表品茶大论了,都各自垂下眉眼去喝茶。严夫人笑了笑又道:“想必有人已经听说过了,景王府最近正在凑银子,想把掳到北边去的景妃赎回来,门道是有了,只是银子上还欠缺些。几位都是城内善心菩萨,这又是积功德的事情,还请大家多少出把子力气!”
“哟,三五百两还成,要是多了我可做不了主的,”百里夫人推脱道,“这事儿我得回去同我家老爷商量商量再说。要是我家老爷答应,那就成。不过你们也知道,如今到处都在打战,买卖不好做啊!我们家的收入比起往年差不多少了一大半儿呢!一点都不哄你们的。”
陈夫人也道:“百里夫人说得没错,自打北边被攻陷了,北边买卖就断了,我家老爷也愁得睡不好觉呢!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这样,我有二三百两的私房,先拿出来给景王妃你应应急行不?”
景王妃笑道:“多谢你美意了,还是留着你傍身吧!”
“三五百两也不行?”高夫人问道,“那到底赎金要多少啊?”
景王妃伸出了五根手指头道:“五万两!”
“什么?”夫人们都连连摇起了头来,互相说着太多了太多了,借不出啊!
景王妃又笑道:“我们前前后后也凑了三万多两,刚才严夫人又援手了三千两银子,眼下就差八千两了。哪位夫人若是肯救我们景王府这个急,往后必定重谢。”
“不是我们不肯救,是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若问家里要,世道这么难,夫君们在外挣钱已经很不容易了,实在不想他们为难,所以还请景王妃多多担待了!”杨夫人说着冲旁边坐着的宝梳使了个眼色,暗示宝梳也别沾手这事儿。
这时,高夫人一脸仗义道:“这样吧,我那儿有一千两私房,少是少了点,王妃您别介意,好歹能补个尾数您说是不是?再多我也没有了,只能帮到这个份儿上。”
景王妃连连点头笑道:“高夫人,那就多谢了!”
“只差七千两了,我看能不能上别家再帮你盘借盘借……”杨夫人还未说完,宝梳忽然开口了:“余下那七千两我借给!”
“真的?”景王妃有些意外。但何止她意外,在场的个个都吃了一惊,用看稀有怪兽的目光盯着她。她却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笑道:“这话不敢说笑,是真的。”
“宝梳,”杨夫人忙转头冲她递眼色道,“你拿得出那么多吗?七千两,不是个小数目啊!你是不是得回去跟阮曲尘商量商量再说?”
“是啊,”陈夫人在旁冷讽道,“你可别图一时嘴快开白条啊!那七千两是正儿八经要拿出来的,不是说说话显摆显摆威风就收回去的。你一个妇道人家往外借那么多银子,要叫你家那位脾气不好的知道了,没准会跟你闹翻天,休了你也指不定呢!”
杨夫人忙接过话道:“陈夫人说得对!宝梳,你还是回去跟阮曲尘商量商量再说,能借就借,不能借景王妃也不会跟你记仇的是不是?”
“也对,”严夫人点头道,“是得先回去跟你夫君说说,七千两的确不是个小数目。”
宝梳淡淡一笑道:“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这七千两是我自己的私房,我们家阮曲尘从来不过问的,由着我花去。再说了,我也不是白帮景王妃的,我想跟王妃娘娘讨个人情。”
景王妃忙问道:“你说,能帮我的一准帮!”
“是这样的,我有个妹夫叫戚汝年,十六岁从戎,跟着马云杉将军打过几年仗,之前调任过建州录事,后来因为一件冤案给罢了官,再后来呢又平反了。原先的官位给人补上了,只能赋闲在家。我就想能不能请景王爷给推荐推荐,好歹能早点补个官来做做,省得他整日没事儿闲在家晃悠。”
“这个容易,既然他原先就做过录事,又跟着马将军打过战,能力自然不在话下,朝中眼下正缺这样的人才,还不必我们王爷怎么夸,拿了他的履历去荐一个就行了。”
“能再多添一句,写写画画的文职就算了,他弄起来头疼。”
景王妃笑道:“我明白,做惯武将的不喜欢拿笔头,我会跟我们家王爷说的。”
“那好,王妃真是爽快!银子你应该急着要,我这就吩咐人回家给你取来。”
“有劳阮夫人了!”
“不碍事!”
宝梳说罢起身下楼去找钟氏了,杨夫人也趁机跟着宝梳出去了。随后,高夫人和严夫人也下楼吩咐人取银子来,香阁里就剩下了陈夫人母女和百里夫人母女了。
等那些人走了,陈夫人倚在软枕上撇撇嘴,不屑道:“乡下土包子一个!”
“也不能这样说人家,拦不住人家有钱啊!一张口就借七千两出来,有点本钱的。”百里夫人道。
“再有钱也是土包子!一听说是王妃借钱就几千两几千两地送,不是土包子是什么?到底没出来见过世面,上不得台面,一上台面就急着掏银子显摆自己身价,光有钱有什么用?乡下地方出来的再穿得好看也有股酸味儿!”
“该是杨夫人前头死了的那个留下的吧?”
“应该是吧!她嫁给杨信就是个填房而已,她以前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还不是从山沟沟里跑出来的?哼,今儿就让她们母女显摆,总有打破牙混血吞的时候!男人嚣张不成器,媳妇也是个土包子败家玩意儿,看他们能在临安待多久!”
陈夫人正喋喋不休地贬低着宝梳母女俩,以泄刚才被高夫人抢了先的郁闷,陈家一个小书童着急忙慌地跑上楼来说道:“夫人,少爷……少爷滚水里去了!”
“什么?怎么滚水里去了?”陈夫人忙起身惊愕地问道。
“是给……给意舒小郡主推下去的!”
“推下去的?她想杀人害命啊!当个郡主就那么了不得?走,去瞧瞧!”陈夫人把手里的抱枕往榻上一扔,气愤地下楼去了。百里夫人母女也赶紧跟着一块儿去后院池塘边瞧热闹了。
且说刚才杨夫人一路追着宝梳下来,在院子东边的回廊处把她拦下了,拉着到一边僻静的角落里劝说道:“这银子借不得,听娘的,赶紧跟景王妃把话回了!”
宝梳问道:“为什么借不得?”
“七千两不是个小数目,你就这么放心借给一个刚刚见面的王妃?她虽说是个王妃,但那景王府也就是个摆设,一个空架子罢了,要真有钱还用得找出来借吗?你这就跟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是一个道理,懂不懂?你要不好意思回话,你先回去,一会儿娘来帮你圆场……”
“不用了,”宝梳打断了杨夫人的话说道,“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但我做事有我的分寸和道理。没考虑清楚我是不会开口的,七千两的确不是个小数目,但七千两能救一个人,还能帮戚汝年谋个官职,我认为是很划算的。”
“谁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又有谁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万一是景王府想揽了钱一家子跑路呢?这兵荒马乱的谁说得清楚?你和曲尘刚来临安,很多人都不清楚,娘在这儿十来年了比你知道多,景王妃这个女人表面上看上去慈眉善目笑米米的,但心眼多着呢,指不定是哄你的!”
宝梳冷淡一笑道:“景王爷卷钱想跑?他往哪儿跑?北边他敢去吗?去了就是俘虏,到时候还要拿钱赎他;再往南边跑他犯得着吗?丢了自己王爷的尊名,背着个卷款私逃的罪名,他是有多脑子抽风,多想钱呢?拿银子跟金国赎人我们家也有一个,出价一万两,照您这么说,那就不赎了?且不管救不救得回来,总算是尽过一分心了,也问心无愧了。难道一条人命在您看来连七千两都不值?”
杨夫人脸上一窘,正要辩解,却被宝梳抢了话道:“我都跟您说得很清楚了,多谢您一直以来的关心,我过得很好,不用您再费心了,请您也好好回去过自己的日子吧!要是为了补偿从前,没那个必要了,况且有些东西失去了是补偿不了的,又特别是像生命这种东西。不过今儿跟您聊了这么几句,我想我跟您往后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话不投机说半句都是多的,您还是多少给自己留点颜面吧!”说罢宝梳扭头去找钟氏了。
杨夫人怔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宝梳离去,久久回不过神来。在她的印象中,自家闺女是个怯生生,不爱说话的姑娘,又没什么主见,就听婆婆和丈夫的。可这才几年没见,居然变得这么会顶嘴,这么会自作主张了!她气得浑身抖了三抖,扶着回廊的栏杆坐下,使劲地舒了几口气,这才顺畅了。
就在此时,陈夫人带着一身火气快步地走下楼,身后还跟着百里夫人母女。她忙追叫住百里夫人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儿了?”
百里夫人掩嘴一笑,附耳道:“说罗意舒把她家公子推水里去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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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借出七千两(月票131211)
第三百一十五章 布施计划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一十五章 布施计划
陈夫人赶到后院池塘边时,其实陈家少爷已经换上了严家下人送来的衣裳,正坐在岸边凉亭里拨着一头湿发。意舒站在凉亭外,还在跟陈家少爷斗嘴,陈夫人见了就更生气了,冲过去就一掌推开了意舒,低声骂了一句:“没教养的东西!”然后,三两步走进凉亭着急地问道:“我儿,冷不冷?怎么就没个人送碗热茶来呢?一准着凉了吧?”
陈家少爷抬起头来,撩开额前的长发,看了一眼凉亭外被母亲掀倒的意舒道:“娘,您推意舒干什么?我们就是玩玩,又没怎么动手。”
陈夫人沉下脸来训道:“有你们这么玩的吗?眼看要入秋了,稍不慎就得伤风着凉,谁家姑娘跟大男人是这么玩的啊?别人没个体统规矩,你也没有吗?我们陈家是那么没教养的东西?”
“骂谁没教养呢?”意舒爬了起来,甩开了杨戈来拉她的手冲进凉亭质问道,“有教养的会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当着面儿是一套,背着面儿又是一套,这叫什么?这叫墙头冬瓜哪边塌了往哪边压!”
陈夫人立刻转身轻喝道:“意舒,你好歹是个郡主,说话能有点闺秀的模样不?我是你长辈,你骂我是冬瓜,平日里景王妃就是这样教导自家闺女的?你说你多大了,十五六岁知道羞耻了吧?还跟我家陈焕混一块儿玩,连手脚都动起来了,像话吗?”
不等意舒顶回来,陈夫人又转过身去训自家儿子:“你也是,多大的人了懂点分寸不?都已经定亲了还跟这样的小姑娘一块儿玩闹,传出去那亲事你还要不要了?人家可是郡主,金枝玉叶金贵得吓人!万一说你把人家怎么着了你还敢娶回家吗?我们就是平民老百姓,高攀不起的!你啊你,给我长点记性知道不知道?”
陈焕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给您这么一说,都成天大的事儿了,有那么严重吗?您别嚷了这么点事儿吓着意舒和杨戈他们了,往后都没人跟我玩了。”
“还敢跟我顶嘴是吧?回去再慢慢收拾你!跟我走!”陈夫人拉起陈焕,回身狠狠地瞪了意舒一眼,然后出了凉亭。走了没几步,闻讯赶来的严夫人和景王妃迎了上来。严夫人忙道:“没什么大碍吧?赶紧去香阁里歇歇,我叫人煮碗姜茶来!”
陈夫人客气道:“不必了,我这就带着他们兄妹俩回去,不给严夫人你添麻烦了!今儿多谢你招待了!”
“这是跟我置气呢?”严夫人笑道。
“哪里,跟你置什么气呢?是我自己管不好自家的孩子,明明定亲了还没个正形,要是传到我未来亲家耳朵里那可怎么好?我非得带回去狠狠收拾一顿!”陈夫人说着瞟了景王妃一眼道,“景王妃,今儿真抱歉了,帮不上您的忙,反倒招惹了您家的小郡主。不过啊,您怪我也得多嘴说一句,您家这位小郡主再不管管,只怕往后临安的闲言闲语少不了她的那份儿!”说完这话,陈夫人就扯着陈焕兄妹俩气冲冲地离开了。
那三人一走,气氛便缓解了。严夫人又招呼大家继续回到香阁品茶聊天。没过多久,百里夫人和杨夫人都告辞了。临走前,杨夫人看了宝梳一眼,见宝梳没什么反应,只好先走了。
坐在回去的轿子里,杨夫人一直紧锁眉头,低头不语。杨戈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娘亲,您想什么呢?见了姐姐还不高兴吗?姐姐没理您?”
“别说理了,”杨夫人摇头道,“我简直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唉,我觉得宝梳这性子真是变了。从前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儿,如今是一说话就像连炮珠似的,她哪儿学得这么好口舌的?”
杨戈道:“我听说姐姐是做买卖的,估摸着是跟姐夫学的。俗话不是说,夫唱妇随吗?”
“她真在城里开了绣庄?”
“这还有假,我瞧见牌子都挂了起来,叫蒙山巧绣社。”
“想在江南一带做刺绣买卖,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呢!江南以苏绣为首,名家精铺多得是。她一个小小的蒙山巧绣社想站稳脚跟,我看是难了!可惜你姐姐听不进我的话,否则我可以提点她一二,她也少走许多弯路。”
“兴许往后姐姐知道在临安办社不易,自然会想到娘亲您的,毕竟您是她亲娘呢!”
杨夫人点头道:“也对,先让她吃吃苦,栽一两个跟斗,她就知道有我这亲娘的好处了。对了,刚刚意舒怎么和陈焕闹起来了?”
“哪儿闹了?都是陈夫人大惊小怪罢了。意舒那性子就跟三岁小孩子似的,能闹到哪儿去?推是推了陈焕一把,但陈焕会水我们都知道的,掉下去立马就上来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慌了神儿的奴才去告了状,害陈夫人来骂了一回。”
“还好意思说?我不是跟你说过,见着罗意舒要绕着走吗?陈夫人那话骂得对,我们就是平民老百姓,高攀不起她那金枝玉叶,避远点好!”
“哦。”杨戈随口应了一句。
“对了,你最近多往你姐姐那儿跑,我看她不是很厌恶你,你多跟她说说话,瞧瞧她有什么难处回来跟我说,我好帮帮她。”
“知道了。”
“还有你那姐夫……”
“娘亲啊,您先顾着姐姐吧!哪儿就管到姐夫头上去了?”
杨夫人皱眉道:“你刚才没听陈夫人说,你姐夫那个不懂行情的居然花大价钱把里弦书院那一带都买了,那片地是出了名儿的晦气加阴气重,倒贴钱都没人要,他居然肯买!指定是听了哪个贪佣金的中人怂恿,我不盯紧点,你姐姐往后怎么跟着他过日子?”
“好了好了,我帮您盯帮您盯,横竖我去她那儿看见什么都告诉您好不好?别生气了,姐姐姐夫又不是小孩子了,没那么容易上当的。”
景王妃果然没有食言,两日后就送来了戚汝年的聘书,得了巡检一职。第三天,戚汝年就走马上任了。家里少了个盯梢的,初真当然自在许多。早上送走了丈夫,喂了丁香的奶,她便往绣社去了。
进了正院门,只见绣娘们都三五一堆地坐在回廊上缝制什么东西。海樱则站在旁边捧了个账本朝库房里喊道:“那个丫丫,小件儿那边的数清楚没有?有错没错?怎么才一百二十七个茶香包啊?我记得之前戚大猫过定的时候,宝梳不是让赶制了一百二十个茶香包吗?当时没用完,还剩下三十四个,加上这几日赶制的,少说也该有一百五十来个啊?你点清楚没有?”
话音刚落,整个院子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海樱先是一愣,接着明白过来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哎哟,叫顺口了嘛!戚大猫戚大猫,叫着多好听啊?比那戚大人好听多了吧?”
“海樱姐,你还是留神点好!”正在缝东西的初凝歇下手笑道,“叫声姐夫都稳当得多,你还敢学宝梳嫂子叫戚大猫?宝梳嫂子都不敢当着表姐夫的面儿这么叫,你胆儿挺肥的啊!”
“怕什么?”海樱挥了挥笔杆子道,“他再是个官儿,也是初真的男人!我还不信他真的会给我两巴掌!丫丫,你再数数,听见没?”
丫丫走出那间库房道:“我前后数了三遍了,乐乐也帮我数了一遍,真只有那么多!难不成来的路上给老鼠叼去垫窝了?按理说,那么三十来个茶香包也不值什么钱,谁还会专门翻墙来偷不成?”
“那倒是啊,奇怪了,哪儿去了?”海樱正烦恼着,忽然抬头看见了初真,忙取笑道,“哟,二老板娘来了?您都敢来啊?不怕戚大猫……不是,你家巡检大人收拾你啊?”
初真走过去瞧了瞧初蕊她们手里的东西,笑道:“你忘了?他今儿第一天上任,人没在,谁收拾我去?”
“哦!”海樱轻拍了拍额头笑道,“我还真忘了这事儿了!今儿可是戚大人第一天上任啊!我说呢,你胆儿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不怕你们家戚大人说你顾绣庄不顾娃了?正好你来了,帮忙去点点数,我好腾出手来缝东西。”
初真好奇地问道:“缝这些书签干什么?”
海樱耸耸肩道:“不知道啊,大老板娘是这样的吩咐的,我们照做而已。”
“宝梳呢?”
“一早带着元宵出门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神神秘秘的,说回来才跟我们说。”
“她这几日就叫你们封这些书签和手带了?”
“是啊,她吩咐的,能缝多少缝多少,还叫我把库里的茶香包也清盘出来晒晒备用。”
“有什么用?”
初真刚问完,元宵就一手提了两捆书进来吆喝道:“海樱姐,出去搬书!”
“搬书?”海樱跑过去借了她手里的书纳闷道,“你和宝梳出去了一趟就买了这些书回来?”
“何止呢!”元宵甩了甩手道,“外面马车上满满一车书,你赶紧叫几个力气大的去搬了进来吧,宝梳姐还在外面守着呢!”
“啊!”众人惊讶不已。宝梳好好的,为什么买一车书回来啊?
果真如元宵所言,宝梳真的买了一车书回来,什么书都有,四书五经,女贞女杰,甚至孙子兵法鬼谷子兵法都有。看着码在院子里像小山似的书本,大家都傻眼了,开绣庄的为什么弄一堆书回来?是打算改行吗?
“愣着干什么啊?”宝梳抹了把热汗,用袖子使劲扇了几下红扑扑的小脸道,“去,拿干净的抹布,多拿几条,把这些书上的灰尘污渍全都擦干净!”
“宝梳,”海樱一头雾水地问道,“你这是打算转行了还是怎么的?买这么多书回来干什么啊?还叫我们擦得干干净净的,是要送人吗?”
宝梳笑米米道:“你还真说对了,我真是要拿来送人的!”
“送人?你买书回来就是为了送人?为什么啊,宝梳?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初真不解地问道。
宝梳坐在书堆上扇着风道:“我的主意很简单,就是要在短时间内打响我们蒙山巧绣社的名头。我看过了,单是在临安城就有十二间绣坊,其中六间大的,六间小的,这跟我们当初在雅州城遇见的是完全不同的。要比绣活儿,不相伯仲,要比人脉我们比不过人家,所以只有走造势这条路了。”
“那跟买书有什么干系?”
“我打算在四月最后一日在灵隐寺外布施,除了一些粥饼吃食外,就是这些书,以及我们会夹在书里的那些书签和手带。书签和手带上都会有我们巧绣社的标记。”
“这样做有用吗?赠粥赠钱大概还有用,但赠书这可没听说过啊!”
“要搁在往常,那绝对是没有用的,大概粥饼抢完了书基本没人来领。可你想想,眼下时局是什么样的,金人就在外面打着,城内个个都惶恐着,连朝廷怕都双腿打着颤颤。我们要在这个时候打出抵抗外敌,俘虏金人这样鼓舞人心的旗号,保准当天来的不仅仅是一群乞丐和平民,那些书生义士也会来。”
初真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啊!不过,这回造势怕是费了不少银子吧?单单这一堆书都花了不少吧?”
“那你就想错了!”宝梳拍了拍手下的书堆笑道,“要花贵了我不心疼吗?最近城里无论哪家书局都生意冷清无人光顾,那些书生都弃了书本不读了,天天忧着国破家亡,所以我一说要买书,那些书局的老板简直是趋之若鹜,折上加折。你猜猜这堆书花了多少?”
“少说也得个八十两吧?”
宝梳比划出了三根指头,得意地笑道:“错,就三十两而已!”
“三十两?哇!”海樱上下左右地打量着那堆书吃惊道,“三十两就买回这么多书?你行啊,宝梳!那些书局的老板怕是连本儿都折在里面了吧?”
“都是滞销货,卖不出去,有人买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行了,都别废话了!打起精神来,好好把灵隐寺布施的事情办了,事成了我再请大家吃大餐!”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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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布施计划
第三百一十六章 布施受阻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一十六章 布施受阻
绣娘们立马行动了起来,找出抹布围坐成一圈细心地擦了起来,有的还一边擦一边看了起来。初真把宝梳叫到了一边问道:“说实话,这样造势是行,但万一造了势也不见收效怎么办?其实这几日我也在思量,江南本来就是苏绣为主的地方,外来刺绣并不讨好,要不然我们也转做苏绣吧?本来我们绣娘手艺就好,请几个大师傅来指点,应该费不了多少工夫的。”
“这我也考虑过,但如此一来,我们巧绣社便跟其他小绣房如出一辙,没什么特色了。到头来,我们还是得像那些小绣房一样苟延残喘,捡那六家大绣房剩下的单子,那得挣扎到什么时候去了?所以,我觉得不能转,一转我们什么特色都没了,倒不如咬紧牙关挺过眼前的难关。”
“那好,你既然有了全盘计划,就听你的。布施那日我也得去,当日肯定是人多手杂的。”
“那得跟你家戚大猫商量好了,省得又说你顾绣庄不顾娃儿,跟我唠叨呢!”
正说着,门子跑来禀道:“老板娘,外头来了个灵隐寺的和尚,说有事找您。”
“行,请了他进来吧!”
宝梳和初真一道去了前院,见着了那个和尚。那和尚对宝梳道:“靳施主,是这样的,我家主持特意吩咐小僧来跟您说一声儿,本月月底您的布施怕是做不了了,还烦请您另外挪个日子。”
宝梳微微颦眉问道:“为什么?”
和尚道:“本月底是城里施府施老夫人寿诞,照往年的惯例,施府会在本寺做七日诵诞,为施老夫人祈福,所以还请靳施主您提前七日或者往下个月推迟。”
“这就奇怪了,我前日去跟你们寺里的法开大师说这事儿的时候他怎么没跟我提?日子我都定下来了,宣传的书页我也叫人印了,岂能说改就改?”
和尚忙道:“法开师叔才来寺里不久,不太清楚寺中要务。今日我家主持方丈回寺听说了,立马就吩咐小僧来跟您说一声儿,还请您见谅!”
初真转头对宝梳道:“既然寺里不方便,那不如我们提前几日也行。”
宝梳沉吟了片刻,看了一眼那和尚问道:“若是提前七日,寺里可还有别的安排?”那和尚道:“这小僧就不太清楚了,得问过主持方丈才行。”
“那好,劳烦你跑这一趟了,回去告诉你们的方丈,我天黑之前会派人来给个答复。”
“行,小僧告退。”
那和尚走后,初真问道:“宝梳,要不要这会儿就去寺里一趟,问清楚哪日寺里得空可以做布施,也好把日子定下来。印过的那些宣传书页也只能作废了,另外再印就是了。”
宝梳没有答话,只是微锁眉心在思量着什么。初真又问道:“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那个法开大师是景王妃给我介绍的,我与他攀谈过,觉得这位师傅人挺好的,不像那起圆滑世故的。若施家果真每年都会在四月最后七日办诵诞,他当时应该会告诉我。”
“兴许他真的不知道呢。”
“我去时主持方丈不在,寺中之事都由他打理,他又岂会不知?”
“你的意思……”
“会不会有人不想我们办这场布施?”宝梳转眸看着初真凝眉问道。
宝梳这么一提,初真也有些疑心了。两人正讨论着,门子领着杨戈来了。宝梳见了他便笑问:“怎么又来了?这回又送什么来?”
杨戈笑道:“就是来串串门儿,姐姐不烦我吧?”
“这么闲?不温书也不帮你爹打理买卖?”
“温书又什么用?我对买卖也没什么兴趣,做官就更没兴趣了。趁着今儿天气好,过来瞧瞧姐姐和小侄女儿,顺带给小侄女带了件我自己做的小玩意儿。”杨戈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子。
宝梳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副用小竹筒,羽毛银铃做的风铃,色彩斑斓,做工朴素却很实用,正好可以挂在末儿的房间里。
“姐姐别嫌弃,我自己没事捣鼓的。要送你别的,你又得叫我拿回去,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可得收下。”杨戈笑道。
宝梳点点头收下道:“你一番心意,我再推辞就有点矫情了。看来你最近真是闲得慌,连这种小手工都捡起来做,你娘就没给你派点事儿?”
“横竖来去都是些买卖上的事儿,我没什么兴致。这不,一会儿还叫我去西子楼应酬,我想着就头大,就先跑姐姐你这儿躲躲了。”
宝梳放下小木盒道:“你娘是想栽培你呢,你还不愿意去?跟什么人应酬能把你烦成这样?”
“就是城里几家买卖上常往来的,约了我爹去聚聚。我娘亲说让我去,我可不愿意,跟那些人除了谈买卖就吃吃喝喝,没什么好玩儿的。我大哥又不管家里的买卖,只管做他的捕头,我娘亲就把我给逮住了。你说,我到底去还是不去?”
“既然你都放下书本,不愿意做官了,那你总得找门手艺养活自己吧?让你去就去,他们说他们的,你照吃你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自己的饭,这话你听过没?”
杨戈笑道:“姐姐说话真有趣!给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没那么烦了。”
“对了,正好你来了,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你说。”
“城里有户姓施的是不是?”
“有,最近施家要办寿宴了,今早我娘亲还在斟酌到底送什么礼儿才好呢!姐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莫不是也想去凑个热闹?”
“不是,我是想问他们家每年是不是都要在灵隐寺里做七日诵诞?”
“怎么会?”杨戈摇头道,“施家奶奶是信道的,不信佛,怎么可能去灵隐寺里做诵诞?临安城里没道观,他们每年都是跑城外太清观打七日蘸的,年年如此。只有施夫人信佛,总往灵隐寺里走动,逢生辰节日都去进香添油,和方丈法闵大师挺好的。”
“哦……”宝梳略有领悟地点点头道,“施夫人跟灵隐寺的主持方丈交好啊!那我算是有些明白了。”
“姐姐明白什么了?莫不是遇着什么难处了?”
“没有,就是随口问问,想多知道些临安城的事情。”
“那你尽管问,横竖这会儿还早,我慢慢跟你说!”
这天下午,灵隐寺后院的一间禅房内,方丈法闵正跟大弟子空没忙着清点凭几上那两匣子东西。外面忽然来了个小和尚,禀报说阮府的阮夫人来了,要见他。
法闵微微皱眉,打发了一句:“就告诉她,本方丈正在待客,不便出去相见。她若能等,就等着。”
小和尚去后,坐在对面的空没问道:“师傅,这样好吗?要不,您还是出去见一见,她铁定是为了月底布施的事情来的。”
法闵不屑道:“你以为你师傅有三头六臂吗?来个人都见,那不得忙死?再说了,我已经派人去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即便她再来纠缠,也只能怪法开错应了人家,那布施是铁定不能让她做的,至少不能在我灵隐寺里做。”
空没一边理着匣子里的首饰和散碎银子一边摇头笑道:“这阮夫人才来城里没多久,怎么就把施夫人给得罪了?进了这城门,好歹也该先拜拜城隍啊!真是个脑子不通透的!”
“废什么话?赶紧点清楚这儿有多少东西,回头施夫人吩咐的那七日诵诞还是要做的。你只当施夫人白给了我们这些东西吗?样子还是要做足的。”
“知道知道,徒儿正在清着呢!”
师徒二人正在房里估算着这回施夫人又送了多少金银,该往寺里公帐上记多少时,门外忽然又响起了敲门声。空没抬头朝门外不耐烦地喊道:“又是什么事儿?不跟你们说了方丈不得空吗?谁来都不见!”
“原来不是在待客,是谁来都不见呐!”门外冷不丁地响起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师徒两人一惊,忙七手八脚地收拾了凭几上的金银首饰,然后挪开了凭几,打开了暗格,将东西塞了下去。收拾妥当后,空没这才整理了僧袍,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前去开门。
打开门来,只见门外站着两位年轻夫人,身后还跟着两个,都是陌生面孔。空没忙迈出房门,单手竖掌道:“阿弥陀佛……”
“行了,这些客套都免了,”为首的年轻夫人摆手道,“法闵方丈在吗?”
“请问施主是哪位?”
“阮府上的。”
“哦……”空没立刻反应了过来,忙道,“我师傅刚刚见完贵客,身子有些疲倦了,已经歇下。阮夫人若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说,一会儿我转告我师傅就行了。”
“见完什么贵客身子就倦了?我只听说piao客见完姑娘身子倦的,可从没听说和尚见完贵客身子倦的,是故意躲着不想见吧?”
空没脸色一窘,故作正义之色轻喝道:“阮夫人,此乃佛门清净地,你怎么能用此秽言辱骂我师傅?我师傅乃临安城德高望重的大禅师,每日都得接待香客,自然有疲倦的时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阮夫人若要继续出言不逊,别怪小僧派人请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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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布施受阻
第三百一十七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211-291)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一十七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211291)
“不必吓唬我,不见就不见!我来这儿只是想告诉他,别以为我靳宝梳刚刚来临安城就好欺负,施老夫人信佛不信道,每年生辰都是去城外太清宫打蘸,而非你们灵隐寺,这种事情一打听就知道,你家师傅这借口找得也太儿戏了吧?”
空没忙辩道:“横竖今年施夫人是早定下了要在我们寺里为施老夫人做七日诵诞,我们连香油钱都收了,也安排妥当了实在不能随意更改。阮夫人不过想做布施而已,换做哪日都行吧?”
“哼,哪日都行吗?只怕我说个日子出来,那ri你们寺里又不得空吧!你且告诉你家师傅,有本事就缩着脑袋别出来见我,等他自己愿意出来见我的时候,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了!告辞!”说罢,这几个人便匆匆走了。
空没舒了口大气,急忙回屋关上门道:“师傅,您听见了吧?那位阮夫人嘴巴可真厉害啊!居然开口就骂您是piao……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这么没规矩!”
法闵盘腿坐在榻上,皱眉道:“听施夫人说她是从雅州来的,小地方,没规矩是自然的。不用理会她,别以为她跑这儿来说几句狠话我就怕了,什么人我没见过?会怕她一个刚从雅州来的?瞧着吧,得罪了施夫人,没等她站稳脚跟就得给一脚踹出去,得意什么?一会儿你派人去跟施夫人说一声,说诵诞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保准做得妥妥当当的。”
空没笑米米地哈腰道:“还是师傅英明!知道那棵大树好乘凉,那个阮夫人真该买本城隍谱好好揣着,认认谁才是临安城的主贵!”
这几日城里最大的事儿除了时不时传来的战情外,怕就是施家夫人的寿诞了。施家在临安是本地望族,家里一半儿做官,一半儿经商,掌握着临安城三分之一的商脉。每年施老夫人寿诞,施家都会大张旗鼓地庆贺,连摆三日酒席,请杂耍班子戏班子演三天三夜,更会一连三日在府门前布施撒钱,可谓是城中乞丐贫户们的节日。
而宝梳的布施计划也改了,提前到了四月二十一,地点从灵隐寺门口改为了里弦书院门口。布施当日,宝梳起了个大早,喂完了末儿奶后便赶去绣庄看海樱她们装东西。
东西打包完后正准备出发时,先去打理场地的元宵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道:“宝梳姐,出状况了,里弦书院门口不知道给谁堆了好多秽物,臭气熏天,今儿怕是没法布施了!”
“什么!”海樱等人都惊了。
“有多少?”宝梳沉着脸色问道。
“横竖门口,还有左右都堆满了,人只能绕道过。本来里弦书院门口的街道就窄,这么一堵,人难过不说,还臭得要死呢!初真姐还守在那儿,叫我回来问你一声,是找人清扫还是改日再布施?”
“太过分了!”海樱气愤道,“这分明是有人故意的!明知道我们今儿在里弦书院门口布施还堆那么多秽物,摆明了是不想让我们布施嘛!宝梳,要不我们立马去清理?我们人多不怕,三两下就清扫完了,至于臭气,多拿点香熏熏就好了!”
宝梳摸了摸下巴道:“清扫是必须的,可我们就这样去清扫是不是太示弱了点?”
“那你想怎么样?”
“元宵,”宝梳转身吩咐元宵道,“你去告诉初真,先暂时不动,等我们来了再清理。”
元宵点点头飞快地跑了。宝梳又对海樱道:“照我的吩咐去做,越快越好!”
半柱香后,站在里弦书院门口焦急等待的初真终于看见宝梳带着十二个绣娘,拿着清扫的东西来了。初真忙迎上去道:“总算来了!赶快清理吧!趁早市收市之前清理掉,待会儿布施才能顺利进行。”
宝梳摇头笑了笑道:“不,不用那么着急,慢慢清理,等人多了才好说话!”
“等人多?这儿都快臭死了,谁还会过来听我们说话啊?”
“海樱,”宝梳转头对海樱道,“去,把横幅挂起来!”
初真纳闷道:“横幅?什么横幅?清扫个街面还用得着横幅吗?”
海樱笑得不答,叫上两个绣娘,将带来的白色横幅挂上,然后用两根竹竿分别插在了两堆最大的秽物上,只见横幅上写着:誓死抗敌,保卫家园,驱逐外族,还我河山!
那横幅一打,整个里弦书院门口的氛围就彻底改变了。不少赶早市的人都纷纷停下步伐,掩蔽好奇地朝横幅上张望。这时,宝梳打了个响指道:“绣娘们,慢慢扫,仔细扫,不着急,等人多了再说!”
“是!”
绣娘们齐声应道后,纷纷蒙上口鼻,开始清扫那些秽物了。初真虽说很不解,但明白宝梳应该不会只是玩玩的,便也积极地参与其中。于是乎,在里弦书院门口出现了临安城迄今为止比较奇葩的场面:一群衣着朴素的绣娘带着绣了灭金二字的面纱在里弦门口那堆秽物里清扫,这让所有人都诧异不已。
很快,衙门里听说了这件事,杨晋带了几个衙差赶来,问宝梳到底怎么回事。宝梳见人聚集得够多了,便跳上书院门口的石狮子墩大声说道:“各位,先别议论了,听我说两句!”
场面上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绣娘们也停下手来。宝梳站在石墩上扬声道:“大家一准奇怪为什么我们蒙山巧绣社的绣娘们要一大早跑这儿来清扫秽物呢?想必这几日大家已经收到了我们发出的宣传书页,也应该知道今日我们蒙山巧绣社要在这儿办一场布施,可大家这会儿都看见了,就*功夫,我们办布施的会场就弄成了这副模样,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啊?”围观人群里居然有人回应。
“是啊,为什么呢?我们只不过办场布施,为什么有人会故意弄了这些秽物到我们门口呢?我们蒙山巧绣社虽说是个小小的绣社,但一直以来都心系家国天下,坚决支持抵御外贼!而这回布施,除了粥饼之外,还有不少书籍,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来领一本回去,多读书读好书,长长知识长长学问,打起精神鼓足勇气,才能跟黄河那边的金人拼个高下,你们说是不是!”
“说得好!”围观的那些书生们情绪瞬间高涨了起来。
“不过,”宝梳语气一转,摊开手指了指那些秽物道,“你们看见了,我们仅仅是想鼓舞鼓舞大家的士气,就有人蓄意破坏,很明显破坏的人不是我们本国的子民,绝对是金人的细作!他们不想我们团结,不想我们打起精神跟他们对抗,所以就千方百计地破坏任何一次不利于他们的行动!但我们巧绣社是不会怕的,一点点秽物而已,就算再多,我们也会想打败金人那样统统把他们清理掉!请大家再稍等等,会场一清理完毕,我们立刻开始布施!就算金国人这会儿杀过来,我们的布施也不会停止的!”
“我来帮忙!”
“驱逐金狗,还我河山!我也来帮你们!”
“大家一起动手,不能让金狗的歼细破坏了这场布施!”
宝梳这么一鼓舞,不少人立刻上前帮忙,场面那叫一个火爆热闹。宝梳会心一笑,拍了拍手,从石墩上跳了下来。刚一转身就看见了杨晋那张冷敛。她笑了笑问道:“杨捕头,劳烦你来这儿巡街啊?你放心好了,这儿风平浪静,太平得很!”
杨晋盯着她说道:“说得真好听,鼓舞士气,驱逐外族,其实是想帮自己打响招牌吧?”
宝梳耸肩笑了笑道:“这两件事情之间没有任何冲突不是吗?你能说我这会儿办的是一件罪恶滔天的事儿吗?要是,你为什么不抓我呢?”
“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你的目的!”
“你也一样,”宝梳抄手冷冷道,“当初在雅州接近我,不也只是想查我是不是真的靳宝梳吗?你就没目的没居心了?大同小异而已,杨大捕头!话说回来,一个月之期没多久,杨大捕头你得赶紧了,否则我真的会去衙门拆了你的金字招牌的!”
杨晋轻轻摇了摇头,紧皱眉头问道:“你为什么要冒充靳宝梳?你是有目的的吧?”
“倘若你真要问个目的,那我就告诉你,我是为了一个男人,一个家而已。”
“你说阮曲尘?”
“那你还以为是谁?”
“也就是说你承认你不是靳宝梳了?”
“对,”宝梳走近了杨晋一步,面带挑衅的笑容道,“我的确不是靳宝梳,我承认,我还可以承认得再大声点!不过就算我再怎么承认,你都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我不是,你的金字招牌还是等着我来拆吧!”
“你到底是谁?”杨晋带着微微发怒的口吻问道。
“你不是临安城第一捕头吗?”宝梳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嘲讽道,“用你的聪明智慧好好想想我到底是谁。要是想不出来,用脑袋撞石头这法子也挺不错的。死了之后可以去见阎王,或许阎王会知道我是谁。”
“你别得意!”杨晋叫住宝梳道,“只要你不是靳宝梳,我迟早会查出来你是谁的!”
宝梳转头微微一笑道:“乐意之至,随时恭候!”
这时,曲尘忽然来了。他几步跳过那些秽物,走到宝梳身边问道:“怎么了?那个杨晋又来为难你了?”宝梳笑了笑道:“没什么,杨捕头只是循例来问问而已。对了,你怎么来了?”
“你这儿出了这么大动静我还不来吗?到底怎么回事?”
“晚上回家再说,我先去忙了。”
“嗯。”
宝梳走开了,曲尘看了一眼杨晋,走过去问道:“杨捕头,这儿有什么不妥吗?需要你亲自跑一趟?有什么事情就冲着我来,你最好别打宝梳主意。”
“你知道她刚才跟我说什么吗?”杨晋口气阴冷地问道。
“说什么?”
“她刚才跟我承认,她的确不是靳宝梳!”
“然后呢?”曲尘蔑笑道,“你打算怎么办?把她绳之以法,还是告她盗用别人的身份?”
“阮曲尘,宝梳是你的妻子,你对她到底有没有过一丝丝感情?她被人害死了你不管,现下有个人来冒充她,你居然可以坐视不管,还跟那个女人过日子?到底宝梳在你心里算什么?”杨晋质问道。
“那你想我怎么样?”曲尘反问杨晋道,“休了现下这个宝梳?赶她出家门,骂她,鄙视她,然后呢?真的宝梳是她害死的?嗯?”
杨晋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你也知道她是假的?”
曲尘点点头道:“她早跟我承认过了,她不是真的靳宝梳。可就算不是,杨大捕头希望我怎么样?杀了她,给真的宝梳抵命?关于宝梳的死,我不可能只是单听罗意莲一面之词,把初心找回来问清楚后,我自会有个了断。而你,想查就继续查下去,我不介意,就算你证明了她不是真的宝梳,她仍然是我妻子,这一点你最好记清楚了!不送,杨捕头!”
“那她是谁?”
“她是谁都好,试问一句,她有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若是有,不必你动手,我自己都会了结她。杨捕头,你是抓坏人的,前线那么多金国人你不去杀,你跑来盯着一个无辜的妇道人家,你这算什么?送你一句,你真是吃饱了撑的!”曲尘说完这番话,面无表情地走开了。
杨晋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他回过神来时,书院门口那一大堆秽物已经被清理得很干净了。这就是所谓的众人拾柴火焰高啊!
随后,宝梳的布施照常进行,而且进行地很顺利很火爆。前来领书领粥饼的人都很有秩序地排起了队,一点乱子也没出。看着书摊前忙着派书,忙着赠送手带的宝梳,杨晋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道是为死去的宝梳难过,还是觉得自己这么查下去真的有点多余了,毕竟这个女人似乎真的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
“杨捕头,还没走啊?”宝梳抬头时看见了杨晋,挥了挥手里的手带道,“来,也送你一根,好好保卫我们的临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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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211291)
第三百一十八章 谁才是始作俑者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一十八章 谁才是始作俑者
杨晋缓步走了过去,接过手带看了一眼,上面绣着几个字:心诚则灵。他淡漠一笑问道:“是不是系上你这手带,想什么就能得什么?”
宝梳晃了晃手里剩下的笑道:“那是菩萨的活儿我不会抢着干的。我只是想让大家明白,没有信念整个临安城就是一座空城,每个人一点点信念,聚集起来就是一股强大的信念,足以对抗外面那群拿刀要冲进来的外贼了。杨捕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劳烦你让开一下,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等着领呢!”
杨晋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果然还排着长长的队伍,个个都一脸期翼地等着领东西。他不好意思久站,便抽身离开找他那几个手下去了,谁知道他放眼一瞄,那几个不争气的东西居然也排队领书领手带去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先走了。
回到衙门,杨晋坐在茶水间想了很久,直到那几个不争气的手下各自拿着战利品笑呵呵地回来了。
“哎呀呀!好险好险,最后一本了,也给我抢着了!我本来以为抢不着了呢!往常去书局买,得花一两多银子,这回简直是便宜白捡啊!回去给我儿子,他准高兴!”第一个说。
“瞧瞧我的,两条手带外带一个茶香包,再加一本洞箫乐谱!嘿嘿,够多的吧?”第二个说。
“哇,你怎么拿了那么多啊?每个人不是只能拿一样吗?”第三个说。
“谁叫你们那么老实呢?我一看有东西领,立马就叫我娘我媳妇我侄女儿她们都去了!”那第二个贼笑道。
“对哦!”其他三个齐声应道。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发现了茶水间里的杨晋,忙把东西塞袖子里去了。杨晋瞟了他们一眼道:“不用藏了,领得很高兴是吧?领得自己去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了?”
其中一个上前讨好道:“捕头捕头,顺便而已。我们也没白去领,我们在那儿维护秩序呢!您放心,井井有条,一点乱子都没出,您可以不用去了。”
“你们还很想去,不是吗?”
“没有没有!”四个人忙摆起手来。
“闲着没事儿干,就去查查堆在里弦书院门口的那些秽物到底是从哪儿来的!问问打更的,或者附近的商铺住家,细细地查一查,听明白没有?”
“是是是,我们这就去!”四个人立马一溜烟就跑了。
他们离开没多久,杨晋手低下的一个捕快匆匆来找他了。不久前,他派了这个捕快去雾重村和藕新乡打探靳宝梳的底细。
“打探得如何?”杨晋问这捕快道。
“身家清白,真是没什么可疑的。唯独一点,去年春天那回事故后,她的性子和脾气就变了很多。雾重村里有很多关于她的谣言,有人说她是女鬼俯身,有的说她是芭蕉精狐狸精,横竖什么山精妖怪都有说。”
“就没有?”杨晋微微皱眉问道。
这捕快耸耸肩道:“没了,除了这些查不到别的了。靳宝梳在雾重村和藕新乡也没做过什么恶事,就算有人骂她咒她,也都是些嘴碎的婆子媳妇,不少人还是觉得她人挺好的。头儿,让您失望了,我真查不出来那个靳宝梳哪里不对劲儿。”
杨晋紧抿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回去歇着吧!”
“那还查不?雾重村和藕新乡查不到,再去雅州城查,没准能查出什么。”
“之前我在雅州城时已经查过一遍了,没有任何收获。我最奇怪的是,她怎么可以装宝梳装得这么像?还有,我让你去找宝梳的尸体,你去找没有?”
这捕快吐吐舌头道:“没法找啊!那悬崖下面深不见底,雾蒙蒙的,当地人都不敢下去,我实在没法帮你找。就算找着了,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多半都摔成碎骨头了。”
“也是,行了,你回去歇着吧,明日再来开工。”
“谢头儿了,那我就先走了。”
这捕快走后,杨晋又一个人陷入了深思当中。
这天晚上,宝梳在绣庄里摆了几桌酒,犒赏绣娘们。白天的布施很成功,而且临到结束时,还把景王妃招来了。景王妃这么一来,整个场面又掀起一阵*,让布施现场又多添了几分热闹和排场。眼下城里怕无人不知蒙山巧绣社了吧?
“来来来,都满上都满上!”宝梳端着酒杯第一个起身道,“我们得好好喝一杯,今儿的布施办得真够漂亮的,我想啊,把那些背地里捣鼓的王八们也气得够呛吧?这会儿指不定躲那儿抠泥巴打小人儿呢!”
“哈哈哈……”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来,都痛痛快快地干了!一滴都不许剩!”
“老板娘您也得干了呀!”一个绣娘笑道。
宝梳嘿嘿一笑,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道:“我干了,一会儿末儿也会跟着醉,她爹会揍死我的!”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曲尘接过宝梳手里的酒杯喝下后笑道:“算你有自知之明,还没兴奋过了头。”宝梳坐下道:“就这么点事儿,我还不至于兴奋过头呢!这是我们来临安城的头一仗,往后要对付的牛鬼蛇神多得是,省着点精神头儿慢慢兴奋吧!对了,说起来该再敬戚大人一杯啊!您上任了都没来得及给您摆酒,今儿给您补上?”
“算了吧,你又不喝闹什么场子?回头还不是师兄帮你垫上?我们俩还有正事儿要说,喝几杯就行了。话说回来,今儿那事知道是谁干的吗?”汝年问道。
宝梳摇摇头道:“暂时还不知道。应该说,我们才来临安城没多久,不会得罪太多人吧?就我自己知道的,只有那个施夫人了。不让我们在灵隐寺外布施的人就是她。可我想她好歹一名门贵妇,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儿吧?”
“师兄呢?你最近买下里弦书院那片地,应该得罪了不少人吧?”
“说来说去不就是那个陈老板吗?”曲尘抿了口酒道,“里弦书院那片地是张夫子早年买下来的,在临安开了十来年的书院,眼下心灰意冷,决定卖了归隐山林。那姓陈的就借书院背后那片贫居不吉利故意压价,只肯买书院,不肯接手后面那片贫居,可你想想,书院和后面那片地是连在一块儿的,地契也是写在一张纸上的,他只要书院不要那片地,还压价,摆明了是欺负人家张夫子是个读书人,不懂买卖。”
“哇,太黑心了吧?”宝梳接过话道,“他这么无赖,等于是想用极低的价钱把书院和那片贫居一块儿买下来。说什么只要书院不要贫居,等地契一到手,他保准会把那片贫居拆了另外再修高屋大宅卖给外地人,你们信不信?简直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房地产开发商!”
汝年点头道:“那我明白了。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你以一般价格把书院和后面贫居全部买下来,怪不得他在外面说你显摆有钱故意抬高价格呢!其实是他自己出价太低,想占人家张夫子一个大便宜。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难道这回的事情是陈家派人干的?”初真忙问道。
曲尘摇摇头道:“还不能确定,不过要是陈家干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他们干得出来,我们也没必要怕。”
“那施家呢?”宝梳问道,“我没得罪过什么施家,末儿她爹你得罪过?”
曲尘冲她笑了笑道:“这事儿你都不知道?还说自己消息灵通呢!陈家少爷和施家二小姐年前才定下亲来,两家是亲家,彼此相帮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情。”
“哦……怪不得呢!是替亲家出气呀!我说呢,我连城里有姓施的都不知道,怎么就为难起我了,源头在这儿啊!蛇鼠一窝,狼狈为歼!还有那个灵隐寺的方长主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宝梳哼哼道。
曲尘舀了碗黄豆炖猪蹄给她道:“想收拾她们吗?”
“想啊,当然想啦!难道你有主意?”
“你没听过一仆不侍二主这句话吗?”
“听过,那又怎么样?”
“仔细想想,施家老夫人是信奉什么的,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不用我再提点,你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宝梳捧着汤慢慢地抿了几口,一边抿一边想起了曲尘这句话,果然,她很快就明白了曲尘的意思,立马笑得贼兮兮的!
就在曲尘等人欢快聚餐时,杨夫人才刚刚回到杨府里。走进自己的起坐间时,发现杨晋也在,便懒懒地问了一句:“有事儿啊,晋儿?”
“二娘才回来?”杨晋起身递了杯热茶给她。
她接过茶,靠在软枕上歇了一口气道:“今晚跟几位夫人聚了聚,说了说办募捐的事情。”
“什么募捐?”
“前线战事紧急,朝廷国库空虚,施夫人便领头,说要办一回募捐会,筹集善款支援前线。我们几位夫人碰了个面,商量了一下对策。对了,晋儿,”杨夫人喝了半盏茶,抿了抿嘴唇道,“你是在衙门里办事的,律法你最熟悉,娘问你个事儿,但你不许跟别人提。”
“您说。”
“要解除已定婚约,若是闹上公堂是不是不好办呐?”
“这得看为什么解除婚约,倘若理由充分,也并非不好办。”
“譬如说呢?”
“一方有顽疾或者已证明无法生育,又或者家中犯事没族,能解除已定婚约的理由很多,这得分什么事儿什么情况,刚刚我说的那三种是最有可能胜诉的。娘,您帮谁问的?”
杨夫人笑了笑道:“哦,没事儿,帮一个朋友问的。你可不许乱跟别人说,听见没?”
“我都不知道是谁,我能说什么呢?”
“对了,这么晚了你还在这儿等我,是有事儿找我吗?有事就快说了,我确实累得慌,想歇着了。”
杨晋犹豫了片刻后,问道:“二娘,里弦书院门口那些秽物是您找人堆的,对吧?”
杨夫人手中茶盏一滑,哗啦一声掉地上打了个粉碎。门外的丫头听见动静忙要进来收拾,却被她喝住了。丫头退出去后,她脸色微紧地盯着杨晋问道:“你这么问是查到了什么吗?”
“离里弦书院最近的堆积处就是在里弦书院背后那片贫居东角落上,昨晚半夜有人看见四个蒙了脸的年轻人在堆积处担挑秽物,以为是来清理的。但仔细一想,谁会在半夜里来清理这些东西,城门已经关了,压根儿出不去。唯一的解释就是,里弦书院门口的那堆秽物是他们抬过去倒的。”
“那跟我有什么干系?”
“二娘向来做事谨慎,但我这个临安第一捕头也不是徒有虚名的。那四个人都留下了脚印,我拿取了脚印纹比对过了,其中两个人是我们家皮货铺的伙计。”
杨夫人轻蔑一笑道:“那也不能证明是我吩咐他们去做的。兴许,是那两个伙计在外头结识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自己收了银子私底下去干的呢?”
“二娘,我来找您,不是想跟您斗嘴或者对质。我只是不明白,您为了让宝梳回到您身边,非得用这种法子吗?万一被宝梳知道了,她对您会更加厌恶的……”
“那你会告诉宝梳吗?”杨夫人打断了杨晋的话问道。
杨晋轻轻摇了摇头道:“不会。”
杨夫人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对,里弦书院门前那堆秽物是我找人弄的,你真不愧是临安城的第一捕头,短短半天时间就把你二娘查出来了,我真是很欣慰啊!不过,就算我不这样做,照样会有人阻止她办今日那场布施,你懂吗?”
“宝梳得罪了什么人吗?”
“她和阮曲尘才来临安,气焰就很嚣张了,能不得罪人吗?我这么做其实是在保护她,给她警告,让她知道在临安城内混有多么不容易!”
“说到底,您还是想让她回到您身边,让您能安心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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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谁才是始作俑者
第三百一十九章 灵隐寺会面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一十九章 灵隐寺会面
“晋儿啊,”杨夫人摸着自己的心口,苦脸道,“当初我抛下她,跟着你们父子东奔西跑,照顾你们父子,我已经觉得良心不安了!最近这一两年,我总会梦到宝梳的爹,我觉得他是阴魂不散缠上我了。他怪我当初狠心抛下宝梳,跟着你爹跑了,就算做鬼都不打算放过我……”
“二娘您是不是太思虑过头了?宝梳的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怎么会再来缠着您呢?”
“不管怎么说,晋儿,我都得让宝梳认了我这个娘!你就当帮帮二娘,别把里弦书院的事情告诉宝梳,行吗?我这么做也只是想帮她,让她知道把绣庄开下去不容易,但凡她肯受我的帮衬,那我们母女俩的关系就会慢慢变好,如此一来,我们一家子不就更热闹了吗?”
杨晋点头道:“我刚才说过,我不会告诉她。但是二娘,这种事情您最好别再干了。宝梳很聪明的,就算她有犯糊涂的时候,您别忘了她身边还有个阮曲尘在。您再干这样的事儿,被阮曲尘发现了,您到时候还拿什么面目去见宝梳?”
“我明白,你放心吧,我往后都不会再干这种事儿了。我听说今儿宝梳那场布施办得很成功,连景王妃都去了,看来她是真有点本事的。既然她自己有本事,那我自然就放心多了,也犯不着再出这种馊主意了,你说是不是?”
“二娘知道最好,那您歇着,我先走了!”
杨晋离开后,杨夫人立刻把贴身仆妇丘平叫了过来吩咐道:“拿些银子,去把那四个都打发了!”
丘平刚才在屋外边听到了些动静,惊讶地问道:“难道大少爷已经查出来了?”
“人家那个捕头不是白做的,那四个太不小心了,三两下就让晋儿给查出来了!这事儿你赶紧去办,明日一早就让他们出城,不许再回临安了!”
“知道了,夫人!那宝梳小姐那边……”
“晋儿答应了我不会告诉宝梳的,他向来说话算话,不用担心。”
“可是……大少爷不说,宝梳小姐那边就没起疑心吗?”
“唉!”杨夫人揉了揉额头皱眉道,“我也正在想着这事儿!可你说,我总不能开门见山地去问宝梳吧?”
“要不这样,”丘平出主意道,“您不是要帮施夫人办募捐的事情吗?宝梳小姐办布施不也是为了打响自己的名号吗?做募捐可是件大善事,把她拉上,她未必不会答应。您说呢?”
杨夫人忙点头道:“这主意好啊!正巧后日我们还会聚一回,商量募捐当日个中细节。叫上宝梳,我们娘俩就能说说话,顺便我也得套套她的口风。这样,明日一早你让戈儿去送帖子。我看宝梳倒挺喜欢戈儿的,每回打她那儿回来都是高高兴兴的,就叫戈儿!”
“夫人放心,奴婢明日一早就把帖子给少爷。”
“嗯,你这主意真是好,”杨夫人软软地靠在镇上,长吁了一口气道,“叫宝梳跟我一块儿办募捐,我们俩多些机会亲近,关系自然会慢慢改变。我一定要让宝梳认回我这个娘,让她重新相信我!还有个事儿你去打听打听,最好能有点确切的消息。”
“夫人请吩咐。”
“陈家的少爷是不是喜欢景王府的那个小郡主?”
“您说意舒郡主吗?”
“对,就是罗意舒。”
“夫人觉得陈家少爷会喜欢意舒郡主吗?”
“你先别多问了,给我打听点实在的消息回来再说!”
“明白了,夫人!”
第二天一早杨戈就去送帖子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很喜欢往宝梳家跑,一听说要去给宝梳送帖子,连早饭都不吃就跑了。
进了阮府,他熟门熟路地往里走。过二门时,兴许走得太快了,跟门里走出来的人撞了一下。那人哎哟了一声,叫道:“谁撞我呀?”
“哦,是乐乐啊!”杨戈认得乐乐,忙笑道,“撞疼你啦?是我,你老板娘姐姐的弟弟。”
乐乐嘟着嘴揉了揉发疼的鼻梁抱怨道:“把我鼻子撞歪了怎么办?”
“你这长相,就算鼻子没了也能迷死你家绒绒的!”杨戈天生一张甜嘴儿。
果然,乐乐立刻笑如豌豆花,毫不客气地点头道:“那倒是!”
杨戈忍俊不禁,指了指他手里拿着的一张招子问道:“干什么用的?我姐姐要招什么人吗?”
“哦,老板娘姐姐要招几个裁缝,叫我把招子贴外头去。不跟你说了,杨戈,我要去贴招子了。”乐乐说完就跑走了。
杨戈一边回头看乐乐一边继续往门里走。走了没两步,又差点跟人撞上,这回是他姐夫了。他忙嘴甜地喊了一声:“姐夫!”
“又来找你姐姐?”曲尘反背着手看着他问道。
“嗯,我娘亲让送个帖子来。”
“给我。”
曲尘接过了杨戈手里的帖子看了一眼,道:“办募捐会?”
“对,我娘亲她们几位夫人最近正在弄这个募捐会,打算筹点善款支援前线抗敌。姐夫你不会不让姐姐去吧?”
曲尘笑了笑,把帖子还给他道:“随你姐姐高兴,不过,我怕你要白跑一趟了。”
“为什么?”
“在你来之前,景王妃也派人送来了一封帖子,内容和这个差不多的,你说,你姐姐是愿意跟景王妃一道办募捐会,还是跟你那位好娘亲呢?”
“啊?”杨戈有点失望道,“那是显而易见的了。”
“行了,我还要出门,自己进去吧!”
“等等,姐夫!”
“还有事?”曲尘转身问道。
“是这样的,姐夫,其实我娘亲真的很想跟姐姐和好如初,虽然我知道有点难,但是,你和姐姐能不能给我娘亲一个机会啊?你们不知道,你们没来临安前,娘亲总是念叨姐姐。还有还有,娘亲最近老是做恶梦,梦见姐姐的亲爹来找她,晚上都睡不好觉。姐夫,我娘亲是真心想跟你们成为一家人的!”杨戈态度诚恳地说道。
“你姐姐不是说了吗?一切随缘。”
“那得随到猴年马月去了?我娘亲心里真的不好受,加上老做梦梦见姐姐亲爹的噩梦,人都憔悴了好多了。”
“你姐姐的亲爹死了都多少年了还来找她?”曲尘蔑笑道,“我看不是我岳父大人故意跟她过不去,是她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早知如今又何必当初呢?要解噩梦缠身的话,你姐姐未必是灵丹妙药,到寺里去求道灵符或者找人给我岳父大人做场超度法事,可能还实在点。”
“姐夫你也别这么说我娘亲。这些年她也不好受,总说对不住姐姐和姐姐的亲爹。她自己又不敢回藕新乡去,怕给人撵了,为了让心里好受一点,她就每年都派我大哥回去接姐姐,可惜姐姐都不肯来,她还在庙里为姐姐的亲爹设了牌位,每个月都准时去添香油钱,所以我娘亲她真的是很有诚意的。”
“她居然为我岳父大人设了牌位?”这让曲尘有些意外。
“真的,不哄你的,就在灵隐寺里头。你要不信,可以让姐姐问我娘亲。”
“没那个必要,随她吧!”
曲尘说完就走了,杨戈只好转身去找宝梳了。果然,景王妃的帖子先一步到了宝梳这儿,邀请宝梳明日跟她一块儿前去灵隐寺里与几位夫人商议募捐的事情。宝梳虽然知道这次募捐的发起人是施夫人,但她还是决定去会一会那位传说中的施夫人。
四月二十三这日,风和日丽天气晴朗,与会的几位夫人都早早携了自家闺女或者侄女儿来到了灵隐寺里。宝梳和景王妃是一块儿到的。等她们到了事先约好的禅院时,其他几位这才知道原来宝梳也参与其中了。
陈夫人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只是上前跟景王妃打了个招呼,别扭身走了。百里夫人和其他两位并不认识的夫人也一样,唯独高夫人性子热忱,凑过来和宝梳说话。不多时,主持方丈法闵前来见礼。他因为不认得宝梳,所以照例客气地问了一句,宝梳不等高夫人介绍便笑道:“法闵大师真是贵人多忘事儿!这才几日功夫,竟忘记我是谁了?”
法闵听着这声音十分耳熟,猛然想起了之前闯到门前的那位阮夫人,暗惊之余忙问道:“你可……阮府上的那位阮夫人?”
“法闵大师想起来了?”宝梳笑吟吟地对他道,“上回你说有贵客要招待,不方便见我,可还记得?”
法闵有些尴尬了,忙点头道:“是是是,老衲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上回失礼了,请阮夫人不要见怪!”
“哪里,上回的事儿我早忘得一干二净了!对了,法闵大师,我听说打明日起,施夫人要在寺里为施家老夫人办七日诵诞是不是?”
“这……的确是……”
“施家不愧是大户人家,”宝梳故意夸赞道,“办诵诞也办得这么隆重体面,真叫人羡慕!施夫人真是有心了!做媳妇的孝顺婆婆到这个地步,实属难得了!”
在场的几位夫人都有些纳闷了,因为她们都很清楚施家老夫人是信道家的,追求羽化升仙,还在施府东边修了一处类似于通天阁的高阁楼,乃全城最高的阁楼。
“施夫人要为施老夫人在这儿办诵诞吗?”百里夫人好奇地问道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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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灵隐寺会面
第三百二十一章 施夫人驾到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二十一章 施夫人驾到
“百里夫人你还不知道?”宝梳指了指法闵笑道,“你要不信就问法闵大师,这事儿我可不敢乱说的!可惜了,办诵诞的时候不许外人进入,要不然也让我见识见识在灵隐寺里办七日诵诞到底是怎么个隆重的场面,估摸着得费不少银子吧?”
“真的吗,法闵大师?”百里夫人又追问了一句。
法闵只好点点头道:“是真的,这是施夫人吩咐的。”
“奇怪了!”高夫人皱眉道,“难道施家老夫人最近不信道改信佛了?遭了!我送去的是一副描金的真君图,她要真不信道,那我岂不是送错了?法闵大师,你也真是的!你知道也不派人来告诉我一声儿,我好改送描金观音像啊!亏我平日里总来寺里走动,你也不吭个声儿!”
法闵忙讨好笑笑道:“施家老夫人信不信佛老衲也不清楚。几位,还是请先内堂坐,老衲去吩咐人准备上好的斋果来。”说罢他就先开溜了。
几位夫人进了内堂坐下后,又开始议论起了送礼的事。百里夫人也抱怨说:“这个法闵大师,一点都不厚道!早知道我就该送尊观音像,也好过送一对貔貅啊!平日里真是白给他添香油了!”
“你们瞎着什么急呢?”一直没吭声的陈夫人冷冷地瞥了宝梳一眼道,“人家说一声儿你们还真信了?放心,你们的礼儿都没送错,老夫人照旧是信道的,只不过施夫人为显自己诚意和孝心,特意又出资在这儿为老夫人办诵诞,别那么大惊小怪了,叫人看见笑话了!”
“真的呀?”百里夫人忙问道。
“这还有假?我昨儿才去过施家,你们放一百个心好了!”
话音刚落,宝梳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陈夫人皱眉问她道:“我刚才说的话很好笑吗?”
“不觉得好笑吗?给信道的在寺庙里做诵诞,不等于一家女儿吃两家茶收两家礼金,拜两家公婆吗?我们雅州那边地方是小了点,可规矩还是有的,信佛的就归在寺庙里办,信道的就归在道观里办,哪儿有一人拜两门这么三心二意的呀?”宝梳说这话时故意显出自己有点傻气有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果然,陈夫人不屑地说道:“真是从小地方来的,少见多怪!信佛的是施夫人,又不是老夫人,怎么能说一人拜两门呢?是施夫人一片诚心想要为老夫人祈福,有了佛祖和真君一齐保佑,老夫人必定会更加长命百岁的!”
宝梳耸耸肩笑道:“那也是哦!佛祖知道老夫人不信他,但凭着佛祖宽大博爱的胸怀,他听到施夫人的祷告也一定会保佑老夫人的。”
陈夫人翻了个白眼道:“可不是吗?就你在那儿大惊小怪!”
“哦哟,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也应该改姓佛了!”宝梳故作一脸认真的表情指着陈夫人说道,“横竖不管信道还是信佛的,到最后都会被佛祖博爱的胸怀所接纳保佑,那还不如直接信佛好了,还信什么道教真君呢?施夫人真不愧是临安城名列前茅的贵妇人,目光就是远大,知道老夫人单单信道教是不够的,就自己舍身求佛来保佑信道教的老夫人,以佛祖的慈光和圣灵来保佑一切道教中的人,佛祖真真太伟大了!”
陈夫人偏了偏头,想反驳宝梳,却又想不出该怎么反驳才好,反正听着她那话好像有点不对似的。景王妃却听出来了,微微偏头对宝梳笑了笑问道:“宝梳原先是信道教的吗?其实我也是,只是后来改投了佛教。你如今抽身还来得及,佛法无边,远比那些所谓的修炼成仙要深远博大得多,既能救自己,也能救别人。”
“嗯嗯,”宝梳煞有介事地点头道,“听王妃你这么一说,我更加想跳槽了!好,打今儿起我也信佛了,一会儿就去找法闵大师为我家末儿和丁香各讨个寄名福袋!说起来,我简直是被施夫人和景王妃你们两位佛门高人给点醒了啊!临安城果然是藏龙卧虎的!往后我得好好谢谢施夫人才是。”
这时,陈夫人忽然明白了什么,正想开口时,杨夫人来了。杨夫人说在门口遇见了施家的下人,说施夫人府里有事来不了了。几位夫人便开始商量起了个中细节,商量了一会儿后,法闵送来了新冲的茶水和斋果,大家便先停下来,吃点茶果再继续。
期间,其中一位夫人借口上茅房出去了。紧随其后的是陈夫人身边的一个丫头,再后面就是宝梳带去的元宵了。这三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位夫人先回来了。
陈夫人往外看了一眼,问这位夫人道:“赵夫人去了这么久?莫不是闹肚子了?”
这位赵夫人笑道:“是有点闹肚子,都怪昨晚上贪吃了两块腐乳。你知道的,我一吃那东西就闹东西,用什么药都不顶用。”
“那可得小心了!咦?我家那小丫头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我叫她去问法闵方丈多拿支笔来,她又跑哪儿玩去了?奎宁,”陈夫人吩咐身边的女儿道,“你出去瞧瞧,她是不是又贪玩去了?找着了好好训她几句才是!”
奎宁出去后,几人又讨论了起来。说着说着,元宵回来了。她附在宝梳耳边低语了几句,宝梳抿嘴笑了笑,点头让她先出去候着。她刚一出去,陈夫人狐疑的目光就扫到宝梳脸上,并问道:“你家丫头也是闹肚子吗?是不是这里的茶点有什么不对劲儿?”
“哦,不是,”宝梳笑道,“是我不放心我家末儿。我出来这么久了,怕末儿肚子饿了,所以叫元宵回去瞧了瞧。好在我家末儿是个贪睡的小猪,睡到这会儿都还没醒呢!”
景王妃搁下笔抬头道:“我竟忘了你家还有个要喂奶的。要不,你先回去?”
“不碍事儿,我已经叫元宵回去瞧过了。我既然来了,怎么好半道回去?没事儿的,大家继续吧!”
陈夫人没再说什么,大家又继续商讨了起来。约摸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几位夫人都乏了,便说改日再聊。刚停下手,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丫头的声音:“施夫人来了!”
众人一听,有些惊讶,施夫人不是说不来吗?片刻后,施夫人一股劲风似的走了进来,面带厉色,双目环视了一周后,目光落到了宝梳身上,语气冷冰地问道:“你就是阮府上的阮夫人?”
宝梳起身道:“正是。不知阁下是哪位?”
“哼!”施夫人沉哼了一声吩咐道,“来人,给我掌嘴!”
尾音一落,立刻有个中年仆妇上前,扬手就朝宝梳的脸上挥去。宝梳不躲也不闪,竖着手掌迎了上去,正好砍在了那仆妇的手腕上,那仆妇痛叫了一声,急忙缩回了手!
“慢着!”景王妃忙起身挡在宝梳跟前道,“施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宝梳哪里得罪你了,你二话不说就要赏巴掌,是不是该说个缘由出来!”
施夫人秀眉微竖道:“景王妃,我知道人是你带来的,不过这人嘴巴实在太没遮拦了,什么都敢往外说!刚才居然在这儿诋毁我孝顺我婆婆的一片心意,论什么是佛教好还是道教好,分明是挑拨我们婆媳的关系。你说我能不出手教训她吗?换做是你,你只怕也忍不下这口气来!”
“刚才之事大家都听见了,不过是闲聊罢了,谁还这么多事捅到了施老夫人跟前?”
施夫人略侧了侧身,一双凌目直逼不久前出去过的那位赵夫人。赵夫人立刻垂下眼眸,扭过脸去,假作没看见。施夫人蔑了她一眼后,转头对景王妃道:“甭管是谁,横竖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我若不教训她,她这刚刚才来临安城的还以为我们施家的闲话是可以随便乱说的!”
“施夫人!”杨夫人抢先一步走到她跟前,态度恭谨道,“你先消消气儿!这都怪我,宝梳是我闺女,是我这做娘的没好好管教她。你放心,回去后我必定会严加管教,不会让她再对施家出言不逊了。请你看在我的面儿上,暂且原谅她这回吧!”
“你的闺女?”施夫人有些意外道,“真的?”
“千真万确!宝梳是我与前夫所生,最近才来临安,有不懂礼数和规矩的地方还请施夫人多多见谅!”
“是吗?”施夫人傲然地瞟了宝梳一眼,“你们母女俩仔细一瞧还真有些挂相,也罢!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她是初犯,若是能知错就改,我也不多加计较了!”
杨夫人忙转头对宝梳道:“宝梳,今日是你言语不妥在前,理应给施夫人赔礼道歉,再者,她是长辈你是晚辈,第一回见面你也应当向她问个好,来,快来见过施夫人!”
施夫人傲立在原地,双袖对拢,下颚微抬,一副高高在上的贵妇模样。宝梳从景王妃身后走了出来,杨夫人正想拉她过去问好时,却被她抹开了。她看了一眼杨夫人道:“我并不觉得我先前的言语不妥,就如景王妃所言,只是几个妇道人家凑在一块儿闲聊罢了。别人要传什么闲话我哪里拦得住,横竖我是问心无愧的!”
“宝梳!”杨夫人有些着急了。
“好个问心无愧!”施夫人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有些微微变形了,沉声喝道,“看来杨夫人是白费心思了,人家根本不领教!既然如此,那就让本夫人来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施夫人这是要滥用私刑吗?”宝梳问道。
“像你这样的人,还不配本夫人滥用私刑。来两个人,领着阮夫人去寺庙后门外园圃逛逛!阮夫人初到临安城,应该还没有欣赏过灵隐寺后门外园圃的美景,那就让本夫人来尽尽地主之谊,派人领着你好好去赏赏景!”
“施夫人,”景王妃阻止道,“你这么做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宝梳是我带来的,你要教训她,是不是得先问问我?”
“不必了,”宝梳转头对景王妃道,“施夫人既然这么好心,我不领受的话,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宝梳……”
“王妃不必担心,施夫人不敢把我杀了或者埋了的,因为这儿所有人都知道是施夫人派人领着我去后面园圃逛的。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了。”
施夫人蔑了宝梳一眼道:“你少说这些吓唬人的话,以为说这么三言两语本夫人就会怕了吗?没错,本夫人的确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好心教教你规矩而已。旁边的人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领了阮夫人去!”
杨夫人还想说什么,可惜宝梳已经扭头先走了。景王妃有些担心地看了宝梳背影几眼,转头问施夫人:“施夫人这是在给我们景王府脸色看吗?”
施夫人笑容冰冷道:“不敢,景王府我怎么敢得罪?王妃放心,一会儿保准还你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着你的面儿,我怎么敢把你带来的人杀了或者弄残了?况且又是杨夫人家的闺女,我就算不给王妃脸面也得看杨夫人的面儿吧?何必大惊小怪呢?我只是教教她规矩而已。”
“哼!”景王妃拂袖道,“施夫人可真空闲!再过几日便是施家老夫人大寿了,施夫人居然还有工夫在这儿替别人教训闺女,莫非府里的事情都不用你劳心了?”
一提到这事儿,施夫人脸色陡变,反嘴道:“景王妃你不更闲?自家都还有两个闺女没打整出门儿,倒替杨夫人忧心起女儿了!人家那个横竖都已经嫁了,景王府那两位郡主可不是人人都敢接手的,你还是先替自己劳心吧!”
“看来本王妃和施夫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募捐一事,有施夫人这样的人出面,想来本王妃也是多余的了。本王妃就此退出,各位慢慢商讨吧!”景王妃说罢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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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施夫人驾到
第三百二十一章 法闵大师好福气啊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二十一章 法闵大师好福气啊
屋内一片安静,其他几位夫人谁都不敢吭一声儿,谁这个时候多嘴就是自己找死!
死一般沉寂了几秒后,陈夫人先开口。她走到施夫人跟前笑道:“未来亲家母,你也别太上火了,为着这么个丫头……这么个不懂规矩的人,气着自己实在不划算呐!来,坐下喝口茶,消消气儿!”
施夫人傲慢地走到主位上边坐下道:“杨夫人,今日实在抱歉了,你那个闺女真真是缺管教!”
杨夫人脸色微紧,忙点点头道:“施夫人说得是,宝梳自小在乡下长大,性子向来野,不服管教,我这做娘的也拿她没有法子。若是施夫人能替我管教妥当,我感激还来不及呢,何来抱歉之说?”
“嗯,”施夫人略略点头道,“你能明白那就好。今日带回去之后,你真的要看管严了!得罪了我还好说话,若是得罪了其他权贵,指不定连身家性命都赔到里头去了!如今我们临安城可不比从前,现下是帝王都城,什么样的大人物没有?你可得小心看着你那闺女了!”
“我知道了,多谢施夫人提点。”
“行了,今ri你们大概都累了,都先回去吧!募捐一事我改日再找你们商量。”
这几位夫人巴不得先走了,忙跟施夫人打了声招呼,匆匆往外走去。唯独赵夫人想走时,却被施夫人的丫头拦下了。赵夫人脸色一紧,问道:“施夫人还有事儿吗?”
“关门!”施夫人喝令道。
丫头把门一关,赵夫人脸色都变了。施夫人一双凌目上下打量了赵夫人一遍,冷哼道:“以为你妹妹做了老爷的姨娘,你们一家子就敢打我的主意了?听见些闲话就告到老夫人那里,打算整我个永不超生吗?就凭你们姐妹俩,哼!还太嫩了些!”
赵夫人脸色微白道:“施夫人,你说哪里去了?谁到老夫人跟前说闲话了?”
“你还不承认是吧?我的人看见你的丫头之前进府的,随后你妹妹就到老夫人跟前告我状了!说我在灵隐寺大肆操办佛会诵诞,说我不信道,觉得道家不靠谱,佛家才是庇佑众人的**王,不是吗?那靳宝梳怎么酸我,你就照话怎么去跟你妹妹说,你们姐妹俩可真齐心呐!”
“你怕真的误会了,我可没让丫头去跟我妹妹告密,我就是让丫头去问我妹妹借东西罢了……”
“还敢顶嘴!”施夫人沉声喝道,“你以为我真拿你没法子吗?信不信本夫人今儿就让你把脸面全丢在这儿了?”
“施夫人,我实在没什么话好跟你说的,告辞!”有些紧张的赵夫人转身就要出去,却被身后的丫头击了一下后颈,倒地晕了过去。
施夫人轻蔑一笑道:“跟我玩阴招?真是自找没趣!毛都还没长全就想飞了,不摔死你还能摔死谁?记住了,替她张罗周全一点,办完事儿就赶紧回来,余下的交给法闵打点就行了。”
那丫头道:“知道了,夫人,您请先回去吧!”
“嗯。”
施夫人缓缓起身,带着冷漠的笑容走了。等她走后,那丫头剥光了赵夫人的衣裳,一件不拉,然后用一张毯子裹住了,然后出去叫来了一个小和尚,吩咐小和尚把法闵请来。
法闵匆匆赶来后,那丫头把法闵带进了屋子里,指着毛毯裹着的赵夫人道:“这是夫人赏你的,记得办完事之后照老规矩把她弄出城卖了。可别谈新鲜多玩,她可是城里赵员外家的夫人,她妹妹是谁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法闵一看,有些为难道:“施夫人送的这份礼有点太大了啊!她可是赵员外的夫人,我怎么敢动?”
丫头蔑笑道:“赵员外的夫人又怎么了?老爷的女人你不也一样动过吗?法闵大师,你这会儿还来跟我客气?横竖人搁你这儿了,你自己瞧着办!”
“哎……”
不等法闵说完,那丫头就开门出去了。法闵站在屋内,盯着毛毯里那团鲜肉,心里着实是痒着,不过他很清楚施老爷最近新得*的姨娘正是这女人的妹妹,万一有个什么差池,人头怕是会不保的。可人在这儿,又脱成这副模样,不照办好像又没其他法子。法闵好不纠结,站在屋内想了又想,就在他纠结不已的时候,窗外猛的飘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法闵大师,好艳福哟!”
法闵心里一惊,循声望去,竟见右边窗户不知何时被推开了条缝,宝梳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正好奇地往里瞧着,他顿时整个大脑皮层都麻了!他当即想转身开门跑,却被宝梳抢先一步堵在门口,逼着他退回去。
“哇,原来当和尚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啊!”宝梳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笑容歼诈地指着脸色发青的法闵道,“怪不得那日跟我说待完贵客觉得累,原来法闵大师好这口啊!早说呀!我该送你十个八个的,你怕就肯让我在灵隐寺门口布施了吧?”
法闵故作镇定道:“休得胡说!老衲乃出家之人……”
“滚你亲娘个大姨妈吧!”宝梳忍不住送了他句脏话,“什么出家之人?就是个酒肉和尚,还把自己标榜成佛祖似的。哎,我问问你,你这样糟蹋良家妇女糟蹋了多少了?”
“我警告你……”
“非礼呀!Help呀!来人呀!Save me please!外头有人吗?和尚开荤啦!”宝梳双手放嘴边一放,压低了声音便喊了起来,吓得法闵手足无措,忙慌喊道:“你你……你别乱喊啊!老衲身正不怕影子斜的!”
“我有乱喊吗?”宝梳指了指旁边那块“鲜肉”道,“这不明摆着吗?和尚想开荤了,有人送上门了。就算我什么都不说,只要叫来几个人一看,你也说不清楚了吧?”
法闵气得胡须直抖,指着宝梳道:“你别胡说!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赵夫人为什么会这样在这儿……”
“拉倒吧!我刚刚都听见了,是施夫人赏你的肉,叫你啃完再卖,是不是?”
“你……”
“你啃完了之后打算卖到哪儿去?她可不是普通夫人,是城里赵员外的夫人你们也敢动?看来这个施夫人的确是有点手腕呢!你们私底下做过的怕不止这一回吧?我打听打听,卖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夫人,能挣到多少银子?”宝梳笑问道。
法闵脸皮紫红,指着宝梳吓唬道:“你少胡说八道了!老衲不知道赵夫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老衲也不知道什么啃完就卖!老衲只知道你这个疯妇竟敢跑到灵隐寺来捣乱,不单单打晕了赵夫人如此羞辱她,还趁机想污蔑老衲,实在可恶!”
“呵!”宝梳抖肩一笑道,“有点嘴白啊!脑子转得挺快的嘛!这就想好怎么为自己翻盘了?”
法闵正色道:“老衲乃灵隐寺主持,德高望重,岂是你这个乡下妇人可以污蔑的?老衲劝你赶紧离开,少给自己惹麻烦!得罪了老衲是小,若你敢对施夫人胡言乱语,仔细连城门都出不去!你若再不走,老衲这就出去叫人,看那些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你都说你是德高望重了,那些人自然是相信你了。”
法闵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赶紧离开,不然老衲这就去叫人了!”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两个女人的声音,有些惊慌失措,大小声地唤着施夫人。法闵顿时有些紧张了,不过他还是稳住了神,伸手去开门。可手刚刚碰到门闩,就被宝梳从后面一掌击晕了!
这时,门上响起了那两个女人的拍门声。这两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施夫人派去陪宝梳逛园圃的那两个。宝梳拿了张毯子把赵夫人盖上后,便拔开门闩,闪身藏在了门后。
只听见哐当一声门响,那两个脸色发青,慌忙不迭地冲了进来,嘴里一通乱喊道:“夫人!夫人!救命啊!我们被蛇咬了!夫人,快救我们啊……”
喊了一通之后才发现施夫人已经不在这儿了,只有一个倒在地上的和尚法闵。她们对视了一眼后,好不惊诧,忙蹲下去摇晃法闵。就在此时,宝梳果断地闪了出来,一人后颈上给了一下,这两人也晕了。
“哎哟,凑够数了!”宝梳拍了拍手,笑米米地看着地上的战利品道,“这一男两女,绝对会成为明日临安城的报纸头条的,嘿嘿……”
话未说完,门外又来人了。宝梳侧耳一听,原来是法闵的徒弟空没。她又抖肩一笑道:“好吧,你既然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来掺和,我怎么好不带上你玩呢?算你自己倒霉吧,哼哼!”
当赵夫人清醒过来时,宝梳已经把那两男两女安置妥当了。赵夫人见自己全身一丝不着,吓得正要惊叫,宝梳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声道:“赶紧跟我走,别的话一会儿再解释!”
赵夫人连连点头,慌忙抓起旁边的衣裳穿戴整齐了。宝梳开门出去瞧了一眼,让赵夫人先溜了,然后把门闩插上,自己从窗户那儿跳了出去,最后拉上赵夫人一块儿跑出了院子。一路上并没遇着什么人,跑出那条长长的横道后,在拐弯处与事先等着的元宵碰上了面。
元宵忙问道:“宝梳姐,你没事儿吧?我们这就走吗?”
宝梳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发饰,清了清嗓子道:“不,不着急,你去找法开大师,就说我拉下东西要你回刚才那个内堂找,不过你走到门口听到些声音,不敢进去,只好求法开大师带你一块儿去了!”
“什么声音?”元宵好奇地问道。
宝梳眉梢一抖,乐道:“你就照我话说,别管什么声音,去了你就知道了,保准让你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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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法闵大师好福气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 见了大世面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二十二章 见了大世面了
元宵飞快跑去找法开大师了。这时,赵夫人忙向宝梳屈膝道:“多谢阮夫人相救!否则今日,我必定身败名裂,只能自缢了事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宝梳忙把她扶起来道,“况且你也算帮过我,大家也算相识一场,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不用那么客气的。”
“阮夫人为人真是仗义!往后有什么需要我帮衬的,你只管开口,我绝不推脱的。”
“言重了言重了,我看赵夫人脸色不好,你还是尽快回府歇着去吧!至于今日之事……”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我就说施夫人叫住我问了几句话,然后我就离开了,别的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也没遇见任何人任何事情。”
“聪明!”
“那我先告辞了!”
赵夫人匆匆走后,宝梳便看见元宵带着法开和另外一个小和尚来了。她忙闪身躲在了树后,等这三人走过后,她才慢慢地从树后走出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欣赏自己的杰作了。
“阮夫人?”高夫人的声音忽然在她背后响起。她回头一看,原是高夫人和百里夫人。她笑问道:“还没走啊,高夫人?”
“哎哟喂,”高夫人忙上前打量了她一眼问道,“你没事儿吧?怎么会在这儿?景王妃不是去找你了吗?”
“哦,王妃先回去了,我拉下点东西在刚才的内堂里,派了元宵去找,结果那丫头去了老半天儿了还没回来,正打算去瞧瞧呢!你们怎么还在?”
“我们是打算逛逛再回去。对了,你去了后面园圃真的没事儿?”高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宝梳问道。
宝梳拍了拍自己身上道:“没事儿!身心都很健康!”
“不过……我听说那园圃里有……”
“蛇嘛!”
“对对对!”高夫人和百里夫人都连连点起了头。
“咳,蛇有什么好怕的?我打小就见惯了,更何况后面那些全是无毒的,还拔了牙齿的,有什么好怕的?我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就走了。对了,不跟你们多说了,我得去瞧瞧我家那丫头了,是不是跑哪儿去玩了?”
忽然,刚才那院子里跑出了一个小和尚,神情很是慌张,急急忙忙地往大殿望向跑去。宝梳忙把小和尚拦下,故意惊讶地问道:“小师傅,出什么事儿了?你瞧着我的丫头没有?该不会是我的丫头出什么事儿了吧?”
小和尚两颊绯红,像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为难地说不出话,只是唉唉地叹气。高夫人也觉得纳闷,问道:“出什么事儿就说啊!光叹气做什么?”
小和尚红着脸,指了指那院子道:“各位夫人你们……你们自己去看吧!小僧还要去找师叔呢!”说完他就飞快地跑走了。
“完了!”宝梳故作担心地说道,“是不是我家元宵出事儿了?我得赶紧去瞧瞧!”
听宝梳这么一说,高夫人百里夫人也紧跟着去了。进了院子里,只见元宵也是一脸绯红地站在屋外,见了宝梳又气又好笑,可再看后面跟着高夫人和百里夫人,她忙憋着笑迎上来拦下她们道:“宝梳姐,你们快别进去!里面去不得的!”
“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吗?”百里夫人忙问道。
“哎哟……奴婢不敢说……真是……真是羞死个人了!”
“羞死个人了?到底是什么事儿啊?”百里夫人那个喜欢八卦的女人怎么会错过这个看热闹的机会?她抢先快步走进了堂屋,不到三秒,她便尖叫了一声,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怎么了?怎么了?”高夫人更好奇了,拉着她忙问道。
她羞得满面通红,指着里面道:“你自己去看吧!真是八辈子都没见过呀!原来法闵大师是这号人物,真是玷污了佛门的清静!”
“到底怎么了?”高夫人真是着急死了。
“哎哟,说不出来,你自己去看呗!”
高夫人着实好奇,自己又不敢进去,便拉上宝梳一块儿去。宝梳假作死活都不去的样子,被高夫人拉扯了几下后,这才跟在后面进去了。进了堂内,一股浓浓的檀香扑鼻而来,熏得高夫人掩鼻抱怨道:“味儿怎么这么浓啊?没什么好看的呀……”
“哎呀,你瞧那儿!”宝梳忽然指着旁边长塌上惊叫了一声道。
高夫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了!只见那长塌上横陈了两对教缠甚密的人,衣衫七零八落地散在他们身上榻上还有地上,有两个颜色格外鲜艳的小兜甚至亮眼,就缠在法闵大师那微微肥凸的肚腩上……
“哎哟!”高夫人把那一幕看得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滴水不露后才害羞地大叫了一声,掩面匆匆奔出了门去。她见着百里夫人便抱怨道:“你呀你!怎么不早说呀?叫我看见那种事儿,就算拿黑狗血洗也洗不干净呀!”
百里夫人贼笑道:“明明是自己去瞧的,怎么还怪上我了?哎,认出来没有?那里头两个就是法闵和他的徒弟空没,这两秃驴简直太胆大了,居然在这儿与人厮混!那两女的我倒霉认出来,头发遮着的……”
“我认出来了!”高夫人一脸兴奋道,“就是施夫人身边那两个!刚刚押了宝梳去后院园圃的两个!哎哟,对了,她们俩怎么会在这儿?”
两人说着一起看向了宝梳。宝梳耸耸肩道:“我哪儿知道啊?她们俩把我弄那蛇笼里就走了,谁知道后来上哪儿去了?”
“哦……”高夫人一脸侦探的气质点头道,“我明白了!刚刚把你弄到蛇笼里去了之后,这两践人一准是跑这儿来跟法闵空没厮混了!哎哟,原来施府上的人也不过如此嘛!亏施夫人平日里总说我们几府的下人没规矩,她自己身边就藏着两个yin妇她不知道?”
正说着,法开大师忽然从院子侧门里出来了。他一手提着一只水桶,桶里里满了水,面不改色地提着走了过去,看得几位夫人大赞法开大师好臂力,好man啊!
法开进了房后,哗啦呼啦两桶水,全数给长塌上的两对人泼了过去。而此时,刚才那小和尚带着几个大和尚匆匆地赶了回来。这几个大和尚进去后,看得简直是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这时,榻上四人渐渐醒了过来。惊叫声接二连三地在屋内响起,宝梳等人忙凑了进去看热闹。只见,施家那两个妇人臊得脸皮子通红,抱着一堆衣裳,紧缩在墙角里,把头埋得死死的;而法闵和空没则浑身湿漉漉地,微微打着冷颤,各自抓了一件衣裳遮住了他们的豆芽菜,脸皮通紫,茫然而窘迫。几位夫人见此情形,乐得差点捧腹大笑了起来。
“师兄!”法开正色道,“枉你还是我们灵隐寺的主持,你居然带头在此与人厮混,成何体统?”
法闵打着颤辩解道:“我……我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啊?你也说我是灵隐寺的方丈主持,我怎么可能在自己寺里干这种事啊?”
“不在自己寺里干,那你往常都是到外面去干的?”当中有个四十多岁的和尚沉声道。”
“法明师弟,你胡说什么啊?”法闵指着那和尚道,“我人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过啊!是有人故意冤枉我的!对了,我想起来了,刚刚那位阮夫人也在这儿!就是她,就是她把我倒晕了的……”
“大师说的是我吗?”宝梳挤开前面的几个和尚走上前笑问道。
法闵一激动,嗖地一下就蹭了起来,却不小心把遮羞布掉了,又赶紧捡回来护住,惹得高夫人她们又一阵低笑。法闵脸皮更红了,指着宝梳气愤道:“是你!就是你把我打晕的!你想冤枉我,报复我上回不让你在灵隐寺外做布施的事情……”
“法闵大师,你说刚刚我在这儿?谁作证?”宝梳打断他的话反问道。
“谁?”法闵脸色一窘,不可能把赵夫人说出来吧?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说啊,有谁作证?”宝梳挑衅地笑了笑道,“法闵大师,你不能因为我是刚来临安城的乡下媳妇就污蔑我一通吧?你怎么不说是施夫人,陈夫人把你打晕的呢?无凭无据,你怎么说都行咯!”
“就是你!”法闵气得两片胡子都吹了起来。
“你闹清楚了,法闵大师!我刚刚被施夫人好意请后院园圃里散步,压根儿就不在前头,高夫人她们也可以作证。后来我跟我的丫头元宵在寺里逛了一会儿,又遇上了高夫人和百里夫人,这才一块儿来这儿看你热闹的,我怎么可能打晕你,还冤枉你呢?枉你还是这百年古刹的方丈主持,竟连这种幌子都能想得出来!”
“你……”法闵差点没吐血晕过去了!
“行了,”法开轻喝道,“不必再这儿狡辩,要狡辩到了公堂之前再狡辩!法闵你身为灵隐寺主持,公然在寺中与人yin媾,理应送官究办!法明师弟,你身为戒律院的掌院,你怎么说?”
法明道:“那自然是该送官究办!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灵隐寺百年来积攒的名声!”
“我看先不要送官,”另一个跟法开年纪差不多大的和尚插话道,“这种事毕竟是丑事,送到官府去那不就传开了吗?倒不如先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那两位应该是施夫人身边的人,去把施夫人请来,我们一块儿问问清楚再做定论也不迟,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法闵连连点头附和道,“就是该这么办!把施夫人请来,你们一块儿仔细查,往死里查,这里头必然是有玄机的!”
宝梳听到这儿,轻蔑地笑了笑,转脸看着刚才说话的大和尚说道:“看来这位大师也是吃施家饭长大的,是吧?”
那大和尚脸色立刻微变道:“这位夫人说话要仔细了!我不过照本实说,这里头有些事情尚且不明,不查清楚坏了我们主持的名声是小,坏了我们灵隐寺百年清誉是大。况且夫人你自己都还没洗脱嫌疑,你还敢站出来说话?”
“你说这里头有些事情没查明,那就更应该报官啊!你们说是不是?”宝梳转头对法明法开笑道,“有不清楚明白的,不报官,报施家?施家是临安城的衙门,施家是临安城的王法?你说我有嫌疑,那好啊,报官吧!我不信什么施家,那就报官让官府来查,总也好过让施家来查吧?”
那和尚又道:“这里头有施府上两个人,理应知会施夫人一声儿……”
“知会不知会,到了官府衙门官老爷自会做主,还用得找你来操这心?莫非这位大师也跟法闵一样儿,平日里都吃施家饭过活的?”
“你……”
“这位夫人说得不错!”法明肃色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是你我关起门来就可以私了的!法度师兄,我知道你平日里与施家交好,但今日之事断不能私下解决!不必再多说,立刻送官究办!”
“哎,稍等等!”宝梳转身对法明笑道,“容我多嘴说一句,一般贪酒色之人必贪财,无财何来酒与美人?法明大师若想查个彻底,就应该派人去法闵和空没房里搜个仔细,说不准还能搜出些什么好东西呢!”
“你这个死女人!”法闵居然激动地骂起了脏话。
“好哇!”法明指着法闵道,“我还没说搜你就开骂了,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去几个人,到法闵空没房里仔仔细细地搜几遍,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法闵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焉了下去!旁边的空没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一边抓着遮羞布一边跪在榻上哀求道:“法明师叔,法开师伯,求求你们了!我真是无辜的!我什么也没干啊!我跟师傅一样都是被打晕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阮夫人,我也没得罪您啊!您可不能这么坑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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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见了大世面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一块儿上衙门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一块儿上衙门
“坑没坑你,到了衙门自有定论,你求我有什么用?”宝梳说罢转身挤出了和尚堆儿。空没还在那儿求着,但已经没有用了。寺里辈分最长的两位师傅意见一致,另外一位也无可奈何,只能由着他们把法闵等人押去了衙门报案。
热闹散场了,宝梳自然也该打道回府了。高夫人和百里夫人本来还想追到衙门去瞧瞧的,可终究碍着自己的身份没有去,也都各自回府了。
晌午时分,曲尘回来了。宝梳一边给末儿喂奶一边把上午在灵隐寺里发生的丑闻一一说给他听了。他弯腰逗了逗末儿道:“瞧着吧,要不了多久就该找上你了。喂完末儿自己赶紧扒拉几口饭,指不定一会儿还上公堂呢!”
宝梳笑米米地问他道:“那我这回算不算闯了祸啊?”
“不算!”曲尘回答得很干脆,“我还嫌你没把那个施夫人收拾够呢!亏得你不怕蛇,要是怕蛇,必定也会跟那两个仆妇一样一进蛇笼就吓得晕死过去!这个施家在临安城确实有点势力,可也还没到让我怕的份上。我这就叫侯安去找我前几日认识的那个状师,一会儿我陪你上公堂,看谁敢把我媳妇欺负了去!”
“爱死你了,相公!”宝梳凑过去就在曲尘脸上亲了一口。可她一动,末儿的奶嘴就没了,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她忙把末儿的嘴巴堵上,低头笑道:“真小器!耽误一下下都不行吗?”末儿才不管她娘说什么,微闭着双眼,扒着自己的“糯米粉团”奶瓶,吧唧吧唧地继续吃着。
果然,午饭刚刚过,衙门里就来人了,说要传唤宝梳到堂问话。曲尘带着宝梳和请来的状师施良一块儿往衙门去了。
一进正堂,宝梳便看见了好些人,有认识的法明法开等和尚,也有不认识的几个穿着体面的人,以及地上正跪着四个当事人。
行过礼后,施良很老练地自报了身份,讲明是宝梳的代理状师。堂上负责审案的是州府殷大人,殷大人问宝梳:“靳氏,之前堂下四人称,均是被你所击晕,厮混的场面也是你弄出来的,你可承认?”
宝梳摇头道:“不承认,这简直是莫须有的罪名。”
“大人,”代表施家的状师施晏上前拱手道,“请大人允许在下请出一位证人,这位证人可以证明,靳氏是有心想谋害施家这两位仆人的。”
“传!”
片刻后,公堂外走进了一位年轻的和尚,约摸十七岁左右。向殷大人行礼后,施晏走过去问他道:“你仔细看看,你上午在园圃内所看见的那位妇人如今在不在堂上?”
那和尚四顾后,指着宝梳肯定道:“就是这位夫人!”
宝梳转头盯了那和尚两眼,并不认得,难不成今上午躲在某个暗处?若真是这样,那这和尚说不定真看见自己怎么捉弄那两个仆妇的,坏了,得想个法子让这和尚的证供不可信才行!
这时,施晏又道:“那你如实地把你之前在灵隐寺后院园圃里看见的事情告诉大人!”
那和尚道:“是,小僧是负责灵隐寺后院园圃的,每日必做功课就是打理园圃。就在不久前,小僧给瓜藤浇了水,路过小池塘时听见了有人在大叫,小僧便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小僧看见,堂上这位夫人将另外两位大嫂推进了一个大竹笼里,那竹笼里养着几条蛇,那两位大嫂一进笼便吓得晕死了过去。后来,这位夫人叫来一个丫头看着,自己分两次把那两位大嫂背走了。”
“你说的那两位大嫂可就是堂下跪着的这两位?”施晏问道。
“是,”那和尚点点头道,“就是堂下跪着这两位大嫂。”
“大人,”施晏又对殷大人说道,“您刚才应该听得很明白了,施家这两位仆妇被靳氏关进了蛇笼里,吓得已经晕了过去,试问她们俩怎么可能再去和法闵空没二人厮混?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她们俩和法闵空没的!事情很简单,靳氏因为不服气之前法闵没让她在灵隐寺外办布施大会而心生怨恨,伺机想报复,所以就在今日利用园圃中的蛇吓晕了施家两位仆妇,再将她们背至西苑一内堂中藏起来。然后再把法闵空没引到那房间里打晕过去,伪造了四人厮混的场景!”
“此乃你的推测,”施良接过话反驳道,“试问阮夫人要分两次背人去西苑内堂,就不怕有人看见吗?”
“这一点靳氏早就查探过了,因为从后院园圃东边角落有一处小门,穿过小门,沿着一条僻静的小道就能到达那间院子的侧门,那条小道平日里少有人往来,所以根本没有人会察觉到!”
“单凭这小和尚一面之词就说阮夫人蓄谋陷害法闵等人,是不是太不足以为信了?”施良问道。
施晏轻蔑地笑了笑,走到法闵身边道:“你们没来之前,法闵就说得很清楚了。当时是靳氏哄骗他去内堂的,到了内堂,靳氏扬言要给他难堪,叫他后悔终生,然后就打晕了他。而空没则是听见师傅的惨叫声,这才匆忙赶进去想救自己的师傅,结果也被靳氏打晕过去。这才让靳氏有机会伪造那起无聊的厮混!”
施良正要反驳时,宝梳朝他递了个眼色。他退了下去后,宝梳对殷大人问道:“大人,可否让民妇与法闵对质?”
“可以。”殷大人道。
宝梳走到了法闵跟前,低头问道:“法闵大师,照你之前所说,是我把你哄骗进了内堂的,那么当时内堂里除了我,还有谁吗?”
法闵摇头道:“没了!当时内堂只有你我!”
宝梳笑了笑又问道:“你确实记清楚了?当时我是在内堂里而不是在内堂外,当时我是在内堂里跟你说话,而不是在内堂外偷听你说话?”
法闵微微一怔,摇头道:“不是!我去的时候,你人已经在内堂里了!”
“哦……”宝梳点点头笑道,“也就是说当时我并不是在内堂外偷听你跟别人说话,还把你们的话偷听地一清二楚一字不拉,而是在内堂跟你说话,然后打晕你,设计陷害你对不对?”
忽然,法闵的瞳孔微微张大了一些,流露出了惊愕之色。宝梳这么反复提醒,他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或者一些话!
“法闵大师?你怎么不回答?”宝梳见到他这神色,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这……”法闵面呈难色,犹豫不决。
“法闵!”殷大人正色道,“怎么不回答?”
“这……”法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若是继续回答是,那这阮夫人绝对会把她偷听到的事情说出去,又特别是那句“你连老爷的女人都敢碰,还客气什么呢?”。要是这话传到施老爷耳朵里,就算他能躲过今日这场牢狱之灾,也未必能活着踏出临安!
旁边的施晏也有些奇怪了,忙上前询问道:“法闵大师,你说话啊!刚才不还答得好好的吗?”
“哼!”宝梳冷笑了一声道,“他不说话就是心虚!今日这事儿,压根儿不是我陷害他们,而是他们作歼犯科了之后想找个人垫背!”
“没错!”施良很合时机地接过话道,“殷大人,阮夫人一家刚刚才来临安,人生地不熟的,又怎么可能为自己惹这么大件祸事?今日这事,摆明了施府管教下人不严,又不想丢了脸面,这才串通法闵空没二人陷害阮夫人,好为灵隐寺和施家找个台阶下!为什么不找别人?为什么不找当时在场的高夫人百里夫人,偏偏要找阮夫人?不就是因为阮夫人才刚刚来临安,好下手吗?”
施晏有些着急了,弯下腰去盯着法闵轻声问道:“法闵大师,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是的话,可以跟大人说,让大人暂时休堂的。”
“对啊,法闵大师!”宝梳在旁添了一句道,“你少说也五十多岁了,要是身子真不舒服,先歇息一下也好。正好趁着这个空挡,我们也去找找施老爷,毕竟我们才来临安,得罪不起他一方城隍,看能不能跟他说和说和?”
“法闵大师?”施晏又喊了一声。
“法闵!”殷大人拍了一声惊堂木道,“到底怎么回事?光低着头不说话干什么?再不说,本府就要用刑了!”
法闵额头上不断地冒着冷汗,心里焦急得要死!怎么办?怎么回答都是死啊!
就在此时,杨晋忽然带人走进了堂内。殷大人抬头问道:“杨捕头,可有在法闵的禅房里再搜出些什么?”
“有!”杨晋转头吩咐手下将一叠布条送到了殷大人面前。殷大人看了一眼,每张布条上都有一个红印,像血似的,便诧异地问道:“这是什么?”
杨晋道:“这是在法闵房里搜到的,夹在他那些经书之中,之前寺内和尚搜查时并未注意到,我去时才发现散落在房内。经我仔细辨认,我认为这些应该是——女子的元红!”
“什么!”整堂人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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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一块儿上衙门
第三百二十四章 兄弟过招(YY打赏补更二分之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二十四章 兄弟过招(YY打赏补更二分之一)
杨晋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递上前道:“这是法闵的一本手札,上面清楚得记载了这些元红的来历,哪年哪月哪日得了谁的元红,写得很明白,大人可以看看!”
殷大人接过那本手札粗略地翻看了一眼,气得脸色通红,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喝道:“来人,先将这法闵重打三十棍再说!”
“是!”
当下出来了两个衙差,摁倒法闵就开打。那法闵本就五十多岁了,挨了十几棍子后就晕了过去。殷大人又吩咐道:“拿冷水浇醒了!这等无耻秃驴岂容他这么快就死?凌迟处死都绰绰有余!”
一旁的空没早吓得瑟瑟发抖,面无半点血色了!眼看着法闵被泼醒又接着挨棍杖,打得法闵嗷嚎大叫,血肉模糊,那副惨象吓得他魂儿都没了,惊恐地乱叫了起来:“别打了!别打了!我招!我招!我什么都说!”
“乱嚷什么?”施晏忙冲空没递了个眼色。
可空没已经吓破胆了,趴在地上嘴里只管大叫道:“大人,我都说!我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进了房间就被人打晕了我不知道谁打晕我的我没看见是施先生吩咐我刚才那么说的……”
“你胡扯什么?”施晏顿时有点紧张了,低声打断了空没的话。
“停!”殷大人抬手示意那边棍刑暂停,然后训斥施晏道,“此乃公堂,你就算是个状师,也轮不到你在这儿大呼小叫!退一边去!本府自有话说!”
施晏瞪了空没一眼,悻悻地让开了。殷大人又问空没道:“你说你都招,那你就先把你师傅干的那些龌龊的勾当招了!你是不是也参与其中?”
空没忙摇头道:“小的没有!师傅这人很吝啬的,他沾手过的东西是不会再叫小的占便宜的!就算小的想,也没这个机会啊!”
“前前后后,你师傅干了多少这样的勾当?除了这本手札上的,可还有别的?”
“这几年小的知道的就十几起,有些是自愿的,有些是被师傅骗了的,至于除了手札上的还有没有别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荒谬!”殷大人大怒道,“身为灵隐寺主持,居然骗jian良家妇女,简直是目无王法!佛门清净地竟成了藏污纳垢之所,真是我们临安城的一耻!”
“可惜了,”施良摇头惋惜道,“那些被骗jian了的妇人女子为着自己的名节,就算是死也不会来衙门报案的,这才纵容了法闵猖狂了这么些年!想法闵在外是一派禅门宗师的模样,与城内几家大户都来往颇深,这才在前任主持谢世后得施夫人等人力举,做上了灵隐寺的主持,谁能想到他背地里竟是这般龌龊下作之人,看来施夫人也看走眼了!”
对面的施晏不满地盯了施良一眼道:“你别胡言,任命法闵为灵隐寺主持的是朝廷,不是施夫人的力举,你少在这儿混淆视听!”
“施夫人与灵隐寺法闵方丈来往甚密,城中皆知。就算施老夫人是信道教的,她也另辟蹊径要在灵隐寺请法闵亲自为施夫人祈福,可见交情之深。若说施夫人身边这两位仆妇暗地里与法闵有往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这么说可就有污蔑之嫌了!”
“好,那就继续听空没怎么说!”
施宴施良互瞪了一眼,各不理睬了。这时,殷大人再问空没道:“今日之事你到底知道多少?”空没喊冤道:“今日之事小的确实冤枉啊!小的去找师傅,刚进门就被敲晕了,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是真的!师傅有甜头,除了银子,其他的都不会分给小的的,又特别是女人!”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是谁敲晕了你,那么你之前为什么说是靳氏?”
“是……是施先生叫小的这么说的!”空没瞟了一眼施晏害怕地低下了头。
施晏当即反驳道:“胡说!本人是状师,岂会明知故犯,找人串供?分明是你们师徒串通好了,之前没对我说实话!大人,在下以为这件事已经很明了了。在下之前并不知道法闵的为人,这才轻信了他的话。看来此事应该是法闵一时色心起,想对施家这两位仆妇下手,刚想行事时,空没就来了,他怕好事被空没耽误了,这才拉上空没,师徒俩一块儿yin乐!”
“这话锋转得倒是真快啊!”施良嘲讽道,“别忘了,你找的证人和尚还在这儿,他可是亲眼看见阮夫人分两次背着人离开的,这你又怎么说呢?难道你还想说阮夫人与法闵勾结一起,帮法闵送人吗?简直是颠三倒四,耽误殷大人的功夫!”
“你……”
“都闭嘴!”殷大人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道,“这儿成菜市场了?是非曲直,本府自会断定,不必你们俩多嘴!刚才那小和尚,本府再问你,你是否亲眼见到靳氏拉这两个仆妇进蛇笼,并在吓晕她们之后分两次背走?”
“这……”那小和尚也结巴起来了。一旁的施晏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吓得更不敢说话了。杨晋察觉到后,走到两人之间挡住了施晏,对小和尚道:“你最好实话实说,若是被大人查出来串供,你也得在牢里去待个几年。你若撒了谎,让那有歹心之人占了便宜,就算你出去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小和尚忙道:“我没撒谎,我……我确实看见那位夫人把两位大嫂推进了笼子里……”
“然后呢?”杨晋问道。
“然后……然后那两位大嫂就吓晕过去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再后来就……那位夫人就走了……”小和尚胆怯地低下了头去。
施晏的脸色立马垮了下来!杨晋转头去看了他一眼,又问小和尚道:“不是阮夫人背她们走了吗?”小和尚缩了脖子,连连摇头道:“不是……那位夫人后来走了……没有……没有背她们……”
“那之前的话是谁教你说的?”
“是……是施先生……”
“说清楚了,是哪位施先生?”
“施……施晏先生……”
“施晏!”殷大人立马喝道,“你到底在闹什么鬼?找个假证人,还教空没串供,你当本府的衙门是你家后花园呐!别以为你顶着为施府办事的名义来,本府就会给你三分颜面!”
施晏脸色微变,急忙拱手弯腰道:“大人,这事儿学生的确不知情!学生当时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说的,学生也就信了。看来是学生失策了,没好好斟酌其中真伪。但要说串供找假证人,学生实在没有,还请大人明鉴!”
“失策?你一个失策就闹了本府大半个时辰,你以为本府很有空闲吗?一边候着,本府稍后自有话跟你说!”
施晏不敢再多话,缩了头退到了一边去。施良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一声惊堂木后,殷大人问宝梳道:“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这两妇人推蛇笼去?还有,灵隐寺怎么会有蛇?”
法明先回话道:“回大人的话,那蛇是施府送来的。原本定下从明日起为施家老夫人办七日诵诞,诵诞结束后还会举行放生仪式,那些蛇,狐狸以及松鼠全部都是施家送来暂时放在园圃内的。”
宝梳也道:“要说民妇为什么要推这两位进去,那话就长了。这位小师傅只看到了后面,没看到前面。民妇今日第一次遇见施夫人,施夫人好客,便吩咐她这两位仆妇带民妇去园圃游玩。谁知走到蛇笼时,她们忽然打开蛇笼推民妇进去。可惜啊,民妇自幼长在乡间,不怕蛇,也认得那些蛇都是无毒之蛇,便以为这两位是在跟民妇闹着玩儿,所以民妇也照旧把她们推了进去。哪知道她们吓得晕了过去,民妇只好走开去找人来救了,等民妇带人来时,她们已经不在蛇笼里了,事情就是这样而已。”
“你们两个,”殷大人瞪着那两个仆妇喝问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两人连呼冤枉,说自己没推过宝梳。殷大人此时心里已经有些章谱了,惊堂木一拍喝道:“冤枉?我看最冤枉的是本府!给你们带着兜了一大个圈,又是串供又是找假证人,还好意思来喊冤枉?今日此案本府已了然于心中!灵隐寺方丈法闵yin秽无耻,骗jian妇女,玷污佛门,坏我佛法,实在罪无可恕,判秋后斩!至于你们俩,不守妇道,毫无节操,公然在寺庙与和尚yin鞲,下作之极,判各杖四十,游城一圈,警示众人!来人,拖下去!”
“大人,冤枉啊!”俩仆妇一路嚎哭着被拖了出去受刑,打得是鬼哭狼嚎,惊天动地。
“再有空没,”殷大人继续判道,“你明知方丈法闵之事知情不报,愧为佛门弟子,即刻逐出佛门!另外,你又与法闵私吞寺庙款银,虽不是主犯,但也难辞其咎!为警醒其他佛门弟子,本府判你流放青海,永生不得返回原籍,即日起效!”
空没不敢辩解,能留条命已经算不幸中的大幸了!接着,殷大人又指着施晏道:“还有你,身为状师,找人串供,找假证人,根本就是漠视本朝纲法律例!本府罚你棍杖二十,三年之内,不许再做状师,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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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兄弟过招(YY打赏补更二分之一)
第三百二十五章 禁足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二十五章 禁足
一声重重的惊堂木后,殷大人甩袖而去。衙差们则忙碌了起来,该杖责的杖责,该收押的收押,该签字画押的签字画押。施晏这时完全没了刚刚嚣张得意的表情,被两个衙差摁在地上趴着,脸色比哭还难看!
施良轻蔑一笑,蹲下去问道:“弟弟,你可挺住了。这二十棍说来也不多,顶多打得你几日下不来地而已,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你少得意!”施晏抬头怒瞪了施良一眼道,“别以为你跟了个姓阮了就尾巴翘起来了!跟施家作对,你是自找没趣!”
“不服气就说不服气,何必又把施家抬出来呢?你以为你把施家抬出来我就会怕了吗?我自打出了那个门儿就已经跟那一家子断得一清二楚了,跟他们作对,本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哼,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劝你还是别再在施府上待着了,仔细哪日把命都折在里头了!”
“要死也是你先死!你少说张狂话,这回开罪了施府上,你和姓阮的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施良不屑地笑了笑道:“走着瞧!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我的好弟弟,你慢慢挨棍子吧!”说罢,施良便笑着起身,和曲尘宝梳一块儿离开了。
三人走出府衙大门后,施良笑道:“事已毕,我那边还有些事情,就不跟阮老板客套了,我先回去了。”
曲尘点头道:“这趟有劳施先生了!今晚在府上备下薄酒几杯,请施先生务必赏脸来一趟。”
“阮老板真是太客气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过我也正想和阮老板喝一两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晚上见!”
“施先生慢走!”
“告辞!”
施良先离开了。曲尘和宝梳没坐轿子,缓步往家走去。宝梳搀着曲尘的胳膊问道:“那个施先生是谁啊?”曲尘道:“他是施家子弟,与那位施老爷乃是同宗。”
“亲戚?那个施晏呢?”
“是亲兄弟,他是施晏的亲哥哥。”
“不会吧?”宝梳略有些吃惊道,“亲兄弟?那为什么他们俩看起来像仇人似的?”
“这个说起来话长,而且我也还没弄清楚当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施良与施府上断绝了往来,自己在外开了间书馆教习,挣些微薄的束金过日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一个人过?”
曲尘点头道:“嗯。”
“那太奇怪了,施府在临安城那可是响当当的人家啊!他敢跟施府断绝往来,这人倒有些骨气的。”
“所以我才会跟他有所往来,至于他为什么会跟施府断绝往来,只有往后再打听了。”
“嘿嘿!”宝梳掩嘴一笑道,“你说施夫人要是听说她身边的人被游街了,心里该是个什么滋味儿啊?”
“管她什么滋味儿,横竖这是她该受的!走了,回家瞧我闺女去,别又给饿醒了找不着娘。”
“那要是她娘饿了呢?”宝梳吊着曲尘的胳膊撒娇道。
“那就先喂饱她娘,想吃什么?”曲尘转头笑问道。
“我听说淮南居的八珍汤很好喝,可惜那儿每日只开四桌,得提前预定。我上回去问过了,预订已经排到一个月之后了,太久了!你能不能尽快给我弄两个位置啊?”
“哦,就是那家私房菜馆?听说馆主手艺精湛,就是每日定了桌数,弄得很多人只能望洋兴叹。行,我尽量想法子吧!”
“相公真好!”宝梳凑上去正准备在曲尘脸上盖个红印章时,曲尘抬手一挡,转头笑问道:“你想被殷大人抓去游街,说你有碍风化吗?乖,回去再说!”
“嘿嘿……谁让我家相公长得这么诱人呢!”
“什么时候喜欢叫我相公了?以前不是阮曲尘阮曲尘的叫着吗?”
“叫你相公你不喜欢吗?”
“喜欢……”
“相公相公相公!”
两口子说说笑笑回家去了。在他们离去不久,施晏也一瘸一拐地被人搀扶着回了施府。刚踏进施府的大门,就有管家请了他到施老爷跟前去。
在施家的望鹤厅里,施老爷,施夫人以及施老爷新娶的杜姨娘都在。施晏步伐艰难地走进去,脸色窘迫地勉强行了礼道:“见过叔父,婶娘还有杜婶娘。”
“官司如何了?”施老爷口气很不爽地问道。
“官司……”施晏不敢抬头,吞吞吐吐道,“官司……本来是该赢的……”
“那就是没赢了?殷大人是如何判的?”施老爷翻了个白眼冷冷问道。
“殷大人……判了法闵……秋后斩……空没流放青……”
“老爷是问你我们府里那两个怎么样了!”杜姨娘在旁插了一句话道。
“我们府上那两个……挨了棍刑还……还……还被游街了……”
“什么?游街?我们施府的人被游街?这叫什么话呀!”杜姨娘立刻忿忿不平地对施老爷说道,“老爷,这殷大人也太不顾您的脸面了!明知道是大姐身边的人,却还拖出去游街,叫大姐,叫我们施府颜面何存哪!”
坐在旁边的施夫人早没了之前在灵隐寺的嚣张,整张脸像僵尸脸似的,牙齿气得直打格。她盯着施晏问道:“你说,殷大人怎么判的?那个靳宝梳一点事儿都没有吗?”
施晏一脸委屈道:“本来审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法闵忽然不说话了!对他之前说过的话也不承认也不否认,这才给靳宝梳那边的人逮住机会翻盘的!”
“他好好的怎么不说话了?哑了?”
“我也不知道啊!靳宝梳跟他对质了两句,他就不敢说话了,真不知道是脑子抽风了还是怎么了!”
“还有那法闵,殷大人怎么判了秋后斩?有这么严重吗?”
“那法闵……”施晏面呈难色道,“我们都给他哄了!杨捕头在他禅房里找到了一叠女子元红印记,还有一本手札,都是被他那什么了的……”
“天哪!”杜姨娘掩嘴惊讶道,“活脱脱一个yin僧呐!怪不得殷大人下此重手,还把我们府上那两个游街呢!老爷,怪不得殷大人啊!灵隐寺出了这么大的丑,若不好生处置,只怕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去的!”
施老爷听到此处,转眸狠狠地瞪了施夫人一眼道:“你平日里总说自己有分寸,这下好了,你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下人居然被拖去游街了!你可算给我们施府长了大脸面了!”
施夫人忙辩解道:“老爷,我身边的人再不济,也不会去跟和尚鬼混啊!这事儿真是那靳宝梳闹出来的鬼,分明是想叫我难堪,想叫施府难堪!”
“那个靳宝梳是何许人也?她有那么大胆儿敢让大姐您难堪吗?”杜姨娘讥讽道。
施夫人白了杜姨娘一眼,说道:“说起来就是个小地方来的乡下妇人,口齿倒伶俐,气焰也够嚣张的。仗着与景王妃交好,便目中无人,实在是粗鄙无知……”
“照你这么说,你就败给了一个粗鄙无知的乡下妇人?”施老爷没好气地白了施夫人一眼,打断她的话道,“你身边的人你清楚?你脑子清楚还常跟那个法闵往来?还指派他为娘做什么七日诵诞?眼下殷大人查出他是yin僧,好在诵诞没做,要真做了,你是不是得把娘活活气死?”
“老爷,我真是为了娘好啊!只是想多做点法事,保佑娘长命百岁啊!”
“你明知道她信道教,偏要上灵隐寺里做法事,你到底是有心光顾那个法闵还是孝敬娘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听说你之前因为月娘跟娘说了你办诵诞的事而责骂了月娘,你还有脸骂月娘,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再说!回你院子去,一个月不许出院门!”
施夫人气得手指都抖了两下,却没当场跟施老爷顶撞,忍下一口气,起身匆匆走了。待她走后,施老爷又问施晏道:“那个靳宝梳果真是很嚣张吗?”
“嚣张倒不见得,就是挺能掰扯的。对了,叔父,您知道今日在堂上是谁做了靳宝梳的状师吗?”
“谁?”
“是施良!”
“施良?”施老爷眉心皱起道,“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帮着外人对付自家人,他脑子有毛病是不是?读书都读成傻子了?”
“我听说他跟靳宝梳的丈夫阮曲尘最近走得很近,称兄道弟的。要说嚣张,那阮曲尘才算嚣张!之前夺了陈老爷手里的里弦书院,最近两日又盘下浩瀚阁,听说这人手里很有些本钱,出手阔绰,说买就买,说盘就盘,一点都不含糊!”
“阮曲尘?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才来城里的小角色,叔父自然没听说过。”
“这临安城里时不时都会冒些不知死活的人,由着他们闹腾去,等钱挥霍完了自然会光着屁股滚蛋的,不必去理会!对了,游街那事你还是得派人去打点一下,走走过场就行了,别真露了脸,听明白了吗?”
“侄儿知道,侄儿这就派人办去!”
施良一瘸一拐地离开后,杜姨娘递了一杯茶给施老爷问道:“老爷,您看那两个回来了怎么处置?”
施老爷不屑道:“这事儿你不用管,她自己知道处置的!”
“这段日子我们施府的闲话怕是比谁都多了。大姐往常总爱上灵隐寺,还时不时地请法闵来府里,哎哟,想想我心里都打了几个冷颤啊!那法闵是个yin僧,玷污过的女子还用手札记,简直是个秦兽不如的混账东西!不知道我们府上还有没有其他人也被他……”
“啪”地一声,施老爷重重地搁下茶冷脸道,“简直就是引狼入室!这样,你一会儿去找夫人,跟她一块儿查查,还有没有人跟法闵私底下有过往来的,若有,一律逐出府去!”
杜姨娘含笑点头道:“知道了,老爷!还是老爷想得周全呢!可不能叫法闵一个和尚坏了我们施府一府的名声!”
当天晚上,府里几位主子都歇下后,杜姨娘带着几个心腹去了施夫人院子里。一进院门,她便叫人把院门闩上,谁都不许出去。
施夫人正在房中准备歇下,听见杜姨娘的声音,便走出来问道:“三更半夜的,你跑我这院子里来做什么?”
杜姨娘走上台阶笑道:“奉老爷之命,来与大姐您一块儿盘查您院子里的人。”
施夫人眼眸微张:“盘查我院子里的人?你什么意思?”
“大姐,这可是老爷的命令。您要不信,自己去问老爷也行。老爷说了,让我和您一块儿盘查您院子里每一个人,若是有人私底下和法闵往来过,即刻逐出施府去。”
“胡扯!我院子里的人我还不清楚吗?需用你来盘查?赶紧出去,明日我自会跟老爷回话!”
杜姨娘冷冷一笑道:“抱歉了,大姐!老爷的话我不得不听,今晚这盘查也是必须的,请您见谅了!来人,给我挨个挨个房间搜!”
“杜月娘你敢!”施夫人厉声喝道。
“大姐放心,我再不知轻重也不会搜您的房间,难不成您还跟法闵有私情不成?老爷和我都是很相信您的!不过您平日里要操劳府中杂事,难免会忽略了身边的人,我帮您查查也是为了您好,省得又冒出两个游街的坏了您的名声儿!”杜姨娘说罢转身吩咐道,“除了夫人房间,其他的都要搜仔细了!”
杜姨娘那几个心腹立刻开始逐间搜查,乒乒乓乓的翻箱倒柜声音此起彼伏,弄得施夫人院子里好不紧张热闹。施夫人脸色灰白,沉闷地深呼吸了几口道:“你要知道,你今儿盘查了我,往后总有风水轮流转的时候!”
杜姨娘迎风笑道:“大姐这是威胁我吗?可就算你威胁,我也是不怕的。你都欺负到我姐姐头上了,我要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我还算是人吗?你今日可算是送了我姐姐一份大礼了,我不回礼,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哼!那是她咎由自取的!她要不跟你告密,我原本可以忍她的。可惜了,那个靳宝梳出来多事,她这才有脸活着出灵隐寺!不过下回,她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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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禁足
第三百二十六章 强势的施夫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二十六章 强势的施夫人
杜姨娘扭过脸来,目光凌厉地盯着施夫人道:“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少动我娘家人!要是我娘家人少一根汗毛,我杜月娘绝对跟你死磕到底!”
施夫人蔑了她一眼道:“你凭什么跟我说这种话?老爷对你顶多有一两年的兴致,再遇着个如花似玉千娇百媚的,老爷照样会娶,到时候你算个什么?跟那几个姨娘一样,都是打入冷宫的妃子而已!而我,始终都是这府里的正牌夫人,你想对付我,趁早死了那份心吧!”
“好,那就走着瞧!”
“吓唬我是没用的,要对付我,那就拿些真本事出来!”
杜姨娘冷冷地瞥了施夫人一眼,转头大声对那几个心腹喊道:“搜仔细点!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全都翻出来!”
过了一会儿,这几个心腹各自拿着几样东西回到了杜姨娘身边。杜姨娘扫了一眼那些东西问道:“都是谁的,是些什么东西一一报上来!”
“这是丫头冷翠房里搜到的,两身男人的衣裳!”
“这是夫人陪嫁紫姑房里搜到的,一本手抄佛经!”
“这是丫头小园房里搜到的,两张小人画像,像是用来下咒的!”
“这还有……”
“够了!”施夫人厉声喝道,“哪儿来的这些东西?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进来时顺便带的?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污蔑我院子里的人!杜月娘,我警告你,最好带上你的东西和你的人赶紧离开我院子,否则,往后我可不会再给你留半点情面!”
杜姨娘冷漠地笑了笑道:“大姐今日送我姐姐大礼之时,何曾想到给我留半点情面?对不住了,大姐!老爷有令,有查必究,我不能因为您是这府里的正牌夫人而徇私。来人,把紫姑她们带去清戒斋好好盘问……”
“啪”地一声脆响,施夫人扬手就甩了杜姨娘一个巴掌喝道:“紫姑,把东西全都烧了!”
“你敢违抗老爷的命令?”杜姨娘捧着火辣辣的脸颊愤然地瞪着施夫人道。
“我这算违抗老爷命令吗?顶多算教训不懂规矩的侍妾而已!”施夫人说完再甩了杜姨娘一个耳光,打得杜姨娘连连往后退。杜姨娘那几个心腹手里的东西也被紫姑等人抢了过去,通通拿去焚烧了。
施夫人逼近杜姨娘一步,面露鄙色道:“跟我叫板?知道老爷前前后后娶了多少个姨娘吗?加上你就是六个!一个死了,四个还活着,瞧瞧活着的那四个有没有跟你似的找不痛快?以为老爷*你你就一步上天了?就算我今晚再打你几巴掌,明日我照旧还是这府里的夫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杜姨娘杏目圆瞪,咬牙切齿道:“因为你娘家是吧?”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施夫人蔑笑道,“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娘家如何如何,不过说起来你那寒酸的娘家的确是上不得台面的!我劝你最好趁着老爷还*你的时候生个一儿半女,等老爷不要你的时候,你还有个借口留在府里,否则到时候这府中连你站的位置都没有!紫姑,好好地把杜姨娘送出门去!”
施夫人的陪嫁紫姑趾高气昂地走到杜姨娘面前道:“走吧,杜姨娘!还等着我家小姐再赏你几个耳光吗?只管去老爷跟前告状,有帐我们记着往后再算!”
“好!”杜姨娘紧了紧牙龈道,“说得好!有帐往后再一块儿算,这法子也未尝不可!我们走!”
一声喝令,杜姨娘领着她那几个心腹气冲冲地离开了。院门关上后,施夫人扶着紫姑的手回到了房间里,揉了揉额头坐下道:“真是个不省心的货!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呢?”
紫姑道:“这个杜姨娘确实是不省心,夫人,您看要不要想个法子把她打发了?”
“先不必管她,她也闹腾不出什么大事儿来,顶多去老爷跟前告告状罢了!老爷还真会听她的话把我给休了吗?”
“那倒是,老爷再怎么样也得顾及小姐娘家人。那个杜月娘家算什么,一个中等商户罢了,哪儿能跟小姐娘家相提并论呢?是她螳螂当车自不量力!”
“先不提她了,眼下最要紧的是那法闵!你明日回去找我哥哥,让他把法闵尽快解决了,我等不到秋后!”施夫人眼露凶光道。
“那个法闵真真该死!”紫姑骂道,“居然把那种东西都收着,简直太下作了!险些连累了小姐的名声儿!奴婢估摸着,四年前您给他开了一次荤,他尝到甜头就止不住想*了,这才下手弄了那么多人,活该判了个秋后斩!”
“别管他沾手了多少人,只要他一死,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万一他抖出我之前让他办的事情,传到老爷耳朵里就麻烦了!明日早些去,告诉我哥哥务必要尽早动手,省得那法闵说出什么干系来!”
“明白了,小姐!”
第二天一早,紫姑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施府。走出巷子没多远,她就遇上了打算去看施夫人的陈夫人。陈夫人吩咐轿子停下,掀开小窗帘问道:“紫姑,这么早去哪儿啊?”
紫姑向陈夫人行了个礼道:“出去给夫人买点下饭菜,陈夫人是要去我们府上吗?”
陈夫人点头道:“我想去瞧瞧施夫人,她心情一准不好吧?昨儿游街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我才不信施夫人身边的人会干出那种事儿来呢!一准是被人冤枉的,对不对?”
紫姑笑道:“您果然是明白事理的,还不必我们说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奴婢劝您这几日还是别上我们府上去了。”
“为什么?施夫人身子不舒服吗?”
“不是不舒服,是给老爷禁足了。”
“真的呀?”陈夫人惊讶地问道,“就为了昨儿的事儿你家老爷把施夫人禁足了?”
“唉!”紫姑故作叹息道,“不单单是为了昨儿的事儿,还有别的事儿……哎哟,说起来真不应该跟您提的……”
“到底是什么事儿快说说!”
紫姑左右瞧了两眼,招手让陈夫人出了轿子,然后拉到一旁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陈夫人那脸色越听越阴沉,不等紫姑说完就气愤道:“怎么能这样呢?两家说得好好的,也正式过了定,凭什么说退就退?”
紫姑忙嘘了一声道:“陈夫人,求您了,小声些!奴婢本来不应该跟您说这些的,可瞧着您人好奴婢才大着胆儿跟您说了。您以为单是为了昨儿的事儿我家小姐被禁足吗?这里头还有这档子事儿呢!我家小姐是不乐意的,觉得这么做压根儿就是在扫你们陈家的脸面,可惜啊,挨不过老爷和姓杜的那个骚狐狸这么打算!所以,您还是早些替你家少爷盘算盘算吧!奴婢先走了,您消消气儿!”
紫姑说着飞快地转身走了。陈夫人脸皮涨成了紫红色,站在原地气了一通后,钻进轿子里喝道:“打道回府!”
因为施夫人被禁了足,她所发起的募捐一事自然就耽搁下了。她这边虽耽搁下了,但宝梳和景王妃那边却又重新组织起来了。两人一合计,觉得开游园会花灯会都有点不靠谱,不适合这个时候的战情,最后决定还是开个品茶会。要开品茶会,自然需要请严夫人。曲尘拿到淮南居的排号后,宝梳便邀请了景王妃严夫人在内的几位夫人一块儿去品尝淮南居的美食。
当日,在淮南居其中一间雅室里,景王妃和其他四位夫人都到了,唯独不见严夫人和百里夫人。景王妃正打算派人去严府上瞧一眼时,严夫人这才姗姗来迟。
落坐后,严夫人抱歉道:“出门前家里有客,不得不打发了才来,让各位久等了!”
高夫人笑道:“这地方雅致,又有好茶点吃,再多等一个半个时辰都不打紧的!再说了,百里夫人还没来呢,不着急的。”
“百里夫人?”严夫人听了这话,微微皱眉摇头道,“我想,她怕是不会来了。”
“为什么?”宝梳问道。
严夫人笑道:“我之前说要打发的客人便是陈夫人和百里夫人。我临出门前,她们俩就来了。”
“她们去找你干什么?”高夫人好奇地问道。
“陈夫人是想让我收她女儿为徒,送了好些东西来……”
“这怎么行呢?”高夫人着急道,“严夫人你已经收了我家小暖了,怎么能再收她家奎宁呢?这个陈夫人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呢!那日茶会时,她亲眼看见你收我们家小暖的,她还想干什么呀她?”
严夫人笑了笑道:“你别着急,我没答应她。我向来定下的规矩不会因为一两个人而改变的。小暖还没出师之前,我都不会再收徒弟。”
“那陈夫人一准不高兴吧?”景王妃插话道。
“不高兴是自然的,而且临走之前还说了一两句狠话。”
“什么?”高夫人又激动了,“拜不成师还说狠话?什么人呐?别以为攀上施家那门亲了就能有个大靠山撑腰了,也不瞧瞧前几日施家那脸面丢得有多惨!虽说那两个贱妇是遮了脸的,可谁不知道是她施夫人身边的好人物?严夫人,你快说说,那陈夫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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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强势的施夫人
第三百二十七章 乐乐立功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二十七章 乐乐立功了
严夫人道:“我听陈夫人说,她们那边好像也要办一场品茶会,邀请我过去掌茶局。我说,早答应了景王妃和宝梳这边,实在是分身乏术,她便有些不高兴了。”
“她们也要办?”赵夫人惊讶道,“那不就是存心跟我们打擂台赛吗?严夫人,你可知道她们定在哪一日?”
严夫人摇头道:“陈夫人这倒没说,不过言下之意却有跟我们这边一较高下的意思。她跟我说了一大堆施夫人的话,说来说去也就是一个意思,跟着施夫人办募捐才是体面的,要跟景王妃和宝梳凑在一块儿,那只有跌份儿和扫兴。”
“我听我妹妹说,施夫人已经被施老爷禁足了,她还有抽得出功夫办募捐?这陈夫人不愧是施夫人的左右手,主子被困了,她还在外头忙来忙去,真是够尽忠的!”赵夫人不屑道。
景王妃略微颦眉道:“看来这回我们办茶会多多少少会受阻了。陈夫人那句跌份儿和扫兴不是空头话。凭施夫人在城里的脸面,只要发出帖子,城内的名媛贵妇大部分都会去陈夫人办的茶会,而到我们茶会的可能只剩下三三两两了。”
严夫人点头接话道:“的确如此,就连百里夫人也偏向了陈夫人那边。说到底,施夫人在城里颇有些名望,夫家在临安富甲一方,而娘家是受过封赏的官宦之家,她的脸面自然要大得去了。倘若她有心把茶会安排在与我们同日,那就会是一个热闹一个寒凉了,真真地成了笑话。”
“那可怎么办?”高夫人着急道,“没我们就去请人!横竖得请三五十个来凑凑场面才行!”
“人倒是能请来,”景王妃道,“可这回我们办茶会的目的不是争脸面,而是募捐。倘若只为了争脸面,花些银子请人也是可以的,但那样一来,我们办茶会的初衷不就全落空了吗?宝梳,你一直没说话,是不是在想什么主意?”
景王妃一声唤,让沉思中的宝梳回过了神。她点点头道:“嗯,我的确在想法子。我觉得施夫人和陈夫人这么做,只是为了向我们证明,整个临安城上流贵妇圈是由她们主导的,而我们只能像百里夫人那样做小跟班而已。”
赵夫人连声附和道:“这话说得极好!真是说到我的心坎上了!那个施夫人仗着夫家和娘家的权势财富,任意妄为,把我们这些人当做是陪衬的小丑,需用时就叫出来陪个场,不用时就对你冷脸不理,跟当了皇太后似的!宝梳,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主意了?快说出来,我们合计合计!”
宝梳笑了笑道:“就算是皇太后,那不是还有太皇太后吗?一级管着一级,她再是条跳跳鱼,也跳不到太皇太后的头上去吧?”
景王妃仿佛明白了什么,转头笑问道:“你想在施家老夫人头上做文章?”
“最近不是谈佛色变吗?各家都看严了自家的女眷,不许随意出入寺庙,灵隐寺的香火也少了许多了。没有了和尚,不还有道士道姑吗?施夫人陈夫人跟我们抢着请名媛淑女,那我们何必去跟她们争呢?知道她们脸面大,必定有胜算,我们还去碰冷钉子就太不明智了。她们去请她们的名媛淑女,我们就请附近各地名气颇响的道姑前来,一来不怕我们茶会没人,也不怕我们茶会来补了体面的人物,二来我们也投了施家老夫人的喜好,没准到时候能把她老人家也给吸引来呢!你们说要是施老夫人真来我们茶会,那施夫人脸上该有多难看?纵然她把全城名媛淑女都请去了,也未见得脸面上有光彩啊!”
话音刚落,高夫人和赵夫人就兴奋地拍起手掌来了。严夫人也点头笑道:“这主意果然不错!我在来的路上也这么想过,万一真请不到人,我们索性就往佛门道观里请,没想到宝梳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好,就这么定了!不过这事儿可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省得施夫人那边又在背地里使绊子!”
“对,这事儿就我们几个知道,不能漏出风声。我们一面还是得派帖子给城里那些人,跟她们那边使个障眼法,另一面我再派人偷偷地送帖子出城,把附近有名道观的道姑都请来!”宝梳歼笑道。
“好好好!”高夫人拍着方几笑道,“就这么办!就这么办!我都迫不及待地想瞧瞧施夫人被气炸了的那脸色!这些年,我们可没少受她的气儿!这回也该轮到我们气一气她了!我们这儿的几个都是自家姐妹,说好了,谁都不许走漏了风声!”
几个人一起点了点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品完淮南居的佳肴后,几位夫人在门口各自乘轿回去了。宝梳回府后,赶上给末儿喂了奶,哄着末儿熟睡后,自己也倒在旁边眯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丁香哇哇的哭声。宝梳翻身起来,走出去问道:“初真不在吗?丁香闹什么呢?”
钟氏抱着丁香从房里走出来道:“戚夫人不在,晌午过后就去绣庄那边了。丁香估摸着是饿了,怎么哄也不消停呢!”
宝梳走过去伸手接过丁香,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道:“好了好了,小香香,舅母带你去找你娘,你别闹了,一会儿把你爹闹回来了就麻烦了哟!来,舅母带你去绣庄那边好不好?”
宝梳一边哄一边抱着丁香去了绣庄。问过绒绒才知道,初真因为今日有三个裁缝师傅没来,所以才亲自登门去问问。丁香正闹着时,初真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等喂完了丁香,哄着她睡着之后,宝梳才问初真到底怎么回事。初真拿宽袖盖在丁香身上道:“今日有三个裁缝师傅没来,也没说个缘由,我觉得有些奇怪,这才叫上海樱一块儿去瞧瞧。”
“海樱呢?”
“我想起丁香的时候赶着要回来,她却不肯,还和乐乐蹲守在那两口子门前。”
“哪两口子?”
“我们不是拢共请了五位师傅吗?今儿有三位没来,一位姓汪,另两位是夫妻,你忘了?”
“哦,是有这么两个人。他们三个为什么不来了?想辞工了?”
初真眉心微微皱起道:“我觉得不是想辞工那么简单。”
“那是什么?”
“宝梳,我可能有点疏忽了,”初真摇头懊悔道,“当初请人时应该仔细查一查再说,不应该这么草率。刚才我去找过那三个人之后,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不对劲儿了?”
“这几ri你在忙募捐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前几日我又接了两张单子,一张是给全家做新袍子的,另一张是做喜袍的。两张单子加起来拢共有八件衣裳,加上之前接下的五件,拢共就是十三件,这十三件以上分给五个师傅做原本时间是很宽裕的。可今儿那三位师傅忽然不来了,剩下的两个师傅根本做不了,再请人又未必能赶得及时,所以我就觉得这里头怕是有文章的。”
“你去找那三个人的时候他们怎么说?”
“头一个汪师傅说他腿伤了,我去时他倒是真的打了夹板趟*上,看上去不像是假的;另外那对夫妻说,临安不安全,怕金兵攻城,所以想逃远点,打算收拾东西往福建一带跑。我也劝了他们,可他们说被金兵撵怕了,想躲远点。海樱跟他们争了几句也没用,他们东西都收拾好了,打算明日就离开临安。”
宝梳摸了摸下巴,颦眉思量道:“会有那么巧吗?你刚好接了两笔单子师傅就跑了。我听着怎么像买卖行当里惯用的坑人的把戏?”
“我回来的路上也这么想。哪儿就那么巧了?那两口子之前还说想在临安落脚,一转眼又说临安不安全,想继续南下,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再说那位汪师傅,谁知道那夹板打得是不是真的?宝梳,你说是不是有人存心想坑我们?”
宝梳拿起新开的流水账翻看了一下道:“我们眼下只有两个师傅,却有十三件衣裳。其中三件已经完工了,余下的九件就算两个师傅不休不眠也无法在五日之内做完。交不了货,赔钱事小,名誉损了是大。”
“这都怪我太大意了!上回薄云的事情我就该长长记性了,”初真一脸后悔道,“我若再查仔细点,就不会叫人钻了空子。你好容易在外头打响了我们巧绣社的名声,我却……”
“做买卖是这样的,”宝梳合上账本道,“谁不会掉进坑里三五回呢?最近是你一个人打理绣庄的事情,又要照顾丁香,有疏忽的地方也理所当然的。眼下不是自责的时候,得想法子圆了这事儿。”
“立马贴招子请师傅如何?倘若有人肯来,应该赶得及交货。”
“请是要请,不过,我们也得防着真有人故意下套来坑我们。对了,最近接的那两张单子可有送货地址?”
“送货地址?没有!”初真使劲摇摇头道,“你一问我就想起来了。那两位客人都说,到时候会自己来取,不必送货上门了。现下想来,真的是挺奇怪的。明明我们可以送货上门,为什么他们偏偏要自己来取呢?”
正说着,楼梯上响起了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紧跟着,海樱和乐乐砰地一声把门推开了。初真忙朝他们嘘了一声道:“香儿睡着了,你们小声儿点!”
两人忙吐吐舌头,比划了一个抱歉的手势。宝梳问道:“蹲人门口蹲出什么大新闻没有?”
“没有大新闻我们回来干什么啊?今儿啊,多亏了乐乐!宝梳你往常说乐乐很厉害我还不信,今儿我算心服口服了!”海樱拍了拍乐乐的肩膀夸赞道,“何止是我们绣庄的招财童子啊!简直就是神童嘛!”
乐乐嘿嘿地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宝梳好奇地问道:“乐乐今儿有大显身手了?”
“显了!要不是他大显身手,我们也蹲不出大新闻啊!”
“快说说!”
这话得从半个时辰前说起。初真因为想起要给丁香喂奶,所以匆忙走了。海樱因为不服气,所以就拉着乐乐躲在了那两口子的院门前候着。候了大概有一顿饭的功夫,那媳妇出来了。左右瞧了两眼,提着个竹框子飞快往前走。海樱立马拉上乐乐跟了上去。
本来跟得很顺畅的,可乐乐忽然叫起了肚子疼,海樱回头去和他说了几句话,再抬头往前看,那媳妇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海樱当时心里还一阵抱怨,可人已经跟丢了,她只好拉起乐乐往回走了。
刚刚走完那条街,乐乐忽然转头对海樱小声道:“海樱姐,跟着那个穿灰布褂子的哥哥!”
“什么哥哥?灰布褂子的?跟他干什么啊?”海樱往后一看,果真有个穿灰布褂子的男人站在一处小摊前。那男人略略地看了摊位上几样东西就扭头走了。海樱指着那灰布褂子问道:“就是他?你认识?”
乐乐摇头道:“不认识。”
“那跟他干什么啊?我们要跟的是刚才那娘们!”
“可他刚才在跟我们啊!”
“什么?”海樱的眼珠子瞪圆了一圈,“你说……他刚才在跟着我们?”
“是啊!快点,海樱姐!再不跟就来不及了!”
话说到这儿,海樱停了停,猛地灌了三杯茶水道:“我和乐乐就一路跟着那个家伙到了城北菜市里头。那儿有个小赌坊,绕过赌坊到了后面巷子里,我们就看见了那媳妇和那家伙!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蛇鼠一窝的家伙还能说什么?是不是在说怎么坑我们啊?”
“没明着说,也就是那个意思。那男人骂那媳妇说她笨,问她没发现后面还有人跟着吗?那媳妇吓得脸都白了,说压根儿没在意啊!那男人就丢了一袋子钱给她,大概有个二十两左右,然后叫她拿着银子今儿就滚出城去,不许待到明日了!那媳妇很听话,说收了钱立马就出城!后来,那媳妇就先走了,我们就继续跟那混蛋。宝梳,你猜,我们跟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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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乐乐立功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那个人叫叶飞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二十八章 那个人叫叶飞
宝梳抽起一支毛笔丢过去道:“少卖关子了,一口气说完!”
“唉!说了怕你不信啊!”
“难不成是阮曲尘找人坑我的?除了他,其他人我都信!”
“是杨府!”
宝梳愣了一下,初真也吃惊地抬起了头。海樱看着两人惊讶的表情,耸耸肩道:“我说吧,说了你也不信。那混账东西真进了杨府,进去了就没再出来了。我想他应该是杨府里的人吧!”
“或许只是去杨府做客呢?”初真道。
“怎么可能是做客?他进门儿的时候连招呼都没跟门子打,直接就进去了,跟回自己家似的。门子也没拦他,还哈腰点背地迎着他,我才不信他不是杨府上的人呢!”
“杨府的人?”宝梳皱眉想了想道,“杨晋杨戈你们都是认识的,也不太可能会是他们两个,那杨府上还有哪位公子少爷这么有闲情逸致来坑我们呢?”
“要不宝梳你去杨府走一趟,带上我和乐乐?”
宝梳瞄了乐乐一眼笑道:“不用,有乐乐这个高手在这儿,直接画张像出来就行了,何必还跑去杨府呢?”
这天临近傍晚时,其他捕快已经换了衣裳准备回家了,唯独杨晋还坐在证物间内冥思苦想。他的心腹谢穹走进去问道:“头儿,你还不回去啊?”
“你们先走吧!”杨晋面色凝练道。
“头儿,这事儿你打算查下去?”
“不查,难道以自杀定论?”杨晋瞟了谢穹一眼反问道。
“可是……这看起来就是一起再明显不过的伪造自杀案,你我都清楚到底是谁想他死,再查下去我怕……”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先回去吧!我再坐坐就走。”
谢穹正要转身走,一个衙差匆匆跑来说靳宝梳在衙门外,点名要见杨晋。谢穹笑道:“这不还没到一个月吗?那位阮夫人真的来摘我们头儿招牌了?”
杨晋也觉得很奇怪,便让衙差先把宝梳带去茶水间。他把证物放好后,这才去了茶水间。
进了茶水间,宝梳正跟刚才领她进来的那个衙差聊家常,见杨晋来了,便笑了笑道:“打扰了啊,杨大捕头!”
那个衙差很识趣地离开了。杨晋坐下问道:“真是来拆我招牌的?那应该提前知会一声,我好找人现成做一块给你拆。”
宝梳抿了一口茶道:“杨大捕头放心,今儿我不是来拆你金字招牌的,是有事儿想请杨大捕头帮忙。我想你身为临安第一捕头,应该不会拒绝吧?”
“你靳老板娘会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的?”
宝梳拿出了一张画像,摊开在杨晋跟前问道:“劳烦杨捕头瞧瞧,城里可有这号人物?”
杨晋的目光一落到那张画像上,便微微一愣,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看来杨捕头是认识的?”
“认识,难道他跟靳老板娘你有什么过节吗?”
宝梳浅笑了笑道:“过节谈不上,就是有些买卖上的事儿想当面问问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呢?莫不是杨府上的人?”
“他是二娘收的干儿子,叫叶飞,说起来也算你干哥哥了。”
宝梳忽然明白了什么,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啊!那真是不打不相识呢,原来是一家人啊!多谢杨捕头提醒了,好在有你的提醒,不然真掐起来就不太好了。”
“他跟你在买卖上有什么过节?”
“抱歉,商业机密,不能外泄。再说了,你杨捕头不是向来对买卖不感兴趣的吗?说了你也会嫌烦的。”
“但你不可能无缘无故拿这么张画像来找我,一准是叶飞哪里得罪你了,要不然你也不会亲自跑衙门里来问。说吧,到底叶飞跟你结下了什么梁子?”杨晋隐约察觉到事情并非宝梳说的那么简单。他心里暗暗在想,难道自家二娘还不甘心,又派人给宝梳找不痛快吗?
“其实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还没弄清楚,”宝梳耸耸肩道,“简而言之就是,他花银子让我绣庄新请的两个裁缝辞工了,还打发他们离开临安城。这两个裁缝一走,我绣庄就面临着无法如期交货的麻烦,你说我能不找他吗?”
杨晋微微皱眉道:“真有这样的事儿?”
“信不信随你,但这个人,”宝梳扬了扬手里的画像道,“我一定会把他找出来问个清楚!倘若杨捕头见着了,最好告诉他一声儿,最近出门小心点!打扰了,杨捕头,告辞!”
“等等!”
“还有事儿?”宝梳转身问道。
杨晋起身走到她面前,神情严肃道:“出门小心点这句话应该是我提醒你的。我劝你别在临安城这么显眼,太显眼了容易招是非你知道吗?”
“噢?”宝梳抄手问道,“那请问我招惹上什么大是非了?”
“你知道今下午大牢里谁死了吗?”
“不知道。”
“法闵。”
“法闵?”宝梳确实有些意外,“他死了?”
“表面上是自杀,但我很清楚,他不是自杀,”杨晋指了指宝梳道,“我相信你心里也应该很清楚,到底是谁想他死。所以我劝你,别给自己招惹太多麻烦,否则你不好在临安城久待!”
宝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道:“我明白了!哼,看来那位夫人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被法闵知道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让法闵闭嘴,够狠啊!”
“法闵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杨晋追问道。
“告诉你,你就会秉公办理吗?法闵的事儿,你会当自杀处置还是当他杀呢?你也知道是谁想让法闵死,你会明着跟这人干吗?”宝梳抖了抖眉梢挑衅道。
“身为捕头,我会依照证据说话。”杨晋这样回答道。
“那好,杨捕头就继续慢慢搜集证据吧!不打扰了!”
宝梳离去后,杨晋也匆匆地离开了衙门。但他不知道,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就是乐乐。当杨晋赶到杨家的天星楼时,正好在门口遇见打算外出的叶飞。
两人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后,便一块儿往前走了。乐乐尾随他们到了一处茶馆,上了二楼,看见两人进了一间雅间。乐乐假装是随从仆人,一见人来便垂手立侍在门口,所以路过的客人和送茶水进去的伙计都没怀疑他。
待送茶水的伙计离开后,走廊上安静了下来,乐乐侧耳细听,听见叶飞在里面激动道:“你听谁说的啊?我招惹她干什么?她可是干娘的亲闺女呢!”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儿!”杨晋沉喝了一声道,“人家连你拿银子收买裁缝的事情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我要不是念在你是二娘的干儿子的份上,我刚才就带靳宝梳亲自来跟你对质了!我问你,是不是二娘叫你这么做的?”
“你别乱说啊,大少爷!我承认我是拿过银子给两个裁缝,但根本不是收买他们,他们是我远房亲戚,逃难到这儿来我给点银子打发他们又怎么了?要换做是你,你不会这样做?”叶飞还在狡辩。
“你远房亲戚?又会一手好活计,为什么不请到我们天星楼做事,偏偏要送到靳宝梳的绣庄去?”
“我……我哪儿知道他们去了靳宝梳那儿啊!我是后来才知道他们来了临安……”
“还要瞎编是不是?”杨晋打断叶飞的话轻喝道,“你连我都骗不过,你觉得你能骗过靳宝梳吗?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知道是你做的,很容易就怀疑上二娘了。上回里弦书院的门口那事儿也是你经手的对不对?上回没被靳宝梳识破,这回还不死心?”
“什么?”乐乐心里大惊了一下,差点叫出声儿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屋内一阵沉默后,那叶飞又道:“大少爷,您既然什么都知道了,总不会去跟靳宝梳说吧?我这么做都是听干娘吩咐的,干娘也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不得已给靳宝梳使绊子?二娘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吗?”杨晋生气道。
“谁让靳宝梳一直对干娘不理不睬呢?干娘心里难受啊!”
“再难受也不能干这种事情啊!”
“大少爷,”叶飞口气无奈道,“您以为我没劝过干娘吗?我劝过了啊!可干娘说自己的亲闺女明明在眼前,为什么就是不肯认她呢?无论如何,她都要靳宝梳认了她那个娘她才会安心啊!要不然,您去劝劝她吧!”
“二娘真的太乱来了!在靳宝梳买卖上使绊子,仔细被她和阮曲尘发现了,关系只能越闹越僵!”
“谁说不是呢?”
叶飞和杨晋正在里头说着,乐乐也在外头听得可认真了。忽然,一个身影在走廊口那儿闪了出来,指着乐乐喊道:“喂!你什么人啊?在那儿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偷听别人说话吗?”
乐乐一看,娘呀,暴露了!他赶紧拿袖子把脸一捂,转身就跑了。那人忙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了楼下没见他的人影了,这才跑回了二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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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那个人叫叶飞
第三百二十九章 想当捕快的殷漱儿(补YY后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二十九章 想当捕快的殷漱儿(补YY后二分之一)
这时,杨晋已经开门出来了,他问刚才那人道:“漱儿,刚才外面有人吗?”
“有!就在你们雅间外头,有个贼眉鼠眼的年轻小子趴在门上偷听呢!杨捕头,您没发现吗?”回答的是一个年轻姑娘,二十来岁,是这家茶馆老板的女儿殷漱儿。
杨晋有些疑惑,轻轻摇头道:“没发现。奇怪了,要是一路跟着我来这儿,我不可能没察觉啊!漱儿,你说是个年轻小子,长什么模样,能再说得具体点吗?”
“没大看清楚,我一喊他他就转身跑了,溜得比兔子还快呢!”殷漱儿不服气地叉腰道。
“他在那儿听了多久了?”
“我不知道,横竖我刚才经过的时候就看见他鬼鬼祟祟地趴在门上偷听,应该有一会儿了吧!这样吧,杨捕头,我帮你到处找找,要是我能找到的话,你能不能收了我进衙门当捕快啊?”殷漱儿一脸期待地问道。
杨晋笑了笑道:“我早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了,衙门不收女捕快的。就算我能答应,殷大人和你爹也不会答应的,还是老老实实接手你爹这家茶馆吧!我先走了,茶钱记账上!”
“就不能商量一下吗?”殷漱儿忙追着杨晋下楼道,“连皇帝都有女的,捕快是女的又怎么样了?你是知道的,我三岁习武,五岁从文,就想当个捕快除暴安良,你就给个机会呗!”
“等你真正当了捕快,你才知道除暴安良这四个字有多难。”
“我不怕,只要你肯收我做手下就行了!”殷漱儿拍拍心口豪爽道。
杨晋走出门口,停下脚步转身道:“还是免了吧!叫你爹知道了,不上衙门找大人闹才怪!对了,你要再看见那个人,记得来告诉我一声儿。”
殷漱儿把头一扭,瘪嘴道:“我又不是衙门的人,为什么要帮你啊?要找你自己去找好啦,横竖我找着了也没什么好处!”
“那随你了,走了!”
“喂,杨捕头!杨捕头!杨哥哥,有话好商量嘛!”
杨晋头也不回地走了,尹漱儿撇了撇嘴盯着他的背影道:“说白了就是瞧不上女人呗!等着吧,我不把那小子找不出来我殷漱儿这辈子就不再提当捕快的事情了!哼哼,臭小子,给我等着!看我不把你揪出来!”
且说乐乐一口气从茶馆里跑了出来,直接跑回了绣庄里。见到宝梳和初真后,他把从叶飞和杨晋那儿偷听到的话一一告诉了两人。宝梳这才知道,上回里弦书院的事情是杨夫人弄出来的!这个女人的手段到底有多阴险?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用这么下三滥的法子,实在可恶!
“乐乐,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被杨晋发现?”宝梳问道。
“没有,但是……”乐乐抓了抓脑袋道,“我被一个姑娘瞧见了,所以才跑了回来。”
“什么姑娘?”
“嗯……长得挺好看的一个姑娘,也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忽然就冲着我喊了一声儿,我就赶紧捂着脸跑了。”乐乐比划了一下他逃跑时的样子,把宝梳和初真都逗乐了。
“聪明!”宝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乐乐是越来越聪明了!不对,你本来就很聪明,只是……算了,回去歇着吧!今儿你已经很辛苦了,我叫绒绒给你留了好东西,你赶紧去吃吧!”
“好!”乐乐很满足地跑去找绒绒了。
乐乐走后,初真把账房的门关上了,转身问宝梳道:“你打算怎么办?你娘……”
“别说她是我娘,没哪个娘会这么对自己闺女的!”宝梳冷冷道。
初真点头道:“也是,那个杨夫人也太过分了些。虽说你跟她不亲近,但她也犯不着用这种法子逼着你跟她亲近吧?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让你去求她帮忙,好知道知道她的好……”
“她有多好我不知道,但她有多阴险我算是见识到了!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亏她开口闭口说我是她的亲闺女,到头来下绊子比外人还来得快!想让我跟她亲近,欢欢喜喜地认了她那娘,无非就是为了自己心里能舒坦点,说到底还是为了她自己!”宝梳气愤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去跟她挑明还是装不知道?”
“既然知道是她在背后捣鬼,那么跟你下单子的那两个人就更可疑了!你吩咐下去,后面那两单不必理会了,只管把前面的赶出来就行了。”
“那两个人要是来了怎么说?”
宝梳冷笑了一声道:“我不怕他们来,我就怕他们不来!”
话说到了那两位客人收货的日子时,两人果真没再出现,而宝梳也料到他们不会再出现了。乐乐那晚偷听打草惊蛇了,杨晋要为了他二娘着想,肯定会回去跟他二娘提。杨夫人也不是个笨蛋,岂会把活生生的人证送到自己面前?可这事儿宝梳觉得不能就这么完了!
那日从景王府商议了募捐之事出来后,宝梳先回了一趟绣庄,带上了几样东西和海樱元宵去了杨府。当杨府的门子去通报时,杨夫人颇有些意外,忙吩咐人把宝梳请到自己院子里的起坐间来。
丘平亲自去接了宝梳,热情洋溢地把她请到了杨夫人院子里头。杨夫人早站在起坐间门口候着了,见了宝梳进门,忙迎上去笑道:“你怎么想起来看娘?你早说要来啊,娘好备些你爱吃的东西,来来来,快进来坐!”
进了起坐间安坐后,杨夫人又忙招呼丘平煮好茶来,却被宝梳拦下了。宝梳淡笑道:“我不敢久待,末儿还在家候着吃奶呢!我来就是想跟您说几句话,把东西送到就走。”
杨夫人忙一脸亲切的笑容说道:“既然来了,何必着急着走?末儿要吃奶,让奶娘抱到这儿也是一样的,我还没看见过我那亲外孙女呢!要不然这样,把阮女婿也叫上,晌午就在我这儿吃顿薄酒,如何?”
“真的不用了,海樱!”宝梳冲海樱使了个眼色,海樱点点头,和元宵一道将手里的两个大盒子放在了杨夫人的榻上。杨夫人看了看,纳闷地问道:“这是什么?我们是亲母女,不必那么多礼节的!”
“这不是礼节,”宝梳目光幽幽地盯着杨夫人道,“这是先前您的人在我那儿下的两张单子,东西已经做好了,人却不来取,我只好把东西送到您这儿了!”
一听这话,杨夫人脸上洋溢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她强作镇定道:“宝梳,娘不太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娘的人什么时候在你那儿下过单子了?”
“有没有您心知肚明,我今儿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送货收钱,没别的企图和打算。至于那桌薄酒,您还是留给您干儿子喝吧!”宝梳蔑笑道,“我听说您收了个干儿子叫叶飞,人很能干,很能帮衬您的。既然您有三个儿子了,又何必拽着我这一嫁出去的闺女不撒手呢?往后还请您多费些心思在您三个儿子身上,别再浪费那些无用的精力和功夫在我身上了。我这人很倔的,不是给点甜头就会乖乖叫的狗,所以您真的不用白费心思了!”
杨夫人脸色一阵发紧,轻轻抬了抬手道:“丘平你们都下去吧!还有宝梳你身边这两位,能让她们先下去吗?娘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宝梳点了点头,海樱等人都退出了起坐间,只留下了杨夫人和她。
房门关上后,宝梳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靠在椅背道:“说吧,有什么要紧的话一并都说了,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唉!”杨夫人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她道,“我知道,你心里还一直怨恨着我,还怨恨着我当初舍弃你跟杨晋的爹跑了。就算我跟你解释当初是迫于无奈,你也是不信的,对不对?可宝梳,这十多年来娘心里是真不好受啊!哪个做娘的会狠心抛下自己的亲闺女呢?娘那么做其实也是为了你好,希望到外面能闯出一番天地来,到时候可以接了你来过好日子,可你始终有心结解不开。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重新接受我这个娘?”
“为我好?那我问你,你跟杨晋的爹是不是早就有往来了?”
杨夫人脸色一暗,摇头道:“没有!”
“真没有?”
“没有!我是在你爹死之后才跟杨晋的爹遇上的!”
“你是一个聪明狡猾且心思缜密的人,你怎么会跟着一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陌生男人跑了,而且还是在我爹孝期未满的时候?凭你的为人,你至少应该会去掂量这当中的厉害关系。倘若私奔失败,你绝对会被族例处死,就算私奔成功,那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男人就真的会对你好吗?你不会不考虑这些吧?”
“宝梳啊,当时真的不容许我想那么多了,你知道吗?”杨夫人一脸愁苦道,“你大伯早就盯上我了!你爹死了才没几日,他就趁人不在的时候*我,还威逼我说不从的话就把我偷偷弄出去卖了!我确实是没有法子了才跟杨晋的爹跑了的!”
“那为什么不带上我一块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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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想当捕快的殷漱儿(补YY后二分之一)
第三百三十章 临安四大家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三十章 临安四大家
杨夫人愁眉不展,掏心掏肺道:“我也想过要带你一块儿跑的,可外头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谁知道呢?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把你留在村里,好歹你有口饱饭吃,等我境况好了再来接你也不迟。你去问问杨晋,当初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杨晋的爹伤了人怕被官府抓着,大路不敢走,客栈不敢住,尽是风餐露宿,饱一顿饿一顿,要真带上你,那不是叫你白白受苦吗?”
“风餐露宿,饱一顿饿一顿?”宝梳蔑笑道,“您到底有多爱杨晋的爹,才肯跟他如此同甘共苦呢?能如此深爱一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男人,我应该说您痴情好呢?还是说您傻好呢?同为女人,我真是相当地佩服您啊!”
“你还是不信?”
“我没法信,”宝梳摇摇头道,“我曾经回过藕新乡,替爹修过一回坟,那时因为爹的坟是被靳泰掘了的,所以阮曲尘把靳泰连同大伯家的人都收拾了一顿。我记得很清楚,大伯当时跪在地上求我的时候说过,他真的没有卖过您,您是跟一个男人跑了的,那个男人就是杨晋吧?他还说,您跟那个男人早勾搭上了,私底下见面被他撞见过两回,他拿这事要挟您想跟您欢好,却在有一天夜里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地被人揍了个半死,那个帮你出头的男人我想也是杨晋吧?”
“你居然相信大伯的话?”杨夫人激动道,“他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您又何尝不是?相较而言,我更信大伯一点。您与杨晋的爹其实早好上了,只是我那可怜多病的爹爹不知道而已。眼下你们这对狗男女已经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连儿子都生了,又何必来求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女儿的原谅呢?”宝梳抖肩冷笑道,“您这么做真是有点多余了!好了,叙旧叙完了,该付账了,杨夫人!”
杨夫人脸呈紫色,紧紧地抿了一下唇道:“你居然骂你的亲娘是狗男女?宝梳,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亲娘?就算从前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我已经尽量去弥补你了,你却一点都不领情,还出言辱骂!别忘了,这些年要不是我每年派杨晋给你送治寒咳的药丸,你哪儿会这么生龙活虎?早被那打小落下的病根给折磨死了!宝梳,你可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了啊!”
“那你就当我一点良心都没有好了!”宝梳起身道,“杨夫人,我本来想跟您井水不犯河水的,在外头也勉强认了您这个母亲,给您留足了颜面,不过您似乎才是一点都不领情,居然还打算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向您靠拢!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话挑明了,您这个娘我不会认,今儿不认,往后都不会认,对外人我也会如此说!这样一来,您就不会再抱有任何幻想了吧,杨夫人?”
“你……”杨夫人气得猛拍了一下桌面,说不出后面的话了。
“杨夫人,请付账吧!拢共一百五十两,衣裳您要不要先过目?”
“宝梳啊,”杨夫人垂下眼眸,紧了紧右拳,语气生硬道,“你若非跟娘断绝了干系,那往后你在临安城出了什么事儿,可别怪娘不来救你!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固执,不通情理?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从前那个女儿?又或者,真如杨晋所言,我亲生的闺女已经死了,你就是个冒牌货!”
宝梳笑了笑道:“甭管是亲生的还是冒牌的,您都别指望会认了您这个娘。背着生病的丈夫偷汉子,不守孝期,弃女私奔,得享荣华了才来扮好人,这些龌龊的事情您都做足了,您还指望能得谁的原谅呢?”
杨夫人缓缓抬起头,目光凌厉地盯着宝梳看了几眼,道:“我真是越看你越不像!我亲闺女倔是倔,但绝对不会跟我这样顶嘴!”
“那好,您就让您家那位大捕头继续查我好了,我不甚欢迎!只是……”宝梳指了指那两个装了衣裳的盒子道,“我是个买卖人,聊天归聊天,买卖还是要谈的!”
杨夫人冷蔑了宝梳一眼,冲屋外喝了一声取银子。随后,丘平就取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来交给了宝梳。宝梳数了数,正好十个元宝,便收下笑道:“叨扰了,杨夫人!多谢您赏脸光顾,下回再来我保准给您个好折扣,告辞!”
“送客!”杨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宝梳领着海樱元宵走后,丘平打发了外面的丫头,关上房门问道:“夫人,您跟宝梳小姐说了什么啊?她还是不肯原谅您吗?夫人?夫人您发什么愣呢?夫人?”
丘平连唤了四五声,杨夫人才回过神来,抬头问道:“你说什么?”
“奴婢问,宝梳小姐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您?”
“不是……”
“不是?那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丘平,”杨夫人紧皱眉头道,“我开始有点相信罗意莲的话了,宝梳,我的亲闺女,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什么?”丘平惊讶道,“夫人您怎么能这样想呢?”
“那个宝梳!”杨夫人指着门外道,“压根儿就不像从前的宝梳了!我自己的闺女我还不清楚吗?虽然多年不见,但她那性子是改不了了的!之前杨晋和罗意莲都说她已经死了,我还不相信,可今儿我才算想明白了!”
丘平转动着眼珠想了想道:“说起来……大少爷这人办案向来没有出过错,要不然也不会是我们临安第一捕头。当初他咬死宝梳小姐已经死了,还说是罗意莲亲眼所见,倘若是真的的话,那眼下这个又是谁呢?您说过无论长相还是说话的声音都跟原先那个差不了几分……”
“长相难免有相似的,至于说话的声音,会口技的人千百种声音都能模仿,何况只是人说话的声音。”
“这么说来,眼下这个宝梳小姐的确很可疑了?”
“晋儿在不在?我记得他今日好像应该在家歇息对不对?”
“大少爷不在,一早又去了衙门。”
“最近衙门里有什么大案子吗?”
“奴婢听说,法闵在牢里自杀了!”
“自杀?”杨夫人眼珠子一转,仿佛想到了什么,点点头道,“他是应该死,他不是,连累了施夫人的名声就麻烦了!施夫人做事果然是狠毒老练,就算是在衙门死牢里,也能派人下手。那个宝梳不知死活跟她斗,早晚也得进棺材铺置办后事!对了,晋儿是不是在查法闵自杀的事情?”
“奴婢不知道。”
杨夫人斟酌片刻后吩咐道:“等晋儿回来就叫他来见我。法闵的事情不可以查下去,一查就会牵扯出一大堆人来,万万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查下去!眼下的临安城看起来是姓赵的,可这个皇帝也是匆匆忙忙登基的,能做多久谁都说不清楚。北边被劫掠,国库散尽,没有施李两家巨资相扶,他那个皇帝何来钱资扩建吴越宫殿(原地方政权吴越国的西府,后改为南宋行宫)?”
“夫人说得是,大少爷查下去必然会牵扯到施家和李家,对我们杨府来说只会有害而无益。”
“所以,晋儿一回来你就叫他来见我,我必须跟他好好说说!”说着杨夫人瞥了一眼那两个大盒子,心烦挥手道,“把这两盒东西拿下去,扔了也好烧了也罢,横竖别叫我再看见了!叶飞那个蠢材,叫他办点小事儿都不成,真是没用!”
“好歹东西送来了,留着送人也好……哎哟!”正打开盒盖一看的丘平忽然叫了一声道,“夫人,您快看!哪里是什么绸缎绣花衣裳呀!这个宝梳小姐居然弄了一堆死人衣裳来糊弄您!”
“什么?”杨夫人转头一看,差点没气死过去!那两个大盒子里哪里装的是绸缎衣裳,就是两摞冥衣冥纸!一两多银子买来的死人玩意儿却要去了杨夫人一百五十两,气得她抬手就掀翻了那两个盒子,嘴里骂道:“好个歼诈的死丫头!都坑到我头上了!”
这天晚上,杨晋很晚才回来。一回府就被丘平请了过去。到了杨夫人起坐间里,杨夫人正盘腿坐在榻上,闭眼拨着佛珠。听见开门的声音后,她睁开眼来道:“晋儿,回来了?”
杨晋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道:“二娘还没睡?是在等我吗?”
“唉!”杨夫人停下拨动佛珠的手长叹了一口气,显得格外忧愁。
“怎么了,二娘?”
“晋儿啊,看来是二娘错怪你了。”
“错怪我了?什么事情?”
“关于宝梳的事情,”杨夫人垂下头去揉了揉太阳穴,一脸难过道,“我想你和罗意莲说的是对的,眼前这个宝梳可能真的不是我的亲闺女,我亲生的那个怕已经死了!”
杨晋微微一惊,忙问道:“您怎么这么说?您之前不是不信的吗?”
“之前是不信,可最近我与那宝梳见了几回面,是越看越不像!今儿她还上门来了一趟,讲明要与我断绝干系,还拿了两盒死人衣裳来送我,你说,往常的宝梳再恨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吧?所以晋儿,二娘想求你一个事儿!”
“你想让我查靳宝梳?”
“对!”杨夫人点点头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在查她吗?那就好好地查一查,看她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山精妖怪,居然敢冒充我家宝梳!对了,你最近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杨晋摇头道:“没有,而且……我已经决定不查了。”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一直怀疑她吗?为什么不查下去?”
“我想过了,她应该不是冒充的,没必要再查下去。”
“不!她是冒充的!”杨夫人很肯定地说道,“你信二娘的,眼前这个宝梳绝对是冒充的!晋儿,你别灰心,再查一查,没准就能逮住她的痛脚,揭穿她的真面目!”
“那又如何?”杨晋反问道。
“那又如何?那自然是不能让她继续再冒充我闺女了!”
“然后呢?”杨晋学着曲尘的口吻又问道。
“然后?然后就得找出她冒充宝梳究竟有什么目的!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冒充宝梳的,她必定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您觉得她会有什么目的呢?”
杨夫人顿了顿,反问杨晋道:“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不怀疑她了吗?”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去怀疑。”
“有必要!”杨夫人斩钉截铁地说道,“绝对有必要!我不能让人这样冒充我闺女,也不能让我亲生的闺女死得不明不白!晋儿,你一定得帮二娘查下去,非得把那冒牌货的真面目查出来不可!”
杨晋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抱歉了,二娘!衙门里最近事情很多,我真的腾不出功夫来查靳宝梳。若是您非要让我查的话,等我往后空闲了再说,行不行?”
“你最近很忙?在忙着查什么?不会是法闵的案子吧?”杨夫人放下佛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晋儿,别怪二娘多事,法闵那案子你最好别查了,就照自杀定论就行了。”
“二娘还很在意法闵的案子?”
“我是在意我们杨家的死活,”杨夫人瞥了他一眼,口气严肃道,“你不会不知道是谁想法闵死吧?施夫人的婆家是施家,娘家是李家,这两家都是临安数一数二的大户,得罪哪一家我们杨家都只有死路一条。难道你想看着我和你爹辛辛苦苦打拼下的基业就这么没了吗?你不管家里的买卖,要去做你的捕头,我和你爹都依着你,可你查案也不能不顾及家里的安危。一旦开罪了施李两家,我们杨家就只能乖乖地滚出临安你知道吗?”
杨晋嘴角一撇,勾起了一丝嘲笑道:“知道,施家是巨贾,李家又是封爵,除了这两家,与他们有联姻关系的还有吴家以及江家,这四户被称为是临安四大家。”
“你清楚就好!所以法闵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旁边谁爱去管就让他管去,横竖你不许沾手!再说了,那法闵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自杀和他杀有什么分别?”
“自杀和他杀要没分别,律法拿来做什么用?”
“律法又如何?赵氏的江山都快没了,他们所定下的律法又能撑到什么时候?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杨晋无奈地笑了笑,起身点头道:“二娘的意思我明白,要没别的事儿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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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临安四大家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夜市上的相遇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夜市上的相遇
从杨夫人院子里出来,杨晋一路出了府,往夜市上闲逛了起来。临安城的夜市永远都如白昼般热闹,且更显别致。白日里没有的各色小摊,到了夜间便会在街道两旁摆起,大多都是贫户们自己做出来的小手工和小吃,而杨晋最喜欢的一处小摊便是竹筒烧肉。
落坐后,照旧是一壶米酒和四个竹筒烧肉。掰开竹筒,滚滚的热气冒出,一股肉香立马就扑面而来。杨晋喜欢这个味道,因为小时候他亲娘没过世之前会经常烧竹筒肉给他吃。
那时家里并不富有,吃顿肉也不容易,竹筒烧肉便成了杨晋最期盼的东西。但自从亲娘过世,跟着父亲和继母离开家乡外逃之后,他便再也没吃过了。直到后来在临安落了脚,他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小摊,便会时不时跑来回味两口。
“老板,来十根竹筒肉!鲜肉虾肉各一半儿啊!”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飘来,打断了他闷闷喝酒的情绪。转头一看,只见宝梳穿着件紫红色的披风,右手抱着一包烤红薯,正弯腰专心致志地盯着老板炉火上正在烧着的竹筒肉。他不由地笑了,敲了敲桌面。
宝梳听见了声音,抬头一看,有些意外,笑问道:“杨捕头不在家吃大餐,跑这儿来吃八十个铜板一个的竹筒肉,憋屈了吧?”
“靳老板娘不也一样吗?不在家喝燕菜粥,跑这儿来买烤红薯和烧竹筒,这两样东西跟你似乎不搭调呢!”杨晋笑道。
“东西好吃就行了,讲什么搭调不搭调呢?”宝梳走过去放下红薯纸包,坐下道,“见着你了随便问一句,法闵那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到底是自杀呢还是他杀?”
“抱歉,就如同你的商业机密一样,不能外泄。”
“哟,杨捕头还记仇啊?”宝梳笑问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话说这么晚了,阮老板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逛夜市?”
“他就在附近,跟人喝茶呢!我一时兴起就来逛逛呗!杨捕头你呢?我瞧着你好像在这儿喝闷酒呢!难道是法闵的案子让你为难了?”
杨晋反问道:“我有什么好为难的?”
宝梳顺手拿起了几颗炒花生,一边剥一边说道:“其实呢,你除了追着我查这点让我看不惯之外,其他的都还好。总的说来,你还算一个有道德底线有良知的好捕头,更难得的是你还有点小聪明,这对于临安城的百姓来说应该算是件幸事。”
“难得啊!”杨晋斟着酒调侃道,“靳老板娘也会夸人?是不是白天去我二娘跟前出了一口气,心情分外地好呢?”
宝梳嚼着花生笑道:“你二娘跟你告状了?谁让她那么过分呢?接二连三地给我使绊子,只当我是软柿子好拿捏呢?”
“说到底她也是为了跟你和好。”
“别岔开话题,说回法闵的案子。”
“法闵的案子有什么好说的?衙门里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难道这回没把施夫人拖下水还有点不甘心?”
宝梳丢了两颗花生进嘴里,笑米米地指着杨晋道:“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不甘心,不过我也能想得明白。施夫人是谁?岂会那么容易被我拖下水?换言之,你也知道施夫人是谁,就算明知道法闵并非自杀,你大概也不敢继续查下去吧?”
杨晋脸上扫过一丝伪装出来的笑容道:“何以见得?”
“我猜的!”宝梳笑了笑道,“我想以杨捕头的聪明智慧,要查出法闵并非自杀应该不难的,而最难的是,你敢不敢把这事儿公诸于众,且继续查下去,把背后指使的元凶揪出来。”
“你想激我吗?”
“误会了,杨捕头,我没有激将你的意思,只是对你的无奈和为难表示我最深切的同情,”宝梳说着抬起右手摁着左边锁骨微微一笑。
“呵!”杨晋自嘲地笑了笑道,“我反倒被你同情了?这算不算今年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别那么早下定论,今年还早,这才五月初,日子长着呢!没准你还会听到更好笑的呢?”
这时,小摊老板送来了一捆用绳子扎好的竹筒烧肉。宝梳付了钱正准备离开时,杨晋叫住了她道:“想不想跟我交换点东西?”
宝梳坐了回去笑问道:“杨捕头想跟我交换什么?”
“那日在公堂上,你似乎用什么事情威胁了法闵,使得法闵连话都不敢说了。我听你那话的言下之意好像是,你偷听到了法闵跟谁说话,而那些话似乎对法闵很要紧。”
“杨捕头听得果然很仔细,不过我能交换到什么呢?”
“你对法闵这案子似乎很感兴趣,你就不想知道个中细节?倘若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我也可以向你透露这件案子的一些事情。”
“听起来好像很互惠互利,既然没什么损失,那我告诉你也无妨,只不过在这儿说好像不太合适,要不明日杨捕头上我绣庄来一趟,顺便光顾我做两身衣裳,给你个八折如何?”宝梳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笑道。
“你不是开绣庄的吗?怎么还做起了衣裳?”
“临安竞争太激烈了,不多想些招出来,单靠卖绣品是挣不了什么钱的。”
“有你家阮老板在,还用你这么辛苦挣钱?”
“有时候出来做事不仅仅是为了钱,就像杨捕头你,堂堂一个大少爷何必出来做捕头呢?就为了一个月那么几两银子的俸禄吗?说到底也是因为喜欢,对吧?好了,明日绣庄见!”
宝梳说罢抱着烤红薯纸包,提着竹筒烧肉兴冲冲地走了。她一走,杨晋的目光又回到了那酒壶上。闷闷地又喝了几口,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种很想找人说话的感觉。再次回头朝宝梳离开的方向望去时,正好看见宝梳挽着曲尘的胳膊说说笑笑地从不远处一间茶馆里走出来。直到看见他们上了轿,他才缓缓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杨捕头,还要壶酒吗?”小摊老板殷勤地跑过来问道。
“不用了!”杨晋丢下一块银子起身走了。
就在他离去不久,殷漱儿找到了小摊前,扫了一眼没见着人影儿便问那小摊老板:“杨捕头来过没有?”
“来过了,刚走一小会儿。”小摊老板说道。
“又走了?我可真倒霉啊!谢了,老板!”殷漱儿道完谢便朝杨晋离去的方向追去。不过夜市上人来人往,要找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殷漱儿找了一大圈后,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找着,最后只能放弃先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殷漱儿就去了杨府。不过杨戈告诉她,杨晋昨晚*都没有回来,照往常的习惯,人应该在衙门里。她又出了杨府往衙门去,谁知道出门没走多远就遇上了杨晋。杨晋看上去有点疲倦,像是熬了夜似的。她忙迎上去喊道:“杨捕头,你刚从衙门回来吗?”
“漱儿?”杨晋打了个哈欠道,“嗯,有事儿吗?”
“你不是让我找那日偷听的那个小子吗?告诉你!”殷漱儿合掌一跳道,“我找着了!”
“是吗?那到底是什么人?住哪儿?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住哪儿!城里新开了一个蒙山巧绣社你知道吗?那混小子就住在巧绣社里面,好像在那儿做工。”
“蒙山巧绣社?”杨晋颦眉想了想道,“那个绣庄我去过,里头都是些姑娘媳妇,只有一个男的,听说是个脑子有毛病的,叫高乐乐。”
“脑子有毛病?不会吧?机灵成那样也算脑子有毛病?装的吧?”
“行了,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消息,回头再请你吃东西。”
“不要!”殷漱儿拦下杨晋道,“要去一块儿去!人是我找到的,你得带着我一块儿去!万一我认错了呢?你岂不是闹个大笑话?你得带我去认认才行啊!”
杨晋无奈地笑了笑道:“好,带你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乱来,那个绣庄的老板娘可不是好惹的。”
“放心,我有分寸的!”
“那好,走吧!”
两人正打算往巷子外走时,迎面一顶熟悉的小轿抬了过来,像是罗意莲平日里用的轿子。轿子抬到两人跟前就落了下来,罗意莲果然从轿子里钻了出来,笑问道:“杨晋哥哥,这么早去哪儿呢?”
“你去我家吗?”杨晋有些诧异。
“对啊,昨日伯母派人带了个口信,说有事想见见我,我就过来了。伯母吃过早饭了吗?我这时辰去打扰她不算太早吧?咦?殷小姐也在这儿?”罗意莲转眼瞟了瞟殷漱儿道。
殷漱儿回瞟了她一眼,扭过脸去说道:“杨捕头,要打招呼快当些,我们还有正经事儿要办呢!”
“殷小姐不在自家茶馆里待着,有什么正经事要同杨晋哥哥一块儿去办的?莫不是衙门里为你开了先例,收了你做女捕快了?那我可真为临安城的百姓捏了一把子冷汗啊!”罗意莲讥讽道。
殷漱儿立刻转头冲她没好气地说道:“我跟杨哥哥要去办的事儿那绝对是正经事儿,只不过不会告诉你这种黏人的小郡主,省得沾上了甩都甩不掉!杨哥哥,还跟她罗嗦什么?人家是去找你二娘的,不是来找你的,走了!”说罢殷漱儿就拉着杨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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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夜市上的相遇
第三百三十二章 笨贼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三十二章 笨贼
两人刚出了巷口,一位长相斯文的年轻人便迎上前去,礼貌地问道:“请问这儿是不是有户杨府?”
杨晋打量了这年轻一眼,点点头道:“对,里面是有个杨府,你是去杨府吗?”
“你……”这年轻人盯着杨晋打量了几眼,忽然笑呵呵地说道,“若是我没猜错,想必你该是杨府上的少爷了,你爹是杨老爷对不对?”
“你是……”
“在下柳寒原,”年轻人拱拱手道,“才来临安城,开了家古董小铺,经人介绍认识了你爹杨老爷,今日特意登门拜访。我瞧着你与杨老爷有些挂相便大胆一猜,果不其然,还真给我猜中了!我听杨老爷说,他大儿子是临安城数一数二的捕头,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客气了,什么数一数二的大捕头,只不过是在衙门混饭吃的而已,”杨晋回礼道,“请往里直走,不出五十步便到了。我还有公务,就不亲自送你去了,见谅!”
“那就不耽误杨捕头了,请!”
这年轻人别了杨晋后,领着随行的仆人往巷子里走去了。杨晋打量了他背影几眼,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殷漱儿催了他几声后,他才收回目光往巧绣社去了。
可惜,他们去早了,只好先在前厅里等着了。等得很无聊的尹漱儿趁杨晋不注意,猫腰偷偷地溜去了后院。她贼兮兮地过了二门,正左顾右盼时,背后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是贼吗?”
“贼?”殷漱儿惊了一跳,忙满面笑容地转身摆手解释道,“不是啦!我不是贼啦!我来光顾你们绣庄的,我……哦!是你!偷听贼!你还敢跑来跟我说话,还不被我逮了个正着!”
忽然冒出来的男子正是乐乐。他刚刚出去买了几笼蒸角儿,正一边美美地吃着一边往回走。走到二门这儿时,居然看见一个形迹可疑鬼鬼祟祟的姑娘在东张西望,心想大白天也会来贼?这贼是不是太嚣张了点?于是就很正义地嗷了一声,哪知道人家姑娘一转身就把他给认出来了,指着他说是上回在茶馆里的偷听贼!他浑身一个激灵,揉了揉还沾了点眼屎的眼睛仔细一看,亲娘啊,还真是那个吼他的姑娘!这人怎么会在这儿?
“小贼!”殷漱儿上前就抓住了乐乐的双肩,一个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侧摔,把乐乐摔得哇哇大叫,心疼万分地嚷道:“我的角儿!我的角儿!你赔我角儿!”
“还角儿呢!”殷漱儿很专业把乐乐反手摁在了地上,用膝盖压着他的手,一副捕快审犯人的口吻问道,“说!你上回为什么要在我家茶馆雅间外头偷听杨捕头说话?你是不是受人指使,又是受了谁的指使?通通招出来!”
“我的角儿!呜呜呜……我的角儿!”乐乐望着不远处地上洒落的白嫩嫩的蒸角儿心疼地哭了起来,“你是个坏人,你赔我角儿!你赔我角儿!”
“少跟我装傻,知道不?”殷漱儿拍了乐乐脑袋一下道,“我知道你不傻,你聪明着呢!你要真是傻子,当日我叫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溜啊?分明是做贼心虚!听着,我们杨捕头就在外头,你最好老实交代了,不然的话拉你回衙门受大刑知道不知道?”
“我的角儿……”乐乐还是那句话。
“嘿!死小子还跟我装是吧?还不肯招是吧?说,到底谁是你的幕后主使?”
“是我!”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殷漱儿前方传来。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双手叉腰地站在不远处的花台边,身后还跟着个小丫头。她很专业很警惕地问道:“你是他的幕后主使?”
“何止幕后主使?我还是他的老板娘,外带财神爷,保姆加家庭医师,”这少妇缓步走过去说道,“上回偷听杨晋的事情就是我吩咐他去办的,怎么了?可以松手了吗,女捕快?与其抓他这条小鱼还不如抓我这条大鱼回去交差好!”这少妇不是别人,正是准备出去跟杨晋见面的宝梳。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殷漱儿说罢松开乐乐,起身就朝这少妇飞了一脚过去。宝梳也不含糊,弯腰躲开后忽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短鞭,啪地一声朝她小腿上抽了一鞭。她疼得立刻收了腿儿,金鸡独立式地往后连跳了两步,站定后英眉竖起道:“你还敢抽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清楚,自报家门吧!”宝梳把乐乐从地上拉了起来,问道,“伤着了哪儿没有,乐乐?”
乐乐眼眶里还含着泪水,委屈地撇了撇嘴道:“我的角儿……”
“角儿回头再买,我是问你伤着哪儿没有?别顾着你的角儿了,先顾顾你自己吧!”宝梳哭笑不得。
“我手疼……我脑袋也疼……我肚子心口腿还有牙齿都疼……”
“喂!”殷漱儿一脸不服气地打断了乐乐的话道,“有那么多地方疼的吗?我就摔了你一下,还把你牙齿也给摔疼了?你怎么不说你五脏六腑都疼呢?”
“老板娘姐姐,”乐乐很认真地看着宝梳,点点头道,“我五脏六腑都疼!”
“呵!”殷漱儿气得叉起腰道,“说风就风说雨就是雨,你机灵得很嘛,哪里傻了?”
乐乐忙躲到了宝梳身后,弓着腰,微微偏头露出两只黑眼珠子,盯了殷漱儿一眼道:“你才是傻的呢。”
“骂人呢!”
“停!”宝梳抬手问道,“你是杨晋带来的吗?”
“是又怎么样?”
“那就好说了,先别管我家乐乐傻不傻,前面说话。”
殷漱儿瞪了乐乐一眼道:“好,前面说话就前面说话,你这个偷听贼!”
“你才是贼!闯空门的贼!”乐乐躲在宝梳身后回了她一句。
“你是贼!”
“你才是!”
“你是!”
“你是!”
“你就是个偷听贼贼贼贼贼!”
“你才是个闯空门的贼贼贼贼贼贼!”
“死贼!”
“丑贼!”
“你……你敢骂本小姐长得丑?”
“除了绒绒,别的姑娘都丑!”
“你信不信本小姐打得你丑字都不会写?”
“老板娘姐姐在,你打不着你打不着你就是打不着!”
“你试试!”
两人一路吵着嘴去了前厅。直到杨晋开口,殷漱儿才消停下来。杨晋问她:“怎么回事?你怎么跑人后院去吵架了?”
“杨捕头我告诉你,就是他!”殷漱儿指着宝梳背后的乐乐道,“当日在雅间门外偷听的人就是这小子!绝对没错!他那瘦竹竿似的背影化成灰我也认得,哼!杨捕头,抓他!他一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宝梳坐下道:“杨捕头,我看你这女下属看谍战片看多了吧?一副007邦德女郎的架势,感觉整个世界都需要她拯救似的,衙门里怎么会收这样的捕快?不怕办错案子吗?”
“喂……”
“我说错了吗?”宝梳打断殷漱儿急于争辩的话头道,“有你这么抓贼的吗?一上门就逼问幕后主使是谁,你都不怕背后冒出俩同伙来把你打晕了,直接卖窑子去?我们家乐乐,临安城一等一的守法好国民,就算偷听了你们杨捕头几句话又怎么了?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反倒该问问你们杨捕头,是不是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怕被人偷听?”
“你……”
“还有,你知不知道就算衙差动手打人也会吃官司的?我们家乐乐是良民呢!你这个蛮力女捕快是非不分黑白不问就对他使用暴力,让他身心和身体都受到了重创,告到衙门去,你们殷大人还是得秉公办理吧?”
“喂,他偷听哎……”
“偷听犯法吗?犯了大宋哪条律例?说出来听听!”
“犯……”殷漱儿捏紧了两只拳头,皱眉使劲地想了想,却没能想出个合理的解释来。是啊,偷听犯法吗?偷听好像不犯法吧?
“笨贼!”乐乐忽然又冒了一句。
“你再说!”殷漱儿气得要冲过去了,杨晋忙把她拦下道:“行了,我知道了,乐乐偷听的事就此作罢,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就这么算了?”殷漱儿好像还没过够查案的瘾,瘪嘴道,“你就不再仔细查查了?没准他和他的幕后主使另有目的呢?”
宝梳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殷漱儿瞪了她一眼问道:“你笑什么啊?本来就是啊!好端端的,为什么你会派人去偷听杨捕头和叶掌柜说话啊?你是做买卖的,人家叶掌柜也是做买卖的,没准是你们买卖上有争执,所以你才派人去跟踪叶掌柜的呢?”
“你想象力够丰富的啊!窝在衙门里真是屈才了,为什么不去当编剧呢?”宝梳笑道,“你既然那么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也无妨。这说起来也算是我和杨捕头的家事了,倘若杨捕头不介意的话,我是可以告诉你的。”
“家事?”殷漱儿转头看了看杨晋,指着宝梳问道,“她跟你还有家事?”
杨晋无奈地笑了笑道:“还枉称自己是临安城的包打听,她是我二娘的女儿,这事儿你不知道?”
“啊!”殷漱儿真是大吃了一惊,“你二娘的女儿?刚收的?”
“亲的。”
“啊!亲的?杨捕头你不早说!”殷漱儿抱怨道。
“我来得及说吗?况且这事儿临安城不少人都知道,你整日在你家茶馆晃悠,就没听到过一言半语?”
殷漱儿很无辜地摇头道:“不知道啊!”
“笨贼!”乐乐又冒了一句。
“喂,你再骂!”殷漱儿转头狠狠地盯着乐乐道,“谁笨啦?谁笨啦?胆小鬼!有本事出来骂啊!一直躲在你家老板娘后面干什么啊?男人大丈夫,不上前线打仗,躲在家里装傻算什么英雄好汉呐?”
“笨就是笨。”
“你再说!”
“笨——贼!”乐乐居然大喊了一声,把宝梳和元宵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殷漱儿当即气得抓狂,扑上去就要揍乐乐!好在杨晋把她拉开了,宝梳也让元宵把乐乐带了进去,一场“恶斗”才算阻止了。
随后殷漱儿气鼓鼓地先走了,宝梳和杨晋的话题才转移到法闵身上。宝梳把杨晋请到了自己账房里,又让元宵在外看着,这才把当日偷听到法闵和施夫人身边那个叫冷翠的丫头的对话告诉了杨晋。
杨晋听完后,自言自语地念了一句:“施老爷的女人?莫非是四年前死的那个如夫人?”
“施老爷还有个如夫人吗?”
“有过,原本是施老爷的第二个小妾,因为很得*,后来又做了如夫人,地位略次于施夫人。大概是四年前中秋之后,这位如夫人就莫名地失踪了。两个月后,有人在城外一处水洼里找到了一具女尸,已经辨不出模样来了,但带所穿戴的正是如夫人身上的,所以当时的州府大人便定了案,说如夫人已经溺水身亡了,这案子也就了结了。”
“这么说来,当时法闵经手的那个施老爷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如夫人了。我听冷翠那丫头的口气,似乎他们做这种交易不止一回了,而且每回都是被法闵糟蹋后再转去别的地方贩卖,你说会不会有可能那个如夫人根本没死,只是被卖了呢?”
“如夫人没死,那当日水洼之中的人又是谁呢?”
“那就得问你杨捕头了,”宝梳笑了笑,抄手靠在椅背上道,“我是买卖人,我只提供你所需要的消息与你等价交换,至于其他的就得由你这个捕头来查了。好了,我说完了,那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法闵吧?”
杨晋道:“据我所查,是牢狱里一个狱卒下的手,不过这个狱卒已经不在衙门里了,人去哪儿我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那就更不知道了。做事手法很干净利落,留下可追查的痕迹几乎没有,所以即便我查到法闵不是自杀的,也很难再往下追查了。不过听你刚才那么一说,我就可以肯定的确是施夫人想要法闵闭嘴,以免泄露了她从前让法闵做过的事情。施夫人有施家和李家两个靠山,而最有可能下手,也最容易收买安排人的就是李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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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笨贼
第三百三十三章 曲尘的警告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三十三章 曲尘的警告
“倘若如夫人的推断是真的,那么施夫人就只能去找她娘家,而不敢去请施老爷出面帮她杀了法闵。因为之前法闵的案子只是引起了城内一阵风言风语,对施夫人的名声并没有什么大的损伤,倘若施夫人贸然请施老爷出面杀法闵,施老爷也会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法闵手里,所以唯一的法子就是寻求她娘家人的帮助。”宝梳剖析道。
“而且这个娘家人极有可能是知道施夫人与法闵之间的勾当的,所以才会帮得这么迅速利落。我把李家的人都细想了一遍,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施夫人的哥哥李桦,他在临安为官多年,党羽甚多,要收买一个小小的狱卒为他办事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还不用他亲自出面。”
宝梳点点头道:“看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不过就算事情再清楚,也没法子把凶手绳之于法吧?杨捕头接下来还会追查下去吗?”
“要是换做你,你会从哪儿查?”
“呃……我想我会从施老爷那位死了的如夫人身上查起。没准那位如夫人压根儿没死,只是被卖在外头回不来呢?不过法闵已死,那些被贩卖了的妇女到底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
“有一个没死的应该知道。”
“你说空没?”
“对!”
“但你有没有想过,李桦能对法闵下手,那个发配去青海的空没又算什么呢?指不定早在半路上被劫杀了。”
“也许还没有,也许还赶得及呢?”杨晋笑容诡异地说道。
“呃?”宝梳微微颦眉笑道,“听杨捕头这口气,似乎很有把握空没没死,难不成杨捕头有先见之明,早派人暗中救下了空没?”
杨晋缓缓起身笑道:“这就是我的事了,靳老板娘还是看着自己的买卖,别过问太多其他事情最好。对了,不是说你这儿能做衣裳吗?可以给个八折,是不是?”
“何止八折,要是杨捕头肯穿着我们巧绣社做的衣裳到处去办案,买一赠一都行!”
“你可真会替自己擦亮招牌呢!行,先让我瞧瞧你们巧绣社的衣裳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再说。靳老板娘有没有空闲领我到处去逛逛?”杨晋笑问道。
“客户至上,非常乐意,走吧!”
宝梳起身走到门边,还没伸手去开,曲尘就推门进来了。宝梳略微一愣,笑问道:“咦?你不是一早出门去里弦书院那边了吗?怎么又跑回来啦?”
曲尘瞟了一眼屋内的杨晋说道:“我领了几个客人过来看绣品,你赶紧下去招呼一声儿。”
“真的?”宝梳欣喜道,“那我立马下去……不过,杨捕头这边……”
“我来招呼就行了,横竖杨捕头也算老熟人了。”
“那好,交给你了,相公!”
宝梳笑米米地下楼招呼那几个前来看绣品的客人了。杨晋见她走了,似乎没什么兴致逛了,便说有事要先离开了。曲尘把门关上道:“杨捕头刚刚还有空闲,这会儿就说有事,是不是怕我招呼不周呢?”
“不是,我是真的有事要回衙门。麻烦你转告宝梳一声,衣裳我回头再来做。”
“杨捕头不必赶着走,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曲尘拦下了正打算离开的杨晋。杨晋退后了半步,盯着曲尘问道:“我跟阮老板能有什么事好说?”
曲尘笑了笑道:“我听宝梳说,你拿法闵的案子跟她交换消息对吧?我只是觉得,倘若下回还有这样的好事,杨捕头不妨找我,我知道的绝对比宝梳多了去了。”
“抱歉,”杨晋冷淡一笑道,“这样的好事并非天天都有,况且我怎么知道阮老板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那宝梳的话呢?杨捕头就不会怀疑吗?”
“宝梳说的是不是真话我自会斟酌,不需要阮老板你来提醒。我还是不耽误阮老板的功夫了,你现下可是临安城小有名气的富商呢!想当初在庞府里只不过是个管家,这才没几年就成了富商,说起来算阮老板你命好呢还是真有本事?”杨晋的话里不乏嘲讽之意。
曲尘照旧是一脸淡然的笑容道:“我能从一个管家变成富商,那的确是我自己本事,但能让宝梳变成我媳妇,除了本事之外还有那么一点点好运气。这点好运是我娘带给我的,并非人人都能有,杨捕头你明白吗?”
“阮老板这话……我似乎听不太明白,运气这种事,谁有谁没不是谁能说得清楚的。”杨晋瞳孔里忽然闪过一丝讶异,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冷静地回答了曲尘的话。
“宝梳的性子外向,又喜欢结交朋友,为人也仗义,我还记得原先在老家的时候,我有一个从小到大的兄弟跟她相处久了,居然喜欢上她了。可惜,媳妇这种东西不是说让就能让的,就算打小和泥巴长大的兄弟也不行,更何况……是外人。”曲尘笑容浓郁地看着杨晋说了这番话。
杨晋微微一怔,口气有些不爽地说道:“阮老板这话是另有所指吧?你是不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谣言,对我和宝梳有所误会了?”
“杨捕头在临安城那绝对算得上是眼光颇高,性子颇傲的富家少爷,听闻诸如景王府的意莲郡主都博不了你的欢心,不能令你多看几眼,试问我家宝梳又何德何能可以让你注目三分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不如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何必这么转弯抹角?”杨晋微怒道。
曲尘咧嘴一笑,走到窗前往下瞟了一眼道:“杨捕头这是明知故问呢?像杨捕头这样眼光高的人对于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那么,对自己感兴趣的女人呢?是不是会像那晚在夜市似的一直目送呢?”
一提夜市,杨晋猛然想起来了。当时宝梳拿着东西离开时,他真的是不由自主地转头目送,一直送到宝梳进了不远处那家茶馆。可是阮曲尘怎么会知道?难道当晚阮曲尘看见了?
其实当晚曲尘因为不放心宝梳一个人出来买零嘴儿,便站在那家茶馆二楼的凭风台上看着,谁知道竟让他看见杨晋目光流连地看着宝梳的背影,痴痴地发了一会儿呆。男人也是有第六感,也是有直觉的,他当时就觉得杨晋那眼神很不对劲!
此时看着杨晋脸上那副骤然明白过来的表情,曲尘知道他没猜错,便微微一笑道:“看来杨捕头是记起来了。那就劳烦杨捕头下回不必如此十里长亭相送般地目送,省得给杨捕头招来不必要的闲话。”
杨晋收回神,口气淡淡地说道:“没想到阮老板还是个喜欢吃干醋的人,只不过你这口干醋倒是白吃了,我对宝梳不过是兄妹之谊,并无其他,反而要劳烦你别往龌龊的地方想!告辞!”
“杨捕头!”曲尘叫住了他转身道,“但愿你能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兄妹之谊,仅此而已,你若再往前踏一步,我会依照我的规矩送你一份上好的棺材。”
“不必了!若真是那样,棺材我自备!”杨晋说罢转身开门噔噔地下楼去了。
曲尘站在窗边,看着他走出院子,穿过院门,背影渐渐消失在了不远处的穿风堂里。看他走路的姿势,像是带着一股火气似的,被说了两三句就上火了?这倒不像平日里沉稳干练的那个杨捕头。果然啊,被自己说中了心事,有些不痛快了!想到这儿,曲尘嘴角勾起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凭窗站了一会儿后,宝梳推门回来了。曲尘回身问道:“买卖谈得如何?”
“有我亲自出马还会谈砸吗?”宝梳飞跑过来,扑进曲尘怀里仰头比划了两根指头道,“两张单子,一张绣品,一张成衣,都是大单子,看来这个月我们绣社不会再继续亏本了,开始挣钱啦!相公,人是你介绍来的,要不要我给你提成呢?”
曲尘单手拢着她,低头笑道:“行,给我再添个儿子就行了,别的提成也不要了。”
“去!”宝梳轻轻地推了他一掌,翻着小白眼道,“末儿才多大啊?又想我生?生娃又不是下锅的角儿,包好滚水一烫就成了!有那么容易吗?你可别想了啊!这一两年我是不打算生了,往后再说吧!”
曲尘揽着她的腰不撒手道:“我可是阮家的长孙,你再怎么也得生个长重孙出来吧?这一两年生跟往后生有什么分别?横竖都得生的是不是?”
“长孙又怎么了?人家戚大猫还是戚家的独苗呢!”宝梳双手使劲地拍了曲尘心口一下,撅嘴道,“戚大猫都不急,你急什么啊?不喜欢末儿啊?不喜欢好啊,我另外给她找个爹去!末儿那么可爱,她娘也不赖,不怕找不着好爹!哼哼!”
“打算找谁啊?”曲尘拧了拧她的耳朵问道。
“你管我找谁,横竖不找你这种催着人家生娃的!不跟你这种重男轻女的坏爹爹说话了,我要下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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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曲尘的警告
第三百三十四章 赴宴(一)(补hqzxc打赏)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三十四章 赴宴(一)(补hqzxc打赏)
宝梳刚转身又被曲尘拉回了怀里。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仰头望着曲尘问道:“还想干什么啊?还想威逼利诱我生娃?没用的,本老板娘是说一不二的,你最近两年还是死了那份心吧!”
“不是逼着你生娃,是想跟你说待会儿我会出门,晚上可能不会回来。”
“哦!你要夜不归宿!”宝梳指着他嚷道。
“别说那么难听,”曲尘笑着拨开了她的小手指道,“今日是齐老板生辰,晚上他在遇春阁摆了酒席,特意让施良过来请了我。听施良说,今晚去的都是城中名流,其中有两位正是我想接近的人,所以我得去一趟,你明白吧?”
“遇春阁?”宝梳死死地盯着曲尘,磨了磨她那口洁白的小牙牙道,“又是那种地方吧?听名字就知道!哼哼,闹不清楚你们这些人怎么老是喜欢去那儿闹腾!怀里没姐儿兴奋不起来吗?庸俗!恶心!一群打着联谊的名义鬼混的下流男人!”
曲尘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好歹你相公不是那种人。”
“那好,带上我?”
“怎么了?对我还是不放心?”
“女人呢,只要一听说自己男人要去那种地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好,脑子里会立马浮现起好多妖艳女郎,扭着水蛇腰,贴着你们娇滴滴地唤着爷啊爷啊,然后就想剥光你们,先搜光你们的银子,再榨干你们的……”宝梳说到这儿停了停,眨了眨眼睛道,“横竖一句话,带不带我去?”
“我的祖宗,”曲尘捏着她下巴揉了揉笑道,“你这张脸最近在城里露得还少吗?再怎么化妆别人也认得吧?我怎么带你去?有自家相公带媳妇去逛窑子的吗?”
“那你就当是自家媳妇带相公去逛窑子的,不就行了吗?”宝梳扮了个鬼脸笑问道。
“跟我玩字眼是吧?”
“知道玩不过你……”
“那我要是告诉你,今晚汝年也会去,你是不是会安心点?”
“哇!戚大猫也要去?逛窑子还搞兄弟套餐呐?”
“这回齐老板请的不仅仅是商界的,也请了几位朝中的。齐老板也是才来临安城的,他的目的很简单,想拉拢一些还没被临安四大家所拉拢的人,建立自己的势力,所以汝年也在受邀名单之中。”
“那你们兄弟俩今晚指定快活死了!哼!”宝梳嘟嘴翻着白眼道。
“我们是去办事,不是去快活的,你以为我很想去吗?倒不如在家陪自己媳妇快活……”曲尘说着拦腰抱起宝梳,一个侧身转,躲到窗户旁边偷偷地亲亲去了。两人正亲得火热时,汝年忽然推门进来了,猛地一下看见这么香艳的场景,忙转头闪一旁道:“闩门呐,师兄!”
宝梳羞了个满面通红,使劲地掐了曲尘胳膊两下,一溜烟地跑下了楼。等她下楼后,汝年才一脸贼笑地走进来,关上门说道:“青天白日的,有那么着急吗?也不把门闩上!好在是我,万一是个初凝她们闯进来瞧见了怎么办?”
曲尘倒很淡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初凝她们也没你这么没规矩不是?进门前也不先敲敲。”
“我哪儿知道你们两口子能亲热成这样?大白天的都能搅一堆去!算了,说正事儿,”汝年坐下道,“我刚刚巡城回来,你猜我在城门口发现谁了?”
“谁?”
“清音阁里有个叫云杉的姐儿你应该知道吧?”
“云杉?”曲尘靠在窗边抄手点头道,“我记得,是这么个人,怎么了?你看见她了?”
“进城了,就从我眼皮子底下过的,我应该没认错,虽然她穿得破破烂烂的,瞧着像个逃亡的难民,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看来上回师兄你给蝶眠儿带的口信已经到了,而且也有了回音,这个云杉应该是来给你回话的。”
“好,那就等着她自己找上门,看蝶眠儿是怎么跟我回话的。对了,你应该收到帖子了吧?今晚齐老板在遇春阁摆酒。”
“收到了,你也要去?”
“我都已经跟宝梳说了,你说我去不去呢?”
“不会吧?你跟宝梳说什么说呢?宝梳知道了,等于初真也知道了啊!”汝年皱眉道。
曲尘斜眼盯着他道:“去了可能*都回不来了,你家初真好哄,宝梳好哄吗?先斩后奏这种事宝梳不会认的,到时候闹起来你帮我收场?”
汝年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鼻梁笑道:“唉,你这不是坑我吗?我还说悄悄去悄悄回,不给初真知道,省得她多了心去,结果师兄你可真够怂的,自己先上报了,我可算服了你了!”
话说当天晚上,遇春阁最大的院子被齐老板包了场,门口有专人把守。曲尘和汝年一道去时,院子二楼上已经能听见欢声笑语了。
上了二楼往右转,一间宽敞的待客厅豁然在眼前,彩织地毯铺着,红烛映照如白昼,十来张八仙桌围成圆形放置,早有先到的客人在同几个姐儿把酒言欢了。
齐老板也在当中,抬头看见了曲尘和汝年,忙起身相迎道:“阮老板,戚巡检,真是太给我齐某人脸面了!多谢多谢!来,这边请!”
曲尘扫了一眼厅内,除了城中几位富商子弟外,并无其他人。他坐下时随口问了一句:“我们似乎来早了,施良还没来吗?”
齐老板一边给他们斟酒一边笑道:“施先生派人来说了,一会儿就到。”
“哦,”曲尘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那他来了可真该罚他三杯才是!他的脸面够大的,叫我们这么多人单等他一个。”
“还不止他,另外有三位还没来呢!”
正说着,敞厅外又来了人,齐老板忙又上前迎接。曲尘转头一看,当中有一个认识,是本城的押司官,另一个则觉得眼生,便转头问汝年:“那个带棕色玉腰带的,你认识吗?”
“认识,吴府上的,叫吴勉,新任本城通判。”
“吴家的?”曲尘面露蔑笑道,“怪不得排场这么大,眼珠子都往房梁上盯,在门口站了半天都还不进来,非得齐老板三躬四请这才肯迈步。”
汝年玩着小酒杯,瞟着那叫吴勉的,轻声道:“我倒是好奇了,他怎么会来?吴家的人怕是不屑与齐老板这样的商人为伍吧?他们不是自诩为吴越后人,皇室后裔吗?”
“能来就必然有目的的,瞧瞧再说!”
不多时,施良和另外一位客人也到了,酒宴才正式开始。所谓酒宴,不过就是齐老板显摆自家财力的时候,山珍海味,鲍参翅肚,鹿肉熊掌样样都上齐了。另外还有歌姬舞姬相伴,闹得一片欢腾。
酒过三巡后,遇春阁的妈妈进来禀报道:“家里新添了一位姑娘,生得花容月貌,还会得一身好鞭舞,若是诸位不嫌弃,容她上来露个脸如何?”
齐老板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会鞭舞好!我还没见识过什么叫鞭舞,你且去把她叫上来,好好给我们大家来一段!”
妈妈退下后,没过一会儿,领来了一位身材婀娜的女子。这女子半纱遮脸,款款行过礼后,从腰上解下长鞭扬空一舞,啪地一声震响全场,顿时把男人们的兴致全都振奋了一遍,个个都睁大了眼睛把她看着,特别是那个吴勉。刚刚还敷衍着齐老板等人,兴致不怎么盎然,但这女子一来,顿时有种惊艳的感觉,他的目光很明显全部转移到了这女子身上。
曲尘倒没兴致欣赏什么舞姬,而是一直在暗暗观察着那个吴勉。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千娇百媚的声音:“小女子舞前有个规矩,一会儿小女子的银铃掉在谁的怀里,那今晚小女子就是谁的了!”
“哟!”旁边那几个富商子弟都怪叫了起来,拍着手掌吆喝着朝我扔朝我扔!而曲尘和汝年对视了一眼后,都不约而同地认出了这声音:云杉!
一阵曼妙的鼓乐响起后,这女子的鞭舞便开始了。中原之士大多没见过这种带有异域风情的舞蹈,个个都看得如痴如醉,完全被这女子柔韧婀娜的纤腰和挥鞭时的魅惑吸引住了。快曲终时,这女子忽然往空中抛出一只小铜铃,抬手用力一抽,只听见啪地一声碎响,铜铃分裂成两半,一半儿飞出了窗外,一半儿正好落在了曲尘的八仙桌上。
曲终后,这女子收手,再次屈膝行礼道:“小女子献丑了!不知刚才小女子所抛出的那只铜铃落在了哪位尊客怀里,还请这位尊客待会儿记得还来,小女子先行告退,一会儿在房里恭候!”她说罢一阵清风似的转身离开了,仅留下一股余香让人回味。
几位富家子弟失望之时,吴勉脸上也有些怅然。众人齐齐地转头把曲尘看着,或者说把他桌上那半边铜铃看着。齐老板先开口笑道:“今晚阮老弟有艳福了!刚才那女子一看就是国色天香,温柔似水的,一会儿得享了美人恩,可别忘了我的好照拂啊!哈哈哈!”
曲尘拿起那半只银铃看了看,顺意地往吴勉那边瞟了一眼,见吴勉飞快地挪开了眼神,便淡淡一笑道:“那就多谢齐老板今晚好招待了!不过齐老板也不要厚此薄彼才是,以如此美姬招待于我,也该叫些出尘脱俗的来款待在座各位,特别是吴公子,他可是你今晚的座上宾,若不然这半只银铃我就让与吴公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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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赴宴(一)(补hqzxc打赏)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叙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叙旧
吴勉蔑色浮面,不屑一顾道:“我吴某人向来不夺人之好,况且这等异域风情的女子也不是没见过,那半只银铃还是留给阮老板你自己享用吧!”
“是吗?”曲尘收了银铃抿笑道,“那就是我会错意了吧!刚才我瞧见吴公子目光流连,似有不舍,本想好意成全,原来这等庸脂俗粉在吴公子眼里是不屑一顾的。那好,我就不推却了,多谢齐老板好意!”
齐老板忙接话道:“哪里的话!只要阮老板玩得高兴,一两个美姬算什么?尽兴,来了这儿不尽兴就算白来了!”
没过多久,一个丫头前来请手持银铃的人,曲尘瞥了吴勉一眼,起身就走了。 随后,丫头领着曲尘来到了二楼尽头的一间厢房前,行了个礼儿便退下了。
曲尘推开门,一股幽香飘来,屋内灯影朦胧,纱帐飘逸。他刚一进门,身后的房门就吱地一声关上了,紧接着一双玉臂从后面伸来,刚想蒙住他的眼睛时,却被他抬手挡开了:“这些招数就不用使了,言归正传吧!”
“阮爷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呀?一别几年不见,依旧是一副不肯怜香惜玉的模样,真叫我这千里赶来的人寒心呢!”说话间,曲尘身后走出一纤腰女子,美貌玲珑,娇态可人,这人正是清音阁三大花魁之一:云杉。
她把手里香喷喷的丝帕一扔,凑近曲尘笑道:“本来想跟阮爷玩个游戏,一叙这几年来的离别之苦,可没想到阮爷还是这么不近人情,也罢,这才是我云杉所认识的阮爷嘛!你要是转了性子,我还真就不喜欢了……”她刚想把手往曲尘心口上软绵绵地一拍,就被曲尘扣住了手,转眸斜眼道:“非得让你家阁主来给你收尸是不是?拿这种玩意儿来试探我,看来你这几年也白在清音阁混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说着,曲尘翻转了她的掌心,只见手指缝里夹着两根纤细的银针,若是刚才拍下去,这两根银针必然会刺进曲尘的心口,当场中毒身亡也说不定。
“呵呵呵……”云杉一点也不惊慌,咯咯地笑了几声,抽回手道,“都跟您说了是玩游戏嘛,您还当真了?我这两根小银针若能要了您的命,早在三年前就要了,等不到眼下呀!我只是想看看,阮爷还记不记得我云杉而已。”
曲尘打起珠帘,走到纱帐里的桌边坐下道:“你家阁主是叫你来叙旧是吧?”
云杉丢开银针,打帘走了进来,在曲尘对面坐下,用手背托起下巴笑容娇媚地望着曲尘道:“先叙叙旧又怎么了?想当初阮爷您到清音阁去的头一日,点的就是我云杉呢!难道阮爷您忘了?”
“就你那名字俗气点,我想应该是个好对付的,所以就点了,结果事实也是如此。”曲尘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呵……”云杉娇滴滴地发出了一阵撒娇声,轻拍了一下桌面道,“阮爷您真是坏透了!说句好听的哄哄人家也不行吗?非得把话说得那么直白透彻?人家为什么好对付啊?人家那不是被您给折服了吗?您居然还要笑话人家!”
“跟你好过的都是被你折服的,没跟你好过的都你折服的,是吧?行了,官腔打完了,该说正事了。”
云杉拿起酒杯斟酒道:“急什么啊,阮爷?难不成说完您就能立马从这儿出去?您这么着急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不行呢!横竖我们难得聚一回,不如先办了好事儿,再办正事儿,这戏总得有滋有味地演完吧?”
“要演你自己演,我没那个兴趣。”曲尘端起酒抿了一口道。
“说这话可真狠心呐,阮爷!”云杉一口饮下酒道,“叫我自己演,我怎么演呐?我一个人在那边演着,您在这儿看着,您也受得住?您果真是如来佛祖大弟子金蝉子降生的吧?”
曲尘笑了笑,没答话,低头喝自己的酒。云杉把杯子往桌上一搁,起身道:“行,我演,我自己来演!唉,谁让我遇上您这么个尊客了呢?不演点动静出来,外头那些人指不定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呢?话说回来,阮爷您是不是娶了媳妇就怕了媳妇了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抹下了最外面那层纱衣,里面仅着了一身桃红色的小兜小衣。
曲尘没理她,照旧喝着自己的酒。她朝着外面,学着男女欢好时的声音叫唤了几声后,把手指伸进了小兜里,扯出了一封信丢在了桌上,小声道:“这是阁主给您的,您自己瞧吧!”
“你念给我听。”
“念给您听?呵!”云杉抓过信,坐下道,“阮爷这是嫌弃我呢?嫌在我怀里揣太久了你不想碰是不是?可我要不这样揣着,早被人搜身搜去了!这一路上来,搜身都搜了六七回,能把这东西完整地带来,已经算不错了!”
“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在信上捣鬼?你们那个阁主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向来喜欢用一些毒粉毒烟,就算你远到而来,我也不得不防,念吧!”
“唉!”云杉拆开信抖了抖笑道,“瞧见了吧,阮爷?没毒粉也没毒烟,我们阁主是真心想跟您做买卖的。您手里可还有索兰珠和两位少爷,我们阁主又怎么舍得下毒害您呢!她不心疼您,我也心疼呀!”
“但凡没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你都心疼是吧?”
“阮爷说话可真伤人,您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你看不起那些被你睡过的,对你甜言蜜语的男人,又不甘心那些对你不理不睬的男人,想方设法都要收入裙下,你还有个习惯,除了完颜宗翰之外,其他男人你只睡一回就不会再要了,这就是你云杉的做派。”
云杉又咯咯地笑了起来道:“看来阮爷对我还是很了解的嘛!”
“不是了解,是对手就得查清楚。”
“那我还有没有幸能把阮爷您收入裙下呢?您放心,我会像对宗翰将军那么对您,绝对不会睡*就弃之的。”云杉抛着媚眼笑问道。
曲尘轻蔑一笑,两只手指捻起小酒杯轻轻地晃了晃道:“你要再多废话一句,我让你去睡阎王,怎么样?”
“唉!跟阮爷您说话就是这样,捞不着半点好听的!行了,还是说回正事吧!”云杉翘起二郎腿,靠在桌边看了一遍信道,“阮爷,阁主上面说了,要是您肯把索兰珠和两位少爷送出宋境交给她,那她可以帮您从金国送三个人回来。”
“仅此而已?”
“这买卖还不划算?阮爷,您要想想,如今宋金是个什么形势。从宋境送三个去金国很容易的,可要从金国送三个人回来,那可不是件好办的事儿,又费钱又费力气,我们阁主算是便宜您了!”
“那我要想把掳过去的两位皇帝交换回来呢?”曲尘笑问道。
“哎哟,阮爷您说这话就是没诚意了!就算我家阁主把命拼了,也不可能把那两个皇帝弄回来啊!您呀,还是说些实在的吧!您若在金国那边有想帮的朋友或者兄弟,您只管言语一声儿,我家阁主保准给您好好地送回来!”
“可惜,我暂且没什么人想要回来的,这买卖看来是做不下去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云杉笑盈盈地冲曲尘说道,“我家阁主在信上说了,要是您没人要交换,那就答应您三件事。只要您肯把索兰珠他们交还回去,我家阁主就答应帮您做三件事,如何?这买卖应该能谈下去吧?”
“一件,”曲尘竖起一根指头道,“我只用她帮我做一件事,而且我也只会把一个人还给她。”
“阮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会把索兰珠还给她,但高乐乐和远志我不会拿去做交换,去留是他们两兄弟自己该决定的,不是我能左右的。”
“哎哟!”云杉双手交握在胸前,一脸崇拜地看着曲尘笑道,“阮爷,您可真够仁义的啊!您能不能别这么仁义呢?您越仁义我就越喜欢,越喜欢就越想……”
“想睡阎王?”
“讨厌!”云杉娇嗔了一句道,“阮爷您就是为了伤我的心才出现在我眼前的对不对?真是一点半点同情心都没有!跟我好一晚又怎么了?您也不吃半点亏啊!”
“我要真跟你好一晚上,我有可能家破人亡你信不信?”
“哟,你夫人那么凶悍啊?娶妻是贤淑,娶妾娶娇媚,她两样都不占,就光是凶悍了您还要她干什么呢?”
曲尘笑了笑道:“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回去告诉你家阁主,我可以把索兰珠交还回去,但她必须答应帮我做件事情。”
“什么事儿?”
“上京内防布局图。”
“哟!阮爷您也太看得起我们阁主了吧?您想要上京内防布局图,您想干什么呢?还想潜入上京玩一回刺杀游戏吗?还是说专程去给我捧场的?”云杉眨了眨她那双勾魂的眼睛笑问道。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一个月之后,拿布局图来交换索兰珠,听明白了吗?”
“明白……奴家会遵照您的话回复阁主的!正事儿谈完了,那阮爷您……”云杉端起酒杯媚媚一笑道,“有没有兴趣跟奴家聊点别的事情?您要是真没兴趣做奴家的裙下之臣,那让奴家替您松松筋骨吧!您好歹来一趟,不尝尝奴家的手艺,奴家怎么过意得去?再说,您这么快出去,别人会怀疑您来这儿的用心的。”
曲尘挡开她的手笑道:“不是叫你自己演吗?*在那里边,你自己慢慢去演吧!演足了再来叫我,我去外面榻上眯一会儿,记得演得逼真一点,我想对你这样身经百战的女人来说,有没有男人也能演得入木三分吧?”
“阮爷……”
云杉想扑过去,却被曲尘侧身躲开了。曲尘果真到珠帘外的美人榻上吃东西望月亮去了。云杉嘟了嘟嘴,好不失望,冲到外面榻前撒娇道:“阮爷,没人还可以演,您在这儿,让我怎么演啊?要不,您把眼睛蒙上?”
“跟你说了,这种鬼把戏就不用跟我玩了。演不出来就坐一边去,别打扰我看月亮。”
“月亮是你媳妇吗?看它干什么?”
“它要真是我媳妇,看见我进了你的房间,不闹死我才怪!”
云杉坐在旁边绣墩上翘嘴撒娇道:“看来阮爷真是怕您家那媳妇了!原来阮爷喜欢彪悍的,早知道啊,我也能彪悍……”
话未完,隔壁忽然传来了一阵女子的惊叫声。曲尘微微皱眉道:“这掌阁妈妈又在逼良为g了?”
“兴许是吧?我今儿来这儿投奔的时候,看见她正在训一个新姑娘,那姑娘有点倔像是不愿意似的,哎,阮爷,”云杉冲曲尘挑了挑眉眼道,“要不您过去英雄救美呗!我瞧着那姑娘挺漂亮的,没准您还能领个小妾回家!”
曲尘瞥了她一眼道:“你果真想我家破人亡吧?”
云杉咯咯直笑道:“阮爷娶的媳妇又不是我,我自然想你家破人亡了!怎么样?阮爷您去不去?”
“我看你比我还想去,倒不如你去?横竖这种事情你也不是没干过,虽说你们清音阁就是做这行的,但你们对这种逼良为g的事情也不会坐视不管的。给你个在大宋留名的好机会,去吧!”
“我留名了,就出不了宋境了!”
这时,那边又响起了一阵呼救声,似乎真有个不情愿的在奋力反抗。云杉有点坐不住了,冲回帘子里弯腰捡起自己的薄衫穿上道:“哪个王八蛋在闹事儿啊?姑奶奶最看不得这种事儿了!男女欢好得两情相愿啊!霸王硬上弓算哪门子事儿?行,阮爷您不去,我去!”
曲尘淡淡一笑道:“慢走,不送。”
“好,”云杉拿了条丝帕蒙住脸道,“阮爷您就等着,奴家去给您带个好看的回来,明儿就送到您家里去给您媳妇做妹妹,让您家破人亡,等着吧!”说罢,云杉打开门,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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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叙旧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同道中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同道中人
且说云杉溜出了房门,往右边一瞧,哟?还有个比她先到的,正趴在门上捣鼓什么。要没猜错的话,应该在挑门闩吧!她默默地在此人背后待了几秒后,忍不住开口道:“哎……”
“什么人?”此人甚为紧张地转过头来,两只手握着的发簪也挥了过来。
云杉抬手一挡,嘘了一声道:“同道中人!”
此人收回了手,指了指里面小声问道:“你也是想进去揍人的?”
云杉点了点头:“让我来,这活计我熟。”
此人忙闪开了。云杉拔下自己的两根发簪,仅费了几秒钟就把门闩拨开了。此人不由地朝云杉竖起大拇指道:“厉害啊!”
“小活计,不值一提!进去吧!”
两人贼兮兮地溜进了屋子里,只见屋内灯光昏暗,珠帘后隐约有人在晃动。这时,那个呼救的声音又响起:“滚开!你这个混蛋!给我滚开!”
“闭嘴!”一声怒喝后,紧接着一个响亮的巴掌声,随后那姑娘就没了声儿了。两人对视了一眼,握紧了拳头,弓着腰惦着脚尖溜麻溜麻地钻过了珠帘,但见一个满面酒红的男子正扒拉着自己的衣裳,而在他身边的*上昏着一个被打扮得如花似玉的姑娘,衣衫早已经凌乱不堪。
“秦兽!”两人不约而同地轻声骂了一句,然后分别捡了一样身边触手可及的物件,缓步朝那男人迈过去。那男人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正要转头一看时,这两人同时挥起手里的物件打了下去,那男人吭都没吭一声儿就咕咚到地上了。
“秦兽!”着男装的那人狠狠地踢了地上男人一脚,骂道,“连她都敢碰,找死呢!”
“哎,小哥,”云杉也狠狠地踹了一脚问道,“*上那个是你相好?”
“呃……”这“小哥”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珠道,“算是吧!姑娘,看不出来你还挺正义的,佩服佩服!今晚多亏你相助了,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云杉摆摆手道:“不必提了,贱字两个罢了!对了,这混蛋是晕了,但你怎么带着你相好离开?这混蛋听说是城里吴府上的公子,不好惹的,你们要赶紧走才行!”
这“小哥”抓了抓后脑勺道:“是啊!光着急来救人了,倒没想好后路。这时辰遇春阁正好最热闹,就这么带出去太招人眼球了吧?”
“要不然这样,我房间就在隔壁,你先背了你相好的到我房里去躲躲,等晚一点再说。”云杉道。
“这样不会连累到你吧?”
“没事儿,姑娘们房里有客,一般没人会来打扰的。我们出去的时候把门照旧闩上,让别人以为这混蛋还在享乐子,保准到明早都没人发现!”
“好主意!”
这“小哥”忙吃力地把*上那姑娘背了起来,正要走时,云杉道了一声等等,然后蹲下去把那吴公子拨了个精光!这“小哥”忙撇开眼,羞红了脸道:“喂,你还想干什么啊?”
“死混蛋,敢霸王硬上弓!也是姑奶奶我不好惹事,要不然绝对让你断子绝孙!哼哼,断不了你的子孙,捉弄一下你还是行的!”云杉起身在妆台上拿了一只眉笔和一盒胭脂,埋头在吴公子身上描画了起来。
这“小哥”确实忍不住好奇,回头偷瞄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好了好了,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了,走啦!再不走,给人发现就麻烦了!”
“再等等,还剩一只眼睛……好了,这下才算齐活儿了!”云杉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杰作”,这才放下眉笔胭脂,转身跟这“小哥”走了。
两人驮着那姑娘回房时,曲尘正闭眼在榻上养神。听见门响,他也没出声,以为是云杉一个人回来了。那“小哥”进门时瞥见右边榻上还有人,忙拉了拉云杉低声问道:“有人呐?”
“放心,不是坏人,这人挺好的,不会把你和你相好的事情说出来的。”
“真的吗?”
“真的,信我吧!”云杉说着领了这“小哥”进了珠帘里头,再把那晕过去的姑娘放在了*上。这“小哥”给那姑娘把了把脉,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只是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那你在这儿看着她,我去跟我那位恩客说一声儿。”
“劳烦你了,快去吧!”
云杉转身扯下了面纱,打起珠帘朝曲尘走去。而那位“小哥”也拉下了面罩,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又抬起衣袖抹了把汗自言自语道:“哎哟,娘啊!闯个窑子还真不容易呢!不过幸好今晚我来了,要不然今晚我这张脸就被人霸王硬上弓了!那怎么行呢?那混蛋,下回见一次揍两次,居然敢对我的祖姑奶奶动粗,非得收拾他个满地爪牙……”
“阮爷,您真睡着了吗?”帘外忽然飘来了一句话,把这“小哥”全身的神经都刺激了一遍!她立马霍地一下站起来,快步地溜到珠帘旁边,扒拉出了一条缝着急地往外看去,只见有个男人半躺在榻上回话道:“没救成?”
“哪里,我出手还有失手的时候吗?”云杉坐下绣墩上,攀着曲尘手边的枕头笑道,“我带回了两个人,要暂时在我们这房里待一待,阮爷您不介意吧?”
“什么人?”
“一对小*儿!我刚刚过去的时候,正好遇上那姑娘的相好来救她。您知道这时候出遇春阁不好出,一个不小心就得逮回来,所以我就让他们在我房里暂且待一会儿,您不会介意吧?”
曲尘缓缓坐起了身,转头道:“什么人,叫出来看看。”
“行,我这就去!”云杉软绵绵地答了一声。
里头的“小哥”一听这话,忙闪回了*边,装作一副细心照料相好的模样。云杉打帘进来说道:“这位小哥,我那恩客想跟你说两句话,你去应两声就行,不必害怕的。”
“呃……”这“小哥”头皮都紧了,支吾道,“不……不太好吧?万一……万一你那恩客说出去了,我和我相好怎么办呐?你们放心,我们待一会儿就走,不会耽误久了的!”
“都说不用怕了,我那恩客待人极好的,就是疑心重了点。指不定你见过他,他一发善心,还帮你们俩出去呢!走吧!”
“我有点……有点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哦,我知道了,你和你相好是私底下的鸳鸯吧?没事儿,有私情又不是犯法,我们不会笑话你的。走吧别让我那恩客等久了!”云杉说着挽起这“小哥”的胳膊,带到了曲尘面前。
这“小哥”忙把面罩一拉,缩了脖子低下头去,装作很无辜很害怕的样子。曲尘打量了她一眼,指了指她的面罩道:“还带着这东西干什么?怕见人吗?”
“呃……”这“小哥”抬手护了护面罩,侧过身子,显得很胆怯。
“阮爷,”云杉在旁笑道,“人家是一对私鸳鸯,怕我们把事情说出去,所以不敢以真面孔示人呢!您也别盯着人家瞧了,横竖就帮个过路忙,他们待一会儿就走的。”
曲尘又上下打量了这“小哥”一番,眉心微微地皱起了。这“小哥”压根儿就不敢看曲尘,侧身扭头,目光躲得越远越好。曲尘凝视了一小会儿,嘴角勾起一丝邪笑,挥挥手道:“不说话就算了,一边去吧!”
这“小哥”忙转身跑里面去了。等她回了里面,曲尘问云杉道:“你今晚不打算走吗?”
云杉道:“要走,怎么了?阮爷还想送我一程?”
“要走这会儿走更妥当,神不知鬼不觉。”
“阮爷够狠心的,怎么快就想打发我走了?”云杉推了推曲尘的胳膊娇笑道,“我还没好好伺候您呢,您舍得?下回再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您就不能让我一解相思之苦?”
曲尘往里瞟了一眼,笑道:“我怕你解了相思之苦就出不了城了。我有个主意,不如你现下就换身行头,扮作男子出去,外头的人只当是来逛窑子的恩客,不会起疑心的。”
“我这儿也没现成的男人衣裳不是?”
“你叫个丫头去把我的随从侯安叫来,让侯安去备一身来。”
不多时,侯安果真送了一套干净的男人衣裳来。云杉换上后,到珠帘后面去跟那位“小哥”交代了几句,然后便独自匆匆地离开了。等她走后,曲尘起身走到了珠帘后面,看着*边坐着的那位略显胆怯的“小哥”道:“这位小兄弟,我有个主意,不如先让我的随从把你这位相好的送出去,然后我们俩再装成是刚刚认识的朋友,一块儿走,你以为如何呢?”
“呃……呃……”这“小哥”捧着面罩就是不敢多说半个字。
“呃?呃是什么意思?呃就是答应了的意思对不对?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把我的随从叫来。”
“等……”
“等什么?”曲尘转身问道。
“呃……呃……”
“小兄弟,你不会是哑巴吧?”曲尘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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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同道中人
第三百三十七章 自动送上门的姑娘(打赏补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三十七章 自动送上门的姑娘(打赏补更)
“唔……”这“小哥”连忙摇了摇头,就是不肯说话。
“没事儿,大家虽说是萍水相逢,但我十分乐意帮你们这对私鸳鸯。你先候着,我这就叫了我随从来,先把你相好的送到我家去,随后你再同我一道去我家接她。你放心,我是好人,不会害你们的。”
曲尘正要转身走,那“小哥”忽然一把将他拉住,拉住后又忙松开手,使劲摆摆手,比划了几个手势示意曲尘可以自己先离开,她能想办法离开的。
“这不太好吧?”曲尘笑道,“我这人喜欢做好事做到底,就这么把你们两个丢在这儿,我于心不忍的。你真的不用跟我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不行啊……”这“小哥”见曲尘真要去叫人,一激动就原音重现!原本的声音一出,鬼都能听出来她是谁啦!更何况是每日同*共枕的丈夫!
曲尘的眸光微微转暗,笑容犹浓道:“靳——宝——梳?你跟我玩哪出?胆儿不小啊,窑子里你也敢来?”
“嘿嘿嘿嘿……”这“小哥”知道瞒不过去了,把面罩一扯,讨好地笑了笑道,“相公,好巧哦!怎么在这儿遇见你了呀?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做梦呢?”
曲尘哭笑不得,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好巧啊!我刚才还以为是我错觉呢,原来真是你这丫头!跑遇春阁来干什么?担心我跟谁怎么样了?”
“不是啦!”宝梳摆手解释道,“人家是担心你,不过绝对不是担心你跟谁怎么样了!你和戚大猫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做那么危险的任务,人家担心你们的安危嘛,所以就来瞧一眼,想帮帮你们而已,真的,人家没有撒谎哦!”
“呵!”曲尘简直要为自己默哀了,娶了个什么媳妇啊?地府都敢闯吧?是不是自己的家教真的不够严,纵容得她连窑子都敢来了?衙门经常去也就罢了,窑子这种地方来一回就得收拾一回!
“相公……”宝梳忙绕着曲尘的腰讨好道,“不生气的,好不好?人家真的是担心你的安危嘛!想想这遇春阁里好多女妖怪哦,万一把相公你生吞活剥了,我和末儿怎么办呀?初真和丁香怎么办呀?”
“不过你好像是来救别人的吧?”曲尘指了指*上那个。
“你不记得她了,相公?”宝梳忙走过去把那姑娘翻过来道,“她叫詹媛,你不记得了?我跟你提过的,在庞府香阁里给我安胎的那个女大夫。”
曲尘走近一看道:“哦,你说的那个一定要找到的人就是她?”
“对呀!这回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我刚刚溜进院子,就看见两个男人把她押进了旁边那个房间,跟着那混蛋就进去了,摆明是想把她那什么了,所以我就……”
“你就见义勇为了?”
“嘿嘿……谁让你媳妇有一颗正义的心呢?”
曲尘轻轻地拍了她脑袋一下道:“我是在夸你吗?”
“哦……”
“今晚没了云杉在,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收拾得了吴勉吗?这人是会功夫的,弄不好你自己也得成别人的下酒菜!”
“对了,那个云杉是谁呀?”宝梳想转移话题,却被曲尘白了一眼。她低下头去吐了吐舌头,撅嘴道:“是……人家不问了嘛……听她那么黏人的口气就知道是你从前的相好啦……还说什么来做危险任务的,其实就是背着我来见相好的……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相好的……”
“自己犯错了是不是还要倒打我一耙?这是认错态度吗?我要真跟那云杉有什么,我人就该在*上,不是外面榻上了。”曲尘说着又拍了她脑袋一下道。她揉了揉脑袋,不敢顶嘴了,看样子自家相公真有点生气了。
“把衣裳换了!”曲尘吩咐道。
“换什么衣裳?”
“你的,和那詹什么的,你们俩换一换,我好让侯安送了她出去!”
“不一块儿走吗?”
“不是说来帮我的吗?我这会儿还不能走,你是不是应该留下来帮我呢?”
“哦。”
宝梳很听话地把她和詹媛的衣裳换了,再把詹媛弄成了个男装,让侯安先把詹媛弄出了遇春阁,送回了绣庄。侯安背着詹媛离开房间后,宝梳忙问曲尘:“你还留下来干什么啊?我刚才看到戚大猫还在厅里喝酒,你们好像也没做什么事情啊,就来喝酒的而已。酒喝够了,也该走了吧?”
曲尘眉眼一抖,盯着她邪笑道:“酒是喝够了,姑娘不是还没睡吗?”
“啊?”
宝梳刚刚啊完,就被曲尘一把拉过去,抱在怀里顺势摁在了*上。她忙喊道:“等等!你想干什么呀阮曲尘!”
曲尘覆在她身上阴笑道:“睡姑娘呗!”
“慢着!”宝梳死死地撑住他道,“你闹清楚没有?这儿是遇春阁,不是我们家里,要睡回去睡好不好?不带这么玩儿的,万一闯个人进来看见了,我靳老板娘的名声儿就完了!”
“有人说不能在窑子里睡自己媳妇的吗?”曲尘问道。
“没有,可是……呜呜呜……”宝梳假哭道,“可不可以不这么玩啊?感觉好奇怪哦……相公,我知错了,我们回家再睡好不好?随便你怎么睡都行,就不是能在这儿睡!”
曲尘扯开她两只手摁在她脑袋两边,笑道:“这是你自己送上门的,靳宝梳!兴许爷今晚要高兴了,明早起来就当什么也没发什么过呢?”
“万一你还是不高兴呢?”宝梳嘟嘴问道。
“那就明晚再哄爷高兴。”
“你这叫趁机敲诈!”
“谁让你自己犯错在先?不好好收拾你一回,你真当爷手里没规矩了?”
“那好,那我自请回去面壁思过好吧?一个月都行!两个月也行!三个月……”
“回去再说!”说罢,曲尘就扑了上去……某位“小哥”只好手忙脚乱地应承着,本来是想来瞄一瞄自家相公在窑子里怎么跟姐儿谈笑风生,瞄一眼就闪的,结果倒把自己赔了进去,这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呢?回去该怎么跟初真说?来之前还挺威武雄壮地说没事儿的,怎么来怎么回,不会给人发现的!这下可好了,难道告诉初真自己被阮曲尘在窑子里睡了一晚?太丢人啦!
过了一会儿,汝年面带酒色,晃悠悠地走到了房前。他估摸着戏也该演得差不多了,本来想来接个场,谁知道一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些动静,似乎里头进展得十分热闹啊!他眉心一皱,心想师兄不会来真的吧?那个云杉也没什么吸引力,难道师兄就那么扛不住了?
他正想再仔细听听时,齐老板在那边喊他了,他只好带着一肚子疑问先回厅里去了。厅里的酒席散后,齐老板给每一位都安排了一位姑娘。汝年是一进房间就把那姑娘灌晕过去了,然后在房里待了好一会儿,这才又溜到了曲尘那间房门前。
敲了敲门后,曲尘衣衫半开地把门打开了。汝年溜了进去,打量了他一眼,吃惊地问道:“师兄,你来真的?你不怕靳宝梳把你砍了?”
曲尘笑了笑,走回珠帘后捡了件外衫披上道:“她刚刚走。”
“什么?刚刚走?”
“那死丫头女扮男装跑到这儿来了。”
“啊?呵呵……”汝年干笑了两声坐下道,“她还真是喜欢到处乱跑呢!我都担心我们家真儿和香儿这么跟她混下去,往后会不会也变得她那样无法无天的。对了,真儿没来吧?”
“放心,”曲尘打起帘子走出来道,“初真在家,老实着呢!怎么了?你那边也解决了?”
“酒里面放了点迷离散就解决了。照这么说,刚刚在房里跟你……是靳宝梳?”
“那你以为是谁?”曲尘反问道。
“我还以为是云杉呢!我就想,云杉那种女人你要有兴趣,早就有吧,何必等到今晚?原来靳宝梳啊!师兄,”汝年指着他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你也被靳宝梳带坏了!你也不瞧瞧这儿是什么地方,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家再办的?”
“要是初真忽然出现在你眼前,你是先办事儿还是先坐个轿子回家再办?”
汝年抖肩笑笑道:“横竖我没你们俩那么恶心!言归正传,云杉呢?走了?”
“她就是来传信的,不走难道等被抓?”
“蝶眠儿怎么说?”
“她本来想跟我用三个人交换的,但我没什么兴趣,所以就问她要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上京城防布局图。凭蝶眠儿的本事,弄到这个东西应该不难。”
“好主意啊!这么一来,我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拿到布局图,要潜入上京就容易多了。”
“图纸一到手,就跟师傅联络,派人再潜入上京做内应。那儿必须要有我们的人,这样才能方便探听消息。”
“我担心蝶眠儿会告密。”
“她很聪明,不会告密,因为她很清楚,倘若她告密了,继续害死宋人的话,她那两个侄儿这辈子就可能不会再原谅她了。对了,今日席间有个人我倒挺在意的,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
“你说柳寒原,那个做古董买卖的小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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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自动送上门的姑娘(打赏补更)
第三百三十八章 宝梳姐的三百遍祖训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三十八章 宝梳姐的三百遍祖训
曲尘点点头道:“嗯,这人挺圆滑的,也很会处事,但你发现没有?他有意无意地在打听杨家的事情,似乎对杨家很感兴趣。只要一提到杨家,他就会掺上那么一两句,还说自己跟杨老爷交情很好,还夸赞杨老爷是个不错的人。可杨信的为人,稍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是自私自利的,他那么圆滑世故怎么会看不出来?”
“兴许只是想多结交一两个人呢?”
“兴许是这样,但我觉得这人目的可能不简单,你找个人盯着他。”
“他要对付杨家,你干涉什么?灭了杨家不正合你意?省得没事来给绣社使绊子!”
“我倒真想灭了杨家,让宝梳清静点,但我始终觉得那个柳寒原不是一般人,你找人盯着,没准能盯出条大鱼来。”
“知道了,”汝年刚说完就瞄到了曲尘胸口上那几条红色的长痕,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靳宝梳还天天骂我是猫,我看你那抓痕,她应该是猫才对!你刚才用强了?下手这么狠!”
“哪天你带初真来试试就知道了。”曲尘笑容诡异道。
“罢了,我没你们那么无聊!”汝年打了哈欠,走到塌边倒下道,“眯一会儿,等天亮了再走。”
“别眯了,”曲尘起身道,“去隔壁办件正经事。”
“什么事儿?”汝年一跃而起。
且说当晚宝梳偷偷地溜出了遇春阁,回家连沐浴都来不及就倒头睡了。她实在是浑身酸软无力,谁让人家阮爷下手太狠了呢?简直把她当布娃娃在折腾,所以她一回家就忙着睡觉去了。
到第二天早上,睡意正浓的她被末儿的一阵哭声吵醒了。她知道末儿早餐时间到了,但困得不行的她压根儿不想起*,便让钟氏把末儿放在身边,自己闭着眼睛侧身把“早餐嘴”塞了过去。
末儿嘴里一有东西可吧唧,她就不哭了,两只小手稳稳地捧着她娘的“白糯米汤圆”吃得津津有味。宝梳则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我这是什么命啊?晚上伺候完老的,一大早还要伺候小的,唉!”
“老板娘,您是身子不适吗?怎么连眼圈都黑了?”钟氏关心地问道。
宝梳又打了个哈欠,还从眼眶里滚出了两行眼泪喃喃道:“钟姐姐,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不单单是身子不适,连身心都受到了重创,你见过哪家相公非要在窑子里办自己媳妇的?阮曲尘那货真是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钟氏听得一头雾水,正要再问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曲尘回来了。钟氏忙迎上去问道:“刚刚回来?是先沐浴还是先喝口茶?”
曲尘瞟了一眼*上那对母女,忍不住没笑出来,表情略带严肃地点点头道:“先煮口茶来吧!”
“是,我这就去。”
钟氏退出房间后,曲尘走到了*边坐下,轻轻地捏了捏末儿的小白藕胳膊笑道:“末儿好像又长大了一圈?胳膊都比前几个月粗了许多,这丫头倒是能吃能长的。”
宝梳撑着头,合眼道:“你不想想家里有头奶牛是怎么使劲喂她的!没这奶牛,她也大不了这一圈!”
曲尘笑了笑,又用手指点了点末儿滑嫩无比的小脸道:“是啊,我们家有头奶牛不单单能喂奶,还能跑衙门里,甚至窑子里晃悠,末儿你说,这样的奶牛我们还要不要?”
宝梳把眼一睁,斜盯着曲尘问道:“姓阮的,你什么意思啊?昨晚你还没开心够吗?姑奶奶我差点从遇春阁一路爬回来了,你还不满意啊?”
曲尘轻轻地拍了她脸蛋一下道:“专心地喂我闺女,喂完了我们再来算账。”
“还算账?”她正想起身跟曲尘理论时,末儿那边又嚷起来了,只好先躺下去安抚了那个小丫头。她瞟了曲尘一眼,不满地嘟嘴道:“我就知道,哼!你就想趁机敲诈我的柔体,是不是?说好昨晚的事情昨晚了了,今儿又来翻老账,阮曲尘你无聊不无聊?”
曲尘摸着末儿的小手道:“我昨晚答应你就此了了吗?是你自以为是。窑子你都敢去?真当我阮家没有家规了?末儿,爹今日就叫你娘知道知道什么是阮家的家规,省得往后把你也带坏了,好不好?”
“不好!”宝梳气呼呼地瞪了曲尘一眼道,“这是末儿说的,她警告你不许欺负她最亲爱的娘!”
曲尘不理宝梳,低头继续跟小末儿说话道:“末儿,我们不理那头无法无天的奶牛,好好吃,吃饱了就去睡,爹回头给你找两个小丫头来陪你,好不好?”
“不好!”宝梳又嚷道。
“末儿,觉不觉得奶牛很吵?”曲尘照旧不理她。
“阮曲尘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宝梳抗议道。
“末儿,姑娘家就该有个姑娘家的样儿,你往后要敢去窑子,爹可不会让你再出门了,知道吗?别跟那奶牛学,听见没有?那奶牛不乖,爹不想要她了,另外给你再找头奶牛回来,你说好不好?”
宝梳咬了咬下嘴唇,两个腮帮子鼓得大大的,冲曲尘问道:“喂,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都说我错了,你昨晚也把我当姑娘睡了,你还想怎么罚啊?”
曲尘始终没理宝梳。等到钟氏送茶进来时,末儿也吃饱了睡了。钟氏抱上末儿正要回房时,曲尘叫住她吩咐道:“让人搬一张地毯还有一张八仙桌到院子里的榕树下去,另外,再备一些纸笔。”
“老板是要在院子里写东西吗?那早饭要不要也送到那儿去?”钟氏问道。
曲尘瞟了一眼已经翻身过去继续睡觉的宝梳道:“不是我写,是你家老板娘写,多备些纸,家里不够就去买。”
“什么?”宝梳听了这话一个翻身起来质问道,“要我写?写什么啊?悔guo书还是和离书啊?”
曲尘盯着她面无表情道:“你要想写和离书也行,写完了拿来我签就行了。悔guo书就不用写了,横竖你看起来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
“我已经很悔过啦,好不好?”宝梳握着两个小拳头砸了砸被子道。
“有吗?我看你压根儿不是悔过,是不服气。听着,我们阮家也是有祖训的,我会把祖训写出来,你给我抄三百遍。三百遍没抄完之前,你不许出院门,也不许去绣庄,更不许找借口见谁,听清楚了?”
宝梳傻眼了:“三……三百遍?阮曲尘,你想整死我啊?”
曲尘轻描淡写地说道:“以你靳老板娘旺盛的精力来说,三百遍只是个小数目。写和离书还是抄三百遍祖训,你自己看着办。”
“你……”宝梳指着曲尘,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还有,不许找人帮你,必须是你自己抄的,一旦作弊,就多罚一百遍。你要还想做我们阮家的媳妇,就得给我抄,而且得把祖训上的内容全部给我背下来。”
“人家都已经知错了嘛!”宝梳忙扑过去抱住曲尘的脖子撒娇道。
曲尘却很淡然地扯开她的手道:“撒娇没用。”
“相公……”
“叫祖宗都没用,要么抄要么写和离书。”
“用得着做这么绝吗?”宝梳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跪坐在曲尘面前道。
“我要做得更绝的话,绣庄我也不会让你开下去了。家里也不是非得靠你挣的那点银子才能开饭,你在外头怎么闹我都没管过你,但你现下是越闹越不像话了。衙门偶尔去去没什么,窑子里你也去?是不是打算往后拉上末儿一块儿去?”曲尘表情严肃道。
宝梳不敢抬头看曲尘的脸色了,垂下头去揉着被子角不说话了。曲尘又道:“还很不服气是不是?实话跟你说,汝年已经跟我说了很多回了,想让你和初真把那绣庄关了,安安心心地照顾末儿和丁香,至于你那帮绣娘可以再另外安排,但我每回都没答应,不过看来我真是太纵着你了,把你纵得都有点无法无天了,是得好好考虑考虑汝年的提议了。”
“不要啊,相公……绣庄不能关的……”宝梳扯着曲尘的手晃了晃撒娇道。
“现下才来说不要,早干什么去了?”曲尘抽回手道,“关不关得看你自己的了,这几日就在家好好反省反省,外头的事情都不许管了。”
“可是……景王妃还找我说募捐的事儿呢……”
“那要不你这会儿就去,祖训也不用抄了?”
宝梳吐了吐舌头,垂下头地道:“知道了,抄……我抄……没说不抄嘛,抄就是了,用得着那么凶吗?”
“不凶点你会长记性?老实点,三百遍,字迹工整,一个错字都不能有,听清楚了?”曲尘说罢起身往书房去了。
等他走后,宝梳跳起来把被子枕头全都踢下了*,叉腰站在*上气呼呼地小声道:“怎么了?怎么了?谁规定女人就不能去窑子了?我去了又怎么了?我就去了你咬我呀!你都可以去窑子,我为什么不能去?真是后悔死姑奶奶我了!昨晚去了就该找几个美男睡睡,也不枉去了一趟!三百遍?你家祖训两百来个字,我抄三百遍那得多少字?都够一部短篇小说了!你当姑奶奶是码字机啊?有本事你来……”
来字还没说完,曲尘忽然又推门回来了。宝梳忙一屁股坐了下去,笑容瞬间如六月初绽的栀子花一样,冲曲尘笑了笑问道:“相公,你怎么又回来了?”
曲尘看了一眼地上那堆被子和枕头,走到书架前拿了一个账本道:“跟被子枕头较什么劲儿?心里要不痛快,来找我跟你过招啊!”
“没有啦没有啦!”宝梳忙摆摆手笑道,“我不是较劲儿,是这些被子和枕头都脏了,我打算让钟姐姐拿去洗了,今晚我们睡新被子和枕头好不好?”
曲尘瞟了她一眼没说话,开门走了。曲尘一走,她就长舒了一口,使劲地捶了两下*板道:“抄就抄!三百遍而已,小case!阮曲尘你给记着,下回要让我逮住你的狐狸尾巴,看我怎么收拾你,哼!臭狐狸!讨厌!”
尽管还想睡觉,但宝梳还是乖乖地爬了起来。简单地吃了点早饭后,她就去了院子里的榕树下抄祖训了。三百遍呐!说起来倒很容易,但要抄起来就不简单了!不是用电脑码字,也不是用钢笔抄写,是用宝梳最不擅长的毛笔,还是专写小楷的那种毛笔一个字一个字的抄。她抄完第一遍手掌已经酸了,无限崩溃地趴在八仙桌上欲哭无泪道:“呜呜呜……我不想抄了……这比面壁思过还惨呐!佛祖呐,能不能赐我一台电脑外加全功能复印机啊?这么抄下去,我估计我半个月都出不了门啊!呜呜呜……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正哀怨着,曲尘和侯安忽然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宝梳忙嗖地一下坐得笔直,飞快捻起毛笔,端端正正认认真真地继续抄写了起来。曲尘走到她跟前,弯腰拿起她刚才抄的那一篇瞧了几眼道:“勉强凑合,继续!”
“相公……”
“干什么?”
“你是要出去吗?”宝梳仰头笑米米地问道。
“是啊,”曲尘反背着手俯视她道,“怎么了,你又打算趁我不在的时候溜吗?”
“没有啦!人家是想跟你说,相公慢走,小心门口的石头哟!”宝梳眨了眨眼睛抛了个小媚眼。
一旁的侯安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曲尘却没笑,表情照样淡定,仅仅是瞥了宝梳一眼,然后准备往外走了。这时,汝年进了他们院子。一见宝梳这架势,有些奇怪地问道:“咦?这是干什么啊?罚跪啊?”
侯安在旁掩嘴笑了笑道:“是罚抄祖训,戚大人。”
“呵?”汝年怪叫了一声,走近八仙桌看了看笑道,“这不是勇闯遇春阁的靳宝梳老板娘吗?怎么抄起祖训来了?多没意思呢?要是换做我,索性不抄了!凭什么那么听师兄的话呢?”
宝梳扭头白了汝年一眼道:“戚大猫,你笑什么笑?笑起来还是个猫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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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宝梳姐的三百遍祖训
第三百三十九章 剁了手算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三十九章 剁了手算了
“什么态度呢?”曲尘瞟了一眼宝梳,宝梳忙收敛起她的小白眼,冲汝年温婉一笑道:“戚大猫……不是,戚大人,不要笑好不好?我这是在抄写阮家的祖训,很正经的事儿呢!有什么好笑的呢?您还是赶紧上工去吧,慢走不送哦!小心门口石头哦!”
汝年笑得肩都抖起来,转头冲曲尘点点头道:“嗯!师兄,这才叫有家教啊!回头让我们家真儿来瞧瞧,这就是无法无天的下场,哈哈哈!”
“走吧!”
曲尘和汝年一道走了,走得老远都还能听见汝年那张狂的笑声,宝梳气得腮帮子又鼓起来了,一巴掌拍下手里的毛笔道:“不抄了!死戚大猫,笑什么笑啊?还敢说风凉话?当初要不是姑奶奶好心撮合,你娶哪门子真儿去?忘恩负义!都是坏蛋!都是坏蛋!”
“宝梳你这是干什么啊?”初真抱着丁香过来了。
“还能干什么?你的好哥哥非逼着我抄三百遍阮家祖训!”宝梳往上翻了个白眼,盘腿坐下道,“三百遍呐!抄死我得了!”
初真也在毯子上坐下,笑道:“我昨晚怎么跟你说的来着?叫你别去你偏去,结果还是给曲尘逮了个正着吧?窑子那种地方是我们女人该去的地方吗?他不罚你我都觉得奇怪了!”
宝梳抄起手来忿忿不平道:“你们家那戚大猫刚刚还说风凉话来着呢!什么这不是勇闯遇春阁的靳宝梳老板娘吗?抄什么祖训啊?索性不抄好啦!哼!没瞧出来你们家戚大猫还是个落井下石的货!”
“行了,你别光顾着叨叨,赶紧抄吧!三百遍,没个三四ri你能抄得完吗?”
“你帮我吧,初真?”宝梳可怜兮兮地看着初真道。
“我能帮我就帮了,你以为曲尘看不出来你的字迹吗?老实点吧,惹火了我哥那真不是闹着玩儿的,半年不跟你说话都有的。”
“真的啊?”
“哄你做什么?赶紧的,好好抄!”
“香儿!”宝梳伸手拨了拨丁香的小嫩指道,“舅母好可怜啊!你帮帮舅母好不好?晚上等你爹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多撒两泡尿在你爹身上,替舅母报仇雪恨好不好?”
小丁香用她那黑水晶般的眼珠子盯着宝梳,嘴角咧了咧,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仿佛在对宝梳表示深切的同情。宝梳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拿起毛笔道:“好吧,我抄……我抄……我抄!给我记着,阮曲尘!此仇不报非女子!”
整整一天,宝梳都老老实实地在榕树下奋笔疾书,可惜,到了傍晚她也只抄了六十多遍。停下笔来时,她索性拉长了倒在地毯上,哀嚎道:“钟姐姐!”
钟氏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忙奔出来问道:“老板娘怎么了?”
“拿把刀来!”
“拿刀?拿刀做什么?”
“把我右手砍了!都快没自觉了!”宝梳蹬了两下脚抱怨道。
钟氏松了一口气,笑道:“谁让你一整天都在抄个不停呢?读书的也没你这么用功了。老板罚了你三百遍,又没说今日必须抄完,你慢慢抄不就行了?”
“慢慢抄?”宝梳盯着榕树上微微摇曳的树枝道,“那得抄到何年何月去了啊?我今儿费了这么大工夫才抄了六十多遍,明儿手肯定瘫了,三十遍怕都抄不了。这么抄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门口啊?呜呜呜……我不要抄了!我不要抄了!钟姐姐你去拿把刀来,把我的手剁了好了!”
宝梳嚷着在地毯上打起滚来,看得钟氏和小丫头们都笑了起来。就在此时,门子跑到了门口。钟氏忙招呼了宝梳一声,走出去问道:“有什么事儿?”
那门子道:“衙门里的杨捕头来了,说要找老板和戚大人。我说他们俩都不在,只有两位夫人在,他就说要见老板娘,人还在前厅候着呢!”
钟氏点点头,转身去对宝梳说了一遍。宝梳一下子坐起来,正准备去见一见时,忽然想起了曲尘的话,又很沮丧地坐了回去,挥挥手道:“去跟他说,本老板娘正在被关禁闭,出不去,叫他自己去找要找的人吧!”
“真不见呐?”
“不见……见了你家老板会把我吃了的!”宝梳比划了一个啃肉的动作,“所以,你去跟他说,阮曲尘不在,叫他明儿来吧!”
钟氏笑着点了点头,快步地往前厅去了。到了前厅,钟氏委婉地转达了宝梳的话,这让杨晋有些吃惊,忙问道:“你家老板为什么要禁宝梳的足?宝梳犯了什么错吗?”
钟氏笑道:“这是老板和老板娘的事儿,我们是下人,怎么好过问?杨捕头,实在抱歉了,我家老板和戚大人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您先回去,等他们回来了再派人去请您?”
杨晋有些失望,轻轻摇头道:“不必了,我明日再来吧!”
“那请杨捕头慢走!”
杨晋缓步走出了阮府大门,脚步在往前走,脑子里却在想着另外的事,以至于眼前来了顶轿子他也没察觉。直到轿子砰地一声落到他跟前时,他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原来是阮曲尘回来了。
曲尘弯腰从轿子里走了出来,打量了杨晋一眼问道:“杨捕头好像刚刚从我家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想单独跟你聊两句,方便吗,阮老板?”杨晋口气不悦道。
曲尘点点头,吩咐轿子和侯安他们先进府去,然后反背着手问杨晋:“有什么事需要劳烦杨捕头亲自登门?说吧,能帮忙我的一定帮。”
“你为什么要禁宝梳的足?”杨晋很直接地问道。
一听这话,曲尘就有些不高兴了,冷漠地笑了笑问道:“谁告诉你的?宝梳吗?”
“你都禁了她的足了,她怎么可能出来见我?”
曲尘的笑容稍微缓和了一点,点头道:“对,我是禁了她的足,但我为什么要禁她的足,不需要向你杨捕头禀报吧?这是我阮某人的家事,你凭什么过问?”
“宝梳名义上是我妹妹,我算是她娘家人,她被夫家禁足,难道我连问一句都不行?”
“可惜了,宝梳至始至终都没承认过杨家人是她娘家人,杨捕头这份好心有点多余了。要没别的事情,那我先进去了!”
“等一下!”杨晋拦下曲尘道,“我来这儿不是特意来看望宝梳的,你别误会,我是有公事来找你和戚汝年的。”
“哦?公事?”
“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吴府上的二公子吴勉今早被人发现死在了遇春阁的一间厢房内,这么轰动临安的事情你阮老板没理由没收到任何风声吧?”
“你说这事?听说了,今日茶馆里说的头等大事就是这一桩,不过杨捕头来找我和汝年是什么意思?我们俩虽然昨夜都在遇春阁里,但不见得我们俩都是凶手吧?死的那个人可是吴府上的公子,新任通判,杀他等于是自己找死,我们有那么笨吗?”
杨晋轻蔑一笑道:“那可未必。阮老板你是什么人?从前在雅州呼风唤雨,如今来了临安,短短时间内置地买宅,成了小有名气的富商,且黑道上也有你的脚印,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怕一个区区的吴府呢?”
“抬举了,杨捕头!”曲尘淡淡一笑道,“我阮某人就是一个普通商人而已,没你说得那么复杂。你若想问昨晚的事,我乐意奉陪。正好汝年还没回来,不如先进府喝两盏茶,我派人去把汝年叫回来,如何?”
杨晋表情冷凝道:“很好,多谢阮老板配合!你这样做最好了,省得我再跑一趟。”
“这是应该的,请!”
曲尘把杨晋请回了前厅,又派人去把汝年叫了回来。汝年正好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所以新煮的茶才刚刚端上来,他就回来了。曲尘跟他说明了杨晋的来意,他弹了弹衣衫上的灰尘,不屑道:“我当是多大回事,原来是死了个吴公子。不过我昨夜里瞧着他那副模样就是个短命的。”
“戚巡检何以这样说?”杨晋问道。
汝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翘腿道:“这不明摆着吗?表面上装得清高自傲,其实就是个*之徒!你去问过齐老板他们,他们有没有跟你提过昨夜里有个舞鞭舞的绝色美姬?”
“提过,那又如何?”
“那齐老板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过,吴公子一见着那美姬魂儿都没了大半?”汝年讥讽道。
“有这种事?”杨晋微微颦眉道。
“说了你也不信是吧?像吴公子那样的人,的确是见过也睡过无数女人了,但大多都是本境之内的北方佳丽或者南方小乔,昨晚那种货色他应该是没见过的。”
“听戚巡检的口气,昨晚那种货色你似乎是见过的。”
“不瞒你说,我早年曾经潜入过金国,以商人的身份入上京打探敌情,这事儿你去查也都能查到。像昨晚那样的女子浑身带着一股北蛮之风,压根儿就不像是中原一带的人,更像是西夏或者金辽那边来的。像吴公子这种三步不出闺门的侯门公子又岂会舍身犯险去金辽两国?那自然不会见过昨晚那种货色了。所以啊,一看见,就跟猫见了鱼腥似的,两只眼睛拔都拔不出来了。”汝年摇头轻笑道。
“照戚巡检这么说,昨晚那女子极有可能是来自金国或者辽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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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剁了手算了
第三百四十章 杨晋盯上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四十章 杨晋盯上了
“这只是我的揣测,到底是不是那得杨捕头自己去查证了。“
“既然昨晚戚巡检已经察觉对方可能是金辽两国的人,你身为巡检,是不是应该私下盘问盘问?眼下我们跟金国交战,很有可能会混进细作来,这一点戚巡检应该很清楚吧?”
“杨捕头这是在怪责我昨晚不够尽责,还是在怪我们城防不够严实,居然放了金国细作进来?昨晚那种气氛,我也已经醉了七分了,刚才的推测是我事后清醒时才想到的,当时根本没有在意,再说了,一见着有几分像金国女人的就抓起来盘问,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杨捕头若是认为我昨晚在退班期间没有尽责的话,大可以去告我一状。”
杨晋瞥了汝年一眼,又转头去问曲尘道:“听齐老板说,昨晚伺候阮老板你的正是那位绝色美姬,是吧?”
曲尘点头道:“是,的确是她。”
“那阮老板可有察觉到她有什么不同?”
曲尘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反问道:“杨捕头是问*上还是*下?”
一旁的汝年忍不住笑了出来。杨晋脸色微微发紧,表情严肃道:“阮老板,你知道我在问什么,何必跟我油腔滑调呢?听遇春阁的掌阁妈妈说,她是昨日才投奔到遇春阁的,你是她的第一位客人,她谁都不挑偏偏挑你,莫非你俩从前就认识?”
“不认识。”
“那就奇怪了,”杨晋扫了这两人一眼道,“昨晚之后,遇春阁有两位姑娘失踪了,一位是伺候你的绝色美姬云儿,另一位是伺候吴勉的姑娘霏儿,这两位姑娘分别在伺候了你和吴勉之后就失踪了,而且吴勉还死了,唯独阮老板你什么事都没有,那我想问问阮老板,昨晚你*都在干什么?那个绝色美姬云儿伺候了你之后又去了哪里?”
曲尘淡淡一笑道:“杨捕头果真是五毒不侵的人,连客人进了窑子整晚干什么都不知道,也太洁身自好了吧?我昨晚*都干了什么?这还用问?进了遇春阁,除了喝酒就是睡姑娘了,还能干别的吗?”
“就没杀个人什么的?”杨晋带着挑衅的口吻问道。
“杀人?我倒是有那个心,却没那个力气了,”曲尘邪笑道,“昨晚陪我的那个美姬实在太绝色了,惹得我爱不释手,所以……余下的话就不用我明说了吧?杨捕头也是个男人,有些事情是经历过的,不会不明白吧?”
汝年又在旁边偷笑了起来。昨晚那个美姬实在太绝色了?有吗?不就是靳宝梳吗?那样的也算绝色?唉,师兄果然已经沦陷了!
杨晋瞟了汝年一眼,眼里的鄙色更浓了,不屑地问道:“戚巡检昨晚*也在喝酒睡姑娘吗?”
汝年止住笑,耸耸肩道:“不做这些事情去窑子干什么?长夜漫漫,难道要一个人躺着数星星过?杨捕头,你这是怀疑我和我师兄杀了吴勉吗?有证据没有?没证据就别乱说话,诬陷朝廷命官也是重罪。”
“我知道,”杨晋缓缓起身道,“我知道我暂时还没找到什么证据证明凶手就是你们两个,但我相信我的判断不会出错!你们跟失踪的那两位姑娘必然是有着什么联系的。吴勉的死不可能只是一场ji女杀恩客的意外事故。你们先别太得意,等我找着证据再请二位上衙门慢慢说,告辞!”
“不送!”曲尘笑着回了一句。
杨晋走后,曲尘转头问汝年道:“云杉走了吗?”汝年点点头,弹了弹指甲道:“今早一开城门就走了,城外有接应她的人,就算杨晋用再快的马也不可能追得上,除非半路上出什么差错。这个杨晋,好像盯上我们了。”
曲尘拧眉道:“他何止盯上我们两个。”
“那还有谁?”
“还有宝梳。”
“宝梳?难道昨晚宝梳去了遇春阁的事已经被他知道了?”
“不是那个意思。”
汝年稍微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曲尘的意思,皱眉道:“这姓杨的不想活了吧?师兄的女人也敢动?要不要索性送了他去见吴勉?”
“不用,”曲尘蔑笑道,“眼下有个想对付杨家的我们何必再动手?先看看那个柳寒原到底想干什么再说。”
“我派去的兄弟刚刚跟我回过话,说今晚柳寒原去了杨府,带着几样古玩。”
“杨信喜欢古玩,城里人都知道。这个柳寒原投其所好必有所图,且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明白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这才回了后院。路过宝梳院子时,汝年往里瞧了一眼,见宝梳趴在八仙桌上打瞌睡,便故意大声喊了一句:“师兄,有人在偷懒呢!”
一听这话,宝梳猛地一下清醒过来了,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再拿起笔,端端正正,一副正在奋笔疾书的模样。汝年贼笑了两声,回自己院子了。曲尘走到八仙桌边,低头看了一眼那堆抄写好的祖训道:“全抄好了?”
“没有……”宝梳抬起头,眨了眨委屈的双眸道,“还早呢,才六十多遍,还差两百多遍呢……”
“天色已经暗了,回屋去,明日再抄。”曲尘说完回房里去了。
宝梳忙搁下笔,收拾起她抄的那六十多遍祖训,屁颠屁颠地跟在曲尘后面进了屋。关上房门后,她小跑到榻前,把祖训捧到曲尘跟前笑道:“相公,这是我今儿抄好的,你过目吧!绝对字迹工整,一个错字都没有!还有还有,祖训我都会背了,要不要我背给你听听?”
“抄了一整天都还不会背,那你真连三岁孩童都不如了。”曲尘脱下鞋子,起身走到屏风后去换衣裳了。宝梳又捧着祖训追到了屏风后,撅嘴道:“你连看都不看一眼,这算什么呀?人家好歹辛辛苦苦抄了一整天呢!”
“抄完再看。”曲尘脱着衣裳回话道。
“抄完?你真要我抄三百遍啊?”
曲尘扭头丢了她一个你明知故问的眼神,她立刻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哀嚎”道:“就这六十多遍已经抄得人家手都快瘫了!三百遍,那得抄到何年何月去了?难道你想看着你娇娇的妻双手残废吗?”
“你是用双手抄的吗?”曲尘继续换着衣裳问道。
“就算不是用双手,右手也多半废了啊!”宝梳伸出右胳膊仰头道,“要不然你掐掐试试,都没知觉了!再怎么抄下去,末儿就会有个独臂老娘的!”
曲尘换好衣裳,蹲下去捏着她的下巴浅笑道:“跟我耍赖是没有用的。你要不想抄,那写份和离书也行。”
“你威胁我?”宝梳拍开他的手哼哼道。
“对啊,我就是威胁你了,怎么样?”曲尘略带挑衅的口吻笑了笑道,“谁让你是我的媳妇?你既然是我的媳妇,就要守我的规矩。要是守不住,你也可以去守别人的规矩。”
“打个折好不好?”宝梳又来软招,吊着曲尘的胳膊撒娇道,“人家今儿真的很听话,比末儿还听话呢!好歹夫妻这么久,给个折扣也不行吗?”
曲尘想了想道:“好,看你今晚很听话,没有去见杨晋的份上,我给你打个九折,抄二百七十遍就行了。”
“五折好不好?”宝梳忙举起了五根指头央求道。
曲尘一根一根地拨下她的指头,然后弹了弹她的小鼻头道:“还跟我讲价,那就一折都不谈了……”
“行行行!九折就九折!我很知足的!”宝梳生怕曲尘反悔,忙点头答应了。
曲尘收了她手里的祖训道:“抄祖训这种事情不能太急,你今日抄得手都快没知觉了,明日绝对连笔都拿不起来。每日抄个三十遍就行了,两百多遍最多七日就抄完了。”
“七日?”宝梳一脸沮丧道,“这么说,你还要关我七日咯?”
“不愿意?”
“肯定不愿意啦!”
“知道憋在家里有多无聊了吧?那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珍惜在外面野跑的日子?”
“是……”宝梳拖着长长的尾音,无比幽怨道,“曾经有段珍贵的自由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好好去珍惜它,直到失去它了我才后悔莫及,若是相公能再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对它说:‘我会好好珍惜你!’,倘若要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情愿是一万年!”
曲尘拿祖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编得还真不错呢!看来你果然有所悔悟了……”
“那是不是可以减刑?”她忙一脸期待地抬头问道。
“减刑是不可能的,继续好好抄吧!”曲尘说完起身绕出了屏风。等他走后,宝梳仰头长叹了一声,然后伸手把曲尘刚刚换下来的衣裳扯了下来,抡起小拳头使劲地捶了几拳道:“揍死你!揍死你!敢欺负我,揍死你!还要关我七日,到底还要不要我活啊?臭狐狸,八光你的毛,吸光你的血,抽光你的筋,用你的毛皮做大围脖……”
“宝梳?”曲尘在榻上喊了起来。
她忙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跑到塌边笑问道:“相公,有什么吩咐呀?是不是饿了?要不要我亲自去给你做碗小面啊?”
“不用,是初真在外面叫你。”
“哦……”宝梳好不失望,瞥了曲尘一眼,出去找初真了。
用过晚饭后,曲尘去了书房。里弦书院那片已经开始动工了,他要把预算核算出来。正拨着算盘,房门忽然被推开了。他抬头瞄了一眼,原来是宝梳,只见这丫头穿得一身桃红色的丝缎绣花外衫,从胸前隐约能看见里面穿的也是红色的小兜,一走进来便带了一股幽幽的香气,脸上是一副无事不献殷情的表情。他心里忍不住一乐:这是打算se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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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杨晋盯上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化火自焚啊宝梳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四十一章 化火自焚啊宝梳姐
“相公……”宝梳带着一阵香风,脚踩莲步地来到了书桌边,口中柔柔地轻唤了曲尘一声。
曲尘一脸的无动于衷,只是斜眼瞟了瞟她的脚问道:“走路怎么成这样了?脚抽筋了?”
“相公……”宝梳轻轻地拿身子撞了撞曲尘,一直保持她那柔得都不能再柔的声音道,“你怎么这样笑话人家?人家新学的莲步不好看吗?人家可是为了你专门学的呢!”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我这儿还忙着呢!”
“相公,”宝梳忙把自己端进来的茶斟了一杯,递到曲尘跟前笑吟吟地说道,“刚才晚饭你吃了红烧鲤鱼,来,喝碗清茶解解腻,是我亲手煮的哟!”
曲尘接过茶,晃了晃茶汤道:“听过一句话没有?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你属于哪种?”
宝梳拨开曲尘的胳膊,直接坐他大腿上笑道:“相公,人家不是无事献殷勤,人家是有事才献殷勤的,所以非歼也非盗。人家是瞧你太辛苦了,特意煮碗茶来慰劳慰劳你,也不行吗?累了吧?要不要奴家给你揉捏两下?”
曲尘握住了宝梳伸过去的手,浅笑道:“说着还上手了?我今晚有事,没兴趣,送完茶就回去歇着。”说完他一口喝光了杯里的茶汤,把杯子递给了宝梳。
宝梳接过茶杯,撅着嘴盯着曲尘。曲尘动了动双腿,咽下茶汤问道:“嗯?还不死心?还打算献点殷勤让我减刑?算了吧,靳姑娘,爷就没打算给你减刑,那九折都是给你的格外优惠了。好好回去歇着你的手,明日继续抄写祖训,听明白没有?”
“减个刑会死吗?”宝梳气鼓鼓地问道。
“不会,但减了刑,下回你又会再犯,”曲尘提了提她的耳朵道,“你这小耳朵老是那么不听话,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我不好好收拾你一回,难道等着往后收拾你的烂摊子?所以啊,靳姑娘,你今晚就算脱得yi丝不gua,爷也不会给你减刑的,回去吧!”
宝梳咬了咬下嘴唇,虚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曲尘,好像打算用她锋利的目光把曲尘一剑穿喉似的。曲尘被她那小模样逗乐了,笑了笑道:“不服气?”
“哼!”宝梳嗖地一下站了起来,把茶杯放回托盘,然后端着托盘往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时,她又忽然停下了脚步,沉思了两秒后,转身走回书桌边,啪地一声把托盘搁在了桌上。
曲尘再次抬头看着她问道:“又怎么了?还有什么招想使,靳姑娘?”她抹开了袖子,单手叉腰,指着曲尘道:“好,你说你今晚没兴趣,就算我脱得yi丝不gua你也没兴趣是不是?好,你罚我,我认了,关个六七日又怎么了?本老板娘关得起!不过,你今晚没兴趣,本老板娘有!”
说罢,她就把外衫一抹,跨到曲尘身上,抱过曲尘的头就开始亲。曲尘忙捧着她的脑袋掰开,笑问道:“你这算什么?软的不行,来硬的了?想霸王硬上弓啊?”
宝梳扯开了曲尘的手,单手扣住曲尘的喉咙,起身俯看着他气哼哼地道:“这叫弓硬要上霸王!你只是罚我抄写祖训嘛,其他的事儿我总可以做吧?告诉你,本老板娘今晚火气很大,你要伺候得不舒服,本老板娘明日连房门都不许你出!”说完,她转头把书桌上的烛台一吹,扑上去就抱着曲尘一阵狂啃……
屋内的光线瞬间暗了许多,恰到好处地配合了椅子上互搂着亲热的两人。宝梳这回真是发飙了,一直占据上风,曲尘几次想起身把她摁倒,都被她摁了回去。歇气那片刻,她凑近曲尘的面庞,吐着热气眸光邪魅道:“记住啦,今晚你是姑娘,我才是爷!昨晚你睡了我,我今晚必须睡回来,而且要睡你个双倍,这才叫公道!”
“不过,老板娘,”曲尘笑容浓郁地盯着她的眼睛笑道,“你真觉得这样公道吗?不管怎么算,似乎都是我占了便宜啊!”
宝梳抱着他的脖子,邪笑道:“哼哼,那可未见得,你还没见识过本老板娘真正的厉害呢!”
曲尘的手指顺着她的脊梁骨轻轻下滑道:“那好,今晚就让我见识见识你到底有多厉害?”
“行,”宝梳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道,“换个地方,让你好好见识见识!”
这天晚上,两人没有回寝室,而是在书房里嘿哟嗨哟个痛快。到了第二天早上,钟氏抱着末儿去寝室找宝梳时,却发现被褥整齐,两人都不在。正纳闷时,宝梳忽然打着哈欠,一脸疲倦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团像是衣物的东西。
钟氏好不纳闷,打量了她一眼问道:“老板娘,您和老板昨晚都出去了吗?”
宝梳没回答,揉了揉眼睛接过末儿道:“这小家伙又该吃了是不是?来来来,先决解了你的口粮,我再去顾自己的口粮。钟姐姐,早饭多弄些,我饿得慌。”
“知道了。”
“还有,”宝梳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钟氏道,“一会儿千万别去书房,阮曲尘怎么叫你你都别去,跟那几个小丫头也吩咐下去,听见没有?”
“老板在书房里?”
“嗯,”宝梳一边偎着末儿一边裂嘴一笑道,“在书房里反省呢!”
“老板……反省?他反省什么?”
“横竖你吩咐下去就是了。除了我,谁都不许靠近书房,知道吗?”
钟氏相当疑惑,不知道这两口子又在闹什么花样,只好先点点头退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她正要把早饭给宝梳送去时,侯安忽然匆匆地跑进了伙房,拉着她到一旁小声道:“先别去送早饭了,到房里取身我的衣裳来,快点!”
“为什么啊?”钟氏打量了侯安一眼问道,“你身上也没哪儿脏了啊?为什么要换衣裳?”
“横竖你别问了,先去取来,记得了,别叫老板娘看见了,快去快回!”
“为什么啊?”钟氏又问道,“取你的衣裳还不能叫老板娘看见了,这是什么话啊?”
“不是我要穿,是老板要穿!”侯安一边说一边掩嘴笑了起来。
“老板要穿你的衣裳?怎么回事?他自己没衣裳吗?”钟氏更为不解了。
“谁知道呢?刚刚老板吩咐我回他房里取衣裳,老板娘不让,说叫老板自己回去,我只好如实地跟老板说了,可老板不肯出来,叫我先取身我的衣裳给他。我想啊,嘿嘿……”侯安又笑了两声,小声道,“老板怕是没衣裳穿,出不来了!”
“哦!”钟氏忽然想起了什么,连连点头道,“我想起来了,刚刚老板娘进屋的时候手里抱着一堆衣裳,看着就像是老板的,莫非老板娘把老板的衣裳扣了,弄得老板没衣裳穿,不敢出来了?”
“多半是了!”
“哎哟!”钟氏也笑了起来,“这两口子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啊?老板娘明知道老板还在罚他,居然敢太岁爷头上动土,胆儿可够肥的啊!”
“光笑干什么?赶紧去取衣裳啊!老板还等着呢!”
“知道了,这就去!”
钟氏转身正想去取衣裳时,忽然看见宝梳站在后面,猛地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忙问道:“老板娘,您吓死我了!您是来端早饭的吗?我都给您备好了,正要送去呢!”
宝梳瞄了侯安一眼,抄手笑问道:“我听你们刚才说什么取衣裳?你们打算给谁取衣裳啊?”
“这……”钟氏转头看了侯安一眼,侯安也不敢答话了。
“是给阮曲尘取的吧?”宝梳又笑米米地说道,“侯安,是阮曲尘让你来给他取一身你的衣裳暂时穿穿吧?”
侯安嘿嘿地笑了两声道:“老板娘您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呀……”
“你,听着,”宝梳指着侯安道,“不许再去书房,也不许再跟阮曲尘说话,另外立马出去给我买点心去。”
“老板娘想买什么点心?”
“城东的鳄梨糕,城西的胡子汤饼,城南的水晶芙蓉糕,城北的松江豆包,听明白了吗?”
侯安一听,这不是故意使唤他来回跑吗?唉,这老板惹了老板娘,看来自己也难免被殃及鱼池啊!还是去买吧,省得待在家里两头为难呢!他立马点点头,飞快地跑出去买点心了。
侯安走后,宝梳舀了碗白粥,一边喝一边慢悠悠地走到了书房窗户边,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隙,往里瞧了瞧,只见曲尘裹着条被子,半luo着上身坐在榻上翻看着什么。再瞧瞧他身上,嘿嘿,全是横七竖八,形状各异,花色不同的牙印和吻痕呢!看到自己昨晚的杰作,宝梳十分得意,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听见窗外有动静,曲尘立刻转过头来往窗户那儿瞟了一眼。宝梳忙把头缩了回去,躲到了一旁。片刻后,窗户被推开了一半儿,曲尘那幽幽的声音传来:“靳宝梳,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儿,给我乖乖出来。”
宝梳咧嘴一笑,端着她的小白粥晃悠晃悠地从旁边木柱后面走了出来,美美地喝了一口,冲窗户里面半裹着被子的luo男笑道:“干什么啊?想喝粥是不是?别急,一会儿我就给你送来,你乖乖地在里面等着吧!”
曲尘靠在另一半没打开的窗户边上,抄手斜盯着她笑道:“梳儿,我劝你别玩火**了。知道戏弄自家相公会有什么后果吗?”
宝梳又喝了一口粥,带着调皮的笑容说道:“会有什么后果?大不了又是抄祖训咯!再大不了就是写和离书咯!横竖昨晚我已经把你睡了个透,也没什么兴致了,和离就和离呗!放弃你这棵小树苗,还有千万棵百年美人松在等着我呢!”
“哼,”曲尘抿嘴笑了笑道,“百年美人松?媳妇啊,我怕你没那个命享吧?你还是乖乖地把我的衣裳送回来,兴许我们还有得商量,要不然的话……”
“要不然的话怎么样?”宝梳晃了晃脑袋,得意地笑问道,“要不然你还想揍我?还想罚我?嘿嘿……那你倒是先出来再说话呀!不敢是不是?怕裹着半条被子冲出来逮媳妇这么爆炸的新闻传遍整个雅州城是不是?嘿嘿嘿嘿……阮爷,昨晚我下的**汤,今早才入正题呢!叫我反省?你自己好好在里头反省反省吧!不必叫侯安了,侯安已经被我打发出去了,没人再来给你送衣裳了,你就好好地在里头歇着吧!”
“你去哪儿?”曲尘叫住了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宝梳。宝梳回过头来,喝完了碗里最后一口皱,晃了晃空碗道:“我嘛,吃完早饭那自然是要开工了!我不是还有二百多遍祖训没抄吗?我得去榕树下头继续抄写祖训了。放心,我会回来陪你的。榕树跟这儿正对着,我一边抄祖训一边陪你好不好?回见咯,相公!”
宝梳捧着碗得意洋洋地转身走了。曲尘则是好笑加郁闷,哪儿会想到宝梳能来这一招?刚刚醒来正想找衣裳穿时,才发现昨晚脱下的衣裳全都不见了,连鞋子都不见了,就剩一条被子,总不能裹条被子就这么出去了吧?更何况,那丫头昨晚又咬又啃,把自己浑身上下弄得到处都是痕迹,就这样出去,准会丫头们笑死的!靳宝梳啊靳宝梳,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不知道?千万别给爷逮住了,逮住你就万劫不复了!
整整一上午,没人敢去靠近曲尘所在的书房,因为靳老板娘就在书房对面那棵榕树下专心致志地抄写祖训。早上那会儿汝年来找曲尘时,也被宝梳一个谎话给打发走了,接着,宝梳又放了丫头们大假,只留下了钟氏照看末儿,连侯安都不放进来。
一个上午虽说只抄了十遍,但靳老板娘的心情那是格外地好呀!十遍祖训,慢慢抄来,字迹真是工整得令她自己都崇拜了。拿起一遍在手里瞧了瞧后,她起身走到了窗边,敲了敲窗户后退了两步。
“什么事?”一直坐在窗后高几上的曲尘问道。
“给你看这个。”宝梳把那篇祖训塞了进去道,“还不错吧?刚刚才抄好的,没有一个错字,字迹很漂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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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化火自焚啊宝梳姐
第三百四十二章 曲尘强硬的另一面(补静时思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四十二章 曲尘强硬的另一面(补静时思静打赏)
“不看。”曲尘回道。
“为什么不看呀?生人家的气了?”
“我生什么气呢?难得这么清闲,可以没人打扰地算账,挺好的。”
“真的吗?相公,你也别怪我哟!我只是想让你试试被关在家里是什么滋味儿,那样你就可以将心比心了,不会再那么罚我啦。”
“我没觉得关在家里有什么不好,让我待个十天半月都行。行了,别站这儿啰嗦了,回去抄你的祖训吧!”
宝梳掩嘴笑了笑,悄悄地走近了窗户边往里瞧了瞧,只见自家相公坐在高几上,披着条蓝色的被子,一手飞快地拨着算盘,一手在账本上写着什么,那姿态那神情,一个帅字怎么了得?宝梳本来就很喜欢看曲尘打算盘的样子,这会儿看见了个luo版的,更是看得如痴如醉。
“侯安呢?”曲尘忽然转脸来问她。
她忙回过神道:“侯安啊,在前面院子吧!你找他?”
“帐已经算好了,有些材料要采买,我都已经写好了,你帮我交给他就行了。”
“哦,那你扔出来吧!”
曲尘合上账本,随手就丢出了窗户,飞过了宝梳的头顶,落院子里去了。宝梳一边转身去捡一边嘀咕道:“丢那么远干什么啊?你跟账本有仇吗?还说不生气呢,一准气得想揍我所以就拿账本出气是不是?唉,阮曲尘,你说到底还是阁小器鬼……”
“是吗?”曲尘的声音忽然从她脑勺后很近的距离幽幽地传来。她浑身一个激灵,刚刚捡起来的账本又掉了下去,回头一看,亲娘啊,曲尘那张脸就近在咫尺啊!这男人果真裹着一条被子,带着满身痕迹翻窗出来了!她正想大叫时,曲尘把她嘴一捂,拦腰抱着踹门回了书房,然后把门关上了。
正在婴儿房里看着末儿的钟氏听见动静走了出来,见榕树下没人了,心里有些纳闷,本打算去宝梳寝室里找找的,却听见曲尘的声音从书房内传来:“侯安媳妇,抱着末儿先去初真那边。”
“别去呀……”紧接着是宝梳那“惨叫”声。
一听到宝梳的声音,钟氏就明白了大半,回屋抱起末儿去了初真那边,临走时还不忘把院门关上了。如此一来,这院子就只剩下了曲尘和宝梳两口子。
钟氏带着末儿离开后,曲尘就扛着手脚乱舞的宝梳从书房出来了,下身就裹着条被子,那是相当地霸气测漏啊!回到房间后,曲尘把宝梳扔到了*上,扯下了一条蚊帐绳把她反手拴了起来,这才放心地去找衣裳穿。
宝梳在*上翻了两个滚,双脚先落地,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趁曲尘背过身去穿衣裳时,垫着脚尖偷偷地溜到了门口,正想用嘴巴把门打开时,曲尘快步地走了过来,把她一把抱起又丢回了*上。她哎哟了一声,滚了两滚,叫唤道:“轻点嘛,摔死人了都!”
“靳老板娘这么厉害,摔两下又怎么了?”曲尘盘腿在她面前坐下,拍了拍她的小屁屁笑道。
“相公……”
“我还是你相公吗?有这么戏弄自己相公的?”
宝梳刚想撑起上身,却被曲尘一根指头点着额头推了回去。她又使劲翻了个身,跪坐了起来,挪到了曲尘跟前,可怜巴巴地说道:“相公,人家跟你闹着玩儿的嘛!你还真生气了?来嘛来嘛,先帮人家把绳子解开好不好?这样绑着一点都不舒服呢!”
曲尘拧着她的小耳朵拉了过来问道:“不舒服?我刚才听见你在外面笑得很大声,很开心啊!”她眨了眨一双媚眼笑道:“哪里呀!人家那是假笑的,装出来的,一点都不发自肺腑的!真的,相公,人家真的只是跟你闹着玩儿的,没有想戏弄你的意思,给我松绑好不好?不带这样闹的,这样闹着人家好怕怕的!”
“靳老板娘也会怕?”
“会……”
“那我要不给你松绑呢?”曲尘逼着宝梳到了墙边,笑容诡异地问道。
宝梳干笑了两声道:“我想我家相公不会那么小器不讲理的,对不对?我都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那个什么九折我也不要了,三百遍,我保准交三百遍字迹工整的祖训给你,好不好?饶了我吧,相公,好男不跟女斗呢!”
“饶了你,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别说一件事,十件事都可以!”
曲尘笑了笑,贴近宝梳的身子*地笑道:“不用十件,一件就够了。两年之内再给我生个儿子。”
“啊?”宝梳一脸郁闷道,“相公,换件事儿好不好?”
“不好。”曲尘的双手开始不老实了。
宝梳忙使劲扭了扭身子,嘟嘴道:“你又想干什么啊?大白天的,会被人听见的!”
“会有谁听见?”曲尘往后抛了她的腰带笑道,“丫头们不都被你放大假了吗?侯安也不在,侯安媳妇也带着末儿去了初真那儿,还会有谁来听见?”
“你欺负人……”
“刚才是谁欺负谁呢?憋得你家相公连书房门都出不了,是谁比较过分?”
“都说是跟你闹着玩儿的……”
“那我也跟你玩一场?”曲尘贴着宝梳的耳朵缓缓吐气道,“我们到榕树下面去玩,横竖那儿有现成的毯子,院子里又没别人……”
“不要!”
“昨晚上你当了一晚的大爷,这会儿也该我当回爷了吧?爷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不要!”
“由不得你。”曲尘说着把衣衫散开的宝梳抱了起来,真往外走去。这下宝梳有点慌了,这姓阮的爷可是说到做到的主儿,说在遇春阁把她办了就办了,办得一点都不含糊,这会儿说要去榕树下办她,那可是当真要去的。遇春阁也就罢了,榕树下还是不要啦,靳老板娘还是害羞的!
“慢着慢着!”宝梳使劲地甩了两下腿儿嚷道。
“慢着什么?”曲尘停下脚步低头问道。
“你算狠啦……”宝梳一副好委屈好委屈的表情说道,“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许去外面榕树下头,羞死人了!”
“答应我什么?”
“两年之内再当回奶牛……不过……”
“不过什么?刚说出口又想反悔了?”
“不是,你想要儿子嘛,我哪儿知道我下一胎是生男生女啊?万一还是个女儿,你不是又要逼着我再生一胎?我告诉你哦,女人生娃生多了也是不好的。”
“我也没说非要是男娃,生男生女这事谁也说不准的,我就想给末儿多添一个伴儿,家里也热闹些。”
“那好!我都已经答应了,你赶紧放我下来松绑吧!”
“松绑?”曲尘嘴角勾起一丝邪笑。
“喂,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我都答应你了,你还不松绑?不带你这样玩儿的!”宝梳甩腿儿抗议道。
“那之前你困我在书房里的事情就这么了了?”
“还记着那事儿呢?都说了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谁让你这玩笑开得这么大呢?弄得侯安他们全都知道了,若不好好收拾你一番,你相公我怎么下得来台?”
“不要吧……”
“昨晚让你当够爷了,这会儿也该我当当了,一人一回,这才算公平!”
“不要了……”
抗议无效,这就是玩火**的下场。阮爷可不是好惹的,被人睡了两倍,他绝对会睡个四倍回来,这才是他做人的原则,所以靳老板娘嘛就……除了求饶还是求饶,不过捅了马蜂窝了再来跟马蜂求饶,那很明显是不起任何作用的。只听见明亮干净的屋子里传来靳老板娘好委屈好委屈的抱怨声:“再来我真的活不起了……阮爷……你还想我给你生儿子吧?你存心是想报废我啊!饶了我好不好?呜呜呜……”
据说当天午后,阮老板是神采奕奕地走出了院门,照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一点也没被上午那阵翻云覆雨所影响,至于靳老板娘就有点惨了,据江湖传闻,当天没再看她踏出过房门口半步,或者连*都没下来过……玩火**,伤不起啊!
可惜,就算如此,宝梳那两百多遍祖训还是要老老实实写的,曲尘一点松口的意思也没有。这回宝梳算是彻底领教了曲尘除了*上够硬之外,在关乎原则的事情上强硬的一面。不过她也学乖了,不再去鸡蛋碰石头了,乖乖地待在家里,花了五天时间抄完了剩下的两百零三遍,交给曲尘过目后,这才终于赢回来了自己那宝贵的自由。
走出府门口,呼吸着清晨无比清新的空气时,宝梳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还是自由好啊!”
“宝梳姐,你别忘了,表姐夫说了,天黑之前必须回家的,要不然明日就别想出门了。”跟着她一块儿出来的元宵忍不住小小地打击了她一下。
“唉!元宵啊,好好的你提什么表姐夫啊?”她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记得,我敢忘吗?天黑之前回家,就算在外面遇袭了也要爬回家门口再挺尸,我记得的!不许再提阮曲尘了,知道不?”
“宝梳姐,你这回真的给表姐夫训乖了呀!”
“再说!”
元宵扮了个鬼脸笑道:“好啦,我不说了,那我们这会儿去哪儿啊?”
“先去景王府。上回人家景王妃派人来请,因为阮曲尘那个家伙我没去成,我得亲自登门去道个歉,顺便问问茶会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走吧,出发,去景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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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曲尘强硬的另一面(补静时思静打赏)
第三百四十三章 杨夫人发来的丧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四十三章 杨夫人发来的丧贴
宝梳去得正是时候,景王妃正邀约了高夫人赵夫人等人在王府里商议募捐茶会的事情。大家一见宝梳都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地问起了前段日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宝梳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了过去,便问起了茶会筹备的进展。景王妃道:“这不正在商量着吗?你可知道施夫人她们那边定在哪一日?”
宝梳道:“莫不真被我们猜中了,也定在了六月初一?”
“可不是?”高夫人接过话,略显不平道,“一准是故意的!我们刚刚放出话去说六月初一要开茶会,这才没两日呢,她们就往外吆喝说六月初一在施家的浮云楼会有一堂鱼宴,届时会请本城名厨以及外地名厨一块儿烹制。宝梳你可真一点都没估计错!诸如你娘那些夫人全都跑施夫人那边去了,来我们茶会的寥寥可数,顶多也就十来位,加上我们也不过二十多个人。”
宝梳笑道:“可你别忘了,我们还请了十二位道姑呢!那才是我们的压轴好戏。办鱼宴顶多是施夫人那些名媛贵妇在浮云楼里热闹热闹,在浮云楼之外那就该是我们热闹了。对了,景王妃,我看是时候向殷大人请示游街事宜了。”
“什么游街事宜?还要游街?”高夫人忙问道。
“这是我和景王妃之前商量的一个插曲,我们打算扎一辆素净的花车,载上十二位道姑,沿途分派素斋和祈福袋,就跟元宵花灯会闹仙姑是差不多的意思。”
“这个好啊!”高夫人兴奋地合掌笑道,“这么一闹,就算施夫人那些人躲在浮云楼里也能把她们闹个不清净!这主意好!扎花车这种事儿我来办就行了,你们描个样儿出来,该怎么扎,要多素净,一一写明,我保准扎得妥妥当当的。”
景王妃点头道:“那好,这事儿就交给高夫人了。向殷大人提请游街事宜的事情就由我去办,要早早地跟殷大人定下日子,省得施夫人又有什么小动作。宝梳,你那边呢?道姑们跟你回话没有?”
宝梳道:“我这几日虽困在家里,但收信还是可以的。我们派出去的十六封帖子,已经有十二回复了,说她们会在约定的时间来。到时候我会提前派人在城外等候,一一把她们接到里弦书院内暂时安置。”
“这次的茶会主场是在里弦书院内,那边你也得多费点心思打点一下了。”
“我刚刚出狱,精神好着呢,交给我就行了!”
几位夫人都笑了起来。喝了两口茶后,大家便商议起了花车该如何扎制。正商量着,严夫人来了。景王妃起身笑迎道:“你怎么大驾光临了?不是说今日家里有贵客不便前来吗?这等俗事交给我们就行了。”
严夫人瞟了宝梳一眼,拉着景王妃坐下道:“贵客刚刚走我便来了,我新收到一封帖子,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收到?是从杨府上送来的。”
几位夫人都摇起了头。景王妃有些奇怪地问道:“什么帖子能叫你专程跑一趟?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严夫人看了宝梳一眼,一边掏帖子一边问道:“宝梳,你是不是跟你娘闹什么别扭了?”
宝梳摇摇头道:“我能跟她闹什么别扭?她不给我使绊子就好了。怎么了?这帖子还跟我有关?”
“你自己瞧瞧吧!”严夫人掏出帖子递给了宝梳。
宝梳展开一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坐在旁边的高夫人性急,见宝梳脸色都变了,忙伸头过去瞧。刚瞧了几行字,她便惊呼起来了:“哟!这杨夫人是什么意思呀!咒宝梳死呢!跟我们打擂台罢了,至于这么对自己的亲闺女吗?”
“到底怎么了?”坐在对面的赵夫人着急地问了一句。
“这是丧贴!”高夫人指着宝梳手里的帖子气愤道,“杨夫人说她近日得知自己的亲闺女靳宝梳已经仙游了,已派人回老家迎取骨骸,准备治丧了!嘿!这晦气玩意儿,使的这是什么招啊?太下作了吧?有这么咒自己亲闺女死的吗?这当娘的也未免太狠了点!”
“真的呀?”赵夫人惊讶万分,从宝梳手里拿过那封帖子看了一遍,不住地点头道,“是真的,那杨夫人说骨骸一迎取回来便治丧安葬,还叫我们小心……”
“小心什么?”景王妃问道。
赵夫人抬头瞟了宝梳一眼,把帖子递给景王妃道:“叫我们小心阮夫人,说她是假冒的,压根儿就不是杨夫人的亲闺女。”
“有这种事儿?”景王妃眉心一皱,接过帖子细细地看了起来。与其说这是一封丧贴,不如说是一封警告贴。杨夫人的言下之意就是要大家小心,眼前的这个靳宝梳是假的,她不会再认,也绝对会揭穿这个假靳宝梳的真面目!
景王妃看罢帖子,抬头问宝梳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跟你娘竟闹到了这步田地?之前我就瞧出来了,你们母女是不对付的,但面儿上还过得去,所以我也没多问,不过眼下她这样到处派帖子,等于是和你划清界限,断了干系,你和你娘闹得有这么厉害吗?”
宝梳轻蔑一笑道:“我就知道她不会罢休的。说什么想补偿我,心里过意不去,其实就是为了让她自己好过一点罢了!我不能如了她的意,她能索性对我下狠手,这等招数都使出来了,母女之情断了便断了,不值得可惜!”
高夫人摇头道:“可你们终究是母女,用得着闹到这份上吗?我看呐,这一准是她和陈夫人想出来的狠毒招数,就是不想我们这边的募捐茶会办得顺畅!”
“根本不是这样!”罗意莲忽然挑起帘子走进来说道。
“意莲?”景王妃抬头问道,“你怎么这样说?”
罗意莲满带鄙夷之色地瞟了宝梳一眼,说道:“娘,各位夫人,你们都给这个叫靳宝梳的哄了!她压根儿就不是什么靳宝梳,真的靳宝梳其实早在一年前已经死了!”
“什么?意莲你在胡说什么啊?”景王妃质问道。
“我没胡说!”罗意莲在宝梳对面坐下后,双眼死死地盯着她说道,“她的确不是真的靳宝梳,因为真的靳宝梳已经死了,是我亲眼所见!”
“啊!”几位夫人都惊讶地叫了出来。大家都很茫然,看了看罗意莲,又看了看宝梳,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景王妃忙拉扯了罗意莲一下道:“意莲,这话不能乱说的!”
罗意莲挣开景王妃的手肃色道:“娘,我知道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所以我根本就没有乱说!当初我偷偷跑去过雾重村,见过真的靳宝梳,也亲眼看见她因为撞了头而失足摔下山崖,撞在崖壁上而死!千真万确,我还亲自探过她的脉息,的的确确是已经断气了!”
景王妃倒吸了一口冷气,皱眉问道:“你去过雾重村?就是蒙顶山那个雾重村?你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一年多以前,我借口去城外灵山寺玩,就偷偷跑去过一回,”罗意莲抓着景王妃的手使劲晃了晃道,“娘,您相信我吧!她不是靳宝梳,真的靳宝梳已经死了!”
“她不是靳宝梳,那她是谁啊?她丈夫会认错,难道之前杨夫人也是错认了?”景王妃反问道。
罗意莲斜眼瞪着宝梳道:“不管她是谁,横竖你就不是真的靳宝梳!那个女人在我眼前死去的,就算杨晋哥哥说我当时可能因为惊慌而没有探清楚她的脉息,但我自己很清楚,当时的她的确是没了任何呼吸和脉息,的确是死了的!”
“你果然还是为了杨晋,对吧?”宝梳淡然一笑道。
“我不是为了杨晋哥哥,我只是为了揭开你的真面目!杨伯母说的对,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绝对是有目的才伪装靳宝梳的!”罗意莲指着宝梳厉声道。
宝梳勾起嘴角,略笑了笑道:“杨伯母?你就这么听你杨伯母的话?你杨伯母是不是还打算让你出面来指证我不是真的靳宝梳?”
罗意莲冷哼了一声道:“就算杨伯母不叫我指证,我自己也会站出来指证你!别以为你装得像就能一直装下去!说不定,你就是个金国细作!”
“意莲!”景王妃忙拽了她一下道,“这种话更不能乱说!你无凭无据怎么能说宝梳是金国细作呢?一旦传出去,会害死宝梳的,你知道不知道?”
“是啊,意莲,”严夫人也插话道,“没有凭据的事情千万别乱说啊!眼下城里抓细作抓得有多吓人你该清楚的!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宝梳定个金国细作的罪名啊!”
“你们怎么还帮她啊?不查清楚怎么知道她不是金国细作?万一她要是呢?正好可以把她揪出来,替我们大宋除了这一害!”
“是帮你的杨伯母还有你除了我这一害吧?”宝梳冷冷嘲讽道。
“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你——”罗意莲指着宝梳轻喝道,“你别想再继续装下去!就算杨晋哥哥不查,我和杨伯母也会查下去的!你等着,别太得意了!”
“哦?杨捕头不打算查我了吗?”宝梳忽然有点明白这位郡主的火气为什么这么大了。原来杨晋已经不打算查自己了,所以就算杨夫人和罗意莲想查,他也不会再出手。
大概是出于这种无奈,杨夫人才会用到处发丧的方式来损坏自己的名誉,目的怕是有两个,一是破坏正在筹备的茶会,其二还是杨夫人自尊心作祟,要是真的证实了靳宝梳已死,那就不用再找自己补偿赎罪那么麻烦了,直接往靳宝梳坟前烧几十两银子的元宝蜡烛,或者建个庵堂就行了。到时候她就不必再惴惴不安,可以继续高枕无忧地过好日子了!
当宝梳问完那句话,罗意莲的脸色明显就变了,沉沉的青色变成了略带愤怒的红色。景王妃忙在旁边问了一句:“你们东一句西一句的,我真的没听明白,你们俩能不能说得再清楚点啊?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有杨晋的事儿?”
“我来说吧,”宝梳接过话道,“这事儿说起来就太长了,几位要不嫌我啰嗦的话,我就慢慢道来。”
“你说你说!我们除了银子,就剩大把时间了,你说,说上一天*都行!”高夫人迫不及待地点头道。
于是乎,宝梳便把一年多以前春天那次事故一一告诉景王妃她们,当然她省去了自己穿越的那部分,只说当时命大,吊在悬崖上大半天了都没死,后来给村里养蜂的老瓮头救了回来。再后来,因为已经去阎罗王跟前打了个转悠,所以自己也彻底清醒并且改变了,不想再继续孤僻懦弱下去,更愿意开开心心,勇敢地再活一回。
说到这儿时,宝梳停了停,喝了几口茶润了润喉咙又道:“所以呢,我之前跟现下瞧着完全是不同的,长久没见过的人,包括我家阮曲尘之前也都觉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杨捕头也不例外,上回在雅州遇见我的时候也怀疑我来着,背地里不知道查了多久,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就没再查了。”
“哦哟哟!”高夫人拍了两下心口长舒了一口气道,“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大一段故事啊!你能活下来可真不容易啊!”
“谁说不是呢?我能活下来还真是很不容易的。你们知道吗?当初我娘跟杨晋的爹私奔的时候……”
“慢着!”罗意莲打断宝梳的话道,“什么私奔?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杨伯母和杨伯伯还是情投意合,一块儿离开老家到外头闯日子的好不好?”
“呵!你家杨伯母真是这样说的?”宝梳抖肩笑了笑道,“那你真应该再去一趟蒙顶山,最好到藕新乡去问问!当初我爹死了不到三个月,我娘就失踪不见了,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是跟着杨晋的爹带着杨晋跑了的,你说,不是私奔是什么?这就是你所谓的情投意合,一块儿出去闯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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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杨夫人发来的丧贴
第三百四十四章 杨夫人的真面目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四十四章 杨夫人的真面目
罗意莲一愣,答不上话来了。宝梳又道:“这些年我为什么一直没原谅她,就是因为这事儿!我家阮曲尘说了,要私奔有那么赶吗?自家丈夫的丧期都还没过就赶着跟别的男人私奔了,有那么十万火急吗?她跟我说,她和杨晋的爹是在我亲爹死之后认识的,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和杨晋的爹早相好上了!我亲爹一过世,他们就赶着私奔,居心真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哇!”高夫人捂着心口吃惊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宝梳你知道吗?杨夫人可不是你这么说的。她说是老家的丈夫死了,她再改嫁给杨晋的爹的。跟着出来之后,怕日子不好过才把你留在老家,想等日子好些了再把你接来。”
“对呀对呀!”赵夫人点点头道,“她是这么说的!压根儿就没提她不守丧的事情!没想到她居然是跟杨晋的爹私奔出来的,而且两人老早就好上了,真真太不守妇道了!”
“你们别听她胡说!”罗意莲着急地争辩道,“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怕自己被揭穿了,什么哄人的话说不出来?”
“那我问问你,”宝梳看着罗意莲问道,“我冒充靳宝梳到底有何居心?我是为了财还是权,或者是名?”
“你……”一句话把罗意莲问哑了。
“这话我也问过杨晋,杨晋当时也答不出来,因为很简单,我压根儿就没冒充,所以也不存在你们所谓的目的。要真照你和杨夫人所说,我是有目的的,那我是不是该假惺惺地跟她和好,哄得了她的信任,再谋夺她杨家的家产呢?”
罗意莲还是答不上话,只是拿一双略带愤怒的眸子把宝梳盯着。宝梳笑了笑,又道:“那你知道不知道,我老娘为什么要跟我闹翻?前阵子里弦书院门口堆污秽,还有我绣庄的三个裁缝齐齐失踪,两个客人下假单,你可知道是谁派人干的?”
罗意莲紧皱眉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正是你的杨伯母!”
“不可能!”
“你若不信,自己可以去问杨晋,杨晋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的杨伯母手下是不是有个干儿子叫叶飞的?这两件事都是他经手的,我原本是可以找叶飞出来说事的,但我想着杨夫人始终是我亲娘,到底还是要给她留点脸面,所以这事儿我跟杨夫人是私下和解了。”
“杨伯母一心想跟你和好,她犯得着这么对付你吗?”罗意莲摇头辩解道。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跟她和好,所以无论她怎么亲近我都好,我始终不愿意真正接受她,所以她才会出此下策。你看不透彻,我想在座各位夫人应该能明白个中缘由吧?”
严夫人点头道:“的确,杨夫人这招叫做以退为进。她故意找人给宝梳使绊子,再施以援手相助,显得她慈爱仁义,正好可以拉近和宝梳之间的距离,让宝梳接受她。这个杨夫人,倒真有些手段,为了让宝梳跟她重归于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那不正好说明杨伯母是真心想跟她和好的吗?”罗意莲辩了一句。
“有这样的母亲吗?”景王妃神色严肃地看着罗意莲说道,“为了让宝梳跟她和好,为了让她自己心里好受些,就对自己的亲闺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若是我这样对你,你心里会怎么想?”
“我……”
“意莲,我问你,前几ri你总往杨府跑,是不是杨夫人叫你去的?”
“是……”
“果然啊!”景王妃略显气愤道,“如严夫人所言,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眼看挽不回自己女儿的心,居然利用上我们家意莲了!我说呢,往常没见杨夫人这么殷勤地邀请过我们意莲,原来背地里是打着鬼主意的!意莲,你回房去,没娘的允许,不许再去杨府了!”
“娘!”
景王妃沉下脸来道 :“快去!”
罗意莲甚少见母亲发火,有些吓着了,只好起身出去了。待她走后,景王妃又吩咐丫头好生看着她,不许她再去杨府了。
“那宝梳这事儿怎么办?”赵夫人指了指桌上的帖子道,“杨夫人保准会满城发帖子的,认识的都会发,这么一闹起来,宝梳肯定会被人乱七八糟地揣测,别说金国细作了,什么身份什么花样都能编得出来!我听我家相公说,城内一直有朝廷的暗探,专门查办细作收集坊间动静的,万一被人误会了,那宝梳岂不是麻烦了?我们得想个法子才行啊!”
严夫人道:“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阻止我们办募捐茶会?我说这回施夫人陈夫人她们怎么这么安静,原来是叫杨夫人背地里捣鬼。宝梳你不用怕,身子不怕影子斜,你是真的靳宝梳,连杨晋都不查了,她还能闹腾出个什么花样儿来?”
宝梳笑了笑道:“我是不怕的,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演呗!”
“这个杨夫人!”景王妃摇头气愤道,“都利用上我们家意莲了!我真是太小看她那人的心机了!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景王妃,恕我多嘴说一句,意莲郡主这回会被杨夫人哄骗了,多半也是因为一个情字,怪不得她,”赵夫人道,“你家意莲郡主对杨晋有意,我们都是知道的。那杨夫人怕是许了意莲郡主什么事儿,所以才哄得郡主听她的话。小姑娘家,心性总是单纯些,容易叫人哄了。亏得这回宝梳及时把杨夫人的真面目道了个清楚,才免了往后继续上当受骗。我看啊,这事儿你得亲自去找找杨夫人,这也太不把你们景王府放眼里了!”
景王妃脸色绷紧道:“这事儿我是得去找杨夫人说个清楚。平日里跟我们斗斗也无妨,居然敢利用意莲,哼,她想都别想!”
“依我看,你家意莲的婚事怕是早定早好,”严夫人插嘴道,“那个杨晋,都二十多岁了还不定亲,不知道他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城里好几家小姐都倾慕于他,可他就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看呐,意莲也别巴巴地等着了,没下文的。再这么耽误下去,年纪都耽误大了,意莲下面还有意舒呢!”
“我知道,这事儿我会看着办的!”
几位夫人又商议了一会儿花车的事情后,就各自回家了。送走她们后,景王妃来到了罗意莲的房间里。罗意莲正趴在梳妆台上,百无聊赖地玩着簪子发钗,听见有人进房,便转头看了一眼,嘟嘴道:“您来训我了?”
“我不该训你吗?你差点闯出大祸,知道不知道?”景王妃口气严肃道,“过来,我有话问你。”
罗意莲不情愿地走了过去,在圆桌旁坐下道:“您想问什么啊?”
“杨夫人到底怎么跟你说的?她是不是许了你什么好处?”景王妃也坐了下来。
罗意莲低下头,玩着手里的簪子不答话。景王妃又问:“她是不是许了你嫁给杨晋?”
“没有……”
“还哄我呢?当你娘那么不开窍吗?除了杨晋,杨家你还稀罕什么?说!她是不是许了你,只要你出来指证宝梳,她就让杨晋娶你?”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罗意莲不耐烦地皱眉道,“她没说让杨晋哥哥娶我,只是……只是说她不会再反对杨晋哥哥娶我了……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她会帮着我劝杨晋哥哥的……”
“这话你也信?”景王妃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训道,“到底平日里我教导你的话你听进去没有?传出去了,我们景王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你一个姑娘家去跟别家母亲谈姻亲之事,你就当真那么好意思?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都要做足了才轮得上你插话,这些我没教过你吗?你倒好意思去跟杨晋的娘说那种话,你知羞不知羞?”
景王妃素来都是和颜悦色,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外人面前,很少发火,对她这两个女儿也是循循善诱,细心教导,从没这么大声呵斥过。所以,她一发怒,罗意莲整个人都蒙了,嘴角瘪了瘪,眼泪都快出来了。
但景王妃没有减去半点怒色,而是继续训斥道:“你真是太不知分寸了!险些叫人哄了做垫脚石都不知道,还巴望着杨晋会娶你?他要对你有意,凭着你们这十多年来相处的情分,还不必你提,他自己就来娶你了,用得着你这么煞费苦心?”
“我知道……我知道杨晋哥哥对我没心思可是……”罗意莲抹着眼泪花,委屈道,“可我就喜欢杨晋哥哥,打小就喜欢!除非他已经娶妻了,否则我就想嫁给他!”
“男等女,四十岁都是一支花,女等男,过了三十就是烂豆芽了,你明白不明白?难道杨晋一直不娶,你就一直不嫁?等到三四十岁你也心甘情愿?”
“杨晋哥哥不会那么晚成亲的……”
“不会?万一会呢?等到他四十岁的时候他还可以娶个十八岁的如花美眷,你呢?你还能照样十八一支花吗?到时候,还有谁肯要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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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杨夫人的真面目
第三百四十五章 母子争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四十五章 母子争执
意莲垂头掉泪,用拇指使劲地揉搓着金钗上的蝴蝶花纹,没有答话。景王妃见她这般伤心的模样,气儿也消了大半,软和了语气道:“娘训你,也是怕你会做出一些会令你自己都后悔的事情。娘承认,杨晋是个好男人,但一个不爱你的好男人留在身边又有何用?之前你爹已经明明白白地暗示过杨晋了,但杨晋依然没有半点想娶你的意思,难道你还不死心?”
意莲还是不答话,抿着嘴唇,巴巴地掉着眼泪珠子。景王妃伸手过去,握住了她揉搓金钗的手,轻叹了一口气道:“趁眼下还来得及,早早把杨晋忘了,另外寻个好男人嫁了就是了。这世间男儿众多,你放开眼去瞧瞧,未见得没有杨晋那般的人,兴许还能找着更好的呢!”
“要是……”意莲抽泣了两声道,“要是……忘不掉呢?”
“你没试过,又怎知忘不掉?打今儿起,你也别再往杨家跑了,跟杨晋也少见面,不见最好。”
“娘……”
“不许插话,好好听着,娘这都是为了你好!”景王妃正色道,“等你爹回来,我会同他商议商议你的终身大事,始终这样耽搁着不像回事儿。你自己也要好好打算打算,趁早把杨晋忘了!”
意莲嘟起嘴,抿了两下嘴唇没说话。景王妃又劝解了她几句,便出了房门。下楼时,正好遇见蹦蹦跳跳而过的意舒,景王妃叫住了她问道:“上哪儿去?”
意舒转头笑道:“我出去一下,娘!”
“去杨家吗?去找杨戈?你听着,意舒,打今儿起,你和你姐姐都不许再往杨家跑,也不许再与杨家那两兄弟往来了!”
“啊?为什么呀,娘?”意舒嘴巴很快翘了起来。
景王妃走到她跟前,替她理了理小辫道:”你也不小了,眼看就十六了,哪儿能老往别人家跑?你该在家好好学些规矩,过一两年我和你爹会替你张罗一门中意的婚事,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知道吗?“
”姐姐还没嫁,我着急什么啊?“意舒指了指二楼道。
”不管怎么说,你们姐妹俩往后都不许再去找杨家那两兄弟了!唉!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我欠他们姓杨的,我两个女儿都对姓杨的着迷了!“景王妃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娘,到底怎么了?“意舒好奇地问道。
”别问了,就在家里待着,我要出门一趟!“
景王妃随后吩咐人备轿,往杨府去了。走到半路上时,她又命轿夫转头去了衙门。到了衙门口,她派了个人进去把杨晋叫出来。
杨晋没想到景王妃会亲自到衙门来找他,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便一路跑了出来,走到衙门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见着了景王妃。景王妃见了他后,浅浅一笑道:”杨捕头,不打扰你吧?“
”不打扰,王妃亲自前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没有,就是有些话想当面跟杨捕头问个清楚。“
”哦,那您问。“
景王妃屏退了左右,然后笑问杨晋道:”杨捕头说来也快二十五六的人了,为什么一直都没定亲呢?恕我问得唐突了,但我还是想请杨捕头直言相告。“
”这个……因为一直没有遇上中意的女子。“杨晋实话实说了。
”原来如此,那我再问一句,你愿意娶我家意莲吗?“
杨晋微微一怔,看着景王妃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景王妃道:“这话也请你直言相告,以免让我家意莲还抱着痴心苦等!”
杨晋垂下眼眉道:”意莲……我向来当她是妹妹……“
”你就告诉我,你到底肯不肯娶意莲?“
”婚姻之事,需两情相愿,否则如何长相厮守?“
景王妃点点头道:”我明白了。那我能请杨捕头你帮个忙吗?“
”您说。“
”他日若是我家意莲问起你,你可否如实地告诉她,好断了她的念想。你该知道,我家意莲年纪也不小了,一直钟情于你,而你却……正所谓襄王无意,神女有心,你既无心于我家意莲,还请你见着她时把话说得一清二楚,这才是个男人的担当。“
”我明白,王妃请放心,我会照做的。“
”很好,多谢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
”什么事?“
”你的二娘与宝梳闹翻了,她到处派丧帖,说宝梳并非真的宝梳,她的亲生闺女早已命丧黄泉,还说已经派人回老家迎取骸骨回来治丧,你知道吗?“
杨晋脸色微变,拧眉道:“谁说的?”
景王妃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帖子,这是她临出门时,杨府上送来的。杨晋接过帖子一看,果真如此,不禁自言自语道:“二娘怎么会这样?”
“我听宝梳说,上回里弦书院门口以及绣庄裁缝失踪的事情都是你二娘所为,她可真用心良苦。不过她对自己闺女用心也就罢了,还请你回去转告她,别对我们家意莲太用心了。我和王爷已经为意莲寻得了一个好夫君,不日将问及庚帖,所以她不用再拿那些哄人的话来骗我们意莲帮她指证宝梳了。”
“您说我二娘骗意莲指证宝梳?”
“没错!你二娘跟意莲说,只要意莲指证宝梳,她就不再反对你娶意莲,还会帮忙撮合。”
杨晋深吸了一口气,眉心紧皱道:“我二娘这是因为宝梳大乱了分寸了吧?她怎么能这样说?”
“不管你二娘是为了什么,都请她别再来骚扰我家意莲了,我的话杨捕头应该听得明白吧?那行,我也不多打扰了,告辞!”
景王妃说罢拂袖而去。杨晋站在巷子里盯着手里的帖子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直接回了家。
回家后,杨晋去了杨夫人院子里。恰巧杨夫人正在起坐间里吩咐丘平事情,他站在门口听了两句,果真是在说替宝梳治丧的事情,不禁跨进门去问道:“二娘,您当真要给宝梳治丧?”
“哎哟!”杨夫人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问道,“进来也不先敲敲门?吓死我了!你怎么回来了?”
“您到处给人派丧帖,我能不回来吗?”杨晋走到她身边质问道,“您这是在做什么?跟宝梳赌气?还是打算整死宝梳?”
杨夫人挥了挥手,丘平关门退了出去。然后她道:“我这么做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唯一的女儿已过世,我这个做娘的为她办一场风风光光的丧事又怎么了?我还打算在雾重村给宝梳修一座庵堂积福呢!”
“宝梳死了?那眼下城里那个又是谁?”
“她爱是谁是谁,”杨夫人不屑道,“横竖她不是我亲闺女!我相信罗意莲的话,我相信我亲闺女已经死了!”
“您之前不是一直都不信意莲的话吗?”
“之前是之前,现下我是彻底地信了!城里这个根本就不是我从前听话懂事的乖女儿,她就是个冒充的!就算你不肯查,我也认定了她不是!我自己带大的闺女我自己不清楚吗?她与从前的宝梳相差太远了!”
杨晋轻轻摇头道:“二娘,您往外发丧帖,等于是让宝梳难堪,您觉得宝梳和阮曲尘会就此罢休吗?您这是在往自己身上找麻烦!”
杨夫人冷哼了一声道:“是谁还不知道呢!我麻烦?他们两口子比我还麻烦吧!这城里要对付他们的人多了去了,施夫人就是头一个,陈夫人就得排第二,更别提其他的了!他们有那空闲对付我,还不如想想往后怎么在临安立足呢!”
“无论如何,您都不该用发丧帖的法子对付宝梳,难不成您还真打算在家给宝梳办丧?尸骨呢?尸骨您哪儿去弄?我已经派人去过宝梳发生事故的那片山崖,深不见底,根本没法打捞尸骨,您打算用谁的尸骨来替代?”
杨夫人听得有些上火了,手掌往桌上一拍道:“就算弄条狗的,这丧失我也会照办!你都派人去寻找宝梳的骸骨了,证明你也是怀疑城里那个的,那为什么我让你查你不肯查?”
杨晋转过脸去道:“我觉得没必要查,也没必要怀疑。”
“没必要怀疑?只是没必要,并不等于不值得怀疑对不对?晋儿,你今儿老实告诉二娘,你其实也是怀疑城里那个的对不对?你也觉得她不是真的靳宝梳,对不对?”杨夫人连声质问道。
“二娘,”杨晋转过头来认真道,“我已经说了,我不会再查下去,也不会再去怀疑她是不是靳宝梳。我劝您也收手,别弄到自己都收不了场的地步!”
“为什么不查?”杨夫人追问道,“你明明怀疑她却不查,你对得起我吗?莫不是你对城里那个有什么歪心思,不愿意查了?”
“没您说的那么难听……”
“那为什么不查?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查?你明知道我很在意宝梳的事情,你却放任不管,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二娘?我亲闺女没了,你却站在一边抄手不理,这算哪门子的一家人?枉我这十多年来把你当亲儿子似的看待,你却为了个外人置我于不顾,你可对得起我?”
杨晋正要答话,父亲杨信忽然推门进来了,紧皱眉头地数落两人道:“吵什么吵?一进院子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有什么好吵的?”
“信哥啊,”杨夫人一脸心酸道,“我真是寒心呐!养了这么久的儿子还是把我当外人,不对,是连个外人都不如!”
“爹也知道娘发丧帖的事情?”杨晋转头问道。
“知道,你二娘已经跟我说过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杨信走过来坐下道,“就为了这点事你们母子就吵起来了,值得吗?那个宝梳你二娘说是假的那就是假的,你往后也别当她是妹妹了!”
“爹,您也跟着胡来?”
“这怎么叫胡来呢?”杨信反问道,“你二娘给她闺女办丧事,哪里胡来了?城里那个爱怎么装随她去,横竖我们家是认定了真的靳宝梳已经死了,不会再认她了!这事你就别理会了,办好吴家那案子就行了!对了,吴勉那案子可有进展了?爹告诉你,这案子办好了你绝对能再往上升一升!”
杨晋无奈地长吐了一口气道:“爹,您想过没有?二娘这么大张旗鼓地说宝梳死了,摆明了是要跟阮曲尘那家子过不去,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阮曲尘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不仅仅是个买卖人那么简单!惹急了,他什么阴招都可能会出,这不是给我们自己找麻烦吗?”
“怕他干什么啊?”杨信靠在软枕上悠闲道,“城里等着收拾他的人多了去了!别以为在城里撒两钱置了些东西就是爷了,想在临安当爷可没那么容易!也是施老爷最近不得空,忙着送闺女进宫,不然的话早跟他算总账了!”
杨晋听了一愣,问道:“施老爷送哪个闺女进宫?”
“施老爷就一个闺女,还能是哪个?”
“不是跟陈家定过亲了吗?”
“定亲了又能怎么样?”杨信不屑道,“退了不就完了吗?姓陈的还能比得过皇帝?施老爷要退,陈家敢说什么吗?到头来不还得乖乖地退了?放心,人家施老爷功夫是做足了的,说之前那个道士算命算得不准,施家小姐和陈少爷八字其实是相冲的,一结亲两家都跟着倒霉,所以这亲不能结!他把那个道士狠狠地打了一顿,拿了些钱打发了,又把陈家原先过的定两倍退回去了,陈家也算赚了,两下就没什么话好说了,这事也就了了。”
杨夫人接过话道:“我原先以为陈家会为了脸面争一争,没准还得上公堂呢!想不到这般顺利?”
“施老爷亲自出面跟陈老爷说,陈老爷能不斟酌点厉害吗?这婚不退也得退,而且万一施家小姐送进宫得了圣*,封了妃,那不是更惹不起?收了双倍定,息事宁人算了,何必去争那个脸面呢?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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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母子争执
第三百四十六章 柳寒原倒戈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四十六章 柳寒原倒戈
“那倒也是,谁吃饱撑着了跟皇帝抢媳妇呢?不想要命还差不多!”
杨晋听着这两个人絮絮叨叨有些心烦,转身正要走时,杨信叫住了他道:“靳宝梳的事你就别再过问了,安心办你的案子,早点把真凶查出来,吴家还等着下文呢!你把这案子办好了,比办其他案子强一百倍知道吗?吴家已经出了悬赏,谁要能告发真凶,赏银二千两。我们不图那个银子,图个前程,替吴家找到了真凶,你的前程就有着落了!”
“我心里有数,没事我先走了!”杨晋说罢转身出去了。
房门关上后,杨夫人瞟了杨信一眼问道:“哎,你刚才又去哪儿了?最近你老往外头跑,是不是在外头养了个小?”
杨信歼笑道:“我怎么会养小?你想哪儿去了?来来来,给你看个好东西!”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块翠玉,是块还未经雕琢的璞玉,翠色极好。杨夫人拿在手里看了看,点头道:“是个好东西,你花多少钱买的?”
“花钱就没意思了,是柳寒原送的!”
“柳寒原送的?他肯送你这么贵重的玉石?”
“这算什么?他前些日子还送了我块上好的檀香呢!”
杨夫人抚着手中璞玉道:“那柳寒原竟肯这般便宜你?又是送檀香又是送翠玉,是不是有所求的?”
杨信倒在软枕上,翘起二郎腿晃悠晃悠道:“他一个小商贩,初来临安城,不找点靠山怎么混得下去?他不像阮曲尘那么清高自傲,自以为了不得,他是懂情识趣之人。拿这么些好玩意儿送给我,也就是想我提携提携他罢了!”
”若是能为我们所用,提携提携也无妨,只怕他是有别的用心的,老爷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为好。”
”他能有什么用心?一条小泥鳅,就会阿谀奉承拍马屁罢了,兴不起什么大风浪的。话说回来,靳宝梳这事情你尽快办了,早办早了,千万别凑在人家施老爷送女进宫的喜事上,很触霉头的!“
”那事儿已经定了?“
”横竖差不离儿了吧!前些日子跟施老爷一块儿喝酒,听说二小姐的画像已经送到宫里去了,凭她那容貌,应该能成的,况且还有李家在旁边帮着说话,十有八玖能成的!“
”可惜了!“杨夫人放下璞玉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没个女儿,要是我们也有个女儿的话,也可以想个法子送到宫里去,到时候就能光耀门楣,不用在这临安城里看人眼色过日子了。“
”你倒是有个女儿,不过这女儿是专跟你过不去的。“
”别提那个靳宝梳了!“杨夫人眸光里迸出两道凌光道,”她压根儿就不是我女儿!我亲生的已经死了,她只不过是个冒充的!瞧着吧,我不把她那假面具撕扯下来我就不信童!“
“别急,有施夫人帮着你,指定能把那靳宝梳赶出临安城的。”
杨夫人沉默了片刻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主意,伸腿过去蹬了蹬杨信道:“那个柳寒原不是想让你提携他吗?正好我手头有件事情要人去办,交给叶飞我太不放心,倒不如交给他去办,试试他到底对我们诚心不诚心?”
”什么事?“
”设灵堂需要一副骸骨,这骸骨说好弄也好弄,说不好弄也不好弄,说到底还是有些晦气的。你不如跟柳寒原说说,他若肯替我弄一副女尸骸骨来,到时候提携他两笔买卖,你看如何?“
杨信想了想,点头道:”行,试试他也行,明日我就去跟他说!”
且说自打杨夫人往城里名媛贵妇手里发了丧贴后,关于宝梳的流言便纷纷而起,虽不如前一阵子吴勉那件案子那么全城轰动,可在贵妇圈却引起了一场大热议。为此,原本说要来参加募捐茶会的其中四位夫人也找了借口退出了。
不单单是如此,就在杨夫人发了丧贴后的第五日,她居然在家里大模大样地设起了灵堂,将刻有宝梳之灵位的牌子端端正正地摆放在灵位中央,还在门口挂起了白灯笼,接受众亲友的拜祭。这下,事情犹如春风化雨般地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关于宝梳的流言是越传越多,越传越怪了。不乏一些不安好心之人谣传宝梳是金国细作,辽国探子,甚至江湖杀手等等。
随着谣言而来的,很明显会是朝廷安插在城内的暗探,因为曲尘和汝年这几日回家都发现府院周围有人盯着,似乎是在暗中监视他们一家人。
到了五月二十六那日,杨府又传来消息,说停灵期已满,准备后日在城外挑拣的坟地下葬,到时候还会摆三天三夜的解秽酒。得到这个消息后,汝年匆匆地赶了回来,直接闯进曲尘的书房问道:“师兄,那边都要下葬了,你还在这儿等什么啊?真要看着他们把那假骸骨弄去下葬了?”
曲尘正在收拾账本和算盘:“不着急,跟我去见了一个人再说。”
“这时候你还打算去见谁啊?杨信还是杨晋,又或者是杨夫人?”
曲尘起身不屑道:“杨家的人就算求我见我也不会见,他们如此中伤宝梳,留他们个全尸我都觉得很仁慈了。不是去见杨家人,不过也是个和杨家人有关的。”
“谁?”
“柳寒原。”
曲尘和汝年随后离开了府上,领着守在家旁边的两个暗探绕了几转花园后,这才去了一处僻静的小食店与柳寒原见面。此时,小食店已经打烊了,只有柳寒原和食店老板在。柳寒原将两人迎到了食店堂子里,寒暄了两句后说道:”要两位亲自来一趟,实在是情非得已。若是在下去阮府上,只怕会让杨家的人起疑。“
”说吧,你找我们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曲尘问道。
”近日城内关于尊夫人的谣言想必阮老板已经听了很多了,今日,杨夫人又说准备后日下葬,难道阮老板真打算让她下葬吗?”
“我有我的打算,你就直接说你的目的吧!”
柳寒原为曲尘倒了一杯茶,抿笑道:“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想在临安城里找个好点的靠山,安安稳稳地做买卖。”
“杨信不就是你的靠山吗?”汝年问道。
柳寒原轻轻摇头道:”非也,与杨信结交了一段日子后,我才知道他不过是个软耳根子,什么都听他夫人的,压根儿就不是一棵可扶持的大树,只是一条爬墙草而已,所以我已经不打算再与他深交了。我思来想去,这临安城中最值得我结交的其实是阮老板你。虽说你新到临安,但手段独到魄力十足,就算是陈老板那样的人也得让你三分薄面,因此今日我冒昧地将你请来,就是想与你好好喝杯茶谈谈心,交个朋友。“
”你想出卖杨信?“曲尘问得很直接。
”呵!阮老板果真是目光如炬,我想做什么你一眼就能看穿了。其实也说不上出卖,我原本就不是为杨信办事的。“
”那好,就直接说吧,你知道杨信什么事情。“
”不是杨信什么事情,而是关于杨府灵堂里那具骸骨。那具骸骨是杨信让我去买的,费了十两银子从一户农家买来的,货真价实的女尸骸骨。“
”然后呢?“
柳寒原笑了笑道:”我相信像阮老板这样的男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妻室如此受辱的,你心里必定有个报复的计划,只是等待时机罢了。若是阮老板肯赏脸,容我帮你一把,我是非常愿意效劳的。“
”你就不怕杨信事后找你算账?”
“我要是结交了阮老板这个朋友,我还用得着怕杨信吗?”柳寒原说着举起茶杯道,“就是不知道阮老板肯不肯交我这个朋友,让我也为嫂夫人的事情尽一份心?”
曲尘看了他两眼,端起茶杯碰了碰笑道:“既然柳老板这么有诚意,我再推却就有些矫情了。我的确是有计划,不过这计划一点也不复杂,简单得再也不能简单了。我是打算后日在杨府出殡的时候直接拦下来,砸了棺材骸骨,连同杨家的人也一并砸了,仅此而已。”
柳寒原呵呵笑道:“阮老板果真是血性男儿,说砸就砸,有气魄!不过我觉得,与其砸了棺材骸骨还不如留着。”
”这话什么意思?“
柳寒原抿嘴一笑,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两个字。曲尘和汝年低头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曲尘点头道:“好,这事就请柳老板代为置办,事成之后,我阮某人必当重谢!”
“客气了!”柳寒原拱手笑道,“阮老板肯答应,是我柳某人的荣幸。你放心,我保准帮你办得妥妥的,当时候就等着看杨家的笑话吧!”
“好,我等着!”
彼此又闲聊了两句,曲尘和汝年便从后院离开了小食店。等他们走后,柳寒原叫来了小食店的老板吩咐道:”我要的东西后日之前准备好,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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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柳寒原倒戈
第三百四十七章 拦路砸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四十七章 拦路砸棺
那老板点头道:”少爷请放心,东西老奴早准备好了,城里没有,是老奴去城外找了好几个坡头才找到的。“
柳寒原嘴角一勾,抿出两丝蔑笑道:“很好,那我就等着看后日杨信那两口子如何在全城人面前出丑吧!”
“少爷就打算这么放过他们了?”
“哼,当然不会!他们所犯下的罪孽岂是丢丢丑就能赎的?我会一点一点慢慢地跟他们算!”柳寒原说着一拳砸在桌面上,表情变得极为阴冷。
“不过少爷,杨家还有杨晋那个捕头,听说这人有些本事,不是个庸才,老奴担心我们之后的计划会被杨晋识破。”
“倘若他真是个有良知的捕头,就算我们的计划被他识破了,他应该也不好意思把我送进衙门吧?没有他爹和他二娘当年的自私自利冷血无情,又怎么会有他如今富家少爷的身份?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抢夺来的,他倘若要抓,是不是应该先把他爹和二娘抓起来?哼哼,况且,他未必能识得穿我们的布置。我们可是在城里城外忙活了一个多月呢!”柳寒原轻蔑一笑道,”等着吧,杨信,童如枝,你们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转眼间已到后日,一大清早杨府上的下人便开始忙碌了起来,准备着出殡事宜。头天晚上杨晋*未归,神色疲倦地回到府里时,见着一厅的黄纸白幡,心里颇有些不舒服。他去找杨夫人时,杨夫人刚刚换上新作的素袍,头戴了朵青色的簪花,正坐在起坐间里拿着柄小铜镜整理妆容,似乎要打造出一副悲哀欲绝的慈母泪送亲女的憔悴模样。
“二娘,”杨晋走进去问道,“您真打算出殡?”
杨夫人听见杨晋的声音并未转头,继续对镜理妆道:”你爹说了,这事儿你不用再管了,好好办你的案子就行了。昨晚又熬了*?赶紧回屋歇着吧!叫丫头们给你煮点参茶,好好养养神。“
杨晋站在她身后未动:”我始终觉得这样不妥,我希望您能再斟酌斟酌。无论今日出殡的事情顺不顺利,对我们杨家来说都算是个笑话。“
”别人要笑你拦得住吗?”杨夫人放下铜镜,转身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要怎么笑随他们去,只要我们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
“果真吗?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您对宝梳也只是怀疑,一切尚未证实,您就如此着急地治丧出殡,难道您就不怕害错了人?万一宝梳真是您亲闺女呢?”
”我说她不是,她就不是!“杨夫人起身走到杨晋跟前,竖眉不悦道,”你爹已经说了,你压根儿就不必理会这事儿,你还跑来这儿说什么?想拦着我不让我去出殡,我给你十个胆儿看你敢不敢!”
杨晋正色道:“您是我二娘,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自然不敢拦着您。但请您也想想,今日出殡阮曲尘会坐视不理吗?倘若闹起来,对哪家都不好!”
“我真闹不明白,你怎么那么怕那个阮曲尘?一个小小的管家罢了,你怕他做什么?你是临安的捕头,杨府的大少爷,拿点气势威严出来好不好?那个阮曲尘敢来闹,你抓了他回衙门关起来不就完了吗?跟他客气什么?”
“抓人是要讲证据的,不能因为我是捕头就可以乱抓人!”
“证据?证据那种东西是天生的吗?要找证据整死他又有何难?只是你不肯罢了!”杨夫人冷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想做个刚正不阿,清廉无比的好捕头,所以我不为难你,让你躲一边去看热闹就行了,你还想怎么样?为了那个假冒的靳宝梳,你说你都来找我吵过几回了?难不成你对那丫头真的有意?”
“请二娘不要乱说话!”杨晋厉声道。
“呵!你敢凶我?果真不是我亲生的,从来就没拿我当亲娘看待是吧?”
“您扯远了,我只是不想杨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算了吧,大少爷!你这会儿倒想起替杨家着想了?你一门心思不都放在衙门吗?现下想起杨家来了?你说说,你这些年为杨家做过什么事情?平日里我问你讨个人情,你也推三阻四,说什么不可随意徇私,我都依了你了。今日我要替我女儿出殡,你倒要来拦着,真不知道你是什么居心!”
母子俩正说着,杨戈来了。杨晋这才草草地敷衍了两句,回自己院子了。杨夫人往杨戈身上瞟了一眼问道:“你怎么还没换衣裳?我替你做了件素净的,今儿就穿那件,快去换上!”
“娘,”杨戈有些不情愿道,“我……我不想去……”
“不去也得去!这是给你姐姐送丧,你身为弟弟的怎么能不去?你不单单要去,还要为你姐姐捧灵摔丧!”
“啊?”杨戈使劲摇头道,“那我更不想去!也没人说姐姐真死了,为什么非得办这么一场……”
“闭嘴!”杨夫人训斥杨戈道,“你是不是也要像你哥哥那样造反了?娘说你姐姐死了就是死了,哪儿来的真死假死啊?快回房去,叫丫头替你把衣裳换上,立刻到灵堂去,听见没有?”
杨戈愁容满面地应了一声:“哦……”
半个时辰后,杨家人都收拾妥当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府门,向西城门而去。打头的自然是杨戈了,他头带孝帽,手捧一块灵位牌,缩了脖子,弓了腰身,恨不得把脸都藏牌位后面去。在他身后,是六人抬的棺材,再后面是一抬竹椅,竹椅上坐着杨夫人,眼眶红润,不停地抹着眼睛,做出一派伤心欲绝的模样。
这队人打街上一过,真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店铺里的伙计掌柜都出来看热闹了。就在大家指着杨夫人和棺材指指点点时,前方忽然又来了一队人,将出殡的队伍拦下了。
杨夫人抬头一看,原来是阮曲尘带着人来了!她不禁偷偷地阴笑了笑,心想来得正好,索性闹大些,砸人砸东西都行。最后揍死一两个摆上,衙门里才好说话呢!
这时,杨府的管家走上前质问道:”什么人呐?拦着路做什么?不知道我们杨府赶着出殡啊?误了时辰你可是要倒八辈子霉的!”
为首的曲尘冷漠一笑道:”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倒霉!既然今日是杨夫人为其亡女靳宝梳送丧,而宝梳为我结发妻子,那我理应来送一程不是?“
”要送就到坟头上送,堵在这儿干什么呢?“
”若照杨夫人所言,我府中那位夫人并非真的靳宝梳,而杨夫人送的这棺木中的才是真的靳宝梳,那么这场丧事是不是该由我这做夫君的来办?岂有丈母娘替女婿办丧的说法?“
”你少在这儿装好人了!“杨夫人坐在高高的竹椅上,一边抹泪一边痛斥道,”你不是一直口口声声说你府里那个才是真的吗?还跑到这儿来送什么丧?不必你阮老板劳心了!我闺女的丧事我这个做娘自会办妥,还会办得风风光光的,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你阮曲尘是个多么忘恩负义薄情寡性的人!明知道家里那个是假的,却还一直隐瞒着,我真是要怀疑我闺女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杨夫人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曲尘反背着手蔑笑道,”既然你觉得你闺女的死跟我有关,那何必急着下葬?送去衙门细细验明,不就一清二楚了?况且有我这夫君在,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这个娘家人来给她下葬,若她真的死了话!来人,把棺材抬回去!“
”你敢!“杨夫人激动地抓着扶手,另一只手指着曲尘喝道,”你敢动我家宝梳的棺材试试!你敢动一下,我就拿我这条命跟你拼了!“
”随你,动手!“
曲尘一声令下,侯安带着几个壮汉子便上前去抢棺材。杨夫人立马大呼小叫道:”来人呐!赶紧护着小姐的棺材!来人呐!别叫他们动了小姐的棺材!谁拦住了本夫人重重有赏!“
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那口实木棺材重重地搁在了地上,就地腾起了一阵轻灰。随后,杨府和阮府两边的人便抓扯上了,再加上杨夫人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现场顿时乱成一片!
围观的人直接把这街道两边堵了个水泄不通,后来赶到的杨晋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挤了进去。他一边推开两家扭在一起的下人一边喊道:”都别打了!统统住手!不然本捕头全部带回衙门去!“
”停!“曲尘抬了抬手,侯安等人很自觉地退到了他身后。
这时,杨夫人从竹椅上下来了,踉踉跄跄地奔到了棺材边,趴在上面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声十分凄凉,压根儿瞧不出是演的。杨晋忙走过去劝道:”二娘,您先别哭了,哭也没用!“
”索性让那姓阮的打死我好了!“杨夫人拍着棺材板哀嚎道,”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害死我闺女不说,还不许我下葬,你们说说哪儿有这样的?我今儿就算豁出这条命去,也不会让你动我闺女半分毫的!“
”杨夫人言重了,“曲尘走近几步道,”你是想送葬,我也是来送葬的,怎么说得我好像要逼死你似的?你认定了棺木中的是真的靳宝梳,我也不跟你争了,只是想亲自下葬,这有什么不妥的吗?”
”我闺女不用你下葬!你给我滚!我闺女在生时没得你半点关心,你整日就在外头花天酒地,女人一大堆,现下她死了,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杨夫人骂完,又长一声短一声地哭了起来。旁边的人都不禁向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
杨晋也走上前去对曲尘道:”阮老板,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你没必要非得拦在这儿吧?先送了棺木出城,到了城外我们两家好商量,你看如何?“
”你觉得我会跟你好商量吗?“曲尘口气挑衅道,”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砸你们的棺材的,我还用得找等去了城外?你们杨家做事可真够绝的!宝梳活得好好的,你们非得说她死了,这跟咒她有什么分别?我今日若不来砸一遭,就枉为她丈夫了!“
”何必呢,阮老板……“
”杨捕头不必劝了,“曲尘打断他的话冷冷道,”砸完了该上衙门就上衙门,我阮曲尘没二话!你想徇私也可以,想大公无私也行,但今日这丧队我必须得砸了!侯安!“
”阮曲尘!“杨晋忙挡住了正要冲上前的侯安,压低了声音道,”你是有心想把事情闹大,扬你阮老板的声威是吧?可你有没有想过,雾重村悬崖下面的人心里是否得安?“
”倘若她知道她娘是如何利用她的,我想她一点都不会介意我把这棺材砸了,“曲尘沉着声音缓缓说道,”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连个死人都不放过,还要拿来做文章呢?我若让你们把丧事就这么办了,那我就算真的对不起她了!“
说罢,曲尘一掌推开了杨晋,转头向侯安使个眼色。侯安一招呼,又带着那几个人扑了上去。他们一把扯开了趴在棺材盖上的杨夫人,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小撬棍,七手八脚地撬起了棺材盖!杨夫人见状,又惊呼道:“来人呐!快拦着他们!他们这是要让我闺女死不瞑目啊!天哪!天哪!你们这群天杀的地坑的,你们不得好死啊!”
杨晋忙上前阻止,而此时围观的人情绪也激动了起来。当街撬别人家的棺材,这不是人人都做得出来的,阮爷可谓是顶风作案啊!有些人已经很激动地喊了起来:“这也太过分了!连棺木都要撬,还有点良心没有!拉到衙门去好好打几板子!”
曲尘面不改色地瞥了那些吆喝的人一眼,继续看着侯安他们撬棺木。杨家的人很明显不是曲尘手下的对手,唯一难对付的是杨晋。就在杨晋跟曲尘两个手下纠缠时,侯安和另外一个手下已经撬开了棺材盖,使劲往旁边一推,再一掀,那棺材轰地一声砸在地上,惊得旁边的人都跳起来往后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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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拦路砸棺
第三百四十八章 当年的杀人案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四十八章 当年的杀人案
曲尘走了过去,往里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蔑笑,然后转身走到刚才那个吆喝得最起劲的人身边,伸手拧着他的脖子将他推到棺材边道:“睁大你的狗眼睛瞧瞧,里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猛地被曲尘一推,险些栽进棺材里头。他慌手慌脚地稳住了身子,定睛往里一看,瞬间哑然了,张大了嘴巴吃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认不出吗?”曲尘在他身后轻喝了一声。
“认……认得出……出来……”这人声音都在颤抖,“怎么会……怎么会是……是一具狗骨头?”
“什么!”全场哗然!
打架的也不打了,哭闹的也不哭了,胆大的好奇的都朝棺材边围了过去,亲娘大姨妈个丫丫呸!里头哪有什么人骸骨啊!白痴都能看出来里头那具是狗骨头吧!狗脑袋狗尾巴狗排骨,短短小小地搁在那么大一具棺材里,完全不搭调啊!拜托了,杨府上的诸位亲,找替补能不能找个稍微搭调的啊?至少种族要一样儿吧?狗骨头怎么能冒充人骨头呢?
“哇!真是狗骨头啊!喂喂喂,你们都来看啊!是狗骨头!哪儿是什么人骨啊!”
“哎哟,娘呀!杨家这是闹哪出啊?狗骨冒充人骨,不怕半夜鬼上门啊?”
“嘿嘿……是不是谁跟杨家闹着玩啊?把人骨偷了去,换成狗骨头,这也太好笑了点吧!”
众人的惊诧声议论声嬉笑声让杨夫人整张脸都变色了。她挣开两边扶着的丫头,使劲拨开前面挡着的人群,挤到棺木边一看,果真是一具货真价实的狗骨头!这瞬间,她脑子彻底地蒙了!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几日前放进去的明明是人骨啊!是自己亲眼看着放进去,也是亲眼看着下人们盖棺上钉的啊!怎么会变成狗骨头了?
杨晋也傻眼了,杨戈更是愣在旁边完全呆了!这时,杨夫人忽然转身指着曲尘喊道:“是你!是你偷走我女儿尸骨的!你这混蛋!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曲尘冷漠地瞥了杨夫人一眼,转身走向旁边台阶上,高声道:“诸位,先静一静,听我阮某人说一两句话!”
原本哄闹的现场渐渐安静了下来,都齐齐地把目光转向了曲尘。曲尘又道:”相信诸位都看得一清二楚了,这棺木之中并没有什么人骨,只是一具不知道哪儿捡来的狗骨头充数。我倒想问问杨夫人,你这么做居心何在?以狗骨充当人骨,这便是你的一片慈母之心?“
杨夫人冲上前来,指着曲尘尖声嚷道:”是你搞的鬼!一定是你!那棺木之中原本放置的是我女儿的骸骨,怎么会变成一具狗骨?是你派人暗中动了手脚,将我女儿的骸骨偷去!你这个无耻之徒,快将我女儿的骸骨还来,否则……我跟你把这条命都拼了!“
曲尘冷哼了一声道:”杨夫人不去当戏子可真是浪费人才了!其实根本就没什么骸骨,宝梳也根本没有死,一切都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好戏罢了!“
”我编出来的?“杨夫人气得心口直起伏,微微仰头指着曲尘道,”我犯得着编吗?宝梳是我亲生的女儿,我爱她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咒她死?是你,是你这个薄情寡性之人不想让宝梳有片刻安宁,想让她魂无所依,连个投生的机会都没有!你实在太狠毒了,阮曲尘!”
“你爱宝梳疼宝梳?你若真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话,当初就不会抛下她,跟杨晋的爹私奔!”
“哇!”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哗然。
“阮曲尘你别胡说!”杨晋瞪着曲尘喝道,“我爹和二娘是明媒正娶的,并非什么私奔!你要再这么口不择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明媒正娶?”曲尘脸上浮起几丝嘲笑道,“那我问问,是哪年何月娶的?媒人是谁?在何处拜的天地?又宴请了些什么人?杨捕头,你身为临安第一捕头,怎么满嘴尽是谎话呢?我来告诉大家吧!这位杨夫人在她前夫死后不到三个月,便与杨晋的父亲杨信一同私奔逃离,抛下年幼的女儿不顾,根本不配为人母!”
“你……你胡说!”杨戈也着急了,涨红了脸嚷了一句。
“杨二少爷,”曲尘反背着手冷笑道,“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你的大哥,他和你爹是什么时候离开蟠龙镇的?然后再去你娘的老家藕新乡问问,当初你娘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两人失踪前后相差不到两日,难不成真有那么巧合?”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说我爹和我二娘私奔!“
”好,不说私奔,那说说你爹好了。据我所知,当初你爹是匆忙地带着你二娘和你跑的。我一直在想,私奔有那么着急吗?前夫丧期未过就着急着走,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原委?最近我派人回了趟雅州,这才查到原来你爹当年牵扯了一宗杀人案。虽说当时证据不足,衙门并没有关他,但他到底心虚,不敢再蟠龙镇上久留,所以才带着你和你二娘匆忙离开!“
杨夫人听了这话,脸色越发青黑,咬牙切齿地瞪着曲尘喝道:”你简直是无中生有,一派胡言!我家老爷为人光明磊落,从来没做过什么作歼犯科的事情。若是有,雅州衙门为什么不来临安抓他?当年之事,不过是件小小的伤人案,衙门已经查清楚与我家老爷无关了,你还拿来说三道四,信不信我去衙门里告你?“
”没错,当初你们私奔逃离时,那件案子的确只是一件伤人案。但在你们离开后,伤者因为伤势过重去世,所以就变成了一起杀人案!”
“什么?”杨夫人当时愣住了,眼中尽是惊讶之色。
“此案尚有卷宗在雅州府衙内,杨捕头若是不信,”曲尘瞟向杨晋道,“可以派人前往雅州衙门询问,一问便知。若我没猜错,当年你爹杨信伤人盗物,怕衙门里再追查,便带上你和你二娘匆忙逃离了蟠龙镇。正因为如此,你二娘才会抛下年幼的宝梳,跟人跑了。”
“我没有抛下宝梳!我只是不想带着她跟我一块儿在外头受苦罢了!”杨夫人强辩道。
“这些谎话你哄哄那些不知情的还可以,想哄我和宝梳,实在太天真了些!当初你背着病重的丈夫偷汉,又在丈夫过世不久与人私奔,抛下幼女自奔前程,种种劣迹明了清楚,你还有什么好争辩的?宝梳因为这事,至今都不肯原谅你。就算我和她来到了临安,也不想受你们杨府半点恩惠和施舍!你想拉拢宝梳,怕宝梳会把你过去的劣迹告诉临安城的人,坏了你这杨夫人的好名声,可宝梳偏偏不肯,所以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弄出一场丧事来污蔑宝梳,企图将我们夫妻俩赶出临安城,居心险恶至此,简直是令人发指!”
”宝梳已经死了!是景王府的罗意莲亲眼所见!”杨夫人有些失控地喊道。
”怎么死?“曲尘逼问道。
”是被你们阮家的阮初心给害死的!“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不请罗意莲出面给你那所谓死去的宝梳讨回一个公道?而是要草草用一具狗骨头代替下葬?自己心爱的女儿枉死,身为母亲的知道后难道一点悲愤之感都没有吗?“
”这事儿……这事儿,“杨夫人大喘息道,”我稍后自会为宝梳讨回个公道……“
”算了吧!“曲尘冷漠一笑道,”把我和宝梳赶出临安才是你的目的,那些所谓讨公道的话不过是敷衍外人,给你争脸面的!今日之事和之前的谣言不过就是你中伤宝梳,逼宝梳离开临安城的伎俩罢了!想想那几日前往你家吊丧的宾客,若是他们知道自己原来是对着一具狗骨头鞠躬,不知道会不会给人笑死!杨夫人,你的谎话就到此结束,若是你往后还要继续撒播谣言中伤宝梳的话,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侯安!“
”在!“一旁侯安高声应道。
曲尘指着棺木和那些纸人纸马喝令道:”把这些东西全都给我砸了!谁要敢阻扰,照打不误,顶多是赔些汤药费罢了!“
”是,老板!”侯安应着,转身冲那几个手下高喝道,“听见没有?把这些咒我们家老板娘的东西全部都砸了!谁敢来拦,先揍他个祖宗都不认识!砸!”
一声令下,那几个手下全都冲上去拿手里的小撬棍一顿乱砸。杨家那些人早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纷纷抱头躲到了旁边去了。不多时,除了棺材外的丧礼用品全被砸了个稀巴烂,丢得满街都是。末了,曲尘走下台阶冷冷地看着杨晋道:“杨捕头若是觉得不服气,随时来找我,我恭候着!”
随后,曲尘带着侯安等人扬长而去,只留下了一个霸气的背影。他刚走,杨夫人就翻白眼晕了过去。杨晋和杨戈连忙用竹椅把杨夫人抬了回去。杨家那些下人也忙抬了副盛了狗骨头的棺木狼狈地打道回府了,仅余下一街的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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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当年的杀人案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大仇得报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大仇得报
围观的人并没就此散去,而是聚在一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时,坐在旁边茶馆二楼雅间的宝梳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笑道:“好啦!完美收工!真是不爱死我们家阮曲尘都不行!刚才太帅气了,是不是,元宵?”
“嗯!”元宵吐了嘴里的瓜子壳,点头笑道,”表姐夫刚刚都不像表姐夫了!“
”什么话嘛!“
”平日里表姐夫都是和颜悦色的,几时看他发过火?骂人也不多见吧?可刚刚那一顿火发得……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所以啊!“宝梳从元宵手里捻了颗瓜子磕了磕,笑米米地说道,”找男人就要找这种的!不说了,回去给你表姐夫熬锅凉茶润润喉,刚才话说多了挺伤喉的,走吧!“
”瞧把你得意!“
”我就得意了,怎么招?我男人心疼我,我就得意了怎么招?“
”哎呀呀,受不了了受不了了,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两人说笑着出了雅间,下楼从后门走了。宝梳并不知道,就在她们隔壁,还有两个人也一直在关注着刚才那场好戏。
”少爷,这口气可出得真爽啊!“老者不住点头笑道,”您果真没找错人,那个阮曲尘还真有两下子!“
”我不会看错人的。哼哼,的确很过瘾,他们杨家今日算是把脸丢到大街上来了!一副狗骨头就让他们成了全城笑话,真是挺划算的!“柳寒原阴笑着说道。
”那么少爷,我们是不是该回去准备准备了?一会儿杨信一准会来找您说事。他应该猜得到是您换了棺木中的骸骨,指定会来找您闹的。“
柳寒原放下茶杯起身冷笑道:”来找我最好,我只怕他有的来没得回!爹的仇到了今日终于可以报了,我也能了却一桩心事了!”
“少爷,”那老者拱拱手弯腰道,“老奴还是那句话,请让老奴代替少爷出手吧!这是老奴这些年来的心愿,想亲手为老爷报仇雪恨,以报答当日老爷对老奴的恩情!”
柳寒原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道:”这是我的家仇,我必须自己来报!“
且说杨夫人被抬回杨府后,过了大半个时辰才缓缓醒过来。她一睁开眼就气喘不匀地张嘴道:”快……快去……去把老爷叫回来!”
”夫人,您醒了?“杨信闻声快步地跑到了*边。
”老爷啊!“杨夫人一见到杨信就痛哭起来了,哽咽得说不出后半截子话了。杨信忙安慰她道:”夫人,我都听两个儿子说了,你放心,这口气我一准帮你出个匀净!“
杨夫人气得呜呜直哭道:”那个阮曲尘和假宝梳就是来找我们杨家不痛快的!老爷,无论如何你都要把他们给收拾了!还有……还有那个柳寒原!骸骨一准是他偷换的!“
杨信怒道:”除了他还会有谁?我听管家说,昨晚就他动过棺木!没想到啊,那个混账居然敢这么坑我们杨家,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夫人你放心歇着,余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置就行了!“
”一定要……一定要狠狠教训那几个人!不然的话……“杨夫人掩面痛哭道,”我就没脸在临安城待着了!你没听见阮曲尘是怎么骂我的!他骂我背夫偷汉,抛弃幼女,一句比一句难听!哎哟,我真没法活了都!“
”好他个阮曲尘,我杨信不赶了他出临安城我就不信杨!夫人你歇着,我先出去了!“
杨信说完气冲冲地走出了房间。杨晋站在院子里,似乎低头在想着什么,见杨信面带怒色地出来了,忙迎上前去问道:”爹,您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我自然要去找柳寒原那个杂皮算账了!晋儿,跟爹一块儿去!非得收拾了那个小杂皮不可!“杨信忿忿道。
”您打算怎么收拾人家?“杨信问道,”去痛打他一顿,打得他一个月下不来*?到时候人家不会去衙门里告你吗?他既然有心联手阮曲尘整我们杨家,您这么一去,不正合他心意?“
杨信甩袖道:”那就这么放过那个柳寒原和阮曲尘了?那两个混蛋害得我们杨家成了全城的笑话!这个口气无论如何我都得出了!否则,我杨信往后怎么在临安城立足?”
”爹,我觉得那个柳寒原目的匪浅,草草去揍他一顿,只会把事情闹大,倒不如等我再细细查查他的底细……“
”那得查到什么时候去了?晋儿啊!你好歹是临安城的捕头,拿点威势出来好不好?现下是家里受欺负了,你带两个人去抓了那柳寒原,谁敢说你什么?要查就抓到衙门大牢里,动用十八大酷刑好好审,我就不信那柳寒原不说实话了!“
”行,这事儿我先去跟柳寒原交涉,爹您消消气儿,别太冲动了。“
”交涉什么交涉啊?索性抓了得了!我们杨家的脸面不能这么丢了,知道吗?“杨信气得跺脚道。
”好好好,“杨晋忙劝道,”您先别着急,我知道怎么办。我先去了,您在家好好照顾二娘就行了。“
杨晋随后出了府,去了柳寒原的铺子,跟伙计打听到柳寒原在他城外的小别庄上,便骑马赶去了城外。可惜,到了小别庄门前,无论怎么敲门,里面都没人回应,他只好又原路返回了。
回城后他去了趟衙门,正好衙门里有事,他只能先把手里的事情处置了,这一耽搁就到了下午。下午得空时,他回了趟家,听杨戈说父亲出门找陈老爷他们几个老相识商量对策去了。
但杨信这一去,竟到第二天清早都没回来!
当天夜里,家里人发现杨信深夜不归时,就派人到各府去问过了,都说几位老爷喝了会儿酒后下午就散了,谁都不知道杨信到底去了哪儿。杨晋隐约觉得出事了,发疯似的满城找。找到天亮也没见踪影,正打算等城门开了再去城外找找时,他的一个手下神情焦急地跑来找他说,在锡兰馆后门的池塘边上发现了他父亲杨信的尸体!
一听尸体两字,杨晋整个脑袋就轰了一下,差点晕厥了过去。他拔腿就往锡兰馆后跑去,果真在馆后的池塘边见着了自己父亲僵硬的尸体,顿时双腿一软,失声叫了出来:”爹——“
杨信被杀,一刀刺穿胸腔失血过多而死,这消息当天早上就传遍了整个临安城。传言很多,说他是被阮曲尘杀的,也有说他是被柳寒原杀的,更有人说他是被金国细作所杀的,芸芸种种,千奇百怪。而杨家刚刚取下的白幡白灯笼不得不又挂了回去,这回是真的办丧事了!
当柳寒原从城外返回他的古玩小铺时,得了信的杨晋很快赶到了小铺里。一见到柳寒原,杨晋便冲上去拧住了他的衣领质问道:”说!昨日我爹是不是去找过你?“
”杨捕头,“柳寒原笑容轻散道,”我可不是犯人,你用得着这样问话吗?“
”少跟我废话,说!“
”对,杨老爷昨日下午的确是去城外小别庄找过我,还跟我起了冲突,扬言要杀了我。不过后来他就走了,今早进城的时候我才听别人说起,他昨晚被人杀死在城内锡兰馆后的池塘边上。可惜啊,谁这么狠心呢?“
杨晋气愤不已,一拳揍在了柳寒原嘴角上。柳寒原身子往旁一倒,扑倒了柜台边,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柳寒原身边的那个老者忙扶住他,冲杨晋喝道:”别以为你是个捕头就可以随便打人!“
杨晋指着柳寒原,怒不可遏道:”你昨晚真的是在城外小别庄里吗?“
柳寒原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笑道:”杨捕头若不信,可以去问胡老爷,昨晚胡老爷就在我小别庄上,而今早,他也是跟我一块儿进城的。“
”好!“杨晋咬紧牙龈道,”我会去问,我爹的死我也会查个一清二楚!柳寒原,你最好别让我查到跟你有关,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走!“说罢,杨晋带着他的几个手下怒气冲冲地走了。
等他们走后,老者问柳寒原道:”少爷,您没事儿吧?“
柳寒原轻蔑一笑道:”没事儿,小小一拳而已!只要杨信死了,我挨上十拳八拳又有什么关系?“
”少爷,我们是不是尽快收拾东西离开此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杨晋真的查到您头上了,那可不好办呐!趁他还没有什么头绪的时候,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往后都不来临安了。“
”离开这儿?“柳寒原苦涩地笑了笑道,”离开这儿我能去哪儿呢?我连我老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都不知道,离开这儿我可以去哪儿?这十几年来,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寻找到当年杀死我爹的那个元凶!如今大仇得报,我真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老者又道:”无论去哪儿,先保住命要紧!还有老奴在,老奴会陪着少爷您,您再找个好姑娘成个家,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老爷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
柳寒原沉默了片刻后,点点头道:”也对,我是我爹留下来的唯一血脉,我要出事了,我们家的香火真就断了。乞叔你说得不错,杨信一死,我们是该离开临安城了。你收拾东西,我出去一趟就回来。“
”少爷您还去哪儿?“
”去找一个人。“
柳寒原回他的账房取了样东西便离开了小铺,一路到了阮府门前。通报之后,门子领着他去了前厅。曲尘已经在那儿等候他了,见了他便笑问道:”柳老板今日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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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大仇得报
第三百五十章 什么都想起来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五十章 什么都想起来了
柳寒原坐下笑道:“阮老板的心情也应该不错吧?昨日当街痛骂杨夫人,大快人心,真叫人佩服!”
曲尘摇头浅笑道:“我那也是给姓杨逼的。对了,柳老板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说来也不算很要紧,只是一直悬在我心上,总想有个人能帮我解答解答,”说着柳寒原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匣子,巴掌大。打开匣子后,里面是一层棕红色的绒布,揭开绒布,一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赫然在眼!
“好东西啊!”曲尘不由地赞道。
“阮老板果然有见识,一看就知道这物件十分珍贵。其实不瞒你说,这是我家祖传下来的,当初我爹死后,这颗珠子便流落他方,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寻访回来。”
曲尘接过来细细地观摩了几眼道:“算得上真正的珠圆水透,形大色绿,如冰似翠,是夜明珠中的上上品,祖母绿夜明珠。即便给你白银万两,也很难买到这般好的宝贝。不过,我不太明白柳老板给我看这颗珠子的用意,你看起来也并不是想把它脱手的吧?”
“此乃家传,好容易寻回又怎么舍得脱手?我与阮老板颇为投缘,不妨都跟你直说了。我自小是乞叔养大的,只知道父亲,不知母亲,更不知自己是何方人士,籍贯何处,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这二十年来,陪伴我的只有乞叔和这颗好不容易寻回的夜明珠。而这颗夜明珠也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遗物。我知道阮老板见识广,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我想跟你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寻访这种夜明珠和一对父子的。”
曲尘还了他夜明珠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珠子既然是家传,若是你原先家中还有亲人,必定会到处寻访。只不过可惜,我并没有遇到过寻访这类东西的人。话说回来,柳老板想单凭一颗夜明珠寻得本根,实在是有些困难。当初你父亲过世时,就没有给你留下一点点线索吗?”
“唉!”柳寒原摇头苦笑道,”若是有,我何苦寻寻觅觅这么十来年呢?我连我父亲为什么要带着我离开老家都不知道,更别提其他的了。当初我父亲被人重伤时,夜明珠和一些财物曾被人盗过,所以留下来的线索几乎没有。”
“那抚养你长大的乞叔呢?”
“乞叔原本是路边一个老乞丐,我父亲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他对我家的事情压根儿也是不知道的。”
“原来如此,”曲尘轻轻摇头道,”那就难了。夜明珠这种东西不比金玉器,还能刻写花纹铭文在上面,实在不好分辨是哪家的。”
“没关系,大不了我继续再找就是了。对了,阮老板,我有事要离开临安一段日子,希望往后还有机会与阮老板见面,到时候再把酒言欢。”
“你要走?”曲尘眉心微微皱起。
柳寒原点头道:”我在通州那边的买卖出了点小意外,必须要赶过去瞧一眼,所以今晚或者明日就要离开。就此跟阮老板别过,后会有期!”
“那真可惜了,我还说想跟柳老板喝几顿酒呢!酒是喝不成了,不过我那儿有几坛子上好的剑南烧春,送柳老板两坛,留着路上解解乏也好。”
曲尘说着吩咐侯安去后院问宝梳取两坛子剑南烧春来。不多时,乐乐就捧着两坛子剑南烧春出来了。曲尘问他道:“侯安呢?”他放下酒坛子,抓了抓脑袋说道:“老板娘姐姐有事问他,就叫我搬来了。还有什么吩咐吗,老板哥哥?”
“没了,你进去吧!”
“哦……”
乐乐一边应着一边转身要走,忽然,他的眼角瞟到了茶几上放置的那颗夜明珠,眉头一皱,扭头来怔怔地看着,看得有些呆了。
“乐乐?乐乐?”曲尘连喊了两声,乐乐都没回应,只是目光痴痴地望着那颗夜明珠,好像魔障了似的。
柳寒原也觉得奇怪,笑问乐乐道:”你也觉得这珠子好看吗?”
“珠子?夜明珠?这是夜明珠?夜明珠?”乐乐盯着那颗珠子反复地念了几遍后,忽然脸色大变,大叫了一声后回身扑到了曲尘脚边,全身开始不停地抽搐!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把曲尘和柳寒原都吓了一跳。曲尘忙蹲下去掐乐乐的人中,使劲掐了几下后,乐乐不抽搐了,眼珠子直直地往上盯了几秒,然后就晕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这位兄弟有羊癫疯吗?”柳寒原惊讶不已。
“不知道!抱歉了,柳老板,恕不能送你出门了,我得把他先弄回后院去!”
“没事,阮老板你忙,那我就先告辞了!”柳寒原收起了那颗夜明珠后,拱了拱手离开了。
曲尘叫来了两个下人,把乐乐抬回了后院房间。正在对账的宝梳闻讯赶来,忙给乐乐细细地把了一脉,除了脉象不太稳之外并无其他症状。
“乐乐有羊癫疯吗?”曲尘问道。
“没有啊!我之前问过他养母的,乐乐没有羊癫疯,忽然发癫怕是受了什么刺激吧?刚才你们在前院干什么了?欺负我们家乐乐了?”宝梳道。
“他就看了柳寒原的夜明珠,别的也没干什么。”
“夜明珠?”宝梳偏着头纳闷道,“夜明珠是好东西啊!也没听说过夜明珠能致人发癫的啊?乐乐这是抽的哪门子风呢?算了,等他醒了再说吧!我先去给他弄盏宁神茶来。”
宝梳起身走后,曲尘坐在桌边,拧眉看着*上的乐乐,仿佛在思量着什么。这时,乐乐忽然醒来,一个直挺坐了起来,很茫然地说了三个字:”夜明珠?”
“醒了?还认得我吗?”曲尘指了指自己。
乐乐转头看了曲尘一眼,眼神依旧茫然加浑浊。曲尘又问道:“怪了,看了一颗夜明珠你居然连我都不认得了?”
乐乐脸上闪过失望的表情,垂下头去不肯说话。曲尘敲了敲桌面道:“喂,你家老板问你话,回个声儿啊!高乐乐,不会真被一颗夜明珠吓傻了吧?”
“我认得那颗夜明珠。”乐乐一脸沮丧道。
“你认得那颗夜明珠?”曲尘惊讶地问道。
“应该说不是那颗夜明珠,是装那颗夜明珠的盒子。”
曲尘把凳子拉进了一点,看着乐乐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我认得那个盒子!”乐乐抬头略有些激动地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个盒子是一直放在村里神庙的供香台上的,盒子里装的是一颗夜明珠,是一件祭品,叫斗转珠!”
“所以呢?你已经想起所有的事情了吗?”曲尘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不着急,慢慢来,慢慢想。”
乐乐又垂下头去,用双手使劲地搓了搓脸,沉默了好一阵子后猛地抬头惊愕道:”弟弟?”
“你说远志吗?”
“不是!”乐乐用力地摇摇头道,“不是我弟弟!不对,不是我亲弟弟,但也是我弟弟……”
“别着急,乐乐,”曲尘安慰他道,”想清楚了再说,这会儿没人逼你。想不起来没关系,慢慢想,横竖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想起来了,”乐乐很肯定地点头道,“那晚,村子出事那晚,我看着爹娘被人杀了之后……我就很害怕很害怕……后来听到了弟弟的哭声,我看见阿澎叔抱着弟弟跑了出来,把杀我爹娘的那两个黑衣人都杀了,然后拉着我往外跑……跑到门口的时候他给绊了一跤……对!他是给绊一跤,差点把弟弟摔了!弟弟没摔,但是他怀里的夜明珠摔了出来,掉在地上,绿得发亮!珠子上全是红红的火光,全是火光!”
“然后呢?”
乐乐使劲回忆道:“然后……然后他就带着我跑……不过又有人追上来了!他就叫我先跑,往神庙里跑,说我小姨在那儿!后来……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和弟弟了……”
“你说的弟弟不是远志是谁?”
“是我小姨的孩子,是我表弟。小姨和我娘一块儿生的孩子,两个都是男孩……我想起来了!我真的想起来了!”乐乐忽然亢奋地从*上跳了起来,满面涨红手舞足蹈,情绪似乎一发不能控制。宝梳正好端着宁神茶来,见此情形吓了一跳。曲尘一边抱住了乐乐一边朝她喊道:“取你的银针来!乐乐情绪不受控制了!”
“啊?哦!我这就去!”
宝梳丢了宁神茶,急急忙忙地跑回去取银针。等她取回来时,乐乐正满屋子地砸着东西,兴奋得要吃人似的。曲尘叫来了侯安,两人把乐乐强行架住了,让宝梳给乐乐扎了几针,随后乐乐才安静了下来,渐渐睡了过去。
侯安松开乐乐时,甩了甩手道:“没想到这小爷劲儿这么大!差点就把我手给掰断了,这发得是哪门子的疯呢?之前都好好的啊!”
宝梳也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道:“是啊,吓死我了都!到底怎么回事啊,相公!”
“乐乐什么都想起来了。”曲尘略带严肃的语气道。
“什么?”
乐乐的记忆其实一直都在恢复。最初宝梳给他做了两个月的清淤治疗后,他的记忆就在断断续续地恢复着。来临安之前,他已经能想起远志不是他爹是他弟弟了。只不过,还有很多事情潜藏在他深深的脑海里没有被发掘,直到今日,直到看见那颗夜明珠时,他所有的记忆就如同潮水般地涌了出来,使得他的情绪和行为完全不受控制了。
宝梳这才明白乐乐为什么会发狂,一下子想起那么多事儿,就像一顿吃下十斤饺子似的撑得慌,必须要发泄出来。她看着昏睡中的乐乐轻叹了一口气道:“想起来也好,总算没白费我这几个月的治疗。不过,他得慢慢消化消化了。他如今需要的不是药物治疗,而是心理医生。”
“你先回去吧,这儿让侯安看着就行了,”曲尘道,“万一他发狂你也奈何不了他,只会伤了你。侯安,去找三个人来跟你一块儿守着。乐乐醒了有什么不对劲儿,立刻去找你老板娘。”
侯安点头道:“知道了。”
“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曲尘说着出了房间。宝梳追了出去拉着他问道:”你要去哪儿啊?”
“找柳寒原。”
“找他干什么?”
曲尘停下脚步,神情严肃道:“他可能是乐乐的表弟,也就是说,他可能是蝶眠儿的儿子。”
宝梳的眼珠子瞬间睁大了:“什么?蝶眠儿的儿子?没听说过蝶眠儿也有儿子啊!”
“之前是乐乐无法想起,索兰珠自己也不会跟我们提这样的事情,有也不奇怪。倘若柳寒原是蝶眠儿的儿子,我必须把他留下来。我刚才听说他要离开临安,希望还赶得及。”
宝梳忙松了手,挥挥手道:“那赶紧去!赶紧去!绑也得把他绑回来啊!快点去呀!”
当曲尘以最快速度赶到柳寒原的小铺时,大门紧闭,似乎已经人去楼空了。他不甘心,又在驿站临时赁了匹马,出城去了柳寒原在城外的小别庄。等他赶到时,小别庄前有一两个下人正背着包袱打算离开,他忙跳下马去拦着问道:“柳老板呢?”
其中一个下人满脸疑惑道:”走了。”
“走了多久了?”
“大概半个时辰吧!”
“为什么走得这么急?”
“不知道啊!我们也觉得奇怪呢!他就雇了我们两三个月,却给了我们每人五十两的工钱,然后就带着乞叔走了。”
“往哪儿走的?”
“西边。”
曲尘立刻又翻上马背,扬鞭催马往西边大道上而去。追了大概五里路左右,曲尘发现路边有两匹徘徊不前的马,马背上还有包袱。他忙勒停了马,下马跑过去扯下包袱打开一看,那颗夜明珠还在里头,只是夜明珠的主人和仆人都不见了!
“晚了!”曲尘紧了紧牙龈皱眉道。
有人比曲尘快了一步,先把柳寒原主仆带走了。是谁,曲尘心里有点谱。柳寒原这人做事向来低调,来临安接触最多的就是杨信,所以他不可能会在临安结下其他仇怨。唯一有可能掳走他们主仆二人的应该就是杨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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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什么都想起来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关于那颗夜明珠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关于那颗夜明珠
夜幕降临时,杨晋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杨府。走进灵堂时,只有两三个下人在烧纸钱,一阵夜风吹过,冷冷清清。
“杨哥哥!”殷漱儿忽然从身后跑来了,一脸关心地看着他问道,”吃过晚饭了吗?我叫下人去给你弄点来?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你怎么了?”杨晋走到火盆前坐下,拿起一摞纸钱缓缓地往里扔。
殷漱儿跟着蹲了下来,一边烧纸钱一边认真地说道:“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来瞧一眼吗?那还算什么好哥们?杨哥哥,你别难过了,我一定会帮你把人抓着的!”
杨晋苦涩地笑了笑,盯着火盆里腾腾的火焰道:“不用了。”
“为什么?”殷漱儿忙问道,“你已经把凶手抓到了吗?是谁?是谁?是那个柳寒原还是阮曲尘,或者是其他的人?”
“回家去吧,漱儿,”杨晋口气淡淡道,“天色不早了,我让杨戈送你回去。”
“杨哥哥,”殷漱儿嘟嘴道,“你不拿我当好兄弟了?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帮你,也多一份劲儿啊!我殷漱儿大忙帮不上,小忙总还行吧?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帮你办到!”
杨晋忽然停了停手,盯着火苗沉默了几秒,然后抬头问道:“漱儿,你跟卖花木的熟吗?”
“卖花木的?不怎么熟吧?你要找什么?”
“你若真想帮我忙,就替我去打听打听,柳寒原在什么人手里买下的海棠树,买了多少,是什么样的。”
“这跟案子有关吗?果然吧!是柳寒原干的是不是?”
“你先别问了,先去帮我打听打听再说吧!”
“明白!那你是不是先吃口饭再说?”
“杨戈呢?”
“陪杨夫人去了,杨夫人刚刚又跑到灵前哭晕了一回,杨戈得去看着他。你放心吧,我看着你吃完饭我就回去了……”
殷漱儿话还没说完,一个下人就匆匆走到杨晋身边弯腰道:“大少爷,阮曲尘来了!”
“呵!”殷漱儿激动地站了起来,嚷嚷道,“那家伙还敢来啊?他就不怕杨老爷的阴灵缠着他不放?听着,把他赶走!这种人不能放了他进来!”
杨晋丢下手里的纸钱起了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了。殷漱儿赶紧跟在后面,想瞧瞧阮曲尘到底来干什么的。出了大门,杨晋迎着曲尘走去,表情冷凝地问道:“阮老板,不去遇春阁快活跑我家来什么?你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我家奔丧的!”
曲尘打量了杨晋一眼,浅笑道:“看来杨捕头为追查你父亲的死十分得劳心劳力啊!”
“说风凉话的话我没功夫招呼你,请便!”
“柳寒原是不是在你手里?”曲尘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杨晋停下脚步,转身蔑了曲尘一眼道:“阮老板什么时候关心起柳寒原了?你们果然是蛇鼠一窝吧?怎么了?柳寒原失踪了吗?倘若是,应该去衙门里报官才对,跑我这儿有什么用?”
“城内传言纷纷,有人说是柳寒原杀了你父亲,也有人说是我,不过可惜,昨晚你父亲死的时候我正在跟齐老板他们谈事情,根本分身乏术,所以我嫌疑可以排除了。那么剩下的柳寒原呢?杨捕头没想过找他问问情况?我听说昨ri你父亲去城外小别庄上找过他,嫌疑挺大啊!”
杨晋轻蔑一笑道:“阮老板的嫌疑的确可以排除,至于柳寒原,有胡老板为他作证,证明昨晚他一直在城外小别庄里与胡老板聊天,当时城门已关,他根本进不来城杀我父亲,所以他的嫌疑也可以排除。阮老板,你满意了吗?”
“原来你已经不怀疑他了,可他为什么在离开临安的路上失踪了呢?”
“兴许是有人劫财害命,不足为奇。阮老板与其在这儿跟我废话,还不如先去衙门里报案,或许还能救他一命。”
“劫财?恐怕不是吧?倘若真是劫财的话,留下的应该是尸体,而不是这个吧?”曲尘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了那颗名贵无比的夜明珠,在杨晋的眼前晃了晃。
看到这夜明珠时,杨晋的瞳孔微微散开,一丝讶异闪过。他凝视了几秒后问道:“这夜明珠阮老板哪儿来的?”
“这是柳寒原家传之物,听他说,当初他父亲被人重伤时,一些财物连带这颗夜明珠被人盗走,他寻访了好些年才找回来。杨捕头应该也有些眼力劲儿,这颗夜明珠可是价值连城宝物,市价不下两万两。倘若真如杨捕头所言是劫财害命的话,那劫财的那个贼是不是太缺心眼了?只把柳寒原主仆二人掳走,却把这价值不菲的夜明珠留下了?”
杨晋眉心一锁,问道:“你说,这珠子是柳寒原家传之物?“
“这是柳寒原亲口告诉我的。这也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始终不离身的。其实柳寒原的身世说来也有些可怜,据他说,他自小是身边那个乞叔养大的,父亲在他年幼时被人重伤至死,财物盗尽,无以为生,只能与乞叔相依为命。真不知道当初那个害死他父亲,又盗走他家财的恶人现下究竟在哪儿?这样的人……“曲尘说到这儿,嘴角浮起一丝鄙夷的笑容道,“其实是死有余辜的!好了,杨捕头既然不知道,那我真应该去衙门报案了。不耽误杨捕头为父亲守灵了,告辞!“
曲尘说完步下台阶,上轿走了。杨晋却怔怔地站在大门外发起了神。这时,殷漱儿从门里跑出来,晃了晃杨晋的胳膊问道:“杨哥哥,是不是你把柳寒原抓了?抓得好啊!就是不能让那些坏人就这么跑了!杨哥哥?杨……“
“漱儿你赶紧回去!“杨晋说罢转身进了府门,匆匆地往杨夫人院子里去了。
此时杨夫人正躺在榻上,双眼红肿地伤心着。杨晋一进去就吩咐道:”杨戈,你先出去!“
“大哥……“
“你先出去!“杨晋命令了一声。
杨戈和丘平只好先退出了起坐间。两人走后,杨晋缓步走近了伤心欲绝杨夫人,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二娘,当初您和爹卖给别人的那颗夜明珠是打哪儿来的?“
听到夜明珠三个字,杨夫人浑身一颤,转头愕然地把杨晋看着,吃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杨晋紧皱眉头又道:“我记得很清楚,当初您和爹曾拿出了一颗夜明珠卖给别人。爹跟买家说,那是祖上传下来的宝物,迫不得己才卖人的。我想问问您,到底那颗夜明珠是哪儿来的?“
“混账!”杨夫人抓起旁边凭几上的茶碗就抄杨晋砸去,“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你还信不过你爹吗?你爹说是家传的就是家传的,还会有假?你这混账小子,不去抓凶手为你爹报仇,反倒来质问你二娘,你还有良心没有?”
杨晋紧了紧牙龈道:“我问您,那夜明珠是不是爹……偷的?”
“胡说!胡说!”杨夫人情绪激动地捶着塌板道,“谁跟你说的?谁跟你说的?你爹做人向来光明磊落,绝对不可能去偷东西的!你这死小子,打哪儿听到些传言就来污蔑你亲爹,你爹尸骨未寒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当初被爹所伤的那个人后来死了,我还记得,那人有个三岁左右的小孩是不是?”
“你记得什么啊!当时你才多大点,能记得住什么啊?眼下什么事情才是最要紧的,你闹清楚没有?抓住杀你爹的凶手那才是十万火急的!你到底有没有点孝心啊?你爹他……”
“柳寒原可能就是那个小孩!”杨晋冷冰冰地说出了这句话。
原本情绪激动的杨夫人身子一顿,忽然一屁股坐了回去,目光惊愕地看着杨晋,久久吐不出半个字来。回过神来时,她连忙跳下榻,双手使劲地抓着杨晋的衣裳,声音颤抖地嚷道:“是不是柳寒原杀你爹的?你知道是柳寒原,为什么还不去抓他?你应该去抓他,把他抓住送到衙门去……不,不能送到衙门去!他是杀你亲爹的凶手,你应该亲手为你爹报仇,让他血债血偿!”
“为什么不能送去衙门?”杨晋逼问道。
杨夫人瞳孔里闪过一丝惊慌,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喊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现下是你亲爹死了,你一点都不难过,反倒来为难我这个做二娘的?是不是你爹死了你就打算踹我出门了?你这个不孝子,你给我滚!你爹的仇不用你报了,继续去当你那清高廉正的捕头好了,给我滚!来人!丘平!给我把这个不孝子赶出去!赶出去!“
杨晋失望且难过地看了杨夫人一眼,转身开门走了。丘平几步跑进来,扶住了摇摇欲倒的杨夫人,将她送回榻上问道:“夫人,怎么又跟大少爷吵起来了?老爷尸骨未寒,他就要跟您过不去了?”
“孽障!活生生一个孽障!”杨夫人扶着心口大喘气道,“亏我这些年好好地待他,到头来还是养不家!丘平,你去,你去把叶飞给我找来!”
“叶掌柜去打点老爷的棺木了,不知道上哪家棺材铺子去了。夫人您先消口气儿,奴婢这就让人去找。对了,之前您晕过去的时候,施夫人派人过来一趟。”
“施夫人?”杨夫人忙抓着丘平的手问道,“她派来的人可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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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关于那颗夜明珠
第三百五十二章 十二个道姑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五十二章 十二个道姑
丘平道:“施夫人派了冷翠过来,送了些祭品和帛金。施夫人说,叫您好好歇着,别太伤心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只管去施府找她。”
“对啊!”杨夫人低下头去自言自语道,“还有施夫人!城里恨毒了阮曲尘和靳宝梳的还有施夫人呐!他们得罪了施夫人,施夫人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了,我要收拾那两个混账东西,就得跟施夫人联手!“
”夫人,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找到杀老爷的凶手吗?“
”杀老爷的凶手我已经有眉目了!“杨夫人咬牙切齿道,”可说到底都是阮曲尘和靳宝梳那两口子惹出来的祸!若不是阮曲尘收买柳寒原偷换骸骨,又当街羞辱于我,老爷又怎么会冒冒失失地去找柳寒原,而被柳寒原所杀?说一千道一万,这都是那两口子的过!“
丘平很是惊讶,忙问道:”夫人您是说,杀老爷的是柳老板?“
”什么柳老板?他就是从前那个死男人留下来的孽种!“杨夫人破口骂道。
”死男人的孽种?“
”你别问了!“杨夫人瞪了丘平一眼道,”这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你赶紧去取些纸笔来,我带着孝不方便亲自上门问候施夫人,只能先写封信给她了。”
“知道了,夫人,奴婢这就去取。”
“等着吧!这个仇我童如枝绝对会报的!“
且说杨夫人的信是第二天才送到施夫人手里的。原本杨夫人当晚就派人送去了,不过施夫人已经歇下了,紫姑便第二天早上才送到施夫人跟前。
正在梳妆台前理妆的施夫人只是略瞟了瞟那封信,便转过眼去看镜里自己的妆容了。紫姑明白她的意思,代为拆开看了看道:“也就是些客套话,谢您还惦记着她,还说她为了丈夫被杀一事十分地气愤和难过,对凶手是恨之入骨。“
施夫人清冷一笑道:“这么说来,她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信里没说,但瞧着似乎是这个意思。”
“那就给她回封信,问问她到底对谁恨之入骨。”
“奴婢明白,一会儿就写好叫人送去。”
“唉!”施夫人抬手压了压头上新添的假髻轻叹了一口气道,“果真是人老珠黄了,头发都掉得七七八八了,连假髻这种玩意儿都用上了,不服老是不行了。”
正在理妆的冷翠奉承道:“给夫人添假髻是为了让夫人更好看,哪里就人老珠黄了?您就算再过十年也比那杜姨娘好看呐!”
施夫人笑得抖起肩来:“还真会说好听的话哄我开心!老了就是老了呗,哪个女人不会老?不老的那都是千年妖精万年的王八!对了,我交给你的事情你办妥当了?”
冷翠道:“办妥了。夫人您放心,到时候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没叫陈家那小子起疑心吧?”
“没有,那陈家少爷应得很是爽快,说到时候一准会去。”
施夫人脸上扫过一阵阴笑,点头道:“他肯去就好。他不去,那戏还闹不起来呢!后日就是鱼宴了,紫姑你记得亲自过去照看一眼,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了。另外……最近景王妃和靳宝梳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紫姑道:“我听说她们没改日子,还是定在后日,设在里弦书院内举办。请了严夫人掌局,另外还请了些城内不入流的妇人去参合,料想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就没别的了?”
“没了。”
“哼!”施夫人盯着镜子里自己那精致的妆容,得意地哼笑了一声道,“想想她们那几个也弄不出什么新鲜花样儿来!那个景王妃出身本就不高贵,只不过是沾着夫妹的光才得了个王妃头衔,凭她的出身和才学哪里配得上王妃二字?严夫人也是个穷清高的货,高夫人那几个就更别提了,就是跑腿儿的小喽啰,谁给的甜头多就往哪儿跑。最最要命的是那个靳宝梳!小地方来的能有多上得台面?办茶会,办出来也是一股子烤红薯味儿!”
“夫人说得极是!”冷翠附和道,“她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顶多就是自己在那儿玩玩罢了!哪儿像夫人您,想出了办鱼宴这么个好点子,还邀请了城内贵妇名媛捧场。到了后日,我们浮云楼便是最热闹的所在了,还有靳宝梳她们里弦书院什么事儿呢?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
冷翠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丫头来禀报,说老夫人派人来了。施夫人挥了挥手,紫姑便出去把人请来了。来的人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仆妇甘嫂。见过礼后,施夫人问她道:“老夫人那边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她很少一早派你亲自过来的。”
甘嫂笑道:“老夫人让奴婢过来跟夫人说一声儿,说明日那鱼宴她就不去了。”
“不去了?”施夫人抬手让冷翠暂停,转过身来问道,“怎么不去了?是身子不好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要去吗?莫不是鱼宴哪里办得有不顺她老人家意的?”
“这倒也不是,只是……”甘嫂顿了顿又道,“夫人没听外面人说起吗?”
“说起什么?”
“今早城门一开,便有十二个道姑入城,听说都是来参加里弦书院茶会的。”
“你说什么?”施夫人立刻皱眉道,“十二个道姑?来参加那什么破茶会的?怎么之前没听说过?莫不是假消息吧?”
“假不了,是我们府上的人亲眼所见,且这十二个道姑都是附近有名道观的,现下都一块儿入了城,在里弦书院里歇下了。夫人您是知道的,老夫人信道,眼见着这么多道行高深的道姑入城,她本来该去拜访拜访的,可她若去了,您的脸面往哪儿搁?我们施府的颜面往哪儿搁?所以她着实心里有些不痛快,明日鱼宴也就不去了。她说那鱼宴吃过一回又一回,没什么新意,让您自己去折腾吧!”
“行了,知道了,你去吧!”施夫人冷着脸道。
甘嫂一走,施夫人便沉下脸来问紫姑道:“不是叫你盯着那边的动静吗?怎么十二个道姑都入城了你还不知道?”
紫姑忙道:“奴婢的确是叫人盯紧了那边,谁知道怎么又忽然冒出了十二个道姑啊!这个靳宝梳和景王妃可真会闹腾,办个茶会居然请了一大帮子道姑来!这摆明是眼馋我们老夫人,叫我们老夫人心里不痛快吗?”
“还说呢!你要盯紧了,怎么会人进城了还不知道?”施夫人拨开了冷翠替她插发簪的手,起身走了两步道,“有点意思啊!居然想到请道姑来捧场看!我倒真有点小看那个靳宝梳和景王妃了!哼,请来了又怎么样?那茶会我不让她们办她们也甭想办下去!紫姑!”
“奴婢在!”
“立刻回趟李府,告诉我哥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里弦书院那场破茶会好好地办了!”施夫人满脸鄙夷道,“不知所谓的人,居然敢真跟我一较高下,那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谁才是这临安城的贵夫人!”
“是该收拾收拾那些不知死活的人了!”紫姑接话道,“夫人放心,奴婢立刻就去。随便寻个由头搜搜场,也能闹它个鸡飞狗跳!”
“赶紧去!”
紫姑随后便离开了施府,匆忙往李府而去。就在她进了李府大门后,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一个丫头这才停下脚步,张望了两眼,转身折返了回去。
当晚,宝梳没有回阮府用晚饭,而是在里弦书院内忙着招待那十二位道姑,以及张罗明日茶会要准备的东西。晚饭过后,道姑们自要闲聊一会儿,宝梳便起身离开了偏厅,打算去伙房里瞧瞧茶会用具准备得怎么样了。走到半路上时,元宵跑来说曲尘在大门外找她,她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因为有十二位道姑入住了,所以里弦书院禁止男人进入,就算曲尘是主人也不例外。宝梳飞跑出大门后,扑进曲尘的怀里笑问道:“这么早就来接我了?我这边事情都还没忙完呢!”
曲尘低头道:“忙归忙,你闺女还在家等着吃饭呢,你不会忘了吧?”
“没忘!这么要紧的事儿我哪儿能忘了呢?我去瞧一眼伙房里准备得怎么样了,再去跟道姑们打声招呼就行了,稍等我一下,行吧?“
“行,快当点,我在前面茶楼等你。”
“知道了,相公!”宝梳跳起来,勾着曲尘的脖子亲了一下,然后又转身跑了。曲尘笑了笑,转身下了台阶往轿子边走去。这时,汝年身边一个叫李瓒的人匆匆跑来了。李攒是来向他报信的,刚刚跟踪杨晋,找到了杨晋藏匿柳寒原的地方了!
曲尘让侯安去跟宝梳说了一声后,便跟着李攒去了。两人来到了衙门后面的一条街上,这街上有一家关张的香油铺子,杨晋便把柳寒原主仆藏在了这家铺子里。
“确定是这儿?”曲尘绕到后门上低声地问李攒道。
“是这儿!”李攒点点头道,“我亲眼看见杨晋和一个叫阿满的捕快进去了,手里还提着吃食,应该是给柳寒原主仆的。”
“那行,我进去,你在外接应。”
“阮老板,我跟你一块儿进去吧!”
“不必了,等侯安来了,你让他进来吧!”
“知道了!”
曲尘手脚利索地翻墙进了后院。蹲在大盆景后细听了一会儿,确认有声音从其中一间房内传出,这才缓步地朝门边靠近。刚刚挪步到窗边,里面便传来哐当一声,像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紧接着,里面就传来了柳寒原愤怒的声音:“姓杨的,你不必耍什么花招了!要杀便杀,何必送什么吃的?”
“我家捕头好心给你买来,你还不吃是吧?不吃就算了,饿死你得了!横竖你就是个杀人凶手,本来就该死的!”捕快阿满的声音响起了。
曲尘在窗户上抠了个洞,往里瞄去,只见柳寒原被捆了手脚,绑在了椅子上,旁边并没看见他家老仆人乞叔,应该是被关在了别处。柳寒原一脸怒气,扭过脸去说道:“行,要杀你们就痛快点,小爷我压根儿就不怕!什么临安第一捕头?说到底就是个自私自利,假公济私的小人罢了!”
杨晋踢开了脚边的碎片,走到柳寒原跟前道:“柳寒原,你不必嘴硬了!你的作案手法我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你无从否认,你就是杀死我爹的凶手!”
柳寒原蔑笑道:“是吗?那杨捕头你说说,身在城外小别庄的我是怎么把你爹杀死在城内的?难道我会飞檐走壁?”
杨晋拉了张椅子过来,与柳寒原面对面坐下道:“为了杀我爹,你可真算是费尽心机了!连我都差点给你哄骗了!要不是胡老板跟我提起说,他觉得你小别庄暖厅前的海棠花枝不太一样,我压根儿就不会想到你居然在城里城外各弄了一个小别庄,两个小别庄内所有的布置和装潢都是一模一样的!当晚你和胡老板根本不是在城外的小别庄内聊天,而是在城里那间一模一样的小别庄里,对不对?”
“哈哈哈……”柳寒原仰头大笑了一通后说道,“不愧是临安第一捕头,办案果真是很有效率的!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在城内城外各设了一个小别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你大概没想到,装潢家具什么都可以做得一模一样,惟独海棠花枝,那种天然生成的东西,你没法买到一模一样的。我让人去查过,那个卖给你海棠花枝的人说,你当时买了两棵造型大致相同的回去。据我估计,这两棵海棠花分别被你种在了两个小别庄暖厅前,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了,但是你应该没想到胡老板会发现两株花枝上的不同!”
“是啊,”柳寒原怅然地笑了笑道,“这大概就是百密一疏吧!为了这个计划,我花费了半年的时间。我分别在城内城外各买下了一处宅子,改建成一模一样的地方,目的就是等待时机杀了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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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十二个道姑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命偿一命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命偿一命
“那日下午我爹的确去找过你,但他去见了你之后便再也没离开了,是不是?”
“对,他既然来了,我就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去!”柳寒原带着愤恨的口气说道,“他来之后,我假装跟他起争执,然后推他撞倒了胡老板,令胡老板头部受伤。就在我的下人送胡老板回房歇息的时候,我就把你爹给杀了,然后告诉跟你爹一块儿来的人你爹已经从后门走了。”
“那胡老板呢?”
“我给他喝下了混了mi药的药汤,令他昏睡了过去,然后赶在城门未关之前乔装进了城,将他们二人弄回了我城内的小别庄里。跟着我就抛尸,再回去等着胡老板醒,并告诉他城门已经关了,他回不了城了。他果真上当了,当晚留下来跟我聊天聊到很晚。在他临睡前,我又给他喝了一碗那种药汤,他昏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而此时我已经带着他赶回了城外的小别庄。我的计划很不错吧?只可惜,败就败在了那两株没法做成一模一样的海棠花枝上。”柳寒原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杨晋忽然起了身,冲上前一把抓起柳寒原的衣领喝问道:“说!为什么要杀了我爹!”
柳寒原怒瞪着杨晋道:“要说杀人凶手,你爹也是!十六年前,他打伤我爹,盗走我家夜明珠和财物,后来我爹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而他却带你和你二娘早就逃之夭夭了!这十来年,我一直天南地北地在找他,好不容易找着了,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胡说!”杨晋情绪激动道,“你有什么证据?你凭什么说我爹杀了你爹,还盗走了你家的财物?”
“就凭那颗夜明珠!要没那颗夜明珠,我也找不到临安来!当初你爹盗走了夜明珠后,将它卖给了沧州太守,得银万两。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找到那个太守,从他口中得知了你爹的下落。没了那颗夜明珠,没有用夜明珠换来的万两银子,你们杨家怎么可能在临安立足?你杨晋凭什么做临安城的富家公子?我呸!”柳寒原愤怒不已地扭头吐了口唾沫道,“你爹就是个贼王八,你也顶多是个贼种!”
话音刚落,杨晋扬手就狠揍了柳寒原两拳。柳寒原顿时嘴角肿起,一缕缕血丝从他嘴里涌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忍痛轻笑道:“哼哼,你就算揍死我,你也是个贼种,你爹也是个贼王八,而且还是个恬不知耻的贼王八!你想杀我是不是?行啊,横竖我已经替我爹报了仇了,没什么牵挂了,你若想杀我,尽管动手好了!”
“你再说!”杨晋气得两眼通红,扬起拳头又要揍下去。可拳头停在半空中打了几个颤,还是没揍下去。
“事实原本如此!当年若不是缺乏证据,你爹不会逍遥法外这么多年。真是讽刺啊!哈哈哈……”柳寒原仰头狂笑了一阵后,咳嗽了两声道,“当爹的是杀人犯,当儿子的居然成了临安第一捕头,老天爷是耍我还是耍你啊?杨晋,想杀我就尽管动手!不过,你记住了,不管你这辈子得了多大名利,你永远也逃不脱你是个贼种的身份!没我爹,没我家那颗夜明珠,你杨晋算个什么?路边摆小摊卖零嘴的小老百姓罢了,还能做什么大少爷大捕头吗?”
“闭嘴!”杨晋一拳挥下,又狠狠地揍了柳寒原一拳,几乎把他揍晕过去了。
一旁的阿满见状,忙上前抱住杨晋的胳膊劝道:“头儿!头儿!您不能把他打死了啊!他只不过说几句激将您,您可不能上当啊!没准他是为了脱罪胡乱编造的呢?”
杨晋松开了柳寒原的衣领,抽回了手,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到了一边坐下。阿满瞧了柳寒原几眼,走到他身边问道:“头儿,您打算怎么办?”
“你说呢?”杨晋垂着头,声音低低地问道。
“照我说,伯父都已经过世了,当年的事情谁知道是真是假?若是有证据,不早抓伯父了?依我看,还是送衙门吧!您已经把他作案的过程和手法全都查清楚了,他自己也承认了,这死罪是逃不了的。如此一来,也为伯父报了仇不是?”
杨晋没说话,双手撑在膝盖上,垂着头斟酌着什么。阿满又道:“这种人真的不必您亲自动手,揍死他您还得给他偿命呢!想想您家里头,伯父已经出事了,您这长子再有个三长两短那叫伯母和杨戈靠谁去啊?听我的,送衙门去!”
“送衙门去?”杨晋自嘲地笑了笑道,“要是他说的全都是真的呢?我爹真的杀了他爹,还盗走了他家的夜明珠呢?”
“头儿你说过的,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没有足够的证据是不能随便冤枉人的。单凭这小子一面之词,怎么能断定伯父真的杀了他爹呢?但是,反过来想,他杀了伯父这是证据确凿的事情!你为伯父报仇而送他去衙门,这是天经地义的啊!”
杨晋紧抿着嘴唇想了一会儿,起身朝另一间屋子走去。乞叔就被关在那间屋子里。乞叔一见到杨晋,便着急地问道:“我家少爷呢?我家少爷呢?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他没死,但我有件事情想向你问个清楚。你说当年你亲眼看见我爹抱着东西从柳寒原父亲的房间里走出来,那你怎么能断定是我爹杀了柳寒原父亲?或许在我爹进去之前,还有其他人进去过。”杨晋问道。
“不会错的!”乞叔使劲摇摇头道,“不会错的!除了你爹,再没别人进过那个房间了!当晚老爷发热,我去伙房里取了一碗药汤,回来就听见老爷在喊:‘姓杨的,你想干什么?’后来我就看见你爹抱着一包袱东西从房间里窜出来,翻墙跑了!”
“当时应该是天黑,你眼睛又不好使,怎么能断定是我爹?”杨晋又问道。
“当时院子里有灯笼光,况且我在蟠龙镇待了近四十年,就算我眼有些不好使,但哪个是哪个我是分得清楚的!当晚杀人盗物的的确是你爹!”
“这说话就牵强了吧,老爹?”一旁的阿满插话道,“就凭你这样的说辞到了公堂上,大老爷也未必会信。话说回来,老爹你一把年纪了,会不会真是看错了冤枉了好人?”
乞叔激动道:“我没看错!我没看错!就是他爹!绝对是他爹!我看着他爹长大的,打小就是个喜欢翻墙摸东西的,成了家之后还是恶习不改,甚至还跟有妇之夫勾三搭四!他家那个二娘一早就跟他爹勾搭上了,背着他亲娘好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老爹,无凭无据的话你可不要乱说啊!”阿满打断了乞叔话道。
“我没乱说!”乞叔满面涨红,双拳握得紧紧的,激动道,“我也没看错!杨晋,你爹是我杀的,不是少爷杀的,你要抓就抓我吧!放过我家少爷,他已经很可怜了!”
杨晋眸光微暗道:“你说什么?我爹是你杀的?”
“是!”乞叔很肯定地点点头道,“杀你爹那一刀是我亲手捅进去的!我早就发过誓,要亲手为老爷报仇!想当初,我因为好赌家破人亡,流浪街头,大冬天的连饱饭都没得吃。镇上的人都不搭理我,饭也不肯施舍一口给我。后来,老爷带着少爷赁了你家隔壁的院子住,见我可怜,便收了我做老苍头(一种老佣人),叫我照顾少爷。没有老爷的话,我连那个冬天都挨不过!可惜,当年的那两个衙差收了你爹的好处,说我是为了替主报仇才恶意中伤你爹的,不肯信我的话,你爹这才逃过那一劫。打那之后,我就发过誓,只要我再遇上你爹,我绝对要亲手了断了他,以祭老爷在天之灵!”
“你不会是为了袒护你家少爷,所以才承认人是你杀的吧?”
“少爷是想动手,可我快了他一步!他还年轻,手上不能沾血腥,他那么聪明能干,往后前途还好着呢!我一个半边脸已没黄土的人,早对世间没了留恋,能在死前替老爷报仇,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杨晋,抓我回衙门吧!人是我杀的,真是我杀的!”
杨晋轻轻摇头道:“我还是不信,柳寒原那么恨我爹,他怎么可能不亲自动手?我爹后背上那一刀,直接是刺穿了胸腔,应该是个身强力壮的人下手的,而你,看上去不像是那种能够一刀刺穿别人胸腔的人!”
“真的是我!”乞叔晃了晃颤抖的手喊道。
“是不是你我自会查证,你和柳寒原我都会带回衙门。的确,当初我爹是盗了他柳家的东西,但无可否认,我爹是死在你们俩其中一人手里。无论我爹生前做过什么,我这做儿子的都应该替他找出真凶!阿满,去带柳寒原!”
“不行!”乞叔上前双手抓着杨晋,哀求道,“杨捕头,人真的是我杀的,我也恨毒了你爹,所以那一刀我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刺下去的!你不能带少爷去衙门,他什么都没做过,他没杀过人!你们杨家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你怎么可以再污蔑他?当初老爷过世了之后,你想过我一个老乞丐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孩是怎么过日子的吗?而你们杨家呢?拿着老爷的夜明珠换了一万两跑到临安来过好日子,你们杨家的人到底有没有点良心?倘若你真要找个人替你爹偿命,那我就一命偿一命还给你!”
说罢,乞叔忽然转身朝旁边墙上一头撞去!杨晋一惊,伸手想抓住乞叔,却抓了空。只听得一声砰咚,乞叔头撞墙上,血渐四周,整面墙瞬间就血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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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命偿一命
第三百五十四章 捐了个镯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五十四章 捐了个镯子
“乞叔!”杨晋惊叫了一声跑了过去,刚想扶起乞叔时,房门忽地被踹开了,曲尘飞快地冲了进来道:“别使劲翻动他!血只会越流越快!”
“阮曲尘?”杨晋好不愕然。
曲尘没理他,单腿跪下去,探了探乞叔的鼻息,可惜了,已经没有呼吸了!
“怎么样?”杨晋在旁着急地问道。
“这结果你满意吗?”曲尘转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什么?他死了?”杨晋脸色一慌,伸手去探了探乞叔的鼻息以及脖颈上的脉息,全都没了,全都没了!他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已经死去的乞叔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我只是想带他和柳寒原回衙门查个清楚而已……”
“那你有没有先查清楚你自己的父亲!”曲尘冲他怒喝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杨晋抬起眼眸,面露不安地问道。
“你一直不相信柳寒原和乞叔的话,你一直不肯相信你爹是杀人凶手和强盗,那你回过你老家蟠龙镇仔细查过你爹吗?你不是什么都要讲证据吗?你去查过吗?查过你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告诉你杨晋,柳寒原的话我信,因为上回我派人回去查你二娘底细的时候,我就把你爹干的那些龌龊事情全部都查清楚了!你想知道吗?想知道你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杨晋沉重地呼吸着,一双熬红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曲尘,想听却又不敢听。
“你回蟠龙镇去问问,你爹当年在蟠龙镇是个什么角色!乞叔说得没有错,他就是个喜欢爬墙摸东西,顺手牵羊的,在蟠龙镇有个绰号叫杨抹子。当初柳寒原那事儿的确只有乞叔一个证人,因为乞叔是受害者本家的,证供不足信,所以你爹才没被抓。还有,你还记不记得你有过一个妹妹?你亲娘难产生下的那个?”
“我妹妹?早就死了!”
“没死,还活着。”
“什么?”杨晋惊讶万分地喊道,“怎么会没死?”
“不单没死,她人就在离蟠龙镇不到十里的一个村子里,给人做童养媳。据我所知,当初你亲娘难产死了之后,你爹把她交给了你二娘,卖给别人做童养媳。虽说当初你爹对外人讲死了,但那个镇上的人都知道是给你爹卖了,只有你不知道而已。倘若你能回一趟蟠龙镇,我想你根本就不会怀疑乞叔和柳寒原的话!”
杨晋彻底懵了,软软地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眼里满是惊愕和惶然。原来自己的亲妹妹没有死,只是被父亲卖了,卖给别家做童养媳!那个二娘养着自己的亲儿子,却亲手把自己的亲妹妹给卖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爹娘啊!
“杨捕头,我再问你一遍,这结果可满意?”曲尘冷冷地问道,“乞叔杀了你爹,也偿了命给你爹,公平了,两不相欠了。那么柳寒原父亲呢?谁给他偿命?”
“你别再说了!”杨晋抬头喝了曲尘一声。
曲尘伸手抓着他的衣领便拉了过来,目光阴冷道:“但愿你所谓的证据能让你安心地继续回去住你的杨家大宅,花你杨家的钱!别忘了,那些东西上面沾着两个人的血,一个是柳寒原的父亲,另一个是乞叔!”说罢,他弯腰抱起乞叔转身出了房间。
一旁听呆了的阿满这时回过了神,忙跑到杨晋身边蹲下问道:“头儿!头儿!这就放阮曲尘他们走了?”
杨晋闭上眼睛,分外伤神地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别管了,回去吧!今晚的事,你就当没听到过。”
“头儿,您真的没事儿吧?”阿满担心地看着他问道。
“没事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阿满犹豫一下,这才起身离开了房间。杨晋独自坐在地上,扶着额头沉思了很久。随后,他忽然站起来,顺手抓了一张绣墩狠狠地往墙上砸,然后又双手举起了一把椅子,使劲地朝地上扔去,嘴里还狂喊了一声,仿佛想将心中的愤懑和压抑全都喊出来。
安静了片刻后,房门忽然开了一条缝,他警惕地转头看了一眼问道:“谁?”
“是我,杨哥哥!”殷漱儿探了个头进来道。
“你怎么会来这儿?”
“嘿嘿……”殷漱儿故意笑得很灿烂,“我在门*见了阿满哥,是阿满哥告诉我你在这儿的。”
“阿满不会告诉你这些的,是你自己找来的吧?”杨晋说着踹翻了脚边的绣墩,转过身道,“我这会儿没功夫跟你说话,你走吧!”
“我刚才看见那个阮曲尘带了两个人从这儿出去,有一个是柳寒原,杨哥哥,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你怎么把柳寒原放了?你不是找到足够证据证明柳寒原是杀死你爹的凶手吗?”
“证据?”杨晋自嘲地笑了笑道,“找着证据又怎么样?除了多添了一条人命,别无其他!”
“什么意思啊?”
“别问了,”杨晋转过身,脸色有些苍白道,“想喝酒吗,漱儿?你不是老早就说要请我喝你家的陈酿花雕吗?”
殷漱儿看了看杨晋的脸色,有些担心地问道:“杨哥哥,你真的没事儿吧?是不是跟阮曲尘交手了,你受伤了?脸色看上去一点都不好呢!”
“真的别问了,喝酒去!”杨晋说完就先出去了。
殷漱儿回头看了一眼墙上飞溅的血迹,颇有些惊悚,吓得哆嗦了一下,忙拔腿就跟着杨晋跑了。
殷漱儿果真陪着杨晋喝了一晚上的酒,不过她的量太差了,还没到四两就醉了。等她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杨晋早不在雅间里了。她有点担心杨晋,打个哈欠便匆匆跑了出去,却在楼梯口上遇着她爹了。
“上哪儿去?”殷掌柜沉着脸问道。
“去……去买两个饼做早饭!”殷漱儿笑米米地说道,“爹要不要?我给您捎上两个?”
“怎么?你果真是忘了?前几日我跟你说过,今ri你伯母要带你去浮云楼参加施夫人办的鱼宴,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呃……”殷漱儿抓了抓脑袋笑道,“我记得,我记得嘛……不过,我今儿有很要紧的事情,所以……”
“没有所以!”殷掌柜拉起她的胳膊往楼下走道,“必须去!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儿,只知道到处乱跑,乖乖地给我去换衣裳,找你伯母去,不然的话门儿都不许你出了!”
“爹,人家真的有正经事儿嘛!”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儿?人家衙门里的正经事儿你全当自己的正经事儿,你冲哪门子女捕快呢?你伯父都说了,衙门里不会收女捕快的,你还死了那份心,好好给我打扮打扮去参加鱼宴吧!”
“不要!最讨厌去参加那种宴会了……”
正说着,茶馆外头起了骚动。殷掌柜拉着女儿走出大门往右一看,只见一辆扎得很素净的花车正缓缓地往这边挪过来。花车上插着道教真君旗,十二个道姑围坐在中央,合目沾手,喃喃自语地低吟着什么;花车围栏处还有几个打扮得像道童的孩子正在给四周围拢来的人派福袋和福签,不少人都跑了过去讨要。
殷掌柜十分纳闷,自言自语道:“这是闹什么呢?还没到花灯节啊!谁家办的?”
“掌柜的,听说今晚里弦书院内有茶会,特意请了这十二位道姑来祈福,保国运昌顺,捷报连连,顺带还募捐。掌柜的,您也捐一点呗!”一个伙计说笑道。
“还捐?施夫人那头我都已经出血了,再捐就只能把我捐出去了!咦?漱儿呢?嘿!这死丫头!我一不留神她又跑了?什么变的啊!猴子变的吗?漱儿!漱儿!给我回来!”殷掌柜一转身就发现身边的女儿不见了,气得跺起了脚来。
不远处躲着瞅她爹的殷漱儿见父亲一脸抓狂的样子,忍不住掩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她转身往衙门里去了。不过,杨晋并没有回衙门。她又去了杨府,可惜还是没找着杨晋。她失望地出了杨府,在街上到处闲逛着。逛着逛着,她就顺着人流方向走到了里弦书院门口,而且还看到了一个熟人:乐乐。
宝梳在里弦书院门口设了个募捐摊,无论多少,只要募捐,都能得到一个据说由十二个道姑祈过福的福袋和一碗免费茶水,所以从早市结束那会儿开始,摊位前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乐乐也在摊位上帮忙。
“傻不拉叽?”殷漱儿走到乐乐跟前,手撑在摊位前喊了一声。
乐乐抬眼瞄了瞄她,直接把募捐箱递了过去。她耸耸肩笑道:“我可没说我是来募捐的!”乐乐立刻把手一缩,丢了她一个快滚的白眼,然后继续招呼其他人了。她嘟了嘟嘴,眉心一皱,冲乐乐喊道:“哎,高乐乐,你这什么态度啊?”
乐乐一边给人递茶一边转头回她话道:“要好态度,回你家茶馆去啊!一堆子人好态度地伺候你,叫你殷大小姐!我们这儿是募捐的地方,不是伺候你这种大小姐的酒楼饭馆,爱捐不捐,没功夫给你好态度!”
“哟呵!几日不见,嘴巴变利索了啊,傻不拉叽?”殷漱儿抄手盯着他不满道。
“捐不捐?”乐乐再次把募捐箱递到了她跟前道,“不捐一边去!后面一堆人等着呢,看你这大小姐表演还是怎么的?”
殷漱儿冲乐乐翻了个白眼,从钱袋里掏出了一锭银子,丢进募捐箱道:“捐!没说不捐啊!做好事本小姐从来都不遗余力的!十两,看清楚了!别往自己腰包里装了,傻不拉叽!”
“慢着!”乐乐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她。
“干什么?还嫌不够啊?”她转身没好气地问道。
乐乐丢了个福袋给她,又递了碗茶水过去道:“一人一份,永不落空。”
“哼!”她接过茶水一口喝干了,把茶碗丢回给了乐乐,转身就走了。不过走出没几步,她又停下脚步,转身好奇地去把乐乐盯着。盯了一小会儿后,她又走回摊位前,单手叉腰问乐乐:“哎,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乐乐反问道:“那你是真贼还是假贼呢?”
“我瞧着你有点不同了,果然上回是装的吧?”殷漱儿指着乐乐说道。
乐乐笑了笑道:“对啊,我装的,哄你这笨贼的,你现下才看出来,果真是笨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呢!”
“呵!你……”殷漱儿扬起手就给乐乐拍了过去。乐乐抱起募捐箱一挡,道:“殷大小姐,还没捐够?也对,十两银子怎么显得出你殷大小姐的豪爽和大方呢?你一准还想把你手腕那镯子也捐了吧?真够大方的!我替前方的将士谢了!”
“哎!”
殷漱儿还没反应过来,乐乐就手脚利落地把她右手腕上的镯子除下,丢进了募捐箱里。她一下子就着急起来了,那可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呢!她忙想伸手去募捐箱里抓回来,却被乐乐挪开道:“喂,有你这样的?捐出去的东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说收回就收回吗?你殷大小姐丢不起这个脸吧?”
“还我!”殷漱儿着急道。
“你都捐了怎么还?你这人到底是来捐东西的还是捣乱的?”乐乐暗暗好笑道。
“高乐乐你还我!”殷漱儿一把抓住募捐箱,使劲往自己身边扯,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去掏那只镯子。掏着掏着,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抬头一看,娘呀,周围的人全都停下手里的事情齐齐把她盯着。这瞬间,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个通透,连忙松开手,又摆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来抢募捐箱的……不是,我……是我的镯子……我的镯子……”
“你的镯子完好无损,殷大小姐!”乐乐举起她那只翠玉镯子晃了晃,抿嘴笑道,“你不用紧张,刚才你放下来的时候一点破损都没有!诸位,殷家茶馆的殷大小姐捐翠玉镯一只,估价……估价得有个二百两吧!这翠色是极好的!老板娘,有人捐二百两一个的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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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捐了个镯子
第三百五十五章 笨贼对上强盗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五十五章 笨贼对上强盗
“是吗?”宝梳走了过来,接过镯子看了看笑道,“的确是好东西!那就多谢殷大小姐的捐赠了!按照我们茶会的规矩,但凡出银二百两以上,都可以入今晚的茶局,品尝到严夫人亲手烹制的茶水,请殷大小姐今晚务必光临!”
“我……”殷漱儿都快哭了!她咬了咬下嘴唇,狠狠地瞪了乐乐一眼,又不敢说不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丢不起那个人啊!可问题是,二百两对她殷漱儿来说是小事,但那镯子没了就是大事啊!
“来,殷大小姐,”宝梳递上一枚漂亮的荷包道,“这是今晚入茶局的凭证,还请殷大小姐收好。”
殷漱儿心里像下六月雪似的拔凉拔凉,可也只好双手接了荷包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多谢!”
“是我们该谢谢你才对!晚上再见!”
“好……”现下她心里是雪转大雨,滂沱直下,那可是她娘留下来的玉镯子啊!混蛋高乐乐,太混蛋了这货!她抬起眼皮狠狠地盯着乐乐,那小眼神足以杀死好几百万个白细胞,可乐乐却一脸坏笑地说道:“怎么了?殷大小姐还没捐过瘾?是不是打算把你脖子上那条红珊瑚链子……”
“你这个强盗!强盗!”殷漱儿气鼓鼓地低声骂道。
“笨贼遇强盗,算是黑吃黑啊!很公道啊!捐吗?”乐乐故意做了个扯项链的动作,吓得殷漱儿忙往后退了两步,死死捂住了自己脖子上那条项链道:“死高乐乐!你给我等着,我非得掐死你不可!”
乐乐看着她那受气样儿,得意地笑了笑,捧起募捐箱又去收其他人的募捐了。她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再怎么也得把镯子换回来,狠揍那混蛋一顿吧?正在她纠结的时候,几个官爷忽然匆匆地来了,为首的吆喝道:“谁是这儿主事的?”
“是我,”宝梳迎上前去笑问道,“几位官爷,也是来捧场募捐的吗?”
“你是这儿主事的?那好,叫你的人暂时停手,我们要搜查!”为首的大声道。
一听说要搜查,旁边的人都纷纷退让开了。宝梳脸上没一丝慌色,又问道:“搜查总得有个缘由吧,这位官爷?”
“我们接到消息,说有金国细作混进里弦书院内,趁机想闹出动静。为保临安太平,我们必须进去搜查,这也是为了靳老板娘你着想,及早查出来,省得坏了你的茶会!”为首的这位官爷口气很大,似乎不容许宝梳反驳。
“敢问官爷贵姓?”
“这些繁文缛节就不必了,赶紧叫了你的人出来,其余人也尽快离开,我们要开始搜查了!”
“慢着!”宝梳抬手喝止了那几个准备驱赶围观百姓的官爷。
“怎么了?你还不许?莫不是里面真藏了什么人吧?”为首的官爷质问道。
宝梳莞尔一笑道:“官爷只是要搜我的里弦书院而已,不是想大动干戈惊扰民众吧?要知道,查细作是很要紧,但无端造谣动摇民心,引得城内人心惶惶也是大罪。我相信来这儿的每一位募捐者都是我们大宋的好子民,都是抱着希望我们大宋昌宁安泰的心愿而来的,希望官爷别太伤了他们的心了。官爷要搜,我亲自领了你们进去,可以吗?”
为首的官爷瞟了宝梳一眼,似有不服气,但他还是招了招手吩咐他的手下道:“走,进去搜!外面暂时别管了!”
宝梳做了个请的手势后,领着那几个官爷进了书院里。一进书院,那为首的官爷便吩咐道:“分头去搜,仔细搜,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等等!”宝梳又喊道。
为首的官爷不耐烦地看着宝梳问道:“你到底有完没完?是不是真的做贼心虚,藏了金国细作?我劝你最好老实交出来!”
宝梳笑了笑摊开手说道:“其实你们很清楚我这儿根本没有什么金国细作。”
“谁说的?我们接到线报……”
“是接到你们李大人的命令吧?”
为首的官爷脸色一暗,眼露凶光道:“你这么说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今日只是李大人想给我们一个警告,想帮他妹妹施夫人出口气罢了。”
“我劝你说话最好小心点!”为首的官爷厉声道,“知道李大人是什么人吗?知道施夫人是什么人吗?你胆敢污蔑他们?在临安活腻了是不是?”
“不必那么凶神恶煞,也不必那么着急替你主子吆喝,还是好好想想你们几位自己吧!”宝梳指着他们笑道,“你们以为进我里弦书院容易,出去也容易吗?”
为首的官爷冷笑道:“我还不信你敢把我们在这儿杀了!”
“有个比杀了你们更好的法子,你们想不想听?”
“什么意思?”
宝梳歼诈一笑道:“倘若在你们走后,我里弦书院出现了几包五石散,我自动向衙门里报案,你们说衙门的人会不会怀疑是你们故意放在这儿陷害我们的?”
“你想污蔑我们!”为首的官爷指着宝梳喝道,“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吧!”
“是污蔑吗?”宝梳轻笑道,“说出去没准真的有人会信呢!全城人都知道,今日施夫人在浮云楼办鱼宴募捐,而我们又在里弦书院内办募捐,有同城德比的意思……”
“同城德比?”
“哦,就是互打擂台的意思。施夫人是城内有名的贵夫人,她自然想风头独占了,可惜,我们请来的十二道姑不小心抢了她的风头,她心里不舒坦了,就找她哥哥李大人给我们使绊子,借口搜查偷放五石散,破坏为前方将士募捐的好事,破坏我们为朝廷尽忠的好心,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保准有人会信的。几位,你们觉得呢?”
“一派胡言!就算你这么做了,也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那可未必,”宝梳笑了笑道,“要不然我们试试?五石散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各位官爷走出大门口,我就会向衙门里报案。孰是孰非,那就留给殷大人来断吧!怎么样?各位是要搜还是走?”
为首的官爷咬了咬牙道:“胆儿不小啊!居然敢威胁本将!本将出入沙场多回,难道会怕你一个小小妇人的威胁?有本事你就照做,看本将会不会有事!来人!给我搜!”
“来人!”宝梳也高喝了一声。
海樱和元宵忙跑了过去,宝梳吩咐道:“把东西准备好,等这几位官爷搜过了,就把东西布置好,然后去衙门报案,另外——往这几位官爷家里也送些,我想稍后会有用得着的地方!”说着她又对那几位笑道:“各位官爷就不必跟我客气了,一人一包,只当是我靳宝梳送给你们的见面礼了!要搜请便,但搜完可没那么容易脱手了!”
“你敢!”为首的官爷威吓道。
宝梳迎着他的目光挑衅地笑了笑道:“施夫人我都已经招惹了,我有什么不敢的?难不成我示弱,施夫人就能放过我?为求自保,我为什么不敢这么做?横竖今日她不想我办茶会办得痛快,我也不会让她办鱼宴办得舒畅,大不了鱼死网破。几位,是要动手还是一声不吭地从前门离开,你们自己决定!”
那几个手下都互相看了两眼,一齐把为首的官爷看着。那官爷脸色铁青地斟酌了片刻,指着宝梳威胁道:“你最好在临安城小心点做人!太嚣张了,保准你没好日子过!我们走!”
“慢走!不送!”宝梳脸上浮起了一丝蔑笑。
一路送那几位官爷出去后,宝梳高声对众人道:“没事儿没事儿,例行搜查而已!搜完了我们这边,还会去搜浮云楼那边,今日就我们两处最热闹了!搜查了好,省得真有细作混进来了!刚才几位官爷已经搜过了,说拿性命担保没有细作,大家可以放心了,来来来,福袋还多着,都来领啊!”
围观的百姓又都围了上来,书院门口又恢复了热闹。一直在石狮子旁边站着殷漱儿微微皱眉,一脸侦探的神色自言自语道:“有点奇怪啊!刚刚进去的时候还耀武扬威的,怎么出来的时候脸色那么黑?真的没搜到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还没走?”乐乐忽然端着碗茶出现在她旁边。她立刻条件反射地拿手把胸前的项链捂住了,目光警惕地盯着乐乐道:“又不是你家,管我什么时候走!”
“哦,”乐乐一边喝茶一边好笑道,“我以为你还没捐够呢……”
“够了啊,高乐乐!你这人坏透了!你知道吗?那镯子是我娘留下来的遗物,你怎么能这样呢?”殷漱儿气愤道。
“哦,是这样啊,”乐乐伸出一只手道,“很简单,拿三百两来换。”
“三百两?”殷漱儿眼珠子都大了一圈了,伸长脖子道,“你果然属强盗的吧?刚刚你才说了估价二百两,这会儿怎么变三百两了?”
乐乐耸耸肩调侃道:“刚刚好像也是你自己说的,本小姐做好事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三百两对殷家茶馆的大小姐来说,就是一两件首饰吧?你出得起的!”
“你怎么不去抢啊!”殷漱儿一激动就嚷大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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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笨贼对上强盗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夏夜来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夏夜来了
“小声儿点,”乐乐贼笑了笑,嘘了一声道,“一会儿又叫人看热闹了。横竖是做好事,二百两跟三百两没什么分别吧?”
殷漱儿气得直吹刘海!她额前那排刘海像海浪似的起起伏伏,起起伏伏了好几遍,看得乐乐直发笑。终于等她把气出顺了,她才伸出两根指头道:“不二价,二百五十两!”
“想当二百五?好,成全你!成交!”
“二百五?你又骂我?高乐乐,你别太过分了!你个死骗子!贼骗子!”殷漱儿骂完抬脚就踹向了乐乐。乐乐没避开,被她一脚蹬在跨上,蹬翻了,手里的茶碗也摔在地上碎了。
众人又把目光转向了他们两人,十分诧异不解地看着倒地哎哟的乐乐。殷漱儿脸一窘,忙转身把脸一蒙,挤出人群就跑了。
“殷漱儿!”乐乐居然在后面大喊了她一声,“杀人要偿命的!”
“我的天……这个贼骗子为什么要叫我名字啊?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丢人了!丢人了!回头再找他算账!死高乐乐!你给我等着!”殷漱儿一边嘀咕一边飞快地消失在了巷子口。
缓缓爬起来的乐乐往巷子口那边看了一眼,咧嘴笑了笑。转过头来时,宝梳那张脸霍然在眼前。他愣一下,揉着被殷漱儿踹疼了的胯问道:“老板娘,有什么吩咐啊?”
“过来,”宝梳把他拉到了石狮子旁边问道,“你这家伙今儿是来帮我的还是来泡妞的?”
“泡妞?泡……什么妞?你说殷漱儿啊?算了吧,我会泡那种又笨又蛮的?”乐乐跟宝梳惯了,很多新鲜词汇他都懂。
“我不得不再提醒你一句,乐乐,”宝梳拍了他心口一下道,“你现下已经恢复成正常男人了,你明白什么叫正常男人吗?换个简单的说法就是,倘若你再娶回媳妇,你完全有能力也会很冲动地想跟她洞房了,明白吧?”
“我明白……”
“所以,”宝梳打断他的话道,“在没跟绒绒说清楚之前,你最好先别泡妞,不然我都不放过你。”
“呃……”
“我看得出来,你自从恢复正常之后,对绒绒就没那么亲近了。我也能明白,脑子迷糊的时候和脑子清醒的时候想的事情会不一样的。最近太忙了,等我闲下来再跟你慢慢聊吧!别顾着泡妞了,赶紧帮忙去!”
“刚才那些官爷打发走了?不会再来了吧?一瞧就是来闹事儿的!”
“应该不会再来了,”宝梳轻蔑一笑道,“他们要再敢来,我可真叫他们有的来没得回了!”
正说着,一个人忽然窜到宝梳身边,宝梳扭头一看,愣了一下惊道:“夏夜?”
“嘿嘿……见到我是不是很惊喜啊,宝梳?”没想到还真是夏夜,穿得一身蓝绸缎衣裳,看起来像个爷似的。
“你怎么来了?”
夏夜四处瞧了几眼,笑米米道:“都说这儿是人间天堂,我能不来看一眼吗?哎,你这儿动静挺大的呀!整得可真不错呢!有点大老板娘的风范了!对了,曲尘呢?怎么没来帮你的忙?”
“人家事多,忙呢!你要找去瀚海阁找他去,我让乐乐领着你去吧!”
“不了,你这儿还忙着呢!临安能有多大,顶多多几条街和几间铺子罢了,你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找着去!”
宝梳正要跟夏夜指路,却看见初凝从摊位前扭身害羞地跑了,再往前一看,原来宋焘也来!她有些纳闷地问夏夜道:“宋焘也来了?”
“对啊,跟我一块儿来的。”
“雅州那边的买卖不要了?药也不种了?”
“没说不要,都交给了我哥和阮四叔,还有那几个掌柜。不是我想偷懒来临安,是曲尘写信叫我来的,至于宋焘嘛,那是宋家公的意思,临走前阮四叔非要我带上他,你该明白的。”
“新哥我倒不担心什么,四叔能行吗?”
“别小瞧了人家,现下他都死皮赖脸地挤去跟灵芝婶子和东玉一块儿住了,你说人家能行不能行?”
宝梳笑了笑道:“哄媳妇的本事儿长了,但愿他做买卖的本事也能长长!行了,我给你指指路,你领着宋焘先去找阮曲尘吧,今儿我这儿忙,估摸着晚上都回不去,你们自己找地方开伙吧!”
夏夜领着宋焘走后不久,景王妃高夫人赵夫人等也赶来捧场了。募捐摊位前立刻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直到晌午撤摊之前都还有不少人来。
午饭后,宝梳和几位夫人把募捐得来的东西拿到房里一一清点。只见银白金黄以及各式各样的首饰堆了满满三个凭几。高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道:“这比我自己赚了银子还高兴呢!没想到啊,居然能有这么多!起初我还跟赵夫人说怕是没人来,哟哟,看来我们临安城的百姓还是很齐心的!”
赵夫人拿过丫头手里的大等子放好道:“我就跟你说不用担心的!有宝梳和景王妃,还有那十二道姑,我们保准胜得过那个施夫人!有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办场鱼宴吗?我们苏杭靠湖,哪年不吃上几十斤鱼虾的,一场鱼宴有多金贵去?一点都不稀奇!”
“哎哎,你们猜,施府那老夫人今日在府里听到我们这儿的动静到底得有多憋屈啊?想来又不敢来,这滋味儿落到别人身上倒还勉强,她可是施家的老夫人哟,还受这种气儿,不厌恶死那施夫人才怪!”高夫人捧着脸一阵咯咯直笑道。
“听我妹妹说,”赵夫人捡起几块银子道,“老夫人本来就不太喜欢那个施夫人。她仗着自己娘家姓李,又是官宦家的小姐,打一进门就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老夫人很是瞧不惯的。只因为碍着她娘家,所以才处处让她三分。”
“对了,施府上原先是不是有个如夫人?”宝梳好奇地问道。
“哦,是有一个,那都是早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个如夫人还是老夫人从自己娘家挑拣过来伺候老爷的。听我妹妹说,老爷很是喜欢,只不过后来出门上香的时候给歹人溺死在水坑里了。”
“被歹人溺死在水坑里了?”
“是有这样回事,”高夫人接过话道,“当初这事儿闹得临安沸沸扬扬的,害得我们好几个月都不许出门上香呢!凌峰山下那个宝陀寺你知道吧?她就是去那儿上香回来给人害了的。后来很长一段日子我们都不敢去宝陀寺了,就在灵隐寺烧烧就罢了。宝梳,你怎么想起问那位如夫人了?你跟她认识?”
“不认识,只是听人说起过。”
“其实呢,”赵夫人夫人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地对宝梳几个说道,“这事儿是不是歹人害死的难说!”
高夫人惊讶道:“这话怎么说的?”
“我妹妹听老夫人说,当初那位如夫人并不喜欢去宝陀寺,而是喜欢去灵隐寺,不知道哪日是怎么的,她居然就去了宝陀寺,你们说奇怪不奇怪?跟鬼使神差似的!老夫人也曾疑心是不是有人故意害的,可也没拿住什么证据,只好作罢了。如今提起来,心口还觉得堵得慌呢!”赵夫人轻轻摇头叹息道。
宝梳整理着面前那堆金银细软,垂眉笑了笑道:“我若是老夫人,第一个该怀疑的就是施夫人了。”
“怀疑又能怎么样?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了!老夫人再大动干戈地去查,也只会给自己多添麻烦的!”
“万一人没死呢?”宝梳又添了一句。
“怎么可能?尸体都下葬了,怎么会没死……不对,宝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你这人向来鬼机灵得慌,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了?”赵夫人忙问道。
“我只是听杨晋说起过这案子一点点,他说当时尸身已经泡发了,面目全非,其实也辨不清到底是不是那位如夫人,我就随口一猜咯!”宝梳敷衍了过去。
赵夫人点点头道:“那倒是啊!不过要照你那么说,那位如夫人没死,那人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施家呢?”
“谁知道呢?兴许回不了呗!”
几个人一边讨论着那件案子,一边忙着把银子约了出来。约完后,宝梳起身去了趟茅房。回来的时候,乐乐忽然从二门那儿探出了个脑袋,冲宝梳轻轻地喊了一声:“老板娘……”
“喂!”宝梳走过去就拍了他一下道,“知道我这儿的禁令吗?说了不许男子进出的,你还打算装傻哥哥啊?快给我出去!叫人看见了,里面那十二道姑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乐乐拉着她绕到了旁边假山后面小声道:“老板娘,能不能把殷漱儿那个玉镯子还给我啊?”
宝梳眉心微皱,叉腰问道:“这是要反悔呢?”
“不是她要反悔,是……横竖您先还给我,回头我补您二百两银子行不行?”
“为什么?”宝梳抄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乐乐问道。
“您先别问了,先给我吧!”
“那你先告诉我你哪儿来二百两那么多?我记得你每月工钱也就三两,就打一年算也只有三十六两,你上哪儿弄二百两来?”
乐乐冲她抿嘴一笑道:“老板给的。”
“为什么要给你那么多钱?”
“呃……他说男人之间的事情不能什么都跟女人说的。”
“他真这么说?”宝梳挑了挑眉梢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啦!只不过他让我帮他办了几件小事,那些银子是他给我的报酬,报酬你懂吧?”乐乐摊开双手道,“老板娘你就先给我吧!”
“捐都捐了给你干什么啊?”
“那个镯子,是殷漱儿娘的遗物,不能捐的!我事先不知道,所以就……就帮她捐了,所以……”
“所以你想帮她赎回去,还给她是不是?哦!高乐乐!”宝梳指着乐乐贼笑道,“你对人家那么好干什么啊?帮人捐完镯子又要赎回去还,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还说不是想泡人家殷漱儿呢?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莫名其妙地花大价钱,必定是有鬼的!”
“没有没有!”乐乐忙摆手道,“老板娘您想哪儿去了?我跟殷漱儿就见过三回,哪儿就说得上泡了?”
“见过三回记得这么清楚?”
“三回有多难记啊?换成是你你也记得住啦!”乐乐继续辩解道。
宝梳眯眼一笑,抓着乐乐的肩头拉了过来说道:“乐乐,你真变坏了!喜欢上人家了吧?才见过三回就喜欢上了,是不是一见钟情啊?”
乐乐脸微红道:“没有!我哪儿就喜欢上她了?我真不知道那个镯子是她娘的遗物,要早知道我就不抹下替她捐了……”
“打哪儿抹的?”
“手腕……”
“哎呀!”宝梳又拍了他一下道,“你够坏的啊!才见过三回就对人家动手动脚了,还抹人家的小白手腕子了!高乐乐你是自己就有这么坏,还是给阮曲尘和戚大猫带坏的?还说没意思,你这都叫*了知道不知道?”
乐乐忙双手合十央求道:“老板娘,先别说那些了,还给我好不好?我不想干缺德事儿,把人家娘的遗物弄没了,先给我吧!回头我保准把数补足了!”
“好,还你,”宝梳点头笑了笑道,“看在我们家乐乐情窦初开,不对,该是情窦晚开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把!幸好那堆东西里头只有一个那么好的镯子,要不然我也认不出来哪个是哪个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跟绒绒说清楚了,知道吗?绒绒嘴上虽然说没想过跟你在一起,配不上你,但我看得出来绒绒还是拿你当自家男人看。你要真喜欢上殷漱儿了,你就得跟绒绒先讲清楚了,别耽误了人家绒绒一辈子,知道吗?”
乐乐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要不然老板娘您帮我吧?”
“我才不帮呢!”宝梳翻了个小白眼道,“要找人帮忙,去找你那个万能的阮老板帮忙吧!拒绝女人这种事儿他干过不少,经验也丰富,保准能给你出个好主意!”
“这你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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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夏夜来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坐地起价的高乐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五十七章 坐地起价的高乐乐
“我告诉你吧,乐乐,你初入情场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女人呢是很小器的,有时候发脾气耍性子是没理由的,倘若你真想和那个殷漱儿好的话,先自求多福吧!我看得出来那位大小姐也是个任性的主儿,往后有你受的了。”
“我说了我不是喜欢她……”
“你爱她,行了吧?”
“不是……”
“那镯子你还要不要了?”
“要!”
“去大门那儿等着,我取了给你送出来!”
“快去吧!快去吧!”
宝梳绕出假山往二门里去了。乐乐探头探脑地看了两眼后,正要溜出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啊。他回头一看,居然是绒绒!
绒绒好像绊着什么东西了,摔在了假山旁边的那棵大榕树后面。她见乐乐发现了,脸红了个透彻,慌手慌脚地去抓拐杖想站起来。可是因为太心急了,她试着站了两回都没能站起来。
乐乐忙跑过去,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问道:“没事儿吧,绒绒?”
“没……没事儿!”绒绒几乎不敢看他,使劲地拨开了他的手,拄着拐杖慌忙往另一边走去。
“绒绒……”
绒绒没回话,卖力地拄着拐杖往前走着。要是能挖个坑钻下去,她早挖了!她没想到自己打这儿路过,居然会听到乐乐和宝梳那样的对话。原来……乐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果然……乐乐恢复成正常男人就不会再对自己那么亲切了……从前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而已……
忍着一眶子眼泪,绒绒逃一般地消失在了乐乐视线里。她逃得那么狼狈,那么匆忙,让站在原地的乐乐有些心酸和尴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乐乐只好先转身离开了书院。
这天晚上,浮云楼外张灯结彩,一顶又一顶的华盖香轿停在了门口。紫姑随浮云楼的掌柜伙计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很是周到热情。不多时,殷夫人的香轿来了。紫姑忙上前打起轿帘殷勤道:“您可终于来了,夫人念叨多时了都!哟,殷大小姐也来了,这才多久没见,又长俊俏了一些了!”
殷夫人牵着打扮簇新的殷漱儿出了轿子,笑道:“快别夸她了!为了弄这么一身,可没少费我的劲儿,死活不肯穿成这样,嫌累赘!”
紫姑看了殷漱儿一眼夸道:“殷大小姐天生丽质,不打扮就如花似玉了,这一打扮就更漂亮了!你们快里面请,夫人那儿还有桩好事儿要跟您说呢!”
“哦?”殷夫人笑米米地瞟了瞟身旁的殷漱儿道,“看来是施夫人替我找着人了,那得赶紧进去问问!走吧,漱儿!”
殷漱儿没动,目光望向了左边。殷夫人轻轻晃了晃她的手,顺着她的目光好奇地望去问道:“你瞧见谁了?”
“哦……没……没谁!”殷漱儿回过神来,摆摆手笑道,“走吧,伯母,真的没谁!”
“大姑娘家怎么好在街上看得这么痴?仔细给人说闲话,走,进去了。”殷夫人叮嘱了一句,牵着殷漱儿往里走了。临进门前,她忍不住又回了回头,朝左边那条街上的一家小摊上再看了一眼。那儿坐着个吃面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乐乐。
当她回头时,乐乐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只翠玉镯子晃了一下,她眼珠子立刻瞪大了,当即想冲出去找乐乐,却被伯母殷夫人一直牵着往里走,只好悻悻地先上楼了。
到了浮云楼最大的待客厅内,里面是华毯铺地,粉帐高悬,清一色紫檀木家具,连用来照明的烛台都是一应的金盏台,更别提其他的摆件了。总而言之,是奢华有余雅致不足。
内中除了施夫人,已有其他几位夫人先到了,皆是城内有名望有家底的贵妇名媛。殷夫人牵着殷漱儿过去,让她一一跟那几位夫人见了礼,然后坐下闲聊了起来。话题不过是儿女亲事,奇闻趣事以及这回的慈善募捐。
旁人聊得眉飞色舞,殷漱儿却如坐针毡。好容易挨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借口要上茅房,提起裙边便出了厅。殷夫人知道她向来不老实,忙吩咐了一个丫头跟着去。殷漱儿见有丫头跟着,便加快了步伐。但那丫头也不赖,硬是一路跟着她到了后院茅房外。见逃不掉了,她便转身对那丫头道:“别跟着我了行不行?我出去一小会儿就回来。”
那丫头摇头道:“不行,夫人吩咐了,非得看紧您了,不然的话您又跑出去了。”
“我真是有急事儿,知道吧!”
“有什么急事儿,您吩咐奴婢去帮您办就好了,横竖您今晚得陪着夫人吃完这顿鱼宴,不然,大人又该说夫人没看住您了。”
殷漱儿抄起手,盯着旁边那株万年青想了想,然后扭头道:“好,你帮我去办,横竖我也不想跟那混蛋见面!”
“哪个混蛋?”
“姓高的混蛋,叫高乐乐,巧绣社里的一个混蛋,你不认识吧?”
“不认识。”那丫头摇摇头道,
“这样,我给你三百两,你去外面卖汤饼的那个小摊上找他,你走到摊边只要喊一声谁有翠玉镯子卖,他就会应声儿了。”
“为什么要问他买翠玉镯子啊?”
“你别问了嘛!叫你去就赶紧去,不然他走了就麻烦了,知道吧?一定要帮我把那镯子买回来,知道不?”
那丫头接了银票点点头,然后从后门上走了。殷漱儿有些心急地跑到后门上瞧了几眼,又不敢出去,只好在茅房旁边的小花园闲晃了起来。正晃着,她听见施家二小姐施银秋和丫头说话的声音,像是在抱怨吃错了东西,有些闹肚子。
主仆二人用完茅房就走了。过了一小会儿,殷夫人的丫头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跑到殷漱儿跟前道:“小姐,人是找着了,不过他不肯卖!”
“为什么?”殷漱儿气鼓鼓地问道。
“他说了,要五百两!”
“五百两?”殷漱儿的音量提高了八倍,磨了磨锋利的小牙牙道,“这死混蛋居然敢坐地起价敲我竹竿!太不知死活了!那混蛋还在小摊上吗?”
“小姐算了!”那丫头忙拦着她道,“眼看鱼宴立马就要开始了,您再不回去,夫人会起疑心的!叫大家单等您一个人,让夫人脸面上怎么过得去?”
“算什么算啊?他拿着的是我娘留给我的镯子!之前伯母还在问我为什么没戴,我要再不赎回来就说不过去了!不行,”殷漱儿一边扯起又长又宽的锦袍袖子一边气愤道,“我非得去找那个混蛋说个清楚!没他这么不要脸的,居然敢坐地起价,当我殷漱儿好惹啊?”
“千万不能出去啊!”那丫头赶紧挡住殷漱儿道,“小姐您穿成这样出去跟一个小地痞吵架,那得多失体面啊!回头大人和二爷都会骂奴婢的!求求您了,先回去,大不了奴婢帮您再跟他说说?”
殷漱儿想了想道:“你去告诉那混蛋,五百两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自己去抢!要是再不还给我,我就跟我大伯告状,拖他去衙门里挨几十板子他就知道什么叫老实听话了!听清楚没有?狠狠地吓唬吓唬那个死混蛋,要是能揍他最好,多帮我揍他几拳,知道吗?”
“揍……揍人还是算了吧,”那丫头为难道,“奴婢也打不过他啊!横竖奴婢使劲求求他,把您的镯子要回来就成。”
“不许求他!只许跟他讲理或者是揍他,不然,别回来见我了!”殷漱儿皱眉撅嘴道。
“好好好,奴婢知道了,您先回去好不好?奴婢这就再去找找他,跟他说理儿。”
“哼!”殷漱儿气哼哼地回了刚才那个待客厅。坐回殷夫人身边后,满脑子还在幻想着怎么把高乐乐揍个满地找牙,跪地求饶。正想到精彩过瘾之处时,殷夫人忽然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小声道:“漱儿,银秋跟你打招呼呢,你怎么不说话?”
殷漱儿忙回过神来,冲坐在对面的施银秋笑了笑道:“我刚刚在后院就看到你了,你肚子好些了吗?我听你跟丫头说像是吃错了什么东西,闹肚子呢!”
“银秋不舒服吗?”坐在主位上,像个太后似的施夫人转头盯了一眼施银秋问道。
施银秋忙答道:“其实没什么,服下药丸之后,已经好了许多了,不碍事的,大娘。”
“要是身子不适,那可得好好歇着呀!”旁边的百里夫人奉承道,“你这身子往后可是金贵无比的,万万不能出了差错,要不还是回去歇着吧?”
“是啊,”施夫人带着几分慎重的口吻说道,“不舒服就回去歇着,你这身子如今可不一样儿了。万一有个什么差池,我拿什么去赔给你爹?我叫人把你送回去吧!”
“真的不碍事了,”施银秋礼貌地笑了笑道,“多谢大娘和百里夫人,还有殷家妹妹关心了,我已经好了许多了。难得诸位夫人欢聚一堂,我也想凑个热闹。”
陈夫人接过话道:“也是,一旦入了宫,娘家都难回,更别提与我们一同说话取乐了。热闹热闹也好,只当是为你进宫践行了。对了,施夫人,府上那位杜姨娘怎么还不见人影儿?老夫人身子抱恙不来也就罢了,她怎么还端起架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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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坐地起价的高乐乐
第三百五十八章 金宝石的魅力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五十八章 金宝石的魅力
“莫不是已经去了那边什么茶会?”百里夫人不屑道,“我听说她姐姐赵夫人就在那边帮衬,跑得可是殷勤了。难不成今晚也去帮忙了?”
“就算去帮忙也没什么,”施夫人口气淡淡地说道,“姐妹之间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我这人没那么小器的,大家都是为了前方将士募捐,都是为了我们大宋能打胜战,她去那边又有什么干系呢?”
百里夫人趁机赞了一句:“还是施夫人宽厚仁慈,要是换了我,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些不痛快的。看来施夫人真是入了佛门有了悟性的人,我这样的还真该好好跟您学学!”
“百里夫人可真谦虚了!”杜姨娘的声音忽然从厅门外传来。
“杜姨娘可算来了,”陈夫人蔑了她一眼,口气不爽道,“亏得我们好等呢!我们还以为你去了那边茶会,尽你的姐妹情分去了!”
杜姨娘一身显眼的桃粉色妆扮走了进来,笑盈盈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道:“陈夫人,你还真没说错,我刚刚啊还真去了一趟那边茶会。”
陈夫人有点傲慢地问道:“那你怎么又回这边来了?那边不够热闹吗?”
“你可别误会,我去不是尽姐妹情分的,我是去瞧瞧她们已经得了多少募捐了。上午那阵里弦书院门口热闹得像元宵花灯节似的,我一时好奇就去问了问,诸位,你们猜上午那阵拢共募捐了多少?”
“说来听听,多少?”吴府上的二夫人裘氏好奇地问道。
“散碎银子和银票加起来也不过五六百两罢了……”
“五六百两?”陈夫人未等杜姨娘说完便尖笑了一声,讥讽道,“原来凑来凑去也顶多凑出了一顿浮云楼的饭钱!我只当那景王妃和靳宝梳有多大的能耐呢!哼,我看呐,那五六百两散碎银子未必都是临安城百姓解囊捐赠的,没准是她们那几个自家把好银锭子砸碎了投进去充数的!就她们那破茶局,能募到多少银子呀?想想都替她们觉得好笑呢!”
坐中的夫人们都笑了起来,纷纷点起了头。杜姨娘蔑笑了笑,接过话道:“陈夫人,你别心急呀!我的话还没完呢!”
“行,你接着说,”陈夫人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不屑道,“我还不信上午那阵子能募出五六万两来了!我估着数,顶多不出二字头!全临安城最有钱的全都在这儿了,余下的那些阔气点就出个二三百两,小老百姓们心肠软和点的就出个十来两,算顶天了吧!凑来凑去也就那么一二千两罢了!”
“哎,陈夫人,你就先让杜姨娘说说呗!”裘氏笑着插话道,“就算只有一二千两对她们来说也是个大数目了。像景王妃那种没办过慈善募捐的,头回办有这个数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坐中又有人笑了起来。陈夫人和颜悦色地对裘氏说道:“裘姨娘心肠就是好,说话都比我软和呢!不过,你说得也是,不该瞧不上她们那一二千两,到底也是银子呀!摆在诸位面前,瞧都不会瞧一眼,可捧在她们手心上,全都当宝了!人家也不容易呀!”说着她用余光冷冷地瞥了一眼杜姨娘。
厅里又起了一阵哄笑。等笑声散去时,杜姨娘才开口道:“陈夫人不愧是做买卖起家的,算账的本事还真是好!你说得不错,银钱加首饰物件,拢共也就二千出头一点,不过——”
“不过什么?”陈夫人扭头瞄了杜姨娘一眼问道,“难道景王妃和那靳宝梳又自贴了个几千两?”
“那倒不用,”杜姨娘抿嘴笑道,“有了那几块宝石,压根儿就不用她们在自贴了!”
“宝石?”裘氏忙问道,“还有人捐宝石的?真的假的?”
“不会是小孩子玩的小玩意儿吧?”百里夫人掩嘴笑道,“我家闺女抽屉里还有一袋子那种五颜六色的石头呢!”
“你们还不信?”杜姨娘挑了挑眉眼,得意地笑了笑道,“回头你们去阮老板开的那浩瀚阁瞧瞧!如假包换的五颗宝石!”说着她伸出了五根指头,眉飞色舞道:“还不是像陈夫人脖子上挂的那红宝石一般的小颗粒,人家可是五颗大宝石!红,黄,蓝,祖母绿,最最难得的是那颗金宝石!我打出生起连金宝石这种东西听都没听过,没想到今儿去那边倒让我开了眼界!原来这世上真有金宝石这种东西!唉,我瞧了一眼不敢再瞧了,赶紧回来了,想想我到底还是穷人啊!要叫我捐,我也就能拿个三五几百两出来,哪儿能像那位善心长老连宝石都捐了,真真儿不敢比啊!”
最后一句臊得陈夫人那几位搭过话的脸上都青了。陈夫人最不服气,好不纳闷道:“金宝石?也只是古书上提过那么一句,传说当年七宝阿育王塔失踪之时,随之一起失踪的还有几颗价值连城的宝石原石,当中就有一颗金宝石。金宝石是有色宝石中最为罕有的,哪儿那么容易就得了?该不会是谁跟景王妃她们开了个玩笑,弄了块染色的吧?”
裘氏也道:“红蓝黄我都见过,唯独没见过什么金宝石。我想见过的人不多吧?她们怎么知道那就是金宝石呢?”
杜姨娘含笑道:“这话可不是靳宝梳她们说的。下午那阵她们清理募捐物品的时候,无意中在一个锦囊里头发现了那五颗宝石,她们也吓了一跳,以为是谁家小孩不懂事儿或者是那些有心找碴的故意捣乱,可后来送到阮老板的浩瀚阁一问才知道还真真儿地是宝石!你们知道下这定论的是谁吗?是行宫里的江公公!人家可是见多识广,从前在北边那皇宫里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眼就瞧出来了!”
“如此说来,倒是真的了?”一旁的殷夫人好奇地问了一句,“红蓝宝石已算贵重了,金宝石乃贵中之贵,那得值价多少了?”
杜姨娘斜瞟了一眼陈夫人一眼,又伸出了五根指头。殷夫人问道:“五千?怕不止吧?”杜姨娘笑着摇摇头道:“五千看一眼还差不多,是五万两!”
“五万两?”整个厅都惊了一下。
杜姨娘好不得意,又道:“这价还是江公公出的。江公公说了,往常在北边皇宫里也有一块,只不过比那小一些,也是花三万八千两从宫外购得的。那块五万两算便宜的了!”
“哦哟!”百里夫人脸色都变了,“到底是谁这么大方?把一颗五万两的金宝石捐了出来?”
“何止五万两呢?”殷漱儿掰着指头算了算道,“加起其他那些宝石,拢共该有十万两左右!好个阔气的善心长老啊!我倒想见识见识,真是舍得割肉呢!我要是有块金宝石,才舍不得拿出来呢!”
一直坐着没说话的施夫人脸色微微发黑,不苟言笑地问了一句:“不会是靳宝梳那两口子舍大本钱吧?那他们可真豁得出去!为了在临安城扬名立万,什么宝贝都拿出来现了。话说回来,金宝石那么罕有,该不会是贼赃吧?”
杜姨娘冷笑了笑道:“大姐多虑了,谁家要没了这么大颗宝石还不上天下地挖墙抠洞地找?通缉令怕也发到全国各地了吧?怎么就没听说谁家没了这么大块宝石呢?况且人家江公公都说了,这种东西本国尚未听说有出产,都是外邦来的,想必是哪个大富之人原先买下,如今瞧见国运不济,特意捐出来的,别人一片好意而已。罢了,也别顾着说那边的热闹了,我们这边也该热闹热闹了!诸位夫人,想好出多少善心没有?”
一提这事儿,没人接杜姨娘的话,个个都稳着脸不开口。刚才那五颗宝石更像是五颗炸弹,在各位自以为富比天下的夫人心里小小地轰炸了一下。少捐吧,拢共加起来还比不过那边茶会,说起来都没意思;多捐吧,那边加起来可是十万两之多,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谁愿意真豁出命去捐个一万二万?捐少没脸,捐多肉疼,这可为难死这十二位夫人了!
“要不我先来说吧……”
“紫姑,”施夫人不满地瞥了杜姨娘一眼,打断了她的话,转头吩咐道,“诸位夫人也久等了,该开席了,赶紧去张罗一下。”
“是,夫人!”紫姑立刻退出去张罗上菜了。
厅内的氛围似乎恢复了过来,夫人们又扯东扯西地说起了其他事情,但怎么说笑都始终有股烦人的压抑感在。这会儿不说捐多少,待会不照样还得说?个个心里都一直在嘀咕着。
鱼宴开始了,夫人们的话题又转到了每道菜上。浮云楼的菜做得是最精致的,集合了苏杭两地的精华所在,又带点姑苏的渔家风情,所以众人吃得很是开怀。
席间,陈夫人跟百里夫人说完话后,转头时没瞧见杜姨娘在位置上,便问了一句:“这杜姨娘上哪儿去了?莫不是在这儿坐不住,又跑那边去看金宝石了?”
正在斟酒的紫姑笑着走过道:“想必是去瞧二小姐去了,刚才二小姐说肚子不舒服出去了。陈夫人,您酒量好,再来一杯如何?”
“哎,”陈夫人招手让紫姑靠近了些,小声问道,“殷夫人在跟施夫人说什么?笑得这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
紫姑道:“是有好事儿,前些日子殷大人瞧上了施夫人一个表侄,想替殷大小姐招了做上门女婿。你知道的,殷大小姐自幼丧母,家里就有个父亲,殷老板自今都没续弦。殷大人怕弟弟把女儿嫁出去之后孤苦无依,所以就想招一个。”
陈夫人点头道:“原来如此啊!我说呢,那殷漱儿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着急亲事,原来是这么个打算。看样子,是说成了吧?唉,可惜我们家那个,自打跟二小姐退……罢了,不提也罢!”她说着端起酒杯闷闷地喝了一口。
紫姑又替她斟了一杯,弯腰小声道:“陈夫人放心,您家公子的事儿夫人一直惦记着呢!这回施府亏您的,往后一准连本带利地给您补上。夫人说了,一般闺秀配不上您家少爷,少说也得是个名门淑媛,您放心吧,夫人替您留意着呢!”
“唉,那就多劳施夫人费心了!”陈夫人口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
又过一会儿,宴席到了尾声,撤去了鱼鲜,送上了时令甜点。这时候,杜姨娘和施银秋仍旧没有回来。想着施银秋刚才闹着肚疼,应该是被杜姨娘送回府去了,所以也没人问起。
趁着吃甜点的功夫,施夫人把捐赠的事情稍微提了提,陈夫人立马给她捧了个人场道:“我第一个说吧!我那家底你们诸位都是清楚了,不敢跟你们高比了,就出个三千两表表心意。”
这价已经不算低的了,且第一个就出得这么高,其他夫人心里有些打鼓了。百里夫人忙接话笑道:“陈夫人不敢,那我就更不敢了!我这个二千两都不知道好不好意思拿出手来,施夫人,您可别笑话我去!”
施夫人含笑点头道:“做慈善,哪里计较多少,全凭一份心罢了。你们两家就凑足了五千两,算是开门红了,我还得谢你们呢!”
话音刚落,殷夫人身旁忽然传来一声尖叫,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她身边的殷漱儿不小心打翻了羹汤,洒在了裙幅上。殷漱儿连忙嘟嘴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弄脏了的裙子道:”遭了,今儿才穿的新裙子呢!“
紫姑忙走过来说道:“不打紧的,奴婢让人带您去洗洗,一会儿就能干了。”
“唉!”殷漱儿轻叹了一口气道,“只能这样了!”
随后紫姑叫来了一个丫头,让她带殷漱儿去了后院厢房内。丫头给殷漱儿找了一身替换的外衣换上,然后拿着她的衣裳出去擦洗了。等那丫头一走,她立刻打开门溜了出去,直奔后院门。跑到半路上时,正好遇见了她伯母的那个丫头,想必是来监视她,她忙闪身躲进了旁边假山洞里。
等那丫头走过之后,她正想从洞里钻出去时,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殷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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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金宝石的魅力
第三百五十九章 巧遇乐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五十九章 巧遇乐乐
“谁?”她顿时一股毛骨悚然,立刻转身警惕地看着身后,右手已经摸着了一块石头。
“干什么?想打我啊?还想不想要你的翠玉镯子了?”那个声音陡然变得熟悉了起来。她瞬间眼前一亮,果断地举起了石头轻声嚷道:“混蛋,是你!你胆儿不小啊!敢跑到浮云楼来!你来干什么的?是不是来偷东西的?”
“那你又躲在这儿干什么?”乐乐从暗处走了出来,靠在石壁上抄手问道。
“你管我!”殷漱儿扬了扬手里的石头威胁道,“喂,我的丫头跟你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吧?镯子呢?镯子还我!”
“我说了啊,要五百两。”
“你……”殷漱儿很想一块石头给他砸下去,“能不能别这么无耻啊?五百两?你干脆去抢好了!别以为我拿你没法子,明儿我就去告诉我大伯,叫他把你这个小贼抓起来!”
“我知道,你大伯是殷大人,临安城敢惹你的没几个,不过你好意思去告状?”乐乐挑衅地笑了笑说道,“东西是你捐出去的,结果又想要回去……”
“喂喂喂!”殷漱儿一手举着石块一手指着乐乐的鼻尖道,“说话可不可以别这么过分啊?那是我自愿捐的吗?那是你强行从我这儿抢的,强盗!”
“不捐东西跑我们募捐摊干什么?欣赏风景呢?我只当你是披金挂银地来捐东西的咯,笨贼!”
“你再敢骂一句试试!信不信我……”
话未说完,外面小道上忽然想起了伯母那丫头的声音:“这个小姐又趁机跑了!大夜里能跑哪儿去呢?真是的,又得给大人骂了!”
“哦……”乐乐指着殷漱儿小道,“你是偷跑的?”
“管你什么事?还不都是你害的!”
“那要不要我告诉你的丫头你在这儿?”
“你敢?”殷漱儿又扬了扬手里的石头瞪眼道。
“不想让我喊也行,那就告诉我,你们那个募捐进行得如何了?”
“你原来是来打探消息的?”
“这也跟你没什么干系,倘若你说了的话,”乐乐从怀里掏出了那只镯子在手里抛了抛笑道,“我或许可以给你个比较实惠的折扣。”
“别抛行不行?万一摔了你赔给我啊!”殷漱儿丢掉石块,着急道。
“那就说吧,你们那边捐了多少了?”
“我临走之前就五千两。听说你们上午募捐的时候有个不知名的善心长老捐了五颗宝石,加起来都够十万两了。十万两啊,那些夫人再怎么掏也凑不足十万两吧,这下你们风光了吧?”
乐乐笑了笑道:“还行吧!然后呢?”
“然后什么?”
“除了募捐还有说什么吗?”
“没了啊,除了吃河鲜就是募捐,再不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话,再没别的了。喂,你到底想打听什么啊?”
“其实我什么都不想打听,就只是来逛逛浮云楼后花园的。喏,”乐乐又抛了一下手里的镯子道,“看你答得这么利索的份上,三百两让你赎回去,要不要?”
“不许反悔了啊!三百两就三百两,本小姐给你就是了!拿去,镯子还我!”殷漱儿把银票递过去后,一把将乐乐手里的镯子抢了回来,翻来翻去地看了好几遍,然后冲乐乐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好在没伤哪儿,不然我非得让你跟那镯子偿命不可!“
乐乐收了银票,笑了笑道:”好了,镯子还了我也该出去了,你慢慢在这儿躲猫猫吧!”
“等等!”殷漱儿一把拉住乐乐小声问道,“你想从哪儿出去?后门吗?你敢从后门大摇大摆地出去?”乐乐扯开手道:“是你不敢大摇大摆地从后门出去吧?你管我怎么出去?横竖我出得去就行了。”
“你……你有其他密道?”
“再给我一百两我告诉你。”乐乐伸手笑道。
“疯子!强盗!”殷漱儿举起小拳头,嗷嗷磨牙道,“你信不信我大嚷一声叫你连院门都出不了?我大不了被抓回去骂一顿关半个月,你就惨了!浮云楼的伙计护院绝对会把你打成扁冬瓜的!带不带去?”
“终于想起用这事来威胁我了?你一开始用这事来威胁我,没准你那三百两都不用出呢!“乐乐看着她摇摇头,一脸惋惜道,”真是笨到快没药可救了,还说当什么女捕快?你不当女捕快还真是临安城百姓的万幸呢!“
“死——高乐乐!”殷漱儿气得冲乐乐大嚷了一声。
“嘘!”乐乐竖起手指嘘了一下道,“真想被抓回去关半个月啊?走吧,北边那头有个小院,墙头外长着棵大黄果树,很容易进出的。”
“真的?那赶紧走啊!”
两人贼兮兮地出了假山小洞,披着夜色匆匆忙后院北边而去。到了乐乐说的那个小院外时,两人躲在绿丛后先四处探望了几眼。这时,施夫人的丫头冷翠忽然从小院里快步走了出去,看样子是要往东边宾客楼去。
“冷翠?”殷漱儿奇怪地嘀咕道,“她怎么会跑这儿来?对哦,一晚上都没见着她,只看见紫姑在施夫人身边呢!”
“你认识?”
“嗯,施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冷翠嘛,”殷漱儿斜眼白了乐乐一眼道,“喂,你不是自认为很聪明的吗?连她都不认识?”
“长得不好看的我都不认识。”
“呵!你以为你自己长得很好看?”
“嘘!别说话!”乐乐轻轻地扯了扯殷漱儿的袖子。殷漱儿反手拍了乐乐一巴掌,然后抬头一看,又一个丫头从那小院里走了出来,不过这丫头并不打算走开,只是停在了门口,表情略显紧张地四处张望。
“她……她想干什么?为什么不走开?”殷漱儿缩着脖子躲在绿丛后小声问道。
“笨啊!一看就是守院子等人来呗!”
“高乐乐……”
“小声点行不?再嚷大声点,整个浮云楼的都被你招来了!到时候让别人看见你殷大小姐和我这小地痞凑一堆儿,多丢我这小地痞的脸啊!”
“什么?”殷漱儿转头瞪着乐乐道,“我还丢你的脸了?我的天……没见过脸皮厚成你这样的……”
“安静点!”乐乐盯着那个丫头看了两眼道,“奇怪了,她守在一间放置杂物的院子门口干什么呢?你说刚刚出去的那个是施夫人的丫头?难道里面有什么玄机?”
“管她什么玄机呢?最要紧的是她守在那儿我们进不出,也出不了院子啊!万一被我伯母抓住了,我可麻烦了!喂,你就没别的密道了?”
“这儿又不是我家,哪儿来那么多密道?事已如此的话,那就只有……”
“只有什么?”
“这个,”乐乐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弹弓晃了晃笑道,“宋焘送我的,我小时候最喜欢玩了!用老板娘的话来说,这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瞧着吧!”他说着从地上摸起了一块指甲盖大的小石块,朝着那丫头的后颈处射了一弹弓。那丫头轻叫了一声后,便倒在了地上。
殷漱儿惊了一下,掩嘴道:“你把她打死了?”
乐乐回了她一个白眼:“什么智商啊?晕了而已,走吧!等着别人来抓啊!”
“哦……”
两人一溜烟跑到了那丫头身边,一个抬手一个抬脚地将那丫头抬进了院子里。乐乐扫视了一眼,朝其中一间房努努嘴道:“弄那间屋子里去!”
“这样……这样行吗?”殷漱儿吃力地抬着脚问道。
“不行你就自己回去,走后门。”
“好沉啊!你走快点行不行?”
乐乐用脚尖推开了那间房门,里面黑漆漆的,却扑面一股异香,弄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殷漱儿深嗅了几下,微微颦眉道:“什么味儿啊?这么香?好像有檀香的香味儿……喂,高乐乐,你往里走行不行?我都快抬不动啦!”
两人把那丫头抬进了这间漆黑却充满香气的房间。在墙角放下了那丫头后,乐乐开始在房间里转悠了起来。殷漱儿从背后踹了他一脚道:“还不走?有什么好闻的啊?万一她醒了就麻烦了!”
“我也闻到檀香味儿了,”乐乐在桌上一阵摸索道,“一个堆杂物的院子而已,用得着拿檀香来熏吗?”
“对哦!”殷漱儿点头道,“没必要用檀香这么名贵的东西来熏吧?莫非……这里有什么很难闻的异味儿?”
“找到了!”
“什么?”
“火折子!”乐乐拔开了折子盖,轻轻一吹,然后把屋内的灯盏点亮了。当微弱的油灯光缓缓映亮房间时,殷漱儿忽然面对*边掩嘴惊叫了一声!乐乐忙转身问道:“怎么了?看见死人了?”
“是……是……银秋!”殷漱儿脸色发白地指着*上道。
乐乐往*上一看,顿时也愣了,只见那简陋的小*上躺着两个一丝不着的人,一男一女,身上仅仅盖了一条薄被!两人似乎都还昏睡着,完全不知道有人闯入。他眨了眨眼睛问道:“哎,银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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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巧遇乐乐
第三百六十章 以李代桃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六十章 以李代桃
殷漱儿没回话,瞠目结舌地盯着*上那一幕香艳。乐乐扭头看了她一眼又问道:”哎,还没看够啊?“
“啊?”殷漱儿总算回过神来了。
“看够没看够?先关门呐!”
“哦!”殷漱儿转身跑了两步又转回来问道,“还关门呐?我们是不是该……该出去啊!他们都这样……我们待在这儿不合适吧?”
“你不觉得他们很奇怪吗?跟昏死过去似的?”乐乐走过去把门关上后问道,“喂,银秋到底是谁啊?”
“施家二小姐。”
“哦,就是要送到宫里去的那个?”
“对啊!”
“那……”乐乐转头看了一眼*上那对男女问道,“旁边那个是谁?”
“陈灿,陈家少爷,之前跟银秋定过亲的!”
“那……这算*吗?”乐乐一脸纳闷地问道。
“别胡说了!”殷漱儿激动地小声道,“银秋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姑娘!她明知道自己要被送进宫了,怎么会跟陈灿在这儿*?”
“可这看上去就像是啊!”
“不会的……”
“小声点!”乐乐叮嘱了殷漱儿一句后,转身走到*边打量了两人几眼道,“我们在这儿说了这么久的话,他们都没反应,很明显是晕死过去了。刚才施夫人的丫头打这儿出去,又叫了个丫头守在门口,说不准……”
“说不准什么?”殷漱儿紧张地问道。
“说不准……是去叫人了!”
“什么?那怎么可以?把人叫来瞧见了银秋还用见人吗?不行,得赶紧把银秋弄醒了!”殷漱儿连忙上前,使劲地拍着施银秋的脸小声地喊着,但一点用处都没用。她着急地跺脚道:“完了!还不醒!万一冷翠真去叫人来了,银秋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呐?”
“先把衣裳给他们穿上!”乐乐从地上捞起了那堆七零八乱的衣裳丢给殷漱儿道,“赶紧的,趁人没来之前,穿上衣裳把他们都弄出去!你这样叫压根儿没有用的!他们是给mi香迷晕过去了!”
“哦!”
于是乎,这两人七手八脚地开始分别给施银秋和陈灿穿衣裳了。刚刚穿毕,外面好像有了什么动静。殷漱儿脸色都变了,颤着声音问乐乐:“怎么办啊?”
乐乐皱眉想了想,一把将陈灿扛起跳下*,飞快地塞到了*下面,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殷漱儿蹲下来着急地问他:“这样行吗?万一被发现了就……”
“还想救你好姐妹吗?想救就听我的,照我说的去做!”
“怎么做啊?”
“耳朵拿过来!”
“耳朵?哦!”殷漱儿忙趴了下去,把耳朵凑了过去。乐乐对她一阵嘀咕后,她忙点点头,赶紧趴起来,把*围整理好,将*下的乐乐和陈灿遮盖住了。
不出乐乐所料,没过多久,院子里匆匆进来了几个人。当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时,与施银秋并肩躺着的殷漱儿赶紧合上眼,装作晕厥过去的样子,但心里却像打鼓似的砰砰直跳着!*下还有两个大男人,能瞒得过去吗?被人发现了,那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
就在她合眼瞬间,陈夫人冷翠紫姑等人匆匆地闯了进来。陈夫人脸色青紫,进门就往*边奔来。大袖一挥,掀开帐帘,正要出声时,猛地一下愣住了,立刻转头问冷翠道:“冷翠,你不是说我家灿儿在这儿吗?怎么会是……施二小姐和殷家的这位?”
冷翠一听,眉心顿时拧起,几步过来掀开帐子一看,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帐中所躺之人并非施银秋和陈灿,而是施银秋和殷漱儿!且两人衣衫整齐,都像被迷晕过去的样子。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刚刚临走之前,自己明明已经安排好了啊!
“这俩孩子都怎么了?”陈夫人不等冷翠回话,忙挽起帐子,弯腰打量了一眼道,“瞧着像是晕过去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忽然,随陈夫人一同来的裘氏惊叫了一声。紫姑忙回头问道:”裘姨娘,怎么了?“裘氏指着墙角阴暗处,吃惊道:”瞧……那儿好像也有个晕过去的人!“
冷翠一看,心凉了半截!这不是之前她留在此处看着院子的那个丫头吗?莫不是自己走后这儿出了什么事儿?
“怎么回事啊?”陈夫人分外不解地问冷翠道,“一屋子晕过去的姑娘家!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捣鬼啊!冷翠,你刚才说听见我家灿儿在这屋子里与什么人说话,怎么没见到我家灿儿呢?你是不是听错了?”
冷翠不知该怎么回答,自己安排好的一切似乎全部都被打乱了。陈灿之前明明在这儿,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呢?
“我看呐,还是先把这三个弄醒问问怎么回事吧?”裘氏揉着心口,一脸担心道,“我听说最近城里有不少姑娘都失踪了,哎哟!该不会是有人偷偷溜进浮云楼想干点什么坏事吧?好在我们来得及,不然她们三个给偷偷弄出去了还不知道呢!”
紫姑瞪了冷翠一眼,似乎在责问她怎么回事。冷翠僵着脸,目光在房内四处寻找,心想那陈灿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个殷漱儿?
就在此时,*上装昏迷的漱儿假作清醒过来的模样。陈夫人忙上前扶起她问道:“漱儿啊!你怎么了?你不是去换衣裳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漱儿是属于演技派了,一双无辜的大眼眸子怔怔地盯了陈夫人几秒后,微微嘟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哎哟!我脖子好疼啊!”她说着低头去捂着后颈。
“你不知道?”裘氏走过来纳闷地问道,“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漱儿一边揉着后颈一边委屈道:“我只记得……我换了件衣裳在房里待得无聊就出来走走,刚走到外面假山那儿就有人好像从后面打了我一下,跟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咦?银秋怎么也在这儿?陈夫人,裘姨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紫姑忙问道:“你不知道是谁打了你吗?”
“我哪儿知道啊?是从我后面来的,我又没看见。”漱儿演得特别清纯无辜。
紫姑皱了皱眉头,侧过脸来冲冷翠使个眼色,然后对两位夫人道:“请稍微在这儿等等,我和冷翠这就去取香囊来给她们醒神!”
“快去!快去!施二小姐和那丫头还没醒呢!”裘氏道。
紫姑和冷翠一起出了院子。走出院门后,紫姑拉着冷翠到一边小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安排得妥妥了吗?为什么半道儿多出了个殷漱儿?陈灿呢?”
冷翠着急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猜这里头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之前我已经安排妥当了,还叫小竹守在外面,可您也瞧见了,眼下小竹都叫人给弄晕过去了,这后院里怕是闯进了什么人了!”
紫姑拧眉道:“那可不好!对了,杜姨娘呢?”
冷翠指了指隔壁院子道:“应该还在那里头晕睡着。”
“我去瞧一眼,你赶紧去取香囊来!今晚这事儿怕是废了,你顺道去跟夫人说一声。至于那陈灿的话,你稍后再想个由头去跟陈夫人圆回来,不能叫她们瞧出来是我们安排的。”
“明白!”
话音刚落,隔壁那院门口忽然缓缓走出一个人。紫姑定睛一看,居然是杜姨娘!她连忙走过去,扶住杜姨娘故作关切地问道:“姨娘,您怎么了?您怎么打这儿出来?”
杜姨娘脸颊还有些酒晕,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后颈,神思恍惚道:“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之前好像叫人给打了……哎哟,不行,头晕得很!快扶我找个地方坐下来!”
冷翠忙扶住了杜姨娘另一只胳膊,送到旁边石凳上坐下后问道:“姨娘,您瞧清楚是谁打您的吗?”杜姨娘扶着额头,晃晃脑袋道:“不知道啊……打后面来的,我后面又没长眼睛,怎么看得见?”
冷翠松了一口气,冲紫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冷翠刚走,裘氏也紧跟着从刚才那院子里出来了。见着杜姨娘这副模样,裘氏十分惊讶,细细问过之后才知道杜姨娘也是叫人给打晕过去的。胆小的裘氏哪里还坐得住?赶紧跑回去跟施夫人告辞回府。如此一来,那些不知道的也全都知道了,惹得众位夫人都有些惊慌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紫姑一一送了诸位夫人出门,然后回了刚才的待客厅。施夫人正一脸沉色地端坐在主位上,眼瞟着窗外在想着什么。听见紫姑进来了,她转过脸来问道:“都走了吗?”
“都走了,奴婢亲自送了各位夫人上轿出门的。”
“殷漱儿那边,明日打点几样好东西给她送去,好好安慰安慰人家。”
“奴婢明白!”
这时,冷翠匆匆推门进来禀道:“夫人,护院们查过了,院内并无可疑之人。”
“查清楚了吗?”施夫人口气严肃地问道。
“是的,每个角落,甚至衣柜里都查得一清二楚,确实没有外人闯进来。”
“那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施夫人一掌拍在凭几上怒喝道,“若没人闯进来,那殷漱儿和小竹那丫头怎么会叫人给打晕过去?你不是说布置得妥妥的吗?怎么会出了这样的岔子,险些叫本夫人下不来台!你没瞧见陈夫人临走前还疑神疑鬼的,若不给个说法出来,只怕她就要起疑心了!”
冷翠忙道:“奴婢的确是安排妥当了呀!瞧着二小姐和陈少爷都进了那间房后,就用mi香将二人迷晕过去,再扒掉衣裳弄到×上,假作鸳鸯*的样子。随后奴婢又将杜姨娘打晕送到了隔壁院子,布置好了这一切,奴婢才让小竹在院门口守着,前来跟您报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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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以李代桃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处心积虑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处心积虑
“那就怪了!”施夫人瞪着她道,“你布置好了的话,陈灿上哪儿去了?你领着陈夫人去瞧的时候,为何陈灿不在,反而多出了个殷漱儿?我问你,小竹怎么说?”
“小竹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站在门口等我们去的时候,也是后颈上被人打了一下就晕过去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完全都不知道。”
“蠢货!都是一群蠢货!”施夫人忍不住骂了一句。
紫姑忙道:“夫人请先息怒!眼下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才是最要紧的。依奴婢看,今晚怕是真有人闯进来捣乱。只是我们发现时,人已经逃了。”
“说不准是那个殷漱儿捣鬼,”冷翠接过话道,“那殷家大小姐向来喜欢惹是生非,嚷着要做什么女捕快。没准就是她放跑了陈灿,自己跑那儿躺着装晕!”
紫姑摇头道:“我看未必。陈灿和二小姐一样中了你的mi香,二小姐到刚才那会儿才醒,陈灿又好得了哪儿去?殷漱儿一个人是弄不走他的,他自己也不可能翻墙出去。”
“紫姑说得对,”施夫人点头道,“应该不是那个殷漱儿,是有人存心跟我过不去!想来想去,这城里还有谁跟我这么不对付的?也只有那靳宝梳和景王妃了!哼,果然是坐不住了,居然敢派人来我浮云楼捣乱,简直活腻了!”
“这摆明了是报复夫人呢!”紫姑道,“上午您让大少爷的手下去她那儿走过一趟,她晚上就还您颜色了,这个靳宝梳实在是个辣手货!”
“那几个也是废物!”施夫人骂道,“白去了那么一趟,什么事儿都不敢做,亏得还是我哥哥门下的人!罢了,好在今晚没出什么事儿,顶多闹了一场心慌。冷翠,往后办事要再谨慎些。那个小竹,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冷翠点头道:“夫人放心,奴婢知道怎么打发她。不过夫人,二小姐那边怕是会起疑心。”
施夫人不屑道:“她起疑心又能怎么样?她还敢来指着我的鼻子问?别以为家里要送她进宫了,她就自以为是了!就她那样的出身,压根儿不配进宫侍奉圣上。也是我们施家没别的女儿了,否则哪儿就轮到她了?可惜了,今晚本想让她断了入宫的念头,却叫她逃过了一回,算她运气好!”
紫姑道:“这回叫她逃过了,要再找机会阻止她进宫,可就有些难了。”
施夫人右嘴角勾起,冷笑道:“这也没什么难的,要阻止她进宫,我有的是法子。对了,陈灿那边不会起什么疑心吧?”
冷翠道:“应该不会。陈灿被迷晕过去之前,只是跟二小姐聊一小会儿。二小姐一直在说对不住陈灿,两人没聊别的,也没提起互相约对方的事情。奴婢想,陈灿应该还以为是二小姐托杜姨娘传信约了他,并不知道是奴婢从中让小竹传的信儿。”
“嗯,他不起疑就好。他不起疑,陈夫人就应该不会怀疑什么,那个没头没脑的货我暂时还想留着,替我跑跑腿儿吆喝两嗓子还行,”施夫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蔑笑道,“知道今晚最可惜的是什么吗?不是没能坏了银秋的名誉,而是没能让陈夫人和那姓杜的彻底翻脸。本来想利用今晚之事来个一箭双雕的,一来坏了银秋名誉,迫使她无法进宫;最最打紧的就是让陈夫人和杜月娘闹翻了,叫她们两个斗个欢快,我坐收渔人之利,可惜啊……”
“哐当”一声,杜姨娘忽然闯了进来,脸上一层浓浓的愠色。紫姑忙上前拦着她质问道:“杜姨娘,您该知道规矩的,夫人跟前岂是您说闯就闯的?”
“一边去!”杜姨娘一掌拨开紫姑,几步冲到施夫人跟前问道,“大姐还坐这儿思量什么呢?是不是为今晚事败心里正不痛快着?”
施夫人眼眸微眯,盯着杜姨娘反问道:“什么事败?我哪里不痛快了?今晚募捐很顺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吗?”杜姨娘冷哼了一声道,“没把我和银秋拉下水,你心里会痛快?我真没想到,银秋是老爷选去光耀门楣的人,你也敢动?”
“她也配?”施夫人斜靠在软枕上,挑了挑眉眼道,“一个贱妾所生的女儿也配入宫侍奉圣上?若不是这国运不济,我膝下又无女,又怎么会轮到她?像她那样的货色就算进了宫也顶多是个宫女,谈得上为我们施家光耀门楣吗?”
“你若真这么想,何苦费这般心机?你就是怕银秋进宫得了圣*,母凭女贵,往后三姐和她都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了!”
“你给我说话小心点,杜月娘!”施夫人眼缝忽张,瞪着杜姨娘喝道,“上回那几巴掌还没把你打乖巧是吧?你哪只眼睛瞧见我不想银秋入宫了?今晚之事是有外人进来捣乱,我费什么心思了?”
杜姨娘忿忿道:“你心知肚明!刚才银秋跟我说,陈灿托府里的小竹带信,约她今晚在后院最北边那个院子一见。银秋因为觉得对不起陈灿,所以借故肚子疼,支开我去见陈灿。其实哪儿有什么陈灿相约,分明是你暗中捣鬼!想来那陈灿也该是被骗才来的,两人私会若是被人撞见,银秋名誉必定受损,进宫之事也只能作罢,这不正合了你的心意?”
这时,紫姑冲冷翠递了个眼色,冷翠心领神会,转身出了厅门。
“我有什么心意?”施夫人傲慢地端起茶盏问道。
“前几ri你不是怂恿老爷收了你娘家的一个表侄女儿做义女吗?你跟老爷抱怨说,膝下无女,等于少了件贴心小棉袄,羡慕人家有女儿的。正好你那表侄女儿的父亲刚刚亡故,没人照料,人也乖巧,就想收做义女,你是不是这样说的?我当时还在纳闷呢!你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想起收义女了,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施家献女已成定局,若银秋去不了,施家又别无女儿的话,你收的义女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充数了?”
施夫人脸色微紧,抿了口茶,并不答话。旁边紫姑上前道:“杜姨娘,奴婢劝您还先回府吧!今晚之事,实在是再明了不过了。就是有人闯进浮云楼后院捣鬼,压根儿就没您说的那些事情……”
“有没有你们心里清楚!”杜姨娘转身瞪着紫姑道,“我现下算是看明白了,你家小姐压根儿就没把老爷这个丈夫放在眼里!我往常还以为她会忌惮老爷几分,可现下看来我真是把她想得太守妇道了些!”
“杜月娘!”施夫人哐当一声把手里的茶盏丢在了面前的八仙桌上,喝道,“你少挑拨我们夫妻关系!我怎么没把老爷放在眼里了?老爷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我都依从的,从来没有半句怨言和反驳,老爷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
“你是没有当面反驳或者抱怨,但你都是阳奉阴违!就拿银秋这事儿来说,要照你的本意,你是想把她嫁给你娘家侄儿做填房吧?可谁知道三姐瞧上了陈家少爷,跟老爷一提,老爷也爽快地答应了,为这事儿你没少给三姐脸色看,你就觉得我们这几个妾生的都是贱种,只配给你娘家侄儿做填房!”
“原本如此!”施夫人冷冷道,“让她做我侄儿的填房已经算抬举她了,她还想怎么样?就她那种姿色,送到宫里也得不了什么圣*的,你们还巴巴地等着她光耀门楣,简直是痴心妄想。若照从前北边甄选秀女的规矩,她压根儿连宫门都进不去!”
“所以你就想把你自己的表侄女儿塞进去?往后得了圣*,就是你脸上有光了,是不是?”杜月娘轻轻摇头道,“你可真是机关算尽啊!我才算明白了,之前老爷提出要与陈家解除婚约时,你那么尽心尽力地想法子出主意,说到底就是为了你的表侄女儿吧?你不敢一开始就把你的居心说出来,便先帮着老爷把与陈家的婚约解除,将施家献女之事板上钉钉,然后再毁了银秋名誉,转送你的表侄女儿去宫里,我说的没错吧?”
“呵呵呵……”施夫人微微扬起下颚,靠在软枕上歼笑了两声道,“看来你还是有几分聪明的。你就算猜到了又能怎么样?你敢去跟老爷告状吗?老爷会信你吗?还有,你可知道今晚我最想对付的是谁吗?那就是你!”
“所以你才叫人把我打晕弄到银秋他们旁边的院子里?”杜姨娘紧了紧牙龈道。
“对付银秋是顺便,收拾你才是正题,”施夫人面带鄙色道,“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些。打从一开始我就让冷翠以你的名义邀约陈灿,再以陈灿的名义邀约银秋,让他们两人今晚在后院那间房里私会。没想到这两人真的上当了,连你也一块儿中了招。银秋在席间说肚疼想去茅房时,我故意叫你陪着她去,就是想把你引出去,然后趁人不备打晕你。”
“怪不得……”杜姨娘满带恨意地看着施夫人道,“怪不得我会被人打晕!你其实就想让陈夫人误以为是我在中间穿针引线,怂恿银秋和陈灿*,坏了她家陈灿的大好前程吧?明知道银秋将会是皇帝的女人,还跟皇帝抢女人,这不是叫陈家自寻死路吗?陈夫人必定恨毒了我吧!”
施夫人哼哼两声笑道:“不止如此,我还跟陈夫人说,提出取消与她陈家婚事的那个人是你,是你在老爷跟前怂恿与陈家解除婚约,送银秋进宫的。陈夫人已经很恨你了,我这样做只是添把柴火罢了。不过,就算你知道这一切,就算你去告诉陈夫人,她也不会信你的。”
“你可真够处心积虑的!”杜姨娘紧了紧拳头道。
“那只能怪你做事太不知规矩了。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在老爷身边做个小妾不好吗?还妄图成为施家的女主人,干涉府内事务,甚至不把我这个施家真正的女主人放在眼里,这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想跟我平起平坐,除非打回娘胎再生一回,否则就是痴人说梦!今晚你运气好躲过了一劫,可往后会怎么样就难说了!紫姑,送杜姨娘出去,我要养会儿神!”
“请吧,杜姨娘,”紫姑抬手道,“我家夫人不想跟你说话了,你还是带着二小姐先回府吧!你顺道告诉二小姐一声,今晚的事她要是透露出半个字,往后等她进宫了,没准连她娘最后一面都见不着,请吧!”
杜姨娘扭头瞪着紫姑,正要痛骂几句时,施夫人背后的窗户外忽然咔嚓地响了一声。施夫人立刻转身看了一眼,吩咐道:“紫姑,去瞧瞧!”
紫姑忙跑了过去,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只见临窗处那棵大树的树枝还在摇晃,仿佛刚刚有人动过。她忙转头道:“夫人,刚才窗外有人,怕是之前闯进来捣乱的人还没走!”
“赶紧去找啊!那些护院都是吃白饭的吗?”施夫人怒道。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搜院子!”
“前院后院统统都要搜!不能把那几个小贼放跑了!”
紫姑飞跑下楼,吩咐所有护院地毯式地搜索。可搜了整整两遍,依旧没找到人影儿,紫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刚才会不会是猫在窜?要不然,怎么会连个人影都没有?
就在护院们撤走后,后院伙房旁的水井里缓缓爬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吃力地撑起了身子,像是腿部受了伤。另一个忙扛起他的胳膊匆匆地往刚才那个院子而去。两人翻过了院墙后,急急忙忙地朝巷子东边去了。
半柱香后,巧绣社后院门上响起了敲门声。留守在家里的绒绒听见敲门声,拄着拐杖走到门边问道:“谁啊?”
“绒绒,快开门!”
“乐乐?”绒绒忙拔开门闩,把门打开了。只见乐乐扶着一个一瘸一拐的男子站在门口,两人浑身都湿漉漉的,像刚从河里爬起来似的。她好不吃惊,赶紧让他们先进来了。乐乐一进门就把那男人往旁边放了下来,然后自己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乐乐,你打哪儿回来的?怎么会湿成这样?”绒绒惊讶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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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处心积虑
第三百六十二章 是否对人生已经悲哀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六十二章 是否对人生已经悲哀了
“别提了!”乐乐抬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水,指着旁边那男子道,“先瞧瞧他吧!他从楼上摔下来,腿给摔坏了,老板娘回来没有?”
“这时辰茶会才刚刚结束,老板娘没那么快回来的。要不,我叫丫丫去请个大夫吧?”
“别去!”那男子吃痛地叫了一声道。
“为什么?你都疼成这样了,不请个大夫来瞧瞧怎么行?”
“不能去!”那男子使劲摇了两下脑袋道,“一请大夫,明早那姓李的娘们就能知道是我趴那窗户上偷听她说话了!”
绒绒一脸雾水地问乐乐道,“什么娘们?你们去偷听谁说话了?乐乐,你们到底从哪儿回来的?”
“总之一言难尽!”乐乐坐起来对那个男子道,“我说陈公子,你这么痛着也不是办法啊!那姓李的婆娘未必会全城挨家医馆去查,好歹先请一位回来帮你把伤治了吧?”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迷晕了的陈灿。他疼得满头大汗,蜷缩在地上道:“不行……你……你不知道那老娘们有多阴毒!只要今晚请了大夫,明早她就能查……查出来……”
绒绒看着陈灿那一脸痛苦的表情,有些吓着了,忙道:“不管怎么说,总得先把伤治了吧?你瞧你疼得都快晕过去了……”
“让我来!”一个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绒绒回头一看,居然是住在后院里的那位詹媛姑娘。
詹媛快步地走了过来,蹲在陈灿身边替他检查了一番,然后转头对乐乐说道:“他是胯骨错位了,还能拖着两条腿回来已经算不错的了。你赶紧过来,替我摁住他,我要帮他把错位的推回去!”
乐乐忙跳起来跑过去摁住了陈灿。詹媛动作麻利地解开了陈灿的裤腰带,双手在他胯上摸索了两下找对位置后,冷不防地使劲推了回去!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陈灿的胯骨总算是先回位了,只不过疼得他几乎快晕厥过去了。乐乐抬头问道:“这就好了?”
詹媛回了他个白眼,反问道:“你认为呢?”
“呵呵呵……”乐乐干笑了两声道,“没看出来,詹姐姐你还是个医中高手呢!”
“你以为只有你的老板娘会?别在这儿废话了,去找条结实点的*单来,把他抬回*上,他这样子是不能自己挪动的。”
“我去吧!”一旁吓傻了绒绒回过神来道。
“我去就行了,”乐乐忙起身道,“你腿脚不方便,还是留在这儿帮詹姐姐吧!”
“可乐乐你还浑身湿着呢!先去换身衣裳吧……”
“不碍事,冻不死的。”乐乐说完就飞快地跑去找*单了。绒绒望着他的背影,嘴唇抿了抿,显得有些失落。垂头时,目光落在了自己那条伤了的腿上,脸上的忧郁更加浓郁了。
“你很喜欢他吗?”詹媛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呃?”绒绒微微一怔,望着詹媛没答话。
淡淡的月光下,詹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绒绒发现,这个叫詹媛的姑娘长得虽然美丽,但却从来没笑过,面庞像上了一层冰霜似的,无论对谁说话都是一模一样冷硬的口气,即便是宝梳或者老板阮曲尘。平日里,除了摆弄草药之外,这姑娘对其他的事情一点都不在意,漠不关心。她没想到,詹媛会忽然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
“喜欢他吗?”詹媛缓缓起身盯着绒绒问道,“又或者你只是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悲哀了,想找个不错的男人依靠而已?”
“詹姑娘……”
“倘若你的腿好了,那你还会认为自己一无是处吗?还会认为这世上除了一个傻乐乐之外,就没有其他男人会看上你了?”
绒绒懵在那儿了,答不上话了。
“你得找自己喜欢的,也喜欢自己的男人,只有这样的男人才会一辈子照顾你,甚至为了你去死。”詹媛说这话时,脸上闪过了一丝不经意的忧伤,这是极难从她脸上看到的表情。绒绒有些吃惊,问道:“难道詹姑娘遇到过这样的男人?”
詹媛没回答,转头去看了一眼地上痛晕过去的陈灿,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以前遇到的都只能算回忆了。话说回来,你的腿并不是没得治。”
“真的?”绒绒好不意外。
“倘若你再晚个三年遇上我,那时候大概就无力回天了。你这伤拖得并不久,还有治愈的可能。”
“真的可以治好?”绒绒很是惊喜。
“你不信我?”
“我信!”
“那好,我帮你治好腿,你也得帮自己找个好男人,这样才对得起自己。至于这个男人是不是乐乐,你自己就要想清楚了。”
正说着,乐乐拿着一条*单跑了回来。他和詹媛一块儿将陈灿放在*单上,抬着去了乐乐房里。绒绒的目光随着乐乐的背影远去,在圆拱门那儿停留了很久很久,直到丫丫来找她时,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丫丫见她眼神飘忽,便问道:“姐,你怎么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去乐乐房里帮忙吧!他刚才救回来一个人,詹姑娘也在那儿。”
“我才不去呢!”丫丫噘嘴道,“他如今又不傻了,什么事情都明白了,什么事儿都能自己干了,还用我帮什么忙啊?”
“丫丫你不能这么说……”
“要不然怎么样?我就看他不顺眼了!”丫丫忿忿然道,“人一好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有他那样的吗?当初是谁死乞白赖地跑到雅州绣庄上来赖着你的啊?一个劲儿地喊绒绒绒绒,怎么撵都不走,非要缠着你不可!”
“那时候他人是傻的,说的话也言不由衷,我能当真吗?”
“可姐你不是已经当真了吗?你对乐乐不好吗?怕他冷着冻着,腿脚不方便夜里也要去瞧一眼替他盖盖被子什么的;他一闹肚子疼,你比自己肚子疼还着急,赶着给他煎药熬汤。说白了,别人家媳妇是怎么对自己相公的,你也怎么对乐乐,就差没有睡在一起了!”
“说什么呢?小姑娘家家的,说这话不害臊?”
“本来就是!”丫丫很不服气道,“乐乐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该一好了就变脸。你说他傻,他傻那会儿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总清楚的吧?那他怎么不去缠着别的姑娘,非要缠着你呢?依我说,傻是借口,他来了这临安城瞧见了别的漂亮姑娘心思坏了,那才是正儿八经儿的!”
绒绒轻叹了一口气道:“也不能这么说,我早跟宝梳说过了,我配不上乐乐的。乐乐那么聪明,连老板都夸他是个天才,我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得上他呢?我要非拿着他还傻傻的时候说过的话去逼他娶我,那我成什么了?不就成了钻人空子占人便宜的人吗?跟逼夫上轿有什么分别?”
“逼夫上轿又怎么了?乐乐也是个男人吧?不管他傻还是不傻,他总算个男人吧?当初在雅州的时候,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你是他媳妇,还跟你说那什么……什么矮拉屋油,那就当没发生过了?他说完拍拍屁股走人了,你可怎么办?姐,”丫丫使劲晃了晃绒绒的胳膊道,“你可不能就这么把乐乐让出去了!”
“你不是看他不顺眼吗?还想让我嫁给他?”
“我……我看不顺眼有什么干系?你喜欢就行了啊!”
“我真喜欢他吗?”绒绒垂下眼眸自言自语道。
“我瞧着你就是喜欢他!”丫丫很肯定地点头道,“姐,你可别心软把他给让出去了。我看不顺眼是我的事儿,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乐乐从前傻傻的,顶多就是可爱点,现下恢复正常了,越发像个男人了,所以你得看紧乐乐了,不要让外人抢了去!”
“哪个外人要来抢?”
“就是那个殷漱儿啊!你今儿没去募捐摊,没瞧见她跟乐乐怎么闹的,都动起手脚来了!”
“真的?”绒绒脸色微变。
“哄你干什么啊?我亲眼看见的!所以你要小心了,那些城里的大小姐最会勾男人了,仔细乐乐被那殷漱儿勾了魂去!”
绒绒无奈地笑了笑道:“勾了去又怎么了?我也是管不着的。”
“谁说管不着……”
“等等!”绒绒忽然嘘了一声,往圆拱门那儿瞟了一眼。丫丫望了望问道:“怎么了?有谁在那儿吗?”绒绒拄着拐杖,快步地走到了圆拱门那儿,往前一望,刚好看见乐乐的背影消失在另一条小径的绿丛后面。
“是乐乐!”她张望着道,“他是不是听见我们说话了?”
“听见了最好!”丫丫鼓着腮帮子说道,“让他自己好好去想想,做人可不能那么没良心的!”
绒绒有些惆怅地望了一眼乐乐背影消失的方向,心里滋味颇多,却不知道该从哪一味说起。
刚才在圆拱门外的的确是乐乐。詹媛抓好药后让乐乐拿去煎一碗来,乐乐不懂煎药,只好拿去找绒绒。可谁知道走到圆拱门那儿,就听见了两姐妹说话。他听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拿着药就往伙房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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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是否对人生已经悲哀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宝梳肉疼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六十三章 宝梳肉疼了
乐乐不懂煎药,到了伙房,就依样画葫芦地往药罐子里灌了满满一罐子水,再把药草都塞了进去,然后找了条矮凳子坐在小灶前慢条斯理地烧起了火来。
他一边烧一边盯着火苗发神,完全忘记了面前还有一罐子药汤。忽的一声噗嗤,沸腾了的水如喷泉似的冒了出来,他这才回过神来,伸手去抓两只罐耳却被烫得缩回了手。正当他手足无措时,背后有人拍了他脑袋一下说道:“拿手去端,手不想要了?”
“老板娘?您回来了?”
只见宝梳利索地扯过两块湿抹布,包着罐耳端到了一边。她瞧了瞧罐子里道:“水都扑完了,只能再熬一遍了。我说乐乐,你坐那儿发什么神呢?”
“哦,没什么。”乐乐表情有点郁闷地回答道。
宝梳给罐子里新添了一瓢水,重新放上小灶道:“没什么?我怎么看你有心事似的?今晚我让你去浮云楼那边盯着,你就给我盯了个陈灿回来,到底怎么回事啊?”
“说起来话就长了……”
“那就留着明儿再说吧!”宝梳打了个哈欠道,“我今儿也快累瘫了,喂完末儿的奶就得歇着了。你盯好了,别又在扑水了,不会弄的话我叫元宵来弄?”
“不用了,”乐乐捡起柴火往灶里塞道,“你们今儿也够累的了,都去歇着吧,这儿我来就行了。”
“那好,别烫着了,我先走了。”
宝梳刚走了几步,乐乐忽然叫住她问道:“老板娘,您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娶绒绒啊?”
宝梳走回来倚在灶台边问道:“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事儿了?因为上午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吗?”
“也不是,只是……”乐乐垂头道,“只是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都怎么说?”
“那些绣娘,有些像丫丫那样说我薄情寡性的,也有像老板娘您一样劝我跟绒绒说清楚的……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思来想去,好像不娶绒绒真是有点对不住人家。想当初,是我自己厚着脸皮跑雅州去找绒绒的。没我这个傻子缠着她的话,没准她已经找到婆家了。”
宝梳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熬红了的眼睛道:“乐乐我跟你说,应该和想是两码事儿。想是基于自己内心所愿,而应该是基于情理和法理。你这会儿问我你是不是应该娶绒绒,那就说明并非你内心所愿,而只是基于良心和别人的议论,所以这娶不娶你先别草草下定论,好好斟酌斟酌再说。我今晚真太困了,等我闲下来的时候再慢慢跟你说这感情之事。这种事要有多复杂就有多复杂,但要简单也能很简单,总而言之……”说着她又打了个哈欠道:“总而言之,都得理顺了,才能明白自己心里到底想的是谁。我先回去了,你看着药吧!”
宝梳走后,乐乐又盯着那跳跃的火苗发起了神来:“想?应该?感情的事真的有那么复杂吗?”
宝梳这*睡得十分香甜,一睁眼,窗外已经是艳阳光照了。这还不算神奇,最神奇的是一向早起的相公也还躺在*上,正拿着那块金宝石欣赏着。她翻了个身,钻进了曲尘的怀里,半闭着眼睛问道:“很喜欢这颗金宝石吗?”
“这真算得上是无价之宝了,”曲尘长细的手指轻轻地转动着这块宝石,宝石迎着透进来的阳光折射出美丽的金光,十分地剔透。
“不说值五万两吗?”宝梳嘟囔道。
“五万两?哼,”曲尘轻笑道,“就算给你个十万两你也没处找去。这比柳寒原手里的那颗夜明珠值钱多了。江公公给个五万两是故意在压价,他有别的打算。”
“什么打算?”
曲尘抛了抛宝石道:“昨日瞧见这金宝石时,江公公就有进上的意思,可他不好明说,就几番暗示于我。我是不想做亏本买卖的,也对那些虚名没什么兴趣,就故意接了江公公的话,说五万两就卖。临安豪商富甲多得是,花一个五万两买下再进献给皇帝,多少能得个虚名,这样的好事绝对有人肯做。这不,刚刚就有人来了。”
“这么快?谁啊?”宝梳睁开朦胧的睡眼问道。
“陈老爷。”
“陈老爷?”宝梳有点意外。
曲尘抬手顺了顺宝梳耳边的发丝道:“你刚才还在做梦打呼的时候,人家就来找我了,说愿意出价五万买下,进献给皇帝。”
“为什么啊?陈老爷不是一向跟我们不合的吗?难道是因为昨晚乐乐帮陈灿的事儿?”
“多多少少吧!昨晚乐乐跟我说了事情经过,原来他和殷漱儿歪打正着地救了陈灿和施家二小姐,你知道施夫人想干什么吗?”
“准没好事吧?”
“施夫人设计让陈灿和施银秋在浮云楼后院私会,还用mi香迷晕两人,弄出*的假相,妄图阻止施银秋进宫。”
“哇!太缺德了吧也!”宝梳吐吐舌头道。
“后来乐乐把陈灿藏×底下,等殷漱儿把其他人引开后本来打算带着陈灿翻墙跑的。可陈灿不服气,爬到二楼偷听到了施夫人和杜姨娘的话,这才知道施夫人有心拿他母亲来对付杜姨娘,还企图设计陷害他和施银秋,坏两人名誉,如此一来陈家岂会坐以待毙,安静处之?势必要稍微还以颜色的。出五万两买下我们手里的金宝石,等于是帮了我们这边募捐,也等于是给了施夫人一个脸色看。”
宝梳在曲尘怀里蠕动了两下,打了个哈欠道:“看来陈老爷是觉悟了啊!好前途,好同志啊!不过可惜了,这金宝石要交出去了,得好好多看几眼,不然就没得看了。”
曲尘爱怜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这金色倒也不衬你,反而是那颗蓝宝石更配你的脸色,我拿去给你打条项链如何?”
“哇!那蓝宝石那么大,你放在浩瀚阁标价一万五千两,我们自己扣下来,岂不是要缴一万五千两到募捐款里?划不来!划不来!”宝梳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不要,还是搁在浩瀚阁里卖好了!我喜欢数银子,不喜欢戴石头。”
曲尘笑了笑,捏了捏她的小耳朵道:“那颗蓝宝石也是难得稀罕,做成项链,你戴了再传给末儿,这样不好吗?就这么说定了,你那么会画底图,要不要自己画一个样式出来?”
宝梳鼓了鼓腮帮子,坐起来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心疼道:“相公,我肉疼……一万五千两,太贵了!等于在割我的肉呢!”
曲尘在她胸口上捏了一把笑道:“相公我会再把它赚回来的,瞧这小人精儿的样儿!活脱脱一个守财奴,只能进不肯出,都快成钱迷了!”
宝梳笑着拍开曲尘的手,扑上去将他压住,扭了扭身子谄媚道:“我不是钱迷,我是尘迷,是相公最最忠诚的fans!”
“饭死是什么东西?”曲尘纳闷地问道。
“呃……”宝梳把身子往上挪了挪,偷袭了一下曲尘的唇道,“大概嘛,就是死忠的意思,表示我对相公是绝对地忠臣和死心塌地的。”
“哦,”曲尘嘴角勾起一丝邪笑道,“那我也得死忠一回表表心意吧?”说罢他就翻了个身把宝梳压在了身下……
两口子正入巷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曲尘有些扫兴,却不肯起身,停下来问道:“什么事?”
“有两个事,一个不打紧,一个打紧的,曲中从北边带了信来。”侯安在外喊道。
“进来吧!”曲尘放开了宝梳,起身披了件衣裳绕出屏风问道,“信呢?”
侯安忙把信递了上去道:“还没拆呢!我想曲中几个月没消息了,指不定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呢,所以立马给您送过来了,不……不耽误您吧?”
曲尘扯开信看了看,眉心微微拧了起来。侯安见他脸色不对,忙问道:“怎么了?”
“这个初心!”曲尘一掌把信纸拍在了桌上。
“初心姑娘怎么了?”侯安甚少见曲尘动怒,一般情况是因为家里的事情。
“你自己看吧!”曲尘把信丢给了侯安。
里头的宝梳听见这动静也躺不住了,忙抓了件披风裹上,匆匆绕出屏风问道:“初心怎么了?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侯安一边看信一边说道:“这……这出不出事不好说啊!曲中在信上说,他在北边找到了初心,也顺当地赎了出来,谁知道……”
“谁知道什么?一口气说完吧,侯安哥!”宝梳催道。
“曲中说他把初心赎出来之后本来打算带回来的,不过初心又偷偷跑了。”
“什么?又跑了?她还当真跑上瘾了是不是?曲中千里迢迢,冒着性命危险去找她,赎出来居然还跑了?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宝梳略显气愤道。
“可不是吗?”侯安放在信纸摇头道,“这个初心姑娘真是有点过分了。不管怎么说,她也该先回来啊!北边兵荒马乱的,谁知道会遇着个什么?这趟曲中去也是顶着风险去了,弄不好去了就回不来了,唉,这下怎么办?北边乱成那样,再派人找就不好找了!”
“不找了!”曲尘铁着脸说道,“她既然愿意在外野跑着,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去闯闯,看能闯出个什么名堂来!”
“要不还是找找吧?”宝梳看曲尘都动怒了,忙坐下劝道,“她可能是因为在北边被金人欺辱了,不好意思回来了。姑娘家的脸皮子终究是要薄一些的。”
“我劝她劝得还少吗?”曲尘一脸失望地摇头道,“她真的太不争气了!从裴元庆那件事情开始,我就一直在提醒她,可她始终充耳不闻。旁人使出浑身力气劝也没用,唯有让她自己到江湖中走一遭,她才知道哪儿最踏实安全。侯安,传话下去,不找初心了!”
“当真,老板?”侯安问道。
“还有,回封书信给曲中,让他尽快到临安来,不必回雅州了。”
“明白!对了,还有件事情。您昨日不是让我去查捐宝石的人吗?已经有眉目了。”
“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暂时还不知道,就只知道她暂住在灵隐寺内。”
“你们怎么查到的?”宝梳好奇地问道。
侯安笑了笑道:“老板娘大概不知道,昨日打从你们开始摆摊募捐起,就有本帮兄弟在外监视着。老板就怕有人会来捣乱或者闹事什么的,所以早早派人看着了。来了些什么显眼的人,捐了些什么好物件大东西,不单单您那儿有笔帐,我们那儿也有呢!”
“哦!”宝梳转头冲曲尘笑了笑道,“行啊,阮老板!您不做买卖了,还可以去开个间谍公司了!我也正想谁会那么大手笔捐出五颗宝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善心长老啊?没想到你就已经查到了,真厉害啊,相公!”
“言归正传,到底是个什么人。”曲尘问道。
侯安说:“是位去灵隐寺进香的夫人,随行有四个人,看上去都是有些身手的。我的兄弟偷听到,说她明日便打算离开临安城,却不知她将往何处。”
“明日就离开?”宝梳皱眉道,“这么一听,似乎并非是有心捣乱的,难道真是一位善心且爱国的夫人?”
“国之将亡,说不定真有那种隐富之人肯大手笔捐赠呢?”侯安道。
曲尘转着茶盏斟酌了一小会儿道:“这件事还是弄清楚为好,以免我们这次募捐成了别人利用的对象。”
“那让我去吧!”宝梳自告奋勇道,“对方是女人家,又在寺里进香,我去是最合适的了!”
“你不嚷着累死了吗?好好在家歇两日,别到处跑了。”
“我好奇嘛!”宝梳双手撑在曲尘膝盖上,央求道,“相公,相公,你就让我去吧!去上个香而已,又不是去再搞一回募捐,不会很费劲儿的。”
曲尘想了想点头道:“行,早去早回,见好就收知道吗?也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多带两个人去,以防万一。”
“知道啦,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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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宝梳肉疼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那位神秘的善心长老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六十四章 那位神秘的善心长老
吃了顿早晚饭后,宝梳并带着元宵和海樱乐乐出门了。走出绣庄门口时,一个人影忽然在旁边的大树后面闪了一下。宝梳眼尖,一眼就认了出来,喊道:“殷大小姐,躲什么呢?出来吧!”
一个穿绿裙子的姑娘缓缓探出脑袋,果然是殷漱儿。她指着乐乐道:“我找她!”
宝梳笑了笑,叫上海樱和元宵先走了。乐乐走了过去问道:“找我干什么?”
殷漱儿忙问道:“陈灿呢?你们昨晚是怎么出来的啊?”
“横竖就是出来了,陈灿也没事儿,昨晚就回家了。”乐乐说话的口气很淡。
“哦,”殷漱儿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陈灿没什么事儿吧?那mi香没把他怎么样吧?”
“没事儿,你和施家二小姐被弄走后没多久他就醒了。人都回陈府去了,你要不信去陈府瞧瞧吧!我先走了……”
“喂,你等等嘛!”殷漱儿拉了一下正打算离开的乐乐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事儿?”
殷漱儿看了一眼乐乐的脸色,奇怪地问道:“你今早触霉头吗?怎么一脸阴气沉沉的?谁惹你了?”乐乐眨了眨眼睛,表情淡淡地说道:“我自己惹我自己了,这总行了吧?有什么事儿你就赶紧说,我家老板娘还在前头等着呢!”
“是这样的,你来,”殷漱儿把乐乐拉到了那棵大树后头小声道,“我早上去找过银秋,银秋很担心陈灿,所以想让你给陈灿带几句话。”
“你自己去不就好了?”
“我去的话,没准施夫人就怀疑上了呢?你不知道,今儿一早她就派了她身边的紫姑上我家送东西去了,还对我问东问西的,好像起疑心了,所以啊,我不能去陈府,省得给她瞧出点什么来!”
“那为什么找我?”
“找你?嗯……”殷漱儿想了想道,“昨晚你不是拔刀相助了吗?况且你跟陈灿也认识,帮帮忙而已,不会费你多大功夫的。”
“昨晚那是迫不得己我才帮的。你想找人给他们俩传信的话,另外找人吧,我先走了!”
“喂,高乐乐……”
乐乐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气得殷漱儿直跺脚!她撅起嘴,死盯着乐乐的背影嘀咕道:“还是个傻子吧?性子可真够怪的,一会儿阴一会儿阳,你到底玩哪出啊?死高乐乐!不传就不传,我另外想法子就是了!哼!”
殷漱儿气鼓鼓地转身走了。这时,已经走远了的乐乐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脸上带着点纠结和郁闷的表情。凝视片刻后,乐乐转过身,赶紧去追宝梳她们了。
追上宝梳她们时,海樱取笑道:“乐乐哥,那个殷大小姐特意在门外等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啊?你跟那个殷大小姐倒挺熟的嘛!”
“别笑我了,我跟她不熟,顶多认识而已。”乐乐回答道。
“不熟?我看昨儿你在募捐摊那儿跟她说说笑笑的,挺熟的嘛!哎,乐乐哥,”海樱冲乐乐挤了挤眉眼问道,“喜欢上人家了?”
乐乐转头看了一眼海樱,又往前看道:“海樱你心情很好嘛!”
“我问你喜欢不喜欢那个殷大小姐?你扯我干什么?”
“夏夜来了。”乐乐冷不丁地冒了一句,然后表情平淡地往旁边看去。
“喂!”海樱拍了乐乐肩膀一巴掌道,“高乐乐你什么意思啊?夏夜来了跟我有什么干系?他来了就来了呗,你好端端地提他干什么?”
乐乐表情正儿八经道:“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跟老板娘说药枣哥哥来了,是不是又有药枣吃了。”
走在前面的宝梳和元宵忍不住偷笑了起来。海樱脸蛋微红,斜眼瞟着乐乐道:“高乐乐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现下说话还懂拐弯抹角了是吧?我问你喜欢不喜欢殷大小姐,你倒给我扯出这么一大箩筐话来,是不敢认吧?”
“不喜欢。”乐乐直接回答道。
“真不喜欢?”
“喜欢是什么?”乐乐转头看着海樱问道。
“喜欢是什么?喜欢就是……喂,你不会不懂什么叫喜欢吧?”
“他不懂也很正常,”宝梳侧过脸来说道,“他的智商从小到大都保持在一百一十以上,可他的情商呢?是直接从八岁跳到了二十八岁。乐乐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没经过青春懵懂,少男动心,所以他对男欢女爱之事真是不懂的,纯粹就是一张白纸。所以啊,海樱,别再问乐乐喜欢不喜欢谁了,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另外,跟那些绣娘说说,往后别再背地里说乐乐和绒绒怎么样了。”
“哦,听你这么说,还真是呢!”海樱又瞟了瞟乐乐笑道,“这小子虽说二十八了,比我还大,但谁能猜到他活脱脱就是一只小白兔呢?乐乐,你要不懂喜欢的感觉是什么的话,可以多跟姑娘家说说话。”
“算了吧。”乐乐一脸沮丧道。
“为什么?”
“我一跟姑娘家说话,你们就说我喜欢谁了,就说我对不起绒绒了,我还是不说话得好。”
“我们那是……算了,”海樱摆摆手道,“我保准,我往后再也不乱说你跟绒绒了。至于那个殷大小姐嘛,我个人觉得,娇气任性有余,活泼开朗不足,跟乐乐你是很不般配的。”
“你真扯远了……”
乐乐话没说完,元宵忽然指着前面小声喊道:“宝梳姐,那个人好像就是画像里的其中一个!”
宝梳抬头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有家小酒楼,酒楼门前停着一顶小轿,轿内下来一身着青纱衫的妇人,看不清楚容貌,旁边立着两个保镖似的男人,以及一个丫头模样的年轻女子。元宵所指的正是那个女子。
因为出门之前看过本帮兄弟所绘的画像,所以元宵一眼就认了出来。想必那位身着青纱衫的妇人便是宝梳要找的那位善心长老。
“上!”宝梳手一挥,四个人便匆匆跟着进去了。
那妇人要了二楼最靠里的一间雅间,点了几色临安当地有名的小吃和一壶刘安瓜片,另外还每样分别打包了三份。这是乐乐溜达了一圈后打听回来的消息。
宝梳要的雅间就在这妇人隔壁,只不过墙壁够厚,一点声音也偷听不到。海樱在后窗户那儿探了几眼后说道:“从这儿过去也不行,宝梳,怎么办?他们还打包东西,这真是一副要走啊!”
宝梳摸着下巴沉思了一小会儿后说道:“算了,暗渡陈仓不行,我们就明修栈道!”
“什么意思?”海樱缩回脑袋问道。
“直接过去问呗!”乐乐插话道。
“嗯,”宝梳点头道,“万一他们真的走了,我们就什么都打听不到了。与其旁敲侧击,不如直接去问个清楚。”
元宵道:“这样好吗?要是对方来着不善呢?”
“这儿是闹市,长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个地方杀人放火的。海樱你在外头接应,乐乐和元宵跟我进去。”
随后,宝梳领着乐乐元宵直接敲响了隔壁那间雅间的门。吱地一声门开后,其中一个保镖模样的男人走出来问道:“有什么事?”
宝梳浅笑道:“我是蒙山巧绣社的社长靳宝梳,也是昨日那场茶局募捐会的主办人,我特意来向你家夫人答谢的。”
这男人微微一怔,立刻挥手道:“你找错人了!赶紧走!”
“不会吧?找错人了?难道昨日那些东西不是你家夫人所捐赠的?又或者说,你家夫人是嫌我空手而来不够礼数,那好,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务必置办一份像样的谢礼。”
“我都跟你说了,你找错人了!我家夫人没有向你捐赠过什么东西……”
宝梳忽然举起五根指头,又点了点自己脖子上戴了那颗祖母绿,抿笑道:“需要我大声地说出来吗?其实我真没什么恶意,只是想当面谢谢你家夫人这片好心。试问,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如此豪爽呢?”
“让她进来吧!”里面忽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男人应了一声,侧身让宝梳他们进去了。进了雅间,宝梳见窗边那张小桌前坐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容貌姣好,正慢嚼细咽着手里的桂花酥饼。
“请坐吧!”这年轻妇人放下酥饼,彬彬有礼道。
宝梳在她对面坐下,细细打量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年纪的女子能捐出那么贵重的五颗宝石,不是富二代就是盗墓贼,可这女子怎么看也不像是盗墓贼啊!
“看来我真是做了多余的事儿了,”这年轻妇人给宝梳斟了一杯茶,递过去笑道,“我若不捐出那五颗宝石,想必夫人也不会找上门来吧?”
宝梳接过茶道:“豪爽如夫人这般,实在叫我佩服。我真是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善心长老能捐出那么一大笔银子。不过夫人似乎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打算匆匆离开临安,不想叫人知道。”
“那五颗宝石若真能为前线将士添一件冬衣添一份口粮,那便值价了。我捐出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恶意,还请靳老板娘别误会。我只是想聊表一下一个大宋子民的心意。”
“夫人这份心意可大发了,”宝梳扫了一眼桌上的糕点笑道,“夫人似乎很喜欢临安的点心?你是本地人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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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那位神秘的善心长老
第三百六十五章 曾经的如夫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六十五章 曾经的如夫人
“苏杭两地的点心是最精致的,谁人能不喜欢呢?好容易来一趟,我自然要尝尝了。听夫人的口气,好像是想打听点什么?”这年轻妇人笑容温雅道。
宝梳轻叹了一口气,笑了笑说道:“没法子,好奇心太重罢了!再说了,一年到头也遇不上夫人这样豪气仗义的,你说我能不好奇吗?”
“我明白,”这年轻妇人轻轻点头道,“我那几颗宝石出现得太唐突了,也难怪靳老板娘会好奇这宝石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原本我是打算悄悄来无声去的,不过既然你找上门来了,那也算我们有缘,我就不妨把实话告诉你吧!”
“哦?”宝梳没想到这女子是如此地痛快。
屏退左右后,雅间内只剩下了宝梳和她。她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后说道:“如你所言,我的确是临安本地人,自幼长在湖水旁,最爱吃的就是这桂花酥饼。每年八月时,采桂回家,搁上糖蜜做成糖桂花,香气浓中显淡,可以吃上整整一年。”
“所以,夫人是回来故地重游的?”
“算是吧!我是回来给亲人扫墓的。一别四年,我有四年没给爹娘上坟了,所以抽了个空闲回来了一趟。”
“原来如此,”宝梳点头含笑道,“既然是这样,夫人又何须如此隐藏自己的身份呢?终究是太过低调了吗?”
“不是,”年轻妇人摇摇头道,“并非低调,只是不想再惹起从前的旧事罢了。靳老板娘可知,我未遇见我如今的夫君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愿闻其详。”
“城中有名的施府你应该知道吧?”
“施府?”宝梳微惊,“你从前是施府上的人?”
“正是!我四年前还是施老爷的第五房小妾,不对,应该叫如夫人才对。”
“是你?”宝梳真是大吃了一惊,的的确确没想到眼前这年轻貌美的妇人居然就是四年前溺死在水洼里的施家如夫人!她果然没死啊!
这年轻妇人莞尔一笑道:“听你这口气,你好像听说过我?”
宝梳点点头道:“的确听说过。我听说你好像在四年前就溺水身亡了,为何又……”
她浅笑道:“什么溺水身亡?那只不过是施夫人的一场把戏而已!那溺水身亡的人压根儿不是我,但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应该是施夫人找来的替死鬼罢了!”
“莫非你真被法闵贩卖了?”
“没错,当初我的确是被法闵卖了。”说到此处,几丝忧伤爬上了这位年轻妇人的眼眉处,她不禁轻叹了一口气道:“当初之事我原本这辈子都不愿再提的,但对靳老板娘你是个例外,因为我听说法闵是死在你手里的。”
宝梳笑道:“那都是缪传,我哪里杀得了法闵?我只是顺便送了他进牢房,至于其他的事儿那都是别人在操心了。”
“我明白,最终让他死的是施夫人吧?法闵一下牢,最紧张便是施夫人了,整个临安城还有谁比施夫人更想法闵死呢?他们俩狼狈为歼好几年,手底下害过的人多了去了,不让法闵闭嘴,施夫人怎么能高枕无忧?不过,若是没有靳老板娘当初入公堂力驳法闵,他的罪行又怎么会被人揭穿?所以,我心里对你是很感激的。捐赠那五颗宝石,除了想你赢过施夫人之外,也想聊表心意。”
“我有一事不明,夫人你既然没死,为何不回来跟施老爷说个清楚?”
“谈何容易?靳老板娘可知当初我被卖入了什么地方吗?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夜月阁的地方?”
“夜月阁?”宝梳忽觉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皱眉细想了几秒后,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我听过夜月阁!据说那个地方是个暗窑子是吧?而且不是人人都能入的高级娱乐会所!”
这年轻妇人颔首道:“那儿的确是个暗窑子,却是个极为隐蔽且华丽的窑子所在。当初我被施夫人骗到灵隐寺灌下迷汤,遭法闵所jian污,本欲自尽,却被法闵打晕卖到了夜月阁。在夜月阁里,想逃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我本来以为我此生就要丢在那儿了,直到后来我遇着了我如今的夫君。”
“是他把你救出来的?”
“不,应该是赎出来的。我夫君用一样宝物跟夜月阁的掌阁把我交换了出来,我这才得了自由。其实我也曾想过回来报仇,但如此一来势必会惊动我夫君,我不想给他添麻烦,所以一直都没有跟他说这些事情。不过回过头来想想,没有施夫人那般恨毒我也不会遇见我夫君,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所以我也释然了。这回回来扫墓,听说靳老板娘你在跟施夫人打擂台,所以就捐了五颗宝石助你一笔之力。”
宝梳笑道:“倒真得多谢你那五颗宝石了。我想,除非施夫人把自己的棺材本都拿出来,否则怎么也凑不够你那五颗宝石的价。”
“我得提醒你一句,施夫人是个十分阴险毒辣的女人。她仗着娘家李氏之威,无恶不作,就拿她和法闵的勾当来说,但凡有她看不过眼或者厌恶的人她便令人哄到灵隐寺里,让法闵jian污,然后转卖到各地窑子里。长相好的,出身好的就都卖到了夜月阁中为ji。”
“到底那个夜月阁是什么人开的?”
这年轻妇人摇头道:“我只知道,夜月阁的掌阁叫冬姑,旁的就不清楚了。被卖到那儿的大多都是长相秀丽,出身不错的闺秀或者夫人姨娘,所伺候的也都是些颇有来头的王贵或者江湖豪侠,所以那个地方不是人人都能去的。”
“那个阁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这年轻妇人轻轻摇头道,“夜月阁很大,像个山庄。我在那儿待了三年也没出过阁门。姑娘们所需的东西都是由掌阁采买来分发的。想出去,除非死。”
“你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吗?”
“我是在昏迷时被送出夜月阁交到我夫君手里的。我也问过我夫君,他每回是怎么到夜月阁去的,他说总是要提前跟接应的人招呼一声,两日之后便有人来接,睡过*后便到了。”
“这么神奇?”
“大概是吧,我也没再细问了,横竖那个地方我是绝对不想再回去的,”这年轻妇人又给宝梳斟了一杯茶笑道,“这下靳老板娘心中的疑惑可以释然了吧?请你就把我当一个过路人吧!我相信你应该不会去跟施老爷说我回过临安吧?”
“你都已经不想再提了,也不打算报仇了,只想过安安静静的日子,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你放心,我不会多事的。”
“那就好,我实在是厌倦了在施府里的勾心斗角,只想跟我夫君安安心心地过完下半辈子。其实,以前老爷待我真的挺好的,我原本应该提醒他一句,他身边有个狠毒至极的女人,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让施家知道我还活着,又多出许多麻烦事,所以我只能在佛前替他祈福了。好了,靳老板娘,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是时候要走了。”
“那好,我就不送了,”宝梳起身道,“你不必去结账了,这顿就当我请你的,谢谢你为我们这回募捐出了份大力气。”
“客气了,那我就不推辞了!告辞!”这年轻妇人走了两步后又转过身来说道,“对了,有件事靳老板娘知道了应该会有用。在夜月阁里,还有一位也是被法闵贩卖去的人。”
“什么人?”
“李家的小姐李存香。”
“你是说施夫人娘家的人?”
“按辈分,李存香应该算是施夫人的侄女儿了。她父亲是施夫人的三哥李栋,那也是个命苦的姑娘,十二岁被卖到了夜月阁,养了四年后才开苞,大概也是法闵唯一没碰过的了。”
“李家的人竟不知道?”
“李家的人一直都以为李存香是在八年前随她母亲回娘家探亲的途中被人拐跑了,所以没人会想到是被法闵贩卖到了夜月阁里。夜月阁里是有规矩的,姑娘和姑娘之间不许私下说话,更不许暗地里互通家底。我也是无意中发现她懂临安这边酿制糖桂花的法子,才冒险与她私下聊了几句,哪儿知道她竟是李家的千金小姐!”
“那你这回来临安也是想帮她通风报信吗?”
“不,”这年轻妇人摇头道,“她没那个意思,也不想回来了。她说自己已经沦落风尘多年,不配再提自己是李氏后人,更何况说了又如何?未必会有人信,即便有人信,也只有她爹娘罢了。她不愿意她爹娘为她冒险,因为在夜月阁一直养着她的男人是冬姑的弟弟,一个很阴冷的男人。她宁愿让她爹娘相信,她是被人拐走的,不想她爹娘因此而犯险。”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这年轻妇人轻叹了一口气道:“大概我还是觉得她太可怜了吧!原本千金之躯却被卖到窑子里,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倘若有机会,还请靳老板娘告知她爹娘一声,能救的话那最好了。顺便说一句,在夜月阁里赎姑娘出来并不容易,不是要钱,而是要你帮他们做事情或者取得什么东西。倘若能成,才能从夜月阁里带走一个姑娘。”
宝梳点头道:“我明白,如果可以的话,我会转告她爹娘的。快晌午了,要动身就赶快吧!”
“那就真的告辞了!”
说罢,这年轻妇人开门走了。宝梳站在二楼窗边,看着她的小轿匆匆离开,这才放下心来。
“宝梳,到底怎么样了?那女的是什么人?”海樱迫不及待地在她身后问道。
“一个没见过的人。”
“没见过的人?什么意思?”
宝梳转身表情认真道:“你们三个听着,刚才在这儿我们谁也没见过,明白吗?”
“啊?为什么啊?”海樱不解地问道。
“就当是替我保守个秘密,行不行?”
“行……”三个齐声道。
“好,结账走人!”
“等等!”元宵忽然喊了一声,指着窗外喊道,“哎……那不是夏夜哥哥吗?昨晚又去哪儿混了?这会儿才回来,真是不安分呐!”
“真的吗?”海樱忙用手拨开了宝梳,挤到窗边伸长脖子往外一看,果然看见夏夜手拿了把香扇,一脸倦意地从大街左边走了过来。她立刻紧皱眉头,瞪圆眼睛道:“嘿!这个夏夜,来了临安城又不安分了!还说什么要收敛心性重新做人,我看算了吧!”
“我听夏夜说,”乐乐抄手靠在窗边笑道,“来了临安城不进百花丛,那绝对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憾他个头啊憾!”海樱气呼呼地骂道。
“夏夜去窑子跟你有什么干系啊……”乐乐话没说完,就被海樱狠狠地踹了一脚,疼得他原地直跳跳。踹完乐乐后,海樱直接下楼去了,拦下打门前经过的夏夜,把还沉浸在魂游中的夏夜吓了一跳。
夏夜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干什么啊,刘海樱?拦路抢劫啊?我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海樱瞪了他一眼道:“你身上还有一个铜板那就怪了!不把最后一文钱花在窑子里,你怕是舍不得出来吧?”
“你胡说什么啊?”夏夜用扇子头揉了揉眼窝穴道,“我昨晚又没去窑子……”
“不是说来了临安不去百花丛里混一转,不算来过临安吗?你没去?”海樱抄起手,瞥着他哼哼道,“狗是改不了吃屎的!闻到城里哪家花香就跟着去了,你会不去?我看你总有一日是要死在那堆花里头!”
“喂,刘海樱,”夏夜转了转香扇道,“一大清早特意堵我在这儿掐架呢?这回我又哪儿开罪你了?我又骂你是烈货还是混婆了?你没毛病吧?我昨晚去了趟赌坊也招惹你了?”
“呵!还去了赌坊?除了piao,你就剩赌了是吧?”
“哥哥我就算只剩下一条裤衩都跟你没什么干系!让让,我要回去睡觉了!”夏夜拿香扇拨了拨海樱,正打算绕开她时,她忽然伸手抢过夏夜手里的香扇,一个劈山救母的功力,噼啪一声将那把可怜的小香扇折成了两截!夏夜当即愣僵了,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的小香扇,硬是没吐出半个字来!
这死婆娘又中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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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曾经的如夫人
第三百六十六章 有人一见钟情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六十六章 有人一见钟情了
“还你!”海樱把折成两半的香扇丢到夏夜胸口上,白了他一眼说道:“明明是个乡下穷小子,还装什么富家公子啊?你穿上龙袍都不像太子,知道吗?你就不能踏踏实实地做个像样的人?整日拿把扇子装*倜傥哄姑娘,有意思吗?”
夏夜真是气得快吐血了,仰头翻了个白眼,指着海樱道:“刘海樱我不打女人的,可今儿哥哥这手真得是很痒了!你到底哪根筋儿不对啊?非得跟我过不去?我拿把香扇怎么了?哥哥昂长七尺,英俊潇洒,招惹得起姑娘,你怎么着?”
“英俊潇洒?你还真舍得夸自己呢?高是高,不过是竹竿瘦,哪里英俊了?”海樱毫不客气地还嘴道。
“那是你眼睛有毛病,好不好?该叫宝梳好好给你那两颗眼珠子针灸一下了!”
“你才脑子有毛病呢!”
眼见两人快要在街上吵起来了,乐乐和宝梳忙上前分开了两人。夏夜气呼呼地指着海樱道:“宝梳,你赶紧拉回去,又出来发疯了!”
“你才是疯子了!”海樱往夏夜那边扑道。
“行了行了,夏夜,”乐乐忙推着气上头顶的夏夜道,“好男不跟女斗,在街上跟个姑娘吵架,你丢不起这脸的,走了走了,我陪你回去了!”
夏夜被乐乐拉走了,海樱还余气未消地朝他背影瞪了两眼。宝梳搭了胳膊在她肩上,轻叹了一口气问道:“海樱姐,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是我想怎么样吗?谁让他长得那么一副讨厌像啊?让人见着就心烦!”海樱翻着白眼道。
“一个男人能让你烦成这样,这个男人还算有点本事了吧?”
“你什么意思啊,宝梳?”
宝梳搭着她的肩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喜欢人家呢,就得用恰当的方式表达出来,别动不动像个娘似的教训人家,夏夜不喜欢这种女人的。”
“谁说我喜欢他了?”海樱忙争辩道,“我就是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儿不顺眼罢了!”
“唉!”宝梳摇了摇头道,“海樱姐,你非得看着夏夜成亲你才死心啊?夏夜这个人呢,虽说从前是花了点,但现下真是收敛了。”
“收敛了还去什么赌场?”
“那是我亲亲的相公叫他去的。”
海樱愣了一下,转头问道:“阮曲尘叫他去的?”
“嗯,”宝梳点点头道,“阮曲尘想把十运赌坊那边买下来,让夏夜去套套老板的口风,看能不能商量着办。人家夏夜很敬业了吧?昨儿才到城里,晚上立马出去办事了,要不然人家也不会一副熬红了眼睛的样子啊!你真误会夏夜了,姐姐!”
海樱咬了咬下嘴唇,表情有点尴尬。一旁的元宵抄起手来也学着宝梳的口气叹息道:“刚刚还说乐乐哥什么都不懂,连喜欢这种事情都不懂,海樱姐你不也一样?喜欢夏夜哥哥就该像个女人一样好好对他呀!”
“喂,”海樱用手指戳了戳元宵笑道,“你才多大啊?你就懂了?”
元宵一副大人口吻正经道:“我至少比你懂呀!我要喜欢一个男人,我就会好好对他,不会一见面就骂他训他还帮他败家。那把扇子我瞧着值些钱吧?白白给你折了,多可惜啊,夏夜哥哥不心疼死才怪!”
“哎哟,元宵,你有喜欢的男人了?”
“还没呢!不过往后迟早会有的!”元宵自信满满地说道。
“先别说元宵了,”宝梳拍了拍海樱的肩头道,“去买把扇子赔给夏夜吧!”
“凭什么?”海樱不服气道。
“你无缘无故折断了人家的扇子,是该赔吧?你又不问青红皂白地误会人家了,是该跟人家道个歉吧?你不信元宵的,我这个已婚妇女的话你总该信吧?男人有时候也要哄的,而且只要你肯哄,给他们一点点甜头他们立马乐得跟猴似的,信我的没错的!”
海樱嘟起了嘴,又撇了两下,显得一脸不情愿似的。宝梳又道:“哎,过了这个村可真就没这个人了,你想清楚了,海樱姐!回头夏夜要是真在临安遇着个看得顺眼的,你就只能哭死了。”
“我说了我不喜欢他……”
“唉!”宝梳和元宵同时叹了口气。
“怎么了?”
“承认你喜欢夏夜有那么难吗?”宝梳分外不解地看着海樱问道,“当着别人的面儿就算了,跟我和元宵你还不透句实话?姐妹们想帮你都无从帮起呢,海樱姐!你这人向来挺洒脱的,怎么遇着这事儿就腻腻歪歪地跟老太婆的年糕似的呢?”
海樱低下头去,犹豫了一会儿撇嘴道:“那之前……他不是喜欢……初真吗?”
“他那也算喜欢初真?就算是吧,初真现下都嫁人生娃了,他恐怕早断了那心思了。你就为这个?初真又没跟他有什么,你跟他在一块儿也不会有人说闲话啊!”
“他喜欢过初真那样的……怎么可能会……会喜欢我这样?”
宝梳抖肩笑了笑道:“你还知道你是哪样的啊?你知道你刚才拦下他是什么样儿吗?就跟当娘娘的训儿子似的!我告诉你,夏夜不喜欢跟他硬碰硬的,你得软和点,稍显女人味儿一点,譬如就从赔扇子起。待会儿我陪你去买把好扇子,稍后你去找夏夜,把扇子赔给人家,说两句好听的话,温柔一点淑女一点,知道吗?”
“温……温柔?”
“不懂温柔?”
“懂!”海樱硬着头皮应下道,“不就是说话小声点,语气软和点,笑容多一点吗?我懂!不过我还真不想去跟他道歉,凭什么啊?”
“走啦走啦,先买扇子去!”
“不去!不去!”
“走吧!”宝梳和元宵拖着海樱去了一家纸扇铺,挑来挑去终于挑中了一把跟夏夜那个差不多的香扇。一问价,二百八十两,吓得海樱转头就走,拖都拖不回来。宝梳只好自己先出钱把扇子买了。
这天傍晚,海樱在房里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拿着宝梳塞给她的扇子去找夏夜了。夏夜现下住在阮府里,就在汝年和初真旁边那个小院子里。她从后门进去时,刚好在游廊处遇见夏夜,正一手托一小坛子酒往伙房方向走去。
看见她时,夏夜下意识地愣了一下,忙把两坛子酒护着怀里,侧身一让道:“那……那什么,先让你过!”
海樱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心里纠结地要死,右手掌里握着的香扇柄都湿了一回汗了。到底要不要说呢?海樱姐这辈子还没干过给人赔礼道歉的事儿呢!
“喂,”夏夜冲她努了努嘴问道,“刘姑娘,你到底走还是不走?慢吞吞地像乌龟在爬啊!走快点行不行?我还拿酒去伙房里做菜呢!”
“你骂谁是乌龟的?”海樱一张嘴就口气不爽。
“我我我,”夏夜指着自己无奈道,“我是乌龟,这总行了吧?我惹不起你,我还送这两坛子绍兴黄酒去伙房里,劳烦您老人家腿脚利索点,走快点行不?”
“你还会做菜?”海樱有点不相信。
“最近学了两手,宝梳和曲尘都说要尝尝,我就去买了两坛子上好的绍兴黄酒打算一展身手,所以你能不能走快点,我还去伙房呢!”
“学了两手?跟谁学的?不会又是哪个窑子里的漂亮姐儿吧?”海樱不悦地酸讽道。
“唉!”夏夜抱着两坛子酒叹了口气道,“刘姑娘,我不去窑子已经很久了,你别老是旧事重提好不好?我说了戒,那就一准会戒,大老爷们的连这点话说了都不算数,那还算个爷们吗?所以刘姑娘,我夏夜已经重新做人了,劳烦你往后别总跟我提窑子窑子行不行?”
“那……那上回你种那么多花干什么啊?”
“哦,那是我看上了人家,人家看不上我……哎,我说刘海樱,你八字跟我犯冲是不是?我哪儿有疮疤你就非揭哪儿,哥哥我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来,你又来招我,信不信我哭给你看?话说回来,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儿?”
“呃……”海樱的头皮又麻了,紧紧地攥着那香扇柄,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看着她脸上如此纠结的表情,夏夜不禁有些纳闷了,正想开口问问时,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劳烦请让让!”
“哦,不好意思,挡着你了!”夏夜条件反射地往旁边挪了一点,然后侧过脸去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穿月白色裙衫的女子带着一股茉莉花香从他眼前走过,如一抹静洁的月光拂过,又恰似一朵洁白如雪的茉莉花飘过,这瞬间,他的目光完全沉浸在了这女子身上,看得几乎痴傻了!
哎呀娘啊!这是天仙下凡吗?哎呀娘呀!小心肝跳得快崩盘了!曲尘府上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姑娘,他居然没说,太不够意思了!
夏夜彻底被眼前的女子迷了双眼,像个流着唾液贪吃糖果的小孩,目光呆滞地盯着那女子,一直到看不见了为止。醒过神来的第一秒,他立马问旁边的海樱:“那个……那个是谁?”
“你说詹姑娘?”海樱紧皱眉头地盯着他。
“詹姑娘?她姓詹吗?她……她也是绣娘?”夏夜好激动,激动打有点语无伦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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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有人一见钟情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反对无效(打赏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六十七章 反对无效(打赏加更)
“她不是,她是宝梳带回来的,说是救过宝梳的,暂时住在绣庄里。喂,姓夏的,你问她干什么?人家可是好姑娘啊!”
夏夜嘿嘿一笑,自我陶醉地说道:“我也是个好男人啊!詹姑娘?原来姓詹?哇,姓氏都这么好听,人也这么好看,完全是绝配啊!”
海樱脸色一变,使劲推了夏夜一掌道:“绝配什么呀绝配?你少打人家詹姑娘的主意,仔细宝梳收拾你!”
“嘿嘿……”夏夜像中了七日笑笑散似的一个劲儿地傻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就抱着酒坛子跑了。
“喂,姓夏的,你不是要去伙房吗?”
夏夜跑得飞快,压根儿没理背后的海樱。海樱气得眼珠子都要翻出来了,抽出袖子里的那把汗腻腻的香扇,越看越不顺眼,抬手就丢进了旁边荷花池里,嘴里还骂道:“死夏夜,你是个色中饿鬼!见着漂亮姑娘就没有不喜欢的,混蛋!”
且说夏夜一溜风地跑回了曲尘的院子,门也不敲地就闯进了曲尘书房里。哪知人家两口子正搂着玩亲亲,被忽然闯进来的夏夜吓了一跳。夏夜只当没看见,把酒坛子往书桌上一放,拉着曲尘出门道:“来来来,兄弟问你点事儿,耽搁你一会儿,稍后你再去跟你媳妇亲热去!”
“什么事?”曲尘问道。
“那个……绣庄里是不是有个姓詹的姑娘?”夏夜眉开眼笑地问道。
曲尘点点头道:“是啊,那又怎么样?”
“那姑娘多大了?祖籍在哪儿?最最要紧的是……嘿嘿……成亲了没有?”
曲尘盯着夏夜眨了两下眼睛,好像明白了过来,问道:“你什么意思?想娶人家?”
“我……”夏夜揉了揉心口,一副心被火烧的痛苦表情道,“我刚才一见着她我就……你明白的,曲尘,你都是过来人了,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来真的?”曲尘有点意外。
“喂,你这叫什么话啊?我什么时候拉着你打听过一个姑娘了?我不来真的,我来什么?刘海樱不相信我收心,你是我好兄弟,你也不相信?”
“我信,但是……”
“没但是,一句话,你帮不帮我?”
“我帮你什么啊?帮你去绑了她送你*上?”
“你……”夏夜低头摇着手指想了想道,“你给我安排个活儿,在绣庄里的活儿,顺便让我搬到绣庄那边去!”
“别想了,”曲尘摇头道,“绣庄里全是姑娘媳妇,只有乐乐一个男的,没有挪他过来是想留个男人在那儿看院子……”
“我去!我去!”夏夜忙拍着心口道,“我去看着院子比乐乐妥当吧?乐乐又不会什么功夫,我身手有多好你是知道的,有我去保护那群绣娘绝对没事儿!”
曲尘咯咯地笑了起来。夏夜推了他一把道:“一句话,帮不帮啊?兄弟这辈子可还没遇到这么中意的,你要不帮说不过去啊!”
曲尘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夏夜这么着急过,简直像蚂蚁上了油煎锅似的。莫非这小子这回真动情了?
“怎么样?怎么样?”夏夜像尿急似的晃着曲尘。
曲尘挣脱了他的手,点头道:“行,我去跟宝梳说一声儿……”
“还跟宝梳说什么说啊?你是不是阮家的一家之主了?绣庄是不是你家的?你说了就算数,还用得着问宝梳吗?这样,今晚我就搬过去,叫乐乐挪过来……”
“不行!”宝梳忽然从曲尘背后冒了出来,使劲摇了两下头道。
“为什么啊,宝梳?”夏夜一脸失望地问道。
宝梳倚在曲尘身上说道:“之前让乐乐住在绣庄里是因为他傻傻的,又非要黏着绒绒,眼下他都好了,我已经准备把他挪到这边府里来了,你还去凑什么热闹?我跟你说哦,绣庄是姑娘家待的地方,本来就不应该有男人在,不行,我不答应!”
“宝梳你……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吧?”
“不够意思也只能这么着,”宝梳态度很坚决道,“我得为我那几十个绣娘的清誉打算吧,夏夜哥?要见詹媛,什么时候都能见啊,不用非得搬过去吧?”
“曲尘……”夏夜眼巴巴地看着曲尘道。
曲尘真是无语了,看着他那可怜样儿就好笑,但宝梳的话也不是没道理的,绣庄毕竟是姑娘媳妇待的地方,混个乐乐在里面已经很勉强了,再弄个夏夜去,不知道外面得怎么说呢!他想了想,搂着宝梳的肩头笑道:“要不这样,夏夜不搬过去,让詹媛搬过来,横竖她在绣庄里也没事儿干,就是摆弄些草药而已。搬到这边府里来,专门给她腾个小院弄不更好?”
宝梳正要反驳,夏夜忙接了话,欢天喜地地拍了曲尘肩头一下道:“果然是好兄弟啊!这主意妙!就这么说定了!让詹姑娘搬过来……对了,我那小院就不错……”
“你省省吧,夏夜!”宝梳抬脚踹了过去道,“你还指望人家詹媛跟你住一个院子啊?我拆了墙重建都行,你别指望了!我……我不答应,詹媛在那边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过来?再说了,她那人孤高得很,夏夜你去招惹她只会碰一鼻子灰的。”
“宝梳你这就真不地道了!”夏夜一副痛心疾首道,“想当初你和曲尘闹不和的时候,我没少在里头帮你们撺掇啊!眼见我遇着喜欢的了,你还不肯搭把手,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之前也是你说的,叫我收收心好好找个媳妇,安个家什么的,这会儿你竟反对起来了?”
“是,我是说了你该好好找个媳妇安个家了,不过詹媛真的不适合你!你没跟她怎么接触,她那人清高自傲,除了草药,别的一概不喜欢!”
“那简单啊,我也去学医不就好了吗?我跟她有相同的话题可聊,那不就亲近了吗?喂,宝梳你怎么回事啊?”夏夜叉腰不解地问道,“好像生怕把詹媛介绍给我似的?我也不差吧?昂长七尺,英俊潇洒,家财没有万贯也有千贯吧?哪点配不上詹媛了?难道她是什么王宫贵族?”
“我是好心呐,夏夜哥!我怕你去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找我相公哭呢!”
“我怕碰什么灰?碰了洗干净再去呗!”
“我……”宝梳被噎得说不出话了。
“行了,”曲尘捏了捏宝梳的肩道,“就这么说定了,让詹媛搬过来。”
“不行啊,相公……”宝梳撒娇道。
“夏夜好容易看上个姑娘,帮帮忙也是应该的,走了,回去了!”
“相公……”
曲尘弯腰把宝梳抱了起来,回书房去了。夏夜一阵欣喜若狂,冲曲尘竖起大拇指道:“这才是当家人的风范嘛!好样的,曲尘,谢咯!”说罢他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回到书房后,宝梳从曲尘怀里缩了下来,摇头道:“相公,真的不能把詹媛挪过来!”
“为什么?”曲尘低头问她道。
“因为吧……”宝梳两只指头做了几下虫虫飞道,“这本来是人家的秘密的,我不应该跟你说的,不过不说不行了!相公你不知道吧?海樱其实很喜欢夏夜的!”
“啊?”曲尘真是很意外啊,笑得肩都抖起来了。他一边走回书桌前一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别告诉我刘海樱打小就喜欢夏夜了。”
宝梳扯着他的衣袖晃了晃道:“不管是多久,海樱也是我姐妹,我也应该帮她吧!那个詹媛真的不适合夏夜,夏夜是那种会编好听话哄姑娘家的,可詹媛不是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夏夜喜欢上她只会受伤的,你作为好兄弟,是不是应该及早得拉他一把呢?”
曲尘坐下道:“那你就觉得刘海樱适合夏夜了?”
“这个嘛……”
“我看夏夜这回是真的,”曲尘抄手靠在椅背上道,“我从来没看他这么着急过,就像刚刚喝了御春散来的。所以呢,就帮帮他吧,没准他真的能收服詹媛呢?”
“哎呀!他不能收服詹媛,他收服詹媛我就惨了!”宝梳使劲摇头道。
“你惨了?你惨什么?”曲尘拉过她坐在自己大腿上问道。
“啊?”宝梳忽感失言了,忙眨了眨眼睛道,“那什么……那个詹媛啊,她呢,受过伤的,还是很深很深的伤。夏夜不是她的敷药,她不会喜欢的。她喜欢的应该是那种玉树临风,内涵与修养并重的男人。”
“你是说夏夜没内涵,也没修养?”
“不是啦!不是啦!”宝梳的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摇着,“我是说,他们俩压根儿就不是一堆儿的人!夏夜要找的应该是个娇媚可人的女子,而詹媛要找的是个成熟稳重,有担当有原则的男人,所以他们不合适的!”
曲尘眼眸微眯,盯着宝梳不说话了。宝梳捧着小脸问道:“这么瞅着人家干什么?别又想那什么,门还没关呢!万一又闯个疯子进来人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曲尘扯开她的双手,勾着她的腰拉进怀里,贴着她的脸问道:“你怎么那么在意那个詹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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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狭路相逢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六十八章 狭路相逢
“投缘呗!”她眨了眨她无辜的大眼睛回答道。
“你向来喜欢顺其自然,不喜欢插手别人感情的事,为什么这回这么紧张詹媛和夏夜?”
“因为海樱啊!海樱喜欢夏夜啊!”她的大眼睛眨得更无辜了。
“既然如此,那你还是顺其自然地好。谁适合谁,只有他们自己相处之后才知道,我们就别管了。”
宝梳捧着曲尘的脸翘嘴道:“可你已经管了,你都让詹媛挪到我们这边来了!”
曲尘啄了啄她翘起的粉唇笑道:“那要不要让海樱也搬过来?其实离得近离得远不是最要紧的,得看谁的缘分更深了。照你这么说,当初世海离你更近,你为什么不选他?”
宝梳耷拉下脑袋,嘟囔道:“唉!说不过你,我认命!”
“听你这口气,跟着我还委屈你了是吧?”
“不是……”宝梳两只胳膊绕上曲尘的脖子,下巴搁在曲尘的肩窝里,眼珠子盯着后面的烛台心想:这可是很严重的的问题啊!夏夜要是娶了詹媛,那岂不成我的祖先了……不管怎么想,自己的祖先也应该是个才学渊博,玉树临风的吧?怎么会是夏夜呢?唉!第一回想咒人家孔雀东南飞啊!
第二天宝梳还要去景王府,所以早早地起了*出门。但她没想到,还有位仁兄比她起来得更早。她还没走出院门,初真就抱着丁香匆匆走进来问她道:“宝梳,是你让詹姑娘搬到我隔壁的吗?”
宝梳眉心微微皱起,问道:“夏夜跟你说的?”
初真指了指那边道:“还用说吗?都已经搬过来了!”
“什么?都已经搬过来了?这小子动作这么快?”
宝梳快步冲出院门时,扭头就看见了夏夜。这货一头热汗,肩挑两个晒药的三角木架,手上还提着一个大包袱,俨然像哪家搬家公司的优秀员工,正在卖力地为客户效力!宝梳哭笑不得,冲上去拦住他问道:“夏爷,怎么还劳动您亲自动手搬啊?我说让搬了吗?”
夏夜一只脚蹬在院门槛上,用空闲的手扯起袖子扇了两下道:“谁让搬的?昨晚你不是听得一清二楚吗?是你相公,这阮府的主人叫搬的。”
“夏爷,您还来真的啊?”宝梳叉腰问道。
“真的假的回头再说,我还要帮詹姑娘搬东西了,先让让!让让!”夏夜拨开宝梳就跨进门去,高声喊道:“詹姑娘,晒药架和捣药的东西都搬过来了,你看放哪儿合适?”
那模样那架势看上去完全像是挑着嫁妆倒贴上门的似的!要说夏夜不是来真的,宝梳自己都有点不信了!
宝梳是彻底无语了,也阻止不了,只好先出府去景王府了。半路上,一阵丧乐在前面响起,只听见轿外的元宵吩咐轿夫道:“另外走条道儿吧!跟发丧的犯冲不吉利的!”
“有人出殡吗?”宝梳撩开小帘问道。
“是杨家。”元宵道。
“哦,”宝梳轻轻地哦了一声吩咐道,“算算也应该出殡了。”
轿子往旁边巷子拐去时,宝梳从小窗那儿看见对面街上走过一溜披麻戴孝的。杨晋捧灵在前,杨戈执幡在后,几日不见的杨夫人照旧坐在竹椅上,高高地被人抬着,手扶着额头,全无精神的样子。
办假丧闹成真丧,全临安城怕也只有这一家了。宝梳轻笑着摇了摇头,把小帘子放了下来。不过,轿子入巷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宝梳一问才知道,原来对面也来了顶轿子,在这狭小的巷道中两顶轿子根本错不开,只好僵在了原地。
也许是冤家路窄吧,对面那顶轿子里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施夫人。彼此僵持着时,对面轿子旁的冷翠不耐烦地喝道:“挡路做什么?好狗不挡道儿,赶紧退开!”
元宵不甘示弱地回话道:“这话我也正想说呢!没想到有条狗就迫不及待地帮我说了,还真乖!”
“你……”冷翠顿时脸色都变了。
紫姑往前一步,冲冷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然后对轿帘中的宝梳道:“阮夫人,没想到在这儿跟你遇上了,真可谓是狭路相逢呢!劳烦你让让,我家夫人还有急事要去办,你耽误不起的。”
宝梳打起轿帘往外看了一眼,浅笑道:“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就只有你家夫人可以有急事儿,我就不能有吗?我也赶急呢,劳烦你们先让让吧!”
紫姑脸色冷沉道:“阮夫人果真是想跟我家小姐过不去,是吧?你可要闹清楚了,我家夫人是赶着去行宫觐见贵妃娘娘!你若耽搁了,只怕你那脑袋就得搬家了!”
“吓唬谁呢?”宝梳蔑笑道,“路那么多条你们自己不走,还赖上我了?难道贵妃娘娘还会因为我挡了你们的路砍我脑袋吗?我想贵妃娘娘不会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吧?既然你们那么着急,不妨退出去走别的道儿,省得待会儿耽搁了在贵妃娘娘跟前不好说了!”
“叫我家小姐让路给你,你也配!”紫姑怒道。
“呵呵……”宝梳轻笑了两声道,“这是着急上火了啊?都一把年纪了,火气别那么大才是,仔细鱼尾纹又多了一重。给你家小姐让路不是不行,不过我今儿也有要紧的事情要办,也是耽误不起的。”
“哼,你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办?”紫姑不屑道,“又去找那几个办什么茶会募捐了?”
“那倒不是。前几日的募捐办完总得算个总账吧?哦,对了,说起来我也正好奇呢!凭施夫人在临安城的威名和善心,这回一定募捐了不少吧?”宝梳故意坏笑道,“唉,可惜了,我们终究是初出茅庐,头一回办,办得不太像样,就仅仅募捐了九万多两!肯定不能跟施夫人那边的大手笔相提并论了是不是?好奇打听一句,施夫人那边募捐了多少呀?”
“紫姑,别跟这般粗鄙之人废话!”轿中的施夫人忽然发话道,“赶去行宫觐见贵妃娘娘要紧。”
“说得也是呢!”紫姑瞪了一眼宝梳一眼道,“贵妃娘娘那头才是正经的!等稍后见了娘娘,小姐您一定要跟娘娘说说,最近城里实在是有些乌烟瘴气,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得好好清肃清肃!”
宝梳抿嘴笑了笑,回话道:“那就请施夫人慢走了!其实呢,募捐多少都是一片心意,施夫人真的不必介怀的。这回输给了我们,下回您再扳回来不就成了吗?其实啊,这回我们赢得也真有些险,若不是有人肯出五万两的高价买下那颗金宝石,我们也凑不足九万两啊!不过最最让我想不到的是,出价买下的人居然是陈府的陈老爷,施夫人您听说了吗?“
轿中的施夫人是什么脸色宝梳看不到,但紫姑那唰地一下就紫了的脸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紫姑双眉一竖,几乎带着喝问的口气说道:“这有什么好拿来炫耀的?不就买下了你们一颗宝石吗?陈夫人在我们这儿捐的比那五万两多了去了!拿着个五万两就到处嚷嚷,果然是少见多怪!”
“行,算我多事儿了吧,我就等着看施夫人报总账了!不过好心劝施夫人一句,可别为了跟我们斗个输赢,连压箱底儿的嫁妆都拿出来折卖了,那可就亏大发了!”宝梳笑吟吟地说完便放下了轿帘。紫姑狠狠地瞪了宝梳轿帘一眼,转身走到了施夫人轿边低语了几句,随后小轿就退出了巷子。
元宵拍手笑道:“还是让了,宝梳姐,你说那个老巫婆回去之后会不会气得吐血啊?”
“我猜她在轿子里已经气得吐血了。走吧,还去景王府呢,不能叫她们等久了!”
到了景王府时,高夫人等人也正在说杨家出殡的事情。她们见宝梳来了,立马打住了,怕宝梳听了会不舒服。宝梳走进阁内笑道:“说什么门可罗雀呢!我一来就不说了,准是杨家的事儿吧?我百无禁忌的,你们说就是了!”
“也没什么,”高夫人笑米米地给宝梳倒了杯茶道,“我们是在说杨家这回办丧事,去吊丧的人少之有少,简直是门可罗雀。可见啊,杨家的为人还真不怎么样!”
“又都不是傻子,还去吊丧万一又是一堆狗骨呢?再说了,杨信那两口子平日里为人也不怎么样,去的人自然就少了!我听说连杨夫人之前收的那个干儿子,叫什么飞的都跑了,据说还带走了不少银钱呢!”赵夫人煞有介事地说道。
“真的假的?”景王妃娘家妹妹梁夫人惊讶道,“那杨家可算是树倒猢狲散了!不过那也是她该的!那杨夫人心眼真是太多太狠了,连自己亲生的闺女都要污蔑死,你们说这人活该不活该?佛祖说得对,因果循环,都是有报应的!”
“算了,别去管杨家那几口子了,”高夫人岔开话题问宝梳,“宝梳,那几颗宝石可有着落了?摆在你家浩瀚阁内可有人出价?我现下最最在意的就是我们到底能筹到多少银子!能不能比过那施夫人啊?”
赵夫人掩嘴笑道:“高姐姐是着急进宫了吧?你放心,落不下你这份的!刚才景王妃不都说了,这回宴请,但凡为募捐出过力的都在邀请名单之内,你还着那个急做什么?”
宝梳好奇地问道:“什么宴请?”
高夫人笑道:“哦,你刚才没来所以不知道。景王妃说这回我们的募捐和施夫人举办的募捐轰动了整个临安城,行宫里的也有所耳闻。昨日,景王妃被贵妃娘娘召进行宫,大加赞赏,还说会在五日之后设下葡桃酒宴,召我们入宫嘉奖呢!”
“真的?”宝梳点头笑道,“那也好,让我们去行宫里瞧瞧,皇帝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对了,怎么没见景王妃?”
正说着,景王妃略带愁容地走了进来。高夫人忙问道:“怎么?没找回来?”
景王妃坐下道:“好歹赶在她出城之前抓了回来。这孩子愈来愈不听话了!我告诫过她不许再去找杨晋,可她还是趁着今ri你们来府里一聚的空档溜了出去。意舒也是,还给她打掩护,要不然怎么会溜得那么顺当?唉,这两个孩子真是越发地难管了!”
“有个法子很管用的!”高夫人合掌笑道,“早早给她们俩把亲事一定,不就行了吗?娘家管不住的,送到婆家去保准能管住。等她生了娃照料起家来她便没那么多闲工夫想杨晋了!”
景王妃道:“意莲的亲事我和王爷倒是有谱了,只是意莲心里不愿意,还想着那杨晋呢!话说回来,宝梳,你可知道杨晋已经辞了衙门里的差事了?”
宝梳有些意外,问道:“他把差事辞了?”
景王妃点头道:“我是听我家王爷说的。不管林提刑和殷大人怎么挽留,他就是不肯留下来了。说起来,杨晋这个人我一点都不讨厌,还挺欣赏的,是个人才。衙门里少了这个人才,倒是个大大的损失。”
“兴许是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有些扛不住了吧!”赵夫人接过话道,“毕竟杨家还有那些家业,单靠杨戈那小子是不行的。杨夫人又一蹶不振,只能由杨晋这个长子撑着了。不过我担心啊,杨晋是做惯捕头的,哪里会做买卖呢?”
宝梳曾听曲尘说起过乞叔的事情,心想杨晋辞职多半跟乞叔的事情有关。正想着,高夫人忽然推了她一把笑问道:“到底凑足了多少赶紧说个数出来啊!五日之后见到贵妃娘娘,我们也好在那施夫人跟前显摆显摆!”
宝梳抽回神,从袖中取出了一个账本道:“这上面记得清清楚楚,摊位募捐得了一千八百四十两,那五颗宝石都有人出价,拢共算下来有九万五千二百四十两银子。那四十两零头我分给了当日帮工的厨子和绣娘们了,你们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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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狭路相逢
第三百六十九章 邀约联手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六十九章 邀约联手
“那是应该的,”景王妃拿过账本看了一眼笑道,“宝梳这帐做得就是清楚,比我们这几个强多了。好在有你做账,省了我们不少功夫了。九万五千二百两是吧?不如我再凑个八百两,补足九万六千两,听着也吉利,送到贵妃娘娘跟前也好听。”
高夫人挑眉笑道:“九万多?那个施夫人再怎么凑也不足九万吧?除非她把她的嫁妆全都倒腾出来,我看她也是舍不得的!”
几位夫人都欢笑了起来,一面喝茶一面说起了五日后进宫觐见的事情,显得特别兴奋。正聊得欢腾,意舒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道:“娘,不好了!爹遭刺客行刺了!”
“什么?”景王妃抖肩一惊,霍地起身问道,“你听谁说的?他人呢?”
“刚刚送回府,您赶紧去瞧一眼吧!”
景王妃立刻出了阁门往楼下奔去,意舒也紧随其后。宝梳等人也吃惊万分,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行刺?况且这儿是临安,谁胆子这么大敢行刺一个王爷?
在阁中等候了一会儿后,意莲来了,脸色很不好地对几人说道:“各位夫人,请你们先回去吧!我娘在照顾我爹,让我来跟各位说一声,招呼不周,下回再请。”
宝梳问道:“景王爷没事儿吧?”
意莲瞟了一眼宝梳道:“我爹还昏迷着,大夫说是刺客的剑尖有毒,要彻底清除不容易。我娘已经派人去行宫里请圣旨,打算请位御医出来给我爹瞧瞧。几位夫人,我送你们出去吧!”
“不必了,意莲!”高夫人忙道,“你去照看你爹吧!我们又都不是外客,不必那么讲究的,我们自己出去就行了。你赶紧去,好好帮着你娘照顾你爹!”
意莲送了她们出院子,然后就走开了。几位夫人一边聊着刚才的事儿一边往外走。出大门口时,刚好来了一顶小轿。赵夫人一眼就认出了是自己妹妹的小轿,忙几步走下台阶迎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杜姨娘从轿中钻出来笑道:“莫非我来迟了?你们都散了?”
“不是,”赵夫人面泛忧色道,“是景王爷出事了!听说在城外被人刺客刺伤了,刚刚才送回府里呢!景王妃忙着照料他,哪儿得空跟我们闲话?”
“真的?”杜姨娘吃惊道,“谁胆儿这么大?居然敢刺杀景王爷?”
“谁知道呢?”高夫人摇头道,“连王爷都敢刺杀,最近这些人是越来越胆大了!前头吴家公子和杨信的死还没查出个究竟来呢,这回又轮到景王爷了!几位姐妹,往后出门最好结个伴儿,眼下这世道真真是险恶呢!”
几人站在大门口聊了几句后,便各自上轿走了。宝梳正要离去时,杜姨娘叫住了她,邀请她往西湖边上的净慈寺走一趟。她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随杜姨娘姐妹一道去了。
到了净慈寺,拣了一处阁楼落坐后,宝梳开门见山地说道:“杜姨娘邀我来此,不单单是逛逛寺庙这么简单吧?有什么事儿直说,无须拐弯抹角的。”
杜姨娘玉手捻起茶杯笑道:“阮夫人果真是个爽快的人,说话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我真心地喜欢!既然你已经问起了,那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的确是有事想跟你商量。”
“你跟我?你我之间会有什么事情好商量的?”
杜姨娘笑盈盈地说道:“阮夫人才来临安城数月,却已经名声在外了。阮老板亦是如此,虽说只是个外地客商,但做买卖的眼光颇好,先是盘下了里弦书院那一带贫瘠之处,接着又买下了行将倒闭的浩瀚阁,听说最近又想插手十运赌坊那一带,可谓是剑走偏锋之典范。能将不繁华处变得繁华,那才是做买卖的上等手段,阮老板和阮夫人就是其中好手,所以我很想跟你们交个朋友。”
宝梳含笑道:“杜姨娘你谬赞了,我和我家相公也就是想讨口饭吃罢了。”
“阮夫人不必谦虚,我看得出来你们夫妻二人并非池中之鱼,往后迟早是有大前程的。”
“如今这世道,国将不国,民不聊生,战乱四起,金人逼近,谈什么大前程呢?能做到各自保命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杜姨娘望着楼外缭缭而起的香火叹息道,“这世道能做到自保已经算不容易了。谁知道金人的铁蹄什么时候会打过黄河杀进临安城呢?像我这样的小妇人但求一丝安定就够了,可惜偏偏有人不许,我也奈何不得。”
“你是说施夫人?”
杜姨娘转过脸来点点头道:“自我嫁进施府以来,她就看我不顺眼,嫌我不够听话顺从。施府那几个小妾个个对她都是唯命是从,生下的儿子也都归她管教训导,做亲娘的不许插一句半句嘴。她在施家俨然像个皇太后,就连老夫人也得让她几分。我一想到,往后生下的孩儿要抱给她养我这心里就很不踏实舒服,因为,在她手里养死过的儿子不止一个了。”
“施老爷也不追究的吗?”
“老爷整日忙于买卖,甚少管家里的事情。就算有一两个孩子夭折了,无凭无据,他怎么好说话?他若怪责施夫人,李家势必不满,到时候又是一场好闹,所以老爷这些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施老爷就这么忌讳李家?”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就算你富甲一方,见了官也得行三分礼儿,身份到底低了一等。为此,老爷就让家里的三少爷四少爷都从了仕,可眼下看来……”杜姨娘摇头道,“从仕不如从商。说句不好听的,这赵家的天下什么时候垮,谁来接手都说不准呢!”
宝梳点头道:“这倒也是,朝代更迭那是再常见不过的了。不过,杜姨娘你跟我说这些话到底有什么想法呢?我也不可能插手你们施家的事情。”
杜姨娘抬手递了一只绿团饼到宝梳面前的小碟子里道:“我的想法很简单,我想跟阮夫人你联手!”
“联手?对付谁?施夫人吗?”
“没错,是她!”杜姨娘眼含定色地点了点头。
“你想跟我联手对付施夫人?缘由呢?仅仅是想争*成为施府的女主人吗?你该知道,我向来不喜欢插手别人的家事,更何况这是你跟施夫人之间争风吃醋的游戏。”
“不,我不想做施家的女主人,这是真心话。就如同我刚才所言,我仅仅是想自保而已。阮夫人跟我大姐交过手,但却不知她为人何其阴毒。但凡得罪过她的人,势必会遭到她灭顶的报复!我是如此,阮夫人你也一样。就算你肯息事宁人,与她化干戈为玉帛,她照样会在背后对你下黑手!只要阮夫人你还想在临安立足,就不得不先过了她这关。”
“听起来似乎是这样。”
“所以,与其等她来对付我们,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将她扳倒。如此一来,我可以安心地在施府过日子,阮夫人也可以更快地在临安立足。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请阮夫人好好思量思量!”
这时,赵夫人接过话道:“是啊,宝梳,你想想上回她是怎么对付我的。那回若不是你仗义相助,我已经被法闵那yin僧给……她能这样对付我,也会用同样的法子对付你的!眼下在临安城,你和景王妃就是她最大的眼中钉。今日景王爷遇刺,倘若真有什么差池,她绝对会落井下石,收拾景王妃和她那两个女儿。”
宝梳抿了口茶问道:“为什么找我?”
杜姨娘道:“一来是因为上回你仗义救我姐姐,我觉得你这人重义气讲道义,二来,你这几个月在临安城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着实让我佩服,所以我这才冒昧地找上你。你也不必急着答复我,思量些时日是该的。”
宝梳笑了笑道:“我这人向来独行惯了,有些事儿甚至都不会跟我相公商量着办,所以杜姨娘你说要联手,恐怕我只能让你失望了。不过——”
“不过什么?”杜姨娘忙问道。
“不过即便不能联手,我们依旧可以相互往来,互通有无。杜姨娘你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对付施夫人,那么你可知道对付施夫人最紧要的地方在哪儿?”
“愿闻其详!”
“俗话讲,斩草先断根。你要对付施夫人,需得先断了其根才能净除其人。”
“你是说要先对付李家?谈何容易?”
“并非是要你对付李家,而是要先斩断施夫人与李家的亲缘恩义。不知道杜姨娘可有听说一个叫李存香的人?”
杜姨娘摇头道:“没有。”
“你没听说也属正常,因为她已经失踪多年,李家的人都少有提起,更何况外人了。这李存香是施夫人三哥的女儿,十二岁时失踪,至今尚未寻回。”
“为何阮夫人要提这么个失踪多年的人?莫非这里头跟施夫人有什么干系?”
宝梳点头道:“正是!李存香的失踪跟施夫人有着莫大的干系,或者说,全都是施夫人一手策划的!”
“真的?”杜姨娘姐妹俩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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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邀约联手
第三百七十章 夜月阁的邀请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七十章 夜月阁的邀请
宝梳淡然一笑道:“这是我从一位朋友口中得知的。据说当年李存香并没失踪,而是被掳到了灵隐寺交由法闵贩卖,最后卖到了一个叫夜月阁的窑子里。至今,她还在夜月阁里熬着。”
杜姨娘颦眉想了想道:“夜月阁?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对了!是老爷的帖子上!前日老爷收到了一封邀约的帖子,正是从夜月阁送来的。听老爷说,夜月阁是个很神秘的窑子,不是花银子就能去的。每隔一段日子都会邀请各地一些富商豪客前去光顾,地点不详,时间再定,极为隐秘。阮夫人,你说的那个夜月阁是这个吗?”
“应该是了。据我那位朋友说,那个夜月阁的确是很神秘的,进去不容易,出来就更不容易了。”
“可是……”赵夫人插话道,“好端端的,施夫人把她侄女儿弄到夜月阁去干什么?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罢了,能得罪她什么?”
杜姨娘摇头道:“我想,不应该是小姑娘得罪了她,或者是她爹娘呢?大姐这个人报复别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卖到夜月阁又算什么?”
“消息是这么个消息,但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待确认。不过我想以施夫人的为人来说,这种事她是有可能干得出来的。”
杜姨娘满怀感激道:“多谢阮夫人了!虽说你不能跟我联手,但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已经算帮了我大忙了。往后若有需要,只管言语一声,我们姐妹二人必定竭尽所能地帮你。”
“客气了,我们不过是闲聊而已,也没帮你什么大忙。”
三人在阁楼上又聊了一会儿,又到西湖旁逛了一圈,随后才各自回府去了。宝梳回到阮府时,正好看见有一封帖子放在曲尘书桌上,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夜月阁送来的。
“呵!他也算富商豪客?夜月阁的门槛什么时候降得这么低了?连他也要邀请?”宝梳拿着帖子碎碎念道。
“一个人在那儿念什么呢?”曲尘忽然从书架后的暗门里走了出来问道。
“这个,”宝梳晃了晃帖子道,“你已经看了是吧?那好,没收!”
曲尘笑了笑,吹灭了手里的烛台放下道:“给我没收了,你再偷偷去?还来吧!”
“你还真想去?”
“为什么不去?我一直对那个夜月阁很好奇,正好他们派帖子邀请我,我自然要去了。”
“不许去!”宝梳叉腰道,“要去的话,就带我一块儿去!”
“你省省吧!”曲尘在榻上躺下,顺手拿起一本书道,“还想去窑子里晃悠?上回还没挨够罚?又不给我长记性了是不是?”
“你好奇我也好奇嘛!”宝梳来软的了,趴到曲尘心口上撒娇道。
“免谈,我去完回来跟你说。”
“什么嘛!”宝梳掐了他的小豆豆一把道,“这不等于说你去睡完了姑娘回来跟我讲心得体会吗?谁想听啊?不行!不行!你要带上我,你不带上我我就跟末儿离家出走!”
“要离家出走自己玩去,”曲尘盯着书道,“别拉上我闺女,我闺女才没你那么皮实呢!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去找那个李存香是不是?我到了那儿,自然会帮你打听的,你少操那份心了。最近募捐完了,你该好好地看着你的绣庄了,要是不想做,索性关了算了。”
“谁说我不想做了?你别岔开话题,”宝梳爬上曲尘身,掐着他的脖子“威胁”道,“快点答应!快点答应!不然我就把你废了!”
曲尘抿笑了笑道:“废了也可以去啊!没说到了夜月阁,除了睡姑娘就没其他事情可干了。那地方表面上是个窑子,其实是个黑市,去的人都是有些来头的,到了那儿什么交易买卖都可以谈,杀人放火的买卖都行。所以,我家末儿的娘,你能不能别那么庸人自扰了?你相公对睡姑娘真是没什么兴趣的。”
“没兴趣?那末儿是怎么生出来的?”
“那是你逼我的。”曲尘说得好淡定。
“我逼你的?你怎么不说我强……你呢?”
“好,这么说也行!”
“喂,阮曲尘,你够无耻的啊!我逼你的,好像头一回是你自己主动的吧?”
“谁作证?”
“谁……是你自己说的!”
“谁作证?”
“天地为凭!”宝梳指着上面嚷道。
曲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日月为鉴呢!实话告诉你吧,我本来呢是想这辈子一个人过的,到老了就去找个寺庙当和尚,可偏偏你不肯放过我,我就只好勉为其难了。”
“你到底有多勉为其难啊?”宝梳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地拍着他胳膊,气鼓鼓地说道,“说出来呀,有多为难啊?有多为难啊?我逼你?我还真逼你,信不信?”说罢她开始动手解曲尘的腰带,曲尘忙摁住她的手笑问道:“干什么?说来就来?”
“难道还要写申请打报告啊?本老板娘就逼你了,怎么着?”宝梳扯开他的手摇头晃脑道,“我不但逼你,我还要逼你跳大象舞!知道什么是大象舞吗?告诉你吧,在很久很久以后,会有个叫蜡笔小新的小孩,他最擅长的舞蹈就是大象舞。知道大象舞的关键是什么吗?喏,鼻子,长长的……鼻子!”她说着还比划了一个长长的鼻子,曲尘立马明白过来了,起身把她从身上掀翻摁倒问道:“死丫头,哪儿去学的这些秽语?”
宝梳咧嘴一笑道:“相公,跳个大象舞来瞧瞧吧?奴家好久好久之前就想看你跳大象舞了。相公的大象舞绝对是又长又好看的!来吧来吧,相公跳一个嘛!要不要奴家给你伴舞啊?”
“跟谁学的?老实交代!”曲尘点了点她嫩葱似的鼻子问道。
“哎哟……”宝梳演技大爆发,一边抹下肩上的衣衫一边嘤嘤唤道,“好热热哦,相公!你不觉得好热吗?奴家热得受不了了!相公,奴家这不算逼你吧?奴家真的真的忽然就觉得好热哦!你别管奴家了,让奴家一个人在这儿热死吧,省得你又说奴家逼你了!”
“那可不行,佛祖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你热成这样,相公不救你那就太不厚道了!来,相公帮你!”曲尘说完开始“拔藕”了。
“嗯嗯……我发的这种热很奇怪的,必须要看相公你跳大象舞才能解毒的……”
“回头相公给你用泥巴捏一群大象,你慢慢看个够!”
“人家要看真人版的嘛……”
“大象有真人版的吗?大象就是大象,哪儿来的真人版?”
“你有……”
“没有!”
“你有的……”
“没有!”
“骗子……你没有大象还出来骗人,不跟你玩了!”宝梳笑嘻嘻地爬起来想跑,却被曲尘抓住右脚踝拖了回去,顺便吃了个香煎小黄鱼。刚刚吃完准备抹嘴时,书房忽然又被推开了,夏夜那聒噪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曲尘?曲尘?在不在?在不在?在就应个声儿!”
“就站那儿!”隔着屏风的曲尘忙喊了一声道,“然后转身出去,顺带关门!我立马出来!”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夏夜察觉到了这两口子的动静,忙知趣地转身关门出去了。
过了几分钟后,曲尘从房里走出来,一脸无奈地看着夏夜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能不能先敲门啊?”
“我这不是着急吗?再说了,你就不能先关门后办事儿啊?回回都叫我给撞见了,我不会长针眼什么的吧?”
“你还好意思说?行了行了,你又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啊?詹媛告诉你她不会嫁给你了?还是詹媛准备打包离开了?我说你急也不能急成这样吧?头天见面,第二天就想把人家哄被窝里,人家又不是窑子里的货。”
“我知道我知道!可眼下的问题是……”
话还没说完,海樱忽然匆匆跑了进来,极为不悦地瞪了夏夜一眼问道:“嗬哟!你还是三岁小孩子呀?这就跑来告状了?你怎么不先去请个状师写个状纸什么的?”
夏夜绕到了曲尘另外一边,扭过脸去摆摆手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劳烦你放过我吧!”
“跟我没什么好说的,就去缠着人家詹媛姑娘是吧?”海樱叉腰训他道,“你到底还有个人样儿没有?人家詹姑娘都说了,不用你在她院子里当蚂蚱跳来跳去,你还不知趣!我赶你出来是为民除害,还人家詹姑娘一个清静,你还好意思来这儿跟阮曲尘告状!”
“怎么回事?”曲尘问夏夜道。
夏夜叹了一口气,好无辜的表情说道:“我呢,是出于一片好心,去帮詹姑娘置买东西,收拾院子。不是你答应的吗?詹姑娘院子里缺什么物件都可以去买来,我就好心去帮她采买了些姑娘家屋子里的摆件,谁知道,居然招惹到了这位大仙!她跑到詹姑娘跟前一顿好说,说我夏夜不着调,爱逛窑子,没个男人样儿;玩过的女人比天上的星星还多,而且是见一个爱一个,睡一个扔一个,从来没正经过!你听听,这叫人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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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夜月阁的邀请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夏夜,海樱喜欢你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夏夜,海樱喜欢你
“不是这样吗?难道你不是看人家詹姑娘长得好看才去亲近的?”海樱反问道。
“是,我是觉得她好看,而且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我喜欢她长得好看有什么不对?我又没说我只喜欢她长得好看,我也喜欢她其他的地方啊!”
“少来了!你才认识人家多久?你就喜欢人家其他地方了?”海樱忿忿道,“说白了,你就是对人家起色心了!”
夏夜把手一摊,很无辜地看着曲尘道:“你觉得这还说得下去吗?简直没法解释啊!求你了,亲哥,帮我跟她解释解释,我实在是不想跟她胡搅蛮缠下去的了,完全说不通啊!”
“压根儿就不需要解释!”海樱指着夏夜那张脸道,“但凡瞧见你刚才那副嘴脸的,没人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还需要解释什么呀?我告诉你,不许再去骚扰人家詹姑娘了,否则小心我拳头伺候!哼!”
“哇!”夏夜指着海樱匆匆离去的背影,气得说不出第二个字来了。他一脸不服气地问曲尘道:“我跟她有仇吗?她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啊?我没挖她祖坟,打她小人啊!”
曲尘抄手斜瞄着他问道:“真不知道?”
“我对天发誓!”夏夜激动地两指指天了,“我真不知道到底哪里开罪她了!曲尘你知道是不是?那赶紧告诉我!赶紧告诉我!”
曲尘搭着他的肩膀道:“走,去汝年那边慢慢说!”
这时候汝年和乐乐正在汝年书房里研制地图。曲尘拉着夏夜进门后,坐下问道:“弄得怎么样了?”
汝年停下笔抬头道:“有乐乐帮忙,轻松多了!有事?”
“不是,是他有事!”曲尘指了指夏夜。
夏夜一屁股坐下来,就把额头磕在桌子上,一言不发地叹了口气。汝年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上午搬东西还搬得那么高兴,这会儿给人撵了?”
“是给人撵了,”夏夜埋头道,“不过是刘海樱撵的。”
“刘海樱?她撵你干什么?”
夏夜抬起头,使劲地捶了两拳,一脸“悲愤”道:“我哪儿知道啊?她每回看见我都没好话,不是训就是骂,跟娘老子似的!刚才那阵还在詹姑娘跟前数落我,说了一堆子坏话,加起来就一个意思,我夏夜混球不是人!汝年你说,这不是在詹姑娘跟前毁我形象吗?我从前是老爱去窑子喝花酒,偶尔还找找姑娘,可那都是从前的事儿了,她怎么老拽着不放啊?”
“你踩她狐狸尾巴了?”汝年喝了口茶笑问道。
“我要踩了,我自断双腿!”夏夜郁闷地又砸了一下桌子道,“问题是哥哥我没踩她狐狸尾巴啊!我就说过她一回是烈货,别的也再没招惹她了……对了!乐乐,上回是你小子走漏的风声,你是不是又在刘海樱跟前说我什么来着?”
乐乐淡定地描着地图道:“我什么都没说。”
“真的什么都没说?”
“真的,”乐乐瞟了他一眼道,“我那时候是傻的,又分不清骂人的话,现下我都不傻了,就算你说过什么,我也不可能去告诉海樱。”
“那是怎么回事啊?嗯?嗯?几位?几位都是人才,替我想想呗!”
“海樱姐喜欢你。”乐乐忽然把实话说了出来。
“噗嗤”一声,汝年嘴里的茶水全都喷到了夏夜脸上,给他来了个早茶面部喷雾。他瞬间也风化了,静静地“享受”这阵喷雾的同时,两颗黑眼珠子眨了眨说道:“高乐乐,你果然还是傻的吧?”
“是你傻,”乐乐低下头去继续画道,“海樱姐喜欢你,我们都看出来了,她自己也承认了,是你傻才没看出来。”
“哈哈哈……”汝年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东倒西歪。夏夜抹了把脸,捻起一块点心丢过去说道:“戚大猫,你笑个屁笑!很好笑吗?”
汝年笑得都快喘不过气儿了,好容易喘上气儿才开口道:“恭……恭喜你!哈哈哈哈……其实呢……其实……刘海樱这姑娘真的……哈哈哈……真的挺不错的……哈哈哈……那什么……你们这也算……算青梅竹马了!对不对,师兄?师兄你怎么不笑啊?”
曲尘抿了口茶,表情自若道:“已经笑过了。”
“你也知道?”夏夜转头惊愕地看着曲尘问道。
“我们家宝梳说的。”曲尘冲他挑挑眉梢道。
“哈哈哈……”汝年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夏夜那脸色青不青红不红的,像个不会干家务的主妇把杂色衣裳混在一块儿洗了之后染成的花花色,要多窘迫就有多窘迫,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发了几秒钟的神后,他一盘子糕点给汝年丢去道:“别笑了啊,戚大猫!宝梳说得对,越笑越像个猫!这事儿……这事儿很好笑吗?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刘海樱怎么会喜欢我?她喜欢的应该是那种那种那种……”
“那种什么?”曲尘打断他的话问道,“人家海樱是真的喜欢你,你就别谦虚了。”
“这不是谦虚的事儿啊,”夏夜像受了惊吓似的,起身退后了几步摸到塌边坐下,顺手抓了只枕头抱在怀里,一脸惶惶不安的表情。
那三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夏夜好无辜地搂着抱枕说:“别笑了,行不行,哥几个?我脑子还没转过来呢!刘海樱不太可能会喜欢我吧?应该是没有这个可能吧?她每回见着我都骂,跟我上辈子欠了她几百万两似的,怎么可能?”
“海樱的性子比较火爆,说话做事都有点偏男孩子,所以在感情方面表现得也略彪悍了些,不过,她喜欢你是事实。她每回看见你就骂,那是恨其不争,心疼的意思,明白吗?”曲尘笑道。
“心疼?”夏夜打了个冷颤抱紧枕头道,“这词儿用在她身上,我怎么都觉得不合适呢?我真的不用她心疼,她完全可以去心疼别人。”
“你对刘海樱真就没半点意思?”汝年笑问道。
“绝对没有!”夏夜使劲摇头道,“我对她,顶多就是同乡的意思,再没别的了!我压根儿就没往那边想,知道吧?”
“那这事你得处置妥当了,”曲尘接过话道,“稍有不妥,她一赌气跑了,绣庄那边怎么办?眼下她已经算绣庄的元老人物了,她一走,宝梳和初真都会多出许多事情。撇开这层不说,好歹是同乡,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你应该好好把这事处置好了,省得往后见面跟仇人似的。”
“怎么处置啊?”夏夜一脸茫然地看着那三个问道。
汝年捻了一块点心吃道:“这事还用我们三个教你?乐乐哥不用说了,压根儿不懂;我和师兄从头到尾也只有一个女人,你经手的比我们多好几倍了吧?你不是号称脂粉游龙吗?这点小事还能难倒你?”
夏夜拍了一下脑门道:“别的女人还好说,刘海樱是从小就认识的,还是一个村的,这事儿不好办呐!万一整不好,她找我闹怎么办啊?我还想跟詹媛好好套近套近乎呢!”
“你真喜欢那个詹媛?”汝年问道。
夏夜捂着右心脏,一脸掏心掏肺的表情道:“我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你瞧瞧!我真没遇见过一个让我如此动心的姑娘!我就喜欢她,你还别不信!”
汝年耸耸肩笑道:“那可有点难了!我听真儿说,那詹媛不爱跟人说话,态度也冷漠,就算对宝梳也是一样的。话说回来,师兄,宝梳为什么非得把那个詹媛留在绣庄里?”
曲尘道:“宝梳说,当初庞硕天的人绑架她的时候她险些小产了,多亏了詹媛才保住了末儿,算是救命恩人吧!”
“可她的背景你查过吗?”
“查过,最初我对她也不放心,所以就派人去查过。詹媛的家世很简单,父亲是个秀才,后来改学了医,在眉州当地开了个医馆。后来因为一起伤人案,她父亲牵扯其中,还没等宣判就死在了牢里,母亲随后也病死了,只剩下詹媛一个人。”
“哇……好可怜啊!”夏夜抱着枕头感触道。
“双亲过世之后,詹媛便住在父亲好友家。她原本有个未婚夫的,但在她母亲过世后,那人就悔婚娶了别人……”
“混蛋!”夏夜骂道。
“先别着急骂,听我说完。詹媛因为人长得不错,眉州当地有户人家的少爷想强娶她为妾,她不想给寄住的叔叔家添麻烦就一个人跑了出来,却被那个少爷半路给拦了下来。那少爷准备施暴的时候,她之前那个未婚夫赶来了,争执之下,那少爷一刀捅死了她的未婚夫。这事闹上衙门后,那家的少爷自然被判了斩立决,而詹媛也被未婚夫一家赶出了眉州,不许她再踏入眉州半步了。”
“太惨了!”夏夜很入戏地感触道,“怪不得她不喜欢理人,原来背后有个这么悲惨的故事!太惨了!说得我都快哭了!”
汝年白了他一眼,问曲尘道:“那詹媛怎么会帮庞硕天办事?”
曲尘道:“原本詹媛什么都不肯说的,后来宝梳跟她混久了,她才告诉宝梳的。詹媛开始在江湖上流浪时,也被人卖入了夜月阁。当时她的头夜是作为礼物送给了庞硕天,但庞硕天无意中发现她医术很了得,就把她从夜月阁赎了出来,一直养着她。有需要的时候就会招她去庞府香阁,没事的时候她就自己过自己的,所以这几年连我都不知道庞硕天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女人。”
“她是庞硕天的女人?”
“不算,庞硕天没碰过她。庞硕天这人很重人才,他需要詹媛帮他做事,他就不会碰詹媛,女人他还少了吗?”曲尘说着看了一眼夏夜道:“宝梳说得对,詹媛受过伤的,而且伤得很重。一个这样的姑娘你觉得你自己可以把她从失去爱人的悲痛中拖出来吗?又或者,还是放弃吧!”
“什么意思?”夏夜拍了一下桌面道,“就你们俩长情是吧?就你肯死皮赖脸地把宝梳哄回来,还有戚大猫,就……就他肯一直惦记着初真?我夏夜也是个长情的人,知道吧?你们别太小看人了!”
汝年道:“三师弟,我们不是小看了你,是担心你攻不下詹媛,到时候更难受,长痛不如短痛!”
“我就爱痛,你怎么着?”夏夜一副很拽的样子说道。
汝年无语了,挥挥手道:“去去去,去痛你的,痛死活该,我顶多封份帛金就好了!”
“不是帛金,”夏夜起身撑着桌面道,“是礼金!记住了,我和詹媛成亲那日,你们三个都要给我封足了礼金,每人不少于五百两,听见没?”
曲尘笑了笑道:“别夸大话,攻下詹媛再说吧!还有,在此之前还有海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怎么办啊?回头再说!我先去给詹媛备一份像样的午饭再说!”
“等等,还有事。”曲尘喊道。
“还有什么事?别是谁谁谁又喜欢上我了吧?”夏夜走回来坐下道。
“你想得美呢!是去夜月阁的事情。我收到夜月阁的邀请帖了,准备去一趟,看看那个夜月阁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所以我需要带两个人去。一个你,一个乐乐。”曲尘道。
“夜月阁?什么地方?”夏夜问道。
“窑子。”
“什么?窑子?”夏夜立刻起身道,“你这不是坑我吗?明明知道我正在攻詹媛的心,你还叫我去窑子,是兄弟不是?”
“这是正事,你必须去。”
“让二师兄陪你去咯!”夏夜指着汝年道。
“汝年是朝廷中人,又没收到邀请帖,我带他去不妥,所以只有带你和乐乐去。别告诉我你要女人不要兄弟了,哪头是大事你该掂量得清楚的。”
夏夜一脸为难道:“这样啊……那能不能别让詹媛知道?特别是不要让刘海樱那个大嘴巴知道。她知道了,等于詹媛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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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夏夜,海樱喜欢你
第三百七十二章 海樱挪窝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七十二章 海樱挪窝
曲尘点头道:“迄今为止,知道这事的除了这儿的人之外就是我家宝梳了。我会跟宝梳说,不跟外人提的。”
“那还差不多!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给詹媛备午饭去咯!”夏夜起身正要去开门,初真忽然推门进来了,笑道:“哟,都在呢!那正好,我上午让人去买了些湖鲜,晌午吃杂鱼锅,把宝梳也叫来吧!”
夏夜忙问道:“能把詹媛也叫来吗?”
“她肯来最好了,我就怕请不动她,”初真温婉地笑了笑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帮海樱搬了东西就来。”
“等等!”夏夜赶紧叫住初真问道,“帮谁搬东西?”
“海樱啊!”
“搬哪儿?”
“就我们隔壁。”
“什么!”夏夜激动地差点跳了起来。
初真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一步捂住耳朵道:“不用这么大声吧?海樱也就是挪个地方而已。她说詹姑娘一个人住那么大个院子太冷清了,一点人气儿都没有,她挪过去陪着詹姑娘。”
“谁要她陪啊!”夏夜真的要吐血了。这不是存心给他添堵吗?海樱一搬过去,什么好话说不出来的?而且每日十二个时辰地说,那他哪年哪月才能攻下詹媛的心啊?
“到底怎么了?”初真一头雾水地看着抓狂的夏夜问道。
话音刚落,夏夜就冲出去了。曲尘怕他冲动,忙跟着追了上去。乐乐继续安静地画着地图,汝年则起身走过来笑道:“别理他,疯子一个。”
“啊?”
“杂鱼锅是吧?赶紧去弄,我好久没吃了,还是我家真儿好,总能未卜先知地猜到我想吃什么。”汝年揽着初真的腰笑道。
“可是我还要去帮海樱搬东西……”
“没瞧见吗?”汝年冲门外努努嘴道,“一前一后去了两个,够帮她搬东西了。你就去准备杂鱼锅吧,我可等着吃呢!”
初真点头笑了笑,转身出门去了。汝年盯着院门笑了笑,回头道:“乐乐哥,先别画了,歇会儿,隔壁看热闹去!”
“好,这就完!”乐乐低头笑道。
原来海樱真打算搬过来和詹媛一块儿住了!夏夜赶过去时,海樱刚刚把头两个包袱放下,正准备再回绣庄去搬其他的东西。转身看见夏夜时,她白了夏夜一眼,挥手道:“让让!别当姑奶奶的道儿!”
“你干什么?”夏夜指着她那两个包袱愕然地问道,“你还真打算搬过来啊?”
海樱叉腰反问道:“与你何干啊,夏爷?你不去逛你的窑子赌坊,跑这儿来干什么?”
“你……你有点不讲道理了啊……”
“我哪里不讲道理了?我问过人家詹姑娘的,詹姑娘说我可以搬过来跟她一块儿住。我们姑娘家要混在一块儿住跟你有什么干系?一边去!一边去!”
“那个海樱,”曲尘走进门来插话道,“你是绣庄保安处处长,你搬过来了,那些绣娘怎么办?”
“哦,这你放心,阮曲尘!我搬过来了,不还有乐乐在吗?让乐乐当那个保安处处长不就行了吗?人家詹姑娘一个人住这么大个院子,晚上会做噩梦的,我必须得过来陪陪她。”
“谁要你陪了?”夏夜郁闷得要死。
海樱斜眼瞪着他,指着詹媛的房间道:“你不信,你自己去问问詹姑娘啊!我搬哪儿住到底跟你有什么干系啊?这府邸是宝梳的,宝梳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儿嚷嚷什么啊?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让开!我还搬东西呢!”
“等等等等,”夏夜忙把她拦住道,“我们俩好商量行不行?詹姑娘喜欢清静,你就别搬过来打扰她清静好不好,刘大姑娘?詹姑娘是不好拒绝你,你该知趣些才是……”
“是你该知趣些才是!”海樱瞪着夏夜道,“人家詹姑娘不喜欢你围着她转悠,赶紧把你嘴巴边上流下来的馋嘴唾沫给擦了,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吧!你不来打扰人家清静,人家已经叩谢佛祖了!让开!”
说罢,海樱狠狠地掀了夏夜一掌,险些把夏夜掀翻在地,随后甩手甩脚地回绣庄搬东西去了。夏夜真着急了,忙对曲尘道:“喂喂,你才是这府邸的主人吧?赶紧说句话呀!”
“我说没用,我去找个说了有用的。”
曲尘说的是宝梳。宝梳听说了这事后便匆匆地赶到了绣庄那边。海樱正在收拾东西,初凝在旁边帮忙,一边装一边笑问道:“夏夜哥哥怕气死了吧?你断了他的*路,仔细他往后找你报复!”
“哼,随便他!”海樱冷哼了一声道,“像他那种贼眉鼠眼的不防着,岂不是会害了人家詹姑娘?人家詹姑娘可是好人呐!平日里帮我们看病抓药,还帮绒绒治腿,这样的好姑娘他夏夜想都别想沾边!我必须得去看着!”
“不过夏夜哥哥说他已经改邪归正了。”
“你信吗?”海樱撇嘴摇头道,“我是不信的!狗哪里改得了吃屎?”
“我还是信的,”初凝道,“就拿我四叔来说吧,不也改回来了吗?我四婶写信跟我说,四叔现下对她和东玉可好了,简直是言听计从呢!宝梳嫂子说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兴许夏夜哥哥真改好了呢?”
“阮四叔是阮四叔,夏夜是夏夜,比起玩女人,阮四叔哪里比得过夏夜?阮四叔顶多就是孙常宁那么一个,夏夜呢?跟着他哥哥和夏叔跑货的那些年,他沾过多少姑娘你怎么知道?心已经花了,收不回来的。”
初凝点点头道:“那倒是。”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响起了宋焘的声音。两个人回头一看,才发现宝梳站在门口。宝梳也转过头去,朝跑过来的宋焘笑喊了一句:“喂,焘哥,跑我绣庄跑顺路了是吧?知道这儿的规矩吗?”
宋焘跑过来,用袖子扇了扇脸笑道:“知道,不许男人随便出入,这我知道。不过我来,是有要紧的事儿找凝儿商量一下,老板娘能不能通融通融?”
“行行行,赶紧去吧!真受不了你们俩,一天不见会想死是不是?”宝梳取笑道。
初凝脸蛋立刻红了,跑过来拍了宝梳一下道:“你跟大堂哥不也一样吗?大堂哥晚上回来晚点,你就跑绣庄里来转悠,睡都睡不着呢!”
“我们那是合法夫妻,你们俩只是定了亲,还没成亲呢!”
“宝梳嫂子!”初凝羞得跺起脚来了。
“走吧,凝儿,”宋焘笑道,“老板娘跟你说笑的呢!赶紧走,我有事儿跟你商量!”
“哎,宋焘,”宝梳叫住宋焘道,“这称呼你该改改了。”
“什么称呼?”
“初凝叫我什么啊?”
宋焘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了,点点头干脆地叫了一声:“嫂子!”
“行了,去吧!”
宋焘和初凝有说有笑地跑走了。看着这对恩爱的小*,宝梳倚在门边笑了笑,问屋里收拾东西的海樱道:“海樱姐,你觉得宋焘和初凝好吗?”
“好啊,怎么不好?人家宋焘千里迢迢都要追到这儿来找初凝,我之前还听说宋焘想在临安置个小宅子,过完今年就娶了初凝呢!”海樱埋头整理道。
“这么快?过了今年初凝也才十五岁吧?”
“十五岁不小了吧?人家宋焘等不及要娶初凝了。”
“再等不及也得等着,”宝梳抄手看着门口那株月桂道,“照你们的说法,十四岁出嫁都很合理的,不过,姑娘家太早嫁,太早生娃不是什么好事。宋焘对初凝要真有心,再等两年也无妨啊!”
“就怕宋焘等不及了。”
“怕什么?男人啊,等得及的始终等得及,等不及的留着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一脚踹了去找好的。不过我看宋焘不会是那种等不及的男人,他跟初凝倒很绝配。你说呢,海樱姐?”
“嗯。”海樱继续收拾东西。
“我说,”宝梳瞄了她一眼问道,“你还真想搬过去?”
“搬,怎么不搬啊?你以为我说来玩的吗?绣庄这边你放心,乐乐会帮你看好的。再说了,我们绣庄管得这么严,谁敢翻墙来送死?老板娘你就放心好了!”
“那你打算去送死?”
海樱叠衣裳的手顿了顿,抬头看着宝梳问道:“你什么意思啊?我上哪儿去送死啊?”
宝梳走了进来,把门关上后,找了张绣墩坐下道:“说实话,海樱,我也很想帮你,但感情这种事儿勉强不来的,你明白吗?你搬到那边去,只会难受死的,这跟送死有什么分别呢?”
“你也相信夏夜会改邪归正?”海樱摇摇头道,“我不相信。”
“你是不敢相信吧?”
“宝梳……”
“你先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宝梳打断了海樱的话,认真道,“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夏夜,你知道吗?夏夜并非像你看到的那样只知道逛窑子睡姑娘。本来有些事情我不应该跟你说的,这是夏夜的秘密,一旦走漏了风声,很可能给他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我觉得,不告诉你的话,你会一直陷在你自己的漩涡里爬不出来。”
“什么事儿?”海樱停下手坐下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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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海樱挪窝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我叫阮静虞哦(打赏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我叫阮静虞哦(打赏加更)
“夏夜这人怎么说呢?从前给人的感觉的确是油嘴滑舌,没个正形儿,又爱往窑子里去喝花酒,我都劝过他好几回了,不过对于尚未娶妻生子的他来说也无可厚非,总的说来他也没害过谁辜负过谁,反倒为那些姐儿的收入添了一笔,你说是不是?可这仅仅是夏夜的一面,夏夜的另一面你从来没有接触过,也不会有机会看到。”
“他有另一面吗?”海樱不屑道。
“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夏夜跑货的这些年没少行侠仗义,劫富济贫,都是做的无名英雄,你哪里知道去?”
海樱微微颦眉道:“有吗?会不会是你弄错了?他那样的人不劫富济自己就好了,还会济贫?”
“别嘴硬了,海樱!你要真觉得夏夜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又何必默默地喜欢他那么久呢?”
海樱低头理着手里的衣裳道:“我也没默默地喜欢他很久……”
“夏夜这人你还是认可的,只是你性子像男孩子,不会像一般姑娘那样表达出来,法子的确是糙了点,但你的心意是很明确的。不过……”宝梳说到这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你也看见了,夏夜对詹媛几乎是痴迷了,恨不得自己变成条哈巴狗爬詹媛跟前十二个时辰地摇尾巴。你再搬过去,只会看到夏夜对詹媛的好,越见你会越痛,所以我劝你真的别搬过去,那是给自己找难堪啊,海樱!”
海樱低头不语,两只手不停地绞着那件衣裳,仿佛想把这衣裳绞成碎片。宝梳一把抓过那衣裳抖了抖道:“这么好看的一件衣裳你就别糟蹋了!还是刚刚来临安城的时候做的吧?都没见你穿过一回。不喜欢的话拿出去捐给那些逃难的人多好啊!衣裳跟男人一样,得挑自己喜欢的,但也要穿在身上合适的,明白吗?”
海樱望着绣墩上的花纹发神道:“詹姑娘不会看上夏夜的……”
“看得上看不上这得看他们缘分深浅了,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老实说,我还真不想夏夜跟詹媛一块儿,但这仅仅是我的私心罢了,他们俩能否有*终成眷属,不是我能干涉的。跟你说了这么多,不是叫你放弃夏夜,只是想提醒你别再那样对夏夜了,你只会令他更反感的!”
“你为什么不想夏夜和詹姑娘在一块儿?”海樱问道。
“这话说起来就是几百年的事儿了,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没法跟你细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海樱姐,”宝梳拍了拍海樱的肩头道,“你若真想跟夏夜好,就得把你那些强硬的盔甲卸下来,拿出你的真心和一个女人对自己心爱男人应有的温柔去对他,不然的话……唉!我也帮不了你的。”
海樱脸色不佳,咬了咬下嘴唇道:“行,我不搬过去了,不去给他添堵了,让他追花逐蝶去!看他怎么个死法!”
“唉!你怎么又说起赌气话来了呢?”
“我不是赌气!”海樱振振有词道,“事实原本如此!就算他跑去詹姑娘跟前献殷勤,当哈巴狗又怎么样?人家詹姑娘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好,我就让他去碰壁,他不头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万一他真的和詹媛在一起了呢?”
“不可能!詹姑娘跟绒绒说过,这辈子她不会再嫁人了,草药就是她的男人,她愿意跟药草过一辈子!”
“她真这么说?”
“对啊!这几晚她不是都叫绒绒过来针灸吗?我路过的时候偷听到的。我听她那口气,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好啊,让那个死夏夜去好了!他以为是个姑娘就得为他动心吗?像詹姑娘这样的人压根儿瞧都不会正眼瞧他一眼!我倒要瞧瞧,到时候他得怎么哭死!”
“不过海樱……”
“不必劝我了,宝梳!”海樱起身道,“就这样吧!我不搬过去,我看他怎么折腾!横竖到了最后,他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儿来的!行了,我要收拾屋子了,你赶紧回去吃午饭吧!”
宝梳知道海樱性子很倔,又要脸面,再劝再说她也是听不进去的,只能让她自己慢慢想明白,慢慢消化了。
下午那阵,宝梳和曲尘躺在榕树下乘凉,一边乘凉一边说着里弦书院那片改建的事情。曲尘把里弦书院保留了下来,聘请了先生继续开学堂,里弦书院后面那一片贫居全部改造成苏州园林式山庄,眼下已经动工了一个月了。
前一阵子都忙着干各自的事情,两口子难得清闲,挤在凉塌上指着图纸嘀嘀咕咕地说着小话。过了一会儿,钟氏抱着末儿出来了,喊了一声洗澡澡咯,宝梳忙爬起来跑了过去帮忙。随后曲尘,还有院子里几个小丫头都围了过去,看的看,洗的洗,帮忙递东西的递东西,在院子一角好不热闹。这真是公主的架势,一个人洗澡十几个人伺候!
末儿已经四个多月了,在盆子里很是活跃,圆滚滚的小胳膊扬手不停地拍水,越拍越兴奋,笑得脸都快皱成小汤圆了。围在澡盆子旁边的宝梳钟氏等人全都无一幸免,个个从头到胸全都湿了。宝梳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水,笑道:“臭末儿,不许再拍水了,听见没?你娘这点淡妆都快花光了,脂粉钱你出啊?”
“用不着她出,有她爹出不就行了吗?”钟氏一边给末儿抹身子一边笑道,“末儿小姐这身子可比丁香小姐好多了,打出生起就没得过病,好动闲不住,就跟老板娘您似的……”
话还没说完,末儿忽然又兴奋地双手一拍,溅了钟氏满头满脸的水,好像在说:钟婶婶,说得好!旁边的人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这么起劲儿?”午饭后出去办事的侯安回来了。探头一看末儿在洗澡,他忙转过脸去道:“哎哟!怎么把大小姐弄院子里来洗澡了?你们也不弄个屏风什么的?”
“老板娘的主意,说天气热,弄院子里来洗洗。谁知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钟氏抹了抹脸上的水笑道。
“我回来,是有件事要跟老板娘说。”侯安退到旁边藤架下坐下道。
“什么事?”曲尘走过去坐下问道。
“今儿不是杨信出殡吗?我刚出门的时候听人说,上午出殡的时候,杨夫人在坟头撞碑自杀,被人从城外头抬回来了,听说快不行了。”
“撞碑自杀?”宝梳回过头来问道,“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我是听浩瀚阁那边的伙计说的,他们亲眼看见杨家的人用竹架椅把杨夫人抬回头,满头都是血,看上去已经不行了,不知道现下是个什么情形。我心想,杨夫人到底是老板娘的亲娘,先告诉您一声,您有个准备不是?”
曲尘点点头道:“也对,这样,你再叫个人去打听打听,看杨夫人到底怎么样了。倘若真的去了,就准备份帛金送去。她不仁义归她,我们得做足了我们自己这份。”
侯安起身点头道:“我明白,我这就去!”
侯安走后,宝梳把浑身是水的末儿抱起,跑到曲尘跟前丢他怀里,叉腰歇了一口气道:“我们管洗,你管穿,这不为难你吧?末儿,叫你爹给你擦干净了,把漂亮的红兜兜穿上,娘新给你做的!”
曲尘接过钟氏递来的粉浴布,慢条斯理地给末儿擦了起来,然后再把那件新做的红兜兜给末儿穿上了,动作娴熟,一点都不生疏。宝梳喝了口茶笑道:“哟?像个样儿啊!阮老板,背地里练过?”
曲尘搂着小女儿逗了逗笑道:“这算什么?我老早就会了。从前我娘照看蕊蕊的时候,我没少帮忙,这点活儿算什么呢?说到我娘,我最近倒给末儿想了个名字。”
“什么名儿?”
“我想我娘辛苦一辈子,到过世之前都没享过什么福,亲孙女也没能见上一面,所以我想把她的名字嵌到末儿的名字里去。我娘叫虞静娘,末儿就叫阮静虞怎么样?”
“阮静虞?挺好听的!就叫这名儿吧!当沾沾她奶奶的福,让她奶奶在天之灵好好保佑她!”宝梳弯腰下去,弹了弹末儿粉红的脸蛋笑道,“静虞静虞,你往后就叫阮静虞了知道不知道?你得谢谢奶奶,赏了你这么好听一个名儿,鬼节的时候多给奶奶烧两只鹅下去知道吧?”
末儿拍了拍两只小手,笑得嘴巴都裂开了,好像在表示非常赞同。曲尘把她放在了凉塌上,她四肢乱蹬了几下,然后两只小爪子抱住了右腿,慢慢拉到了嘴边,津津有味地啃起了小脚丫子,那神态,十分地享受啊!逗得院子里的人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且说杨夫人那件事,侯安当晚就给曲尘回了话。据打探的人说,杨夫人脑部的确受了伤,还躺在*上养着,虽说没什么性命之虞了,但一时之间也难以恢复。听杨家下人说,杨夫人在杨信棺木落下坟坑时,一时激动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撞向了旁边石碑上,当场撞了个头破血流,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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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我叫阮静虞哦(打赏加更)
第三百四十七章 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四十七章 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杨夫人出事后的第三天,杨晋忽然来阮府找宝梳。宝梳觉得挺意外的,但听过他的理由后也并不觉得意外了,因为他说杨夫人奄奄一息,行将就木了。
或许是临死前心愿未了,杨晋说杨夫人希望在临死前再见宝梳一面,把前尘往事一一说个清楚,算是了结了。宝梳斟酌片刻后答应了杨晋。
来到杨夫人房间时,宝梳一眼就看见*塌上躺着的杨夫人,旧日的精神奕奕全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苍白的面容和裹着厚厚白棉布的脑袋。她看上去随时都有离世的可能,宝梳走到*边坐下,看了她两眼问道:“你找我来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她缓缓睁开虚弱的双眼,在宝梳脸上盯了一小会儿,然后才有气无力地开口道:”你……你来了?“
”对,我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宝梳……“杨夫人气若游丝地唤着她的名字道,”我……我真是……对不住……不住你……“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有些话……我想在合眼之前……告诉你……是关于……关于你亲爹的……“杨夫人说着看了旁边杨晋一眼,杨晋明白她的意思,转身离开了房间。
屋内就仅剩下宝梳和杨夫人两人了。杨夫人张嘴深喘了一口气,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后说道:“宝梳……你为什么……一定要逆我的意呢?我……我都是为了……为了你好啊!”
“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宝梳把绣墩挪近了一些道,“你不是说有关于我亲爹的事情要告诉我吗?到底是什么事情?”
杨夫人转过脸来,眼神莫名地变得犀利了起来:”孩子……你知道一句俗话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乖乖地做我的好闺女呢?你非要揪着从前的事情不放,那是你自己看不开啊!“
杨夫人的话忽然变得利索了起来,连眼神都变了。宝梳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儿,刚想起身时,一柄冰冷的长剑落在了她脖颈之处,有人在她身后!
“哼哼!”杨夫人仰头冷笑了两声,双手撑着从*上坐了起来。
宝梳猛然明白了什么,瞪着杨夫人憎恶道:“你是装的?”
杨夫人沉沉地喘息了一口气道:“也不能这样说,为了引你来,我可真是下了血本儿的。坟前撞碑那场戏是真的,只不过我伤得没有外面说的那么严重,只是看起来严重罢了!若不如此,杨晋怎么会乖乖地去帮我把你引来?”
宝梳蔑笑了笑道:“看来我终究比你善良,说实话,靳宝梳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女儿呢?为什么母女之间的差别那么大?你可以阴险狠毒到这种地步,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要杀?”
“不杀了你,难解我心头之恨!”杨夫人挣扎着从*上站起来说道,“你和阮曲尘令我在临安城颜面失尽!当日若非阮曲尘当街羞辱于我,我家老爷就不会去找柳寒原,他就不会死!我们这个家还是团团圆圆的!”
“那你可知柳寒原为什么要杀你丈夫?”
“我知道,”杨夫人冷冷道,“不就是为了他父亲还有那颗夜明珠吗?可归咎到底,我家老爷也是你和阮曲尘间接害死的!如今我们杨家败落,连叶飞那个混账也捐款私逃,这笔账我头一个就要找你算!宝梳,你可别怪娘,这也是你给逼的!”
宝梳紧了紧拳头,刚想转头,脖子上的剑立刻动了动,示意她不许动。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可真费心思,还花大价钱找了杀手,不过我死在你们杨府上,你也难辞其咎吧?”
杨夫人轻蔑地笑笑说道:“我怎么可能那么笨?让你死在我杨府上我岂不是自找麻烦?你放心好了,你背后这位会送你上路的。过不了多久,你心爱的相公和女儿也会来陪你,你们一家三口就在黄泉路上团聚好了!动手!”
话音刚落,宝梳迅速偏头,躲过了身后杀手的第一剑。她那敏捷的身手让杨夫人瞬间愣住了,片刻后,杨夫人立刻指着宝梳喊道:“快!不能让她跑了!就地了结了她!”
那杀手也微微一惊,好像事先并不知道宝梳会功夫,立刻提剑上前。宝梳急忙抓起旁边两支烛台使劲地朝那杀手扔了过去,然后踩在矮塌上跳窗而出。正守在院子里的丘平忽见宝梳飞身跳了出来,当即吓了一身冷汗,再看见一个黑衣杀手紧跟着跃出,顿时吓得呆立在原地!
宝梳落地时在地上滚两圈,起身不稳,被那杀手赶上一剑刺破了肩上的衣裳,一阵刺痛立刻传来。她顾不得那么多,抬脚踹开了那杀手,捂着肩从呆若木鸡的丘平跟前跑过,一下子窜出了门。那杀手追至院门后停下了步伐,没再继续追下去,转身回了刚才那间房里。
“怎么样,死了吗?”有些头晕的杨夫人扶着椅子着急地问道。
“你没跟我说她会功夫!”这黑衣人有些生气。
“我也不知道啊!怎么……她跑了?你怎么能让她跑了?这是千载难得的机会啊!你赶紧去追,务必要把她了结了!”
“我去追?你想让你府里的人亲眼目睹我杀她吗?那样的话,就算有施夫人保我,她丈夫阮曲尘不会放过我的!”
“什么意思?”杨夫人扶着椅子浑身颤抖道,“这就完了?她还没死,你怎么能半途而废?别忘了,施夫人可是说过的,我引她来,你负责杀了她……”
“可你没说她会功夫!”这黑衣人冷冷道,“若是你早告诉一声儿,施夫人就不会派我来,而会派一个身手更好的!不是我没完成任务,是你自己消息有误!”
“废什么话啊!”杨夫人几乎抓狂了起来,“赶紧去给我杀了她!杀了她!不能让她跑了!不能让她活着从我杨府跑了!不然的话……她和阮曲尘是不会放过我的……咳咳咳……快去!快去!”
“她已经跑了,你再喊也没用……”
“蠢货!你就是个十足的蠢货!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你还有什么用!蠢货……咳咳咳……早知道我就自己花重金请个杀手回来了!”
黑衣人逼近她,目光阴森道:“我想你应该没那个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啊!”
杨夫人刚一抬头,眼前便一刀雪亮的剑光闪过,鲜血从她脖颈处喷射而出,顿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啊!”门口处忽然传来了丘平的惊叫声。
那黑衣人转头就朝丘平扑了上去,丘平吓得惊慌失措,拔腿就跑。追至院内,那黑衣人一脚将丘平踹翻在地,举起血淋淋的长剑正要刺下去时,杨晋和杨戈忽然赶到了。杨晋腾身一跃,正中那黑衣人的心口。黑衣人往后滚了几圈,起身便踏着树干越墙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夫人!夫人!快去看夫人!”丘平浑身颤抖地指着屋内喊道。
不过可惜,此时再去已经是回天无力了。那黑衣人一剑割断了杨夫人的动脉,杨夫人失血过多而死。杨家又添丧事,年弱的杨戈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当场气晕了过去。
杨晋看着自己二娘的尸体,眼睛瞪得比铜陵还大,浑身颤抖了几下后,忽然转身奔出房间,一把将软瘫在地上的丘平抓了起来,使劲摇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那个黑衣人是什么人?靳宝梳怎么会被人刺伤?也是那个黑衣人干的吗?”
原来刚才宝梳逃出去时,正好在花园里遇见了杨晋兄弟俩。见宝梳受伤了,杨晋十分吃惊,忙问宝梳怎么回事。宝梳只说了一句:“你二娘房里有杀手!”,然后就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杨晋这才急忙赶了过来。可还是来晚了。
“说啊!”杨晋怒喝着惶恐中的丘平道。
“奴婢……奴婢不知道哇!”丘平胆颤心惊地摆手道,“奴婢真的不知道那人是……是谁啊,大少爷!”
“不知道?”杨晋睁着发红的眼睛喝道,“那我二娘房里怎么会有刺客?你说!是不是我二娘打算对靳宝梳做些什么?”
丘平浑身颤抖道:“是……是夫人的意思……夫人想……想收拾靳宝梳……所以……那杀手是夫人放在屋子里的……”
“什么?”杨晋惊愕万分。
“大少爷,奴婢真的……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只知道……”
“只知道什么?”
“只知道是施夫人派来的!”丘平抱着头嚷出了这么一句话。
杨静又愣了,抓着丘平逼问道:“你说是施夫人派来的?你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二娘跟施夫人之间有什么勾结?”
丘平呜咽道:“夫人……夫人恨毒了靳宝梳……她想……她想为老爷报仇……后来好像是……是施夫人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装成快要死的样子……然后……然后安排杀手在屋里把……把靳宝梳给杀了!奴婢……奴婢就知道这些!”
“你们混蛋!”杨晋丢开了丘平,指着她喝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们以为自己是神,那个施夫人也以为自己是神,可以随意妄为吗?”
丘平跪在地上,泪眼汪汪道:“大少爷,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应该劝住夫人才是!若不把杀手放在夫人房里,夫人也不会被那个杀手给杀了呀!”
“这叫杀人灭口你知道不知道?”杨晋怒喝道,“把我二娘一杀再把你一杀,就死无对证了,你们这是引狼入室!”
“呜呜呜……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往后再也不敢了!”丘平哀哭了起来。
杨晋扬起手掌使劲地拍了自己脑门几下,气得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二娘居然一直在演戏,就为了让自己去把靳宝梳哄来,然后杀了!好在宝梳没事,不然的话,自己也成了帮凶了!而且自己要是赶不及来目睹这一切,宝梳也许还会成为疑凶!这个施夫人太阴毒狡猾了!
杨晋转身怒踹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满面涨红地冲了出去。路过小花园时,已经由丫头包扎好伤口的宝梳瞧见他这副模样,忙捂着伤口吃力地走上前拦住他道:“怎么了?”
杨晋的脸阴沉得可怕,缓缓吐出几个字:“我二娘被杀了!”
“什么?”宝梳吃惊不已,“真的假的?是那个黑衣人干的?”
“对!”杨晋咬牙切齿道。
“人呢?”
“跑了!但我知道是谁派来的!”
“谁?”
“施夫人!是施夫人那个贱女人派来的!我那愚蠢的二娘居然跟施夫人联手演了一出好戏想要杀了你,我还傻子似的当了帮凶把你叫来了!”杨晋懊悔万分地摇摇头道,“对不住了,宝梳!我差点把你也给害了!”
“算了,”宝梳摆摆手道,“说到底也不是你要害我,对不对?别说你没想到了,连我都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这种苦肉计来哄我,看来她真的很想我死。”
杨晋表情略显痛苦道:“这可能真是有因必有果,因果报应吧!当初我爹害死了柳寒原的爹,又盗走了他家传之物,即便苟且偷生过了十来年的好日子,但终究逃不脱还债的命!我二娘太执迷不悟了!我已经劝过她,收敛心性,可她偏偏不听,居然还想买凶杀你!你说,我还能说什么呢?”
“那你这儿要去哪儿?你不会是想冲去找施夫人吧?你无凭无据的,去了也是吃亏啊!”宝梳劝道。
“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去!”杨晋攥紧拳头道,“那女人实在太恶毒了!她根本就是利用我二娘来杀你,好为她自己除却心头之恨!没杀着你,就把我二娘给杀了!无论如何,这仇我一定要报!”
“报终归是要报,但绝不是现下!杀手是谁我们都不知道,凭什么去指证施夫人?到时候,施夫人还会说你丧心病狂,胡乱污蔑她!”
“你别管了,宝梳!我自有分寸,我叫个下人把你送回去,你好生回去养着!”
“杨晋你等等……”宝梳刚想伸手去拦杨晋,却不小心扯动了自己伤口,一阵痛楚袭来,令她痛叫了一声,神经绷紧,微微喘息。杨晋忙回头扶住了她,关切地问道:“没事吧?你伤得重不重?我干脆立刻叫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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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许找后娘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许找后娘
“没事儿没事儿,”宝梳喘了一口气,摆摆另一只手道,“就是扯着伤口了,有点疼而已。放心,我家阮曲尘说我皮实着呢!这点小伤痛算不得什么的。你真的不要现下去找施夫人,你眼下一点都不冷静,去了也是你自己吃亏!既然我们都已经知道是施夫人干的了,何不从长计议想个好对策出来?”
“冷静?”杨晋自嘲地笑了笑道,“自打我爹去后,我就不冷静了。枉我当了这么久的捕头,居然没发现身边就有个杀人凶手。为了查这件事情,乞叔也死了,我都不明白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你光在家里想只会钻牛角尖的,还是回衙门去吧!有份事情干,你慢慢地就能想明白的。”
杨晋抬眼望着宝梳问道:“你觉得我还能当捕快吗?”
“能,怎么不能呢?你爹是杀人凶手,不意味着你是啊!基因图谱里没有犯罪基因可以遗传这一条,所以你是你,你爹是你爹。倘若你真想为你爹恕罪的话,你就应该干些更有用的事情。你是临安第一捕头,现下临安这么乱,你就该好好发挥你的长处,而不是在这儿自怨自艾……哎哟!”宝梳说着又叫了一声,嗤嗤道,“亲娘啊!还真是很疼呢!眼泪花儿都要给我疼出来了!”
杨晋忙道:“那我扶你去那边坐坐吧!我再派人去请个大夫来……”
“不行啊!你们不能乱闯的!”不远处忽然传来杨府管家的声音。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曲尘带着侯安一路闯了进来,杨府管家和两个下人正一路拦着。宝梳有些吃惊,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道:“咦?相公怎么来了?”
曲尘走到跟前时,二话不说掀开了扶着宝梳的杨晋,低头看了一眼她受伤的肩头,表情严肃地问道:“怎么了?还受伤了?”
“哦,一点点小伤而已,没什么啦!”宝梳捻起两根指头比划了一下笑道。
“还笑得出来?”曲尘说着转眼瞥着杨晋问道,“怎么回事?我听下人说是你把宝梳叫来这儿的,宝梳怎么会受伤?”
杨晋刚想开口解释,宝梳立刻装晕倒在曲尘身上,娇弱无比道:“相公相公,人家头好晕哦!会不会流了太多血快去阎王那儿报到了?相公,回家再说吧!人家全身都好冷哦!”
再不耍点宝,看曲尘那脸色估计是要揍杨晋了。
曲尘果然收敛起怒容,弯腰把宝梳抱了起来,瞪着杨晋道:“你最好别再来找宝梳了,否则我真会对你不客气了!”说罢他抱着宝梳大步地走了。
杨晋望着曲尘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回过头来,眼前又有一场丧事要办。就在他愣神时,丘平忽然匆匆跑来,惊慌大喊道:“大少爷,二少爷提了把剑从后门出去了!”
杨晋忙问道:“去哪儿了?”
“都怪奴婢!”丘平打着自己脸道,“二少爷醒来之后,奴婢把施夫人的事情告诉了二少爷,他就……”
没等丘平说完,杨晋立刻朝后门上狂奔而去!
回到家后,曲尘把詹媛叫了过来给宝梳看伤,夏夜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詹媛在*边给宝梳洗伤口时,夏夜一直在屏风外头殷勤地问道:“棉布够不够?伤药够不够?要不要我去取来?要用纸笔吗?抓药我也会,方子给我就行了。”
詹媛就回了他两个字:“不用!”
给宝梳包扎完后,夏夜忙又跑了进来送上纸笔道:“来来来,赶紧开方子。宝梳不要紧吧?伤得严重不严重?有没有什么禁忌之类的?”问得那叫一个仔细无漏,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宝梳的丈夫呢!但知道的都明白,夏爷是在千方百计地跟詹媛套话。
詹媛坐下提笔道:“伤口无毒,横长一寸半,深半寸,算是小伤了。肉皮微微翻裂,可能会留下疤痕……”
“啊!”躺在*上的宝梳大叫了一声,“要留疤?不要啊,祖姑奶奶!你医术那么高明,千万不要让我留疤啊!”
“都说了叫你别喊我祖姑奶奶了,”詹媛低头写着药方子道,“你就算叫我祖宗,我也只能尽力。伤你的剑剑口略显粗糙,我怀疑是尚未开刃的剑,这种剑刺出来的伤口会参差不齐,想要不留疤,下回人家刺之前你先叫他换把好剑吧!”
“什么嘛!”宝梳蹬了两下脚,耍赖道,“我不管!横竖你要给我把疤消了!”
“别嚷了别嚷了!”夏夜坐在詹媛跟前帮着研磨道,“谁叫你自己跑杨府去的?去也好歹多叫个人陪着啊!单单带一个元宵顶什么用?话说回来了,那杨夫人本来就对你恨之入骨,你还跑去听她什么临终遗言啊?”
“你个死夏夜,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啊?”宝梳扭头嚷道。
“还有劲儿嚷是吧?”曲尘在*边坐下盯着她问道。她立刻把头往里一转,不说话了,阮爷这是要发火了呀?赶紧装死得了!
夏夜偷笑了笑,指着宝梳对曲尘道:“这就是欠收拾,赶紧好好管教管教!再抄个五百遍祖训都不足为过呢!”
“好了,”詹媛停下笔道,“一点点小伤,喝个五六日的汤药就行了,至于禁忌,一切发物勿食,特别是酒不能喝,别的也没什么了。歇着吧,我先走了。”
“我跟你一块儿去抓药!”夏夜忙拿起那药方子,又屁颠屁颠跟在詹媛身后走了,活像个跟在主治大夫身后的男护士似的。夏夜走后,宝梳转过脸来冲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道:“跟屁虫!跟得再紧也没用的,人家詹姑娘不会喜欢你的,死夏夜!”
“精神很好嘛,靳老板娘。”曲尘略带肃色道。
宝梳忙换了副虚弱的模样道:“其实……一点都不好啦!真的,我这会儿都觉得好冷哦!相公,我刚才真的好害怕哦! 我怕我往后都见不到你了!”
“你会怕?你怕就不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儿就去杨府了。靳宝梳,”曲尘俯下身去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到底这世上有没有你怕的事情?”
“有……”宝梳很认真地点点头道,“就是相公你啊!”
“哄我是吧?”
“没有哄你,真的真的!我特别怕你,你一板起脸来我就怕得要死,所以啊,”宝梳用没伤的那只手戳了戳曲尘的心口道,“相公你不要吓我了,我这会儿还觉得浑身打寒颤呢!”
“杨夫人真的死了?”曲尘软和了语气,替她拢了拢被子问道。
“我没亲眼看见,但杨晋应该不会拿这事儿说笑吧?唉!”宝梳轻叹了一口气道,“她可真够蠢的,施夫人的话怎么能相信呢?到头来把自己送进了阎王殿。”
曲尘拨了拨宝梳耳际的发丝,皱眉想了想道:“你说,那个杀手身手不怎么的?”
“真不怎么样,要不然我哪儿逃得了啊?瞧着也就一般吧,兴许还不如我呢!相公,你说奇怪不奇怪啊?明明是派杀手来杀我的嘛,为什么不派个厉害点的呢?偏偏派了个身手都还不如我的,真笨!”
“还敢说别人笨?”曲尘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脸蛋道,“倘若不是别人笨,我就该给你收尸了!下回不许这样了,去哪儿都得跟我说一声儿,听清楚了?”
宝梳咧嘴一笑,微微抬起头亲了亲曲尘的鼻尖道:“知道啦!我往后去哪儿都把你拖上行了吧?不过相公,你猜那个杀手到底是什么来路啊?功夫差成那样还出来当杀手,会不会太丢杀手界的脸了?”
“我想他应该不是杀手,而只是施夫人临时找来充当杀手的人,”曲尘直起身子道,“施夫人一有什么麻烦就会去找她哥哥李桦,但我看这回的事情应该不是李桦手底下的人干的。”
“为什么?”
“李桦这人做事做人都挺小心的,即便是刺杀你这样的无知妇孺,我想他也不应该会派个三流伙计出手。万一失手怎么办?会连累到他的,所以应该不是他派出的。”
“那就是施夫人咯!可施夫人身边有那种三流身手的人吗?”
“有没有你别管了,好好给我躺着,没好之前不许出门了,听见没?”
“不出门儿不行呀,相公!你忘了,后日我还要进宫去觐见贵妃娘娘呢!难得一场葡桃酒宴,我怎么都要去凑凑热闹啊!”
“没听见刚才詹媛说什么吗?忌酒,不许去!”
“相公……别的都好说,进宫那么好玩的事儿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詹媛都说了,我这是小伤嘛,敷上她的膏药后明早就能结疤了,后日保准精神抖擞地出门去,你就让我去吧!大不了我不喝酒就是了,我就去凑凑热闹嘛。”
“到了后日再说!”
“哦……”
曲尘忽然轻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惆怅的样子。宝梳忙晃了晃他的腿儿问道:“相公,你还生气啊?”
“我生你的气干什么?”曲尘握着宝梳的手捏了捏道,“我只是有点后怕而已。要不是施夫人笨,派了个不入流的人,你说你会怎么样?宝梳,你能不能再乖点?别到处乱跑行吗?万一你出事了,你叫我和末儿怎么办?你舍得我给末儿找个后娘吗?”
“不许找后娘!”宝梳指着曲尘的鼻子嘟嘴道,“找后娘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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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许找后娘
第三百四十九章 施晏落网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四十九章 施晏落网
“所以啊,你就得再老实点。等我在临安的事情完成后,我们就离开这儿,去别的地方安安心心地过日子。”曲尘道。
“临安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完呢?临安的事情完了之后是不是又该转到别的事情上了?你这个掳金帮的二帮主哪儿有闲下来的时候啊?”宝梳撅嘴道。
曲尘低头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语气有些力不从心道:“眼下的局势已经越演越差了,主战派的李纲大人被罢黜了,朝中尽是一群尖党在作乱。景王爷遇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朝中现下分成两派,一以李纲大人为首的主战派,主站与金人死战到底;二为求和派,主张与金人和谈,并以叔侄身份共处。景王爷是支持主战派的,所以才被刺杀。前些日子李纲大人被罢了相,等于表明皇帝想和谈的态度。我原以为靖康之耻能让当今皇上明白何谓耻辱,但可惜,他完全置家仇国仇于不顾,想要与金人议和,下跪称侄,简直是耻辱得已经不能再耻辱了。”
“所以呢?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吗?”
“当初师傅成立掳金帮就是为了帮助朝廷中人对付金人,之前的几年我们的确做不少破坏金人行动的事情,也抓了一大批金国细作,但国主无用,天下难保,即便我们使尽浑身解数,可能到头来也只会像北边一样,再被金人破城掳一回,到时候就是真正的国破家亡了。”
“相公,”宝梳摇了摇曲尘的腿儿道,“其实,朝代更替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就譬如本朝开国君主赵匡胤,他不也是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才当上皇帝的吗?可能……可能赵氏已经是穷弩之末了,该有别的人来替代了。”
曲尘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道:“所以我给师傅写了一封信,希望他能认真考虑考虑,我们掳金帮没必要再帮朝廷做事了,或许转战江湖,还能帮更多的百姓。”
宝梳明白,曲尘是对那个在深宫里只顾跟宫女嫔妃嘿咻的皇帝赵构失去了信心。据史料记载,当赵构在临安欢度今宵时,他的原配邢秉懿,生母韦氏以及两个女儿却在金人的洗衣局里被金国男人糟蹋。自家妻女尚且不顾,又岂会垂怜天下百姓?
“相公,这样也好,管他谁坐天下呢?我们只管挣我们的银子就行了!”宝梳用小手指勾着曲尘的小手指晃了晃笑道,“要不掳金帮往后就改挖金帮好了,多挖点金也是能帮人的。”
曲尘笑了笑,点头道:“行,师傅有了回信我就这么跟他说,没准他还会答应呢!好好歇着吧,我去瞧瞧你的药好没。交给夏夜那个不着调的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哦,对了,相公,你怎么会忽然去杨府?是下人去告诉你的吗?”
“不是,刚刚在杨晋跟前我撒了个谎,其实不是下人来告诉我的,是有人送了张纸条给我,说你被杨晋带到了杨府,可能会有危险。”
“谁啊?”
“现下想来,可能是施夫人。她这个局设得挺周全的,把你引入杨府杀了,我再去抓了个正着,她便可以借我的手把杨家灭了,如此一来,谁都不会知道是她在背后捣鬼了。只可惜,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我们家宝梳身手这么好!”
宝梳咧嘴一笑道:“谢谢相公夸奖!奴家往后会继续努力的!”
“好了,歇着吧!”
宝梳合眼睡去后,曲尘起身离开了房间。侯安正好从院子里经过,他叫了侯安过来问道:“施良今日是不是会去浩瀚阁?”
侯安道:“是,他说有位同窗想买那颗祖母绿,今日会亲自领了去。老板找他有事?”
“跟我去趟浩瀚阁。”
“知道了。”
曲尘到了浩瀚阁时,施良还没走,正在跟阁内的掌柜攀谈。曲尘叫了他进账房,把宝梳遇刺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问道:“据你估计,这人应该是谁?”
施良颦眉想了想道:“听您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有张谱了。”
“哦,说来听听。”
“我那个弟弟施晏你们是见过的。他呢,小时候去武馆里学过几年,身手马马虎虎,防个身什么的还行。”
“施晏?”曲尘微微皱起了眉头。
“施夫人身边多半都是女人,施晏是唯一一个能得她信任又会点功夫的男人,而且您的推断没错,若是李桦派出去的人,必然会像上回杀法闵一样干净利落,岂会派个不着调的去?所以我想,应该是施晏了。”
“可施夫人一有事情就去找她哥哥李桦,为什么这回没动用李桦的人,而是自己派了个不着调的?”
“据我所知,施夫人的要求李桦不是回回都会答应的。可能这回李桦并不赞同施夫人对您夫人下手,怕事情闹大,惹上了您,毕竟最近他在招兵买马,做求和的狗,自然不能给自己添太多麻烦了。”
曲尘点了点头:“剖析得很对!李桦现下和李纲大人唱着反调,主张与金人议和,他自然得收敛着些了,又岂会为了自己妹妹的私人恩怨而坏了自己的大事?这个施晏,胆儿可不小!”
施良问道:“阮老板,你打算怎么办?”
“还坐以待毙的话还就太蠢了。跟我过两招没事,但动我家室就是死罪!施先生不会心疼你的弟弟吧?”
施良笑了笑道:“不会,我与施晏以及施家早断绝了往来,除了血缘连着,别的再无瓜葛。施晏跟在施夫人身边也干了不少坏事了,这是他应得的报应,怪不得谁!”
“话说回来,施先生,与你相交这么久,尚且不知道你为何跟施家断了往来。从前没问是觉得彼此不熟,怕唐突了,眼下我当你是自己人,你不妨说来听听?”
“阮老板肯赏脸把我施某人当自己人,真是倍感荣幸。唉!”施良轻叹了一口气道,“说来就有些话长了。我和施晏都是施老爷家的亲戚,父母过世后,就被送到了施家私塾里挂名读书,顺便给施家当跑腿的。施晏很会讨好施夫人,我却没那个兴致,所以施夫人对我一直不满。施夫人这女人排异心很强,只要对她不顺从的都会被她丢出施府,我也没有幸免于难。”
“她也对你下手了?”
“她怂恿她身边的丫头冷翠污蔑我,说我想非礼冷翠,把我打得重伤在*三个月,若不是灵隐寺的法开禅师医术高明,恐怕我早就魂归西天了。因为这事儿,法开禅师也得罪了施夫人,前任主持谢世后,原本该德高望重的法开禅师掌钵的,可施夫人不喜欢法开禅师,力荐了法闵为主持,这才祸害了那么多良家妇人呢!打那儿之后,我便跟施家断绝了往来,也跟我弟弟分道扬镳了。”
“这个施夫人倒并非一般地恨毒,确实有些手段。”
“施家算得临安首富,而她娘家李家自诩是李唐后人,皇族后裔,又多有人在朝中做官,从前在临安也算一霸了。皇上尚未南逃建国之前,临安城便是这两家说了算,吴江两家也得退让三分的。不过谁能想到局势如此变动,皇上跑杭州来建都了,他们那霸王也只能算小霸王了。”
曲尘点头道:“这也难怪施夫人能作威作福那么久,根基太深的缘故。”
“阮老板,你想对付施夫人?这恐怕不太容易啊!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对付她,势必就会牵扯上李家,不好应付啊!”
曲尘轻蔑一笑道:“李家说到底也只是她娘家,用我们家宝梳的话来说就是,只要断了她与娘家的恩义,她在施家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收拾她之前,我想先见见另外一人。”
“施晏?”
曲尘看了施良一眼,笑问道:“你猜,他这会儿在干什么呢?会不会正在收拾行李,外出暂避呢?”
这天傍晚,离城门关闭只有半柱香的时间时,一个穿蓝布衫的“老者”背着个包袱匆匆地往城门口走去。快要走到时,背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有点惊蛰地缩了一下脖子,声音苍老地问道:“谁啊?”
“这位老先生,本官现下怀疑你包袱里藏了东西,随本官走一趟!“说话的是汝年。
“我没有……我没有……”
“有没有查过就知道了,带走!”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为难我一个老人家……”
话未完,汝年提领着他的衣领拉过来轻声喝道:“要不要当众扯下你的胡须,施晏?跟我玩这种易容术,你还嫩了点!本官不用长火眼金睛也能看出你是装的!再不老实点,仔细你连说下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个”老者“顿时软瘫了,被汝年身边的两个侍卫拖走了。汝年并没有把他拖去官署所在的大牢,而是送到了曲尘所在的浩瀚阁后院。
施晏见到曲尘时,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脸上那些胡须显得就更假了。侯安上前就扯掉了他的伪装骂道:“装什么装啊?装了也不像啊!知道什么是易容术不?你小子真是个江湖白痴,这点易容术也敢出来混,你不死谁死?”
“你们……”施晏摸着被扯疼了下巴喊道,“你们把我绑这儿来干什么?”
“你心知肚明。”坐在椅子上玩着一串菩提子的曲尘口气淡淡道。
“我……我知道什么?”施晏声音颤抖道,“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私绑良民!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的,凭什么绑了我?哦,对了,还有官商勾结!是那个戚汝年帮你们绑我的!我要回去告诉我婶娘和叔叔……”
“你觉得你还能出去吗?”曲尘眸光转暗道。
“你什么意思?你……你还敢杀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婶娘是谁吗?你知道我叔叔是谁吗?”
曲尘蔑笑了笑,把菩提子在手心里摔了几下道:“就因为知道,所以才要杀你。你以为你婶娘是施夫人,你叔叔是施老爷我就不敢动你了?你也太把自己当人才了吧?刚才说什么来着?私绑良民?官商勾结?是不是还少了一条滥用私刑?我帮你补上如何?”
“阮曲尘你……啊!”
一身惨叫,施晏倒在了地上,疼得蜷缩成了一团。侯安晃了晃手里的棍子道:“敢对我们家老板娘下手,你真以为自己是猫,有九条命了!就算你有九条命,你安爷爷一条一条地打,总要打得你命归黄泉!小子,你最好识相点,把该招的都招了,省得安爷爷动大招,听见没?”
施晏疼得满头热汗,抱着被侯安打了的小腿仰面嚷道:“你们滥用私刑,我婶娘和叔叔不会放过你的!”
“哎哟,”侯安弯腰看着他摇头道,“一听就知道平日里仗着施夫人两口子没少作威作福。我跟你说,施少爷,这会儿叫谁都没用,叫佛祖观音都没用的,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吧!”
“说……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侯安,别玩了。好好招呼人家,过门也是客不是?”曲尘冷淡道。
侯安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道:“好嘞!正好太久没动动筋骨了,今儿就拿你练练手!”他刚举起棍子,夏夜就忽然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笼子,笼子上罩着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来了?这一身泥巴上哪儿去了?”曲尘指了指他衣裳问道。
夏夜嘿嘿一笑道:“没干什么去,去城外溜达了一圈,弄了点小物件回来。你这是干什么呢?收拾人啊?”
“杀宝梳的人。”
“什么?”夏夜盯了一眼地上的施晏,上前踹了一脚道,“好小子,功夫烂成那样你敢出来充杀手?亲娘奶奶的,杀手界的名声儿就坏在你手里了!欠收拾!该收拾!”
“夏夜哥,你让让,别费你的劲儿了,我来招呼他就行了。”侯安挥了挥棍子道。
“别,你歇着,侯安!对付这种人,几棍子打死了可惜了,我们玩点心跳加速的!”
“心跳加速的?”
夏夜一脸歼笑地把他手里的小笼子放在了茶几上,再把上面的罩布一扯,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道:“当当当当!请看,这是我花了一下午的功夫在城外寻得的毒蝎子!新鲜得要死,保准蛰谁谁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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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施晏落网
第三百五十章 一纸招供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五十章 一纸招供
侯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合掌道:“这法子妙!太省我力气了!夏夜哥,你来你来!”
曲尘也笑了起来,轻轻摇头道:“你个没出息的,闹了半天是去城外帮詹媛抓蝎子去了?”
“詹媛说药箱里没蝎子干了,又不想买外头药房里现成的,喜欢自己制,我就去给她弄了几条,没想到还派上用场了!正好我想看看它们毒性如何,拿这混蛋试试也不错!”
施晏顿时吓懵了!看着小笼子里那几条尾巴翘得高高的毒蝎子,他额头上的汗珠是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掉。呆立片刻后,他慌张地爬起来往外跑,却被侯安一脚踹了回去。他又失声尖叫了起来:“你们这几个混蛋!放我出去!放我走!”
夏夜从笼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只蝎子笑道:“我们家詹媛说了,要想腿废就蛰腿,要想胳膊废就蛰胳膊,曲尘你说吧,先蛰哪儿?”
“蛰手,还是右手。”曲尘一脸笑意道。
“好,蛰手!来,侯安,帮我把这家伙摁住……”
“不要!不要!”施晏吓得声音都变了,双手乱舞地喊道,“不许过来!不许过来!不要蛰我!不要蛰我!”
“怕什么怕呢?”夏夜歼笑着逼近他道,“蛰一下就不会立刻毒发身亡,你有足够的时间留遗言的。来,帮我们家詹媛试试毒性,她说毒性越大的蝎子越好,横竖你都要死,临死之前帮我一个忙,不过分吧?”
“疯子!疯子!”施晏缩到了一张椅子旁边,面色如土地颤抖着,“不许靠过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说吧!”夏夜一手捏着蝎子一手叉腰道,“谁派你去杀宝梳的?施夫人吧?老老实实招了,兴许我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我说了也会没命的!”施晏紧紧地抱着椅子腿儿胆怯道。
“那倒也是,”曲尘接过话道,“你杀了杨夫人,杀人偿命,就算我们能放过你,杨晋也未必会放过你。不说是吧?我也没那闲工夫陪你玩了,夏夜,赶紧试毒,试完回去了!”
“别别!阮老板!”施晏像狗一样地爬到了曲尘脚边,哀求道,“求求您了!放我一条活路吧!尊夫人我就刺了一下下,没要了她的命啊!”
曲尘目光斜下,冷冷地瞥着他反问道:“这么说来你的的确确是去要她的命的?”
“不是我的主意!不是我的主意!阮老板,我们俩是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对尊夫人下手呢?这一切都是……都是我婶娘的主意啊!您要找人算账该去找她才是!是她,是她想杀了尊夫人出口恶气!真的不管我的事啊!”施晏带着哭腔喊道。
“你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帮她干过不少缺德事吧?”
“没有没有!我向来都是守法的!这回……这回是我婶娘逼我的!我要不照她的话去做,她就得杀了我,是真的!阮老板您相信我!我就是给我婶娘跑腿儿的,由不得我决定啊!您想收拾我婶娘是不是?去找紫……紫姑还有……还有冷翠,她们知道的最清楚!”
夏夜把蝎子丢回了小笼子里,坐下翘起腿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哄谁呢?你连人都可以帮施夫人杀,帮她做过的坏事还少吗?小子,我劝你都招了吧,兴许还能将功补过。”
施晏畏惧道:“我招了我也是死啊!几位英雄,几位大侠,你们就放过我吧!我就是个小跑腿儿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要不要我送两只蝎子给你当夜宵啊?”夏夜吓唬他道。
“不要不要!”他忙摆手道,“我还不想死!求求你们了,放我一条生路吧!求求你们了!”
“侯安,”曲尘吩咐道,“拿纸笔给他。”
侯安取来了纸笔放在了施晏面前。曲尘又道:“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你知道的全都写下来,不然的话,那笼子里的蝎子全都是你今晚的宵夜,写!”
施晏双手颤抖道:“阮老板……您这……您这不是逼我去死吗?我婶娘那个人最会记仇了,我出卖了她,她不会放过我的!”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施晏跪在地上斟酌了片刻后问道:“阮老板,我写了,您……您可不可以别告诉我婶娘是我写的?”
曲尘端起茶杯道:“那得看你能写出什么值得我要的东西。”
施晏垂下头去,伸出不住发抖的右手去握笔,刚刚握住就掉了下去,心惊胆颤地拿不住笔了。夏夜在旁不耐烦道:“要不要找个书童伺候你啊?我请两位蝎子哥出来你大概就活蹦乱跳了吧?”
“别别别!”施晏一看那蝎子就浑身发麻,连忙拾起毛笔,趴在地上慌慌张张地写了起来。夏夜晃了晃二郎腿儿道:“写好点,字迹端正点,鬼画符谁认得啊?还是个读书人呢!白读了一肚子书了!写不够端正要重写的啊!”
“哎,”曲尘转头瞟了他一眼问道,“你跑这儿来干什么?找我有事?”
夏夜抿嘴一笑道:“来这儿能有什么事儿?我是想买件东西,来问你讨个人情价的。”
“又是给詹媛买的?”
“你知道就行了!”
“你还真想跟着詹媛学医?”
“为什么不学?我们家詹媛说了,医术是极其博大精深的东西,需要常年累积和学习,我准备用我下半辈子好好地跟她学一学,说不准将来还能是个名医呢!”夏夜一本正经道。
“詹媛答应收你了?”
“不管她答应不答应,我都是她入室大弟子了!别人想来拜师,一边去!我占了这个坑,谁都不许来添土!”夏夜有些洋洋得意道,“我觉得我们家詹媛迟早会对我动心的!等着吧,曲尘,你那一千两礼金我收定了!”
“什么时候又涨成一千两了?这种事你还坐地起价?”曲尘摇头笑了笑道。
“汝年他们五百两就行了,你嘛,一千两我还嫌收少了!家业那么大,封个一千两你也不好意思拿出手是吧?”
“我好意思得很!”
“小器!我都跟汝年打听清楚了,汝年娶初真的时候你单单礼金就封三千两,另外还赠了两箱子东西。我收你一千两很便宜了吧?”
曲尘抖肩一笑道:“初真是我堂妹,我叔叔婶婶又不在了,贴补她嫁妆是应该的……”
“我也是你兄弟啊!不是亲的犹胜亲的吧?”
一旁的侯安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道:“夏夜哥,别赶着问我家老板要礼金,先把帖子写好送来再说吧!那詹姑娘可不是好收服的主儿,你把话说大了回头收不了怎么办?”
“少咒我啊!”夏夜挑挑眉梢道,“我跟詹媛那是前世定下的夙愿,今生今世必须在一块儿,没二话的!还有你侯安,收你个五百两就可以了,再多给我可跟你急啊!”
这三个人欢声笑语时,地上的施晏正心惊胆长地写着供述。不一会儿,他支起上身,把那张写得歪歪斜斜的纸递上前道:“阮老板,我……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曲尘接过来看了一遍道:“都是你们施府那些女人之间的小打小闹,难道施夫人没派你做过什么大事?”
施晏忙道:“没有没有!我就一小喽啰,哪里做得了大事?阮老板您抬举我了!您实在抬举我了!我婶娘根本就信不过我,她有什么大事都是找冷翠和紫姑去办的,我就是……就是帮她打点些外头应酬的事而已!”
曲尘把那张供述递给了侯安,对他道:“我知道你是个狡猾的人物,对我有所保留,不肯把老底儿交出来。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这上面的几件事情足够让你进大牢了。进了大牢之后会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法闵就在地府里等着你作伴,你想去吗?”
“阮老板……”
“施夫人是不是有个侄女儿叫李存香?”
“是……好像是……不过我从来没见过,我来到临安的时候听说那个李存香已经被人贩子拐走了。”
“我实话告诉你,李存香其实不是人贩子拐走的,而是被你婶娘给卖了,还是卖进了窑子里。现下李存香还活着,倘若她回来了,你说你家那位婶娘该如何处呢?”
施晏面露惊色道:“不会吧?那李存香是婶娘娘家的亲侄女儿,是李家的人,她怎么敢卖?”
“信不信由你,横竖你那婶娘风光不了多久了,有人会回来找她算账,”曲尘故意吓唬他道,“等不了多久,她也会下地府来陪你,所以你不必觉得太寂寞了,往后那些冷翠紫姑什么的都会下来陪你的,你只不过先去一步罢了!
“阮老板!阮老板!求求您,求求您给指条明路!”施晏忙拱手哀求道,“求求您看在您跟我哥哥相交甚好的份上,饶我一命!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当真?”
“当真!”
“那好,在你刚才的罪状上再添一件事。”
“什么事?”
“你就写……你无意中发现了你婶娘拐卖李存香的事情……”
“那可不行啊!我婶娘……我婶娘……”
“还婶什么娘啊?”夏夜在旁插话道,“就算你不说她也保不住你,而且你一进牢房她就会派人杀你,你还护着她,不是自寻死路吗?你若乖乖听话,大牢里我们暂时不会送你去,好歹保住你一条命,愿不愿意你自己看着办了!”
满头大汗,惊魂未定的施晏低头想了想,咬咬牙点头道:“好吧,我……我写……我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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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一纸招供
第三百七十八章 满城传单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七十八章 满城传单
施晏写毕画押后,曲尘吩咐人将他拖下去关起来,然后把那张供述递给了侯安道:“去找施良,连夜将上面的内容印制一千份,赶在明早之前散发到城内各处,特别是茶馆酒肆这样的地方。原件你先保管着,往后会有用得着的时候”
侯安接了供述,先行离开了。夏夜笑道:“那可好了,明日有好戏看了!一千份散在城内,那施夫人怕要头疼死了吧?”
曲尘鄙夷地笑了笑道:“她最好别头疼死,慢慢死,那才叫解恨呢!言归正传,你到底跑我这儿来做什么的?又看上我浩瀚阁里哪件东西了?”
“也不是多金贵的东西,我就听宝梳说,你浩瀚阁里有块不错的祖母绿,特别地绿!我想赔我们家詹媛应该是很合适的,所以就来找你讨个人情价咯!”
曲尘斜眼看着他问道:“你要的人情价,绝对不高吧?是不是打算五百两从我这儿买走啊?”
“五百两算什么人情价?二百两?”夏夜笑米米地还价道。
“唉!”曲尘低头下去理了理衣袖道,“幸好啊……”
“幸好什么?”
“幸好之前施良的一位朋友已经将那颗祖母绿买走了……”
“什么?”夏夜霍地一声站了起来问道,“被人买走了?真的假的,曲尘?不会是不想卖给我吧?那么巧?”
“不信去问施良。”曲尘起身往外走去。
夏夜忙撵了上去喊道:“哎哎,别忙着走啊!我听说你还有颗宝梳没出手,我将就买那颗好了……哎,阮曲尘,走什么走啊?一提宝石你就开溜,不地道啊!怎么那么小器呢?二百两买你一颗宝石已经很好了!别走啊你!”
当天晚上,侯安和施良在曲尘新收购的一家印务馆里忙活了一晚上。终于赶在第二天破晓之前,将一千份施晏的证供印了出来,并派人迅速分散到了城内各处。
当城中赶早市和开铺门的人陆陆续续出来时,那一份份传单就被人捡了去看,个个惊得哑口无言。不到半个时辰,那份传单的内容就在城里如迷沙一般传开了。街头巷尾,无人不在谈施夫人那些罪状。
早上元宵去买了蒸角儿回来时,也捡了一份,屁颠屁颠地拿到了宝梳房里,兴奋地喊道:“宝梳姐!大消息!好消息!那千年的乌龟王八婆终于有报应了!”
正靠在软枕上喝汤的宝梳问道:“哪个千年乌龟王八婆?”
“就是那个施八婆啊!”元宵放下角儿,冲到*边,喜滋滋地递上了那份传单。
宝梳拿起一看,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咿呀呀!哪个天使大姐干的好事儿啊!居然把施夫人干的这些恶事都写出来了!完全可以去出本书嘛!那婆娘作的恶事简直可以出本自传了……不对!这事儿怎么也在上面呢?难道是……我家可爱的天使相公干的?”
一看到李存香三个字时,宝梳就明白了,应该是曲尘那家伙干的,好男人,太解他媳妇的气了!那施夫人作的恶事就该好好曝光曝光了!
“元宵听着!”宝梳精神奕奕地说道,“今儿绣娘全体放假,都去逛街说闲话!午饭晚饭加肉,天香楼宋婆鱼羹,烧鱼丸子每人一份!”
“真的呀!我这就去!”元宵开心死了,恨不得天天都有施夫人的传单散发出来!
而施府那边,也在下人开门扫地时发现了地上放着的一摞传单。当下人一看,吓得连扫帚都掉了,连滚带爬地往施老爷院子里跑去。
没过多久,还正在整理妆容的施夫人被管家请去了老爷院子里。她还不知道传单的事情,显得极为不高兴,慢摇轻摆地走进了厅里,口气颇为不爽地问道:“老爷,家里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一大清早地就叫我过来,犯得着吗?”
施老爷,施老夫人,杜姨娘以及另外三位姨娘都在。她一进门,个个都用怪异的眼神把她看着。她有些不爽,往椅子上一坐道:“老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你自己看!”施老爷抓起桌上一摞传单丢到了她跟前,态度极为不满。
施夫人一怔,低头瞟了一眼那堆散落的传单问道:“什么东西?”
紫姑忙弯腰捡了一张起来,刚看了两行便掩嘴惊讶地叫了出来。施夫人眉心一紧,夺过大略地看了几眼,顿时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传单所写全是真的,每一件都是她经手吩咐的,但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把这些写出来,还印成了传单!她脑子里当即闪过了一个人:施晏!
一定是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抖出来的!这些事情除了施晏,就只有她和紫姑冷翠知晓了,紫姑和冷翠不会无缘无故出卖她,一定是那个施晏!昨日失手后,她为保万一,就打发了施晏离开临安暂避,难不成这东西跑到谁那儿告密去了?
“简直是造谣生事啊,小姐!”紫姑护主道,“到底是哪个混账编造出这等污蔑小姐的谣言,实在可恨之极!小姐,这事儿万万不能这么算了,得查!一定得查下去!”
“反了!”施夫人怒火冲天地拍了一下屏几喝道,“到底是什么人?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了敢如此污蔑本夫人!岂有此理!紫姑!”
“奴婢在!”
“立刻派人去查!哪家印务馆出的印,逮了他们的头头来见我!”
“是……”
“慢着!”施老夫人忽然高喝了一声。
紫姑收回了脚,微微屈膝问道:“不知老夫人还有何吩咐?”
老夫人狠狠地剜了施夫人两眼,冷哼道:“先别急着去查外头的,把我们府里的事情交代清楚再说!”
施夫人不屑道:“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种小纸片子您也信?”
“我还没老糊涂!”施老夫人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道,“这上面所写的每一件事,除了最后那一件,别的都是在府里发生过的!”
“那又如何?”施夫人反驳道,“说不准就是我们府里哪一个存心污蔑我呢?我这人向来处事很严谨,在府里也得罪了不少人,有人背地里下绊子也有的!”说完这话,她的双眼朝杜姨娘投去了几片冰冷的刀片子!
杜姨娘脸上浮起一丝轻蔑之色,接过话道:“大姐您先别急着,听娘把话说完。这些事情里头其他的都不打紧,娘只想问清楚其中这八件事,当初那位如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或者说到底死没死?”
施夫人眉心骤然拧起,伸手抓起桌上的那张传单往第八条上一看,那上面赫然写道:施夫人命采买女尸一具,穿戴完毕,置城外水洼内,用途不详……看到此处,施夫人两抓扯烂了那张传单,脸色紫黑地喝道:“紫姑!去!给我把刊印的头头找出来!背地里写这些污蔑之词有什么用?有本事当面来与我对质!”
“是!”紫姑飞快地跑了出去。
施夫人又转头对施老夫人沉色道:“娘还用我解释什么?都跟您说了是有人存心诬陷我的,您还偏听偏信?您那娘家侄女儿当初死的时候您不是亲自哭过一回的吗?她自家去城外参佛失足掉水洼里,溺水身亡,您找我闹什么?难不成还是我亲手推她下去的?简直无稽之谈!”
“混账!”施老爷忽然怒喝了一声,指着施夫人训道,“有你这样的媳妇?骂自己婆婆无稽之谈?就算婆婆有疑心,你做媳妇的好好解释不就了了吗?你居然还口不择言!是不是我平日里太纵着你了,你连尊老之意都忘了?亏你还是李家的名门淑媛!”
丈夫这一顿训喝让施夫人又恼又窘,又特别是当着这几个姬妾的面儿,想想应该是头一回吧!丈夫平日里在旁人面前怎么也会给她留三分薄面,今日却对她一顿好训,还骂她的品行不配做李家名门淑媛,真叫她脸上真有些挂不住了。
“老爷这也是信了?”施夫人气不打一处道,“娘不懂外面的那些事儿,难道老爷这个在买卖场上身经百战的也会信?您这是要替您那心爱的如夫人讨回公道吗?她自己不珍重溺死了,是不是要我这做正室的给她陪葬才行!”
施老爷沉下脸色道:“当初之事,现下想来确实是疑点重重。仅凭衣着穿戴就认定了是襄容,实在是草率了些!若真有人存心捣鬼,采买女尸假替襄容,然后再将襄容拐卖,也不是不可能的!我没说是你干的,娘也只是疑心,但这事儿我会再找人重开档案查一查。我不能让襄容死得那么莫名其妙!”
施夫人扭过脸去冷哼一声道:“说到底,老爷还是忘不了那个襄容吧?行,老爷您爱怎么查您怎么查,横竖我没做过亏心事儿我不怕襄容半夜来敲门儿!”
“老爷,”杜姨娘忽然开口道,“您还是劝劝大姐先消消气儿,把这纸片子的最后一条看清楚明白了再说。我们自家人有些疑心慢慢再解,可牵扯到她娘家就有些不好了!”
“什么娘家?”施夫人瞪着杜姨娘问道。
杜姨娘手执了一张传单走过去指给施夫人看道:“大姐您且瞧瞧这最后一条,说得是您把您亲侄女儿李存香倒卖到窑子里去了。您说待会儿您娘家人会不会……”
“啪!”地一声,施夫人忽然脸色大变,扬手就拍开了杜姨娘的手,疼得杜姨娘连连甩手退步,故作娇弱道:“大姐,您又发什么脾气呢?人家是好心指给您看呢!”
“月娘你过来,”施老夫人白了施夫人一眼道,“人家不需要好心,人家自以为是再世阎罗王,什么都能摆平的,何须你我担那个心?万一她娘家人找来了,自然是找她说事儿了,你站远点,仔细巴掌飞到你脸上!”
杜姨娘瞟了一眼施夫人那紫褐色紧绷的脸,得意一笑,回到了老夫人身边。
施夫人俨然像是受了什么大刺激似的,气儿有些喘不上来了,一旁的冷翠忙捧了茶到她嘴边,她喝了两口匀了匀气儿,这才恢复如常。
偏在此时,紫姑忽然跑了回来。施夫人以为她寻找那刊印的头头了,忙抬头问道:“找着人了?”
紫姑一脸着急道:“不是!小姐,三夫人来了!”
“哪个三夫人?”
“就是您娘家那个!”
话音刚落,只见一贵妇急匆匆地走进了厅内,一不打招呼,二不客套,上前直接就甩了施夫人一个响亮的巴掌!冷翠紫姑当即惊叫了起来,厅内其他人也惊讶地站了起来。
施夫人被这一巴掌打得不轻,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身为侯门娇闺,金枝玉叶,摔跤都没几回,更何况是挨打了!她这回才真真尝到什么叫巴掌的滋味儿!
等她回过神来时,她霍地起身,高高扬起右手朝那贵妇脸上扇过去。那贵妇也不傻,后退一步闪开道:“你还有脸打我?李亦如(施夫人闺名),你就是个丧心病狂的践人!你说,你把我闺女卖到哪儿去了?”
“疯子!”施夫人整张脸像浮肿了一圈似的,紫红紫红的。
“我疯子?你有病才对!”这贵妇指着施夫人数落道,“我当初就有些疑心是你从中捣鬼,可你三哥说你是他亲妹子,香儿是你亲侄女儿,你绝对不会害香儿的!哪儿知道你这人模狗样的东西还真做得出来!李亦如,你说,我们家香儿现下在哪儿?你到底把她卖到哪儿去了?你说!”
这贵妇的确是施夫人的三嫂年氏。她骂了不到几句,就情绪失控地推搡施夫人,险些将施夫人推翻在地。杜姨娘和另外两个姨娘连忙将她拉到了一旁,她却不依不饶地哭闹了起来:“天底下竟有这种人!穿的是金丝玉缕,可心肠黑如锅灰,表面上是慈善夫人,背地里却是个杀人魔!李亦如,你早晚得下地狱!你候着吧!阎王殿的鬼差专等你去,伺候你下油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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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满城传单
第三百七十九章 滚回娘家去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七十九章 滚回娘家去
施夫人有些惊魂未定,躲在紫姑和冷翠身后喊道:“来人!来……来人!把她给我拖回李府去!堂堂李家三夫人居然跑别人家哭闹,真够丢李家的脸的!”
“你少说几句行不行?”施老爷喝了施夫人一声道,“到底是你嫂子,她没脸你三哥就有脸了?她向来有忆女之症,你还跟她计较什么?到底是谁更没体统点?滚回你的院子!”
“老爷……”
“滚回去!”
施夫人到底有些被施老爷吓住了,因为施老爷从来没对她用过这么严厉的语气和那个听着刺耳的滚字。她心里百般地气恼和不服,但有自家三嫂在眼前发狂,她不得不先退回后院暂避。
施夫人甩袖怒去后,施老夫人等开始上前安慰起年氏了。年氏这些年因为丢了女儿,心里没少收折磨,得了个忆女症。不提她女儿李存香还好,一提就会发病,行为言语异常。
随后施夫人的三哥赶到,好说歹说才把年氏哄了回去。待厅内其他人都散去后,施老爷坐在主位上沉思了起来。
“老爷,”施家管家施恩上前问道,“您哪儿不舒服吗?小的叫人给你煮壶新茶来?”
施老爷紧皱眉头摆摆手道:“不必了,我是心烦。”
“是给李家三夫人闹的?”
“不是,”施老爷拿起那几张传单看了看道,“我是在想,发印这些传单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对了,施晏呢?今儿这么热闹怎么没见他来?”
施恩道:“打昨晚起就不见了施晏,我问过下面的人,说是夫人打发他去外地采买东西了。”
“采买什么东西?”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对了,老爷,昨儿城里又出了件案子。”“什么?”施老爷皱眉问道,“怎么又案子了?这临安城是怎么了?什么案子?”
“听说是杨府的杨夫人被刺客杀死在家里。”
“杨府?杨老爷才死不久,这回又轮到杨夫人了?”
“老爷,有件事小的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施老爷丢下传单道:“说!”
“昨儿上午,杨家的二少爷杨戈提了把剑来找夫人,说要杀了夫人给她娘报仇,还说是夫人派刺客杀她娘……”
“有这事儿?”施老爷立刻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怎么没跟我说?”
“老爷打从昨儿起就在忙宫中采办的事情,小的一直没机会跟老爷说。况且小的觉得那杨二少爷怕是丧母悲痛过头,一时发了场失心疯罢了。后来,杨捕头赶来了,劝了杨二少爷回去,也没再来闹了。”
“怎么会?”施老爷端起茶杯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无缘无故来找她闹?我问你,最近夫人跟杨夫人来往过吗?”
“没有,杨夫人家一直在停灵,没来过我们府里,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冷翠好像去过几趟杨府,说是替夫人送些心意过去,每回都提了一篮子东西。”
施恩刚说完,下人来报,说杨晋在大门外求见。
杨晋是穿着一身素服来的,所以下人不敢随意让他进门。但他跟下人说,他知道是谁刊印的传单,施老爷很快就让人把他叫了进去。
彼此见面后,施老爷开门见山道:“杨捕头,你说你知道是谁刊印的传单,可是真的?”
杨晋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道:“是,我知道,所以特意来告诉施老爷。”
“哦?那愿闻其详。”
“阮曲尘这个名字施老爷应该不陌生吧?”
“你的意思是……”
“我查过了,阮曲尘在前几日新收了一个快要倒闭的印务馆,要刊印这些东西出来是易如反掌。”
“有道理,可他为什么要无端端地印这些东西出来?难道是想对付我们施家?”
杨晋嘴角勾起,蔑笑道:“他是想替他夫人靳宝梳出口气罢了!”
“原来如此,”施老爷点头道,“最近因为募捐的事情,我家夫人与他夫人是有些不合……”
“施老爷,”杨晋打断了施老爷的话道,“您是个买卖场的老手,什么风浪都见过,您自己的夫人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您不清楚吗?就为了募捐的事,您说人家阮曲尘至于大动干戈,印了满城的传单散发吗?这么一散出去,不等于是跟你们施家过不去吗?”
施老爷眸光微暗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晋目光凌寒道:“我今儿来是想麻烦施老爷告诉您夫人一声,我二娘的仇我杨晋迟早会找她报!她别以为她有施家和李家做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道理!”
“你二娘的死跟我夫人有什么干系?”
杨晋冷漠一笑道:“知道昨日那杀手想杀的人是谁吗?不是我二娘,是靳宝梳!施夫人和我二娘串谋,让我二娘故意在坟前撞碑,假作垂死之状,再利用我请靳宝梳到我们杨府听她的临终之言,最后由施夫人派出的杀手了结了靳宝梳。但可惜了,宝梳会功夫,那杀手没得手,反倒将我二娘杀了,还想杀了我二娘的侍婢丘平,丘平未死,把我二娘与施夫人之间的勾结全都说了出来!您猜施夫人派了谁去杀?就是你们府上的那位施晏!”
听完这番话,施老爷果真是大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想到杨夫人之死背后还有这么些因果关系!他立马问道:“你有何凭证?”
“凭证?”杨晋转头看着施老爷道,“施晏就是凭证,不过他人应该已经落到阮曲尘手里了,否则那些传单上的事情打哪儿来的?施夫人都已经派人杀宝梳了,阮曲尘身为丈夫还坐以待毙的话,连我都看不起他!”说着他起了身,冷冷道:“施老爷,我言尽于此,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不过我想提醒你,在往后的日子里不单单是我想对付你家夫人,恐怕阮曲尘也绝对不会放过她,劳烦你转告她,自求多福!”说完这话,杨晋甩袖而去。
施老爷紧握着茶杯,面带怒色地思量了一小会儿后,啪地一声摔了茶杯,大步地朝施夫人院子走去。进了施夫人房间,他沉声喝道:“紫姑冷翠都出去!”
正在用鸡蛋和蜂蜜敷面的施夫人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满道:“老爷您又怎么了?要问话也得等我把脸敷了再说吧!”
“你还有心情敷面?”施老爷走到她身后冷面道,“你知道刚才谁来找我吗?”
施夫人盯着镜子中自己的脸道:“莫不是我那三嫂还没走?”
“是杨晋!”
一听这话,施夫人手里的鸡蛋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表情显得极为不自在。这一点点神色便让施老爷明白了,杨晋所言恐怕绝非空穴来风!毕竟夫妻这么多年,施夫人为人如何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紫姑你们都下去!”施夫人拿起一条丝帕盖住浮肿的左脸道。
紫姑和冷翠退下后,施夫人转过身来说道:“杨晋来了又如何?老爷这么生气,该不会又听了什么闲话吧?”
施老爷双眉竖起喝道:“你究竟要惹出什么乱子才罢休?”
施夫人一怔,起身不服气地回嘴道:“老爷今日是怎么了?就为了一张纸片子就朝我呼呼喝喝的,那种纸片子能信吗?老爷要不信,依着那纸片子上的事儿一一查去,查出一桩我认一桩,这还不行?”
施老爷失望地摇了摇头道:“不知悔改,迟早是要闯大祸的!你以为现下的临安还是从前的杭州城吗?人间天堂,欢歌笑语?还天高皇帝远,谁都管不着?任由你胡作非为?”
“老爷!”施夫人正色道,“您说话好歹得讲点证据!我什么时候胡作非为了?”
“你那些事儿我都不想管,也懒得去管!只要不碍了我施家,我都没管过,你想跟你娘家那些人怎么闹怎么折腾都行!不过你最好擦亮眼睛仔细瞧清楚了!现下的临安是都城,上头还有皇帝压着管着,你以为你还可以为所欲为吗?一个不小心,你会连累我们施家跟着你陪葬!我告诉你,”施老爷指着施夫人道,“你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儿你最好自己把烂摊子收拾了!不然,别怪我不顾多年情分将你扫地出门!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把我施家毁了!”
“老爷这话说得太绝情了吧!”施夫人忿忿道,“您这是打算过河拆桥吗?这些年若没我娘家李家照应,您的买卖岂会做得那么顺风顺水?家里的老三老四那么不成器的还能去谋个官儿?老爷想把我扫地出门,您最好也得掂量着点!”
“要算这些旧账,那可有得算了!我依仗你娘家,你娘家就没依仗我半点?你娘家给我好处,我每年就没几箱子几箱子往你家抬?我们两家,一个有官做,一个有银子花,互通有无,互不相欠,你还打算在我跟前讨什么恩情?省省吧!”施老爷拂袖喝道,“实话告诉你,刚刚杨晋来是为了找你的,他让我告诉你,现下临安城里要对付你的不止是他,还有阮曲尘!今日那些纸片子就是阮曲尘印发出来的!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收拾不了烂摊子,你就给我滚回你娘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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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滚回娘家去
第三百八十章 意想不到的细作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八十章 意想不到的细作
施老爷怒气而去,将两扇房门摔得啪啪直响。施夫人当即气得两眼发黑,身子一歪,扶着额头倒在了塌边。紫姑和冷翠进来时一见,吓得连声惊叫了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拿熏香,慌得手足无措!
待施夫人渐渐缓和过来时,紫姑劝道:“小姐别急,您一急倒真中了那帮混账的圈套!您白白地气着了自己的身子,叫那些看笑话的乐得慌呢!”
“岂有此理!”施夫人捂着心口大口喘气道,“我绝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靳宝梳和阮曲尘,还有那个杨晋,杜姨娘!甚至是那个过河拆桥的老爷,我都不会放过!当我是那些小妾吗?用完就扔?哼!他也太自以为是了!”
紫姑忙递上一杯珍珠茶道:“这些事儿可以慢慢来,小姐您先保住自己的身子要紧!您瞧您今日受了多大的委屈,您打从娘胎出来,怕也没遭过这么多罪!”
“那个年婆娘!”施夫人一掌打翻了茶碗,气红了眼道,“她居然敢打我?早知道当年就该连她也一块儿劫了卖窑子里去!真是个千年祸害精!她算什么?她不就是我三哥的续弦吗?一个出身卑微的商户之女能成为李家三夫人,已经是她祖坟上烧高香了,她居然还敢打我!这笔账我定要找她算个够本儿!咳咳咳……”说着她不禁捂着心口重咳了几声。
紫姑忙替她舒了舒心口道:“瞧瞧,瞧瞧,这是气着了吧?再叫冷翠给你冲杯珍珠茶来喝下,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再做打算!您别忘了,明日还要去宫里赴宴呢!”
施夫人听了这句劝,才肯安静地躺回了枕头上。紫姑和冷翠伺候了她服下珍珠茶后,这才退出了房间。走出房后,紫姑一脸焦虑道:“小姐这回是真给气着了!可恨啊!老爷也翻脸不认账,居然说要赶小姐回娘家,这叫什么话呀!”
冷翠道:“老爷是怕夫人所作之事会连累到他,这就是所谓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紫姑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想当初要没小姐娘家撑腰,老爷在临安城也算不得个什么!一个小小商户,能娶着小姐,是他们施家祖上积德了!不行,我得亲自回一趟李府跟大少爷说一声儿,小姐今日的气儿可不能白受了!”
冷翠拦着她道:“还是我去吧!万一夫人醒了又发脾气,您也好劝着不是?我腿脚利索,让我去吧!”
紫姑点了点头,交代了冷翠几句,冷翠便匆匆离开了。出了施府后,冷翠在街上绕了一圈,随后偷偷摸摸地进了一间香粉铺子。
入了后院,冷翠直接上了二楼,敲了敲其中一间房问道:“三老爷?三老爷可在?”
“进来。”里面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冷翠推门进去后,轻轻地把门合上了,然后快步走到了书桌跟前,行了个屈膝礼道:“三老爷,有眉目了!”
书桌前的那位三老爷立刻停下手里的事情,抬头问道:“当真?”
“是,刚刚奴婢亲耳听见夫人承认,当年存香小姐是被她掳走卖进窑子的!”
“果然……”这三老爷手心一攥,捏着的香粉盒子破成了两半,香粉腾灰而起,撒了满桌。他紧了紧牙龈,将手里的破盒子砸向了屏风上,骂道:“贱妇!果真是她!果真是她!她可是我的亲妹妹,存香的亲姑姑!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她也肯干?看来我当初的怀疑是没有错的!”
冷翠点头道:“三老爷的怀疑一点都没错,存香小姐的失踪是夫人一手安排的。三老爷当初将我安置在夫人身边,这回终于有了回报。三老爷,您打算怎么对付夫人?”
这所谓的三老爷其实就是施夫人的三哥李栋。他满面愤色,用拳头狠狠地砸了砸桌面道:“我暂时还不能对付她,存香现下在何处我们还不知道,必须从她口中套出来!冷翠你听着,只要你帮我套出了存香的下落,你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三老爷,其实有件事我很奇怪。”
“你说。”
“不出意外,那纸片子上所写的事情应该是失踪了的施晏所漏。其余的事情也就罢了,惟独存香小姐之事他不应该会知道,因为当时他压根儿就还没来施府上。”
“上面最后一条说,他是无意中发现的,兴许是亦如什么时候不小心透漏了消息吧!”
冷翠摇头道:“我觉得这不太可能。您想想,夫人毕竟是家教颇严的李府出去的千金,平日里言行谨慎,连脾气都不怎么发,今日是因为受了打出生起最大的屈辱,这才一时气昏了头骂出了一句,若非如此,我也没法得知存香小姐的事。那施晏又是何处无意得来的呢?施晏并不常在夫人跟前,除非有什么差事派遣才会被夫人叫去,所以我觉得他这个无意颇有点玄机。”
李栋起身踱步道:“照你所言,存香之事并非施晏漏出,而是另有别人?”
“奴婢不敢断定,只是觉得这无意二字有点玄乎。”
“嗯,”李栋点头道,“有这可能,可能真有别的人知道存香的下落,只是故意借施晏之口说出来罢了。不过会是谁呢?照理说,亦如对自家人干这么缺德的事情,她和紫姑都会守口如瓶的,还会对谁透露呢?”
“奴婢来找您之前,老爷到夫人房里一阵教训,他说刊印纸片子的人是阮府的阮曲尘,兴许阮曲尘知道些什么呢?”
“阮曲尘?”李栋来回踱步道,“就是城里新冒出来的那个豪商?打雅州来的那个?”
“正是!”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别叫紫姑和亦如起了疑心,早早把存香的下落套出来,明白吗?”
“奴婢知道!”
冷翠行礼后便离开了这间书房。李栋心事重重地在书房里走了许久,直到这家香粉铺子的丁老板娘推门走进来时,他才回过神来。
“认识那个阮曲尘吗?”李栋问道。
“听过,不认得,我倒是认识他家里的那位,那可是我的大客户。他绣庄里的绣娘都是上我这儿来买胭脂的,你找他做什么?”丁老板娘笑问道。
“想跟他认识认识,你有法子穿个线吗?”
万老板娘笑道:“这个不难,多去阮府走几趟不就熟了吗?正好铺子里新出了批水粉,我明日就拿去登门拜访,不过栋哥,你怎么想起跟阮曲尘结交了?”
“他可能知道存香的下落,存香……真的是亦如卖了的!”李栋一脸难过道。
“真的?”丁老板娘吃惊道,“刚才冷翠来就为了说这事儿?这个施夫人也太下得了手了吧!存香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亲侄女儿啊!卖入窑子为g,不怕到了地府下油锅吗?”
“别说了!”李栋使劲摇摇头道,“这都怪我!亦如是存心报复我的!”
“这话怎么说?”
“往后再说吧!”李栋忧心忡忡道,“我想静一会儿,你先出去,顺便送两盒宁神香去李府上。每回她一闹我就觉得头疼,总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
“那好,你先小憩一会儿,我给你点柱宁神香。”
丁老板娘伺候李栋在榻上睡下后,点上香才关门离开。每回年氏因女犯病时,李栋总会躲到丁老板娘这儿静一回。谁都不知道,两人相识已经超过十年了。丁老板娘其实是李栋养在外面的小妾。
第二天一早,丁老板娘收拾了几盒时新的胭脂水粉外加两匹上好缎子,坐小轿去了阮府。到了门口才知道,今日宫中贵妃娘娘宴请,阮夫人赴宴去了。她只好把东西放下,留下了张帖子,说改日再来拜会。
且说这日一大早,宝梳就起了*,梳洗打扮之后就领着元宵和初凝去了。本来她不想起得那么早的,可景王妃前夜就派人来打过招呼了,得早早起,早早赶到宫门口,省得误了时辰。
宝梳一路打着哈欠,坐着小轿来到了吴越行宫西侧门外的那条宽巷子里。早有景王妃高夫人在那儿等候了。她一下轿,高夫人便迎上来扶着她问道:“哟,你还真来了?”
“轻伤不下火线阵嘛!”宝梳又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还说你不会来了呢!伤口好些没有?怎么老是打哈欠啊?”
“没法子啊!失了点血就元气大伤了,唉,果然人老珠黄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把入宫前的紧张气氛全冲淡了。正说着宝梳的伤,三顶轿子便匆匆朝这边来了。高夫人撇撇嘴,斜眼盯着打头的那顶轿道:“哎哟喂,她还敢来呀!要是我的话,我就躲自己房里拿三个枕头把头盖上了!还有脸去觐见贵妃娘娘,简直是有辱了贵妃娘娘!”
说话间,那三顶小轿已经落到了宝梳等人跟前。打头那轿子里出来了施夫人,妆容精致,衣裳华丽,但精神却有些不佳似的。后面两顶轿子分别钻出了吴家二夫人和百里夫人,并没见到往常总是跟在施夫人屁股后面的陈夫人。
施夫人下轿后,傲然地瞥了一眼宝梳她们那堆人,转过脸去并不招呼。吴家二夫人和百里夫人也仅仅是点了点头,便走到施夫人身边去说话了。只听见百里夫人夸赞施夫人那一身好衣裳道:“这得要十来个大师傅来做吧?瞧瞧这绣工,精巧得有些过分了!跟施夫人您一比,我这一身杏红的就显得太俗气了些!你们快瞧瞧,待会儿我见了贵妃娘娘会不会太寒酸了?”
“跟班的要跟主人穿成一色儿了,那主人怎么混啊!”高夫人冷不丁在旁冒了一句。
百里夫人耳朵尖,立刻转身问道:“高夫人,说什么小话呢?要说就说大声点儿,别像只蚊子似的只会跟在某些苍蝇后面嗡嗡直叫!”
高夫人正要答话,宝梳抢了先:“高夫人刚才是说,她家新添了一只小哈巴狗,喜欢绿色的衣裳又不敢穿,为什么啊?因为主子穿绿色它一条狗敢跟主子穿同一个色儿,穿同样漂亮吗?主子就是主子,跟在后面摇尾巴的始终都是狗,够不够大声儿啊,百里夫人?”
百里夫人撇撇嘴道:“哟,高夫人也懂养狗啊?那狗养狗能养出什么玩意儿来啊!”
“你骂谁是狗呢!”高夫人一着急上前就指着百里夫人鼻子呵斥道。宝梳拉了她回来,笑意浓郁道:“别着急啊,高姐姐!人家百里夫人是好心传授心经,人家试过才知道狗养狗是养不出什么好玩意儿来的,得践人养狗那才能养出极品贱狗呢!”
“哈哈哈……”景王妃等人全都掩嘴小声地笑了起来。高夫人笑得最是得意,指着百里夫人道:“多谢了啊,百里夫人!可惜我只懂人养狗,那些狗养狗,践人养狗什么的是你的专长,你自己留着慢慢养着玩儿吧!”
百里夫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正要还嘴时,施夫人开口不屑道:“不必去理会那些粗鄙不堪的人!跟她们搭腔,只会失了你自己的身份!”
百里夫人斜瞪着旁边那群笑得欢脱的女人,紧紧牙龈道:“施夫人说得没错!跟她们一堆儿,简直有辱我们的身份!如此没有体统,一会儿见了贵妃娘娘不知道该有多丢脸呢!”
正说着,又两顶轿子来了,原来是匆匆赶来的赵夫人以及晚到的陈夫人。陈夫人是因为家中献宝受邀,这事儿大家事先都不知道,所以她一下轿,大家还是有点惊讶。
施夫人扭过脸去,对昔日的未来亲家和现下的死敌不屑一顾。自打上回的事情后,陈家与施家就断了往来了。陈夫人也没理施夫人,只是瞟了瞟紧站在施夫人身边的百里夫人,嘴角勾起一丝鄙夷的笑容。
就在此时,一位太监公公和一个宫婢匆忙来了,点完人数后,便领着众位夫人从西侧门进去了。因为行宫还在改建,所以只能绕西长廊到吴贵妃的寝殿。葡桃酒宴就设在吴贵妃的寝殿中,西凉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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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意想不到的细作
第三百八十一章 宝梳姐演技大爆发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八十一章 宝梳姐演技大爆发
那位公公引着众位夫人进了西凉阁,道了声请稍等片刻后便退下了。几位夫人哪里坐得住,忙着左顾右盼,细细地打量着阁内的布置摆设,好回去显摆显摆。唯独施夫人不动声色,一副见惯大场面的姿态。
不多时,吴贵妃便来了。行过大礼后,各人安坐,吴贵妃扫视了一遍后问施夫人道:“似乎还少了一个人。”
施夫人微微颔首道:“回贵妃娘娘的话,是少了一个人,不过这人并非有意不来拜见娘娘的,她是来不了了。”
“哦?为何?”
“唉!说起来,民妇就想落泪了!”施夫人故作一脸忧伤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日她居然在自己家中被人杀死了!”
施夫人这么一说,在座各位都立刻明白施夫人在说谁了,不就是杨夫人吗?不过,景王妃等人还是略微吃了一惊,因为杨夫人压根儿就没参与过鱼宴募捐之事,怎么会在被邀的行列?恐怕施夫人是把出力又出钱的陈夫人抹去了,改把杨夫人报了上去。
吴贵妃听完这话好不吃惊,忙问道:“因何被杀?”
施夫人面带愁容摇头道:“实在不知啊!事出突然,谁都没有料想到!”
“唉!”吴贵妃略微皱眉叹息道,“临安近来总是不安宁,前些日子吴家公子一案尚未破,后又来一桩杨信的案子,如今连那童氏也遭不测,这州府衙门到底是怎么管事儿的?居然让命案接连发生?对了,那童氏家中可还有人?”
施夫人道:“府中还有两个儿子了,都在府里披麻戴孝地守灵,另外……”说到此处,她瞟了宝梳一眼道:“另外还有个与前夫所生的女儿,就在娘娘眼前。”
“是吗?”吴贵妃的眉头立刻皱起,“是谁?”
施夫人看向宝梳,笑容里夹着一丝阴冷道:“不正是那位阮夫人吗?她本名靳宝梳,是杨夫人与前夫所生的孩子,自小养在老家,最近几个月才来临安的。”
“果真如此?”吴贵妃转脸看向宝梳,口气大有不爽之意。
要按这个时代的规矩,守丧是法律规定必须的,若做子女的不为爹娘守丧,不单单会受人唾骂不孝,还会受到法律严惩。当官的官没,平民百姓还会被判牢刑。施夫人故意在吴贵妃跟前道出宝梳的身世,就是想告诉吴贵妃,宝梳是个忤逆不孝,只顾着攀龙附凤,连自己亲娘丧期都不肯守的人!
景王妃高夫人等人陡然紧张了起来。景王妃之前并不是没想过这事儿,也劝过宝梳暂避一下,但宝梳不肯,她也不好说什么。果不其然,施夫人真就提起这事儿来了。
“阮夫人,”百里夫人幸灾乐祸地笑道,“贵妃娘娘问你话呢,你傻愣在哪儿干什么啊?还不快些回答贵妃娘娘的话?莫不是把你亲娘的丧事全都忘了吧?那可真是不应该呢!好歹是你亲娘,就算分别太久,也是连着血缘的亲娘啊!”
吴贵妃脸色渐渐冷沉了下来,再问宝梳道:“靳氏,刚才这两位夫人所言可是真的?杨门童氏果真是你亲娘?倘若真是如此,你自然该在家中戴孝守丧,怎么能穿得如此艳丽前来宫中赴宴?本朝律例,一年为小孝,三年为大孝,此乃人伦不可有违!你怎能明知故犯?”
“贵妃娘娘息怒!”施夫人朝宝梳瞥了一眼蔑笑道,“靳宝梳她来自山野小村,许多规矩律法都是不懂的……”
“这有什么不懂的?”吴贵妃正色道,“这是最基本的孝义,就连三岁孩童都懂,她怎么会懂?事情既然是这样,那她断不能留下赴宴,来人,送她回府守丧!丧期过了,再做处置!”
施夫人和百里夫人嘴角都勾起了一丝得意之色,心里那份得意就更满溢了。景王妃等人都有些着急了,纷纷转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宝梳,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说话。要是再不说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两个宫婢走近时,宝梳忽然起了身,二话不说便开始拔头上的珠钗。施夫人当即喝道:“靳宝梳,在贵妃娘娘跟前休得放肆!你发什么失心疯?”
宝梳不答,双手迅速地拔掉了头上的珠钗掷在地上,又脱掉了手腕上的玉镯子,耳坠上的玉坠子,再把腰带一解,脱掉了外面那层锦湖色大宽袖袍子,露出了一身素净的衣裳,最后袖子一抖,抖出一朵白色簪花,她往头上一簪后,立刻绕出八仙桌,跪倒在吴贵妃面前高呼道:“请贵妃娘娘为我亲娘伸冤!”
此语一出,满阁的人都被震住了!连见惯大风大浪的吴贵妃也吃惊不小,微微张嘴说不上话来了。
“贵妃娘娘请恕罪!”宝梳姐演技又爆发了,哀切道,“若不如此,今日民妇怕是见不着贵妃娘娘了!民妇实在不服,难道天子脚下一点王法都没有了吗?想杀谁便杀谁,人命究竟算个什么东西?无奈之下,民妇只好铤而走险,顶着不守母孝的骂名来您跟前替我母亲伸冤!”
“这……哎哟!”施夫人一着急居然咬着自己的舌头了,疼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她没想到,宝梳居然来了这么一出峰回路转!刚刚那点得意全都烟消云散了!
吴贵妃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了,抬手问道:“你母亲有何冤屈,好好说来!先起来再说。”
“谢贵妃娘娘!”宝梳起身哀婉道,“民妇的母亲死得实在是太冤了!外头都传,民妇母亲是在自己家里被刺客所杀,其实据民妇所知,哪里是什么刺客,根本就是熟人!否则,岂会轻易得手,又轻易逃脱?”
“熟人?什么熟人?”
“到底是谁,民妇不知。但民妇听大哥杨晋说,杀手逃离时太过于慌张,掉下了一样东西,这样东西能证实这个杀手的身份!”
“什么东西?为何不报呈衙门?”
宝梳故意斜眼怨恨地瞟了施夫人一眼道:“因为……有人不让!有人自以为还是临安城的土皇帝,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
施夫人被宝梳这么一盯,后背脊骨上顿时窜出了一股凉飕飕的冷风!这个死女子,她到底想说什么?什么东西?难道是施晏的?那可真麻烦了!
吴贵妃又道:“你只管说来,若事情属实,本宫自会为你和你母亲做主!”
宝梳曲膝行礼道:“多谢贵妃娘娘恩德!东西民妇已经带来了,请贵妃娘娘过目!”说完,她从元宵手里接过了一个盒子,揭开后递给了旁边的宫女。宫女捧着递到了吴贵妃跟前,吴贵妃拿起盒中的一块方玉瞧了瞧道:“这上面有个施字?莫非那杀手姓施?城中姓施的好像只有李氏你们一家。”
“不可能!”施夫人当即否决道,“娘娘明鉴,我们施家的人向来都是遵纪守法的,绝对不可能干出杀人害命的事情!况且,姓施的也不止我们一家,或许是旁人呢?”
“贵妃娘娘,”宝梳接过话道,“请您翻看一眼背面。”
吴贵妃又翻了过来,背面赫然刻着一个大大的晏字,不禁问道:“莫非这人就叫施晏?”
“施晏?”景王妃趁机接话道,“施晏不是施夫人跟前最信任的那个侄儿吗?不太可能吧?施夫人向来慈悲为怀,身边的人不可能会干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吧?”
施夫人心里一阵发紧,脸色略白道:“回娘娘的话,施晏的确是民妇夫家的一个侄儿,十多岁时寄住在我家,平日里帮民妇丈夫跑点小腿儿。民妇与他也甚少接触,不知道他平日里都结识了些什么人,干了些什么事儿!”
吴贵妃瞄了施夫人一眼,拿着那块方玉仔细地看了起来,阁内忽地就安静了下来,静得让她心里直抓毛。她偷偷地抬起眼皮斜瞪了瞪宝梳,恨得牙痒痒!这贱妇果真是三头六臂的!本想引出杨夫人的事儿将这贱妇收拾了,没想到这贱妇居然穿了一身素服入宫喊冤,可恨!
这时,吴贵妃放下了那块方玉,抬头问宝梳道:“这玉是何人所拾?”
“是民妇大哥杨晋。”
“哦,就是那个杨捕头,本宫略闻其名,听说是个年轻稳沉,聪明能干的人。不过本宫不明白,你刚才说有人拦着不让,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不想你把这方玉交到衙门里吗?”
“贵妃娘娘,请屏退左右,民妇有事要禀。”
吴贵妃点点头,屏退了左右宫婢太监,只剩得几位夫人在内。这时,宝梳抬手扶了扶受伤的右肩道:“娘娘,其实民妇今日是带伤前来的。”
“带伤?被何人所伤?”吴贵妃惊讶道。
“民妇大哥杨晋将方玉交给民妇后,民妇便想送去衙门,谁曾料想,人刚出杨府院子就被一黑衣人刺伤,好在民妇福大命大,保住了一条性命。”
“有这等事?”
“民妇不敢有瞒娘娘,当日民妇母亲病重,大哥杨晋前来找民妇,民妇便随他去了趟杨府看母亲。临走前,母亲还是好好的,民妇还托付母亲的侍婢丘平好好照看母亲,谁料民妇前脚出门,母亲后脚就被杀了。后来民妇闻讯赶回去时,大哥便把这方玉交给了民妇,民妇当时气愤不已,便要带着这方玉去衙门伸冤。刚从后院出来,就有一黑衣人行刺,好在民妇曾跟丈夫学过几招,这才保住了性命!”
“荒唐!”吴贵妃怒道,“青天白日,居然敢当街行凶杀人,这临安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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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宝梳姐演技大爆发
第三百八十二章 当面争辩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八十二章 当面争辩
吴贵妃这一怒,全场人都被震慑住了,个个噤若寒蝉,惟独宝梳例外。她在心里暗暗偷笑着,本老板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e on,施夫人!有招尽管使出来吧!本老板娘的大招还在后头等着伺候您呢!您丫丫的根本不了解这个吴贵妃,还敢恶人先告状,那只能免费送您一程了!
据史料记载,这个吴贵妃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和皇帝走过金婚的皇后,十四岁被召到赵构身边,贤德聪慧,深明大义,其从美人升到贵妃的速度那是无人能及的。在南宋皇帝王爷个个无能的时候,就是这位吴贵妃撑起了南宋整片天,执政四十多年,堪比慈禧,所以换言之,她才是整个南宋的主人!
宝梳偷笑时,施夫人那双怒眸里早就偷偷地甩出好几把锋利的刀子,恨不能当场就把宝梳灭了!宝梳才不管她那眼神有多会飚刀子呢,照旧一副温婉悲伤的表情说道:“正因为如此,民妇才斗胆入宫请贵妃娘娘伸冤!民妇与夫君才刚刚来道临安城不久,按理说,没什么得罪的人,又怎么会招来别人如此胆大妄为的刺杀呢?思来想去,民妇与夫君都觉得这事儿非同小可,里头怕是有大牵扯的,若不然对方为何置皇上与大宋的律法不顾,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吴贵妃正色道:“简直太胆大妄为了!当街行凶,置本朝国法于何地?此乃都城,有人竟敢如此任意胡来,怪不得临安城内连发命案,原来是有人视国法于无物!”
施夫人这久经沙场的,听到这儿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忙笑道:“娘娘息怒!这也只是靳宝梳一面之词,谁知道是真是假?倘若真像她说的那样,那衙门和城防都去做什么了?怎么由得凶手肆意妄为?”
“施夫人这话说得极对!”宝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衙门和城防都去做什么?怎么能任由凶手肆意妄为?难道他们就只知道吃干饭不干事儿吗?我之前也想不明白,但后来经人提点也就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吴贵妃问道。
“民妇来临安没多久,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懂。出了我娘那事儿之后,我们一家子急得没处伸冤去,闹不清楚那个叫施晏的为什么要杀我娘,可后来有人跟我说,怕是得罪了临安四大家的人了。”
“临安四大家?哪四家?”
“李家,施家,吴家,江家,外人都合称这四家为临安四大家。这四家不是显赫官宦,就是富甲一方,在临安城可谓是四大金刚!”
施夫人立刻驳斥道:“简直是无稽之谈!何来临安四大家?那都是别有用心的人胡乱编造的!靳宝梳,你绕了这么大个弯子,究竟想说什么?莫非你以为拿着这块刻有施晏二字的方玉就能证明是施晏杀了你娘,证据呢?你可有证据?”
宝梳蔑了她一眼道:“施夫人,你急什么?我话不还没说完吗?”
施夫人瞪了宝梳一眼,起身道:“贵妃娘娘明鉴!这根本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靳宝梳拿出一块刻有施晏二字的方玉便声称是民妇夫家侄儿所为,民妇实在不服!我们施家向来奉公守法,绝对不会做出杀人害命之事,这恐怕是有些居心叵测之人利用杨夫人之死来诬陷施晏,以此污蔑我们施家的清白。俗话说,树大招风,我们施家家大业大,难免会惹上那些是非之徒!”
吴贵妃点头道:“施夫人说得也有理。靳宝梳,除了这块方玉,你可还有证据证明施晏就是杀死你娘的凶手?”
“有!”宝梳目光坚定道,“民妇有施晏亲笔画押的供述书!”
“什么?”众位夫人都惊讶得叫了起来。
施夫人脸色更白了,袖中所藏的拳头捏得紧紧的,一直在拼命告诉自己千万别慌,千万别动怒,可面对如此狡猾多变的宝梳,她心里还是有点慌了。
吴贵妃也很惊讶,忙问道:“如此说来,你已经找到施晏了?”
宝梳点头道:“民妇的夫君已经找到施晏了,不过,施晏说什么也不肯去衙门里指证幕后真凶,宁可一死了之!”
“为什么呀?”高夫人忍不住好奇地插了一句。
“施晏说,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他不想连累自己的家人,宁可一死了之,将自己做过的所有恶事都带到阎王殿去招供,下油锅也行!”
“这么看来,施晏背后这个人真的很不一般啊!”景王妃也添了一句,“否则,他身为施府老爷的亲侄儿,在这临安城里应该有些身份和体面,怎么会怕到如此地步呢?”
“先把供述呈上来!”吴贵妃吩咐道。
宝梳没动,微微弯腰道:“呈上供述之前,民妇还有句话想说。”
“你说!”
“施晏原本想一死了之,不想把幕后真凶给揪出来的,但经我们一再劝说,他终于肯动笔写这份供述了。他说,除非找到一位像娘娘这样明辨是非又身居高位之人,方可递上供述,否则即便递上去也是无用的!民妇恳求娘娘,公正以待,明察秋毫,还临安一个清静,也让这风雨飘摇中的临安得以喘息。”
“你说得极好!”吴贵妃颔首道,“你放心,若事情真如你所言,本宫必定会禀明皇上彻查严惩,绝对不会因为某些权贵而网开一面!”
“多谢娘娘大义!”
宝梳随后将施晏昨晚重新写过的一份供述呈了上去。这份供述拢共有一千多字,战战兢兢五页纸,将施晏过去所做的种种恶事全都写了出来。施晏之所以会重写,完全是因为昨日那一千份传单。当他知道曲尘把他写的那张供述印发出去之后,他就知道施夫人必杀他灭口,再无后路可退,所以他索性答应曲尘,将所有事情都抖落出来,以求转做污点证人保命。
当这西凉阁再次安静下来时,那种静又折磨得施夫人抓狂!眼见着吴贵妃的目光一行行扫过那几张纸时,她几乎汗毛竖起,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施晏跟在她身边也有四五年了,她也派过施晏一些事情。倘若施晏如实招供,那些事情也够她麻烦的了!
这样令人窒息的安静在持续了几分钟后才被打破。吴贵妃将目光从那张供述上挪开时,第一眼就瞟向了施夫人,并问道:“施夫人,你上回说你与灵隐寺前任主持法闵不熟,是吗?”
施夫人忙道:“是,民妇与那法闵并无深交,只是偶尔去灵隐寺与他聊聊佛法。”
“可为何你夫家侄儿施晏说你与法闵勾结,供妇女给法闵yin乐并贩卖?”
施夫人故作万般惊悚状,先是张大嘴巴,后又捂着心口装晕厥,旁边的百里夫人连忙扶住了她,又是递水又是揉心口,好一副主子与狗肝胆相照的画面!
装模作样了一会儿后,施夫人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直呼冤枉道:“娘娘明鉴!就算给民妇一百个胆子,民妇也断断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啊!民妇与那施晏曾有过些过节,民妇见他不争气,劝民妇夫君别委他重任,想必他记恨在心,趁机报复民妇啊!”
“施夫人这话我听着倒有点不舒服了,”景王妃接过话道,“但凡与你相识的,都知道施晏经常帮你跑腿儿办事,看起来你是很器重他的。”
“景王妃你休得胡说!”施夫人转头瞪着景王妃怒道,“我施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怎么会清楚?他是我侄儿,偶尔替我跑回腿儿又怎么了?那是他做侄儿该孝敬我这婶娘的,这也算器重?那小子极为不成器,我压根儿就不会器重于他那样的人!”
“施夫人,”吴贵妃抬手道,“事情尚未查明,先起来说话吧!”
施夫人一副万般委屈的模样起了身,坐下抹泪道:“娘娘,民妇乃李家所出之女,幼承庭训,家教甚严,绝不会做出与法闵那yin僧勾结的事情!请娘娘务必明察,以还民妇清白!若有必要,民妇愿意与施晏那混账小子对质!”
站着的宝梳冷哼了一声道:“说对质这话就虚了!论口才,施晏哪儿是施夫人你的对手?论身份地位,施晏更是不能与你这临安第一夫人相提并论,对质?能对出什么话来?不过就是威吓之言罢了!”
施夫人驳斥道:“靳宝梳你少给我顶高帽子!谁说我是临安第一夫人了?听你这口气,是认定了我就是杀害你娘的幕后指使,可依我来看,没准那个人就是你!”说罢她转头对吴贵妃道:“娘娘不妨派人去打听打听,杨夫人与靳宝梳的关系有多恶劣!靳宝梳的夫君阮曲尘曾当街拦下杨夫人言语羞辱,两家几乎是闹得不相往来,断绝了关系!杨夫人去世前几日还给我写过一封信,说她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认这个女儿了!说不准,她就是给靳宝梳下手害了的!”
“施夫人这话有些道理!”百里夫人急忙附和道,“城里谁不知道靳宝梳早和杨夫人闹翻了,母女关系早断了,没准就是她对杨夫人下的毒手呢!这会儿到娘娘您跟前来哭冤,不知道是真冤还假好心,想找人替罪!”
“果真有此事?”吴贵妃看着宝梳问道。
宝梳点头道:“诚如刚才两位夫人所言,前一阵子民妇与母亲的矛盾闹得是不可开交,可虽是如此,但民妇与她终究是母女,又怎么忍心下手害之?况且,民妇母亲事后已经幡然醒悟,发现错怪了民妇,这才让大哥杨晋来请民妇过府一聚,否则以民妇母亲的脾气,她是不会见我的。”
“好一张会狡辩的嘴!”施夫人轻声喝道,“杨夫人恨毒了你,又怎么会原谅你之前所作所为?简直是一派胡言!”
“我娘为何恨毒了,施夫人?还不都是你从中捣鬼吗?”宝梳声色严厉地指责道。
“我?你又想胡编什么?”
“我娘说,是你从中挑拨,说我与她分开十多年,性子不同脾气也不同,没准根本就不是她原先那个亲生女儿!我娘因为信了你这善心菩萨的话,这才一时想不过跟我闹起来。事后她才发现你根本是有心利用她来对付我,所以早就清醒了!”
“呵!真真好笑之极!我对付你?我没事对付你干什么?”
“你心知肚明!当初法闵之事我曾去公堂指证你施夫人身边两位近身侍婢,令你颜面扫地。打那儿起,你就一直看我不顺眼,觉得我这才来临安城的乡下妇人居然敢跟你临安城第一夫人较量,简直不知死活!据施晏说,当ri你安排他潜入我娘房中,等我走后再杀了我娘,以此嫁祸给我。那样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靳宝梳与母亲不合,这才杀人泄愤的!刚才百里夫人不也这样认为吗?”
百里夫人脸色一窘,忙低下头去。本来是想帮施夫人说两句,没想到倒被靳宝梳逮住倒打了一耙,她赶紧低头不说话了。
“可是稍微动动脑子的人都知道,”宝梳接着说道,“光天化日登门杀人,谁能那么蠢?我靳宝梳自诩不是笨蛋,还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这分明就是你施夫人早就设下的圈套!”
“胡扯!”
“胡扯?那就扯点正经的!贵妃娘娘,”宝梳微微弯腰道,“民妇还有一样东西想呈上。”
“好。”吴贵妃点头道。
元宵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纸,这纸正是昨日散发在城内的传单。吴贵妃看了一眼后,有些诧异道:“这又是什么?”
景王妃接了话道:“哦,这是昨日在城里各处都散发的纸片子,上面列了施夫人十大罪状,昨日满城闹得沸沸扬扬。”
“娘娘!”施夫人忙又起身道,“此乃诬陷!据民妇所查,此乃靳宝梳夫君阮曲尘所印发,上面的内容怕也是施晏捏造的!民妇实在委屈,还请娘娘明察!”
吴贵妃一边看一边说道:“这上面说你曾在八年前卖过自己的侄女儿李存香,竟有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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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当面争辩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一失言成千古恨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一失言成千古恨
施夫人正要辩驳,却被宝梳抢了个先:“娘娘,这事儿是施晏无意中发现的。据他说,李存香被施夫人贩卖到了被北边窑子里,兴许如今已经被金人掳走,肆意糟蹋了!”
“你太胡言乱语了!”施夫人按捺不住胸口的火气,转头对宝梳喝道,“靳宝梳,你这是亡我之心不死呢!我那侄女儿早先被人掳走,与我何干?就算被卖窑子,被金人糟蹋,又与我何干?那都是她自己命不好,与我何由?”
话音一落,厅内忽然又静了下来。吴贵妃的眉心分明皱得更紧了,似乎刚才施夫人某句话说得很不得她欢心。别人不知道,宝梳却是清楚的,这施夫人果真上钩了!
那一句被金人糟蹋与我何干,已中了吴贵妃的忌讳。当今皇上生母韦氏与原配刑氏都还在金人那边受辱,宫里没人敢这么说,施夫人却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吴贵妃能有好脸色给她看吗?
此时,施夫人也猛地察觉到自己失言了。正要下跪陪罪时,阁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人。吴贵妃抬头一看,忙起身相迎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众夫人一听陛下二字,吓得全都惶恐伏地,不敢出声。原来忽然走进来的人正是皇帝赵构,只见他脸色沉凝,似有不悦。吴贵妃忙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赵构反背着手,缓步走到了施夫人跟前,语气低沉地问道:“被金人糟蹋?与你何干?”
施夫人慌忙拜倒:“民妇一时失言,请皇上恕罪!”
“哼!”赵构冷笑了一声,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杭州果真是天堂,在天堂住久了,竟不知外间疾苦了!罢了,爱妃传旨下去,施家之女不必送进宫了,这种闺秀不适合我这宫里!”
“什……什么?”施夫人惊得脸色大变。赵构不满地瞥了她一眼,拂袖而去,吴贵妃急忙追了出去。
哦耶!简直是天助宝梳姐啊!本来呢,宝梳姐姐没那么狠的,只想让施夫人在吴贵妃面前失言,可没想到那个皇帝赵构会忽然杀进来,刚好听见了施夫人的话。那话犹如一把利剑似的刺在了皇帝的旧伤口上,弄得皇帝心里大乱,谁还有心情*幸施家的千金呢?唉!想死谁也拦不住啊!
皇帝一走,阁内的气氛又恢复如初了。众夫人都不禁长吁了一口气,各自起身坐下。惟独施夫人面如纸色,被紫姑和百里夫人一并扶着,才勉强起了身。
“呵呵!”一直未说话的陈夫人忽然发出几声刺耳的尖笑,“哎哟哟,这可怎么好啊?有人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咯!哎哟,认的干闺女送不到宫里来了,怎么做娘娘啊?怎么保有人洪福齐天,一辈子都做临安城的第一夫人呢?呵呵……真真是现世报啊!”
施夫人双眼死死地瞪着陈夫人,冷汗从额边划下,喘息也急促了许多。宝梳一边整理衣裳一边笑问道:“施夫人,你还行吧?要不要请御医来给你瞧瞧?”
“你少得意!”施夫人咬牙切齿地盯着宝梳道,“你以为你的歼计会得逞?贵妃娘娘是不会信你的!”
“她可以不信我,但不能不信我给她的证据。”
“就凭刚才那些?谁都可以胡编乱造!”
“还不止呢!”宝梳坐下轻松地笑了笑,抿了口茶道,“还记得法闵吧?还记得法闵的徒弟空没吧?那个小和尚原本被发配了,谁知半路上有人想要他的命,结果被人救了。空没在法闵身边好歹待了那么久,对于你们当初的勾当还是知道一些的。”
施夫人喘着粗气不屑道:“你们还打算找空没出来指证我吗?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
“不,”宝梳轻摇手指道,“不单单是空没,还有几位空没所知,被法闵贩卖到其他地方的妇女。倘若有她们佐证,贵妃娘娘必定会更加相信!”
“你……”施夫人刚刚吐出一个字,便气得歪头晕了过去。紫姑顿时惊叫了起来,门口立侍的两个宫女忙跑了进来,帮着紫姑将施夫人抬到了旁边房间里。施夫人一被抬走,高夫人那得意劲儿就冒出来了,冲百里夫人挑挑眉毛道:“哎哎哎,主子都晕了,怎么不跟着去献殷勤啊?仔细回头不赏你狗骨头吃了!”
百里夫人厌恶地瞪了高夫人一眼道:“管你什么事儿?多管闲事!”
“唉!我是好心呀!”高夫人点了点心口笑道,“不会做人跟屁虫就别做,做又做不像个样儿,你说你这算什么?不过啊,我劝你还是另外寻主子吧!你现下这位要不了多久就得垮了,撑不了多久的!怎么样?要不要来跟我啊?”
“哼!”百里夫人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不说话了。
这时,吴贵妃的一个贴身侍婢回来了。这侍婢说吴贵妃有事回不来了,今日这葡萄酒宴也只好改日了,至于宝梳所申诉的案子,吴贵妃会禀明皇上,选派合适的人彻查的。
随后,宝梳等人领了打赏,有说有笑地出宫去了。出了宫门正要上轿时,只见施夫人被紫姑和冷翠搀扶着,面色发青地从宫门口走了出来。宝梳迎上去笑问道:“施夫人,还能走吗?”
“滚!”施夫人神色憔悴地怒喝了一声。
“哦,还有力气说话呢,那就是还能走咯!那就好,”宝梳合掌道,“我们这局还没分出胜负呢!你千万要撑住了,不然这局怎么赌下去!保重了,回家养着吧!”说罢她带着一脸得胜归去的笑容转身上轿去了。
施夫人气得双腿一软,险些又栽倒在地上。紫姑和冷翠连忙架住她,好容易送进了轿子,急急忙忙回了家。
这天晚上,宝梳把她在宫里的“好戏”绘声绘色地说给了曲尘夏夜他们听。说到施夫人晕倒时,她也学着施夫人那样身子一歪,倚在曲尘身上哎哟地叫唤道:“哎哟,不行了!不行了!快吐血了!快吐血了!这死丫头气得我陈年旧伤都迸裂了,赶紧打道回府!打道回府!”
屋子里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夸着宝梳演技真好。宝梳放下手笑道:“我演技好也得施夫人肯接戏才行啊!你们没看见,施夫人说被金人糟蹋了与她无关的时候,吴贵妃整张脸都青了!有种想一巴掌抽她的感觉了!”
“那是她活该!”夏夜骂道,“她也不想想,皇帝的老娘和婆娘在干什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简直是不想活了!我要是皇帝,当场就咔嚓了她的脑袋,还跟她客气什么呀?”
“皇帝不会轻易杀她的。”曲尘淡淡说道。
“为什么?她有免死金牌吗?”
“我想是因为修行宫的事儿吧?”汝年接过话道,“施家和李家捐了不少钱在修建行宫上,又特别是施家。我听说皇帝还准备在行宫建成后嘉奖施家,不过看来经靳老板娘这么一闹,这嘉奖怕是嘉奖不成了。”
宝梳抢白道:“哎,戚大猫,我那是闹吗?我那是据理力争好不好?”
“行行行,你是据理力争,不过你争到没争到得看往后的。皇帝要顾及施家捐银一事,未必肯下旨彻查,随便敷衍敷衍也就过去了。毕竟施夫人一出事,牵连着施家和李家,牵连甚广啊!”汝年感慨道。
曲尘点头道:“汝年这话没错,看今日皇帝对施夫人的态度就知道,皇帝是顾及施家财力的,否则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施夫人,仅仅是不招施家二小姐入宫呢?看来我们对这个皇帝抱太大希望,如今全剩失望了。”
“那怎么办啊,相公?”宝梳摇了摇曲尘的肩头问道,“皇帝不彻查,那我进宫去闹一场不也白费力气了吗?施夫人不伏法,那千年王八乌龟婆又得来兴风作浪,又得害人了。”
“所以施晏暂时不能交给朝廷,倘若有人问起,就说施晏已经逃了,我们也正在找。除非皇帝态度明确了,否则我们不能把证据一一交到他手里,那等于是给施家销毁证据的机会。”
“不过我看那个吴贵妃还挺明白事理的。”
“再等等看吧!”曲尘说着转过脸去对夏夜道,“后日就是去夜月阁的日子,到了那儿,我们除了打探夜月阁的老底外,还有个任务就找出李存香,并设法将她救出来。有李存香出来指证施夫人,我想至少李栋会动心思对付她,那就不必我们出手了。”
“相公,”宝梳翘嘴道,“真不带我去啊?”
“你就歇着吧,宝梳!”夏夜翘起二郎腿笑道,“有我跟乐乐去你还不放心?曲尘要是敢跟姑娘那什么,我替你当场就了结了他!”
“去!”宝梳挥挥手道,“我才不担心我们家阮曲尘呢!先顾好你自己吧!听说夜月阁的女人个个都绝色无双,专勾男人魂儿的。你这种脂粉游龙才该当心点,别一进去就出不来了!不过出不来也好……”
“什么什么?”夏夜打断宝梳的话问道,“什么叫出不来就好啊?你巴不得我出不来啊?宝梳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啊?你就这么不想我和我们家詹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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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一失言成千古恨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夜月阁奇遇(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夜月阁奇遇(一)
宝梳立刻捧心呕吐了起来,惹得曲尘和汝年都乐了。宝梳直起腰身道:“我们家詹媛?这话我来说还差不多!你来说,差了至少十万八千里!我问你,詹媛跟你说过几句话了?拢共加起来没十句吧?我劝你,夏夜哥,詹媛那款真的不适合你,我可以帮你介绍更好的款型!”
“海樱免谈!”
“去!海樱哪点差了?”
“我知道她不差,但就是不适合我!”
“詹媛就适合你了?”
“适合,非常合适,就跟锁头配钥匙一样适合!哎,我说,你怎么老是想把我和詹媛拆开呢?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叫什么,宝梳?叫棒打鸳鸯,知道不知道?这是要折福减寿的!”
宝梳把双眼一闭,仰头捧脸哀嚎道:“我真摊上你这祖宗了!怎么会呢?俺俩压根儿不是一路货色呀!”
且说第二天下午便有吴贵妃身边的宫女来找宝梳,传达了吴贵妃的意思,说案子交由了殷大人彻查,请宝梳安心。随后便有衙差上门来讨要施晏,但被宝梳巧妙地骗了过去,并未把施晏交给衙门。
到了第三日傍晚,也就是去夜月阁的好日子,曲尘带着乐乐和夏夜在城门未关之前出了城,因为根据邀请帖上的指引,所有前往夜月阁的人都要在城外画舫处汇合。
等上了画舫,曲尘放眼一看,满舱所坐全是临安城权贵,有二十多个人。随后画舫离开了岸边,摇摇晃晃地去往了某个不知名的去处。曲尘试图从小窗那儿望出去时,却见窗门紧封,且贴了花纸,根本看不见外面。
忽然,一阵乐声飘入舱中,紧接着,六个穿着飞天仙子裙裳的年轻女子手持琵琶,踩着轻巧的莲步入了舱,在舱厅中间的大地毯上跳起了飞天舞。一曲舞后,又有一妙龄女子出来耍双刀舞,总之一路行程热热闹闹,倒一点都不无聊。
等几场献艺完毕后,画舫的主人这才缓缓地走出来,拱手笑道:“在下是夜月阁的二掌阁冬声,多谢各位贵客赏脸前来,今晚你们必定不虚此行,享得人间极乐!行程已过大半,要不了多久,在下便能领着各位前往我们夜月阁了,还请各位遵照我们夜月阁的规矩蒙上双眼,带上耳罩,有劳了!”
那叫冬声的男子手一招,刚才跳飞天舞的那几个美姬便手捧托盘,轻迈莲步地走到每位贵客跟前一一分发眼罩和耳罩了。
夏夜接过看了看,又嗅了嗅,轻笑道:“小伎俩!”
“什么小伎俩?”乐乐翻看着那耳罩问道。
“自己闻闻,”夏夜把自己的耳罩递到乐乐鼻子边。乐乐嗅了嗅,道:“没什么啊,很香而已。”
“就是这香有问题!”夏夜靠着乐乐小声道,“我们家詹媛说了……”
“得了吧!詹媛都不理你!”
“听着!”夏夜拍了乐乐脑袋下道,“我们家詹媛说了,这世上有种很奇妙的树,叫香水树,也称依兰依兰,原产于波斯,是一种香气特别的东西,世间少有,千金难得。这耳罩和眼罩上面都有。”
乐乐好奇地问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像**香吗?”
“它比**香更来劲儿,催qing最是管用了。”
“啊?催……催qing”乐乐脸蛋微红了。
“不单单是催qing,”曲尘靠过来抄手道,“往往催qing的香料都有迷人心魄的作用,容易让人产生恍惚亢奋的感觉,从而忽略身边的事情。这样一来,大多数男人都已经沉浸在了即将到来的*和眼前的美色美酒中,自然不会察觉到底要把他们送往何处了。不过即便有人有心想来打探,也都会被这依兰的香气和舞乐所影响,也打探不出个虚实来。”
乐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那我们要不要防着点?”
夏夜抖肩笑道:“我们又不是来捣乱的,防什么防?该戴上就戴上,别叫主人家起了疑心。”
乐乐难为情地看着手里的耳罩眼罩道:“这东西……催那个……戴了不会立刻想那什么吧?”
“不会不会!”夏夜搭着他的肩膀笑道,“戴了只会心里想,还不会让你方寸大乱的!不过,你要真想的话,一会儿到了夜月阁我们帮你挑个喜欢的,破了你童男子的身?”
“不要!不要!”乐乐忙摆手,一阵毛骨悚然地推开夏夜道,“我才不要呢!我要守身如玉的,才不想像你那么乱来!老板娘说得对,最该提防的就是你了!满脑子都是那些事儿!”
“临走前宝梳跟你说了什么?”夏夜笑问道。
“她说了,叫我看住你们俩,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地阵法,决不能手软!”乐乐比划了一个切东西的动作,逗得夏夜和曲尘都乐了起来。
忽然,船身重重地顿了一下,那叫冬声的男人道:“已到岸口了,请各位贵客照规矩戴上眼罩耳罩吧!一会儿会有姑娘来搀扶各位的。”
贵客们陆陆续续地带上了眼罩耳罩,坐在原地等候。果然,没过多久便有女子来搀扶,一人一个,谁都不落空。大家正在安静地往外走时,旁边忽然传来了啪嗒一声,紧接着是一位姑娘柔柔的声音道:“这位贵客,您没事吧?都怪奴家没扶住您,您赶紧起来吧!”
“没……没事儿!不用扶……我……我我我我自己来就行了!”某位仁兄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您不必客气,到了这儿,您就是我们的贵宾,伺候您是我们的荣幸!来,奴家搀您起来。摔疼没有?要不要让奴家瞧瞧?”
“不……不不用!很好……好得很!”
“哎,那位姑娘,”夏夜一边往前走一边忍不住咯咯直笑道,“你得对我兄弟温柔点,人家还没来过这种地方,还是个童男子呢!你可别吓着他了,他不禁吓的。”
“哈哈哈……”宾客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摔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啦!除了乐乐,还能有谁呢?
下船后,又上了轿,一阵风似的往某个地方抬去。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落了轿,继续被姑娘们扶着往里走。直至进了大厅内,眼罩和耳罩这才被拿开了。
当眼罩被拿开时,面前忽地就出现了一个富丽堂皇,奢华高雅的大厅。或许是配合刚刚取下眼罩的诸位贵客,大厅内灯光偏暗,待贵客们都适应了之后,冬声这才高喊了一声:“掌灯!”
不多时,厅内放置的那些高脚烛台一一被点亮了,缓缓地变得犹如白昼般敞亮。曲尘这才发现整个大厅的布置格外奢华,就连踏脚用的地毯都是金丝线所致,更别提墙上挂的和各种摆件了,可见这个夜月阁阁主财力非同一般。
忽然,一阵轻快的舞乐在大厅中央的圆形舞台上响起,立刻将诸位贵客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与此同时,围在舞台周围的纱帐忽地就滑落了下来,里面赫然出现了五个妆容艳丽的女子,上身丝缕未着,下身仅着波斯舞姬的薄纱长裙,正姿态各异地跳着勾人魂魄的舞蹈。
如此香艳的场景顿时让在场的贵客全都瞠目结舌了!试问外头哪家窑子敢做到这种地步,简直直逼人心里防线啊!来得也太直接,太猛烈了吧!有些蠢货已经看得魂儿都飞出去了,手里的香扇掉了都还没察觉,就直勾勾地盯着台上五个妖艳婀娜的女子,怕自家姓什么都答不出来了!
“哇!”夏夜看了一眼后,扭过脸去弹弹舌头道,“怪不得说这地方好玩,都脱成这样了怎么会不好玩儿?不想玩的都想玩了!这夜月阁挺狠的啊!”
曲尘斜眼瞟了瞟他问道:“你想了?”
“没有!”夏夜坚决否定道,“我丝毫没有动心!别以为露两颗丸子出来就能吸引夏爷我了吗?没用的!毫无新意!”
“哇哦!”旁边忽然起了一阵哄叫。夏夜往台上又瞟了一眼,原来是那五个美姬又把薄纱裙扯去了,抛在了空中,露出了雪白纤细的长腿,看得有人已经快流鼻血了!
不过……好像有位仁兄已经流了……
当夏夜再次转过头来时,忽然发现没看见乐乐,便四处瞧了瞧问道:“曲尘,乐乐呢?那小子别晕倒在哪儿了吧?”
曲尘低着头,指了指夏夜脚边道:“喏,在你旁边。”
“啊!”夏夜低头一看,原来乐乐正蹲在地上埋头捂着什么,便蹲下去好奇地拍了拍乐乐的后背问道:“喂,不是这就晕了吧?后面好戏还多着呢!特意带你出来见识见识,别这么没出息好不好?”
乐乐不敢抬头,死死地埋着头,声音像感冒了似的:“那个……老板,能不能给我找条手绢?”
“你要手绢干什么?”夏夜把脑袋再偏了偏仔细一看,差点坐地上狂笑了起来!原来乐乐流鼻血了!怪不得打死不肯抬头,还一直蹲着。
一脸窘迫的乐乐紧皱眉头地瞪了夏夜一眼,小声嘀咕道:“不许笑了!不许笑了!再笑跟你翻脸!”
“哈哈哈……”夏夜忍俊不禁,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不笑了!这是人之长情啊!你没见过这些,头一回见自然会……哈哈哈哈……”
“不许笑了!”乐乐不好意思地接过曲尘递来的手绢道。
“不笑了不笑了,”夏夜继续笑道,“这不正好说明,我们乐乐哥绝对是纯童男子吗?难得啊难得!不过我有点担心了,今晚节目这么多,你稍后怎么扛得住?”
乐乐擦了擦鼻子道:“我就算流鼻血流死,我也扛得住!先管好你自己吧!”
“起来吧,来人了!”曲尘低头招呼道。
夏夜和乐乐站起来时,圆舞台上的五个美姬已经撤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这妇人嫣然一笑道:“欢迎各位上宾的到来,我是本阁的掌阁冬姑,希望各位今晚能在这儿尽兴欢愉,我会为各位准备好我们夜月阁最好的姑娘,保准每一位都国色天香,令人回味无穷。按照我们夜月阁的规矩,诸位来到这儿,所有身份都得放下,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男人。在这儿我们不比钱多钱少,也不比你们官大官小,我们比的是你们身为男人真正的能力。”
“哈哈哈……”台下一阵哄笑。
冬姑娇笑道:“各位上宾别顾着笑,来我夜月阁的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去的多得是,玩不了,玩不起的可以自行打道回府。我们夜月阁的姑娘是不会心软手软的。”
“那要怎么玩啊?”夏夜喊了一声。
“今晚我为诸位上宾准备了一个游戏,叫捉强盗。我们的姑娘会扮成强盗小偷恶霸,诸位上宾要做的就是换上捕快或者侠客的衣裳把这些姑娘找出来。找着哪个姑娘,今晚就哪个姑娘陪您。若是您不喜欢,还可以跟别人交换,怎么交换,随你们乐意。当然,若是没找着姑娘的,也可以用银子或者东西跟别人换,换不着那今晚就只能一个人过夜了。”
说着冬姑接过了侍女递来的击棍,重重地敲了一下旁边铜锣笑道:“各位男人,游戏已经开始,请去雅间内换上衣裳,我们的姑娘已经等候在这里的每个角落,诸位可以随意寻找,找着了便你今晚的猎物!动手吧!”
“请各位上宾到旁边三间雅间里更换衣裳,游戏已经开始,姑娘们已经在等你们去抓了,赶紧啊!”一个像gui公似的中年男子喊道,“先到先得,后到后悔啊!赶紧赶紧!”
那些男人此时似乎已经放下了自己的身段,回归成了一个本能的男人,纷纷往雅间内走去。曲尘三人走得最慢,乐乐一脸庆幸地笑道:“好了好了,这样最好了!我一个都不去找,不就行了吗?还以为躲不过呢!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先别谢天谢地,”曲尘抄手顺着人流走道,“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对啊,还得找李存香呢!”乐乐摸了摸后脑勺道。
“所以,”夏夜插话道,“我们待会要找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存香!无论是换,还是找,都得把她找出来!所以为了保证待会有东西可换,乐乐,你也得找一个出来。”
“不要吧?”乐乐为难道,“找一个出来我今晚就麻烦了!”
曲尘笑了笑道:“你没听明白那个冬姑的意思吗?找着的姑娘可以让你随意处置,或是交换,或是收银子抵给别人过夜,都随你,各取所需。”
“原来如此啊!”夏夜一阵兴奋握拳道,“那好!夏爷我非得打起精神来,好好捉她十个,一个收一千两,哈哈!再怎么说也得有个一万两吧!好玩!好玩!哎哎,你们俩别走那么慢,不然姑娘都给别人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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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夜月阁奇遇(一)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夜月阁奇遇(二)(月票26-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夜月阁奇遇(二)(月票26106)
夏夜来劲儿了,加快步伐拨开前面的人,挤进其中一间雅间,随手抓了一身捕快服就套了起来。穿戴完毕后,他冲着旁边镜子理了理头,笑道:“哎,你还别说,夏爷我穿上这身捕快衣裳比那姓杨的小子好看多了!怎么样?曲尘你也来一身?”
曲尘走到那堆衣裳边瞧了两眼,随手提起了一身白色的侠客服道:“当捕快就算了,还是留给你吧!我和乐乐一道,你自己行动,小心点。别顾着跟姑娘追花逐蝶,一旦破戒,詹媛可就不许你再靠近了。”
夏夜一边对着镜子理头发一边笑道:“放心!我是谁啊?怎么可能被一两个美人就弄晕头了?还是盯紧你旁边那个吧!没准忽然闪两个什么都不穿的出来他立马就晕了!”
乐乐微微红脸,找着衣裳道:“我……我又不是你,才没你那么*呢!”
“那我先走了,玩得尽兴!”夏夜招呼了一声就冲出房间狩猎去了。
当贵宾们陆续离开那三间雅间时,抓强盗的狩猎游戏就正式开始了。夏夜自个去逛,曲尘带着乐乐,开始在这宽敞的月夜阁里寻找了起来。
这月夜阁真的很大,前前后后大概有六出左右。所谓六出就是从前门到后门一共要穿六个院子。不过这也是曲尘大略的估计,因为走到第六个院门时,就有护院拦下了他,并告之后面不属于游戏场地范围。
曲尘和乐乐一边往回走一边四处打量着。乐乐问道:“哎,老板,我们就这么走着,根本遇不着那些姑娘啊!怎么抓呢?”
“有夏夜去就够了,我们俩先逛逛,看看夜月阁的地形再说,”曲尘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道,“他们很会挑日子。”
“为什么这么说?今儿是黄道吉日吗?”
“不是,”曲尘收回头道,“今晚阴云沉沉,看不着半个星星,让人无法利用星象位置来判断我们所在的地方。”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刚才往天上看了几眼呢!你是想观看星象位置来判断我们究竟在哪儿?我想,我应该就在城外几里的地方吧?”乐乐说道。
“应该没那么简单,”曲尘反背着手道,“夜月阁的所在,迄今为止无人知晓确切的位置,只知道夜月阁可能不止一处。要真是在城外几里的地方,不是很容易被人找着吗?”
“可我们一路坐画舫出来,再乘小轿,好像离城并不远似的。不是在城外,难道是在城内吗?城门已闭,夜月阁的人想带这么多人进城,怕是不太可能吧?”
“应该不是在城内,但在城外何处就值得商榷了。”
话音刚落,前面的房间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女子的娇笑。曲尘冲乐乐努努嘴道:“去瞧瞧!”
乐乐走近窗边,挖了个小洞洞往里一窥,顿时羞得满面通红,转身长吐了一口气。不用他说,看他表情曲尘就知道里面在干什么。曲尘又努努嘴道:“第一个姑娘到手,赶紧吧!”
“啊?”乐乐惊讶道,“人家里面在那什么呢……怎么好去弄?我们还是换个别的吧?”
曲尘笑了笑道:“这场游戏原本就是如此,姑娘们是猎物,谁本事谁得,至于怎么得如何得那就是客人们自己的事情了。你带了弹弓是不是?”
“对啊,”乐乐从袖子里掏出弹弓道,“刚刚上画舫搜身的时候,没把我这玩意儿搜去,你有什么用?”
曲尘拿过弹弓,轻推开窗户一条缝,顺手拿起窗户内妆台上的一颗珍珠,对准地上正在芸雨的男人使劲一弹,那男人噢地叫了一声,立马趴倒在了那姑娘身上。曲尘转身丢了弹弓给乐乐道:“去,带猎物出来!”
乐乐脸又红了,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进去,把那位姑娘带了出来。那姑娘千娇百媚地道了个万福,对曲尘道:“奴家现下就是老板您的了,随时都可以伺候您。”
曲尘在这姑娘脸上打量了几眼后说道:“不用,你只管跟着我们就行了。”
“是!”
曲尘和乐乐带着那位姑娘出了第五个院子,往右拐准备去旁边小花园里逛逛。刚走到小花园门口,一道黑影就窜了出来,直接冲乐乐而去。曲尘眼疾手快,拽开乐乐,抬手接了对方的招,然后道:“明抢是不行的,不如谈谈吧!”
对方落地后,扬开手中香扇道:“阮老板果然有些身手,刚才失礼了!”
“原来是江四少爷,”曲尘笑了笑道,“莫非看上这位姑娘了?好说,四少爷开个价,我们好商量。”
这江四少爷摇扇抿笑道:“阮老板还缺银子吗?我出一千两给阮老板,只怕你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倒不如我给你个更实惠的。”
“好,只要够实惠,这姑娘就是你的了。”
随后曲尘和江四少爷往旁边走了几步,江四少爷在曲尘耳边细语了一番,曲尘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点点头道:“果然够实惠,江四少爷真是痛快人,我也得痛快点,那姑娘是你的了。”
“承让!承让!”江四少爷拱了拱手,拥着那姑娘离开了小花园。
乐乐还一头雾水,纳闷地问道:“老板,这就让他带走了?他跟你到底说了什么?”
曲尘拍了拍乐乐的肩头笑道:“看来你还得慢慢熟悉熟悉这游戏的规则,这游戏的玩法原本就是这样,他用消息或者银子来跟我交换姑娘,我觉得划算就会跟他换。”
“那他跟你交换了什么?”
“回去再说。记住了,我之前跟你说过,夜月阁是个黑市,除了姑娘之外,其他的东西全都可以交换。倘若你遇着有人跟你交换东西,记得别害羞,想好自己要什么。走吧!继续去找下一个姑娘!”
乐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跟着曲尘穿过了那个小花园,来到了一处偏院。乐乐扫视了一眼道:“这地方藏人真方便,没准有大鱼在呢!”
“四处找找!小心点!”
曲尘和乐乐分开了,一个在楼下找,一个上了二楼找。乐乐半带兴奋半带好奇地上了二楼,左瞧瞧右瞟瞟,一副新入行的毛贼的模样。他推门进了第一间房,先探头探脑地看了看,生怕忽然又冒出个不穿衣裳的,吓得自己鼻血跟着流。等确认没事儿后,他才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没人啊……”乐乐左右看了几眼,小心翼翼地往前迈道,“莫非在箱子里头?要不要开开看呢?不要了吧?万一又没穿衣裳呢?这儿的姑娘好像都不喜欢穿衣裳似的,露得那么光干什么呢?真是的,老板为什么非要带我来这种地方……”
方字刚落,乐乐忽感背后有人!刚转头,对方就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急忙双手抓住对方的胳膊往右一掰,对方松手,腾空回旋了两转后,袖子往前一抖,抖出一条长鞭,扬手就拴在了乐乐的脖子上,勒得乐乐透不过气来了!
他双手死死地抠着缠绕在脖子上的鞭子,斜眼瞪着那个手持长鞭的妖艳女子,心里惊出了一身冷汗,娘啊!游戏规则里没这一条啊?怎么像是要杀人似的呢?老板……老板,救命啊!
“放了他。”曲尘的声音忽然从门口飘来。
这妖艳女子嘴角勾起一丝蔑笑,长鞭一收,乐乐这才得以喘上口气儿,趴在地上,浑身冒着冷汗。他大喘了几口气后,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曲尘身边,抓着曲尘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道:“她……她是要杀我呢!”
曲尘打量着那女子道:“她不会杀你,因为你是上宾。死在夜月阁会让夜月阁很麻烦。她只是想抓了你,然后让我拿钱赎人而已。”
乐乐喘息道:“这……这是也游戏规则?”
“对,这也是整个游戏最有趣的地方。不单单客人可以抓姑娘,姑娘们可以抓客人换钱或者换其他东西,所以她不会杀你。”
那女子抿嘴一笑,上前屈膝行礼道:“这位老板说得不错,姑娘们的确是可以抓客人,客人若想翻身,就得拿出银子或者其他东西才能放归自由,继续这场游戏。”
乐乐双眼一闭,推到旁边椅子上坐下喘气道:“这什么破游戏啊?老板,我不玩了行不行?”
那女子道:“倘若这位贵客不想玩了,我们夜月阁会送你离开的。”
“不必了,”曲尘接过话道,“游戏继续,他不玩,我来陪你过两招?”
那女子嫣然笑道:“奴家又怎么敢跟老板您交手?刚才在小花园内,奴家已经看过你跟江四少爷交手了。奴家自认为不是您的对手,奴家自愿投降。从这一刻起,奴家便是老板您的人了,要怎么样都随您处置。”
“乐乐,先出去。”曲尘吩咐道。
乐乐起身问道:“我出去?你不出去?那……那你想干什么?”
曲尘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别管,先出去。”
“那……那不行啊!我答应过老板娘的,不能让你任意胡来!回去要让老板娘知道了,我告诉你老板,老板娘非得拨了你一层皮,拿皂角汁儿把你的皮洗一百遍你信不信?”
“少废话,先出去。不出去我扔出去了?”
“哇,老板你不能这样啊!看见美色也不能背叛老板娘是不是?回去老板娘不单会拔了你的皮,我和夏夜的皮也被拨的……”
“出去,我自有分寸。”
“好……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别太过分了哦!”乐乐说罢慢吞吞地走出了房间,把门关上了。
那女子又笑道:“看来老板的家教可真是好呢!到了这种地方,手下人还不忘提起老板娘的嘱咐,平日里老板您一定连窑子都不敢去吧?”
曲尘在圆桌边坐下道:“我夫人性子直,又爱管闲事又爱吃醋,所以我手底下的人才会那么紧张。姑娘不介意坐下来陪我说会儿话吧?”
“乐意之至,”这女子在曲尘对面坐下道,“老板就只是想坐下聊聊天吗?不想干点别的?莫不是真怕尊夫人?”
“说起来我还倒真点怕她。”
“哦?看老板的样子不像是会怕夫人的呀!”
“我夫人凶起来谁都管不着,就拿最近来说,她连临安第一夫人施夫人都敢惹,前日还把施夫人气得差点吐血,你说她厉害不厉害?”
这女子听见施夫人三个字时,脸上扫过一丝惊异,微微地怔了一下。曲尘盯了她一眼,一边斟茶一边笑道:“被吓住了?姑娘若是临安城本地人,自然该知道谁是施夫人。我夫人因为瞧不惯她的做派,时不时会与她起争执。前日进宫赴贵妃娘娘酒宴时,还跟施夫人当场争辩了起来,结果气得那施夫人当场晕了过去。”
“真的?”这女人垂下眉眼,浅笑道,“尊夫人这么厉害?不过那位施夫人既然被您称作是临安城第一夫人,那她一准不好惹吧?您就不怕她报复您夫人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纵然她自称临安第一夫人,可也有恶事做尽,报应到头的时候。姑娘大概不知道吧?与她勾结多年的法闵,还有她身边那两个三十多岁的仆妇全都死了,如今剩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个紫姑一个冷翠了。”
“哦?”这女子目光中流出了一丝丝兴趣,但她很快又将这一丝兴趣掩盖了,并说道,“贵客跟奴家聊这些做什么?该不会是故意在奴家跟前夸尊夫人吧?可惜我们这些没福的人,夜夜在此难熬,您又何必说这些琴瑟和谐的事情来刺激奴家呢?倒不如来点正经儿的吧!”
曲尘笑了笑道:“正经的就是临出门前,我夫人就告诫过,不许带一丝女人的香味儿回去,不然就带着女儿浪迹天涯,所以李姑娘,还放过我吧!”
“你……”这女子脸色一窘,警惕地盯着曲尘问道,“贵客怎么会唤我李姑娘?我并非姓李,您别叫错了!”
“从前施府的刘氏(如夫人)你可还记得?她跟我夫人说,有一位叫李存香的小姐还在这儿,希望我夫人能转告李存香的父亲李栋,告诉他李存香还在此受苦,不过我以为,李存香本人若不亲自去告诉李栋,恐怕李栋很难相信自己的女儿在夜月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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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夜月阁奇遇(二)(月票26106)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夜月阁奇遇(三)(补打赏)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夜月阁奇遇(三)(补打赏)
“您一定弄错了!”这女子忽地起身道,“奴家并非什么李存香,更不认识什么刘氏。这位贵客若是对奴家没什么兴趣,奴家还要去继续游戏,告辞!”
“你姑姑已经是轻弩之末,你与其在这儿苦苦挣扎,倒不如回去指证她,还自己一个公道。你以为呢?”曲尘侧脸道。
这女子停下步伐,沉默了几秒后,转身走了回来坐下问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指证李亦如?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要对付施夫人,而你也需要对付施夫人,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没有冲突,只有共同的敌人。你若非要问我是谁,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个买卖人,而我要与你做的这笔买卖对你来说,是十分划算的。你可知道,自从你失踪后,你母亲得了忆女之症,只要一提起你的名字,她便会失心疯发作。难道你想让你母亲继续这样下去?”
这女子嘴角一撇,掩面哀泣了起来。曲尘又道:“只要你肯点头,我就有法子弄你出去。”
“我……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父母?”这女子伤心道,“我已沦落风尘多年,身子不洁,不配再做李家后人。我回去,只会令我父母蒙羞的!”
“你母亲因为你愧疚多年,你想她临死都合不上眼吗?当初之事你若不站出来讲明,你母亲一辈子都会觉得是她的过失,更会让施夫人逍遥法外。眼下是打击施夫人最好的机会,我夫人已经铺下前章,只等你回去当堂指证施夫人了,你可愿意?”
“可要从夜月阁离开并非易事!”
“我知道,要离开夜月阁不是靠钱,而是要看能为夜月阁做些什么。不过只要你答应,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出去的。”
“当真?”这女人泪眼汪汪地问道。
“我冒险跟你说这么多,你觉得我像开玩笑的吗?”
这女子立马起身向曲尘行礼道:“多谢恩公搭救!若是能逃出这死牢,我李存香必定结草衔环,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行了,”曲尘抬手道,“这些礼节就免了。你先起来,有些夜月阁的事情我还想问问你。”
曲尘和李存香在里面私聊时,乐乐就像个游魂野鬼似的在外头转来转去,一副焦躁不安的表情,时不时往里头瞄一眼。可惜窗户都是关着的,什么都瞄不着。
正转悠着,乐乐忽然感觉背后又有人,立刻汗毛竖起,转身一看,原来是一婀娜少女立在身后,正冲他美美笑着。他瞬间有种后背发寒的感觉,后退到栏杆边道:“想干什么?又想抓我?”
那婀娜少女掩嘴笑道:“这位恩客好可爱哟!您忘了,奴家就是刚刚扶您的那位。”
“哦……那又怎么样?”
“难道恩客不想抓住奴家,一亲香泽吗?”少女抛在媚眼道。
“不想!”乐乐很坚决地摇摇头道,“我家老板娘说了,男人来这种地方不一定得睡姑娘!参观参观,也是可以的!那什么……你,往那边去,我就当没看见过你,你也当没看见过我!”
“呵呵……”这少女银铃般地笑了起来,朝乐乐走来道,“贵客可真是可爱得令人爱不释手呢!奴家好生怜惜你,你放心吧,奴家不会抓了你去换银子的。奴家愿意好生伺候你,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人间极乐。”
“喂喂喂!”乐乐后背紧贴栏杆,抬手挡住道,“别……别再过来了啊!再过来我就……”
“就这么样?”这少女还是靠了过去,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我就……跳楼是不行的,我拿弹弓收拾你,这总行吧?”乐乐死死地往后贴道,“我有弹弓的,我的弹弓是无眼的,伤着你的花容月貌可不怪我啊!”
这少女盈盈一笑,右手拍在乐乐左心口上道:“俗话讲,打是亲骂是爱,越打越恩爱呀!我在这儿这么久,还没遇见像贵客你这般羞涩的,一定要尝尝味儿才行。”
乐乐忙拨开那少女的手,双手紧握放在胸前道:“我……那什么……不是羞涩……是……是不喜欢你这样的!你还是去找别人吧!外头有好多客人在抢你们呢!”
“贵客嫌弃我吗……”
“不是,”乐乐脸红了,着急道,“我……我没那个兴趣,你赶紧走赶紧走!”
那少女凑过脸来,笑容如花道:“哟?贵客脸红了,果真是个童男子,百年难得一见呢!”
“那那那那……别再挨过来啊!我真拿弹弓打了你啊!”乐乐上身往后仰,几乎快成六十度角了。可那少女不依不饶,还继续贴上去,急得乐乐都冒冷汗了。就在乐乐考虑要不要真跳楼的时候,那少女忽然轻轻地唷了一声,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咦?怎么倒了?”乐乐站直身子低头道。
“嘿哟!你课真够有出息的啊,乐乐哥!”夏夜忽然从左边楼梯口那走了过来道。
“夏夜?”
“这么好个姑娘,贴着你你都不要。你不要就算了吧,还往外赶。就她这模样,换个一千两都行!”夏夜冲乐乐摇着手指道,“真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啊!”
“你一个也没抓着?”
“哼哼!”夏夜得意一笑,从怀里掏出了四张交钞道,“没抓着?这是什么?四千两,四个姑娘,一会儿就搞定了!这个游戏真是好玩儿,又能玩又能挣钱,加上你这个就是五千两了!对了,曲尘呢?”
乐乐指了指屋子里头道:“在里面啊!”
“在里面干什么?”
“跟个姑娘……”
“什么?”夏夜一脸“气愤”道,“跟个姑娘在里面?这家伙跟我说得道貌岸然的,自己倒背地里*作乐了起来,怎么这样啊?回去看宝梳不拔了他两层皮儿不可!进去多久了?”
“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吧。”
“还没完?”
“应该没吧……”
夏夜往栏杆上一靠,对着那扇门喊道:“里面的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举手投降,交出老二和姑娘饶你们不死!若不然,就地正法,听见没?办完事儿就赶紧出来!”
乐乐笑得前俯后仰。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吱地一声门响,曲尘从房里走了出来道:“玩得挺兴奋啊!”
“没您兴奋啊,阮爷!”夏夜往里瞄了一眼,挤了挤眉笑问道,“是个什么姑娘啊?这么快就把五毒不侵的我们阮爷拿下了?叫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是叫出来让你拿去换银子吧!”
“你要真喜欢我给你留着!”
“别,你还是拿去换吧!”
“真的?舍得?”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一阵钟鸣。游戏规则,钟鸣时,狩猎结束,所有人都得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回到刚才那个大厅里。
当曲尘三人走回大厅时,发现少了几个人。刚才有二十二个,此刻只有十八个了。忽然,一位官家少爷气愤地对圆台上的冬姑说道:“你们这什么破游戏?你们的姑娘居然敢打本少爷,活腻歪的是不是?”
冬姑抿笑道:“那少爷您给打着了没有?”
这位少爷很生气道:“怎么没打着?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谁家窑子有这规矩?信不信我掀了你这夜月阁?”
“这位少爷别动怒,”冬姑笑道,“试问你连我们的姑娘都打不过,怎么掀了我们的夜月阁呢?”
“你……”这少爷顿时满脸通红。
“我们的游戏规则便是如此,是少爷您技不如人才会被我们的姑娘打。刚刚我不是说了吗?来这儿比的就是你们身为男人的能耐,您以为只是比*上的能耐吗?那您就想错了!”
“混账!简直是在戏耍本少爷!本少爷要离开!你们立马送本少爷离开!”这官家少爷发起了脾气。
冬姑仍旧笑盈盈地说道:“看来这位少爷不太适合我们夜月阁,只能去那些寻常窑子逛两圈罢了。我们夜月阁只招待有本事的男人,像您这种身娇肉贵又身无所长的我们也不想招待。来人!送这位少爷离开!”
“哼!你们且等着!”这少爷指着冬姑威胁道,“我管你什么夜月阁,什么高档窑子,本少爷想叫你们开不下去你们就开不下去!且给我等着!”
“少爷且慢!”冬姑喊了一声。
这少爷回头冷哼道:“干什么?知道自己错了?”
“非也,我只是想提醒少爷一句,打今儿起少爷您就是我们夜月阁不接待的人了。您若想对付我们,随时欢迎。不过,一旦上了我们夜月阁的黑名单,等于是把名字写在了夺魂锦上,知道什么叫夺魂锦吗?”
“鬼知道你们那是什么玩意儿?少吓唬本少爷!”
“夺魂锦都不知道?”江四少爷接过话道,“夺魂锦是江湖上一个叫锦麟的杀手组织的杀人名单,这本名单就叫夺魂锦。冬姑,我说得对不对?”
冬姑含笑道:“多谢这位公子解释,您说得不错。我们夜月阁的黑名单会交到锦麟手里,一旦有杀手肯替我们解决名单上的人,我们就会付出相应的酬劳。像少爷您这样庸碌无用之人,出个一千两都已经是抬举您了!”
这少爷脸色顿变,指着冬姑骂道:“死践人,你敢动本少爷?好啊,尽管派杀手来杀本少爷,看是不是有得来没得回!懒得跟你废话,往后再见真招!”
“来人,送客!”
那少爷气冲冲转身离开了。等他走后,冬姑又对众人笑道:“刚才叫各位上宾受惊了,我们夜月阁做事向来是有规有矩的,只会留有本事的人,那些眼光粗俗无用之辈想去就由着他们去吧!想必诸位经过刚才那场游戏都累了,我已备好酒菜,请各位入座歇息,稍后还会有更精彩的节目。”
众人各携着自己的战利品入席就坐,有些人就一个,有些却左拥右抱两三个。至于刚才那个少女和李存香已经被夏夜转手换了银子了。
夏爷这会儿好不兴奋,眉开眼笑地弯腰在桌子下面数钱钱,拢共六千两,完全不虚此行啊!临出门前,宝梳不肯给分文花销,把他们三个身上的钱全部搜了个光光,哪晓得,一来就挣了六千两!夏爷心里盘算着,六千两,可以给詹媛在临安城开个药铺子了,嘿嘿!想想可以和詹媛一块儿晒药抓药,一块儿算账,还一块儿生娃睡炕头,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夏爷正低头发着痴笑,曲尘忽然伸手抓过他手里的交钞,他忙扯着曲尘的衣袖轻声嚷道:“姓阮的你打劫呢?还给我!”
“给你四千两,余下是我和乐乐的。”
“哇,你也太实在了点吧?这钱你敢要?你敢收?你敢回去告诉宝梳这银子的来历?”
曲尘丢了一张给乐乐,斜眼瞟着他反问道:“你敢回去跟詹媛说这银子的来历?”
“呃……”
“你敢说我就敢说,怎么样?”曲尘挑衅地笑道。
“你这么说就太不够意思了,曲尘!”夏爷一边伸手去掏曲尘怀里的交钞一边笑道。
曲尘拍开他的手道:“改抢了,是吧?这一千两我得留着,回头你跟詹媛要真成了,这一千两就算给你的礼金了!”
“哦哟!阮曲尘你也太抠了吧?”
“手拿开!”曲尘再次拍开了夏夜的手道,“别拉拉扯扯的,让人以为我有断袖之癖呢!”
夏夜不依不饶道:“好歹得再匀我二百两,人是我拿出去交换的,没点佣金什么的吗?乐乐你也是,匀我二百两,知道不?”
乐乐揣了那张交钞,一本正经道:“好,我回去问问詹姑娘再说。要是詹姑娘说行,我把这一千两匀给你都行!”
“你们俩……算了算了!”夏夜气得吹胡子道,“不跟你们两个钱迷一般见识了,四千两够了!够我给詹媛开个药铺子了!回头开业的时候记得送礼就行了!一人四百两,记住了!”
“夏夜哥,”乐乐转头用很迷茫的眼神看着夏夜道,“人家詹姑娘还没跟你怎么样呢,你就赶着开药铺子了?别热脸贴了冷屁股了!”
夏夜抖抖眉毛,塞了交钞在怀里道:“你知道个屁!见个不穿衣裳的美人就掉鼻血的家伙!这叫赶鸭子上架知道不?算了,告诉你你也不懂的。”
“这叫死缠难打吧!”曲尘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对面正在招呼客人的李存香道。
夏夜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李存香问道:“还盯着人家姑娘看?你真喜欢上人家了?你对得起宝梳吗?混蛋!”
曲尘把酒杯往后一扬,泼了夏夜一脸的酒道:“知道什么?那个就是李存香!”
“什么?”
“小声点儿!你要不要站起来吼一嗓子啊?”
“哟……”夏夜抹了把脸,盯着那个李存香小声道,“原来刚才你不是在里面跟她那什么啊!唉!真叫我失望了!我还以为宝梳这回改嫁改定了!”
曲尘抖肩笑了笑道:“对不住了啊,兄弟,让你失望了!我估计我要死了,我们家宝梳也不会改嫁的,会替我守坟你信不信?”
“我们家詹媛也一样!”夏夜往嘴里塞着鸡块儿道。
“算了吧!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等着,早晚得撇了!”夏夜咬牙切齿道。
这时,冬姑提着把银酒壶走了过来,双膝跪在了曲尘三人的八仙桌前,为他们一一斟上酒后笑道:“三位上宾,游戏玩得可还尽兴?”
夏夜嚼着肉笑道:“尽兴!就是还没玩够!冬姑,什么时候再来一场啊?”
“尽兴就好,”冬姑笑容温婉道,“只要上宾喜欢,我们夜月阁随时都可以为上宾安排这样有趣的游戏。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夜月阁的姑娘不太招三位喜欢,怎么没见三位各自留下一位呢?”
曲尘一口饮尽了那杯酒道:“的确没有看得上眼的。不过冬姑的招呼很周到,而且我更期待后面精彩的节目。”
冬姑含笑点头道:“阮老板不愧是临安城的新富,眼光就是与别人不同。一般的胭脂俗粉怎么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是我对女人没什么兴趣,我更喜欢谈钱。”
“谈钱就好说了,”冬姑又为他斟了一杯酒道,“阮老板喜欢谈钱,一会儿的节目保准不会让您失望的!你们三位慢慢喝,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尽管说,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冬姑起身走后,夏夜好奇地问道:“后面还有什么节目?还是玩游戏吗?”
曲尘抿嘴一笑道:“一会儿就知道了,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卖什么关子啊?”夏夜单手支在桌子上,拿着根长长的酱香排骨啃道,“话说回来,这里头的姑娘还真是个个都很漂亮,这冬姑挑人有些眼光。乐乐,你怎么不吃啊?”
乐乐一脸没食欲的表情坐在那儿,吐了一口长气道:“女人太多了……”
“绣庄女人少吗?你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绣庄的姐姐嫂子们会不穿衣裳吗?”乐乐很无辜地反问道。
曲尘和夏夜都乐了起来,笑话了乐乐一会儿,又喝了几杯酒,然后又有几个人过来跟曲尘打招呼,大家坐一块儿闲聊了起来。聊得正欢时,曲尘忽然看见李存香被冬姑身边的人叫走了,不禁微微皱眉,向夏夜递了个眼色。夏夜心领神会,擦了擦手和嘴,起身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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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夜月阁奇遇(三)(补打赏)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夜月阁奇遇(四)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夜月阁奇遇(四)
夏夜出了大厅时,往右瞟了一眼,只见李存香跟着那位侍女往后面院子去了,想必是去见冬姑的。他佯作醉酒之态,倚靠在长廊椅上歇息。有侍女来询问,他也不耐烦地挥挥手赶走了。
没过多久,李存香和那个侍女又回来了。快走到夏夜跟前时,夏夜忽然起身,拨开了那个侍女,勾着李存香的肩膀故作*道:“哟?美人儿,我们又见面咯!”
李存香知道夏夜是曲尘的人,来找她可能是有什么事情的,所以她故意推了推夏夜娇笑道:“爷,您弄错人了吧?奴家今晚是华少的人。您想亲近奴家,那得跟华少谈好条件才行。”
“华个屁的少!”夏夜挥挥衣袖道,“爱上哪儿凉快就上哪儿凉快去!爷就是看上你了,今晚你就归爷了!”
“那可不行!”李存香推开夏夜笑道,“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乱的。爷要真心喜欢奴家,就去跟华少说呀!再出个一千两把奴家买回来不就成了吗?”
夏夜故作醉态,指着李存香道:“跟爷拿乔是不是?爷先睡了你,再去跟那华少说,爷看他敢吐一个半个不是出来!”说罢他弯腰抱起了李存香,往旁边花园走去。
那侍女见惯不怪,朝他们背影看了两眼后就回大厅去了。等进了花园,夏夜立刻把李存香放下,抱歉道:“对不住了,李小姐!情非得已,见谅见谅!”
李存香点头道:“夏爷不必跟我这么客气,我知道你是阮爷的人。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哦,就是想想问问冬姑叫你去干什么?”
“冬姑跟我说,我正在伺候的那位华少跟冬姑提出要赎我。”
“赎你?”
“没错,不过按照夜月阁的规矩,即便他要赎也得等明早再说。冬姑叫我去,是叮嘱了我几句,让我放出手段伺候好华少。华少若真对我痴迷,那冬姑就好跟他谈条件了。”
夏夜有些纳闷,抓了抓脑袋道:“那个华少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你嘛!今晚才过半,他就想赎你了?”
李存香略带愁容道:“或许……有别的缘由。”
“这话怎么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适才华少好像故意在套我的话,问了我一些临安本地的事情,还用我娘犯失心疯的话来套我。若非早先就听阮爷说起过,我想我当时一准会露出马脚来。”
“那他没有起疑心吧?”
“没有。”
“那就好。你照旧该做什么做什么,余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
李存香屈膝行了个礼后,正要出小花园,却瞟见一个人影晃了过来。她忙收回脚步,三两下扯乱了自己的衣裳和发髻。见此情形,夏夜也明白了什么,故意高声道:”美人儿,你这就不太识趣了吧?跟哪个爷不是跟,非得跟那华少?那个华少算个屁啊!“
话音刚落,一脸怒色的华少便冲进了小花园。李存香忙奔向他,扑进他怀里娇滴滴地说道:”华少,怪不得奴家,是夏爷他非要……“
”姓夏的,“华少一手拢着李存香一手口气不爽地朝夏夜喝道,”你懂规矩不懂?乡下来的土包子是不是?她今夜是我的人,想沾她的*你得问过本少爷,知道不知道?“
夏夜身子晃了两下,打了个酒嗝道:“老子要不知道你能怎么样?”
“想耍酒疯是不是?”华少极为不屑道,“我告诉你,你要耍酒疯坏规矩,我不收拾你一会儿冬姑都会收拾你!这是夜月阁,你以为是你逛的那些暗g窑子,任意胡来啊?规矩都闹不清楚,还是滚回你主子身边伺候着吧!”
尾音刚落,夏夜忽然冲过来,一记漂亮的右勾拳重重地击在了华少的左脸颊上,顿时把华少打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李存香惊叫了一声,忙后退了两步。那华少又怒又羞,挣扎着爬起来要还手,却被李存香拦住道:“华少息怒!您嘴角都流血了,还是先回去止血吧!”
“让开!”华少一掌拨开了李存香,满眼凶光地瞪着夏夜道,“你这乡下来的混小子居然敢打我?临安城的地皮你究竟踩熟没有?别以为仗着你家主子有两钱就当自己是爷了!在临安,不是有钱就是爷!”
夏夜晃了晃自己的拳头问道:“那有拳头在这儿算不算爷?”话一说完,夏夜又一拳挥了过去,华少侧身闪开后与夏夜打了起来。但华少这种纨绔子弟根本不是夏夜的对手,不出十招他就又被夏夜一拳撩翻在地!
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时,夏夜伸手捞过了李存香,冲他蔑笑道:“到底是谁蠢啊?到底是谁不知道这儿的规矩?爷我要这姑娘,可以给你银子,可以给你消息,也可以揍晕你在这儿躺一晚上!爷就跟你说明了,爷今晚就是要她了,有本事起来再跟爷打啊!”
华少被激怒了,忍痛翻身爬起来又想冲上来时,却被夏夜抬脚一踹,直接踹进了后面的花台里,压倒了八jiu十枝花。
“怎么了?”夏夜挑衅道,“爬不起来了?不是说自己是爷吗?那就爷给本爷瞧瞧啊?哼,在临安城你他娘的也不算个爷!顶多就是一靠着祖荫耍混的废物而已!喂,废物,要不要本爷在这儿威武给你看啊?你好瞻仰瞻仰本爷的英姿?”
“你个混蛋!”华少一边挣扎着想爬起来一边骂道,“有种你别回城!回城我非得整死你不可!”
“怎么回事?”冬姑忽然匆匆地走进了小花园。
夏夜淡淡一笑,勾着李存香的肩头道:“没事儿,本爷就是跟华少玩玩过两招而已。”
冬姑看了花台里仰面倒着的华少,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他一起身又想冲过来,冬姑却拦下他道:“华少且慢!要决斗这好说,只不过您与夏爷都得先签下生死状才行。”
“冬姑你就别开玩笑了!”夏夜指着满面浮肿的华少取笑道,“就他这样敢签生死状?你真是抬举这废物了!行了,你慢慢给他疗伤吧!我先带我的小美人儿喝酒去了!可说好了,今晚这小美人儿就是我的了!走!”
夏夜带着李存香走后,华少气得想追上去打人。冬姑拦着他道:“华少见谅!夜月阁有夜月阁的规矩,还是先让我替你洗去脸上的血迹吧!”
华少瞪了夏夜背影一眼,拨开冬姑的手,坐到旁边花台上生起了闷气。像这种纨绔子弟,从小到大怕也没受过这样的气,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坦!
“华少,也别生气了,不过就个姑娘,转手又能再买一个的。”冬姑站在他身边笑盈盈地劝道。
“这不是买一个能了的事儿!”华少气愤地砸了砸花台边沿道,“那个姓夏的太自以为是了!仗着他那主子阮曲尘有两钱,就人五人六了起来,其实算个屁!还爷呢!也亏得在这儿,也亏得本少爷是有教养的,不好坏了你们夜月阁的规矩,否则本少爷定叫他过不了今晚!”
冬姑款语道:“多谢华少体谅,实在感激不尽!其实呢,华少头回来我们这儿,对我们的规矩可能还不够了解。就如同夏爷能抢走你的心头好一样,你也能再抢回来,至于怎么抢就随您的便了。今晚这些客人里做哪行的都有,说不准有人肯替你出这个头呢?只要华少拿得出对方想要的东西。”
此话立刻提醒了华少。他霍地一下站起身道:“对啊!那小子敢揍我,我再找个人揍回来不就行了吗?这就是夜月阁的规矩啊!谁本事谁说了算!银子我还花不起吗?别说银子,我手里那些消息也够那几个买卖人眼馋了!哼,给我等着,姓夏的,本少爷绝对不会让你过了今晚!”
“华少果真很聪明,一点就通!”
“对了,那个姑娘,叫拂舒(李存香艺名)的那个,我要赎,多少银子都行,你可别再给别人了知道吗?”
冬姑上前扶着他笑道:“不是说好了吗?明日再谈这事儿。走吧,华少,我亲自替您上药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华少这才回到大厅里,那浮肿如包子的脸也消了下去,不知道冬姑用了什么好药。他抬眼望去时,见李存香正跪在夏夜身边倒酒。夏夜靠在身后的软枕上,一边喝酒一边同旁边人说笑,好一副大爷的派头。他恨得牙痒痒,心里暗哼道:姓夏的,尽管乐吧!明年今天就是你是死祭!”
这时候,冬姑也回到了,又站在了那个圆形舞台上。遣散了歌姬舞姬后,冬姑笑颜如花道:“各位上宾想必已经歇息得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是我们夜月阁最精彩的节目了!”
“又是跳赤身舞啊?”一个喝得有些醉意的客人调笑道,“要不要我们也一块儿来跳啊?“
众客人都哄笑了起来。冬姑笑着回话道:“上宾您的英姿还是留着待会儿回房再看吧!接下来,是我们夜月阁最出名的拍卖。”
“拍卖?”下面的客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拍卖这种事儿并不稀奇,坊间也多得是,所拍的东西不过是奇珍异宝,古董花瓶什么的,没有什么新意。于是另一位客人叫嚷道:“这拍卖有什么意思啊?冬姑你说的精彩节目就是这个?倒不如再唤几个姑娘出来跳赤身舞呢!”
冬姑笑道:“诸位上宾都误会了,我们夜月阁所拍的东西可不仅仅是奇珍异宝,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等着诸位来欣赏呢!诸位先别着急,且看过第一样再说吧!来人,上第一件宝物!”
只见冬姑身旁的那个侍女手捧着一个圆形托盘走上了圆舞台,将托盘放在了冬姑跟前的方桌上,然后退到了旁边。冬姑走上前,右手放在了那托盘上盖着的黑布笑道:“诸位可看好了,这便是今晚我们夜月阁为诸位奉上的第一件宝贝!”
冬姑秀手一提,黑布被瞬间扯开了,众人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颗人头,吓得胆小的惊叫了起来,屁股往后坐,也有胆大如曲尘和夏夜这样的只是微微一惊,好奇多过害怕。毕竟有谁见过拍卖场上拍卖人头的?
“这是什么啊?”江四少爷面带微惧道,“冬姑,不会是你故意耍我们的吧?拿颗人头出来吓我们,这游戏可一点都不好玩儿呢!”
冬姑笑容依旧道:“刚才我说了,这便是今晚我们夜月阁第一件宝贝,并非拿出来吓人的。诸位之中,可有人认得这颗人头?”
这话问得大家哭笑不得,吓都吓死了,谁还敢自己看啊!不过也有真认出来的。客人当中有位刑部世家出身的少爷,他一点都不害怕,指着那人头道:“我认得,可是之前一直在逃的通缉犯何东?”
冬姑轻击两下手掌笑道:“不愧是出自刑部世家的公子,一眼就认得这通缉犯。这何东犯案累累,一直在逃,衙门里也拿他没辙。现下起价二千两,价高则得,诸位可以出价了!”
看得直吐舌头的乐乐纳闷地问曲尘道:“买……买人头来干什么啊?当祖宗供啊?”
曲尘喝了口茶笑道:“她能拿出来卖,那自然有卖的人。何东是个杀人犯,手底下不下十条性命,曾有一位受害者的家人出银万两寻他的踪迹,若是在此以低价购得,必定有赚头。再者,就算不是为了钱,拿了何东人头去交衙门差,也是一桩值得嘉奖的好事。”
“哇!”乐乐摇摇头道,“居然还能这样?怪不得你一直说夜月阁是黑市呢!我以为黑市就是卖些地图五石散什么的,没想到这玩意儿也能卖?”
“继续看吧,后面还有其他好东西呢!”
“话说回来,”乐乐好奇地瞥了曲尘一眼问道,“老板你是不是来过一回啊?你好像对这样的事情很清楚似的?”
曲尘淡淡一笑道:“这是后话了,回去再说。”
就在此时,大厅内响起了掌声,原来是刚才那位刑部世家出身的少爷以五千两的低价买下了这颗人头。第一件宝贝端下去时,那些胆小的终于松了一口气。眼看着第二件宝贝用一个小箱子抬上来时,江四少爷问道:“冬姑,这回不会是个死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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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夜月阁奇遇(四)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夜月阁奇遇(五)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夜月阁奇遇(五)
冬姑抿嘴笑道:“江四少爷不必担心,这回是个货真价实的宝贝!没准您会有兴趣呢!”
江四少爷松了口气,拍拍心口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真怕你再弄具尸体出来,那今晚就整齐全了,直接开个丧葬会都行了!”
众客人一阵欢笑后,冬姑缓缓打开了那小箱子从里面取出了几本账本,并道:“这几本是扬州富商邓缅魁家里的私盐账本,有兴趣的可以来瞧一瞧,起价四千两!”
“五千两!”立刻有客人接话。
“六千两!”另一个客人也喊了起来。
“八千两!”江四少爷一口气跳到了八千,
“一万两!”华少忽然开口了。
江四少爷回头看了一眼华少,嘴角一勾,举起扇子道:“一万五!”
华少轻蔑地笑了笑道:“江四少,你出价这么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邓家有仇呢!莫不飞江家也沾私盐的份儿了?”
话音刚落,乐乐身边忽然冒了一个声音出来:“两万两!”
“噗!”乐乐嘴里的茶水全喷前面去了!这声音不是别人啊!正是坐在曲尘旁边悠闲地喝汤吃肉的夏夜!乐乐万般不解地转头看着夏夜问道:“你买来干什么啊?”
夏夜没回答,冲对面的华少抖了抖眉毛道:“不敢出价了?刚才谁说不是有银子就能当爷的?这会儿本爷就再教教你怎么当爷!有种再出价,没种喝你的茶去!”
华少被激怒了,一拍桌子怒喝了一声:“二万五千两!”
“三万!”江四少爷咬住不松口。
“三五万!”华少接话道。
“四万!”
“四万……”
“六万!”曲尘冷不丁地冒了个六万出来,整个大厅忽地响起了一片哇的声音。乐乐又被呛了一下,连连咳嗽了几声转头问道:“真要买啊?”
曲尘斜眼笑道:“玩玩呗!”
“啊?”
“喂,你们两个,”对面的华少不耐烦地朝曲尘喊道,“你和那个姓夏的到底哪个是主子啊?你们俩逗我们玩呢?”
曲尘蔑笑道:“我们俩都是主子,你能怎么样?六万两了,华少还敢不敢往上出?我算准你顶多出到八万两,以你华家的财力也只能这样了。你敢出八万两,我就敢回你个九万两,还玩不玩华少?”
满厅人个个都把华少看着,华少面红耳赤,牙龈咬得紧紧的,一时斟酌不下来。因为正如曲尘而言,华家在临安算旧门望族,略有资本,但要拿出接近十万两来买几个私盐账本还是有些吃力的。虽然说拿到这几个账本,等于是扼住了邓家的喉咙,但邓家也不是吃软的,花十万两买下后能否顺利从邓家手里接管私盐还是个未知之数,华少本人不得不仔细考虑。
“华少,”冬姑笑问道,“还出价吗?”
华少愤恨地瞪了曲尘一眼,扭脸不屑道:“我不想跟这种草包投一个宝物,没意思透了!他爱玩就让他玩去吧!本少爷量大,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
“那好,若是没人再出价,那这四本私盐账簿就归阮老板所有的……”
“等等,”曲尘抬手道,“冬姑先别急,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华少嗤之以鼻道:“该不会是想反悔了吧?喊价喊得高兴,临到付账了就拿不出来了?”
曲尘瞥了他一眼道:“我是想说,江四少似乎也很想要这账本,我向来对私盐也没什么兴趣,不如成人之美,以六万零一两的价转给江四少,不知道江四少有没有兴趣?”
江四少爷回头拱了拱手道:“多谢阮老板好意!那我江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冬姑合掌笑道,“那这四本账册就以六万零一两归江四少所有!恭喜江四少,往后江南一带的私盐就归你们江家了!”
江四少爷点头谦虚道:“好说好说!往后有这等好东西,冬姑可别忘了招呼我哟!”
“那是一定的。来人,上第三件宝贝!”
冬姑的人抬东西上台时,乐乐一副精神奕奕的表情地盯着台上。夏夜笑问道:“哎,乐乐哥,知道好玩了吧?”乐乐点点头笑道:“还真挺好玩的!不知道下件宝贝是什么,完全猜不着啊!可越是猜不找,越觉得好玩儿,嘿嘿!”
说话间,一个类似担架的东西被抬了上来,上面照旧盖着一层红色的罩子。有人见状便问道:“冬姑,这怎么看怎么像个人啊!你不会真的抬个尸体出来卖吧?”
冬姑笑道:“是人没错,可是人未必是死人啊!下面这件宝贝可是个好东西,诸位且看!”
红色的罩子一揭,一个身着白纱裙裳,秀发飘逸,沉睡在担架上的小美人儿便豁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对于这种噱头,客人们也见怪不怪了,可稍微仔细打量了一眼那个小美人后,众人瞬间惊呆了!
那不是殷大人的侄女儿殷漱儿吗?
“是殷漱儿!”乐乐嗖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激动地瞪着台上喊道。他太吃惊了,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殷漱儿!还被当做宝物拿出来拍卖!看殷漱儿沉睡的模样,应该是被下了什么药。
“冬姑,”有客人质疑道,“你这就玩大了吧?她可是殷大人的亲侄女儿,你把她拿到这儿来卖是什么意思?我们这儿有人敢碰她吗?碰完了还能走回临安城吗?你这在玩我们吧?”
“是啊!”乐乐很激动,指着冬姑嚷道,“人家是好姑娘,你把她弄到这儿来卖,卖什么啊?”
“坐下!坐下!”夏夜使劲拽了乐乐几下小声道,“激动什么啊激动!她又不是你哪根葱!先坐下再说!”
乐乐不肯,夏夜和曲尘合力才把他摁了下来。他一脸愤恨地瞪着冬姑,那眼神足以把冬姑杀死了!冬姑却笑道:“诸位也太大惊小怪了吧?没点胆量,还出来混什么江湖?临安城殷大人的亲侄女儿又怎么了?我们夜月阁只认她的美貌,不认她的身份,到了我们夜月阁,她就是个待客的女子而已。今晚要拍卖的是她的头夜,起价五千两,诸位可以出价了!”
坐中没人立刻出价,毕竟这件宝贝不是随便能碰的。殷大人是临安城府尹,得罪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家心里更好奇,为什么夜月阁敢冒如此大不韪,将殷漱儿拿到这儿来拍卖?
就在厅内沉寂时,华少忽然举扇道:“六千两!”
“多谢华少!”冬姑点头笑道,“还有其他上宾要出价的吗?”
“七千两!”另一个客人也喊了价。果然,真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
华少朝曲尘三人那边瞟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鄙笑,再喊道:“八千两!”
“九千两!”那客人紧咬不放。
华少又要举扇时,乐乐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豪气万丈地喊道:“十万两!”
“哇!”整个大厅再次沸腾了起来!
华少僵了,手里的扇子啪嗒掉桌上;夏夜风化了,手里拿着的西瓜牙子啪几一下掉大腿上,染出了一片西瓜红;就连向来镇定的曲尘也被喉咙上的茶水呛了一下,掩嘴连咳了两声;江四少也愕然地转头把乐乐看着,心想这小子是在梦游吗?十万两买个头夜?
惟独乐乐还处在亢奋之中,高高举起拳头,好像在示意你们谁都别再喊价了,谁喊揍谁!
“高……高高乐乐!”夏夜终于回过神来,拍掉了大腿上的西瓜牙子,一把拽下乐乐道,“你……你刚才喊的多少?”
乐乐眨了眨眼睛反问道:“怎么了?不能喊吗?你们不是说可以玩玩吗?”
夏夜有种想揍死他的冲动,掐着他的脖子使劲摇晃道:“大哥!你喊的是十万两啊!十万两啊!直接从九千两一下跳到十万两,哥你这跳跃也太大了点吧?你有钱付账吗?你是不是夜月阁派到我们身边的细作啊?有这么喊价的吗?你是不是在夜月阁有回扣拿你老实说!”
“十……十万两?”乐乐眼珠子瞬间张大,生生咽了口冷口水问道,“我……我喊了……十万两?”
夏夜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偏头看着他说道:“我的亲哥,是你自己喊的,你自己不清楚吗?乐乐哥,你不是已经全好了吗?不可能又犯迷糊是不是?”
“那……那……”乐乐抓了抓脑袋,又无辜又茫然地看着曲尘问道,“那老板……能不能……能不能把话收回来?”
“哈哈哈……”满厅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曲尘也有种无哭无泪的感觉了,按照他的估计,华少是故意抬价来吓唬他们三个的,最高出价不过一二万两,再往上华少也不敢喊了。本来还想逗华少玩玩,哪知道这小子居然一飚就飚出了个十万两!喊完了还想把价收回去,这是哪家的规矩啊?曲尘摇摇头,眼泪花儿都快郁闷出来了!
“哎哟,这真是闻所未闻啊!”华少趁机起哄道,“阮老板身边的人果然都是与众不同的,喊完价再收回去,你当夜月阁的冬姑很空闲吗?不懂喊价就别乱喊,好好跟着你家主子学学再出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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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夜月阁奇遇(五)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夜月阁奇遇(六)(月票106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夜月阁奇遇(六)(月票106186)
乐乐一脸纯童男子的表情无辜道:“我刚才喊急了,我……我本来想喊一万两的,谁知道……谁知道一着急就喊成了十万两。那个……能改吗?”
“你以为是下菜单呢?”华少拿扇子头敲了两下桌面道,“下错了还能改?拍卖场上的规矩,喊了就得作数,这跟落棋无悔是一个道理!小子,长点记性,不会喊就别出声儿,省得叫你家主子拖一屁股的债!冬姑,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冬姑点头道:“没错,喊过价便要作数,否则这拍卖是没法进行的。倘若每位上宾都喊完反悔,那我冬姑这买卖就做不了。这位小兄弟,其实十万两买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回去挺划算的,就算你自己不用,送回给殷大人,想必他也会很感激你的。那么,我再问一遍,还有没有人出价比这位小兄弟更高的?”
厅内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有人出价就怪了!
乐乐好无辜好郁闷地低下了头,喊个价而已,要不要整得这么严肃啊?十万两,要被老板娘知道了,回去得拔自己十万次皮吧?不好玩,这个拍卖一点都不好玩!
“那好!”冬姑清了清嗓子道,“十万两无二价,殷漱儿就归刚才这位豪爽的小兄弟所有了!”
厅内响起了一阵鼓掌声和哄笑声。乐乐郁闷得头都不想抬了,死死地低着不说话。夏夜揉了揉心口,有种心绞痛发作的感觉。十万两啊,就这么没了!虽说不是割自己的肉,可瞧着也心痛啊!
谁知道那华少又开腔了:“冬姑啊!我劝你你赶紧把契约给他签了,不然到时候反悔可怎么办啊?对了,这契约该给谁签呢?是给他还是给阮老板呢?不知道阮老板肯不肯当这个冤大头,认这十万两银子呢?哎哟,冬姑你说阮老板要不认,这事儿就麻烦了。这小子一看就是个穷光蛋,哪儿来十万两银子付给你啊?我看你这银子要收回来,悬咯!”
冬姑转眼问曲尘道:“阮老板,我也正想问问,这银子是您付呢还是您旁边那位?”
曲尘浅笑道:“不管是谁付,不会少了你一文钱的,你只管把人抬下去好好看着。打这一刻起,殷漱儿就是我兄弟的了,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我非得拆了你们夜月阁不可。”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语气却冷凝如冰,似乎在警告冬姑别耍什么花样。
冬姑点头道:“阮老板放心,我们夜月阁是认钱的。您和您的兄弟是我们的上宾,你们买下的货物,我们怎么敢随意再动?来人,抬下去,好好安置,一会儿接了那位高公子去房里百年好合。”
殷漱儿被抬下去后,拍卖会稍作暂停。冬姑将先前三样宝贝的契约拿来了,一一送到卖主跟前签字画押。送到曲尘跟前时,冬姑正要问谁签字时,曲尘却已经先提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冬姑笑道:“阮老板可真豪气,够仗义,真叫冬姑我佩服!对了,待会儿还有最后一件宝贝,希望能入阮老板法眼。”
曲尘搁下笔道:“入不入得了法眼一会儿再说,不过我听冬姑这语气,好像很希望入我法眼似的。”
冬姑收起契约笑道:“谁让阮老板眼光那么高呢?我们这儿的姑娘一个都入不了您的法眼,宝贝总得有一样是您能看上的吧?不然,您这一趟来我们夜月阁岂不是白来了?”
“就算一件东西也没捞着,我好歹也见识了冬姑你这经营手段,确实比外人强了许多,不知道这是冬姑的主意还是背后另有高人指点?”
“阮老板谬赞了!这点经营手段怎敢跟阮老板的相提并论?都是我平日里没事儿瞎琢磨出来的,能得阮老板赞赏,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您请稍坐,拍卖会一会儿再继续。”冬姑说完拿着契约走了。
夏夜”痴恋“的目光随着她手里的契约而去,且无限惆怅地说了一句:“唉!可怜的十万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花了的!唉!十万两,都够我给我们家詹媛在临安买个大宅子,养十来个娃了!唉!”
“行了,”曲尘抓了一把花生米丢到夏夜脸上道,“花都花了,你还能抢回来了?”
夏夜使劲点点头道:“这主意好啊!抢回来不就行了吗?一会儿我出马去se诱那个冬姑,乐乐翻墙进去,你打掩护,只要把契约一偷,哈哈哈……”
“你当人家护院是吃白饭的?”曲尘白了他一眼道,“什么主意也别打,继续吃喝就行了。”
“老板……”乐乐一脸怨妇的表情抬头看着曲尘。曲尘都不忍心看了,把他脑袋轻轻地拍了下去道:“这表情留着回去对付你老板娘,记住了,到时候装得越无辜越好。”
“哦……”
夏夜忽然抖肩笑了两声道:“我这会儿倒特别想瞧瞧宝梳知道后是个什么反应!嘿嘿!你说她会不会气得头顶冒火,直接火烧房子?”
曲尘一边吃着花生一边点头笑道:“我猜我们那一片房子都得给她烧了。上回说拿出一万五给她买宝石,她都已经肉疼了,这回花出去十万两,我看她哪儿都得疼了。”
“哈哈哈……我真想立马瞧瞧宝梳那表情,”夏夜捶着桌面笑道,“你说她会不会把我们三个给撕了?不过,头个要撕的绝对是乐乐!哎,我跟你说乐乐,今晚好好享受,明儿我们回去之后还能不能活命都难说,好好保重吧!”
“唉!”乐乐真的好郁闷啊!
又过了一会儿,拍卖继续进行。这回,是两个壮汉将一个中等箱子抬了上来,然后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半大的箱子。江四少爷问道:“冬姑,这又是什么好东西?拿几个箱子装着,莫非是字画?”
冬姑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金钥匙,一边开锁一边笑道:“我向来对字画没什么兴趣,不懂那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所以这里头不可能是字画。”
“那是什么?”
“您自己瞧吧!”冬姑开了锁,掀开了盒盖,双手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个铁函。一见这东西,所有人都摈弃凝神了,因为这种盒子一般都会用来盛装佛骨舍利!
随着冬姑开启铁函的动作,厅内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了。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睁大了双眼,盯着那个铁函。铁函被开启后,冬姑套上了一双白丝锻手套,小心翼翼地从铁函中捧出了一座金光闪闪的宝塔!
“天哪!”有人惊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宝阿育王塔吗?”
当那座浑身金光耀眼,金铃清脆作响的宝塔被捧了出来后,不少人已经跪了起来,吃惊万分地盯着那座宝塔。相比那些所谓的珍奇古玩而言,这座宝塔才是世间真正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相传,塔内珍藏着释迦摩尼佛的头顶骨舍利。
当然也有人不懂这玩意儿的,譬如像那位涉世未深的高公子,他很天真很可爱地问了一句:“哇,那塔挺漂亮的,纯金打造的吗?”
话音一落,周遭众人全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瞪着他。他忙吐吐舌头,转头问一脸冷沉的曲尘道:“老板,那东西很贵吗?”
曲尘居然在发神,而且是死死地盯着那宝塔发神,脸色难看得很,所以并没有回答乐乐的话。反倒是旁边的夏夜伸手过来拍了乐乐脑袋一下,小声道:“我的亲哥,求你了!你不知道就别乱说,这是七宝阿育王塔,你这辈子能看上一眼可以死得瞑目了!”
“什……什么玩意儿?七宝什么塔来着?”
“七宝——阿育王塔,”曲尘紧盯着那座塔,表情严肃道,“此塔因印度孔雀王朝第三代国王阿育王而得名,他在很多地方修建佛塔供奉佛骨舍利,而你眼前的这尊宝塔里供奉着佛教最高圣物——”佛顶真骨“!”
“哇!老板,你知道的可真多呢!”乐乐赞道。
“怎么会?”曲尘眸光微收,呢喃道,“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它不是已经被放入……是谁?是谁把它弄出来的?莫非……莫非当初除了我和师傅之外,还有人活着?”说着他的脸色愈加地青黑了起来。
夏夜瞧着他的脸色不对,用胳膊捅了捅他问道:“怎么了?看见佛教圣物激动了?你不已经还俗了吗?还当自己是佛教弟子呢?”
曲尘正色道:“这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为什么?你家已经收藏了?”
“它应该在地宫里!”
“什么地宫?”
曲尘没回答,紧了紧牙龈,缓缓地坐下了,从嘴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夏夜很少看他表情这么严肃过,也没好再问,拉着乐乐坐下了。
众人的啧啧惊叹和膜拜的眼神在那座传世宝塔身上停留了很久。过了好一会儿,冬姑才开口道:“想必有识货的人都已经认出来了,不识货的也该看出来了,这是一座绝世精美的宝塔。它的
全名叫做七宝阿育王塔!”
“天哪!真是七宝阿育王塔!”
“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亲眼看见这座宝塔,实在是佛祖保佑啊!”
“这得值多少钱啊?无价之宝吧!”
众客人纷纷议论了起来。冬姑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然后说道:“所谓七宝,乃金,银,琉璃,砗磲以及玛瑙,珍珠,玻璃,水晶,最难得是内中所藏佛顶真骨,是世间难得的奇宝。底价——十万两,有愿意出价的可以出价了!”
“既然是世间奇宝,那为何冬姑你要拿出来卖呢?”其中一位客人问道。
冬姑笑道:“对我而言,就是一座雕刻精美的宝塔而已。我是不信佛的,所以留着也没用,倒不如转给那些潜心向佛的人。十万两的出价是很公道的,我相信千金易得,心头好难求,会有识货之人愿意出大价钱买下的。”
“可是真是假,这怎么知道?”江四少爷问道。
冬姑信心满满道:“我们夜月阁从来不卖假货,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无论是金银还是玉器,绝对都是货真价实的。倘若有人买下,我自会把出处告诉这个人。”
“就这么一句话很难让人相信它是真的。”曲尘抄手冷面道。
“我说了,有人买下就会告诉出处……”
“你说这话就太玄了,”曲尘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冬姑的话道,“出处?什么样的出处?你随口敷衍一句,随口一句货真价实,就能认定这尊宝塔是真的吗?塔内佛顶真骨谁见过?即便对照史料,也是匆匆几笔带过,无人能识。倘若你真想有人出价,总得把宝塔的由来说一说吧!”
冬姑倚在桌边,冲曲尘笑了笑道:“听阮爷这口气,似乎对这座宝塔很有兴趣?我听人说,阮爷从前出过家,看来是真的了!既然阮爷有兴趣,不如再喊个价?”
华少也在旁边帮腔道:“是啊,阮爷!你给你兄弟买个姑娘都能出十万两,这么一座稀世宝塔难不倒你的,一百两买下都划算呐!回去好好供着,没准能保佑你一家大小呢!”
曲尘斜眼冷冷地瞟了华少一眼,然后对冬姑道:“我是对佛塔有兴趣,但这座塔我不会出价。”
“哦?为什么?”冬姑挑眉笑问道。
“假的我怎么出价?”
“假的?”众人立刻又闹哄哄了起来。
“阮爷说我这塔是假的?”冬姑笑问道,“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谁都知道从我们夜月阁出去的东西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
“真的七宝阿育王塔我见过,”曲尘冷冷地打断了冬姑的话,不屑道,“而你眼前这座只是一座仿品而已。况且据我所知,七宝阿育王塔已入佛门地宫!难道有人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地宫盗宝?我倒是非常有兴趣想知道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本事。”
“这个容易,阮老板买下不就知道了吗?”冬姑笑道。
“抱歉,”曲尘脸上浮起一丝鄙夷之色道,“我不买假货,还是留给在座其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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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夜月阁奇遇(六)(月票106186)
第三百九十章 夜月阁奇遇(七)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九十章 夜月阁奇遇(七)
曲尘这句话像一块小石头,在厅内激起大波浪。众人纷纷转头再次打量那尊宝塔,脸上都多了几丝怀疑。不错,这么绝世的宝塔是真是假,谁说了算?又有谁见过真正的宝塔和佛顶真骨?
听到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冬姑并没慌乱,笑容依旧道:“阮爷这么说像是在拆我们夜月阁的台啊?我们夜月阁从来不卖假货,而这座宝塔的确是出自某座地宫,是由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盗墓贼黑面盗得,诸位或者阮老板不信,可以向黑面求证。总之……我冬姑在此保证,我夜月阁所售之物全为真品,并无一件赝品,各位都可以放心购买。”
“黑面?”江四少爷哦了一声,惊讶地问道,“就是个专盗王墓的盗墓贼黑面?”
“正是,”冬姑笑道,“这座宝塔正是黑面亲自交到我手里。想必诸位也有所耳闻,黑面不会出手假货,而我们夜月阁也不会出手假货,所以诸位上宾根本不用担心会买到假货。至于阮老板说他见过真正的七宝阿育王塔,我在想,阮老板所见会不会才是赝品呢?真正的七宝阿育王塔可一直都在黑面手里,是前不久才交到我手里的。”
“那倒是极有可能的,”华少趁机讥讽道,“毕竟坊间也有不少阿育王塔的赝品,纯银鎏金的有,纯金打造的也有,只不过都是一些人仿制的粗活儿而已。阮老板所见怕也是那些粗活儿吧?阮老板可别告诉我你家里就有一座,那可闹大笑话了!阮老板是开浩瀚阁的,家里收藏了一座假的七宝阿育王塔,眼神儿这么不好使,往后谁还敢上你那浩瀚阁买古董去?早早关门大吉吧!”
众人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哄笑。夏夜瞪了华少一眼道:“你见过?你能分出是真是假?夜月阁说不卖假货你就信,脑子长得跟三岁戏儿似的怎么出来混?往后华少还是改成三少好了!”
“乡下小子你又骂人是不是!”华少拍着桌面喝道。
“行了,诸位,”当中一年纪略长的男人忽然开口道,“不必争下去了,我倒是瞧出了点眉目。”
冬姑点头朝那男人笑道:“愿闻其详,平安侯。”
此人正是城中权贵平安侯,只见他缓缓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祖母绿道:“此宝石乃是前两日我托人从阮老板的浩瀚阁买出来的,因为喜欢这通身的绿意,所以就带在身边把玩。刚才我细下一看,发现这宝塔基座上缺了五颗宝石,当中一个凹槽似乎与我这祖母绿倒能对上,冬姑不妨拿上去试试。”
“哦?那试试也无妨。”
冬姑的侍女将平安侯那块祖母绿捧了上去,冬姑拿着与那五个缺了宝石的凹槽一一对比,竟真的找到了一个能跟这块祖母绿相嵌的凹槽!
“怎么会这样?”有人惊叫了出来。
“难道这祖母绿是从这座绝世宝塔上抠下来的?”另一个客人指着凹槽嚷道。
“不会吧?”夏夜也有点惊讶了,“怎么会那么凑巧?难道当初黑面盗出这座宝塔时自己抠了五颗宝石下来,另外卖给了其他人?”
对面的华少冷冷一笑道:“我看不是吧?黑面有必要非得抠下那五颗宝石另外卖吗?一块儿卖不行吗?说不定有人也是盗墓贼,跟黑面一块儿把东西盗出来,黑面要了宝塔,他要了宝石而已。”
夏夜白了华少一眼道:“不就抢了你一个姑娘吗?你今晚就盯上我们哥三个了?你这么说什么意思?说我兄弟是盗墓贼?”
华少抖肩讥笑道:“是不是他自己心里清楚啊!怪不得呢,城里人个个都夸阮老板好能耐啊!竟能在短短一两个月内把浩瀚阁盘活了,我今儿才算明白他到底用的手段。盗墓贼最不缺什么,不就是那些奇珍异宝,古玩花瓶吗?哎哟,说不准呐,那个浩瀚阁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从别人家祖坟里挖出来的呢!脏死了!作孽啊!
“你他娘的再说一句!”夏夜喝道。
“算了,夏夜,”曲尘轻拍了夏夜两下道,“跟个废物废什么话呢?他爱说什么就让他说好了,我们是清者自清。”
“本侯看阮老板这句清者自清不太抹得过去吧?”平安侯忽然开口道,“众所周知,浩瀚阁中所出手的五颗宝石是你夫人办募捐时有人捐出来的。本侯也正好奇,到底是谁肯这么大手笔地捐出这么多宝石,如今想来怕是阮老板你自己吧?舍下五颗宝石,博得了一场好名头,在临安城又扬名立万了,这可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了。若不然,阮老板怎么解释你曾见过这尊宝塔呢?”
华少击掌附和道:“侯爷这话说得好啊!您不提我还居然忘了,这宝石正是打阮老板夫人的募捐上得来的。听说啊,是一位无名的善心人士捐赠的,莫非这位无名的善心人士就是阮老板自己?哈哈哈……那阮老板为了在临安城立足可算花了血本了哟!不过,对阮老板这样的人而言,几颗宝石算什么?天一黑,再去哪家人墓里盗点东西出来不就抵上了吗?横竖也不怕遭报应的!”
“啪”地一声,夏夜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指着华少道,“真是欠捶欠慌了是不是?光是嘴上较劲儿有个屁用,有种跟我去外头打一场?”
华少不屑道:“我是有教养家的公子,跟你动手,怕脏了我的双手啊!让你在这儿叫唤两声,等回了临安城你就知道到底谁是爷了!别以为花点血本博得好名声儿就能在临安城待了,你们那两个,还嫩了点!”
话音刚落,曲尘手里的茶杯啪嗒一声被捏碎成了三块,众人一惊,都侧目将他看着。他目光阴冷地盯着华少问道:“冬姑,在夜月阁杀人,你不会报官吧?”
冬姑道:“夜月阁向来不与官府往来。就算要算账,也是诸位回去之后的事情了,与我夜月阁没有干系。”
“姓华的,”曲尘眸光暗沉道,“你说我敢不敢把你和平安侯杀死在这儿?”
华少脸色微紧,强作镇定道:“你杀我就罢了,平安侯你也敢杀?阮曲尘你以为你是谁……”
话未完,曲尘忽然起身往圆舞台边跑了几步,没等众人回过神,他早踏在最靠近圆舞台的那张桌子上,腾身而起飞上舞台,落地时右手挡开了冬姑挥来的手,左手虎口一张,一把掐住了冬姑的喉咙,将其逼至舞台栏杆处后仰着。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将众人又惊了一下,连夏夜和乐乐也不知道曲尘想干什么了!平安侯霍地一下起身指着曲尘喝道:“阮曲尘,你还真想当着我们的面儿杀人不成?”
曲尘不屑地瞥了平安侯一眼道:“我杀了她又如何?你拦得住?我听闻平安侯与施老爷相交甚好,私下互称兄弟,最近我又与施府结冤,刚巧今晚拍卖物中有这尊宝塔,又刚巧平安侯随身带了那颗祖母绿,巧合得有点让人怀疑了吧?我怎么知道今晚这出戏是不是平安侯与冬姑自编自演的呢?”
冬姑双手扣住曲尘的左手道:“阮爷,您误会了吧?这的确只是巧合而已。再说了,我们夜月阁向来不会与外人联手坑害我们尊贵的客人的。”
曲尘瞥了冬姑一眼道:“像你这种八面玲珑,巧舌如簧,心如蛇蝎的女人嘴里会有一句实话吗?刚才平安侯问我敢不敢把你杀了,你觉得呢?这些年你们夜月阁所害的良家妇女还少了吗?我杀了你,只怕天下人也会拍手称快!我杀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平安侯,你认为有什么不妥?堂堂平安侯怜惜一个老bao子,试问你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平安侯面带怒色道:“你休要胡说,阮曲尘!本侯只是好心提醒你,你杀了冬姑,你自己也逃不出这牢笼!”
曲尘脸上的不屑之色更加浓郁:“是吗?那平安侯要不要试试看?我杀了冬姑之后,还可以顺带杀了你和那个废物,以及这儿所有我觉得碍眼的人,然后再逃出这夜月阁?最后穿过几条街,走上半柱香的功夫,我就能回家直接洗洗睡了,多好的事儿啊,你说呢?”
听完这番话,众人都有些愣住了,江四少爷第一个开口问道:“阮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穿过几条街,走上半柱香的功夫就能回家了?我们是在城外,这会儿城门关了,根本进不去啊!”
曲尘蔑笑道:“我起初也以为是在城外,还在想是不是夜月阁为了在临安一带发展,特意在城外某个僻静处修建了一座别院,可后来我才发现,我们所有的人都被哄了,其实这儿就是临安城内!”
“什么!”众客人吃惊不已。难道闹了半天,自己又从城外被抬回了城内吗?那刚才坐的那画舫什么的又算什么?夜月阁是在卖什么关子?
“我想,只要夜月阁大门一开,诸位现下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曲尘面露鄙夷道,“这种小伎俩必须要有人和天的配合才行。我相信阁中应该有人会观天象,每回邀客必找有乌云遮月的时候,这样就可以避免有些懂星象的人根据星象判断位置;再者,深更半夜的,能抬这么多人进城,势必得有个秘密通道。”
“难道是走城门?”夏夜诧异地问道。
“四个城门都不可能,”曲尘摇头道,“夜里进出这么多人,恐怕只有皇帝有这个能耐了。不能走正门,那就走偏门,只要有人保驾,知道也当不知道不就行了吗?”
“城里有偏门吗?四面城楼稳固,除了四个城门之外,根本没有偏门可进啊!”江四少爷说道。
“只是你不知道,并不等于说没有。我记得临安西北边角上有一处旧庙宇,属于中等院落,因年久失修,风水不好,大部分僧人都已经转入其他寺庙,只有少数十来个人守在这儿。前段日子忽然开始修葺,听说是庙里募捐到了一笔善款,因此寺门禁闭恕不待客。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我们现下就在这间庙里!”
“不会吧!”
“怎么可能?我们在庙里,那些和尚去哪儿了?”
“外面也该会听见吧?怎么可能在临安城里?”
众客人立刻议论纷纷了起来,都显得很不相信。被曲尘掐着的冬姑眼中扫过一丝惊异,又很快镇定了下来道:“阮爷猜得真是闻所未闻呢!有人听过在寺庙里开窑子的吗?我们这处喧闹,外面岂会听不到?阮爷,您多心了,这儿不是什么临安城内,至于在哪儿请恕我不能告诉您。我们夜月阁的规矩是……”
“不必跟我说夜月阁的规矩,”曲尘掐着她喉咙的手略微添了点劲儿道,“你眼下在我手里,我的话便是规矩!”
她面色有些灰白了,死死地抠住曲尘的手问道:“阮爷,您到底……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曲尘轻蔑一笑道,“刚刚我花十万两买了个姑娘,这七宝阿育王塔就当附赠的,你以为如何?”
“这……”冬姑的脸都绿了。
“做不了主是吧?”曲尘缓缓松手道,“那就把你们真正的阁主请出来,我跟他谈!”
冬姑趴在栏杆上,沉沉地咳嗽了几声后,转身揉着心口道:“阮爷,我看您是存心来闹事儿的吧?我便是夜月阁的阁主,您刚才那话我可以立马回答您,不可能!这座宝塔卖个一百万两都不嫌多,我们夜月阁向来不做亏本买卖,您刚才的话我没法答应您!您若真想闹事儿,那我也只有奉陪到底了!”
“各位,”曲尘转身对台下众人道,“倘若我待会儿打起来,你们会怎么办?你们会四散而逃,可是夜月阁的人会让你们逃出去吗?你们一旦逃出去,外面就是临安城的街道在等着你们,夜月阁那层神秘的外纱就会被揭开,夜月阁将不会再如江湖中传言的那么神秘了。所以,凭我的判断,夜月阁是不会活着让你们这样走出去的。唯一的结果就是,为了保住夜月阁一直以为来无踪去无影的踪迹,这个女人绝对会下令把你们所有人都杀了!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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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夜月阁奇遇(七)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夜月阁真正的主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夜月阁真正的主人
大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凝重而阴冷。一直镇定自若的冬姑脸色都微微有些变化。她略带吃惊的神色瞟着曲尘心想,自己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见过眼光如此犀利的人物!今儿算是又见识了一回了!
可吃惊归吃惊,眼前这些客人还是需要安抚的,因为有些人眼中分明已经有惶恐之意,若是此时闹着要走,那就不太好办了!就在她思量着该怎么与曲尘周旋时,耳边忽然传来了几声“啪啪啪”地鼓掌声,缓慢而有力!
这掌声也吸引了其他人,大家循声望去,只见圆舞台对面的二楼凭栏处站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表情镇定自若,嘴角勾起一丝充满玩味儿的笑意,正双手合掌地拍着巴掌。
冬姑一怔,脱口而出:“尊上?”
当曲尘看见这男人时,眉心锁成川字,眼眸微眯,迸射出了两道利光直奔这男人的脸孔。这男人虽站得远,但曲尘很快就从他脸上找到了昔日熟悉的感觉!
原来如此!原来是他没死!原来是他出卖了地宫,出卖了七宝阿育王塔!原来当初从地宫里爬出来的人不止是他和师傅,还有眼前这位,他曾经的师兄!
“阮老板真不愧临安城新富,眼光真是够独到的!”这男人缓步从二楼楼梯上走下来道,“闻名不如见面,看来这句话是真的很有道理!今日若非亲眼目睹阮老板这番精彩的推断,我又怎能相信阮老板就是江湖上独树一帜的掳金帮的二帮主呢?久仰了,阮二帮主!”
或许今晚的惊讶惊喜惊恐惊悚太多了,当众人听到这个男人称曲尘为掳金帮二帮主时,确实够吃惊,但已经不知道如何反应了,因为他们今晚一直都处于这样惊讶不断的状态!每个人心里都在暗自揣测,难道这位阮老板真是掳金帮的二帮主吗?
而夏夜也渐渐地从这个男人的长相和口音认出了这男人,惊愕之余,好不纳闷。当初他问过曲尘,悟道师兄去哪儿了?曲尘说,死了。可为什么师父的大弟子悟道师兄会出现在这儿?看起来像是这夜月阁的真正主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男人步下台阶,站到一二层之间的平台上时,笑容诡异道:“怎么了?不敢承认了?堂堂掳金帮的二帮主不至于窝囊成这样吧?”
曲尘收回了散出去的神,点头道:“我没说不承认,你着什么急?既然被你看穿了,那我们不妨联手做个交易?你不想这些人识穿你的伎俩,我也不想他们把我身为掳金帮二帮主的身份说出去, 把他们全部灭口,这就是最好的法子,你以为呢?”
“哈哈哈……”这男人仰头狂笑了几声道,“阮老板着实是个有趣,却又不好惹的对手!我怎么敢答应你?万一你我联手之后,你又出尔反尔把我给杀了,那我不成了为他人做嫁衣裳?”
曲尘冷漠一笑道:“哦,这个我可不敢保证。到时候我要是看你顺眼,兴许会留你一条命。”
这两人站在相对的高处,如谈笑风生般地讨论着怎么处决台下那些人时,下面的客人已经惶惶不安,有种像掉进陷阱,想拔腿就跑的冲动!就在众人心慌不已的时候,那男人又仰头高声大笑了几声道:“好了,阮老板!我们就不用再吓唬这位上宾了,今晚这出戏到此为止!你说呢?”
“戏?什么戏?”有人惶恐地问道。
这男人走下大厅冲众人抱了抱拳道:“诸位,刚才得罪了!在下便是这夜月阁真正的主人,方才那出戏是我手下冬姑和阮老板一起合演的,很逼真吧?目的就是想瞧瞧临安城这方的俊杰到底有多少胆量,没想到江南之地果多人杰,诸位刚才表现得真是淡定自若啊!诸位放心,拍卖继续,一切照旧!是吧,阮老板?”他说着回头看了曲尘一眼。
曲尘嘴角一勾,脸上浮起一丝轻笑,点头道:“没错,刚才都只是一场戏,是这位阁主力邀我参加的。如此有趣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答应呢?吓着各位了,还请见谅!”
“原来如此啊!吓死人了都!”众客人这才松了口气,各自坐了回去。
有人问道:“那宝塔呢?宝塔也是假的吗?”
这男人笑道:“宝塔自然是真的,千真万确。这可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宝贝,请诸位千万不要错过了。冬姑,拍卖继续!”
冬姑立刻屈膝道:“是,尊上!”
拍卖又继续了,气氛恢复如常。那男人离去时,平安侯向他的背影投去了几分不满的目光。半个时辰后,拍卖结束,这尊七百阿育王塔没有下家,在场诸位都只是就近凑过去欣赏欣赏,没有人真的出价买下来。
拍卖会散去后,就该到了今晚最后的节目,那就是带着自己赢得的姑娘回房开心去了。众人散去后大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个侍婢在默默地收拾残余。冬姑从圆舞台上走下来问道:“平安侯,为何还不领了姑娘去开心?”
平安侯脸带冷色道:“你心知肚明!”
“哦,”冬姑一身香气靠近平安侯笑道,“原来侯爷是生气了?我们夜月阁待客人为上宾,有怠慢侯爷的地方请侯爷恕罪,且随我去房里说个清楚吧!”
冬姑挽了平安侯离开大厅,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进屋后,平安侯立刻不满地问道:“你没告诉我,你并非这夜月阁真正的主人!你到底在跟我耍什么花样?”
冬姑扶着他笑盈盈地说道:“侯爷别急,听我慢慢道来……”
“先跟我来这套!”平安侯抽开手,气冲冲地拨开了珠帘走进去坐下道,“要说便说,少拿你那些狐媚伎俩出来,你以为我还会上当?”
冬姑缓步走进了珠帘里道:“侯爷啊!您也瞧出来了,我冬姑不过是替人办事儿罢了。我也想跟您明说,可我敢吗?我上头还有个尊上呢!”
平安侯问道:“那个尊上到底是什么人?”
冬姑挨着平安侯坐下,伸出纤纤玉手撩拨着他的耳发道:“尊上您不见过了吗?就是刚才那个男人。四年前,他从我手里买下了夜月阁,随后夜月阁就不再是从前的夜月阁了,变得既神秘又大气,是江湖豪杰王宫贵族无不向往的窑子圣地,哼哼哼,说起来我真的挺佩服尊上的。”
“他叫什么?打哪儿来的?”
冬姑斟了杯酒送到平安侯跟前道:“您觉得他会告诉我这些吗?他任何事情我都不知道,也无从知道。我只知道跟着他,我冬姑不再是任人糟蹋的下贱女人了,而是鼎鼎大名的夜月阁掌阁了!侯爷,您别生气,我不是存心不想告诉你,只是尊上有命,不许跟外人透露他,所以即便您这个与我有旧情的恩客,我也是不能说的。”
平安侯接过酒一口饮下道:“要早知道如此,我根本不会帮你买下这座旧庙宇!”
“侯爷息怒!”冬姑贴过去,攀着平安侯的肩头媚笑道,“您生气大概不是气我瞒着尊上的事情,而是气今晚没能收拾得了阮曲尘,是吧?当初您予我方便的时候,我曾答应过你,会利用那尊宝塔陷阮曲尘一个不义,可我哪儿知道尊上会半路上杀出来,而且阮曲尘实在太聪明了,他居然已经察觉到我们所处的地方正是临安城里这间庙宇内。您想想,这么一个聪明的人就算今晚被您整了个盗墓贼的骂名,落得个不义,那又能如何?您终究也整不垮他不是?倒不如从长计议,我们再做商量!”
“他能察觉到,那是你们夜月阁的人办事不利!我想替我结拜兄弟施老爷出口气,结果今晚却弄砸了,你说吧我怎么回去向施老弟交代?我堂堂平安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往后还怎么在临安立足?亏我还帮你拿下这庙宇,帮你暗中开了城墙运人进来,你却拿这么个结局来敷衍我,你觉得我还会帮你吗?”平安侯怒色道。
“息怒息怒啊,侯爷!”冬姑拿手熨着平安侯的心口笑道,“难道您没瞧出来吗?我们家尊上对阮曲尘好像也有那么一丝丝敌意。您不会真相信刚才那出是我和阮曲尘演出来的戏吧?”
“那倒不会,可你家尊上为什么会那么说?”
“很简单啊!阮曲尘已经猜中了我们夜月阁今晚所在,而我们家尊上也点出了他真正的身份,正如阮曲尘所言,要想保住这两个秘密,今晚在那儿的客人包括您都得死,可我们尊上不想这样,所以才用了演戏这么个借口敷衍过去了。”
平安侯略惊道:“这么说来,阮曲尘真的是掳金帮二帮主了?”
冬姑含笑点头道:“我们家尊上说是,那就是一准是了!就算不是,要让他是还不容易吗?于您而言,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好啊!”平安侯拍着桌面大笑道,“今晚这趟果真没白来!我说啊,阮曲尘一个小小的买卖人怎么会有那么大本事,原来居然是掳金帮二帮主!朝廷和金国的通缉犯!有了这消息,我就好向施老弟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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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夜月阁真正的主人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他就是吉尔哈(月票168-268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他就是吉尔哈(月票168268)
“所以啊,侯爷!”冬姑贴着他的颈窝柔情蜜意道,“我怎么会叫您白来一趟呢?念着从前您待我好的份儿上,我一定会给您最好的消息!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让我好好伺候伺候您,替您松松筋骨?”
“这可是你说的!”平安侯将冬姑一把抱了起来,往屏风后走去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冬姑起*换了身衣裳,趁平安侯睡着时去了她家尊上的房里。进得房内,她走到她家尊上的靠椅前,屈膝行礼道:“尊上,那平安侯已经被我安抚下去了。”
“嗯,”这男人拂着靠椅扶手上趴着的白猫,合眼道:“你知道你今晚做错了什么吗?”
冬姑忙道:“我知道,我不该擅自把七宝阿育王塔拿出来拍卖,应该事先跟尊上说一声儿,请尊上恕罪,我下回不敢再擅自做主了!”
这男人轻轻摇头道:“不,那些都是俗物,不值一提。你最不该的是帮平安侯对付阮曲尘!”
“为什么?”冬姑不解地问道。
“你不需要过问缘由,你只用记住了,你没有资格对付他,他是留给我的,只有我才有资格跟他一较高下!”这男人说着坐起了身,目光冰冷地盯着冬姑道,“你听清楚了?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冬姑忙畏惧地低下头去说道:“是!我记住了!”
这男人转眼看了看桌上放着的七宝阿育王塔道:“去,把阮曲尘给我请来。”
“这会儿?”
“对,我想他跟我一样,一定也睡不着,很想找个人秉烛夜谈。”男人的嘴角勾起一丝轻笑道。
冬姑不敢多问,忙应着去请人了。不多时,曲尘到了。冬姑关上门后便离开了,曲尘自己缓步地打起珠帘,走进了这个充满着浓浓香气的房间里。
窗前的半旧靠椅上正坐着那个男人,那个曲尘原以为已经死掉的男人,他的师兄,曾经的道悟。
“来了?”这男人将那只白猫抱在手里,笑得如得意的妖孽一般,“好久不见了,师弟!可还想我这个大师兄?”
“为什么不想?”曲尘走到圆桌旁坐下道,“我偶尔也想想,想想大师兄有没有投身极乐,去侍奉佛祖。”
“呵!”这男人冷冽一笑道,“佛祖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所以我又回到人间了。看到你如此淡定的模样我好欣慰!我从前的小师弟终于长成了大男人的模样了,我真的好欣慰,这就意味着我可以对付你了,师弟。”
“你心里*是不是?”
“*?”
“那是我们家宝梳的话,意思就是你心理不正常,心理扭曲。为什么?为什么你活着不回来找我和师傅呢?你不找我们,找夏夜和汝年都行,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到这个夜月阁变成这副模样?”
“我这模样差了吗?”这男人张开双臂,笑着反问道,“嗯?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模样?跟着老贼去当和尚,还是跟你一块儿帮那老贼照管掳金帮?我现下是夜月阁的主人,有多少江湖豪杰王公贵族想来我夜月阁为宾你知道吗?帮我办事的人排着队地等着,总也好过去做个和尚或者帮主吧?”
曲尘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仿佛已经不认得他了。从前他是光头的,模样挺俊朗,总给一些上香的无知妇女*两句,如今的他长发高束,更显出一个俊美男子的模样,只是他这模样怎么看都觉得有股阴气在乱窜。
“怎么从地宫里出来的?”曲尘问道。
“爬出来的,跟你和那老贼一样。”
“他是你师傅!”
“也是把我丢弃在地宫里,只带着你逃生的师傅!”说到这儿这男人眼里多了几分憎恨。
“师傅说当时他已经确认你没有了呼吸,这才带着我逃出来的。”
“就算如此,他为什么不把我的尸体弄出去,而要把你这个毫无干系的人辛苦地从那个地宫里弄出去!”
“你就为这个恨师傅?”曲尘不解地看着他说道,“当初我们一进地宫的时候就知道出不来了,所有进地宫的人都得给那尊七宝阿育王塔陪葬!谁想呢?我也没想到我自己还能活着爬出那个地方!要是换了是我,在那种情况下能救一个是一个,我也会带活着的人出来,不会带个没呼吸的出来吧!”
“你能跟我比吗?”这男人眼里的憎恨又多了几分,怨恨地盯着曲尘道,“你根本不能跟我比!那老贼大概从来没跟你提起过吧?我是他亲儿子!亲生的儿子!他居然救一个徒弟,都不救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什么?”曲尘倒吸了一口冷气,瞳孔渐渐放大,怔在那儿说不出话了!
师傅,是悟道师兄的……亲爹?什么跟什么啊!
“哼!”这男人看着曲尘吃惊的表情轻蔑一笑道,“他从来没跟你说起过吧?我告诉你,到他死的那日他都不会告诉你的!为什么?因为如果告诉你我是他亲儿子,他自己的身份就得暴露了!师弟,想不想知道你自己究竟在为什么人做事?想不想知道自己这几年已经蠢到了什么地步?”
曲尘缓缓吐了一口气出来道:“不必卖关子了,你叫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吧?你说吧,我听着。”
“不愧是我亲爹栽培出来的人,到底是遇事不慌乱的,”这男人脸上带着讥笑点头道,“不过我爹还真有些眼光,那三个之中挑你,可你知道当初他为什么要收你们三个为徒吗?”
“缘分啊,”曲尘轻描淡写地说道,“师傅不是说了吗?我们跟佛有缘,他跟佛也有缘,那就等于我们跟他有缘了。要不然呢?”
“哈哈哈……”这男人仰头狂笑了几声道,“你对那个老贼的话还真深信不疑呢?还真是他的乖徒弟!要说这件事,那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久到我有时候都忘记了自己是哪国人,原本姓什么叫什么。”
“什么意思?”
“还记得庞硕天吗?那个被你潜伏了将近五年男人。”
“记得,那又如何?你跟庞硕天也有往来?”
“庞硕天死是迟早的事,我知道他斗不过你,但他在临死前没告诉你一些事情?”
曲尘警惕地看着他问道:“譬如说呢?”
这男人拂了拂白猫,转头望了窗外一眼道:“譬如说……他没有提过一个叫吉尔哈的人?”
“吉尔哈?”曲尘立刻想起了什么,紧盯着他问道,“你也知道吉尔哈?庞硕天告诉你的?”
这男人低头抚着猫背笑了笑道:“看来他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更多的事情,这就证明冬姑下手得很及时……”
“是你!”曲尘忽然明白过来了,“庞硕天是被你杀了的?”
这男人脸上浮起一丝阴笑道:“不明白吗?这就是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的师弟,你大概永远也想不到会是我派冬姑去杀了庞硕天的吧?为什么我要杀他?因为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告诉你实情,还不到时候告诉你——我就是吉尔哈!”
这话如当头一棒打得曲尘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满眼疑惑地看着这男人问道:“你?你是吉尔哈?辽国那八个细作之一?”
“不相信?”
“很难相信!”
“还想着我是从前的道悟呢?我的师弟啊,看来你从前对我感情挺深的。那也是,你爹死的那段时间你很伤心,在树林里到处闲逛,一个人偷偷哭,还不敢给你娘知道,那时候我陪了你很长时间,也正因为如此你才认识了那老贼,后来那老贼通过你又认识了夏师弟和小师弟。可是你知道吗?当初是那老贼故意让我接近你,安慰你的。”
曲尘紧了紧牙龈道:“别再提我爹的事,不然你就不用说下去了!”
“看来你很痛恨当年炸死你爹的人,那怎么办呢?”这男人轻笑道,“我还要不要说下去呢?我真怕你接受不了啊,我的师弟!当你发现你最亲近的人一直都在骗你,你会不会觉得这个世界都是荒唐的?”
“你有屁就放!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曲尘瞪着他道。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其实……”
话未完,门外忽然响起了争吵声,听上去像是夏夜在跟谁吵架。这男人嘴角一勾,阴笑道:“原来夏师弟也想来凑热闹!正好啊,有好故事大家一起听!来人!把外面那位上宾请进来!”
片刻后,夏夜匆匆地推门进了房间,撩开珠帘走近那男人,弯腰仔细地打量了两眼,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哦哟!长得跟道悟师兄还真像呢!你就是道悟师兄吧?”
“夏师弟还记得我?”
“咦!这声音也对!”夏夜指着这男人连连点头道,“这声音也像道悟师兄!闹了二半天,道悟师兄你没死啊?”
这男人对夏夜微笑道:“谁说死了?是曲尘师弟误会了,我压根儿就没死。”
“真的?哇!那你眼下气派了啊!夜月阁你家开的啊?行啊师兄!有点能耐啊!莫不是出家当过和尚的出来做买卖更得心应手?照这么说,我也该去当回和尚咯!”夏夜笑道。
“夏师弟还是那么喜欢说笑,总逗人乐!”
“话说回来,师兄,你这几年上哪儿去了?为什么装死啊?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呢?”
“他是吉尔哈!”曲尘在旁边冷冷地冒了一句。
“吉什么哈?”夏夜顾着打量他师兄了,没怎么听清楚。
“吉尔哈。”
“吉尔哈?”夏夜抓了抓后脑勺,自言自语道,“这名字好熟啊!好像在哪儿听过?吉尔哈?吉尔哈?哈吉尔?什么人啊?”
“辽国细作。”曲尘不得不再提醒他一句。
“辽……”夏夜猛地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脑袋使劲往旁边一扭,吃惊地盯着这男人道,“不会吧?师兄是哈吉尔……不是,吉尔哈?曲尘,真的假的?师兄怎么可能是吉尔哈?他长得就不像辽国人啊!”
这男人浅笑了笑,低下头去理着猫毛道:“南阿察大人挑拣人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长得太像辽人了,岂不是一眼就能被人看穿了?所以他所挑拣的那八个人都是长得不像辽人的人。”
一听这番解释,夏夜再笨也明白过来了!他忙往后退了几步,凑到曲尘旁边扭头小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曲尘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那要动手吗?”夏夜纠结着。
“听完他说的故事再动手也不迟。”曲尘坐下道。
“什么故事?”
“坐下听不就行了?坐下!”
夏夜拉了条绣墩过来坐下,然后问那男人道:“道悟师兄,你真是吉尔哈呀?你可潜伏得够深啊!你也很不够意思的,瞒了我们这么久,难道这几年回辽国去了?”
这男人笑了笑道:“没有,我一直在宋境。四年前买下了夜月阁,把这个窑子打造成了一个黑市。而这个主意,是我盗用了曲尘师弟的。师弟还记得吧?当初你说你想做买卖,就算开家窑子也会开得跟别人不一样,你说窑子里能出卖的东西太多了,除了色相,很多东西都可以卖。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佩服你,你是个做买卖天才,待在庞硕天身边真的是委屈你了。”
“哦!”夏夜有点明白了,指着曲尘说道,“怪不得你对他们的章程那么清楚,原来这主意是你的。哇,哥你够强啊!早几百年前就想开窑子了?”
“那时候只是我和曲尘师弟无聊说说而已,我想曲尘师弟也没打算真开个窑子,不过这点子不小心被我用了,师弟不会找我算账吧?你若要,我给你三成?”
“言归正传吧,”曲尘冷冷道,“我对你的钱,没兴趣!我对你所谓故事倒更有兴趣,要说便说,不说拉倒!”
这男人含笑道:“看来曲尘师弟已经着急了,那好,就请二位师弟洗耳恭听,接下来的故事保准会让你们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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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他就是吉尔哈(月票168268)
第三百九十三章 关于那场爆炸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九十三章 关于那场爆炸
这男人手往下轻轻一放,那只白猫便轻盈地跳到地毯上,走了。他起身走到铜盆前净了手,一边用白布擦手一边走回来道:“其实我真名叫鲁亚.吉尔哈,吉尔哈不是一个人名,而是一个家族的姓氏,所以顺理成章,那老贼,也就是你们的师傅也姓吉尔哈,他本名叫德真.吉尔哈,我们都来自辽国。”
“什么顺理成章?”没听到前面内容的夏夜不禁纳闷地问道,“你姓什么,师傅也姓什么?难道师傅跟你是一家的?”
“他说师傅是他爹。”曲尘道。
“什么玩意儿?”夏夜的吃惊不亚于曲尘。
“曲尘师弟说得没错,你们的师傅,同样也是我的师傅,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同属于吉尔哈家族的人。”这叫鲁亚的男人缓缓坐下道。
夏夜眨了两下眼睛,一脸不可思议道:“既然是亲父子,当初为何要以师徒相称?”
鲁亚浅浅一笑道:“若以师徒相称,是不是可以少去外间不少的怀疑?那老贼是以和尚的身份进入宋境的,并自称自己没有娶过妻,忽然冒出个儿子,会让别人对他产生怀疑的。所以当初我入宋境找到他时,便和他说好了,以师徒的身份相称,等大事完成后再以父子身份回辽国。”
曲尘问道:“你所谓的大事就是南察鄂大人的细作计划吧?”
“正是。其实我并非当初南察鄂大人所派遣的八位细作之一,我是在那八位都进入宋境潜伏了一段日子后才奉命前去跟那老贼汇合的。也就是说,我是第九个,也是除了那老贼之外其他七位所不知的辽国细作。”
“按照庞硕天的说法,当初那八个细作分四队,分别落脚在东南西北四方。南方已有庞硕天,为何又会出现你和师傅?你们不是应该在其他地方立足的吗?”
“原本应该如此,但不知为何,那老贼在入宋境没几年后便挪了位置,被南察鄂大人发现他有异心,所以才会派我去跟他汇合。”
“异心?什么异心?”
鲁亚靠回椅背,轻蔑一笑道:“那老贼居然真的想成为佛门弟子,不愿意再为南察鄂大人效力。我当时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知自己身上肩负着南察鄂大人所派的任务,却还想真的遁入空门,四大皆空。他完全不像我从前的父亲了。我那时问他,可还记得自己是辽国人,可还记得自己尚有任务在身,他却只是很冷淡地说了一句:一切随缘。”
“也许师傅真的看开了,想遁入佛门呢?”夏夜插嘴道。
鲁亚冷哼了一声道:“我原本也这么以为,我以为他真的是转性了,但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不是。他这么做,只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点。”
“什么意思?难道师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夏夜问道。
鲁亚扫视了曲尘和夏夜一眼,笑容轻讽道:“杀人算不算十恶不赦的事情?倘若算,那他早就是人间罪人了。那老贼在辽国是个身手不错的侍卫,手底下欠下的命不下几十条,说他十恶不赦也不过分。但那时,他杀的每一个人都是罪该万死的,从来没有杀错过一个平民。直到来到宋境,来到了雾重村,他才犯下了这辈子最大的一笔恶孽。”
曲尘隐约感觉到了鲁亚那话的意思,眉心皱得更紧了:“什么恶孽?是在雾重村犯下的?”
鲁亚瞟了曲尘一眼,笑道:“我想你这么聪明,多多少少应该猜到一点了吧?雾重村前前后后发生过多少件大事?数来数去不就是你们父亲被炸死的那件事?”
仿佛有把重锤沉沉地击在了曲尘心里,让他猛地有种惶惶不安的感觉。每回提起自己父亲被炸死的事情,他心里就很不舒服。那种自小失去父亲的感受惟独只有失去过的人才能感受到。这种备受折磨的感受一直折磨了他很久很久,直到后来跟宝梳真正地组建起家庭时,这种感觉才渐渐淡去,却从未散尽。
上回经过陶远备的事情后,曲尘隐约感觉到,自己父亲的死可能并不简单。只是那个罪魁祸首白小丁人已经死了,无从查找,所以这事情也只能深深地埋藏在了他心里。鲁亚此刻一提,他藏在心里的伤痛和刺全都冒了出来。
看着曲尘脸上微微的变化和夏夜那吃惊不已的面孔,鲁亚笑得很得意,仿佛这样的反应才对得起他接下来要说的故事。他又继续说道:“那件爆炸案大概是你们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事情,你们的父亲在那场爆炸中都丧生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同村或者邻村村民。就算有侥幸逃过一劫的,都被白小丁灭了口,对吗?”
“你知道白小丁!”夏夜激动地指着他喊道。
“白小丁就是个化名,他原名萧尔达,是那老贼的旧部下。与老贼一同乔装入宋境时,以下属的身份隐藏在了他身边。”
“慢着!”夏夜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鲁亚说道,“那什么尔达还是耳朵的是师傅的手下?你搞清楚没有啊?他可是炸死那药圃十多条人命的凶手啊!”
鲁亚轻蔑一笑道:“你不信?那倘若我告诉你,下令灭了药圃的人是那老贼,你就更不信了吧?”
“怎么可能!”夏夜立刻摇头否定道,“要真是师傅干的,师傅为什么还要收我们三个为徒?又特别是我和曲尘,我们的爹都是在那场爆炸中没命的!我说道悟师兄,你是不是对师傅有什么误会,胡编乱造啊?”
“夏夜你先坐下,”曲尘把夏夜拉了回来,冷冷道,“听他把话说完。”
“好,你说!我看你能编出个什么花样儿出来!”夏夜有些不服气地坐下道。
鲁亚垂下眼眉,浓郁的笑意浮在脸上,沉默了几秒中后说道:“其实那是一场误杀,是那老贼收错了情报。”
“什么情报?”曲尘立刻问道。
“当初那老贼以和尚的身份入境,周游于各个寺庙之间,主要是打探各地情况,同时也帮朝中某些人暗中做些事情,以图接近这些人。爆炸发生那年,他收到一位朝中官员的密报,说希望他能帮忙解决明教残余,并交给了他一份名单。当时的他一心希望借这位官员的势力,与更多朝臣权相接触,套取情报,所以便答应了此事。为了让事情做得不露痕迹,他特意让萧尔达化妆成农人混进药圃,然后伺机行动。我想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说了,你们也该一清二楚了……”
“你说我们就信?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师傅让那白小丁干的?”夏夜打断他的话质问道。
“你可以回去问他,”鲁亚不屑道,“倘若他还有一点良知,他会承认的。爆炸事件后,药圃还有幸存者,萧尔达为了灭口,将幸存者一一杀了,但自己也不幸被毒死了。也就在那段日子里,他得到了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那位官员告诉他,情报有误,让他立刻停止计划,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这才知道自己杀的全都是无辜的百姓!”
“怎么会……”夏夜愣住了,喃喃地念出了这三个字。
曲尘表情微微抽搐,牙龈咬得紧紧的,仿佛在努力地压制着内心的愤怒!或许这才是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自己的师傅居然会是下令灭杀整个药圃的罪魁祸首?而且还是辽国八大细作之一?就算心脏再强,这会儿也有点撑不下去了!
“很伤人吧?”鲁亚的笑容还是那么充满的酸讽,“你们的杀父仇人一直都在你们身边,一直都在如父亲般的关心你们,教你们功夫。但这个人,却是亲自下令杀死你们父亲的人,这样的人,你们是该敬重还是该恨?”
“你胡编的吧?”夏夜拍着桌面起身喝道,“你到底有什么居心?师傅倘若真是你亲爹,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他?”
鲁亚冷冷道:“他已经不是我父亲了,我也没有一个连自己国家都不要,一心只想当叛徒的父亲!自从那场爆炸后,他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开始拒绝南察鄂大人的任务,并故意躲开,就如同真的像遁入空门一样。他甚至还劝我,别再回辽国去,别再想着那些任务,安安心心地在宋境内做个宋人。那怎么可能?我是辽国人,我还有南察鄂大人交托的任务!完成任务后,我还要回辽国封功拜爵!怎么可以留在宋境做个碌碌无为的宋人?”
“然后呢?”曲尘表情冷硬地问道。
“然后?然后过了没多久,南察鄂大人就失势了,那些所谓的计划全部都搁置了,而且在南察鄂大人出事前,曾经急召我们回去救主,可他都没去。打那以后,他彻底地忘记了自己是个辽国人,并且暗中组建起了掳金帮,开始帮着朝中人对付金人,”鲁亚说到这儿仰头大笑了几声道,“真是讽刺!明明是辽国的细作,却帮宋人对付金人,你们说他可笑不可笑?我那时就看出来了,他已经陷得太深不能自拔了!就如同在地宫的时候,他宁可救你,也不管我这亲生儿子死在哪儿。因为他对你有深深的愧疚感,他觉得对不起你,对不起夏夜还有那些无辜枉死的人的后人。”
“照你这么说,你早洞悉他的动向,在你死里逃生后,你也应该知道他把我派到庞硕天身边的事情,为什么不揭穿我们?你不是很恨他吗?揭穿我,杀了我,也可以报复他。”
“呵呵呵……”鲁亚又发出了几声歼笑,轻轻摇头道,“不能这样,这样的话就一点都趣味儿都没有了!我留在人间的日子还长,没有几个人陪我玩,我怎么熬得下去?我在等你,等你这个被他精挑细选能担大任的人,真正变成我的对手时,我再动手,那绝对会更有趣吧?”
曲尘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如炬道:“你的借口可真漂亮!等我真正变成你的对手?恐怕不是这样吧?你不是在等我,你是在储蓄你自己的势力,以求跟我一决高下,对吧?当时的你倘若对庞硕天透露风声,庞硕天大不了将我杀了,但他未必能对付得了师傅,这样做说不定还会令你自己深陷囹圄。而到了后来,庞硕天已经依赖于我,你再向他揭穿我,我已经没那么好对付了,你一动,我绝对能揪出你的狐狸尾巴,我说的对吗?”
鲁亚合掌笑道:“真精彩啊,师弟!这几年你真的没有在庞硕天身边白待。可不管怎么说,你我之间必定得有个了断。念在从前同门的情谊上,我给你两条路选,一是成为我的敌人,二是成为我的盟友,你愿意选哪一条呢?”
“我一条都不会选。”曲尘说着起了身。
“哦?为什么?”
“我该怎么做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给我路选。你的故事很精彩,但我需要亲自向师傅求证。还有,”曲尘指着桌上那座精美的七百阿育王塔道,“你不应该把这个东西从地宫里弄出来,这是我最不能原谅你的地方!”
“呵呵,师弟啊,你还真把自己当佛门中人了?”鲁亚讥讽道。
“对于你而言,这就是座镶满宝石的塔,但对那些以佛为信仰的人而言,这就是至高无上的圣物。我自认为六根不清,不配做佛门弟子,但我尊重别人的信仰,也最厌恶像你这样糟蹋别人信仰的人!还有,宝塔被挪出,总会有再入地宫的一日,试问那日是不是又得有人入地宫陪葬?就如同当年我们一样?你这么做,只会再多添几条人命而已!我劝你,把塔还回去,永远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它的所在!”
鲁亚缓缓起身道:“既然师弟这么有善心,那不如这塔我就送给你了。刚才在外面大厅里,你不是说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了个姑娘不服气吗?这就当做赠品送给你如何?”
“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曲尘盯着他冷冽一笑道,“你自己造的孽要我去还,你这算盘打得也太好了点!我带着宝塔离开,这塔不会给我带来任何财富,只会给我惹来一身麻烦,而且一不小心流落民间,还会让这塔万劫不复,留在你这神秘的夜月阁是最好的。倘若你真要送我一样东西,不如送我个女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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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关于那场爆炸
第三百九十四章 后门不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九十四章 后门不开
鲁亚道:“好,师弟既然开口了,送给你也无妨。不知道师弟你看上我夜月阁里哪位姑娘了?”
“不是我看上了,是你夏师弟看上了。”
“我……”
夏夜正想说话,曲尘却把他肩一勾,拍了两下道:“你夏师弟有个绰号你知道吗?叫脂粉游龙,这些年就耽搁在了女人身上。他看上了你们夜月阁里那个拂舒,你就送给他,表表你做师兄的心意。”
“小事一桩,要不要我再附赠一个给你?你两位兄弟都抱得美人归,你也不能落空吧?”
“客气了,我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从鲁亚房间出来时,曲尘一直低头皱眉不语。夏夜也心烦意乱地想了一通后问道:“曲尘,这事儿怎么办啊?真要找师傅去问?或许道悟师兄只是因为恨师傅才挑拨离间的呢?我们真去问师傅,万一不是,那多不好啊!”
曲尘缓步下楼道:“若不是,相信师傅也不会介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听你的口气,似乎已经相信了道悟师兄的话了。”
“我也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我只是想弄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的父亲,还有那些无辜的村民到底是怎么死的。”
“万一……万一……万一真是师傅,那怎么办?”
“谁知道?”曲尘自嘲地笑了笑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横竖再看吧!等等——”
“等什么?”
曲尘侧身往后瞟了一眼,轻声道:“没发觉有人跟在后面吗?”
“有吗?”夏夜往后看了一眼,只有昏黄的灯笼光。
“今晚小心点,看来有人想找你麻烦。”
“是那个华少吗?”
“或许是那个平安侯也说不定呢!对了,乐乐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在他自己房里呗!”夏夜掩嘴一笑道,“今晚不是有美人陪吗?别去打扰他了,让他自己琢磨去!走了走了,累了一晚了回去趟一会儿。”
这一晚全是无眠。曲尘已经很少失眠了,上一回失眠是多久他已经不记得了,似乎是没跟宝梳和好之前的事了。但今晚他注定是无法安眠的。
夏夜跟宝梳是一个类型的,没心没肺,这种时候他翻来覆去了几下也能睡着,而且还是睡到了大天亮。当外面灿烂的晨光照进窗户时,他揉了揉眼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坐在桌边喝茶的曲尘问道:“二帮主,你昨晚没睡啊?”
“醒了就赶紧起来。”曲尘略显疲倦的样子道。
夏夜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洗了把脸,然后就去隔壁叫乐乐了。乐乐一出来,夏夜就愣了一下,盯着他右边脸笑问道:“这是怎么了?给殷漱儿打了?你昨晚霸王硬上弓了?哥们,我忘记提醒你了,这种事儿急不来的!”
乐乐一脸的郁闷,拨开夏夜道:“别提了!走吧走吧!”
“殷漱儿呢?你不带上人家?”
“之前来了两个人把她带走了,说会先把她和另外一位姑娘送回去,我们稍后回去就是了。”
“哦,那行,走吧!”
夜月阁的规矩,客人要离开只能在早上或者晚上。因为昨晚有些客人奋战太激烈了,能起来的人很少,早上离开的也不过五六个人。回程时耳罩眼罩照旧带上,坐小轿一路送到了画舫里,这才解下了行头。
解下眼罩时,曲尘看见了平安侯和华少。原来这趟回去的人就他们三个和眼前这两位。平安侯瞥了曲尘一眼,颇有些得意地笑道:“真是没想到啊!掳金帮的二帮主就在眼前,还与本侯同一条船,实在是有些荣幸了,对吧,阮二帮主?”
曲尘浅笑道:“侯爷是昨晚玩得太尽兴了?一早起来竟连人都不认识了,看来侯爷这精力果真是不行了,记得回家好好补补。”
“别跟我打马虎眼了,阮曲尘,”平安侯冷笑道,“你以为说一句演戏就能敷衍过去吗?太晚了!掳金帮可是朝廷缉拿的重犯,一旦上报朝廷,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无妨!”曲尘淡定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侯爷只管告去。不过侯爷顾着对付我的时候,还是得把自己的烂摊子先收拾了。要是给宫里的人知道侯安私开暗门与窑子方便,那就不知道侯爷这爵位还保得住保不住了!”
“哼!”平安侯沉沉地哼了一声道,“你说是就是?你见过那暗门吗?无凭无据你休要冤枉本侯!本侯可不是你这样的匪类可以随意栽赃的!”
“那侯爷说我是掳金帮二帮主也有证据吗?或者侯爷有那么大的脸面能把夜月阁的主人请出来指证我,否则凭侯爷一句话,如何叫人相信你不是徇私报复?”
“常在河边走,哪儿不湿脚啊?”那华少一副很拽的样子插嘴道,“只要你是,盯住你,本少爷就不幸抓不着你们的把柄!还有那姓夏的也是你的同伙吧?果然是蛇鼠一窝啊,看着就叫本少爷不顺眼!”
曲尘转头问夏夜:“你看着他顺眼吗?”
夏夜一副比华少更拽的样子道:“早就不顺眼了八百遍了!我想揍他,你不会拦着我吧?”
“不拦。”
“那好,”夏夜缓缓起身,捏了捏关节,偏了偏脑袋,冷哼哼地朝华少走去道,“横竖都已经结下梁子了,不在乎多这么一桩,华少,得罪了!”
片刻后,画舫里忽然响起了华少惨叫的声音,以及平安侯的呵斥声:“你们太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居然动手殴打朝廷命官!等回了城……啊!”
随着平安侯的一声惨叫,画舫里变得异常安静了。等画舫靠岸后,曲尘三人吐气扬眉地走了出来,却没看见平安侯和华少出来。负责送人的伙计轻轻推开舱门往里看了一眼,竟见两人都鼻青脸肿地坐在地上喘气。刚看了一眼,华少就转头怒喝道:“滚一边去!”这伙计忙缩了脑袋跑了。
正舱内,华少气得直捶船板,嗷嗷叫屈道:“那三个混小子居然敢揍我!我再怎么说也是本城监当(一种官职),他们要反了是不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急有个屁用!”平安侯脸色沉青道,“他们连我这侯爷都敢打,还怕你一个小小的监当!要说他们不是江湖匪类掳金帮我怎么都不相信!”
“侯爷,这仇我们怎么报?”华少咬牙切齿地问道。
“施老弟说只是赶他们出临安城就行了,不过我看来,嚣张成这样赶是没用的,只能赶尽杀绝了!”平安侯缓缓撑起身坐下道,“待我回去与施老弟从长计议,给他挖个狠点的坑,叫他跳进去就出不来!对了,我不是叫你赎了那个姐儿吗?你怎么回事?”
华少揉着发肿的脸庞道:“我一早去找冬姑了,可冬姑说那姐儿已经给人赎了!”
“什么人赎的?”
“冬姑不说,说是夜月阁的规矩,赎出去的姑娘去往了何处都不能外漏的。”
平安侯紧了紧拳头,偏头自言自语道:“谁会先快了一步?”
“侯爷,会不会您看错了?我照您的话去试探过她,她真一点反应都没有,看上去也不像是装的。这天底下长得像的多了去了,兴许只是跟施夫人有点挂像呢?”
“不是最好!”平安侯道,“我昨夜看她面貌与施夫人有些挂像,都说侄女儿像姑姑,我就那么疑心了一下。倘若她已经被人赎走,那最好了,远走他方,永远别来临安城就是了!行了,先回去吧!”
这一老一少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画舫。一上岸,赶紧钻回各自的轿子,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了!
且说曲尘三人狠揍了平安侯和华少一顿,心情好了不少,神采奕奕地往家走去。刚走到阮府所在的街口,曲尘忽然往旁边一闪,顺手把夏夜和乐乐拉了过来。乐乐一脸茫然地问道:“老板,怎么了?没人跟踪啊!”
“笨啊!”夏夜探出一双黑洞洞眼睛指了指阮府大门口上小声道,“你没瞧见宝梳姑奶奶坐在大门口吗?这姑奶奶坐哪儿干什么啊?是要给我们下马威吗?”
乐乐也探头一看,果真看见大门口放着把太师椅,宝梳正姿态悠闲地坐在上面,一边打扇一边跟旁边的元宵还有门子说话,俨然是在等什么人。
不过再笨的人都应该知道她在等谁!
乐乐把头一缩,转身问曲尘道:“老板,情况不太妙啊!老板娘好像……好像在等我们!怎么办?还从前门进吗?”
曲尘略想了想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跟她硬碰硬不划算,走,往后门去!”
三人绕到了后门上,乐乐敲了几下门后,里头传来初蕊清脆响亮的声音:“谁呀?”
“初蕊,是我,开开门吧!”
“不行!”初蕊居然拒绝了。
夏夜着急了,跑到门上狠拍了两下道:“喂,初蕊,听话赶紧把门打开!外面不止乐乐,还有我和你大堂哥呢!赶紧开门,别找抽哦!”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初蕊在里面大声嚷道,“宝梳嫂子说了,不能私下放你们三个进来!要进门,走前门吧!后门不——开!”
( )
第三百九十四章 后门不开
第三百九十五章 宝梳的神秘黑水(268-348)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九十五章 宝梳的神秘黑水(268348)
初蕊嚷完之后,院子里就只剩下一串飞跑的脚步声。夏夜叫了几声后,彻底没人应了。他转过身,几步跑到绣庄后门上猛拍了几下,里头回话的丫丫。可丫丫的话还是跟初蕊一样:宝梳姐有令,不能私下放“闲杂人等”随意进出绣庄!
夏夜彻底傻眼了,走回来叉腰无辜道:“曲哥,说句话呗!想个折子出来呗!难不成我们哥三去找个茶馆先混混?混到天黑,再翻墙进去了?”
曲尘也头疼了,宝梳这俨然是要跟他算那十万两的帐啊!早先夜月阁的人已经来过了,殷漱儿和李存香也已经送到,那么他所签的十万两宝梳肯定已经支付了,要不然夜月阁的人是不会走的。想想宝梳拿出那十万两银票时的脸色,肯定是又黑又硬的。当着夜月阁的人不好作,专等他回来收拾,叫人觉得好笑又郁闷。
“笑个屁啊你笑!”夏夜揉了揉还没睡醒的眼睛道,“在这儿自顾自地笑什么呢?想点法子啊!好歹你一阮府正儿八经的主子,还被自家媳妇给堵在门外了,阮爷您往后在临安城要不要混了?我要是你,立马去前头跟宝梳说:‘小娘们,爷累得要死,赶紧让开,回头才收拾你!知道啥叫妻以夫为纲不?不知道就去把祖训再抄五百遍!’这不就得了吗?”
曲尘哭笑不得道:“好,你去说!你去这么跟詹媛说!你是爷们,我不是,你去说!”
“喂,堵门口又不是詹媛,是你们家宝梳啊!如果堵门口的是我们家詹媛,我保准不会像你似的,怕得那叫一个要死啊!阮爷啊阮爷!做兄弟都替你心急得慌啊……”
夏夜正“痛斥”着曲尘时,后门忽地又开了。夏夜回头,哟,是自己家的詹媛,忙转换了脸色,很殷勤地上前笑道:“詹媛,你来给我们开门了?”
詹媛挎着个篮子走了出来,没半点脸色,转身把后门一拉道:“宝梳说了,谁放你们进去谁就是跟她过不去,我还不想跟她过不去。”
“真的啊?那……那她是不是很生气?”
詹媛瞟了他一眼道:“十万两就这么拿出去了,你说呢?”说罢她挎着篮子往街口走去了。夏夜本来想跟着的,却被曲尘伸手抓了回来。夏夜忙小声嚷道:“你抓我干什么啊?詹媛一个人出门儿我不放心的!”
曲尘拖了他回来道:“想跑?你觉得你这会儿跑了,一会儿就能大摇大摆地回去了?我告诉你,宝梳记仇跟记账是一样的,一笔一笔记得可牢了!那十万两是我们仨去夜月阁花了的,她要收拾的不是我,是我们三个,候着吧!”
夏夜叫苦道:“管我什么事儿啊?是乐乐大哥一开口就嚷了个十万两,我很冤枉啊!”
“唉!”乐乐忽然叹了一口气道,“老板娘肯定很生气,这回不拨皮都得吃肉了!算了,还是我去前面认了吧!好歹叫她消了那口气,不为难你们两个就是了。”
乐乐正要转身走,墙头上忽然冒出了一个人,三人定睛一看,哟呵!原来是侯安啊!
侯安爬在墙头上,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了几眼,再神神秘秘地朝他们说道:“老板,你们三个还是到外面去躲躲吧!”
“有那么严重吗?”夏夜冲侯安招招手道,“喂,侯安,赶紧把后门打开再说话!”
侯安忙摆摆手道:“我不行!我得赶紧回去!老板娘把我都关起来了,我还是听初蕊说你们回来了,这才偷偷跑出来的。你们啊,还是找家茶馆或者去浩瀚阁养养神儿吧!等老板娘气儿消了再回来吧!你们没瞧见啊!老板娘拿出那十万两的银票的时候,那脸色,黑得跟要吃人似的!夜月阁的人一走,她就搬了张太师椅在大门口坐着了,还吩咐说谁都不许私下放你们进来,谁放谁倒霉!”
“横竖你都逃出来了,就先打开后门让我们进去呗!”
“不行啊!老板娘说了,我要背叛她,她绝对不会放过我……”话未完,侯安忽然从墙头上消失了!紧接着,是一声凄惨的哀嚎声,好像侯安摔地上去了。
“好哇!敢通风报信!”里面传来了初凝的声音,“被我逮了个正着了吧!赛娟,把他拽起来,押到宝梳姐跟前去,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哼哼!走吧!”
“知道啦!宝梳姐说了,要打倒一切叛徒和败家玩意儿!走,侯安叛徒,去宝梳嫂子跟前认罪去!”
过了半分钟,里面没声音了,好像俩小丫头真的押着“叛徒”侯安走了。夏夜抖了两下肩,抹了一把脸,转过身来欲哭无泪道:“完了!我们成败家玩意儿了!我看啊,也别在这儿耗着了,还是去浩瀚阁账房打地铺,先混上*再说了!”
“要不翻墙吧?”乐乐提议道。
“算了,你能想到翻墙那宝梳姑奶奶想不到吗?没准她在墙里头给我们铺一地的黄豆荆棘,你就等着被刺成刺猬吧!还是去浩瀚阁妥当些,好歹保得住命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曲尘抄着手表情淡定道,“既然躲不过,那就不躲了,走,前门去!”
“你真敢去?”夏夜忙追上来问道。
“宝梳没那么笨,打自己男人的脸就是打她自己的脸,她不会太为难我的,走吧,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呢?”
曲尘三人说着又绕回了前门,硬着头皮朝大门上走去。宝梳依旧摇着她的香团扇,姿态悠闲地坐在那儿,见他们三人走过来了,故意装看不见地问道:“元宵,我们家来客了是不是?”
元宵大声喊道:“有客到!”
“宝梳!”夏夜笑米米地迎上去,刚想说两句好听的话,却被宝梳拿扇子指着他的脚道:“下去!”他忙收脚下了台阶笑道:“宝梳,还生气呢?不就是点银子吗?犯得着生那么大的气儿?凭你和曲尘的家底,就算再来个十万两你们也不会放在眼里的!再说了,没有花出去的,哪儿有挣回来的,消消气儿,进去再说!”
宝梳收回手,继续慢条斯理地摇着团扇,笑容甜得甘蔗汁儿似的说道:“我一点都不气,我是在专在这儿恭候三位爷回来呢!”
“不敢不敢,你真是太讲理了!你看我们都这么熟了,完全没那个必要……”
“谁说没必要呀?三位爷去夜月阁辛苦了一晚上,得伺候多少姑娘啊?指定累得慌呐!我自然该在这儿恭候着你们了!来,元宵,初蕊,给三位爷上汤!”
“上……上什么汤?”
话音刚落,元宵就捧着一个托盘走下了台阶,托盘里放着三碗黑乎乎的水,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夏夜一脸嫌弃地凑过去嗅了嗅,问道:“什么东西?闻着味儿怪怪的呢?该不会是毒药吧?”
宝梳笑米米地说道:“我怎么敢给三位款爷用毒药?这是小女子亲手为三位量身定制的如意八宝吉祥富贵合家欢汤,喝完之后,保准三位神清气爽,疲劳不再,请用吧!”
“真……真的假的,宝梳?你不会在里头放巴豆吧?”
“去!”宝梳轻拂了拂扇,抖眉不屑道,“放巴豆那都是小屁娃玩的,用那么低级的手段简直有辱我靳宝梳一身医术。你放心好了,夏爷,保准不是巴豆汤,慢慢品尝吧!哦,对了,记住了,要一滴不落地喝下去!这可是我一大早起来就炖上的,花了我足足三个时辰的功夫才熬好了的,你们千万不要浪费任何一滴我的心血哦!谁浪费了,谁就再得重新喝一碗。”
夏夜盯着那晚黑乎乎的水,右眼皮子猛跳了两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阴谋在里头藏着啊!他斜眼瞟了瞟曲尘,挨过去小声问道:“哥,喝不?”
刚问完,曲尘头一仰,咕噜咕噜地就把那碗神秘之水喝了下去,动作之潇洒豪爽!喝完后,他面部略略地抽搐了一下,微微打了个小嗝,轻描淡写道:“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巴豆汤,顶多就是碗酸醋。喝完了,靳老板娘,为夫可以进去了吧?”
宝梳笑盈盈地点头道:“嗯,真不愧是我男人,说喝就喝简直太帅了!行,进去吧!”
曲尘把碗往托盘上一丢,表情镇定地上了台阶,垮过门槛进去了。见曲尘进去得如此轻松自如,夏夜羡慕得要死,立刻毫不犹豫地双手捧起一碗神秘之水就往嘴里灌,可刚刚灌进嘴里他就噗地一声,像喷水壶似的全部都喷了出来!
宝梳忙用团扇一挡,歼笑道:“夏爷,斯文点啊!当街乱吐,小心有损您高大英俊昂长七尺的形象啊!”
一旁正准备灌的乐乐见此情形有点吓着了,一脸惊愕地问道:“夏夜哥……好难喝吗?”
“咳咳咳……”夏夜丢了碗,弯下腰身,双手撑在膝盖上咳嗽了几声后,摇摇头道,“不……不难喝……是太好喝了……我太激动了……一激动我就……咳咳咳……那什么宝梳,我今儿还有事儿……我们回头再聊,汤你记得给我留着,听见没?真好喝,不哄你的,真是好汤!”
乐乐脸都青了!看夏夜那副苦瓜似的小脸,谁都该知道那汤绝对不是一般的难喝啊!喝还是不喝?这是一个问题!
夏夜正想转身溜时,宝梳忽然在他背后喊了一声:“詹媛回来了?”
夏夜忙停下脚步,脑袋左摇右摆道:“哪儿呢?哪儿呢?”
“你管她在哪儿呢?”宝梳轻摇团扇笑道,“人家跟你又没什么干系,人家喜欢的是那种有担当有能耐,能吃苦能奋斗的昂长七尺,不是你这种连碗汤都喝不下去的七尺啊!元宵啊,把汤拿回去吧,待会儿詹媛回来就跟她说,夏夜嫌弃她配置的汤料不好,一口都没喝下去呢!”
“行!”夏夜忽然豪情万丈地转身指着宝梳道,“我喝!我最不喜欢别人对我用激将法了!不就是一碗难喝得可以直接要命的汤吗?只要是我们家詹媛配的,砒霜我都喝!”
“难喝得可以直接要命?”乐乐的腔调都变了。
夏夜重新从元宵手里接过那碗汤,一脸准备就义的表情对乐乐说道:“乐乐哥啊,哥要真死在这碗汤上,你记住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不准在喊价了,听见没?你一喊就成了我和曲尘的千古恨呐!兄弟,喝了吧,来生再见!”说罢,他眉心一拧,一口气咕噜咕噜灌了下去,然后把碗豪迈地往地上一甩,带着一脸青绿红蓝紫飞快地往门里走去。刚一进门,他就立刻靠在门板上弯腰吐了起来,一边吐一边自言自语道:“哇,宝梳你太狠了!这什么味儿啊!”
于是乎,门外就只剩下乐乐了。乐乐捧着那碗神秘之水,左右眼皮都在跳,越跳越不敢喝!
“咳咳!”宝梳清咳了两声道,“乐乐哥,就剩你咯!”
“呃……”乐乐犹豫了片刻后问道,“那个老板娘……能不能来点下汤的?”
元宵和初蕊都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宝梳忍着好笑道:“乐乐哥,我就听说过下酒菜,没听说过下汤菜,况且我也没准备,你老人家看,是不是将就点?小店准备不够充分,下回我一定准备!”
“呃……”乐乐生咽了一口冷口水道,“没有……没有就算了……那我……那我喝了?”
“随意,”宝梳抬抬手笑道,“浅酌还是一口闷,随你!”
乐乐把碗沿放到了嘴皮边,两只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那黑荡荡的汤面,犹豫啊犹豫,犹豫了不知多少遍且就在宝梳她们都以为他会一口喝下去时,他忽然又把碗沿拿开了,愣愣地问了一句:“老板娘,能问句临终遗言不?”
元宵和初蕊立刻笑得前俯后仰了起来。宝梳把扇面往额头上一拍,哭笑不得道:“乐乐哥,我没临终遗言,你不用问我的。你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帮你写下来,行了吧?说吧,你的临终遗言是什么?”
乐乐有点窘,微微红脸道:“我就想问问……那个殷漱儿……送回家没有?”
“就是问这个?夜月阁把她送来的时候,我已经派人请了她父亲过来接走了,所以你呢,可以放心去死了!”
“好……好吧……”乐乐百般不情愿地皱紧了眉头,咬了咬牙,张大了嘴巴不由分说地灌了下去。入喉的那瞬间,汤内那些奇怪的味道全都冒了出来,酸甜苦辣咸,最要命的是一种很像臭虫似的味道,简直令人难以下咽!但是想着宝梳说过的话,他只要“含泪”把那碗汤全部喝了下去,一滴不落!
喝完之后,他用逃命的架势丢下碗就直奔大门里,打算找口清水拯救拯救自己的肠胃!可当他以八百码的速度跑进大门,绕过大石屏风时,忽然看见早先就已经进来了的曲尘和夏夜还在那儿,正靠着屏风抄着手,默默地站着。
乐乐咳嗽了两声问道:“怎么还不进去啊?等我吗?”
夏夜耸耸肩,朝前方穿风堂努努嘴道:“你本事,你先进去!”
乐乐转头一看,立刻风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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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宝梳的神秘黑水(268348)
第三百九十六章 简版防盗网线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九十六章 简版防盗网线
大石屏风后是进入前院必经的穿风堂,只此一条,别无它路。若想前往前后院,就必须通过这个穿风堂。当乐乐转头一看时,只见穿风堂前后两个小门之间,横七竖八地扯起了无数条红色丝线,整得像蜘蛛网似的。不过,他不会知道,这是宝梳根据红外线警报器的线形分布弄出来的,简版防盗红外线。
乐乐当即惊得吐舌道:“这是……这是什么玩意儿?”
夏夜靠在屏风上,故作一脸深沉道:“根据本人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这应该属于防盗一类的东西。不过,宝梳毕竟没什么江湖经验,布置得还不够周密,按照一般法子,还应该在红色丝线上拴上银色小铃,一旦有人触动,那些银铃就会叮铃铃地响起……”
“夏爷好主意啊!”宝梳忽然绕过石屏风,摇扇笑道,“您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呢!夏爷果真不愧是惯走江湖的,见识就是比我们这些无知妇孺多得多。既然您这么强烈要求,那我怎么好不遵照……”
“不不不不,”夏夜忙摆手笑道,“说笑的!说笑的!我的江湖经验哪儿有宝梳你的多啊?你这个防盗线网是我见过最精美最豪华最漂亮的了!那些挂银铃的完全不能跟你这个相比!即便没有那些银铃,也不可能有人能过了你这防盗线网,所以宝梳……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我们三个今儿真的很累了,这好玩的东西能不能改日再玩?”
“我知道你们累了,”宝梳笑道,“见过哪家男人逛完窑子回来不嚷累的吗?你们不累,窑子里的那些姑娘就该心酸了!可那点累对于三位款爷算什么?闲话少讲,规则如下,只要你们三个其中一个过了关,那就算你们全员通过,听明白了吗,三位款爷?”
“当真?”
“我靳宝梳向来说一不二的,信不信由你们!不过,机会只有三次,倘若三次都过不了,就请打道回府,明日再来。”
“只有三次?”夏夜伸出了三根手指头,看看曲尘又看看乐乐问道,“你们俩,谁来?”
乐乐忙摇头道:“比身手,我是最差的,我一去铁定挂那蜘蛛网上了,我肯定是不行的,夏夜哥你别指望我了!”
“曲尘?”夏夜把头转向了一直没说话的曲尘。曲尘也把脸转向他道:“这活儿不正适合你吗?你偶尔也会干点*报窃地图的事情,应该手到擒来啊!再说了,你刚才说得那么头头是道,看来你对这防盗线网是很了解的,所以这轮你先来。”
“你就没干过?”
“我呢,要养精蓄锐,应付后面的关卡。”曲尘说得一本正经。
“后面还有?”
曲尘笑了笑,看向宝梳道:“是吧,靳老板娘?就弄这么两个小关卡何以消了你的心头气呢?后面肯定还有大招在等着我们吧?”
宝梳抖了抖双眉,含笑点了点头。夏夜一脸悲哀道:“宝梳,你不是真那么狠吧?为了十万两银子想玩死我们哥三个?有个还是你亲相公,你也舍得?”
“废什么话呢?商量好没有?谁去?”
“谁去都不成啊!”夏夜指着宝梳布置的防盗线网道,“你那个线网弄得那么密,就算是苍蝇飞进去也得撞死在里头!要不这样,拆一半儿的线下来,各自让一步?”
宝梳的脑袋忽然往外一转,喊了一声:“哎,詹媛你回来了?”
“又来了!”夏夜不上当了,“老拿这个吓唬我有意思吗?我跟你说宝梳,就算詹媛来了我也不去!你就给三次机会,谁能过得了?过不了明日再来,明日要再过不了呢?那岂不是要把我们仨赶出家门儿?宝梳,你不是够狠,是非同凡响的狠呐!”
“没本事别怪人家宝梳狠。”詹媛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旁边响起了。
夏夜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回头一看,哎哟娘呀,真是詹媛提着一篮子果蔬回来了!一双美眸正略显不屑地盯着自己,好像有点瞧不上自己的感觉。那怎么行呢?昂长七尺的夏爷怎么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看不起呢?绝对不行!豁出命都要把这死网线过了!
詹媛一个小小的眼神,把夏夜心里的斗志小火苗挑得旺旺的!他立刻回头对宝梳正义凛然道:“行!我去就我去!这也没什么难的!三次是不是?你瞧着,夏爷爷我不用三次,顶多两次就通过,宝梳,你可别反悔哦!”
宝梳笑道:“放心,我不反悔的。既然你决定要去,那好,元宵,上道具!”
夏夜愣了一下:“还有道具?你不会是要让我扛几担子米过去吧?”
“放心,我没那么狠!我只是特意为你准备了一身衣裳而已,”宝梳说着从元宵捧来的托盘里拿起了一件衣裳,抖了三抖道,“夏爷,看清楚了哦!这是我特意让人给你量身定做的白丝锻夜行袍!雪白光滑,没有一处瑕疵,绝对是上上等苏州丝缎。待会儿呢,你就要穿上这身夜行衣穿过那个线网。另外再友情提示你一声,线网上的每一条红色丝线都是抹过一层红香油的,你稍微一碰那些红丝线,颜色就会沾在你身上,你必须要浑身不沾一点痕迹地过去,明白了吧?”
夏夜低头看了一眼宝梳手里的白色夜行衣,呵呵呵呵地干笑了几声,脸上就剩下一个哭字了:“宝梳啊,你见过谁穿白色夜行衣的吗?大夜里穿着这么一身雪白,你装鬼呢?可怜了这么好块料子,居然做成了夜行衣,穿过这一回就不能再穿了……”
“拿回去当睡袍也可以,”宝梳把衣裳丢给他,比划了个请的手势笑道,“请吧,夏爷!让我们见识见识,外表*倜傥,内心温柔细腻的夏爷到底是怎么过这线网的,请!”
“咳咳!”夏夜清咳了两声,抖了抖衣裳道,“容本爷去换换衣裳,稍候片刻!”
等夏夜从大门背后换了衣裳出来时,忽然发现线网那边多了好些人。原来绣娘们听说夏夜要穿线网了,个个都好奇地跑来看热闹了。
一身雪白的夏夜从大门后面一走出来,宝梳他们就忍不住低头偷笑了起来。原来夏夜肤色偏黑,穿上这雪白雪白的衣裳,像是用白缎子裹了块烟熏肉似的,逗得元宵和初蕊笑得弯了腰。
“笑什么笑啊?”夏夜故作镇定地走到那线网跟前,整理了一下衣裳道,“没见过如此英俊潇洒过的爷吗?小丫头些,就是少见多怪!行了,不耽误功夫了,这就开始,爷还赶着回去睡觉呢!”
“好,”宝梳拍了一下手掌道,“第一个回合,开始!”
宝梳一喊开始,现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目光全部都汇聚到了夏夜身上。只见他老人家不慌不忙地弯腰垮过第一条红丝线,紧接着又迈过了第二根,然后一个俯爬钻过了第三根,略作片刻停顿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撑着旁边木柱,钻过了第四根……就这样,在大家屏气凝神地关注下,夏爷动作轻巧柔和地钻过了一根又一根的红丝线,流畅细腻,身法轻盈,表情认真,简直跟平日里那个油嘴滑舌,老是不着调的夏夜完全不同了,看得绣娘们个个都睁大了眼睛,连詹媛都觉得有些意外了。
在她看来,夏夜就是个登徒浪子,整日地围在她身边说些奉承讨好的话,又没个正经事儿可做,还赖在宝梳家白吃白喝,一点出息都没有,所以平日里,不管夏夜怎么跟她套近乎,她也顶多回了一两句罢了。
不过这会儿亲眼看夏夜过这布置精密的线网时,詹媛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夏夜身手居然这么好,有点高手不露真相的味道。但就算如此,她也不会对这个那男人动心,或者说,不会对任何男人动心了……就在她凝神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绣娘们的欢呼。抬头一看,原来夏夜已经穿过了那线网,仅用了半柱香的功夫。
夏夜有些得意,抬手向朝他欢呼的绣娘挥了挥道:“没什么,没什么,小孩子玩的过家家而已!再难的我都遇到过,这算什么啊?”
“哇,夏夜哥哥,”初凝冲他笑道,“看不出来你身手还这么好啊!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夏夜一脸得意,嘴上谦虚道:“哪里哪里,一般而已啦!平日里少有练习,不然的话,嗖嗖嗖地就过来了,太小意思了!”说完他转过身去朝对面的宝梳挥挥手道:“哎,宝梳,我已经过来了,这关就算我们仨过了吧?”
“初凝,检查他衣裳上有没有痕迹!”宝梳在那边喊道。
初凝上前,绕着夏夜看了一转道:“宝梳嫂子,没有!一点痕迹都没有!”
“行,算过关了!把红丝线都剪了吧!”
红丝线被理清后,宝梳他们也从穿风堂那边走了过来。夏夜颇有些得意地冲宝梳笑了笑道:“怎么样啊,宝梳?服气不服气?要不要再来一场?”
宝梳抿嘴笑了笑道:“服气,怎么会不服气呢?夏爷这身手在临安城里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高手面前我向来是认服的。好了,第二关已经过了,那么就剩下最后一关了。”
“尽管说来!”夏夜搭着曲尘的肩膀笑道,“你亲相公已经等着接招了。靳老板娘,最后一关是什么啊?下油锅还是过刀山啊?你可想清楚了,下一个闯关的是你亲亲的相公,整出什么来你可自己担着咯!”
宝梳打了个响指,笑道:“你都说了下一个闯关的是我亲亲的相公,所以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他上刀山下火海呢?万一有个好歹,我不是整我自己吗?所以最后一关很简单,那就是——算总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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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简版防盗网线
第三百九十七章 来吧!拿消息换银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九十七章 来吧!拿消息换银子!
“总账?”曲尘右眉轻抖了两下,笑问道,“这是要跟我们算那十万两吗?”
宝梳点头笑道:“那十万两是你们仨花出去的,我自然要找你们仨算了。三位,书房请!”说罢她领着一帮绣娘先往后院去了。
等她们走远后,夏夜忙转头问乐乐:“我刚才怎么样?瞧着很有些英威之气吧?詹媛有没有看我?有没有?有没有?”乐乐摇摇头道:“我哪儿知道啊?我都顾着看你去了,没看詹姑娘。”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曲尘望着远去的宝梳的背影说道,“这第二关我们过得是不是太容易了点?”
夏夜抖肩歼笑道:“不是我们过得太容易了,是宝梳完全低估了我的实力。她哪儿见识过我夏夜真正的实力啊?以为我只是嘴巴上会瞎掰两句吗?爷爷我身上也有些本事的!”
曲尘摸了摸下巴,微微颦眉道:“那丫头不像是容易轻敌的人啊!就算她没见识过你的身手,但也听我说起过,若真想往死里整我们的话,刚才那防盗网线完全可以再弄复杂点。”
“莫非那丫头还有后招?”夏夜忽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雪白雪白的夜行衣,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动手解起衣带道,“不对不对!我也觉得不对劲儿!宝梳不会在这件衣裳上做了什么手脚吧?难道她放了痒痒粉?娘啊,怎么越说越痒了?”
夏夜忙把上衣脱下来丢到一边,拿过乐乐手里抱着的自己的衣裳便往旁边假山后跑去。等夏夜换完衣裳后,三人一块儿去了曲尘的书房。
宝梳已经在里面恭候着了,两只手背搁在下巴下,笑盈盈地看着动肩挠背的夏夜问道:“夏爷,干什么呢?变回猴子了?”
夏夜浑身不自在地动了两下道:“老实说宝梳,你是不是在那件夜行衣里下了什么东西?弄得我浑身都觉得好痒似的!”
“你以为我弄了痒痒粉吗?去!”宝梳又是那个不屑的表情,摇摇头道,“弄痒痒粉那种小把戏,本老板娘五岁之后就不玩了!放心吧,那衣裳上什么药粉都没有,就是一件干净舒适的白缎子衣裳而已。”
“真的?”夏夜还是觉得浑身痒得不行了似的。
“你是汗出太多,腻得慌,一会儿拿凉水一冲保证就不痒了。好了,言归正传,说说你们去夜月阁的帐吧!”宝梳说着拿起了两张账单道,“这两张是今早夜月阁的人送来的,一张十万两整,一张三千两,拢共就是十万零三千两,你们认吧?”
夏夜忙指着账单问道:“哪儿有多出三千两了?”
宝梳拿着账单冲他挥了挥道:“夏爷,逛窑子不花钱的啊?一人一千两,这是人家夜月阁的入场费,你以为不用给的吗?”
“还有入场费?我只当是不花钱的呢!”
“行了,”曲尘插话道,“帐我们认,那靳老板娘想怎么算?”
宝梳在手边的玉算盘上拨了两下道:“你们这趟去也算正事儿,这三千两我就大方点不跟你们算了。不过剩下的这十万两那可得好好算算了……”
“那一定得算的,”夏夜忙指着乐乐对宝梳道,“这笔账铁定要跟乐乐好好算算!这小子太不像话了!你说哥几个好容易领他出去玩玩,他一玩就玩掉了十万两,我这辈子都还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呢!不过宝梳啊,你也得原谅乐乐不是?他又没怎么出去见识过那种场面,一时激动喊错了也是有的,你就当给他一次机会,从轻处罚吧!”
乐乐也老老实实地点头道:“老板娘,真是我一激动就喊错了。我本来想喊一万两的,谁知道……一出口就成十万两了……要不这样吧,你从我工钱里扣,能扣多少是多少,横竖那十万两我一定还你。”
“唉!”宝梳拨着算盘珠子低头叹了一口气道,“乐乐哥啊,你知道你每月工钱多少吗?上回给你涨了之后,你每月工钱就是二十两银子包吃住了。就算我把你这二十两都扣光了,一年也只能还上二百四十两,十年才有二千四百两,一百年才有二万四千两,你必须得活够四百年才能还清这笔账。到时候,你还在不在我不清楚,我指定是不在了的,你也只能买上十万两的元宝蜡烛纸钱纸马给我烧下来了。”
夏夜扭过身去,翘起二郎腿,掩嘴偷笑去了。乐乐自己也笑得抖起肩来,问道:“那……那老板娘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很简单,”宝梳抬起头冲他笑了笑道,“这笔账其实不应该由你一个人来赔付,你旁边坐着的那两个也该承担一部分。也就是说,十万两分割成三等分,每人大约就是三万三千多两,零头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每人再付我三万三千两也就够数了。”
“不是吧,宝梳?”夏夜立刻停止了偷笑,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说道,“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啊!我们虽不是乐乐的妻儿,但我们也是他的好兄弟,好家人呐!你这么做,根本就是想殃及我这样的可怜池鱼嘛!曲尘有钱就不说了,我一穷光蛋上哪儿找三万三千两给你去?要是有那笔银子,我就带着我们家詹媛私奔去了!”
“对啊,老板娘,”乐乐忙道,“不太好吧?这祸是我自己闯的,这十万两该我自己来扛着。”
“但你人是不是他们俩带去的?”宝梳指着曲尘和夏夜道,“一个是什么风浪都见过,算账算得比谁都精的阮大老板,一个是自称昂长七尺,风度翩翩,江湖经验足够写本自传的夏掌柜,这两人带着你这个江湖白页书出去,就算你什么都不清楚,他们俩总懂吧?居然真的就给我弄了张十万两的账单回来!乐乐我不怪你,你没什么江湖经验,出差错也很正常的,况且救殷漱儿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对,该的。可问题是,明知道十万两买一个人不划算到姥姥家了,可这两家伙一点法子都不想,平日里自夸的英俊潇洒聪明睿智上哪儿去了?嗯?阮老板?夏掌柜?说说呗!”
“哎呀,宝梳啊!”夏夜忙解释道,“那是在拍卖会上,喊了价就得认,要不然人家拍卖会的规矩不就乱了吗?”
“你夏爷是按规矩办事儿的人吗?阮爷也是?少哄我了!”宝梳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道,“男人只要进了窑子,喝两杯酒听两首曲儿,脑子就迷糊了,做什么都得讲派头讲脸面对不对?可这回是十万两啊,两位哥!知道我拿出十万两的银票有多厚一摞吗?每张一千两,拢共一百张,数得我心都在滴血啊!我看着夜月阁那两个收钱的,我真想半路劫了他们把钱抢回来!账上多出这么大个漏子,二位人杰,你们就想把责任推给乐乐拍拍屁股装清闲吗?”
宝梳那一脸“悲痛万分”的表情把夏夜又逗笑了,扭过脸去,用胳膊撞了撞一直没说话的曲尘道:“赶紧的,给你媳妇抓两剂上好的补心汤回来,哈哈哈……这是要气得心绞痛了!”
“姓夏的你还笑!”宝梳扔了支毛笔过去。
曲尘抬手一接,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那只笔,在细长的手指上灵活地转动了两下笑道:“靳老板娘先别这么上火,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帐我们认,而且也不必分得那么仔细了,钱是我们三个出去花的,那就由我们三个来补。”
宝梳抄起手,靠在椅背上笑问道:“那阮老板打算怎么补啊?莫非阮老板私下还有我所不知道的小金库不成?”
男人藏私房钱不是罪,但藏了却笨到被自家媳妇发现,那就是罪了!
所以曲尘表情很淡定地说道:“没有。”
“真没有?”宝梳斜眼盯着他问道。
“没有,我不都交给你了吗?”曲尘浅笑道,“要不然你去房里搜搜?”
“哼哼,”宝梳抖眉哼笑了两声道,“算你识相!言归正传,你打算怎么补,什么时候补齐?”
“在说这话之前,靳老板娘这十万两是不是应该再减减?”
“怎么个减法?我不加你利息你就已经该叩谢圣恩了,你还打算怎么减?”
曲尘笑了笑,抿了口茶道:“依我看,这帐也只能算个五万两。”
“为什么?”宝梳拍了一下桌面,吹眉瞪眼地问道。
“其实我们这回去夜月阁,不单单打探到了夜月阁的底细,顺便也得来了不少消息。我相信,这些消息够抵那五万两的帐了。靳老板娘是个聪明人,知道有时候一条消息比一万两银子还值钱,难道你不想听听我们打听回来的消息吗?”
“对啊!”夏夜猛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道,“我们还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呢!每一条都是货真价实,物超所值的!宝梳,你这么聪明,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先得到消息的机会吧?念在你们夫妻多年的情分上,算你便宜点?”
“哼!”宝梳撅嘴哼了一声,扭过脸去说道,“那得看你们的消息够不够真材实料了!先说两条来听听?”
曲尘放下茶杯道:“那好,就先说我从江四少爷那儿听来的两条。我送姑娘给江四少爷的时候,江四少爷跟我提了一件事,说施老爷正在联合李,吴,江三家对付我们,你说这消息值不值个一万两?”
“勉强……凑合吧!然后呢?”
“后来我把邓家那四本私盐账簿让给他后,今早临走前他特意来告诉我,说其实江家已经分裂成两派,一派仍守着做官,而另一派,譬如像他,已经出来从商了。所以江家人心不齐,只有江大老爷和江二老爷与施老爷还有些私交,若施老爷要联合整个江家,是不太可能的。”
“哦,”乐乐点头道,“原来那时江四少爷跟老板您说的就是这些啊!”
“除此之外,他也透露了一些吴家的情况给我。说自从吴勉死了之后,吴家几房也彼此猜忌,矛盾多多,未必肯抽出多余的精力来与施家联手。”
“那李家呢?”夏夜问道,“吴家和江家不足为患,施老爷想联合李家,这应该不难吧?”
曲尘轻蔑一笑道:“你忘了?我们不是还有李存香在手里吗?只要精心安排一出好戏,让施夫人与李栋断了恩义,那么施老爷与李家也不可能再有从前那般融洽的关系。”
“等等,”宝梳指着曲尘道,“你别忘了,李家的掌家人是李桦,而不是李栋,就算李栋再怎么恨毒了施夫人,要与她断了兄妹之情,只要李桦还认施夫人,就动摇不了施李两家的联手。”
“那你就太小瞧李栋了!”曲尘一脸自信满满的笑容道,“据我暗中调查得知,李栋这人是假闲散真能人。没错,李桦是在朝中混得有声有色,但未见得李栋就怕了他。李栋这人藏得很深,一旦招惹上他,或许他比施老爷还难对付。”
“是吗?”宝梳好奇地问道,“那个李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曲尘狡黠一笑:“靳老板娘感兴趣?行,那下面这条消息算你个七五折如何?很划算的,不是夫妻,我还舍不得降价到这个地步。”
“呵!跟我讨价还价是吧?”宝梳磨了磨小牙牙,瞅着曲尘道,“好,七五折就七五折,但要是不够真材实料,这帐我可不会认的!说吧,那李栋是何方神圣啊?怎么难对付了?”
“听过小徐夫人吗?”
“没听过!什么人?李栋的相好?”
“是一个兵器制作名家,”夏夜接过话道,“古有徐夫人制剑天下一绝,因这人制剑也很精湛,世无二家,所以被称为小徐夫人。”
“那小徐夫人跟李栋有什么干系?”宝梳纳闷地问道。
曲尘抿嘴一笑道:“其实小徐夫人就是李栋!”
“什么?”夏夜吃了一惊,转头问曲尘道,“小徐夫人是李栋?那不是个女的吗?李栋可是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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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来吧!拿消息换银子!
第三百九十八章 阮狐狸的宫心计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九十八章 阮狐狸的宫心计
”你以为后面缀上夫人二字便是个女人了吗?其实这只是李栋使的一个小小障眼法而已。李栋这人算得上是老谋深算了,对外故意自称夫人,一切关于兵器的买卖都交由他的外室打理,自然不会有人会想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兵器制造师会是李府的三老爷了。“曲尘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夏夜更纳闷了。
”说来也巧,早先师傅曾让我帮人查过那位小徐夫人,当时我并未查到李栋名下,只是辗转托人向那位夫人求得了一把唐刀。最近无意中听汝年说起,军营里新购了一批不错的兵器,样式略仿唐刀,锋利耐用,十分上手,不乏为上佳兵器。我好奇借来一看,觉得无论弧度和花纹都与我的那把唐刀相似,似乎是出自于同一个人之手。后来我便让汝年跟踪军需处的人一查,结果就查到了李栋。“
”李栋帮朝廷打制刀样了?他不是向来都我行我素,一年才出五六把好刀好剑,怎么忽地转性帮朝廷制作兵器了?“
”兴许正好应了那句话,国之将亡,匹夫有责吧!李栋大概忽然想明白了,独自掌握着精湛的铸造技艺说不定会沦为亡国之奴,倒不如用在对抗金人上,或许还能挽回几场战事。“
”就算李栋是鼎鼎大名的铸剑师那又怎么样?“宝梳托着下巴问道,”那李家也不是他说了算啊!难道他还敢跟李家闹翻不成?“
曲尘笑道:“我只能告诉你,倘若李桦真要一意孤行,继续维持和施夫人的关系,李栋跟他闹翻是迟早的事,李栋不是没那个胆量。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恰当的时候让李存香出现在李栋和施夫人眼前,让她亲自指证施夫人当初贩卖她的事实。有了李存香的指证,李栋绝对会铁了心跟施夫人断了恩义。”
宝梳歪头想了想道:“恰当的时候?又要李栋和施夫人都出现的时候……让我想想……最近施李两家有没有什么大事要操办呢?听说施夫人最近都不出门儿的,施银秋没能进宫让施家脸面大失,看来施府最近是不会操办什么大事了,不过……”
”不过什么?“
”他们不办大事,我们可以主动让他们办大事啊!“宝梳鬼机灵地一笑。
”这话什么意思?“
”想知道?”宝梳冲曲尘挑挑眉笑道,“那价格照旧,我也给你个七五折,公平吧?”
曲尘无奈地笑了笑,点头道:“靳老板娘已经很照拂我了,公平,很公平,接着说吧!”
宝梳得意一笑后继续说道:“施府里还有一位对施夫人恨之入骨,且能吹枕头风的人,那就是杜姨娘。杜姨娘一直视施夫人为眼中钉,特别是施夫人动了她姐姐之后,所以,只要我告诉她有人打算对付施夫人,需要一场家宴,那么她应该会从中帮忙的。”
曲尘赞赏地点点头道:”嗯,这主意确实不错。既不用我们亲自动手,又可以让施夫人献出原形。只要杜姨娘肯怂恿施家操办一回家宴,请到李家的人,再让李存香前去,那么我们就完全不用做任何事情,直接看大戏就行了。靳老板娘,最近越来越长进了,点子是一个比一个精了!“
宝梳捧着脸,笑颜如花道:”多谢相公夸奖哦!这都是你教导有方呢!俗话讲,名夫出贤妻嘛!话说回来,我们的帐还没有算清楚呢!你刚才那三条消息加起来顶多值个三万两,其中一条又跟我的抵消了,所以最后的结果是——“
”慢着!“曲尘打断了宝梳的话道,”我还有最后一个消息。没听完,怎么就开始算账了?“
”那请问阮老板还有什么爆炸新闻啊?“
”这消息听完之后,保准你连帐都不想跟我要了。“
”哦?“宝梳音调上拐道,”那我倒想听听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新闻了。说说吧!是不是在外头给我添置了几个妹妹啊?还是乐乐又出价十万两买了谁?“
”都不是,你知道吉尔哈是谁吗?“
”你不是一直在查吗?难道你去了一趟夜月阁就查到了?那个夜月阁阁主?“
曲尘脸上浮起一丝略显酸涩的笑容道:”是我师傅。“
”你师傅……咦!“宝梳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珠子吃惊问道,”你师傅?相公,你是说你师傅吗?就是那个和尚师傅?“
”不是他师傅,难道是你师傅吗?“夏夜插嘴道,”你听了很惊讶吧?还有更惊讶的在后头呢!你知道当初是谁下令炸死我们爹娘的吗?就是那个吉尔哈,就是我们那个和尚师傅!“
”不会吧?“宝梳一脸同情地看着曲尘和夏夜道,”他可是你们的师傅呢!怎么会……“
”事情虽然没有得到师傅的确认,但我相信并非空穴来风,“曲尘轻吐了一口气,面带忧色道,”我这一路回来都在想,倘若师傅亲口承认了,我是不是该退出掳金帮了。或许当初他不是故意的,或许他真的做了很多事情弥补,我可以不恨他,但很难再继续跟着他了。“
宝梳的同情心瞬间泛滥了,忙绕出书桌走到曲尘身边坐下,晃了晃他的胳膊担心地问道:”那你真打算去找你师傅问个清楚吗?要是他承认了,那你怎么办?真退出掳金帮?你可是说过的,掳金帮不单单是你师傅的心血,也是你的心血,你就这么退出,舍得吗?“
”所以啊!“夏夜指了指宝梳,故作一脸不平的样子道,“有你这么钱迷的媳妇吗?也亏得是我师兄气量宽,还陪你玩完一关又一关,要换别家男人早扇你嘴巴子了!你就顾着你那十万两了,有没有想过我师兄,还有我这颗心有多难过多憔悴?知道不知道我们自打听到这件事后,真是一整夜都没睡觉呢!瞧瞧我师兄这两个黑眼圈,都是昨晚熬夜熬的。宝梳啊,真不是我说你,没你这么当媳妇的,不先顾着自己相公倒先顾着钱,你到底心疼哪头啊?”
宝梳冲夏夜鼓了个鱼眼,瘪嘴道:“我哪儿知道你们去夜月阁遇见了什么呀?”
”算了算了,“夏夜故作无奈挥手道,”赶紧把帐算了吧!横竖心疼也是我和师兄,还有初真心里疼,你这连自家公公面儿都没见着的媳妇哪里知道心疼了?算账吧!算账吧!算账才是正经事儿……“
”出去!出去!“宝梳下逐客令道,”你们俩赶紧出去!我跟我相公有话要说,都出去都出去!“
”帐不算了?“
”回头再算,赶紧出去!“
”还是算了再说吧……“
”再不走我拿鸡毛掸子撵你了哟!“宝梳抓起桌上茶杯扬了扬手道。
夏夜故作不舍不甘不情愿的样子,但其实脚底板儿早抹了油了,于是他拉上乐乐,半推半就地离开了书房。一出院子,他就拍了一下大腿,低声哈哈笑了起来。乐乐吓了一跳,以为他中风了,忙问道:”夏夜哥你没事儿吧?“
”哈哈!“夏夜朝院子里看了一眼,乐道,”我还以为我今儿真没法活着从那儿走出来了呢!照宝梳那性子,你信不信,那丫头绝对会逼着我们签欠条的!还好还好,关键时候师兄使出了杀手锏!几句话就哄得宝梳心软了,连帐都不算了,哈哈哈……余下的就交给师兄吧,我们不用担心了!“
乐乐惊讶地问道:”老板刚才是装的?“
”才不是装的呢!“夏夜摇头道,”你记住了,乐乐!刚才在那里头听到的话千万别跟人家说,这是秘密知道吗?师兄也不是装的,他心里真是难过,不过师兄之所以是师兄的原因就在于此,他知道靳宝梳那丫头的死穴在哪儿,先是不动声色地讨价还价,最后再摆出一副肝肠欲断又不忍心让宝梳知道的表情,嘿嘿……一招就把宝梳拿下了!学着点吧,乐乐!往后有用得着的时候!“
乐乐似懂未懂地点点头道:”哦!“
”不跟你闲聊了,自己回去睡吧!“
”你不回去睡吗?“
夏夜回头冲乐乐一笑道:”这你也要学着点!想把某位姑娘变成媳妇儿,就得顶着一双熊猫眼去看她,那才表示你无论何时都对她牵肠挂肚,思念备至。这个时候,我就应该带着我这副憔悴的模样去看看我们家詹媛。你呢,就回去洗洗睡吧!“他说完屁颠颠地跑进了詹媛的院子。
乐乐站在原地莫名地笑了笑,缓步往绣庄那边走去了。推门进绣庄后院时,他抬头就看见了绒绒,瞬间有些愣住了!原来绒绒正在抄手游廊上扶着柱子练习走路,虽然拐杖被扔在了一边,但她已经走得有模有样了,甚至可以不扶柱子走两步。
乐乐跑了过去,惊讶地问道:”绒绒,你腿好了?“
绒绒听见乐乐的声音,扶着柱子转过身来笑了笑道:”快了!詹姑娘说再过一个多月,我就能不用拐杖了!“
”真的?那实在是太好了!“乐乐笑道。
”这得多亏了詹姑娘医术高明!“绒绒微微弯腰,摸了摸自己瘸了的那条腿感触道,”我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杵着拐杖过了,没想到还能有治好的一日。不对,也得谢谢宝梳和老瓮头叔,詹姑娘说若是前面遇着个庸医瞎治的话,我这腿脚到了她手里未必能治好,亏得他们前面处置得好呢!“
”那可真恭喜你了,绒绒!我原还想再给你做条顺手的拐杖,眼下看来是完全排不上用场了!派不上最好了!那你继续练,好好练,我不打扰你了!“
乐乐正要走,绒绒忽然叫住了他,他回过头来问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绒绒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道:”我就想问问,你没去瞧瞧那位殷小姐吗?“
”哦,你说殷漱儿啊,“乐乐表情有点尴尬道,”她……不是已经回家了吗?我去瞧什么瞧啊?绒绒,你……你怎么忽然想起问她了?“
绒绒扶着木柱子坐下道:”上午她被送到宝梳那儿的时候,我也在,哭得可怜极了,看着真叫人心疼!你说,她一个千金小姐给人掳到那种地方去卖,虽说好歹给你们买回来了,但心里能好受吗?瞧着吧,出不了一日,这满城必定就风言风语了。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去瞧瞧人家。“
”我……“乐乐盯着绒绒,生怕说错了什么话,又伤害到绒绒,又一不小心成千古罪人了。
”我听宝梳说了,你花了十万两把人家给买下的。“
”别提了!“一提这事儿,乐乐哥心里就郁闷,抓了抓后脑勺道,”那是我自己笨,本来想喊一万两的,结果一出口就变十万两了,后悔死我了!“
”后悔也没用了,钱花都花了,人也买了,你后悔干什么呢?既然都叫你给买了,那你自然应该去瞧瞧人家了。“
”绒绒……“
”你是不是觉得在我面前提这些事儿有点难为情,怕我不高兴啊?“
乐乐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绒绒笑了笑道:”其实你不必介怀了,我没有生过你的气,也不会再钻牛角尖了。詹姑娘说得对,我是太认命了,以为我这辈子就只能拖着这条残腿,拖着你这么个人过日子了,其实不然。当我丢下拐杖可以自己慢慢走动的时候,我发现原来认命是一种很苛待自己的事情。没了拐杖,一切都是新的,都可以重新开始。所以乐乐,你也要重新开始。“
”我?“
”对啊!“绒绒点点头道,”我们名分上早不是夫妻了,你可以去找你的殷漱儿,我也可以去寻找我的另一半。其实我想我从前也没喜欢过你,你对我……宝梳都已经跟我说了,你之所以认定我,是因为那颗痣的缘故,对不对?“
乐乐微微红脸道:”对不起啊,绒绒!我真不是故意偷看的……“
”那时候你傻,你娘叫你看你就看,你懂什么?宝梳说了,你亲生母亲胸前也有一颗痣,所以你认为胸前有痣的女人是最美的,是不是?“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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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阮狐狸的宫心计
第三百九十九章 十两银子带来的意外之财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三百九十九章 十两银子带来的意外之财
一提起这个,乐乐便想起变傻的那一晚,当村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宁静时,他正坐在母亲房里,一边喝着母亲亲手做的美味的鲜菇汤一边看着母亲给弟弟喂奶。那边是八岁那年他最后一个清醒的记忆,母亲胸前那颗痣也成了那个记忆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直到他脑子完全清醒过来时,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当初会那么执着地缠着绒绒。
“乐乐我不怪你,”绒绒继续说道,“从前你对我很好,我对你也很好,可我们并不是因为喜欢对方才对彼此那么好的,所以詹姑娘说得对,我们该去找自己喜欢的人。不过,乐乐你要是还介意看了我的痣的话,那我就做你妹妹吧!这样的话,你心里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别扭了?”
乐乐忙抬头惊喜地问道:“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绒绒笑问道,“除非你这个毛南族的小王子还会嫌弃我这个贫家出身的妹妹。”
乐乐连连甩头道:“没有!没有!完全没有!我求之不得呢!你要肯做我妹妹当然最好了!什么毛南族的小王子,我们村都给灭了,哪儿来的小王子,你别听老板娘乱说!”
“老板娘可是说了,你父亲曾经是你们那个村的族长,那你不就是小王子吗?你就不用谦虚了,承认了吧!我还能沾点光,做个毛南族的小公主呢!”
“嘿嘿!”乐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那随你吧!你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
“好!就这么说定!回头我跟宝梳说一声,我们也得来场像样儿的结拜仪式,不然往后你回毛南族重掌族长之位了,连我这个干妹妹都不认了!”
“不会的!到哪儿我都认!”
“行,那你先回去歇息吧,你也累了一晚上了。对了,你的脸怎么回事?瞧着有手指印儿呢!”
乐乐忙用手一捂道:“没什么!没什么!给鬼掐了的!我先回去了,绒绒,你慢慢练!”说完他便一溜烟地跑了。绒绒转过头去,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给鬼掐了的?那明明是被打了的啊!”
“二姐!”丫丫忽然跑了过来,一边抛着手里的银锭子一边朝乐乐的背影努努嘴道,”那死小子又来跟你说什么啊?”
“什么死小子?那是乐乐,往后也是你的哥哥。”
“什么啊?”丫丫不屑道,“什么哥哥?他也配做我哥哥?少来了!他是不是又拿什么话哄你了?”
绒绒扶着木柱缓缓起身道:“乐乐以前还是傻子的时候倒很会哄人,眼下变回正常人了,一句哄人的话都不会了,他能拿什么来哄我?我跟他说好了,我们结拜为兄妹,那他不就成了你哥哥了吗?”
“啊!”丫丫不服气地嚷道,“为什么要结拜成兄妹?你为什么要让步啊?那样的话,不就白白地把他让给了那个殷漱儿吗?”
绒绒笑了笑道:“詹姑娘说了,双手若是不放下,怎么能再抓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不放开乐乐,又怎么能寻到自己真正中意的呢?当一个人死死地盯着自己手里攥着的东西,你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趣了,包括你珍惜的东西;不过你一旦释怀放手,你会发现你能抓住的会更多更好。”
“詹姑娘!詹姑娘!你最近都快成她的那什么丝了!满脑子都是她说过的话!她要真能看得开,她自己为什么还一直不嫁呢?瞧人家夏夜哥哥跟哈巴狗似的天天在她身边转悠,乖得初凝都说瞧不起夏夜哥哥了,可她不还是照旧理都不理人家吗?听她那些大道理有什么用?”
“道理不是用来强迫别人用的,而是需要的时候被人所用。”
“唉!你完了,”丫丫摇头道,“你都快成詹媛的俯身娃娃了!”
绒绒笑了笑道:“詹姑娘懂的东西的确很多,跟她交谈之后我才知道,我从前真的是很浅薄无知的。读书或许不能让一个人富有,但至少可以让她内心富有。你现下还小不太明白,往后你再大些你就会懂了。”
“那你真打算把乐乐让出去?”
“我让不让都一样,乐乐本来就不属于我的。好了,不说乐乐了,看看我这几日辛苦的结果。”绒绒说着收回了扶着木柱的手,有些摇晃地站立着,往前迈了两步。丫丫格外惊奇道:“姐,你能自己走了!”
绒绒点点头道:“还需要一段日子才能走得更稳。宝梳说了,得每日进行两回那什么物理康复治疗,再配合詹姑娘的疗程,我迟早还能重新走路。”
丫丫高兴地拍手跳了起来,可一拍就把手里的银锭子给拍掉了,骨碌骨碌滚到了旁边池塘里头。丫丫尖叫了一声,想扑上去抓回来,可以已经晚了,早沉池塘里头去了。
“我的银子!我那十两银子!”丫丫趴在游廊靠椅上嚷道。
绒绒走过去问道:”你哪儿来的十两银子?不是还没到发工钱的时候吗?”
“是宝梳姐赏的!我今儿不是帮她拦了人吗?人人有份儿的,”丫丫眼巴巴地望着那一池塘水,撅嘴道,“我可怜的银子,十两呢!十两呢!不行!我要下去捞回来!”
“你疯了!”绒绒忙把丫丫拉住道,“为了十两银子连命都不要了?这里头很深的,上回宝梳掉了块玉佛坠子都没捞起来,你下去捞什么?就当奉给了菩萨,别要了。”
“不行啊,那可是十两银子呢!就这么白白地扔在了池塘里多可惜啊!”
“再可惜也没自己的命要紧,不许去捞,听见没?”
丫丫很不情愿地嘟了嘟嘴道:“哦,好吧!”
丫丫嘴上虽那么说,但心里还惦记着她那十两银子。过了两日经过那小池塘边上时,正好是晌午大家歇息的时候,艳阳正高照着,四周无人。丫丫趁机赶紧脱下了外衫,鞋袜,顺着边沿正要滑下去时,初凝忽然从池塘旁边的小假山上冒了个头出来,轻声朝丫丫吆喝道:“喂,你想自杀呢?”
“嘘!”丫丫抬头冲初凝嘘了一声道,“小声点儿!别把我姐给招来了!我不是自杀,我是想下去捞我的银子!”
初凝爬在假山上问道:”你银子掉里头了?别捞了!下面到底有多深你也不知道,仔细给淹死在里头了!”
“说点好听的行不行,死凝子!”丫丫一边下水一边说道,“我没你那么有福气,有个宋焘围着你转悠。我的银子掉里头了,足足十两呢!我昨晚做梦都梦见它了,我得下去找找,你帮我看着啊!”
“喂!”
初凝话还没说完,丫丫就没入水里去了。过一会儿,初凝正着急着要不要喊人时,丫丫忽然又冒了起来。初凝跳下小假山,手里捧了个绣花匣子跑过去小声喊道:“死丫头!你吓死我了!我都准备去叫人了!捞着没有?没捞着就算了!赶紧起来!”
丫丫游到石板边缘,抹了把脸上的水,递了个东西给初凝道:“我瞎摸了一转,就摸着这么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初凝接过来一看,道:“咦?这不是上回宝梳嫂子掉在里头的玉佛坠子吗?”
“真的?”丫丫拿过来一看,果真像是宝梳前段日子经常配在腰间的那枚玉坠子。她不由地高兴道:“宝梳姐的坠子都能找回来,那我的银锭子也指定能找回来,你先拿着,我再下去摸摸!”
“哎,我说你别下去了……”
丫丫不等初凝说完,一头又扎进了水里。初凝忙把那枚玉佛坠子捡了起来,掏出手帕擦了擦,盘腿坐在边上等丫丫再浮上来。正等着,宝梳和元宵忽然朝这边来的。初凝忙吐吐舌头,朝水里压低了声音喊道:“丫丫!赶紧上来!宝梳嫂子来了!丫丫!听见没?丫丫?”
只听见“哗啦”一声,丫丫又冲出了水面,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一些东西。她大喘了一口气道:“来了?到哪儿了?”
“到……”
“干什么啊?”说话间宝梳已经走过来了,诧异地打量了水中的丫丫一眼问道,“天太热游泳啊!拿我的话当耳边风来着?我说了不许下池塘的吧?万一抽个筋儿,呛个水的,我怎么跟你们爹娘交代?”
丫丫忙朝边上游了过去,把手里两把东西往初凝怀里一扔,两三下爬了起来笑米米地说道:“不是,宝梳姐……我就是……就是下去找点东西而已?”
“找什么?男人掉水里了?”
“没有,就是前两日赏我那十两银子掉里头了。”
“就算掉一百两银子你也不能私自下水,知道不?多危险啊!”宝梳正色道,“万一凝儿不在旁边,你又溺水了,谁来救你?银子是小,命是大,知道不?”
丫丫忙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下回我不敢了!”
“是啊!是啊!”初凝也起身帮腔道,“她叫我在这儿看着呢,有事儿我会叫人的。对了对了,嫂子,丫丫帮你把玉佛坠子也捞上来了!”
”是吗?”宝梳伸手接过那个坠子看了一眼道,”不是我那个啊!我那个没这么翠……等等,这可是满翠啊!好东西呢!你们在水里捞上来的?”
”对啊!”丫丫点头道,”就是刚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不是你那个吗?我还以为是你那个呢!”
宝梳仔细看了看手里那个满翠玉坠子,又忽然发现初凝衣兜里还捧着一些湿漉漉的小物件,走过去低头一看,顿时愣了一下!好家伙!全是些金银翡翠做的小件儿,指环,坠子,耳环还有金银扣子。她指着那些东西问初凝和丫丫:“这也是打水里捞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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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十两银子带来的意外之财
第四百章 大钱迷小钱迷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章 大钱迷小钱迷
看见宝梳表情有些异样,初凝和丫丫这才低头看了一眼刚才那两把小东西,娘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大跳跳!金的银的绿的黄的好一兜家伙!丫丫更是圆鼓了两只眼睛,哦哟地叫了出来道:“天哪!我刚才……我刚才就抓了这么两把玩意儿上来!不好了!下面指定有宝贝!”
“下面还有吗?”宝梳问道。
“有!”丫丫使劲点头道,“我敢肯定有!就在池塘西边角落那儿,一大堆黑乎乎的东西!下面水浑了,看得不是很清楚,我刚才就随便抓了两把,想着兴许我的银锭子就在里头呢!哪儿晓得出来这么多好东西!哇哈哈!发了发了!宝梳姐,再让我下去摸一把吧!”
“呃……”宝梳摸了摸下巴,微微颦眉想了想道,“让你再下去实在不妥当……”
“我不怕!我不怕!大不了,我捞一会儿歇一会儿!”丫丫一脸兴奋道。
“我也去!我也去!”初凝也来劲儿了。
“还有我!还有我!”元宵也跟着起哄道,“我也会水!让我也下去捞吧!捞到好东西,宝梳姐你分个二成给我就行了!”
“我一成就行!”丫丫快嘴道。
“我……”初凝刚想说半成,可仔细想想半成等于没有啊!于是又改口道,“我也一成,一成就够了,才不像元宵那么贪心呢!”
“行了!”宝梳抬手示意她们仨别喳喳叫了,“我真服了你们三位女侠了!要钱不要命了,是吧?就你们三个,能下去扎几个深猛子?三四个来回就能软瘫在那儿,有宝物都捞不着啊!”
丫丫着急道:“那就不捞了?”
宝梳摸着下巴咧嘴一笑道:“捞,自然是要捞的,不过也不能这么使蛮劲儿地捞,我们得动动脑子啊!水这么深,捞起来费力,倒不如把水弄掉不就好捞了吗?”
话音刚落,三个丫头转头就飞跑了,急急忙忙地朝后院伙房跑去。宝梳愣了一下,很茫然地看着三个风风火火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我话还没说完呢,怎么都跑了?着什么急啊?跟我混了这么久了一看着钱还是这么不淡定,弄得个个像钱迷儿似的,唉!”
且说元宵三人兴高采烈,你挤我推地去伙房里拿了各种工具:水桶,木盆,瓜瓢,盛饭用的大饭桶,横竖能用的都被她们三个一块儿拿来了。可等她们左扛右提地拿着工具跑回来时,却发现池塘里的水已经少了一大半儿了!
“水呢?”丫丫手里的木桶木盆全掉了下去。
“放了呗!”宝梳摇着团扇从小假山后面绕了出来道。
“放了?”元宵肩上的大饭桶子也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吃惊道,“还可以放啊?宝梳姐你怎么不早说啊!害得我们三个跟逃荒搬家似的什么家伙儿都搬来了,你早说啊!”
“喂,三位,是我不说吗?”宝梳双手叉腰反问道,“我前句话刚说完,你们仨就跟抢着回去拿嫁妆挤花轿似的跑了,我哪儿来得及告诉你们啊?其实这池塘在假山背后有个阀门,只要挪开那两块大石头就能放水了。我真服了你们仨了!淡定点,行不行?优雅点,行不行?有点我们巧绣社当家绣娘的风范行不行……”
没等宝梳说完,三个丫头把手里肩上的东西一扔,管宝梳在说什么,开始脱鞋袜,扎裙子,噗通噗通跳下池塘,朝心爱的“大宝藏”奔去了!
宝梳姐就这样被华丽丽地漠视了……
果然啊,三个小钱迷儿!一看到宝,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呀?宝梳姐对此是格外的不解啊!
不过那三个丫头完全没理会她在背后是个什么郁闷的表情,只顾着欢天喜地,嘻嘻哈哈地淌着齐腰的池水朝西边角走去,雀跃地看着池水水位慢慢地往下降,那兴奋劲儿仿佛快成天下第一女富婆似的。
这时,帮着挪大石头的宋焘从假山后绕了出来,看见初凝挽着裤腿儿在池子里蹦来蹦去,忙喊道:“凝儿,你跑下去干什么?赶紧上来!”
“不要!不要!”初凝提着裙边跳了两下,嘟嘴道,“我要找宝藏!我要找宝藏!这里有好多好多宝藏,宝梳嫂子答应过,会分我一成的,我可不能错过这么一个发财的好机会!”
“那你上来,我下来捞,仔细石子儿刺伤你的脚!”宋焘喊道。
“不要啦!我要亲眼看看宝藏是什么样子的!我还要亲手把那些白花花的宝藏捧出来,嘿嘿……我要找宝藏!我要找宝藏!”初凝越说越兴奋。
“别跳了,当心滑倒摔了!你先上来了吧……”
“算了,焘哥,”宝梳一脸历经沧桑,看破红尘的表情叹息道,“别喊了,你喊破嗓子也没人应的。那三个已经被宝藏给**了头了,就算你亲自下去绑她们上来,她们也不会答应的。”
“嫂子,真的有宝藏吗?”
宝梳耸耸肩道:“我哪儿知道?放完水再看呗!没准就那么几样儿,都是从前住这儿人无意中掉下去的。让她们兴奋个够,待会儿瞧不见好东西,自己就不兴奋了,真是一点都不够淡定啊!”
随着池塘的水位渐渐下降,假山底部基石缓缓露了出来,但因为水被丫丫刚才搅浑了,所以一直看不到西边角儿底部到底有些什么东西。直到水位降到了脚踝以上的位置时,那些宝贝才显露出了它们真正的面目!
丫丫说得果真没错,在这池塘西边角儿,靠近假山基石的位置,洒落着一大片或者说一层厚厚的物件儿,金银软玉,玳瑁玛瑙,各色各样的都有!头顶上的烈日那么一晒,那些宝贝全都发出了五颜六色的光芒!
哇!好大一片宝贝啊!
元宵她们三个已经兴奋地尖叫了起来,互相拍掌示意庆贺,然后弯下腰正要捡的时候,背后忽然响起了宝梳的声音:“Stop!谁捡我跟谁翻脸!”
“呃?”三个人忙停下手,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宝梳一脸正义凛然,再世包公的表情,两秒钟后,她忽然咧齿一笑,把手里的香扇一扔,鞋袜一脱,欢天喜地地跳了下去,直奔那些宝贝道:“哇哦!哇哦!真的有宝藏呀!瞧瞧还不少呢!劳驾让让!让让!让我来瞧瞧这些宝贝到底有些什么!哇!有我最喜欢的大琥珀!还有还有……这不是阮曲尘最喜欢的蜜蜡珠子吗?来,亲一个!哈哈哈哈!发了发了发了,这回真是天上掉下宝了!看来我今年财运很红嘛!所以说,偶尔穿下红兜兜还是很有好处的!”
看着她一副财迷婆般眉飞色舞的样子,旁边三个包括边上那一个都风化无语了!她却十分地陶醉投入,还弯腰捧起一捧金银扣子,然后哗啦啦地又抛了回去,好有一种视金钱为粪土的豪迈感啊!
“元宵听着!”宝梳拍了拍手上的渣子发号施令道,“去伙房里拿两把铁锹来!”
“是!”元宵立刻跑去拿铁锹了。
“凝儿,丫丫,把刚才的那些木盆木桶全都拿下来,要一颗不落地把这些宝贝装上去!”
“知道了!”
“焘哥,你也下来帮忙捡!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哦!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等于跟一笔横财失之交臂哦!大家都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开——工!”
虽然这并非什么浩大的挖宝工程,但四个人却也锅碗瓢盆地干得热火朝天。很快,午睡中的绣娘们被惊动了,纷纷跑到池塘边看热闹,初蕊和赛娟也跳下去帮忙拾捡。大家都夸宝梳眼光好,当初看宅子,连看了五处都不中意,惟独就买下了这处。
半柱香后,从外面回来的曲尘听说了这事,也到池塘边上瞅了一眼。只见他家媳妇正挽着裤腿衣袖,弯腰弓背地在那些乱石堆里仔细寻找着,热得脸蛋红扑扑,热汗哗哗流都一点不觉得累。他忍俊不禁,蹲在那几盆宝贝旁边看了一眼,朝宝梳喊道:“靳老板娘,收获不错啊!”
“相公!”宝梳转头看见了他,忙赤脚淌水地跑了过去,并从扎起的裙兜里面摸出一把黄溜溜的东西,递给曲尘道:“相公你看,都是你喜欢的!我特意给你挑出来的!够黄够滑够细腻吧!绝对上品好蜜蜡!”
“还真是!”曲尘捻起一颗对着太阳光瞧了瞧笑道,“我家宝梳真捡着宝了!”
“我都说了我旺夫的嘛!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再去清一遍,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宝梳把那把蜜蜡塞给了曲尘后,又转身去奋战了。
“小心脚下,到处都是石子儿!”曲尘冲她背影喊了一句。
“知道啦!知道啦!”宝梳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
曲尘笑了笑,起身掂量了一下手里这十来颗蜜蜡的重量,够沉够滑,品相完好,细腻如蜡,看来应该是真品了。不过他很纳闷,为什么这宅子的小水池里会有这么多值钱的玩意儿?这座宅子在临安城算中等偏小的,勉强能做个绣庄,能住这种宅子的人家应该富不到哪儿去,可为何家里的池塘却有这么多宝贝?
曲尘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假山的基石上,在石缝之间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正要仔细再看看时,夏夜忽然挤了过来,哇地一声惊讶道:“还真有宝贝啊!我还以为她们逗我玩儿的呢!可惜了可惜了!早知道我也来凑个热闹嘛!哎,你手里的是什么玩意儿?蜜蜡?也是这里头找到的?哇,那你们两口子发了呀!哎哎哎,见者有份,蜜蜡分我几颗!”
“别想!”曲尘缩了手,塞进了袖兜里道,“这东西你别跟我抢,抢了也不给的。”
“知道知道,菩提子紫檀珠蜜蜡什么的是你的心头好,你就喜欢个手串我不跟你抢,但是,”夏夜瞄了一眼旁边那几盆子笑米米道,“旁边那些你得分我一点,当提前送我贺礼了!”
“八字撇了再说吧!”曲尘抄着手冲那假山石基上努努嘴道,“凭你多年的江湖经验,瞧出那儿有什么不对劲儿没有?”
夏夜看了两眼道:“普通石基而已,没什么太特别啊!”
“你不觉得每块儿石基小了点吗?”
“一般石基弄得小是方便挪动……哦!”夏夜忽然反应了过去,指着曲尘小声道,“有暗门?”
曲尘嘴角一勾,偏着头压低了声音道:“要想分好东西就别嚷嚷,我们晚上再来。”
“嘿嘿!”夏夜歼笑了两声道,“师兄你太歼诈了!”
“你笑得更歼诈,不是?”
“宝梳栽倒你手里,也只能认栽了,嘿嘿!”
又忙活儿了一盏茶的功夫,池子里的东西终于清了个遍。为了防止有漏网之宝,宝梳还特意放水冲洗了三遍,弄得跟淘金似的。确认已经没有任何残留了,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工回去了!
等把东西全都抬到了她院子里后,点点数,呵!还真不少呢!三个小木盆,一个大饭桶,外加两个木桶,一个大脚盆,每个都装得满满的。金银玉器,小把件小首饰,银酒壶金灯盏,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看起来就像个开杂货铺的。
“哎呀呀!”宝梳站在这些东西中间,颇有成就感啊!从小就没中过奖的她感觉自己就像中了回双色球,实在是太幸运了!她就觉得当初一进这宅子便有种亲切熟悉的感觉,哈哈!原来是有这些珍宝在等着她啊!上天待她还不错,死了一回顺手捡了个好相公,又顺带捡了这么多小宝贝,实在是开心得想放鞭炮啊!
“钱迷儿!”曲尘忽然在旁边喊了她一声。
她嘴巴一翘,跑到树下的凉塌拍了曲尘一下问道:“说谁是钱迷呢?”
曲尘朝那点正在清点宝物的初蕊赛娟她们努努嘴道:“喏,那儿有群小的,我跟前站着个大的……”
“人家是钱迷儿吗?”宝梳轻轻地掐了曲尘一把道,“这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宝贝!不是我问老天爷要的,是他心疼我赏我的你明白不?是不是嫉妒了?是不是嫉妒老天爷对我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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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大钱迷小钱迷
第四百零一章 詹媛不辞而别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零一章 詹媛不辞而别
“那自然了,”曲尘拉着她在身边坐下道,“哪个男人会允许别人对自己媳妇好?甚至还好过自己的?老天爷也不行!”
“嘿嘿!”宝梳懒懒地赖在曲尘胳膊上笑道,“相公你有时候嘴巴挺甜的!”
曲尘伸手拨了拨她额前贴着的湿发笑道:“没你嘴甜,哄得老天爷都赏你宝贝了,谁能比你嘴甜?这头发都湿成这样了,跟洗过似的,万一中暑了怎么办?你到底是要命还是要钱的?”
宝梳黏糊着他撒娇道:“我要相公……”曲尘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喂,两位!”旁边正在帮忙情理东西的夏夜抬头道,“要黏糊回房黏去!在我们这些孤家寡人,还有蕊蕊她们这些没出嫁的姑娘跟前黏糊什么呢?朗朗乾坤之下也不稍微注意点!”
话音刚落,初蕊她们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丫丫一边卖力地用抹布擦着一个银酒杯一边笑道:“夏夜哥哥,我们是无所谓的,横竖早习惯了,就是不知道你习惯不习惯了!说实话,詹媛姐姐到底理过你没有?我可是听说她一句话也没跟你说过呢!”
“谁说没有?”夏夜一本正经地对丫丫几个丫头说道,“我跟詹媛相处得那是十分地融洽,就算彼此说话说得少,但我们心意是相通的。你们几个,懂什么叫心意相通吗?说了你们也不懂,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都还是小丫头片子!”
初凝弹了两下舌头笑道:“哟哟哟,还心意相通呢!是你自己跟自己心意相通吧?人家詹媛姐姐是冰山美人,就算你是一团火也融化不了一座冰山吧?再说了,你以为你那些前尘往事詹媛姐姐不清楚?人家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哎,凝儿,”夏夜捡了颗银扣子丢了过去问道,“我什么前尘往事啊?你怎么跟刘海樱似的专拣旧黄历翻啊?你夏夜哥哥现下变得有多正经了你知道吗?”
初凝点着头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眼下是正人君子目不斜视,是在世柳下惠,所以啊就算你从前那些事儿被詹媛姐姐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吧?横竖你现下变好了,从前是什么样儿那是从前的事儿了,对吧?不打紧的!”
“这就对了嘛!老翻旧黄历也不嫌烦?话说回来,”夏夜又丢了一颗金扣子过去问道,“你是不是在詹媛跟前说我是非了?”
初凝摇头道:“我没说!”
“那谁又去说了?不会又是刘海樱吧?”
几个小丫头都低下头去不说话了,自顾自地擦着各件宝贝。夏夜瞧着不对劲儿,扯着最老实的初蕊的袖子拉了过来问道:“蕊蕊,告诉哥哥,是不是刘海樱又去你詹媛姐姐那儿说我什么去了?哥哥有一晚上不在,她是不是又去说是非了?”
初蕊想扯回袖子扯不动,转头朝曲尘那边喊道:“大堂哥,夏夜哥哥欺负我……”
“干什么呢?”宝梳起身走过来,拍开了夏夜的手道,“吓着蕊蕊了!就知道拣老实的欺负,你也太坏了点!”
夏夜一脸郁闷道:“我就是想知道刘海樱到底在詹媛跟前又说了什么!”
宝梳挨着初蕊坐下,拿起一只银盒子瞧了瞧道:“行,我也想知道知道,顺便也想问问你们几个为什么今儿海樱不在?院子里热闹成那样了,她跑哪儿去了?谁能帮我和夏夜哥哥解答了这个难题,这银盒子就归她……”
“我!”初凝比丫丫手快一步,高高举起道,“我知道!”
宝梳把银盒子丢了过去。初凝立刻笑米米地抱住道:“海樱姐今上午就出门儿去了,不过她到底出去干什么了我就不清楚了!另外,前日晚上,我和蕊蕊一块儿陪绒绒去詹媛姐姐那儿针灸的时候,听到海樱姐跟詹媛姐姐说起了芳娇的事儿。但我不知道芳娇是谁,听着好像是个姐儿,后来死了,回答完毕!”
“她吃错药了是不是?”夏夜把手里的抹布一扔,上火道,“好端端的跟詹媛说什么芳娇的事儿!真是要把我的陈年旧事一一翻出来?”
“怪得别人?”曲尘坐在榻上喝着茶道,“谁让你的陈年旧事那么多呢?”
“那倒是啊!”侯安在旁边补了一刀。
“我说你们两个,有点兄弟情义好不好?你们俩没有陈年往事?嗯?”
“再有也没你多啊!”侯安笑道,“你别怪人家刘姑娘说,也得有说的才能说吧!你不想让詹姑娘知道你从前,可詹姑娘不了解你过去,她怎么相信你往后能靠得住?你单单说你现下变了,变好了,说这空话人詹姑娘也是不信的。人家求的是一辈子好日子,不是一辈子空话。”
“哇!”宝梳初凝几个异口同声地哇了起来。
侯安一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吧?”
“哎呀呀,”宝梳竖起大拇指赞道,“没瞧出来啊!侯爷也有这番口才和领悟啊!待在我们家阮曲尘身边真是屈才了!说得简直是太对了,侯爷!有些人总是想瞒着自己的过去,只想显出自己如今多么多么好,这么不够坦白,怎么能让詹媛相信呢?是吧,侯爷?”
侯安低头嘿嘿一笑道:”老板娘说笑了,我就是一时想起了就这么说了,哪儿来的口才啊?”
“所以我说,钟姐姐的福气在后头呢!你呢,就要学着点了,”宝梳转头对夏夜道,“你从前那些事儿但凡是正经想过日子的女人听了,那心里都会有些不舒坦的,甚至不能接受你。不过兴许你坦白了,人家詹姑娘还能更信一成呢!到时候海樱说什么都没用的,对不对?不过海樱到底去哪儿了?”
几个小丫头都摇了摇头。这时候,初真抱着丁香过来了。宝梳就问起了海樱的事情。初真道:“上午我去绣庄安排活儿的时候她就说要出门儿给家里寄封信,所以我就让她去了,怎么了?她人还没回来吗?”
“回来什么啊?刚刚那会儿绣庄后院热得跟唱戏似的,她连个人影都没有,指定还没回来!寄个信而已,花得了大半天的功夫?”
“那要不我派个人去找找?”
“算了,她又不是小娃,自己知道回来的。”
正说着海樱笑容满面地推门进来了,一见着满院子的珍宝,惊得飞跑过来问道:“哪儿来的啊?我才出去了一小会儿,怎么就多了这么多东西?”
“才一小会儿?”宝梳抬头问道,“你都出去大半天了,才一小会儿吗?你是寄信还是亲自送信回去啊?”
“不是,”海樱蹦蹦跳跳地跑到宝梳身边,眼角扫了一眼夏夜笑道:“我在回来的路上遇着了我娘那边的一位婶婶,她非要拉着我吃午饭所以我就去了。对了,哪儿来这么多好东西啊?你捡的?”
宝梳将信将疑,盯了她两眼点头道:“算是吧!”
“哇!真是捡的?上哪儿捡的?我也要去捡!”
“你来晚了,海樱姐,”初凝笑道:“我们都已经捡过了!告诉你吧,是在绣庄后面的小池塘里捡的。可惜刚刚你不在,不然的话你一准也会跳下去捡的!”
“是吗?那我可错过了好戏了!哈哈哈!我来帮你们吧!不过宝梳你记得哟,见者有份!”
海樱的心情似乎很好很好,宛如雨过之后的晴天似的,这让宝梳心里有些起疑。最近海樱因为夏夜的事情,一直提不起精神,可今儿怎么忽然阴转晴了呢?
花了整整两个时辰,他们这几个人才把所有东西清理归纳清楚。一合计,金银器用具有五十二件,金银首饰小配件有一百四十三件,小玉器六十件,另外还有蜜蜡玛瑙等珠玉二百七十六颗。金银器首饰和小玉器那些其实值价不多,都是家常普通的玩意儿,卖不出高价,惟独那些珠玉很是值钱,加起来一折算大概刚刚能抵过宝梳付给夜月阁的。
听完曲尘的报价,宝梳心里比吃了西瓜还凉爽,站起来振臂一呼道:“不用说了!今晚加餐!”
“那我们的分成呢?”初凝姑娘是最关心这个的。
“放心啦,”宝梳拍拍她的肩头笑道,“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分成的。丫丫算是最初发现者了,二成是要给的,你和元宵嘛就是一人一成咯,初蕊和赛娟也帮忙了,半成是要给的,至于其他人嘛,等我把价折算清楚了,每人都有份的,好运气要大家一块分享嘛!”
“那我呢?”夏夜凑过来问道,“有一份是多少?这说话太玄了!”
“你嘛……”
宝梳话还没说完,绒绒忽然拄着拐杖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了。丫丫迎着她问道:“姐,你这么慌干什么?绣庄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不是!”绒绒使劲往前蹭了几步,递上一封信给宝梳道,“宝梳你快瞧瞧!我识字不多,还看不全这上面的意思,瞧着像是詹姑娘走了!”
“什么!”夏夜愣了一下,一把夺过信展开一看,内容很简单,只是詹媛措辞比较复杂而已,其实就是说她不辞而别了。她说已经把给绒绒治疗的后续方子放在了书架上,凭宝梳的医术应该可以给绒绒继续治疗的;她还说想去别的地方走走,油走行医增长见识,或许江湖再见。
“再个屁的见啊!”夏夜脸色大变,两抓就撕了那封信,扔在地上转身就走了。曲尘忙起身追着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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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詹媛不辞而别
第四百零二章 二十万两赎金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零二章 二十万两赎金
宝梳弯腰拾起那封信,重新对起来看了一眼,问道:“绒绒,这信是你刚刚才发现了的?”
“是啊!”绒绒着急道,“本来每日这个时候我会到她那儿一趟的,今上午她出门之前来找过我,给了我把钥匙,说要是傍晚她赶不及回来的话,叫我自己先去她房里等着。我刚刚就去了,谁知道竟在桌上发现了这封信!宝梳,你说詹姑娘一个人能去哪儿啊?我真是太担心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怎么好啊?”
海樱插了一句嘴道:“没那么吓人的!人家詹姑娘行走江湖多年,哪儿那么容易出事儿啊?你就别咒她了,想想她点好吧!”
“我也想她好啊!可她这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为什么走我们都不清楚,能不担心吗?”
“那眼下怎么办?”初真也有点着急了。
“侯安!”曲尘忽然走回来喊了侯安一声道,“吩咐几个人,趁着城门还没关出去找,明早回来交差;另外再派几个人到城里四处找找!宝梳晚上别等我吃饭了!”
“哦!”
曲尘说完就转身走了,很明显是跟夏夜一道去找詹媛了。詹媛一走,夏夜刚才的脸色比死了亲爹还难看,谁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疼了!
宝梳叮嘱了初凝她们几句后,便打发她们先回绣庄那边去安排加餐了。海樱本想一块儿回去的,却被宝梳叫到了书房里,初真也跟着去了。
进了书房后,宝梳单手叉腰认真地问道海樱:“你老实说,你今儿上哪儿去了?”
海樱眨眨眼睛道:“我去寄信了,刚才跟你说了呀!”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詹媛已经不辞而别了?”
“没……没啊!宝梳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啊?”
“海樱,”宝梳指了指她的脸道,“你知道你刚刚进门那表情有多春风得意吗?你去寄了个信,在亲戚家吃了顿饭,能让你心花怒放,如此春意盎然吗?”
初真好像听出了些名堂,也问道:“海樱,这儿没别人,你老实跟我和宝梳说,你是不是知道詹媛要走?”
海樱脸色微变,垂下眼眸没答话。宝梳看出了点名堂,有点来气道:“海樱你知不知道詹媛是不能出去露脸的!”
“什么意思?”海樱抬起眼皮问道。
“我没告诉过你詹媛是怎么来我这儿的,但你至少听说过城里吴家公子被杀的事情吧?我没法告诉你详细的情况,但我可以告诉你,一旦有人抓了詹媛去衙门,她会很麻烦的!”
“真的?”海樱脸色瞬间大变。
“海樱你太糊涂了吧!”初真也看出来了,着急道,“你真知道詹媛要走?那你知道她现下在哪儿吗?什么时候走的?出城没有?”
海樱犹豫了片刻道:“上午……就走了……”
“我的天!”宝梳拍了拍前额,气得刘海都快吹起来了,“上午走了,这会儿还能追上吗?她怎么走的?骑马走的吗?”
“对,在驿站那儿买了匹马……”
“你陪她去的?”初真问道。
海樱低下头去,心虚地点了点头。初真这好脾气的都着急上火了:“海樱你……你这算什么事儿呢?消灭情敌吗?怎么我和宝梳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呢?”
“我不是没听进去!”海樱争辩道,“是詹姑娘自己要走的!她说她不可能跟夏夜在一起,也不想让夏夜在她身上继续浪费精力了,所以离开是最好的法子!我看她那么想走,所以就……就帮帮她咯!”
“呼!”宝梳吹了口大气,用袖子使劲扇了扇脸道,“海樱姐,你敢说你一点私心都没有?她是我祖姑奶奶,你就这么放她走了,你是打算让我们詹氏一门断子绝孙吗?她闯荡江湖多年?她就是一个江湖白痴,知道多少啊!充其量比乐乐好点!又不会功夫,身上还背着官司,她能去哪儿啊?”
“什么东西?祖姑奶奶?”
“横竖我这会儿没功夫跟你慢慢说,找到詹媛再说!你陪着她去买马,至少知道她从哪个城门走的吧?”
“不知道,买完马之后她就自己走。”
“我说你……”宝梳气得要吐血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叫你送个一千里,你好歹多送几米到城门口总可以吧?这下好了,连从哪个城门出去的都不知道,够得找了!亲娘奶奶的,弄那么多城门干什么啊!东西南北,这样找太费劲儿啊!”
“那海樱你有没有听詹媛说打算去哪儿?”初真问道。
“她没说,只是说不想待在这儿了,想出去走走见识见识,”海樱脸色发白地问道,“宝梳,詹姑娘不会真的出事吧?”
宝梳又呼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但你这会儿最好回去跟菩萨求一求,兴许还来得及!你先回去吧!我要到詹媛院子里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再有,别跟绣庄里的人说詹媛失踪了,知道吗?”
“宝梳……”海樱面带愧色道,“我真不知道詹姑娘是不能露脸的……当时她一说要离开,我就想这样也好,她走了,至少夏夜就不会再想着她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唉!”宝梳摇摇头道,“这真是一个情字困死一个大活人啊!行了行了,眼下不是追究你什么的时候,找到詹媛才是最要紧的。你先回去吧!”
“哦。”
海樱走后,宝梳和初真去了詹媛院子里,在她住的房里东翻西找了一大会儿,可惜还是没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当晚夏夜没回来,只有曲尘临近深夜才回到府里。到了第二天上午,头晚出城寻找詹媛的人已经全部回来禀报了,惟独夏夜是下午才匆匆赶回来的。
就算出动这么多人去找,但始终没有詹媛的消息。
夏夜回来只待了一会儿,吃了顿饭,便又要出去找詹媛了。正准备走时,汝年和曲尘忽然回来了,他忙迎上去问道:“是不是有詹媛的消息了?”
“先去我院子再说!”曲尘脸色略显严肃。
夏夜心里一紧,追着曲尘和汝年问。这一问他才知道,刚刚不久前曲尘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说,要曲尘在明晚以二十万两白银在城外交换詹媛!若不去,詹媛必死无疑!
夏夜急了:“哪个混蛋绑架了詹媛!要叫我逮住,我非揍死他祖姥姥不可!”
“别激动!”汝年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你激动也没用!现下知道詹媛还活着,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且等我们回去,好好商量个对策出来!”
“还商量什么啊?拿钱赎人呗!曲尘,你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演吝啬那二十万两吧?”
曲尘白了他一眼反问道:“我什么时候对兄弟吝啬过银子了?别说二十万两,五十万两我都给你凑出来,但你不觉得这信很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说着,曲尘三人进了宝梳院子。宝梳正一手抱着末儿一手抱着丁香在那儿玩摩天轮,见他们回来了,便停下笑道:“哟,两个爹爹都回来啦!真是心有灵犀呢!”
“宝梳来书房一下。”曲尘冲她说了一句后,便先跟汝年和夏夜去了。
“怎么了?找到詹媛啦?”宝梳忙把末儿和丁香塞给了初真,小跑跟了进去。初真也好奇,抱着两个孩子一块儿走了进去。
曲尘把赎人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宝梳一听那二十万两,心口又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咬了咬下唇瓣子,一脸“悲痛”道:“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对我那么好的……刚刚才补回差价,这会儿又要多拿出去十万两……”
“宝梳,眼下不是计较钱的时候!”夏夜着急道。
“我知道!”宝梳瞪了一眼他道,“你以为我真是钱迷儿啊?分不清楚孰轻孰重?二十万两能把我祖姑奶奶的命换回来那是最好的了!叫我来是筹钱的吧?银票还是现银?”
曲尘道:“对方要现银,不要银票,家里还有多少现银?”
“就五千两左右,其余的还得钱庄支取,可这么大一笔钱庄一时间都未必能凑得出来。我们只有想其他法子了!”
曲尘略略斟酌片刻道:“的确,要钱庄忽然凑出二十万两实在不容易,耽误了时间更麻烦。这样宝梳,你让侯安去钱庄支取十万两,浩瀚阁账上还有二万两周转金,另外把你昨天挖到的那些宝里的金银器全部熔了,我想应该能凑得够。”
宝梳假假地抽泣了一声道:“知道了……我这就叫侯安办去……”
宝梳和初真出去后,夏夜想起了刚才的话,忙问道:“曲尘你说信有问题,哪里不对?”
曲尘从袖子里取出那封信递给他道:“你自己看看信的内容,不觉得奇怪吗?对方指名要我去,而且还要带二十万两现银,想想得多重,带着逃走有多不便?”
夏夜看了看信道:“让你去也不奇怪啊!詹媛是住这儿的,你是这里的主人,他绑了詹媛,理应找你去啊!”
“奇怪就是奇怪在这里,”汝年接过话道,“詹媛在绣庄的身份一直都是宝梳请来的女工,专门给绣娘们看病的,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詹媛真正的来历。一个女工而已,对方凭什么认为曲尘绝对会拿二十万两这么多去赎这个女工?”
夏夜忽然明白了什么,点点头道:“对啊!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詹媛为什么会到这里,也没人知道她是从遇春阁出来的。对方怎么就那么笃定曲尘一定会拿银子去赎呢?一般情况下,即便有良心的东家最通常的做法也就是报官,未必肯拿出那么多银子,这样一来,那个绑匪的全盘计划部不就落空了吗?可对方似乎很肯定我们不会报官,会拿银子出去赎人。”
“所以——”汝年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面带肃色道,“我和曲尘都怀疑,对方可能通过谁知道了詹媛在这个府里的一些情况,所以才会如此笃定。”
“通过谁?不会啊!知道詹媛来历的人也就我们几个啊!你我,曲尘,再不就是你们俩的媳妇,都是一家人,谁会漏出去啊?”夏夜不解道。
“我想,这个人可能并不知道詹媛的来历,但她知道詹媛对你夏夜还有我们家宝梳很重要,无意中漏给了别有用心的人也说不定的,”曲尘道,“不过眼下不是追究这事儿的时候,我始终觉得对方可能不止想要银子那么简单。”
“我也这么认为,”汝年接过话道,“信里特意让曲尘明晚出城去交赎金,也就是说曲尘出了城就回不来了,你因为放心不下指定是要跟着曲尘去的,可刚好那么巧,我明晚也不在府里,临时换了班,得守通宵。”
“不会吧?”夏夜靠在桌沿边上,摸着下巴思索道,“不会那么巧吧?这么说来明晚我们三个都不在府里,就只剩下几个女人和小孩了?”
“本来我们也没往那处想的,但曲尘一说明晚交赎金,我就想起了我那临时换的班,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倘若明晚我们三个都不在,有人想整点事情出来那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我们眼下一面要筹银子,让对方以为我们是真打算要去赎人的,另外也得想个万全之策,应对明晚或许会出现的意外情况。”
夏夜道:“汝年你就不能请假?”
“汝年一旦请假,可能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就会借故降他的职,甚至陷害他也说不定,所以汝年不能请假,而我们明晚也必须回城。”
“怎么回?飞啊?”夏夜比划了个鸟扑翅的样子问道,“难不成做两翅膀飞回来?到时候城门都关了!等等!要不这样,去找道悟师兄,他不是有个暗门吗?”
“他的诡计都被我们看穿了,那暗门还不封,等着我们找他麻烦吗?”
“那怎么办?”
曲尘和汝年对视一笑,那笑容有些歼诈。夏夜看得摸不着头脑,忙问道:“是不是有主意了?有主意就快说啊!想急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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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二十万两赎金
第四百零三章 冷梅庵的姑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零三章 冷梅庵的姑子
三个人正在房里密谋时,宝梳和侯安就在各处筹钱。钱庄里的银子取出来得很顺利,加上浩瀚阁账上的,拢共十二万两。宝梳绣庄上还有一万两周转金,全部拿出来凑足了十三万两,余下的就要靠那些金银器了。
把金银器交给了侯安去熔后,宝梳就回了院子。此时,汝年和夏夜各自去部署了,只有曲尘还坐在书房里拨着手里的珠串在沉思什么。
“安排好了?”曲尘抬头问道。
宝梳关上门道:“安排好了,那些金银器熔下来应该能凑够二十万两白银。明晚你一个人去吗?”
“夏夜会跟我一块儿去。对了,把我们要去赎人的消息放给海樱。”
宝梳眉心一皱,仿佛听出了点什么,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海樱跟詹媛的绑架案有关?海樱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不喜欢詹媛和夏夜在一起,但她不会恨毒到帮着别人绑架詹媛。”
“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我和汝年都觉得詹媛跟我们的关系是有人无意中漏出去的,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而这个漏出去的人极有可能是海樱。”
“为什么?为什么会怀疑上海樱?”宝梳叉腰不解地问道。
“这个漏风出去的人第一应该不清楚詹媛的底细,第二,她应该是经常在你身边转悠的人。这样的人有三个,乐乐,元宵,还有就是海樱。你平日里对詹媛并没有特别好,跟其他女工是一样的,惟独只有跟你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你背地里其实是很在意詹媛,这种事是必须长时间相处后才能发现的。乐乐是个男人,不会在外面说闲话,元宵虽然喜欢说八卦,但那小丫头很机灵,在外头说话都很谨慎的,惟独只有海樱,说话有时候真的是拦都拦不住,这一点你得承认吧?”
“是,海樱是个大嘴巴子,可也不能说明是她漏出去的风啊!”
“我说了,这只是我的怀疑而已。你把消息告诉海樱,海樱若能把这消息传到那个别有用心的人的耳朵里,那等于是帮了我们;倘若海樱并没有漏风出去,那这消息告诉她也没有任何坏处。”
宝梳想了想,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是想用障眼法?倘若海樱是那个漏风出去的人,通过她的嘴巴就能告诉那个别有用心的人,我们正在筹银子准备赎人,可以让对方以为我们已经在按照他的布置一步一步走了,对不对?”
曲尘点头笑道:“我媳妇真是聪明得不用我夸了,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那听你这话,你似乎还有后招?”
“我和汝年夏夜已经商量好了明晚的事情,而你现下要做的就是跟侯安筹备好银子,再把消息透露给海樱,另外派乐乐跟着海樱!”
接近深夜时,侯安才带着余下熔好的那部分白银回来。他跟曲尘和宝梳交代道:“金锭子熔好后我就直接在荣和行换成了白银,加上所熔的银子,拢共凑齐了七万五千两。”
曲尘点头道:“刚好能凑足二十万两,不用再想其他法子了。宝梳,你和侯安把这些银子以千两一封地封好,再用箱子装上,我去趟汝年那儿。”
“知道了,你去吧!”
曲尘走后,宝梳和侯安开始封银子。二十万两雪花白银一齐放在眼前,那叫一个闪闪夺目啊!宝梳姐那小心脏又叽歪叽歪地抽痛了两下!没法子,要救祖姑奶奶,豁出命也必须救啊!
“老板娘您没事儿吧?”侯安见她看着那些银子发愣,忙问问了一句。她收回神,摆摆手道:“没什么,就是看着这么一堆银子心里倒腾得慌呢!看来今年不是我本命年,流年不利,当破财免灾好了!赶紧封吧!还多着呢!”
两人正在书房内封着,海樱在外面喊起了宝梳。宝梳开门出去问道:“你怎么还没睡?”海樱脸色不佳道:“我想来问问,詹姑娘有消息了吗?”
宝梳想起了曲尘的话,把她拉到一旁小声道:“下午有消息了……”
“真的?”
“但是是一封匿名信,詹媛给人绑了,要我们拿二十万两去赎人。”
“什么?”海樱掩嘴吃了一惊道,“怎么会这样?真的出事了?”
“所以啊,我们这会儿正在筹银子呢!你先回去吧,我这头还忙着,有什么事儿等詹媛找回来再说吧!不过,海樱,”宝梳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自己也回去好好想想,詹媛不辞而别这事儿你瞒得是不是太草率了太自私了点?万一詹媛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觉得夏夜接受你吗?瞧瞧夏夜那脸色,我都心疼了,那么爱吃爱喝的一个人今晚愣没吃下半碗饭,那就是真正的喜欢,真正的牵肠挂肚,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夏夜真的很喜欢詹媛,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我之前也不太想他们俩在一块儿,可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海樱微微红脸,愧疚不已道:“这回真是给你们添了太大的麻烦了……”
“罢了,事情已经出了,躲也躲不过的。你回去吧,我还得进去忙呢!”
海樱点点头,沮丧地走了。宝梳看着她的背影又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去帮侯安了。
第二天一切照旧,谁也没提詹媛不见的事情。就算有人问起,宝梳也说詹媛有事出城去了,过几日就回来。上午去绣庄见客的时候,海樱来跟宝梳告了个假,说她心里到底不安,想去城外的凌峰寺上香祈福,初凝初蕊顺道也会去。宝梳应了她之后,便把乐乐叫来了,吩咐乐乐跟在这三个丫头后面。
快进晌午时,海樱三人又回来了。过了一小会儿,乐乐也回来了,直接去了二楼宝梳的账房里。宝梳正在跟初真核对绣品底图,见他进来了忙问道:“这才回来了?”
乐乐抹了把汗,坐在旁边道:“本来早就要回来的,偏初凝初蕊要吃城外的宋牛肉,就又耽搁了一会儿,要不早回来了。”
初真倒了杯茶递给去笑道:“那两个馋嘴的猫儿走哪儿不寻好吃的?怎么样?跟着海樱可有什么发现?”
乐乐接过茶杯灌了一杯,抹了嘴道:“还真有发现!”
“快说说!”宝梳搁下笔道。
“我一路跟着她们,先去了凌峰寺里烧香,后来又去了离凌峰寺不远的一个尼姑庵,那庵堂叫冷梅庵,是五六个尼姑的道场。初凝初蕊好像是头回去,海樱却像是去过好几回了,跟庵里一个叫智晓的尼姑挺熟的。初凝初蕊在庵堂后院折栀子花的时候,她便跟那个叫智晓的尼姑进了后院一间禅房,说了好久的话才出来。跟着三人在城门外一人吃了碗牛肉面就回来了。”
“那智晓多大?长什么模样?”宝梳问道。
“三十岁左右,模样还齐整。海樱一去,她就迎着了,像是很熟的。”
宝梳问初真道:“你听海樱提过这么一个人吗?”初真点头道:“听倒是听过一回。海樱说那冷梅庵里的姑子人挺好的,素斋不错,她去过两回,还叫我哪日也带着丁香去逛逛,顺便替丁香求个寄名符。近来总不得空,就一直拖着没去。怎么了?你觉得那智晓不妥当吗?”
宝梳微微颦眉道:“我也说不上,只是觉得有必要查一查那个智晓。对了,乐乐,跟智晓一块儿的还有些什么姑子?”
“两个老的,像是师傅,余下都是比智晓小的,十八十九岁的样子。你要查那智晓?这个容易,我再跑一趟就是了。”
“不慌,你先歇会儿,我让侯安另外派人去查。你把那个叫智晓的姑子长什么模样先给我画出来,能把那几个姑子的长相都画出来最好了。”
“行,给我半个时辰的功夫,保准都给你画出来!”
乐乐走后,宝梳抿了抿下嘴唇,盯着桌上的文竹发起了神。初真敲了敲桌面问道:“想什么呢?在想海樱的事儿吗?”
“要是阮曲尘那番猜测是对的,那么这个智晓就可疑了。不过想来想去,我和阮曲尘好像都没有和姑子结过仇呢!这么一个姑子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
“兴许是受人指使的也说不准呢?眼下我们在城内最大的敌人就是施府上的那两位,而这两位在城中都颇有些身份,愿意替他们办事儿的那自然就多了。”
“这样最好,”宝梳松了一口气道,“至少可以表明并非海樱故意泄露出去的。”
“是啊,”初真点头道,“我也不相信海樱会出卖我们,到底是十几年的姐妹,她是个什么人我还是清楚的。这回她是情迷了心窍,一时没有看透彻罢了。经一事长一智,想必经过这回詹媛的事情,她能有所领悟吧!”
“但愿如此吧!”宝梳伸了个懒腰道,“她再不长长记性,我们也拿她没辙了!对了,你家戚大猫跟你说了吧?今晚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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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冷梅庵的姑子
第四百零四章 两个蠢人来搜府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零四章 两个蠢人来搜府
“说了,等天黑后,我会把丁香带到你那边去。两个孩子放在一块儿看护着,要放心多了。虽说现下还不知道对方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但曲尘说得对,对方恐怕不止是想要二十万两银子那么简单。以防万一,我们得先把孩子藏起来再说。”
“嗯!那待会儿就得多吃点,晚上还有一场防守战要打呢!”
这天的夜幕来得比往常稍微快一些,因为快天黑时,忽然来了几朵乌云,跟着没过多久就铺天盖地地下起了雷阵雨。雷阵雨向来来得快也去得快,半盏茶的功夫后,一滴雨珠子也没有了,只听见屋檐边上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雨停后,曲尘和夏夜便带着那二十万两现银,以及八个手下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城去了。汝年没有回来,因为临时换班,晚饭都是在官署吃的。整个阮府被雨水洗刷后,显得格外清静安宁。
“你说今晚会有动静吗?”坐在宝梳房里的初真望着外面透进来的淡淡月光问道。
“没动静就睡觉,有动静更好,”宝梳倚在窗边,嘴角勾起一丝蔑笑道,“正好本老板娘许久没动过手了,最好来几个顶尖的叫我过过手瘾!”
“你还是算了吧!汝年早在外头布置好人了。”
“可别小瞧了我,”宝梳往旁边伸手道,“元宵,上道具!”
“什么道具?”初真好奇地问道。
元宵从宝梳梳妆台旁边抱了个大盒子过来,打开盒子后取出了一张小巧精致的弓和一支翎尾箭递到宝梳手上道:“已经照你的吩咐,所有箭头都涂了一层你配制的九霄散,保准谁中谁知道!”
“那就好!嘿嘿!”宝梳拈弓搭箭地比划了一下笑道,“只要有人敢闯进来,本老板娘这箭就嗖地一下飞过去——保准谁中谁立马晕过去!初真,你要不要来试试?”
“你还备了弓?这也阵仗也太大了点吧?”
“玩玩呗!我闲着没事儿让阮曲尘给我捣鼓的,花了好几百两呢!打算往后让末儿学着打猎……”
猎字还未说完,侯安忽然跑进了院子里,推开门进来道:“老板娘,有个姓聂的官爷带了十几个人闯进府来说要搜府!”
“姓聂的?没听过啊!”宝梳挑了挑眉头问道。
“他说他是平安侯的手下,怀疑我们府内窝藏细作,一进来就要查,我让护院们挡在了前厅那边,您看怎么办?”
“哦,我明白了,”宝梳玩着弓笑道,“人家不跟我们玩荆轲刺秦王,要玩假公济私,那好,我且去陪他过几招。侯安,你派三个手脚利索的,到我们府邸四周转转,有可疑的人立先盯上。”
“知道了!”
“元宵,走!”宝梳拿着弓和箭,挥挥手道,“姐带你去见见大世面!初真你和钟姐姐就在这屋子里待着,看着末儿和丁香就行了。”
“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宝梳!”初真担心道。
“放心,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宝梳就带着元宵往前厅去了。到了前厅,两队人马果真还僵持着,互不相让。那聂官爷见宝梳出来了,大声叫嚣道:“就出来了个婆娘?你们府里的男人都死光了?叫了你们老板阮曲尘出来!再拦着,统统带回去严审!”
“你男人才死了呢!”宝梳挥挥手招呼护院们退下去,走上前单手叉腰道,“这位官爷,城里的姐儿都死光了吗?今晚怎么这么热血沸腾地想报效朝廷啊?不过,是不是走错地儿了?我阮府里好像没什么细作吧?”
聂官爷也上前一步,架势十足道:“我不想跟你个妇道人家废话!赶紧叫了阮曲尘出来!”
“我相公不在,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跟你?哼!我向来不跟娘们废话!既然你家男人不在,那就先搜了再说!我们侯爷收到风声儿,说你家藏有一个可疑的女人,怀疑是上回暗杀了吴勉吴公子的金国细作,侯爷特意吩咐本官前来搜查,这是手谕。你认字儿不认字儿,要不要本官给你瞧瞧?”聂官爷扬了扬手里的手谕道。
“呵!”宝梳抖肩蔑笑了一声道,“问我识字儿不识字儿?那行,本人不识字儿,所以你那张什么手谕也不用看了,你自己揣着回去供你家神龛上吧!”
“不看就算了!”聂官爷收了手谕道,“横竖你看不看都是一样的!我劝你识相点,让你这些护院都退下去。我们例行公事地搜查完毕后,倘若没有,自然还你们一个公道,若要强行阻拦,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来人,分两队给我搜!仔仔细细地查清楚每个角落,有可疑的人立刻押下!”
话音刚落,那前院穿风堂内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聂兄弟果然在这儿啊!”
宝梳抬头一看,原来是个穿着体面的富家公子领着十来个人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门子急忙跑来向宝梳禀报道:“夫人,他说他是城里的华监当,非要往里闯……”
“罢了,我知道了,”宝梳打断了门子的话道,“你去把大门关上,谁来都不许再放进来了!”
“是,小的这就去!”门子立刻飞跑而去了。
这所谓的华监当就是之前曲尘在夜月阁遇见的华少。只见他腆着微微外凸的肚子,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还若无其事地跟聂官爷拱手寒暄了起来,俨然没把宝梳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宝梳也没理会他,转头附在元宵耳边嘱咐了几句后,元宵忙转身往后院跑了。
“聂老弟可真是辛苦啊!”华少还在客套着,“这大夜里的还带人出来办差,这城里有几个能像你这样的?一会儿差事儿办完了,请你到我府上小酌几杯慰劳慰劳!”
聂官爷笑道:“华少客气了!不敢当呐!这头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处置得干净,还请华少先回吧!改日老弟再来与你对饮。”
“怎么?”华少瞟了宝梳一眼,笑米米地问聂官爷道,“这儿的事儿很棘手吗?要是聂老弟有需要兄弟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我刚才听你说要搜府是吧?这阮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聂老弟带的人不知道够不够,若不够的,我这几个手下倒可以借给你用用!”
“真的?那怎么好意思呢?”
这两只花栗鼠在一唱一和地演对手戏时,宝梳早就看出动静来了。这华少带着十来个手下上门,分明就是来帮聂官爷的,还说什么只是碰巧路过而已!今晚这戏应该就是这两人唱主角,平安侯则在背地里做总指挥!哼,原来是那个跟施老爷颇有交情的平安侯啊!知道是谁在背后捣乱,那这戏就好应付多了!
“哎,我说你,”华少忽然朝宝梳喊了一声道,“没听见人家聂官爷的话吗?叫你这些凶神恶煞的护院全都退下去!若敢阻拦公差办事,仔细拖你一家大小去衙门里关着!”
宝梳轻蔑一笑道:“我有拦着吗?你们要搜就只管搜,最好你们俩亲自去都行!我们阮府没做过亏心事儿,不怕鬼上门儿!”
“哟,小娘子……”
“娘谁的子呢,肥溜?谁是你家小娘子那么命苦?”宝梳冷冷地打断了华少那一口*的腔调道,“你嘴里再不干不净点,我立马找人报官去!别以为衙门是你家开的,任由你在这儿张狂!要搜便搜,不搜就给我滚出去!敢在这儿言语轻浮,仔细你自己的舌头都保不住!”
宝梳说罢,转身走到主位上坐下,啪地一声将手里的弓箭拍在了案几上道:“护院队长在哪儿?”
府里的护院队长走出来拱手道:“小的在!夫人有何吩咐?”
“听着,这两位官爷要派人搜就让他们搜,你们别拦着,只在后面跟着看他们伤了我多少东西就行了。”
“小的明白!”
“那行,”华少很不爽地瞥了宝梳一眼,转头对聂官爷道,“既然她自己都发话了,那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早早收工,早早回去歇着。”
聂官爷点点头,高声吩咐道:“所有人分成四队,往这府邸的东南西北四边搜查!不能放过任何一处角落,遇见可疑人物,一律拿下!若有反抗,就地正法!搜!”
一声令下,聂官爷带来的手下立刻训练有素地分成了四队,冲向了后院。华少也招呼手下道:“你们也去帮忙,有可疑之人不必多问,立刻带到这儿就行了,快去!”
随着华少的人一走,宝梳那些护院也纷纷跟着去了后院,前厅就剩下那位聂官爷,华少,以及宝梳和两个护院了。
华少摇着香扇,大摇大摆地走到椅边坐下后,四处打量了一眼道:“这府邸如今瞧着更不如从前了,从前还透着股雅气,如今尽剩俗气了!所以说啊,屋子里住什么样的人,这屋子就是什么样儿的!这跟穿衣裳喝茶是一个道理!我说聂老弟啊,也不必站着了,先坐下等等吧!”
那聂官爷也当宝梳不在,长衫一拨,坐在华少对面问道:“听华兄的口气,似乎从前来过这儿?我记得从前这地方好像住着一家姓黄的买卖人,后来买卖垮了就搬走了。”
华少斜靠在椅子扶手上,摇了摇扇子道:“这府邸前前后后住过好几家了,因为风水不好,不怎么容易脱手。黄老板搬走后,这儿就少有人问津了。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敢买下这儿,你说,有些人是不是自找麻烦的?”
说起这宅子,宝梳当初是看过几处后才定下来的。这宅子很大,在临安也属于中等偏大的了,要价却只要二万二千两。虽说这个价格当初宝梳还是心疼了一把,但这价在临安城绝对买不着这么大的宅子。
宝梳也听卖宅子的女掮客说过,这宅子风水不好,前后死过三回人了,所以很少人问津。即便宅子大,庭院修得好,也没几个人敢真的买。宝梳是不信风水的,所以当时就很豪爽地买了下来。如今再转手,恐怕早过四万两了。
“怎么风水不好了?”
宝梳听见那个聂官爷又问起了华少,便抽回神来继续听这两个人闲聊。那华少又道:“聂老弟你来临安没几年,所以不知道。这块地儿从前住过一个大官,后来因为渎职被抄了家,家里的妻子小妾全都上吊死了,弄得阴森森的。后来有几户搬了进来,也是霉运不断,做买卖的破产,当官的被查,横竖就是谁住谁倒霉!所以,打前一户黄老板搬家后,这儿就差不多四年没住过人了。谁能想到啊,人家阮曲尘居然敢买下这儿,不知道是命硬还是胆儿大呢!”
华少说着目光瞟向了宝梳,似乎有点吓唬宝梳的意思。宝梳却压根儿没理会他那点小眼神,只顾玩着自己手里的弓箭,当这两人不存在一般。
华少见宝梳没理睬他,有些不服气,问道:“阮夫人,你家阮老板今晚去了哪儿啊?该不会是见什么人去了吧?”
宝梳把玩着弓笑道:“还能去哪儿啊?逛窑子去了呗!”
“逛窑子?你也不管的?”华少挑挑眉道。
“难道华少家里那位能管得你?”
“你可不一样,你是城里有名的善心夫人呐!一场募捐既得了利又得了名儿,手段这么高明,旁人哪儿能跟你相比呢?一般男子怕都不如你吧?有你这样的贤内助,阮曲尘什么都不干也能吃现成的吧?”华少讥笑道。
宝梳把弓放在一旁,挑起眼皮蔑笑道:“想骂我家相公是吃软饭的就明说,何必那么拐弯抹角的?我家相公再不济,出去玩个姐儿也不会半道儿给人抢了,还叫人揍了个鼻青脸肿,见不得人!那种男人才真真是世上最没出息的!”
“你……”
华少刚想发怒,聂官爷忙开口道:“华兄,消消气儿!跟她一个妇人一般见识做什么呢?这会儿叫她张狂几句,一会儿要抓着什么可疑之人了,她就知道哭了的。我们哥俩继续聊,理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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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两个蠢人来搜府
第四百零五章 集体失踪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零五章 集体失踪
华少拂了拂袖,狠狠地瞪了宝梳一眼,然后转过脸去继续跟聂官爷说话了。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侯安来了,在宝梳耳边嘀咕了几句。宝梳嘴角一抿,勾起一丝浅笑,打断了那两个人的聊天道:“两位大人,先停停!”
“干什么?”华少扭过脸来不满道,“想自己招供了?”
“哦,不是,”宝梳笑意满怀道,“我听我们家管家说,你们带来的那些人搜完了我们的院子就打后门出去了,说是要搜我的绣庄?”
“你的绣庄?”华少忽然想起宝梳还有处绣庄,忙点点头道,“是啊!就是要搜你的绣庄!但凡是你们阮家的宅子我都要搜!搜了又怎么了?你敢说半个不字?”
宝梳仍旧笑容可掬道:“没有,你误会了。我早说过了,我很配合你们的,你们只管随便搜尽情地搜,千万不要落下任何一个可以的角落才是!两位继续聊吧,我不打扰了!我要回后院去瞧瞧我家闺女了,等真搜出什么人来再说吧!”
宝梳正要起身走时,那位聂官爷忽然想起了什么,霍地一下起身道:“奇怪了!去了这么久,怎么没一个人回来禀报一声?就算没有,也应该回来说一声再去绣庄搜查!况且,我事先也没吩咐他们去绣庄查,他们怎敢擅自做主?”
聂官爷这么一提,华少也反应过来了。照常理,搜查了这么久,至少会有一两个人回来禀报一声。怎么去了老半天,一个人也没回来禀报呢?
华少立刻起身指着宝梳喝道:“你不会耍什么花样吧?”
宝梳摊开手,一脸无辜的笑容道:“奇怪了,我一直坐这儿我能耍什么花样啊?兴许是你们手底下的人想早点收工回去喝酒,所以这才赶着去绣庄搜查的吧!跟我有什么干系?”
“我可告诉你,靳宝梳!”华少恶狠狠地瞪着宝梳说道,“那些可都是平安侯手下的人,你敢乱来,仔细抄家灭族!”
“哟!吓唬我呢?我做什么了我就要抄家灭族了?”宝梳抖肩笑道,“我是把他们杀了还是把他们丢河里了?华少,你好歹也是朝廷官员,说话能不能先斟酌斟酌?污蔑也是一条罪的!”
“哼!少给我耍嘴皮子!去,把我们的人都叫出来!”华少喝道。
“我叫不动,”宝梳抱胸傲慢道,“都是你们的人,自然只听你们的话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儿叫得动?还是请两位大人自己去找吧!”
华少正想跟宝梳理论,却被聂官爷拦下了。两人当即跑到后院找了一遍,可哪里还有他们手下人的影子?那加起来三十多个人居然就这么不见了!真是大夜里撞鬼了!
当华少又前往绣庄找人时,却被告之,没有宝梳的话谁也不能开门。他立刻生疑,跑回前厅命令宝梳打开绣庄后门。宝梳却说:“我绣庄里全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媳妇,若是大夜里放了你这条饿狼进去,毁了她们清誉该怎么办?况且刚才我已经问过我的管家了,你们手底下那些人搜完绣庄后便离开了,谁知道他们上哪儿喝花酒去了?”
“胡扯!”华少喝道,“我手底下的人不会这么没规矩!没我吩咐,谁敢擅自离开?”
宝梳抬手掩了掩耳朵道:“哎,别嚷那么大声好不好?仔细把我耳朵震聋了没人陪你们唱大戏了!你手底下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我哪儿知道去?横竖你自己找他们问去呗!凶我干什么?”
“好哇!”华少指着宝梳摇指道,“敢跟我耍小心眼是吧?阮曲尘没教过你要安分守己吗?无知婆娘,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太不知死活了!我告诉你,我现下怀疑你使诡计害了我们那三十多个手下,我要扣押这府里所有的人,封府搜查!”
“封府搜查?”宝梳放下掩着耳朵的手质问道,“你凭什么封府搜查?你一个监当而已,又不是管这档子事儿的,你凭什么来搜查?简直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儿!”
“我没那个权限,聂大人总有吧……”话刚说到一半儿时,这华少忽然想起了什么,往后院瞄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对了,聂兄弟进去了多时,怎么也没出来了?难道……”
一想到这儿,华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不由地一阵恐慌。他强作镇定,冲宝梳嚷道:“我警告你,靳宝梳,最好别乱来!聂兄弟可是平安侯手底下的人!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把他们叫出来!你若再不交,本大人即刻就回去请示平安侯,再下一道手谕封府彻查,将你府中一干人等全部当做疑犯收押!”
宝梳面不改色,面拂轻笑道:“我没做过,我哪儿去找那么多人赔给你?再说了,聂大人那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的我又绑不住,兴许他搜查完了也从后门走了呢?华少要去请示平安侯,只管去就是了!无论封府还是抓人,都随你们!”
“好!”华少指着她喝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我这就回去请示侯爷,你且给我等着!”
说罢,华少拂袖怒去了。宝梳双手叉腰看着他的背影抿笑道:“唉!真是两个蠢货!蠢得我都没什么兴致对付他们了!你说,大宋的朝廷全是他们这些酒囊饭袋,江山怎么可能保得住?”
“是啊,都是些官大人蠢的东西!”侯安也跟着骂了一句。
“对了,那个聂大人收拾好了吗?”
“老板娘您放心,已经收拾妥当了。”
“嗯……那就好!”宝梳笑米米地点点头道,“想搜我家可没那么容易!先过了我的**阵再说吧!哦,对了,你家老板还没回来吗?”
“还没,不过应该快了。”
宝梳摸了摸下巴,转头问道:“快了?那他到底打算从哪个城门飞回来呢?侯安,你应该知道吧?”
侯安笑了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老板没告诉我他到底怎么回来,只说城外的事情办妥当之后,他一准会回来的!”
“还装什么神秘啊?跟我卖关子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知道,老板娘!还是等老板回来了,您再亲自问他吧!这样,我先回后院去瞧一眼,看他们把那些人都安置妥当了没有。”
“去吧!”宝梳挥了挥手,微微翘起了小唇,仰头望着外面越来越清亮的月亮自言自语道:“到底……那家伙打算怎么回城呢?城门都关了,又没飞机滑翔机,他怎么从城外回到城内呢?难不成……难不成他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暗道?死男人,一准有事儿瞒着我!哼!”
且说华少心急地回了平安侯府,将聂官爷和那手下三十多个人集体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平安侯。平安侯听闻后大怒,立刻召集了二十多个亲卫,亲自领着上门了。
他们到了阮府门口,见且大门紧闭,里面无人应声儿,像是人去楼空的架势。华少心里一惊,忙对平安侯道:“侯爷,不妥啊!会不会是他们把华少等人都坑杀了,再来了个金蝉脱壳啊!那可不好啊!万一叫他们逃了,要抓就不容易了!赶紧撞门吧!”
“且慢!”平安侯抬手道,“那个阮曲尘是掳金帮的帮主,不可小看了他的诡计!我们这样贸然地闯进去,没准会中了他什么圈套。”
“眼下只有那个姓靳的小媳妇在家,阮曲尘不在,再不撞门只怕来不及了!”
“先去把守在外面的那两个探子叫来!”
华少正要转身叫个手下来,一转脸就看见了一顶眼熟的轿子过来了。他略微迟疑了片刻后,忙对平安侯道:“侯爷,景王爷来了!”
“他怎么来了?”平安侯往右边一瞧,果然看见景王爷的轿子正朝这边来,不由地心生疑惑道:怎么来得这么巧?莫非有什么不妥?
平安侯斟酌之时,景王爷已经从轿中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景王爷走上前来拱了拱手道:“原来侯爷亲自来了,早知道如此本王就不该来了。”
平安侯听得有些莫名其妙,问道:“王爷这话什么意思?什么该来什么不该来?王爷不是特意来找阮曲尘的吗?”
“本王的确是特意来找阮曲尘的,但不是叙旧,而是前来查证事情的。”
“哦?什么事情?”
“难道侯爷不知?那就奇怪了,本王还以为侯爷跟本王一样,是收到了风声儿才赶来的。”
“什么风声?”平安侯越听越听不明白了。
“是这样的。本王半个时辰前收到线人密报,说阮曲尘在府中大肆宴请朝中官员,有贿赂之嫌,所以本王特地赶来前来瞧瞧。难道侯爷不是因此而来?”
平安侯听到这话,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声,有种踩进陷阱拔不出来的感觉了!就在此时,阮府的大门忽然就开了,只见曲尘一脸淡然地从门里走了出来。步下台阶后,他朝景王爷和平安侯拱了拱手笑问道:“二位贵客大驾光临,不知道所为何事?还请先里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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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集体失踪
第四百零六章 有惊无险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零六章 有惊无险
“先别顾着客套,本王来是有话问你的,”景王爷一本正经地问道,“阮老板,你今晚是不是在家中设宴?”
曲尘点点头道:“是啊,怎么了?王爷和侯爷大驾光临,难道是为了赴我那个小小宴会?那可真是叫我蓬荜生辉了。”
“非也,”景王爷表情依旧地抬手道,“本王并非是来赴你宴会的。本王接到密报,说你今晚在家宴请朝中官员,私相授受,可有此事?你老实告诉本王,今晚你都宴请了些什么人?”
曲尘摇头道:“就是几位朋友,并无什么朝中官员,王爷是不是误会了?”
“有没有误会,让本王进去瞧一眼就清楚了!来人!”景王爷下令道,“跟本王进府去搜!”
“等等!”曲尘拦着景王爷道,“王爷,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今晚我宴请的的确不是什么朝廷官员。还请王爷看在昔日交情的份上,先别搜府,同我前去看一眼再说。”
“那可不行,”景王爷严词拒绝了,“本王不能因为与你有些交情便徇私!倘若如此,那置本朝纲法于何地?来人,进去搜!”
景王爷一声令下,他的几个随从全都冲进了阮府,他随后也跟着进去了。曲尘并不着急,而是转身笑问旁边的平安侯道:“侯爷,你也是接到密报上我这儿来抓人的吗?要是的话,请吧!横竖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抓什么现行?”华少有些激动道,“阮曲尘你耍什么花招?我们为什么来你不清楚?我们手底下那三十多个人到底给你藏哪儿去了?聂兄弟上哪儿去了?”
曲尘故作一脸茫然不知道:“华少,你说什么为何我完全听不懂呢?聂副将不正是我今晚所宴请的客人之一吗?这会儿他正在我阁楼里跟一帮手下喝得欢畅呢!你若不信,自己去阁楼瞧瞧?”
“阮曲尘你……”华少气得脸都青了,指着曲尘道,“你胡说什么?聂兄弟什么时候到你府上喝过酒了?我们刚才是去你府上搜查细作的,你别装不知道!”
“有吗?”曲尘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不记得了?我一晚都在府里陪客,怎么没听谁说起有人来府里查过细作呢?华少,你是不是酒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你……”
华少跳起来想揍曲尘,却被平安侯抬手挡住了。平安侯此时的脸色比用涮锅水洗过还难看,宛如一块黑熊的便便。他也气,而且是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听完刚才曲尘那番话,他就意识到了,今晚是踩进了这阮曲尘布的陷阱里了!
先是把那三十多个手下弄不见了,接着是聂副将,然后再利用华少把他引到这儿来,让他看一出聂副将领着一众手下在阮府吃喝欢乐的情形!不用多说,那些手下中大部分是他平安侯的人,景王爷一宣扬出去,明早御史就会来找他麻烦!
“有你的,阮曲尘!本侯真是小看你了!”平安侯咬牙切齿道。
“不是侯爷小看我了,是侯爷太轻敌了。侯爷自以为有詹媛在手做威胁,调我和夏夜出城,再临时给汝年换班,这样你就可以在我阮府上为所欲为了,不过可惜啊……”曲尘面浮鄙笑道,“侯爷这把如意算盘算是打空了。想栽个窝藏细作的罪名给我?那侯爷自己先尝一回管治无方的罪名吧!”
“想扳倒本侯?你以为联合一个景王爷就能行了?”平安侯厉声喝道。
“我还没想过要扳倒侯爷你,我只是想给侯爷提个醒,别以为自己在这临安城里混了一二十年就可以只手遮天了。如今天下都大变了,何况这小小的临安城?侯爷若还如此自以为是的话,下回我可不会留一手了!”曲尘说着比划了个请的手势道,“怎么样,侯爷?想不想去瞧瞧华少和你的手下在里面是如何饮酒作乐,醉得一塌糊涂的?”
平安侯磨了磨牙龈,脸色铁青道:“本侯没那个兴趣看你设的局!你只管去告诉景王爷,想参本侯随便去,别以为凭这么点事儿就能治本侯的罪!”
曲尘反背着手,浅笑了笑道:“侯爷要对里面那三十几个烂醉如泥的没兴趣,那我跟你说桩你感兴趣的。詹媛在哪儿,侯爷现下可以说了吧?”
平安侯怒眉一抖道:“想知道?可没那么容易!”
“侯爷,我可是一直跟你好说来着,你真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闹得大家脸面上都过不去,那就不太好了吧?”
“你若真想知道,”平安侯指着阮府大门道,“就乖乖地把我那些手下送出来,今晚之事权当没发生过!否则,你休怪本侯对那丫头施以……”
话未完,曲尘忽然抬起手,并从袖子里抖落出了一件东西,像是个玉坠子。平安侯先是一愣,继而仔细瞧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指着曲尘正要叫骂时,曲尘收了那玉坠子抿笑道:“侯爷想骂人?那侯爷得想清楚了,你骂我多少句,回头我就会打这坠子的主人多少下。侯爷你自己估计,你那宝贝小儿子能受得了几拳?”
“阮曲尘,你……你竟敢绑架我儿子!”平安侯气得快吐血了!
“侯爷,我可是跟你学的。你都能绑走我绣社的女工,那我为什么不能绑走你的小儿子呢?大家礼尚往来而已。”曲尘说得轻描淡写,却把平安侯气得哮喘都要发作了。他的小儿子一直是他的掌上明珠,全家人都疼得要命,如今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绑架了,他想报官也不成,只会把事情闹大,唯有私了!
平安侯摁了一下心口,稍微匀了匀气,指着曲尘问道:“你说!你想怎么样?”
曲尘抛了抛那玉坠子道:“我想怎么样你很清楚,又何必装糊涂呢?一命换一命,很公道的买卖。”
“好!一命换一命,你可别耍赖!”
“我阮曲尘来这临安,本来就无心跟人结仇的,是你们这些旧门望族总觉得自己是土皇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是我阮某人跟你们过去,是你们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曲尘把坠子抛给了平安侯道,“眼下你没别的路,只有先告诉我詹媛在何处,詹媛平安了,我才会把你小儿子送还回来。”
“凭什么?我怎么能信得过你?”平安侯不服气道。
曲尘双手一摊,淡笑道:“那就随你了。是你小儿子的命要紧,还是我们绣庄一个女工的命要紧,请侯爷自己掂量吧!不过错过这个机会,你可能这辈子都见不着你小儿子了……”
“行!”平安侯气急败坏地打断了曲尘的话道,“我告诉你,但你最好说话算话!倘若我小儿子少了一根头发丝儿,本侯绝对会要你全家陪葬!”
曲尘狡黠一笑道:“好,成交!”
得到了平安侯的确切消息后,夏夜带着五个人立刻朝藏匿詹媛的地方奔去。根据平安侯所言,他把詹媛藏在了城内一处小宅子里,派了六个人看守着。可等夏夜他们赶到平安侯所说的那个宅子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在他们翻进墙的那瞬间扑面而来。夏夜心里一惊,借着昏暗的灯笼光往院子里一看,竟见院中横七竖八地倒着三个人,似乎都已经死了。
夏夜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朝后院奔去。四处寻找了一遍后,他终于在其中一个小院子里发现了另外三具尸体,而这院子只有一间房亮着灯,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一脚踹开了房门喊道:“詹媛——”
媛字刚落尾音,他猛地感觉有什么朝他飞来!他忙侧身倒地滚了两圈,起身一看时,并没有一人,只见房门如风摆地微微颤动着。直觉告诉夏夜,刚刚有人离开过那扇门,还是带着一股他感觉有些熟悉的味道离开的。
但他此刻没那个闲工夫去想到底是谁跑了,他赶紧转头寻找起了詹媛,最后在这间房的里间地毯上发现了浑身是血的詹媛。他吓得脸都白了,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俯身一看,詹媛还在喘息,这才松了一小口气儿。紧接着,他立刻查看起了詹媛的伤口,原来是右胳膊被划伤了一个大口子,正不断往外冒着鲜血。
用宝梳给的药粉简单包扎后,夏夜忙把詹媛抱起,对赶来的护院们吩咐道:“去!弄两根棍子和一张*单,赶快!”
就这样,夏夜弄了个简易担架,以最快速度将詹媛送回了阮府,交给了宝梳疗伤。就在夏夜等人匆匆离开那宅子所在的巷子口时,一个黑影悄悄地走了出来,看着夏夜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容道:“可惜了……就差一点点……平安侯,你还真是个蠢货,这回真是找错了帮手!也罢了,来日方长……哼哼……”
且说夏夜将詹媛送回阮府后,宝梳立刻开始为詹媛疗伤。宝梳和元宵在屋内忙碌时,夏夜在外面像油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走着。乐乐实在被晃得眼睛都花了,一把拽住他说道:“夏夜哥,我求你了!别一会儿詹姑娘给救过来了,你又给转晕过去了,那不是给老板娘添麻烦吗?你就坐下消停会儿!有老板娘在里头,你还怕什么呢?”
“宝梳又不是活菩萨,我能不担心吗?她那点医术还赶不及詹媛,万一詹媛有个好歹……”
“能有什么好歹啊?”乐乐哭笑不得,“不就伤了下胳膊吗?又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只要血一止,伤口一包扎,好好养个十天半月,保准就好了!”
“万一还有其他伤口呢?万一有人还给她下了毒呢?万一……”
“有那么多万一吗?”宝梳忽然开门走了出来道。
夏夜立刻冲上去着急地问道:“宝梳,怎么样?没事儿吧?不碍事儿吧?就伤了点胳膊没什么大碍吧?”
宝梳推了他一把道:“大哥,离我远点,你还让不让人说话了!一口气问那么多,叫我怎么回答啊?你知道你这会儿像什么吗?像媳妇在里头难产生孩子,做丈夫的在外头干着急似的!”
“那你倒是说啊!到底怎么样了!”
“人家乐乐不是说了吗?就伤了点胳膊,能出多大事儿啊?”
“那不是还流了好多血吗?”
“是流了不少血,可要不流那么多血,她身体里的毒大概就麻烦了。”
“毒?”夏夜和乐乐都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
宝梳点点头道:“据我初步判断,有人给詹媛下了毒。但是詹媛很聪明,她用了个最原始最笨的法子,就是给自己放血。虽说失了些血,但毒没侵入她五脏六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也太心黑了吧!”夏夜气愤道,“那平安侯怎么这么不讲道义呢?说好只是绑票,还敢下毒!不行!我非得给他儿子也整点毒不可!宝梳,你给我点毒药,砒霜鸩毒鹤顶红什么的随便来点都行!”
“行了,先进去瞧瞧詹媛吧!”
话音刚落,夏夜一溜风地就跑进了房间,差点把从里面出来的元宵撞上。元宵捧着药箱子和染血棉布走出来道:“詹姐姐刚刚醒了,脑子很清醒,就是虚得很。”
宝梳点点头道:“那就好,你去伙房给她弄点小米粥,清淡点的。”
“知道了!”
随后,宝梳去了前厅。曲尘正坐在前厅里喝茶,抬头问了一句:“詹媛如何了?”
宝梳坐下道:“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失血过多。虽说中了点毒,但好在她已经自救了,我也给她清毒了,不会有事的。”
“中毒?平安侯的人还给她下毒了?”曲尘也觉得很奇怪。
“兴许是平安侯怕不妥当,又再给她下了点毒吧!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把平安侯的小儿子给绑了?”
曲尘笑了笑,抚摸着手里的白瓷茶盏道:“我出城之前就吩咐人去办了。”
“出城之前?”宝梳奇怪道,“你出城之前,我们不是还不知道绑架詹媛的人就是平安侯吗?你怎么能未卜先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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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有惊无险
第四百零七章 你到底打哪儿回来的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零七章 你到底打哪儿回来的
曲尘道:“不单单是平安侯的小儿子,还有施老爷家的三少爷,这两人都叫我给绑了。”
“啊?你把人家两位少爷都绑了?”
“我只是想以防万一而已。”
“那你怎么知道会是平安侯或者施老爷?”
“仔细想想,眼下城里最赶着对付我们的是谁?不就是施老爷和平安侯吗?况且能动用权限调动汝年班次的人,这个人在朝中必定是有些分量的,平安侯就是最值得怀疑的人。为了以防万一,我把两家的公子都绑了。既然詹媛没事儿了,再放回去就是了。”
“相公,”宝梳冲他竖起大拇指道,“你牛!绑人你也讲究个打包一块儿绑,你就不怕人家发现了报官去?”
“平安侯知道自己干过什么他不敢报官,至于施老爷,他要是报官了,我想,为了他的结拜兄弟平安侯不会断子绝孙,他自己也会撤案的。”
“高明啊,相公!”宝梳赞道,“不过你最高明之处不在这儿,而是你居然在城门都关了的情况下又回了城。请问,你能跟我解释解释你是怎么飞回来的吗?难道我相公真有三头六臂了?”
曲尘神秘一笑道:“想知道?”
“少给我卖关子,赶紧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欠条先还来!”曲尘摊开手道。
“什么欠条?”
“还装?上会逼着我签的那九万两银子的欠条?”
原来上回宝梳并没有因为同情心泛滥而放过曲尘,而是在对曲尘进行了温柔似水的心灵抚慰之后,用“非正常手段”逼着曲尘欠了一张九万两的欠条,也就是说上回算总账环节,最终宝梳还是KO了曲尘!
“嗯?”曲尘手指勾了两下道,“欠条还来,秘密告诉你。”
“能值九万两?”
“等你知道了,就算二十万两你也会给的。”
宝梳不相信,微微撅嘴,斜盯着曲尘道:“真的假的?别哄我哦!哄我后果很严重的,相公!”
“我有哄过你吗?先拿来再说!”
正说着,景王爷从侧厅门走了进来。曲尘忙起身笑问道:“王爷都办妥了?”
景王爷点头笑道:“多亏你这个好计谋!本王才能拿了平安侯手下一个现形!这回他可真有麻烦了!那个聂副将和那群手下本王已经吩咐人押回去了,明早我就上本参奏,平安侯再怎么样也得先在家里反省反省了。曲尘,这回能对付了平安侯,多亏了你,本王要谢谢你才是!”
曲尘客气道:“王爷言重了!没有王爷出面跟我合演刚才那出戏,事情也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王爷帮了我,我也得谢王爷呢!”
“对了,你家那位女工回来了吗?”
“已经被救回来了。”
“那就好!”景王爷笑道,“那本王就不耽搁你收拾残局了,本王先带着人走了。往后有什么难处,招呼一声儿就行了!”
“我送王爷出去!”
景王爷今晚的心情必定是很好的,因为人走远了还能听到他那爽朗的笑声。今晚的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当曲尘回到府里时,宝梳告诉他背后绑架詹媛的极有可能是平安侯,并且已经将平安侯手底下的聂副将以及另外三十多个手下迷晕过去了。倘若平安侯要打上门来的话,宝梳原本是打算将这些人秘密送出府,随便丢在哪家窑子后院门口上的。
不过曲尘得知了经过后,临时改了主意,决定在自己家里设个局,而且还要请景王爷来做个见证。如此一来,平安侯管束下属无方,纵容下属与商人私相授受之事就变得有鼻子有眼睛了。景王爷自然是乐意的,因为他早就想对付平安侯了,两人在政见上经常不合。上回景王爷遇刺,还一直怀疑是平安侯派人干的。一收到曲尘的密信,景王爷立刻一口答应了,所以才有了后来两人在大门口演的那出戏。
那个平安侯自以为有詹媛在手,又调开了这府里的三个男人,这才大摇大摆地上门来问罪,谁知道一来就掉进了曲尘事先挖好的陷阱,给自己惹了一身骚不说,还差点没了儿子。这会儿估摸着他应该在家大发脾气吧!
曲尘送走景王爷回来时,宝梳立刻上前缠着他问那所谓的秘密。曲尘咬死不说,非得让宝梳把那九万两欠条拿出来才行,宝梳不答应,缠着曲尘先说。两口子正在前厅里磨叽时,汝年忽然回来了,说是景王爷派了个人去顶替他,让他回来帮曲尘收拾残局。
曲尘笑着瞟了一眼吊在他胳膊上的宝梳道:“没什么大残局了,这会儿倒是有个小残局难收拾!”
“快点说!快点说!”宝梳晃着曲尘的胳膊道,“你要再不说,我可动真格的了!快点告诉我,你是怎么飞回来的!快点说嘛!”
汝年笑了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师兄你还没告诉她吗?”
“哦!”宝梳转头指着汝年道,“戚大猫也知道是不是?就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你们也太不讲义气了吧!戚大猫,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就跟她说了吧,横竖也瞒不了多久的。”汝年道。
“行,”曲尘点点头,指了指宝梳的小鼻尖道,“那我们说好了,告诉你,你就把那笔帐消了,听见没?”
宝梳冲他扮了个鬼脸道:“要值九万两再说呗!”
“那跟我走吧!”
“去哪儿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跟我走。”
宝梳将信将疑地扯着曲尘的袖子,跟着他一块儿去了绣庄里,并走到了那天捡到宝的池塘边上。宝梳往池塘里看了一眼问道:“你就是从这儿冒出来的?少来了!你以为你是鱼呢!”
“就算你相公不是鱼,但总会游泳吧?只要会游泳,就能从城外回到这座宅子里,”曲尘抄起手笑道,“你要不信,问汝年。”
汝年也点点头道:“没错,其实在昨天下午,我和师兄就已经试过了,只是没有告诉你们罢了。”
宝梳更好奇了,盯着空荡荡黑漆漆的池塘底部问道:“那怎么试啊?水都没有,跳下去往哪儿游呢?莫非这是个魔法池塘?”
曲尘轻轻地拍了她脑袋一下笑道:“什么魔法池塘?真是个小笨蛋!这其实就是个机关所在。”
“机关?”宝梳揉着头问道,“机关在哪儿呢?”
曲尘和汝年跳下了池塘,在假山基石最中间那块石头前站定,然后数着一二三,使劲合力往那石头上一蹬,假山顶上立刻传来了一阵石头挪动的响声。
宝梳一阵兴奋,也不管曲尘和汝年了,忙提起裙子爬上了假山,果真发现假山顶部那张纳凉台被挪开了,露出了一个小洞口,仅容一人进出。
“哇!”宝梳开心地拍起了手来,“原来这儿还别有洞天呐!”
曲尘爬上假山道:“下去瞧瞧,里面更好看呢!”
“真的吗?那赶紧下去吧!”
宝梳三人依次顺着那石阶梯下去了。下去之后一股桐油的味道便传来了。曲尘摸索到墙边,拿起了一只火把,用火折子点燃后,一条通往前方的石道便出现在眼前了。宝梳好不兴奋,抓着曲尘的胳膊跳了跳笑道:“相公,里面是不是有好东西呀?这条道通向哪儿?”
曲尘揽着她的腰拉近身边道:“别嚷嚷,也别跳跳,这里头空气不怎么好,说多话容易累的。”说罢他搂着宝梳的腰,举着火把往里面走去了,汝年紧随其后。
石道并不长,但转弯处太多了,而且越往里走就越觉得空气稀薄。终于在第八个转弯处,出现了一间类似于书房的石屋。石屋内的摆设很齐全,桌椅板凳,古玩花瓶,茶具杯盏都有,像是某个人特意为自己打造的一个地下书屋。
进了石屋后,曲尘把屋内的几盏桐油灯点亮了,然后把大火把灭了。宝梳好奇地四处看了看,摸了摸,心里疑惑地问道:“这个石屋没什么特别的啊!跟古装剧里的道具石屋没什么分别嘛!只不过这些花瓶好像是真货呢!你们就是打这儿回来的?”
曲尘拿起了百宝橱上的一尊小佛像道:“你别小瞧了这橱上的东西,全都是真材实料的好货!这个你知道叫什么吗?”
“不知道,”宝梳看了一眼摇头道,“看上去像是一尊佛像,只不过底座上还多了四条腿,跟板凳似的。”
“说得不错,这就是叫板凳佛,一般的就手掌那么大小,是普通人家供奉在家里拜的佛,这个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算够大个了。”
“那又如何?还不就是一尊小小的青铜佛像?”宝梳挺瞧不上那尊小佛的,觉得还没手里的这只大花瓶好看。
“那又如何?”曲尘笑了笑道,“真是个不识货的小笨蛋!这东西可以追溯到北魏时期去了……”
“什么?北魏的东西?哇!”宝梳立刻放下手里的花瓶,扑过去抱在怀里笑道,“好东西啊!年代这么久远,一定很值钱吧!刚刚你说普通的就手掌大小,这个有两个手掌那么大,肯定值不少钱吧!哈哈哈……真是越看越顺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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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你到底打哪儿回来的
第四百零八章 秘密水道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零八章 秘密水道
“何止这件,”曲尘指着百宝橱上的东西道,“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年代久远的古玩,样样都是价值连城的精品,外间很难寻到的。可见当时修建这石屋的主人费了多少心血才收集到这么多宝贝。”
“哇!”宝梳仰起头,满眼都是闪闪发亮的金子!这回是真发了!发了发了!把这些东西统统都卖掉的话,哈哈哈!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成为堪比巴*的女巨贾了?果然啊,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绝对会再为你打开另一扇门的!上帝比佛祖好,一开就开了扇宝藏之门!嘿嘿!
宝梳正在自我陶醉时,耳边忽然又传来一阵石头挪动的轰轰声。当她转头一看时,差点吓得腿软了!原来她左边本来该是一堵墙壁的,一阵石头响后,墙壁没了,眼前出现了一个门一般大小的黑窟窿,窟窿外吹来一阵凉风,还能听见潺潺流动的水声!
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忙后退了几步扑进了曲尘的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掉进那窟窿里去了。这时,汝年走过来说道:“不用怕,下面就是地下河,直通护城河的。”
“是河?”宝梳好像明白过来了,指着那个漆黑的窟窿道,“原来相公就是从这里回来的?”
曲尘点头道:“这里有处地下河,通往护城河,而且从这儿游到护城河也不远,所以花不了多少功夫,只要会水就行了。”
宝梳好奇地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早在你捡宝的时候我就发现那假山基石有些不对劲儿,原本打算前晚和夏夜来瞧瞧的,谁知道又出了詹媛那档子事情,所以就拖到了昨下午。和汝年来看过之后,我们就发现了这条通往城外的秘密水道,既隐蔽又安全,不容易被守城和巡城的人发现,来去只要一炷香的功夫。”
“哦……”宝梳明白地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呀!看来修建这个秘密水道的人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儿吧?要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在自己家里修个密室?我之前听那个华少说,我们那边曾经住过一个大官,后来因为渎职被抄家了,妻妾都吊死了。卖我屋子的那个女掮客也说过,这绣庄原本就是那大官名下的,我想这秘密水道一定是那个大官修来方便自己逃跑的,而百宝橱架上的东西应该是他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不义之财!”
“有这可能,”汝年顺手拿起了一块儿镇纸石瞧了瞧道,“那大官可能知道自己会翻船,所以早早修了这么条水道好逃跑,还把他搜刮来的好东西全都藏在这儿。撒落在外面池塘底的那些我估计是来不及送进来,只好推下池塘沉在了堂底。木箱子经年腐烂,就只剩下了那些金银玉器了。”
“说得也是啊!”宝梳合掌笑道,“怪不得我捡到的那些都是小件儿,日常用品,首饰吊坠什么的!大东西应该早就被那个贪官搬到了这间石屋里藏起来,然后再经由水道送出了城去。厉害啊!居然能想到这个法子送东西出城,那大官有点脑子呢!”
“运出去不太可能。”正在四处查看的曲尘忽然冒了一句。
“为什么?”宝梳转身问道。
“从这儿到城外虽说不远,但要运送大件的箱子或者包袱是很困难的,如果没有船的话。单靠人力背运,是相当费力的,而且护城河下时不时会有暗涌,一个不小心会连人带物一块儿冲走,所以我认为运出去不太可能,但藏是有可能的。”
“照相公你这么说,有可能那个大官藏起来的大件宝贝还没有被运走?”宝梳兴奋地跳了起来拍手道,“哈哈!宝藏可能还在!赶紧找赶紧找!相公,戚大猫,赶紧找找哪儿还有机关没有!”
三人开始在这间不大的石屋子里搜索了起来。宝梳找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发现,抬头时看见曲尘停在了东边角落的那张石榻前,正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绘画。这石塌两面靠墙,墙面上像涂鸦似的被人画了不少花鸟鱼虫以及敦煌飞仙。宝梳走过去抬头看了几眼道:“还真有闲心呢!居然弄了这么多壁画出来,他是把这儿当自己墓穴了吗?相公,你瞧出什么来了?”
“知道那是什么吗?”曲尘指着正对塌中间的天花板上的绘图问道。
“如来佛祖呗!”宝梳分辨不出,横竖不是如来就是观音,佛教里头她就只认这两大人物。
“不是,那是往生佛。往生是佛门之语,意为人死之后,从一个地方去往另一个地方,或是地狱或是极乐。求拜往生佛,篆刻往生咒,目的都是希望自己死后能安乐无忧,并且可以前往极乐世界。”
“这么说来,这个大官果然是心里坏事做多了,想求佛祖保佑是吧?”宝梳偏着头打量着那些精美的绘图道。
“可能是吧,”曲尘向汝年伸手道,“汝年,把刚刚那个火把子给我。”
汝年递过火把子,曲尘拿着踩上了塌,然后仰头举着火把子朝那往生佛身上捅去。宝梳踮起脚尖,一蹦一蹦地仰头问道:“相公,那里是不是有机关啊?”
“得瞧瞧再说……”
话未完,曲尘膝盖正对的那面墙忽然开了个口,露出了一个方方正正,两个手掌大的洞口,洞口处还伸出了一个奇怪的木制装置,宝梳不认得,汝年却一眼认了出来,跳上塌盘腿坐在那个装置前笑道:“这不是鲁班锁吗?”
“什么东西?鲁班锁?”宝梳问道。
“鲁班锁你都不知道?这可是个好玩儿的东西啊!”汝年查看着那个造型奇特的鲁班锁笑道,“小时候我们经常自己做来玩儿,做好了给别人解,输了就去自己家地里偷东西来吃。许久没玩过了,倒有些手生了。这个瞧着有些复杂,怕要花些功夫来解了。”
这两个大男人饶有兴致地盘腿坐在榻上,对着那个鲁班锁研究了起来。宝梳一窍不通,便继续去寻找她的大宝贝。找了一圈回来一无所获,她就先去收拾她那些小宝贝啦!
她把百宝橱上的宝贝一件一件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书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红珊瑚盆景,传说中的唐三彩,镂空翡翠蝴蝶雕花摆件,徽州老坑远上松山砚台,还有夜光杯等等等等……嘿嘿……宝梳一边用找来的破布擦宝贝一边在心里打起了算盘,这个可以卖多少,那个可以卖东少,越算越开心呀!
正擦着,汝年忽然在旁边冒了一句:“哎!开了!”
宝梳忙回头朝他们那儿一看,果然,那鲁班锁已经被解开了,小洞口被清理干净了,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难道又是宝贝!她立刻放下手里的抹布和花瓶,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挤到汝年和曲尘中间往里一瞅,只见洞内果真摆放着一个木匣子,看上去很是庄重严肃,仿佛里面搁着什么可了不得的东西了!
“让我来!让我来!”宝梳两手一拔,就把曲尘和汝年扒拉开了,然后撅着个屁股,探头弯腰地伸手进去捧那个匣子。曲尘正想制止她,可她的双手已经碰到了那个匣子。就在她挪动匣子那瞬间,头顶上忽然轰隆了一声,紧接着一块石头忽然从天花板上脱落而下,直接往她头顶上砸来!
也在这瞬间,眼疾手快的曲尘一把将宝梳拉进怀里,抱着她在榻上翻滚了一圈。只听见轰隆一声碎响,那石头砸在榻上,裂成了好几块大的,以及无数地小碎块儿!
当宝梳缓过气儿来回头一看时,吓得脸都白了!要不是自家相公手快,大概已经去见阎罗王了!亲娘个大姨妈呀!居然真的有暗石飞镖这样的东西!好险好险!
“师兄,你手没事儿吧?”对面的汝年用手扇了扇石灰尘问道。
“没事……”
汝年这么一问,宝梳才注意到曲尘的右手手背有伤痕,应该是刚刚拉她的时候跟那块石头发生的摩擦,以至于擦破了皮儿,露出一排浅红色的血痕。她吓了一大跳,忙从袖子里掏出了自己的丝绢一边给曲尘包扎一边嘟嘴难过地问道:“相公你没事儿吧?很疼吧?”
曲尘倒的确有点疼,不过看到宝梳快哭了的样子又忍不住觉得好笑,坐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灰道:“一点点小伤,死不了。”
“死了还得了吗?”宝梳捧着他的手使劲吹了两下道,“一定很疼吧?走吧,我们先回去把伤口处理了。”
“哟,要相公不要宝贝了?”汝年调侃宝梳道。
宝梳回头冲汝年扮了个鬼脸道:“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宝贝不要相公了?宝贝都给你,我带我相公回去上药了!”
“你舍得?”
“死戚大猫……”
“好了,”曲尘拉住了宝梳抓石子儿的手道,“别闹了,先看看那匣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再说。好歹来一回,总得瞧个明白再走吧!否则我这伤岂不是白伤了?汝年,把那匣子弄出来。”
“学着点,靳老板娘,”汝年捡起一块儿石头,朝洞口里一扔,然后道,“遇着这种不明情况,别急着去寻宝,得先试探试探再说。一般而言,藏好东西的地方都有暗石滚石或者毒烟飞镖之类的,一旦中招就有来无回了。还说乐乐是江湖白痴,靳老板娘你也好不了多少。”
宝梳冲他鼓了鼓鱼眼道:“知道啦!知道啦!赶紧把匣子取出来吧,猫大侠!”
汝年伸手进去,将那个匣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放在了榻上这是一个很漂亮很精美的红漆匣子,上面还挂着一把小铜锁的。
“这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呢?”宝梳转动着她那两只好奇的大眼睛盯着那个匣子问道。
“可能是暗器毒镖,还有人头。”汝年笑着吓唬她道。她立刻把匣子推给汝年,躲到曲尘身后道,“开匣子这么简单的事情自然应该交给猫大侠你咯,要小心哦!”
“开锁我不会,你旁边那个会。”汝年指了指曲尘道。
“我们家相公手伤了!”
“我不会开锁,要不你来?”
“喂……”
“行了,我来吧!”曲尘从宝梳发髻上拔下了两支尖头最细的簪子,在那把小金锁上捅啊捅啊捅了十几下,只听见轻微且清脆的一声嗑响,那小金锁就被打开了。宝梳拍手赞道:“哇!相公,你这手艺当个开锁匠也能发家致富啊!速度真是杠杠的!说你不是贼王都没人信吧?”
“没这么夸自己相公的啊。”曲尘取下那把小铜锁,缓缓地打开了匣盖。宝梳怕被毒烟飞镖偷袭,缩头躲在曲尘背后问道:“相公,相公,是什么呀?全是金子吗?”
“自己看吧!”
宝梳伸出头爬在曲尘背上一看,原来那匣子里就躺着一个大大的铜钮印,似乎没其他好东西了。她立刻有些失望地翘了翘嘴巴道:“就这么个玩意儿?我还以为是什么绝世宝贝呢!再怎么样也得给我出个和氏璧什么的吧?”
曲尘拿起了那个铜钮印,翻过来瞧了瞧念道:“蔡——王——印?难道这是蔡王的印?”
“哪个蔡王?”汝年纳闷地问道,“要说本朝这个的话,早死十几二十年了吧!他的印早该随他下葬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会不会是有盗墓贼挖出来卖给从前那个大官的呢?”宝梳绕着曲尘的脖子,趴在他背上说道,“或许那个大官可能有收集别人印章的习惯,而这个蔡王好歹是个王,他的印章会比较值钱,所以就藏得比较隐蔽?”
“你敢拿去卖?”曲尘侧脸递给宝梳道,“你敢拿着走出去,立马就有人来抓你去砍头信不信?这东西敢收藏的人很少,而且只能在黑市交易。万一被人发现了,那是灭族的罪。”
宝梳吐了吐舌头道:“这么严重?”
“是不是那个大官收藏的我倒不好奇,”汝年接过那个印看了看道,“我好奇的是为什么藏这么隐蔽?说起来这印其实也值不了多少钱,蔡王这人也不是多有名气,只是个王爷而已。拿到黑市上交易,还不及一匹唐三彩的马吧?这么个又危险又不大钱的东西为什么要收藏在一个安置了鲁班锁的暗格里?师兄你不觉得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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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秘密水道
第四百零九章 得瑟的宝梳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零九章 得瑟的宝梳
“好像还有别的东西,”曲尘伸手在匣子里摁了几下,然后将匣子倒过来使劲一拍,一块儿底板掉了下来,随之而出的还有一把金灿灿的钥匙。
“是金的吗?”宝梳兴奋地问道。
曲尘捡起来掂量了几下道:“应该是金的。”
“哇!金钥匙呢!难道是开宝藏之门的?”宝梳兴奋道。
“不过,”汝年环顾了一下这间石屋道,“这屋子里似乎已经没有别的机关和暗门了,也没有锁孔,这把钥匙应该不是开这儿的门的吧?”
曲尘拿着那钥匙反复看了几遍道:“这钥匙做得很复杂精细,应该不是开一般门锁箱锁的。”
“那是开什么的呀?”宝梳追问道。
“现下还不知道,得找到锁头才清楚。这石屋里似乎也没有可以开锁的锁头,看来应该不是这儿的。”
“啊?那岂不是找不着那些大宝贝了?”
“先收着吧,兴许往后还有用呢?没大宝贝,你那边那一堆也算宝贝了吧?”曲尘指了指宝梳擦得干干净净的那堆古玩道,“有那些东西,我们这趟也不算白来。走吧,这里头越来越冷了,仔细着凉了。”
“那个印呢?”宝梳指着那个蔡王印问道。
“也先拿回去搁着,放这儿不妥当。”
“只能这样了,”汝年把印章装回去道,“放在这儿叫人发现了,说不定到时候拿来栽赃我们呢!还不如自己收着,拿去熔了也行。走吧!”
三个人来回了五六趟才把那些东西搬完了。把石头门关好后,曲尘叫来了侯安,当晚便把池塘里的水全部放满了。一切又恢复如常,就像那间石屋从来没有过似的。
但谁能知道呢?宝梳姐这回可捡着大便宜了!花了小钱买宅子,结果居然真的挖出了金元宝!那些宝贝搬回去后,曲尘大略地估了估价,按最低价卖也得值个五六十万两,这事儿把宝梳姐乐得做梦都在笑!
第二天早上,宝梳是在灿烂的阳光和自己的美梦里醒过来的。长长伸了个懒腰后,她发现曲尘正坐在桌前给手背上药,忙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衣裳都来不及披一件就跑到曲尘身边嚷道:“我来!我来!相公放着我来!”
“笑醒了?”曲尘把沾了药的棉布递给她问道。
“什么笑醒了?”宝梳低头捧着曲尘的手上药道。
“昨晚半夜不是笑得咯咯咯的吗?捡到几样宝贝就能让你开心成这样?做梦都能笑出来,我家宝梳还是挺容易知足的嘛。”曲尘调侃她道。
她小脸微微一窘,撅了撅嘴道:“不许笑人家啦!人家从小到大财运都不怎么好,买双色七星彩从来没中过,哪儿知道这回居然连中两元,池塘里捡了一回,石屋里又捡了一回,你说我能不开心得做梦都笑吗?别人说,中了大奖就会把一生的财运都用尽,往后就没那么好的财运了,你就让我得瑟得瑟吧!”
“什么是双色七星彩?”曲尘纳闷地问道。
“哦……那个啊……那个就等于是买大买小,买中了就有,买不中就连本儿都输进去,就这么简单!”
“我怎么没听说过?”
宝梳耸耸肩道:“可能各地的玩法不同吧!那个是我从前在别处遇到的,现下好像大家都不怎么玩了。好了,相公,上药完毕,还疼吗?”
抬眼时,她发现曲尘一直在盯着她,她偏了偏脑袋问道:“干什么啊?我睡了一晚上起来就变形了吗?要不要看得这么专注啊?我知道我很漂亮,相公不用夸我了!”
“宝梳……”
“嗯?”
“你……你还是没想起你从哪儿来的吗?”
“这个啊……”宝梳捧着曲尘的手吹了吹道,“暂时还没想起来。怎么了?不想收留我了?打算赶我走了吗?不用你赶,你说一声儿我自己走就是了。”
“又来了!”曲尘心疼地用没伤的那只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道,“每回一问就拿这话来搪塞我,弄得我好像不讲理要赶你似的。我赶你你就走吗?”
“我才不走呢!”宝梳扑进他怀里,拦腰抱住耍赖道,“我才没那么笨给别的女人腾位置!我要走我也得把相公打包一起带走,连头发丝儿都不给其他女人留!不过相公,你往后能不能别问了,我要是想起来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曲尘低头抚了抚她那一头青丝长发道:“行,我往后都不问了,等你想起来再说吧!起来了,我还没吃早饭呢!吃完早饭我还得去浩瀚阁。”
宝梳直起腰,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笑道:“好,我喂你!”
吃完早饭送走曲尘后,宝梳给末儿喂了奶,抱着末儿去了她专门装古董的那间小仓库里。说是小仓库,其实就是她自己院子西边那间厢房,只不过门上窗内都安装了一些防盗措施。
昨晚捡回来的那些宝贝全都放在这里头,宝梳意犹未尽,还想再来欣赏欣赏,得瑟得瑟。她抱着末儿,指着那些好物件笑道:“末儿,喜欢吗?娘打算挑几件最好的给你留着做嫁妆好不好?”
末儿小手拍了两下,脸上笑开了花儿,仿佛跟她娘一样兴奋。宝梳又抱着她走到那匹唐三彩面前,拉着她的小手去摸了摸笑道:“很可爱的马马吧?虽然不会跑,但这一只可贵了!娘不打算卖,给你留着好不好?喜欢不喜欢,末儿?”
末儿像是很喜欢,扑过去抱着那马脖子,又拍又咯叽地笑,仿佛在驯马似的。宝梳正逗着她,初真的声音忽然在院子里响起了,宝梳转头应了一声儿后,初真推开门进来道:“哟,跑这儿来欣赏你的奇珍异宝了?还把末儿都带上了,真打算把末儿养成个小钱迷儿?”
“你也笑我是吧?怎么没把丁香带来?顺道也给丁香挑几件做嫁妆。”宝梳笑道。
“才几个月大,你这做娘的是不是太心急了点?对了,我来是跟你说,刚刚海樱又跟我告假了。”
“她又告假去哪儿?”
“还是去庙里上香,”初真轻叹了一口气道,“她说看见詹媛伤了心里不安,昨晚*没睡好觉呢!我看她真是黑着个眼圈的,就答应了。不过她是一个人去的,我有点不放心所以过来跟你说一声儿,看是你陪她去一趟还是我陪她去?”
“我去吧!正好我想去见识见识那个冷梅庵,”宝梳把末儿递给了初真道,“还有那个智晓,看看她究竟有没有在里头捣鬼。”
“那你得多带两个人,以防万一。”
“知道了。”
宝梳换了身衣裳后便领着元宵乐乐出门了。刚走出大门外,就收到了杜姨娘派人送来的信,信上说家宴的事情已经说妥了,三日之后施家会在府上设宴,届时李家的几位都会去。
宝梳看完之后便将信撕了,点了点头笑道:“这个杜姨娘办事儿还真挺利索的!且让施夫人再舒坦个三日,三日之后就是她原形毕露的时候了!起轿,出发去冷梅庵!”
宝梳是在城门口赶上海樱的。两人一块儿坐了轿子到了山脚下,再步行去了冷梅庵。走到庵堂门口时,一个年轻姑子迎了上来,双手合十行过礼后笑道:“海樱姑娘你又来了!不知道这位是……”
“城里的阮夫人。”海樱介绍道。
“哦,原来是阮夫人!”年轻姑子又行了个礼道,“是小尼眼拙了,没认得尊驾,快请里面坐!”
海樱挽着宝梳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那姑子道:“智晓师傅呢?这时辰还在做早课吗?”
那姑子道:“你们来得可不巧,她呀,下了早课就出门儿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先去我禅房里坐坐?”
“不急,”宝梳道,“等她回来了再说吧!我们先在这儿逛逛,听说后院有不少栀子花丛是吧?”
那姑子殷勤笑道:“是呢!这时节花开得正盛,又香又白,夫人可以摘些带回去。”
随后,那姑子便领着宝梳三人去了后院赏花。一问才知道,那姑子叫智圆,在这冷梅庵有五六年了。虽然才十八岁,但也算着庵里的老人儿了。
趁着掐花的时候,宝梳跟这智圆聊了起来。问到智晓时,智圆口气里似乎透着那么一股子不服气,说:“只怕夫人这趟是要白来了。她平日里事儿香客也多,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庵里呢!”
“这么说来,平日里来找她的人挺多的?”宝梳紧接着问了一句。
“谁让她能说会道,最会哄人呢?我们这庵里原先是来找师傅的香客最多,如今是来找她的最多了。她嘴巴甜,舌头巧,扯起闲篇来那是一溜一溜的,老半天儿都打不住呢!香客们都爱找她聊天,有时候一聊就是整个通宵!”智圆面儿上虽在夸智晓,但宝梳听得出这小尼姑对智晓是很有意见的。常听说姑子们会争香客,跟窑子里姐儿们抢恩客是一样的,常常会因此吵嘴甚至掐架,看来这个智圆也很不满智晓抢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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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得瑟的宝梳
第四百一十章 冷梅庵的秘密(一)(打赏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一十章 冷梅庵的秘密(一)(打赏加更)
偏在这时,那个叫智晓的姑子回来了,一脸春风地走到了花丛里。宝梳细细打量了一眼,智晓是个长相秀气的尼姑,略有几分姿色,放在这庵里做姑子倒真浪费了。
彼此寒暄了几句后,智晓便要请宝梳三人去她禅房里喝茶。但宝梳却对海樱道:“海樱,你先和元宵去吧!我和这位智圆师傅聊得正上道儿,一会儿再去找你们。”
听了这话,智圆先是一愣,继而又反应了过来,笑道:“是啊,智晓师姐,我先陪阮夫人聊一会儿,稍后再送到你那儿去,你觉得呢?”
智晓眼神里分明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脸上却笑容依旧道:“我有什么好觉得的?全凭阮夫人吩咐罢了!既然阮夫人想跟你聊天,你就请到你禅房里去,好好招待着,千万不要怠慢了贵客。”
“我知道的。”
等智晓领着海樱元宵走后,智圆也把宝梳请到了自己禅房里,拿出了自己亲手炒制的茶叶出来招待宝梳道:“您那样的人家家里就是开茶铺子的,什么样儿的好茶没见过?大龙团小凤团怕都尝过的,我这儿没什么好茶,就是今年春天自己在后山茶园子里采的新茶,炒下来就只有这么几两,平日里舍不得喝,只有贵客来了才拿出来招待一下,您可别介意!”
宝梳捧起茶杯嗅了嗅香气道:“气味儿果真是清新宜人,说不是今年的新茶都没人信呢!不管什么绿茶,都得当年新的好喝,但凡是新茶,气味儿总胜过隔年茶。”
智圆笑道:“阮夫人家不愧是开茶铺子的,见的就是比旁人强!我时常听海樱姑娘说起夫人您,总想跟您攀攀关系,又怕您会嫌弃我们这些做姑子的寒酸。不过今日一见,夫人您却没有外面传言说的那么古怪离奇,倒挺平易近人的。”
宝梳抿了口茶水笑问道:“哦?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我的?”
“那些人都说临安城现下来了个阮夫人,脾气大,胆儿也大,连那施夫人都敢招惹。两人打嘴仗都打到宫里去了,谁也不让谁,真真儿地不是一般人。有人说您是山匪窝子里出来的,也有人说您是哪朝哪代的皇家后人,还有人说您怕是混江湖饭吃的,不然哪儿有那胆量啊?横竖啊,说得多也说得怪!如今我一见,您倒没外面说的那么吓人,亲切,不拿架子却是真的。”智圆好一阵奉承。
宝梳淡淡一笑道:“那些人还真是闲着没事儿干,什么话都敢说呢!山匪窝子都出来了,我们蒙顶山那一片有山匪窝子吗?太平得跟你们这儿的西湖似的,想找个山匪出来都难呢!真是一帮说瞎话的孙子!”
“这大概就是树大招风吧!”智晓又道,“阮夫人招惹上了城里鼎鼎有名的贵妇施夫人,难免会被人家在背后说道的。说到底,都是嫉妒阮夫人能干罢了,您不用放在心上的!对了,您好容易来一趟,再怎么样也得尝了我们冷梅庵的斋饭再走。海樱姑娘应该跟您提过吧,我们庵里的斋饭可是别处没法比的,自成一派,您一定得尝尝!回头我亲自下厨给您做两道素的。”
“那就承你好意,吃过斋饭再走吧!”
智圆道了声谢,起身跪在榻上打开窗户,招呼了一个年龄小些的姑子过来,叮嘱了几道斋菜,这才又坐下来跟宝梳说话。宝梳问道:“你们庵里就你们几个?”
智圆点头道:“加上师傅师叔就六个。原先本来才五个的,后来智晓来了,才凑齐了六个。”
“智晓来你们庵里多久了?”
“两年了吧!她不是我们庵里出家的,是云游到我们这儿来的。师傅见她说话伶俐,还能招来香客,便把她留下来了。其实我们这冷梅庵不少香客,只是我们师傅那人……”智圆说到这儿又打住了,笑容里似乎参杂着些为难。
“你们师傅那人怎么了?”宝梳看出来了,这智圆是想跟她说什么,又不好一下子全都说出来了,故作一番扭捏的姿态,于是便追着问了一句。
果不其然,那智圆忙接了话道:“唉!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师傅那人挺喜欢智晓的。这也没什么,只是……罢了,阮夫人别见怪,我一时感触有些失言了。”
“这有什么?”宝梳和颜悦色道,“谁没个心里不痛快的时候?虽说你们常伴佛祖左右,但毕竟你们个个还年轻,出家怕也不是本意,心里难免有烦闷的时候,这我都能明白。你若信得过我,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听了这话,智圆竟真有些感触了,拿衣袖抹了抹眼角道:“阮夫人说得不错,出家并非我本意。只因为家里穷,养不起那么多闺女,我十三岁就跑出来当姑子了,好歹能有口饱饭吃。”
“你是一直都在冷梅庵吗?”
“是啊,我就在这儿出家的。其实冷梅庵这地方根本不缺香客,因为离这儿不远就是鼎鼎有名的凌峰寺,那可是皇帝赐名的寺庙,香火不比灵隐寺那些差。我们冷梅庵就在它近邻,多多少少能沾点光,一年到头来也是香火不断的。”
“刚才你不是说,你师父之所以留下智晓是因为她能招来香客吗?既然冷梅庵不缺香客,又何必留下她招徕香客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好说的缘由?”
智圆正要开口,禅房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智圆问了一声后,另一个年轻尼姑推门走了进来,冲宝梳行了个礼后,对智圆道:“师傅吩咐我过来叫你去一趟,她手里有件紧要的事儿得问你,这儿先由我招呼着吧!你赶紧去赶紧回!”
“什么事儿啊?”智圆面露疑惑道。
“你去了就知道了!师傅说了是紧要的事儿,哪里会跟我说?你还是赶紧去吧!省得叫人家阮夫人等久了!”这年轻尼姑说话时冲智圆皱了皱眉头,目光也凌厉了些。智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缓缓地僵了起来,不情不愿地从榻上下来,穿上鞋子对宝梳说道:“那……阮夫人,就请您先跟我师妹说着话,我……我一会儿就来。”
“等等!”宝梳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智圆。
“阮夫人有什么吩咐?”那年轻姑子笑着接话道,“您有吩咐只管招呼小尼一声儿,小尼保准给您办得妥妥的!”
宝梳故意板起脸道:“哪儿有你们这样的?话说到一半儿把人叫走了,这不存心给我添堵吗?早说不待见,我又何必抬脚进门呢?你们那师傅吃了几十年白米饭,当了几十年的姑子了,这点规矩都不懂?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非得这会儿说不可?我看呐,怕是欺负我头回来吧!也罢,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临安城外只有你们一家姑子庙吗?”
那年轻姑子见宝梳发火了,忙解释道:“阮夫人请息怒!我们可不敢有不待见您的意思呀!只是我师傅那头真有些急事叫过去问话……”
“别拿你师傅出来说事!”宝梳故作生气的样子道,“姑子庙我也不是没去过,就你们这家最没规矩!说有急事儿是吧?去叫了你们师傅来,我得当面儿问问究竟有什么烧房子赶人命的急事儿!去!别在这儿杵着了!”
那年轻姑子见宝梳真怒了,什么话都不敢说了,赶紧跑出了房门找她师傅去了。等她走后,宝梳冲智圆递了个眼色,智圆忙去把门关上了,然后走回来朝宝梳跪下道:“求阮夫人搭把手救一救我!”
“你先起来!”宝梳伸手拉了她起来道,“我看你刚才就有些不对劲儿,一提到你师傅去找你,你脸色都变了。我猜你大概知道你师傅会找你去说什么,你跟我说说?”
智圆坐回榻上,轻轻掀开了一条窗户缝往外瞧了瞧后,才转头对宝梳道:“我师傅叫我去了,多半不会放我回来的。”
“这是为什么?难道你师傅有这么不待见我?”
“那倒也不是,我师傅最近管束得我厉害,只许我待见一般的香客,不许我见像您这样打城里来的贵夫人。”
“那就更奇怪了,你倒是说说。”
“唉!”智圆轻叹了一口气,满面愁容道,“说起来就是一把子辛酸泪啊!刚才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我师傅是因为喜欢智晓才留她下来的。我师傅那个人吧,原先也是挺好的一个人,可自从智晓来了,她夜里时不时会叫智晓过去一同睡。说是秉烛夜谈,其实……我不说阮夫人也应该明白的。”
“啊?”宝梳到底还是吃了一惊,难不成会是那种事儿?
“起初我们都没在意,只当师傅是真心疼爱智晓,要对她格外教诲。直到有一晚,智晓不在庙里,师傅让我去陪她睡,我才知道她们俩夜里都干了些什么勾当!”智圆说起这事儿不禁搂住了自己的胳膊,浑身打了个冷颤气愤道,“我当时真是吓了个半死!没想到师傅居然变成那样了!我想都没想,挣开师傅就跑回了自己房里。打那儿之后,我见着师傅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宝梳干笑了两声道:“你师傅还真是嗜好特别呢!”
“师傅从前不是那样的,也是个根底静洁的好姑子!”智圆略显激动道,“就是那个智晓!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师傅变成了那样!我实在不想在这冷梅庵待下去了,可师傅又不肯放我走,无奈之下,我就只好一边提防着师傅一边找机会脱身。今日好容易遇着了阮夫人您,求求您了!帮帮我吧!我不想继续待在这个恶心死人的姑子庙里!求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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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冷梅庵的秘密(一)(打赏加更)
第四百一十一章 冷梅庵的秘密(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一十一章 冷梅庵的秘密(二)
宝梳安慰智圆道:“你先别着急,慢慢说!你可知道那智晓是个什么来头?哪儿的人?”
智圆道:“她初入庵里时曾跟师傅说过,她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因为命中克父克母,这才听了一个尼姑的话随那尼姑出了家。后来那尼姑在云游的途中病死了,她不想再到处乱晃,就投奔到我们这庵里来了。她还拜了我师傅为师傅,连法名都改成了智晓。对了,她说她自己是泰安那边的人。到底是不是就不清楚了。”
“平日里她有没有跟什么特别的人来往?”宝梳又问道。
智圆颦眉想了想道:“好像……没有吧!平日里往来的除了香客,就是庵里这几个了,不过她时不时也会出去一趟,是去见人还是买东西那就不清楚了。”
“总是她一个人出门吗?”
“对,总是一个人出门,若是有人想与她一块儿,她就推说自己有急事儿等不了,然后就走了。”
话刚说到这儿,那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智圆忙从榻上跳了下来,毕恭毕敬地迎着进门来的师傅定如。定如进来时,先是瞥了智圆一眼,然后走到宝梳跟前笑盈盈地行了个礼道:“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阮夫人吧?老尼见驾来迟,还请阮夫人见谅!”
“师太也别给我带那么高的帽子了,”宝梳浅酌了一口茶水道,“我知道你是因何来的,不就是为了刚才我发了几句脾气吗?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喝几口清静茶,找个清静的人聊会儿天儿,既然贵庵不待见,那我这就走好了。”
“千万别啊!”定如连连弯腰道,“阮夫人真是误会了!像您这样菩萨心肠的夫人我们请还请不来呢,怎么会不待见?是我那个小徒弟说话没说清楚,其实也没什么太要紧的事儿,她拿个鸡毛当令箭冲撞了阮夫人,还请阮夫人见谅!”
“也罢,来这儿不是图生气了,你出去吧!我还要跟智圆师傅聊几句呢!”
定如侧脸瞟了瞟智圆,然后又对宝梳笑道:“不知道智圆招呼得可好?这丫头有些笨手笨脚,屋里也没什么好茶叶可招呼阮夫人的,不如老尼让智晓来,智晓会煮茶,又会剥菱角。刚刚山下新送来了两筐子菱角,让她就手剥给夫人您尝尝鲜儿,如何?”
宝梳斜眼扫了定如一眼,故作口气不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是来逛窑子的是吧?哪个姑子聊天不是聊,非得把你们庵里头牌叫来伺候着?难道怕我待会儿打赏的灯油钱不够给庵里菩萨吃午饭的?”
“不是不是,老尼是怕智圆招呼不周啊……”
“行了,”宝梳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下去吧!再啰嗦,我可真不给脸了!”
定如脸色讪讪,转头狠狠地盯了智圆一眼,这才退出了房间。智圆松了好大一口气,又噗通一声跪在了宝梳跟前哀求道:“阮夫人,求您今儿就把我捞出这火坑子吧!这儿比窑子还不如呢!师傅已经对我起疑心了,您要前脚走了,她指不定会怎么对付我呢!求求您了,随便找个什么由头把我领走吧!”
宝梳拉了她起来问道:“领了你出去,你可有去处?”
智圆连连点头道:“我自回老家寻我爹娘去!出来做姑子这些年,我手头也有些积攒,拿回老家还可以自己做点小营生,饿不死的。”
宝梳点点头道:“那好,既然你有心要离开,我自然会搭把手。不过,你得好好跟我说说那智晓的事儿。”
智圆坐回了榻上,一边斟茶一边问道:“阮夫人总问智晓,是不是智晓哪里开罪您了?她那人八面玲珑,最会讨好那些夫人小姐了,按说不该得罪您呐!”
“倒说不说得罪不得罪的,只是对她那个人有些好奇罢了。你仔细想想,平日里除了一般的香客和庵里几个人,可还见过别的人?”
“别的人?”智圆捧着茶杯使劲地想了一回道,“要说别的人应该没有,不过前些日子却有个姑子来找过她,说是她同门师妹。”
“姑子?什么样儿的?”
“大概二十出头吧,瞧着比我大些,模样也挺齐整的。我记得那天都快关庵门了,那姑子才顶着雨赶来。当时是我在关门,所以我就往她那雨披子下瞄一眼,见是个光头姑子,这才放心地让她进来了。”
“后来呢?”
“后来她说是智晓从前的同门,听说智晓在这儿落脚,便来叙叙旧,我就领着她去找智晓了。”
“那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听智晓说是第二天清早走的。”
“打哪儿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姑子了吗?”
“没了,”智圆摇头道,“就见过那么一回而已。”
宝梳抿了抿下嘴唇,想了想问道:“你会画画吗?”
“不会。”
“那姑子的容貌你可还记得?”
“还记得。”
“这样,一会儿我离开的时候找个借口把你也带走,你先收拾收拾跟我回府,等你把那姑子的容貌描绘清楚了,我就找个人把你送回老家去。”
智圆双膝跪在榻上磕头道:“多谢阮夫人了!往后我必定每日为您和您全家诵经祈福,保你们一家平安康泰,事事顺心!”
“起来吧!你倒是多跟我说说智晓那人的事儿!”
“好!”
两人又继续聊起了智晓,聊着聊着,元宵跑来了。宝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一问才知道,原来刚才元宵在智晓那儿得了一碟子好吃的茶果,想到乐乐一个人还在庵外等着,就捧着茶果给乐乐送去。谁知道去了庵门外头发现好几个姑子和香客在议论纷纷,乐乐也不见人影了。问了其中一个姑子,那姑子说刚刚有个小尼姑去后山找野菜,在西边山头上发现了一个想跳崖自尽的姑娘,像是城里殷家的小姐。所以乐乐一听,立马就朝后山跑去了。
“什么?你说殷漱儿要跳崖自尽?”宝梳忙从榻上跳了下来,一边穿鞋一边问道。
元宵连连点头道:“那些姑子是这么说的!我想她们也应该见过殷漱儿的,不会有错!”
“那赶紧的!叫上海樱一块儿去看看!这丫头,十万两银子买回来的,就这么跳了崖算什么呀?”
“我也去!”智圆忙跟着宝梳元宵一块儿出了房门,顺手将房门拿锁锁上了。
就在她们离开不久后,这屋子的后窗被推开了,一个身影轻跃过窗台,落到了窗边的地毯上。随后,这人悄悄地走近了那把盛着茶水的铜壶旁,解开壶盖往里洒了一些粉末,拿起来轻轻地晃了晃,这才又悄然地离开了。
且说宝梳等人急匆匆地赶到了后山西边,见一处崖坡上已经围了不少香客姑子和附近干活的农人了。宝梳加快了步伐,拨开了那些人挤了进去,只见在那悬崖边上果真坐着一脸痛哭流涕的殷漱儿,离殷漱儿六七步远的地方站着乐乐,乐乐不停地在劝殷漱儿,想把她拉回来,但是她情绪很激动,只要乐乐一动,她就会焦躁不安地摇头晃脑。无奈之下,乐乐只好原地不动,一边劝一边找机会拉她回来。
最可恨的是旁边那些围观的人,见此情形还在议论纷纷,说着那些近日在城里传得有模有样的流言。
“没法子呀!好好一个千金小姐就这么给糟蹋了,真可惜了!我要是她,也没脸活了!”
“听说是给弄到那个什么夜月阁里被好多男人糟蹋了!哎哟喂,她亲大伯还是殷大人,怎么会出这种事儿呢?这姑娘往后是没法在临安城活了!”
“那个男的是谁啊?要拉不拉的,到底行不行啊?嘴那么笨劝得动吗?真是的,要想救人也先练嘴白啊!傻不拉叽地站在那儿光说赶紧回来有个屁用!我看她也不是真的想跳,要跳早跳了!”
宝梳听到这儿心里一阵窝火,回头就朝那个数落乐乐的中年妇人喝道:“说得对啊!光站这儿说有个屁用啊?不救人就赶紧给我滚!回去拜你菩萨,看菩萨会不会保佑你们长命百岁!滚!”
“哦哟!你凶什么凶啊?”那个中年妇人立刻抖眉回嘴道,“看看热闹不行啊?”
“要看回家自己上吊自己看!这儿没你们看热闹的地方!赶紧走,不走的话我可真揍人了!”
“你敢!”
还真别激宝梳姑奶奶,一激她就来劲儿,把袖子一抹,双手叉腰气愤道:“我怎么不敢?我要这么做了回头殷大人还得谢我呢!万一殷漱儿真出了事儿,我就告诉殷大人,就是你们这几个嘴巴碎的胡说八道,活活地把殷漱儿逼下去的!”
“你才胡说……”
“走不走?”宝梳指着那中年妇人道,“再不走我真扔你下去了!到时候大不了赔点汤药费,伤了死了那可是你自己的事儿!”
“哟!你谁啊?口气这么大?”
“你管我是谁,有本事你先报上个姓名来听听!回头我就抄份名单交给殷大人,让他老人家慢慢收拾你们这些看热闹还说闲话的无聊人!”
一听这话,围观的人都四散而去了。那中年妇人也很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叫上自己的丫头转身往回走了。宝梳又吩咐道:“元宵海樱,看着前面那路口,谁敢来揍谁!”
“知道了!”海樱元宵守那路口去了。
宝梳转身上前,走到乐乐身边问道:“怎么样?”
乐乐愁容满面,着急道:“劝不回来啊!老板娘,你快想想法子!她要真跳了,下面是湖,捞不起来的!”
“别着急别着急,慢慢跟她说!”宝梳心里其实挺急的,因为从来没有干过谈判专家的事儿啊!殷漱儿坐在那悬崖边上,一直在哭,万一一个不留神掉下去,大日如来都救不了的。
“殷小姐,”智圆先开口道,“您先别哭了,我是冷梅庵的智圆啊!您见过我的,您跟您伯娘来过我们庵里的,您记得吗?要不您先过来有话慢慢说?”
殷漱儿只是低头哭,不肯答话。智圆又道:“没什么想不开的,要是你真的不想见人,那好办啊!跟我一样做姑子不就行了吗?何必非得死呢?”
“对啊,殷漱儿!”乐乐忙附和道,“不是非得死才能解决的,大不了你去做姑子啊!做姑子也是条出路不是?你瞧你已经在那儿坐了那么久了,风一直吹着,万一一个留神栽了怎么办?还是先过来再说吧!”
“是呀是呀!过来说话,我们陪着你,这儿没其他人了。刚才那些嘴巴碎的都叫阮夫人给骂走了……”
“你们都走!”殷漱儿忽然哭着嚷了一句,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我不想听你们说话!你们都走,统统都走!再不走,我立马就跳下去!”
“别别别!”乐乐忙退后一步摆手道,“先别赶着跳,我们不说话就是了!你赶紧坐好了,别乱动,真的会掉下去的!”
殷漱儿掩面哭道:“我本来就不想活了,掉下去更好!”
“至于吗?我不都跟你说了吗?那晚我真没碰你……”
“算了,”宝梳扯了扯乐乐的胳膊道,“你这会儿跟她说这个是没用的。那晚你碰没碰她,现下别人都会说你碰过,而且还会说她被好多好多男人都碰过。她不是跟你计较,她是跟人言可畏这四个字计较。”
“唉!”智圆轻叹了一口气小声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殷小姐从前是多活泼的一位小姐啊!性子好,人也很好,还总是替人打抱不平,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呢?我看我们是劝不住的,不如去把她家里人叫来,可能还劝得住!”
“智圆师傅劳烦你跑一趟,”宝梳偏头对智圆道,“找个小尼姑去殷府上报个信儿。我们先在这儿稳住她,让殷家的人赶紧来!”
“好!”智圆点点头,转身飞快地跑了。
悬崖边上就只剩下了乐乐宝梳,还有殷漱儿了。一阵凉风吹过,顺带吹来了几朵乌云。乐乐抬头看了一眼天,心里更着急了:“这会儿怎么阴起天来了?难不成还要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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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冷梅庵的秘密(二)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不如开个私家侦探所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不如开个私家侦探所吧
宝梳此刻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崖边坐着的殷漱儿,生怕一眨眼殷漱儿就栽下去了。怎么才能把这个自尊心这么强的丫头给劝回来呢?宝梳盘腿坐下,开始在脑子里打起了算盘。
乐乐见宝梳居然也坐下去了,忙蹲下来小声问道:“老板娘,你怎么不劝呢?坐下来干什么啊?”
“急有什么用啊,乐乐哥!”宝梳转头悄声对乐乐道,“她这会儿能听进去一句半句吗?说的话不对头,越说她越激动的!一激动栽下去,她不想死也死了。”
“那……那怎么办啊?”乐乐急得像油锅上的蚂蚁,抓了抓后脑勺道,“要不然,我扑上去把她硬拽回来,你用我的腰带拉着我点……”
“得了吧!万一拉不住,我们仨都得见阎王去!”
“那怎么办?”
“我不在想法子吗?你让我安静两秒钟好不好?”
“好好好!你赶快想赶紧想!”乐乐也一屁股在旁边坐下了,然后死死地盯着泪流满面的殷漱儿,心里涌起了百般滋味儿。这会儿他真恨毒了夜月阁!要是能再去一趟夜月阁,他绝对会把那个破地方烧了!
殷漱儿侧身坐在崖边,一边哭一边朝远处望两眼,显得极为伤心绝望。谁说不是呢?最近城里关于她的流言太多了,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她虽然是个性子活泼开朗的姑娘,但也受不住那么多流言蜚语的困扰和伤害。更要命的是,她一直都走不出自己被人打晕送去夜月阁的阴影,只要一想起自己在昏迷中被人换了衣裳,还被抬到了大厅里叫卖,她就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她也曾想过在家拿条腰带了断算了,但后来想了想,她还决定偷偷跑出来,跑到这悬崖边上,跳下去葬身湖底算了。
“老板娘……”
“嚷个屁!”宝梳转头白了乐乐一眼小声道,“别嚷嚷,没觉得现下的气氛很好吗?她已经没刚才那么激动了,你再嚷大声点儿又会刺激到她!”
乐乐掩了掩嘴道:“知道了!知道了!那你到底想出来没有啊?”
宝梳看了一眼前方的殷漱儿,磨了磨小牙牙道:“殷家的人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我们只能兵行险招了!”
“什么招?”乐乐忙问道。
“咳咳!”宝梳清了清嗓子,朝殷漱儿和颜悦色地喊道,“那个殷漱儿啊,打扰你一下下!千万别激动,只是想跟你最后再说几句话。你看你,非得死是吧?那死之前有没有什么遗言之类的?”
“老板娘……”乐乐急了,哪儿有这样问的啊?
“闭嘴!”宝梳轻轻地喝了乐乐一声,然后又继续对殷漱儿说道,“横竖呢,你也不肯听我们的劝,我们再说什么你也嫌烦,所以我们干脆也不说了。但好歹我们来了一趟,你要是有什么临终遗愿未了,大可以告诉我们,特别是这位——”宝梳说着抓着乐乐的肩头往前推一把道,“这位花十万两把你买回来的仁兄,我想你有什么临终遗愿都可以跟他说,他肯定会帮你完成的。对吧,乐乐哥?”
乐乐被宝梳一推,整个人往前一摔趴地上了,回过头来皱眉嘀咕道:“对什么啊对……”
宝梳拍了他小腿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又道:“乐乐哥对你可算厚道了。在夜月阁的时候,顶着被我拨皮抽筋的生命危险也要花十万两把你救回来。我想他十万两都花了,你那点临终遗愿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儿吧?殷漱儿,让我猜猜,你的临终遗愿是不是想灭了整个夜月阁还有杀了那个把你弄到夜月阁去的阁主?”
殷漱儿听见这话,第一次抬起泪汪汪的眼眶转头看了宝梳一眼,好像在期待宝梳下面的话。宝梳冲她堆起笑脸道:“我猜得果真不错吧?那好!这点小忙我相信乐乐哥一准能帮你办到的!一个夜月阁而已,又不是天堂地狱,有那么难灭吗?就算是天堂地狱,我们也有法子把它给灭了!乐乐哥,是不是?说句话呗!”她说着用脚尖戳了戳乐乐。
乐乐好像悟出了什么,一骨碌爬起来,半跪在草地上对殷漱儿认真道:“没错!老板娘说得一点都没错!一个夜月阁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殷漱儿,你要死了,这仇我高乐乐一定帮你报!但是你想想,我帮你报有没有你自己报来得痛快?与其现下赶着去死,倒不如找到那夜月阁把这笔账算了再说!”
殷漱儿垂下头去,抹了抹划过脸颊的泪珠子,抿了抿嘴唇没答话。
宝梳又在后面戳了乐乐一下,示意他继续说。他忙又道:“其实,要报仇一点都不难!只要你肯打起精神来,我们俩一块儿去找那个夜月阁,把它给灭了,省得祸害了其他姑娘,你说是不是?你不是一直想当个女捕快的吗?那你就应该……”
一提女捕快三个字,殷漱儿忽然又哭起来了,吓得乐乐舌头都咬了一下,转过脸来焦急地问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老板娘?”
“让我来!”宝梳接过乐乐的话对殷漱儿喊道,“殷漱儿啊,其实呢,我们都知道你一直想当个女捕快惩歼除恶,但事实上这个时代是很难容许女人出来当捕快的。可是要惩恶锄歼,帮扶众人不单单捕快能做到,另外一种职业也能做到。”
“当侠客?”乐乐问道。
“不是。”
“当官?”
“也不是。”
“那是什么?”
宝梳神秘一笑,竖起了四根手指道:“私——家——侦——探!”
“什么玩意儿?”乐乐诧异地问道。
不但是乐乐,殷漱儿也稍微转过了一点身子,朝宝梳这边望了过来。宝梳继续说道:“私家侦探对你们来说还是个新鲜词汇,有点超前了。简单来说,这是一种间于官方和民间之间的灰色职业。你可别小瞧这个职业,它的要求很高的哦!不但要胆大心细身手好,还得会最基本的侦查反侦察,跟踪反跟踪的能力,而且比捕快行事还更方便更刺激。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去死,你大可以跟乐乐哥合开个私家侦探所,一边发挥所长一边开店赚钱,来个夫妻档最好了!当然,这是后话了,我们先不说,先把这个私家侦探所开起来再说。倘若你愿意,我当你们的头个顾客,怎么样?”
殷漱儿轻轻地抽泣了一声,甚是疑惑地自言自语道:“私家——侦探?有这种人吗?”
“正因为没有,所以你们才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宝梳往前趴了两步,挨近了殷漱儿一点道,“你们要把侦探所做起来了,那你们就是行业元老,祖师爷了!不单单能挣钱,还能实现你惩恶锄歼的愿望,多好啊!可你要是死了,不单单无法亲手灭了夜月阁,还不能实现你的愿望,那多糟糕啊!”
“可是……”殷漱儿双眼噙着泪水难过道,“现下的临安城已经容不下我了……外面那些人都把我说成是窑子里的姐儿……我连门儿都不敢出……”
“我知道我知道,”宝梳又往前趴了两趴道,“流言这种东西呢,跟夏天的蚊蚊虫虫是一样的,你灭不光还偶尔会被它们叮几个苞。可这有什么呢?人会因为被蚊子叮几个苞去死的吗?那样死的话太不值得了!只要你愿意,我会告诉你怎么开私家侦探所,你不一定非得开在临安,全国各地甚至全球各国你都可以去开。眼睛放远点,别被当下的困扰所困扰了,你说是不是?”
殷漱儿瘪了瘪嘴,一边抽泣一边在斟酌。宝梳回头朝乐乐努了努嘴,乐乐忙上前了几步,蹲下道:“殷漱儿,横竖你也当不了女捕快,不如就跟我一块儿开侦探所吧?你看老板娘都愿意当我们头个顾客了,就先试试再说,行不行?对了,老板娘,你打算找我们办什么事儿啊?”
宝梳爬起来坐好,一本正经地说道:“开侦探所呢,最主要的业务就是帮客人查客人需要的东西,利用一切你可以利用的手段。最后将你查到的东西交到客人手里,就可以收钱收工了!怎么样?我正好有个人要查,你们俩要愿意,我就把这个人交给你们去查,至于费用呢,就拿上回乐乐赎你花去的银子来抵,怎么样?”
“哇,老板娘,你也太现实了吧?我们第一笔买卖好歹也让我们赚点钱吧?”乐乐忙接了下一句。
“喂,乐乐哥!”宝梳拍了乐乐肩头一下道,“你花了我十万两啊,大哥!十万两我得攒多久啊!让你帮我查个人你还啰嗦?好吧,看在殷漱儿跟你搭伙的份上,大不了事成之后我封个红包给你们,当庆贺你们第一笔买卖了!”
“我没说跟他搭伙……”殷漱儿微微嘟嘴,眼泛泪光地瞟了一眼乐乐道。
“那就先试试呗!”宝梳趁机伸手握住了殷漱儿的胳膊笑道,“试试再说!要是你觉得乐乐哥不是个好搭档,你再换人就行了!大不了,你们俩一人开一家,对着干,好不好?想想,那得多刺激呀!”
殷漱儿还是有点犹豫,宝梳跟乐乐使了个眼神,两人迅速抓住了殷漱儿的胳膊,将她从悬崖边上拉了起来,使劲往里面拖。殷漱儿吓了一跳,轻叫了一声,海樱和元宵闻声立刻奔了过来。当看见他们三个人都安然无恙地摔倒在旁边的草地上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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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不如开个私家侦探所吧
第四百一十三章 我会娶殷漱儿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一十三章 我会娶殷漱儿
元宵忙把宝梳扶了起来。宝梳喘了口大气,把殷漱儿也拉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道:“姑娘啊!下回不带这样玩了,好不好?吓得我刚才心脏怦怦直跳啊!我真怕手一软拉不住你呢!”
殷漱儿面带愧色低头道:“对不住了,害你们也跟着担惊受怕……下回我不会这样了……”
“这就对了嘛!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来,起来下山去!”
宝梳和元宵想把殷漱儿扶起来,但殷漱儿却因为在崖边坐久了腿脚发麻,连站起来都觉得困难。宝梳忙冲乐乐努努嘴道:“乐乐哥,交给你了啊!自己搞定!我们先下山去了。”
“阮夫人……”殷漱儿可怜巴巴地喊了宝梳一声,微微撅嘴瞟了瞟乐乐,好像显得很不情愿。宝梳扶着元宵的肩,故作摔了腿的模样回头道:“你放心吧,乐乐哥会背你下去的。我得先走了,我脚好像刚刚给摔了,疼得厉害呢!走了走了,元宵海樱,赶紧扶着我走了!”
元宵和海樱心领神会,忙一左一右地扶着宝梳往山下走了。三个人走到刚刚那路口时,宝梳回头瞄了一眼,然后拉着元宵海樱飞快地钻进了路旁的矮丛里。远远朝那崖边看去,只见殷漱儿正试着努力地自己站起来,并不想让乐乐帮她。乐乐几次伸手去扶她,都被她拨开了。
“干脆点嘛,乐乐哥!”宝梳蹲在矮丛里着急道,“这个时候就应该像韩剧里头的男猪脚那样,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背上了再说啊!还跟她客气什么呢?”
“乐乐哥哪儿懂这些啊?”海樱掰了枝黄荆条竖在脑袋边说道,“你应该事先跟乐乐传授传授经验,不然他这么耗下去,耗到殷漱儿能自己站起来走了,那就没他老人家什么事儿了!”
元宵也跟着着急道:“唉!乐乐哥真笨啊!要是我,扛也扛走了,还跟她啰嗦什么啊?看着真叫人着急呢!”
这时候,殷漱儿已经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了,不知在哪儿捡了跟木棍,杵着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乐乐只好傻傻地跟在后面,脸上颇有些失望的神色。躲在矮丛里的三个人不由地异口同声地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说这下没戏看了!乐乐哥果然是个感情白痴,连泡妞的基本招式都不会,看来得回去重新培训一下下了!
当乐乐和殷漱儿走近那路口时,只听见殷漱儿对乐乐说道:“你不用再跟着我了,我自己会下山去的!”乐乐跟在她身后道:“万一你摔了怎么办?”她说:“摔了我自己会爬起来的,我又不是没手没脚。我真的可以自己下山的,高乐乐,不用跟着我的,先去找你家老板娘吧!”
乐乐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都已经跟你解释过了,那晚我真的没碰你……反而你还给我一巴掌呢!夏夜哥笑了我好久的。”
“那你要不要还一巴掌回来?我信你,这总行了吧?可我只想一个人待会儿,你走吧!”
“我送你下山到冷梅庵我就走。”
“我不去冷梅庵。”
“那你要去哪儿?回城吗?”
两人正聊着,一个身影忽然匆匆地从宝梳她们眼前的矮丛闪过,停在了五六步远的地方把殷漱儿和乐乐都拦了下来。宝梳定睛一看,咦?原来是杨晋。
杨晋跑得有些气喘,像是很着急在找殷漱儿,一见面就问道:“漱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听冷梅庵的人说你跑这儿来跳崖了?是真的吗?”
殷漱儿垂下头,摸了摸手里的木拐杖道:“你别问了,杨哥哥,我不想说了……”
“那行,不想说就不说,人好好的就行了。你可把我们吓死了!你一声不吭地从家里跑出来,你伯娘急得都快晕过去了,赶紧回去吧!你的腿儿怎么了?”杨晋关心地问道。
“麻了……”
“那我背你下去!”
杨晋说着弯下腰去,让殷漱儿爬到他背上。殷漱儿没怎么犹豫,丢开了手里的拐杖,做出一副准备爬上的架势。矮丛里的元宵着急了,握紧了拳头嘀咕道:“哎呀呀,急死人了!乐乐哥,你就这么看着殷小姐给人背走?你到底是男人不是啊!”
“嘘!”宝梳忙朝元宵嘘了一声道,“旁观者不许说话!”
“我急嘛!”
这个时候,杨晋已经把殷漱儿背了起来,还转身去对表情略显呆滞的乐乐道:“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还是先谢谢你了!”
“谢我?你谢我?”乐乐好像有点介意这种说法。
“漱儿应该是你劝下来的吧?我是应该好好谢谢你的。还有,上回夜月阁里的事我已经听殷大人说了,是你花了十万两银子把漱儿救出来的。那银子一时半会儿我还凑不齐,但你放心我绝对会凑齐还给你的。”
“什么意思?你还?”乐乐眉心一皱问道,“为什么要你还?我没有找殷漱儿还这笔钱!”
“就算你不找她还这笔钱,我也会帮她还的,这是应该还你的。我已经答应殷大人了,往后会好好照顾漱儿,所以这笔钱是该由我来还。”
“什么照顾?你说清楚点到底什么意思?”
杨晋冲乐乐淡淡一笑道:“意思很简单,我会娶漱儿。”
“什么?”乐乐两只眼珠子瞬间就瞪圆了!
“等漱儿精神好点了,殷大人就会对外宣布这件事。找个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谢谢你把漱儿从夜月阁里救出来。好了,我们先走了。”
杨晋背着殷漱儿下山去了。乐乐哥却像座风化的石雕似的立在那儿。矮丛里的三个人实在按捺不住了,哗啦一声冒了出来,把正在发神的乐乐吓了一大跳。元宵冲上去就拍了他一巴掌道:“我真看不起你啊,高乐乐!刚才就顾着发愣发呆发痴了!一句利索的话都抖落不清楚!傻站着干什么呀?你应该一把将殷小姐从杨晋那儿抢过来啊!你背着呀!”
“冷静冷静,”海樱扯开元宵,自己又开始“数落”乐乐了,“我说乐乐哥,不是我们想说你,你刚才那样儿的的确确不像个男人的风范!你喜欢殷漱儿嘛!你就该把她抢回来啊!刚刚是谁在悬崖边上冒死劝下殷漱儿的?是他杨晋吗?是你高乐乐啊!还有还有,当初在夜月阁的时候是谁脑子抽风喊了十万两买下殷漱儿的?对了,说起这话你更能理直气壮了,因为殷漱儿是你花十万两买下来的,是你的人啊!杨晋凭什么娶她?凭什么?”
乐乐表情很呆木,像没反应过来,又像是心痛过了头。宝梳靠在旁边树杆上,抄着手道:“人家杨晋不是说了吗?那十万两迟早会还的。”
“还?”海樱叉腰扭头道,“怎么还?倘若他真要替殷漱儿还这笔帐,那就该把利息算上是不是?不收他七分利,五分利总要收吧?”
“哇哇哇,”宝梳吐吐舌头道,“海樱你还真是个歼商呢!七分利你都敢说?谁跟你借啊?收个两分差不多了!”
“好!”海樱抹开袖子一本正经地算了起来,“就说两分利,每月两分利,一个月就该还两千两的利息。以他们杨家现下的状况,至少得凑个二三个月吧!就按三个月算,拢共就得还十万零六千两利息,哪能还十万两那么便宜?”
“嗯,”宝梳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不过也得看乐乐哥怎么想啊!乐乐哥要是肯成人之美,收不收利息都一样吧!”
“成什么美啊?千万别干这种事儿!乐乐我告诉,”海樱略显激动地对乐乐道,“成人之美这种事儿说来很好听,可那是美了别人痛了自己的事儿,你可不能为了个虚名就把殷漱儿让出去了。你喜欢殷漱儿,大家都知道啊!你就去殷府上提亲,名正言顺地把殷漱儿娶回来!”
“海樱姐说得对!”元宵赞同道,“乐乐哥,你就该去把殷小姐娶回来!媳妇是你的,凭什么让那杨捕头娶啊?白白便宜他了!乐乐哥,走,我们陪你下去把殷小姐抢回来!”
乐乐没什么反应,脸上居然露出一丝酸涩的笑容,涩得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得知自己心爱之人早已另有所爱似的青和酸。
“算了吧!”他说完这三个字,便绕开海樱和元宵往山下走去了。
“算了?”海樱转身朝他喊了一声,“这就算了?高乐乐,没你这么早放弃的吧?对方就是个杨晋而已,你怕什么呢?我们可都是巧绣社的人才啊!”
乐乐没回头,也没回话,只是低着头一路往山下走去,留给三人一个失落的背影。海樱不禁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宝梳问道:“你刚才怎么都不说话啊?你平时不是很会劝人的吗?”
宝梳笑了笑说道:“我等着你劝啊!你今儿这么来劲儿,我自然应该给你发挥的余地咯!”
“我……我哪儿有激动?”海樱略显尴尬道,“我只是……只是觉得把殷漱儿让给杨晋的话,乐乐很不划算的!殷漱儿是乐乐救回来的,凭什么让给那个杨晋啊?”
“但要是殷漱儿就喜欢杨晋,不喜欢乐乐呢?那杨晋又凭什么要把殷漱儿让给乐乐?就因为乐乐救了殷漱儿吗?要是乐乐真喜欢殷漱儿,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更不应该为难殷漱儿,而是该大大方方地把殷漱儿让出去,祝他们百年好合!”
“那乐乐得多伤心啊?你又想说成人之美是吧?”
“其实你反过来想想,成人之美或许也是成了自己的美。放弃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由他去,再去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抱在怀里,到底哪个更实惠点?”
海樱鼓了鼓腮帮子,垂眉不语了。宝梳又道:“我知道你喜欢夏夜很多年了,但你也看出来了,夏夜对詹媛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他不是闹着玩儿的,他连往后跟詹媛生几个娃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宝梳你别说了!”海樱扭过身去望着山道上乐乐的背影道。
“我得说,我得把话都跟你说明白了,省得你心里还留着什么幻想。我告诉你吧,夏夜跟我说了,如果草药是詹媛余生的伴侣,他就愿意变成一株千年人参,一直陪着詹媛。”
“算了吧!”元宵浑身起鸡皮疙瘩道,“夏夜哥哥那样也算得上千年人参?何首乌还差不多!想不到夏夜哥哥还这么肉麻啊!”
“他肉麻的地方多着呢!跟我们家阮曲尘和初真家的戚大猫比,他算得上是温柔体贴肉麻外带小情趣一堆儿的男人了!他已经想好了,往后呢要跟詹媛生五个娃,还要跟詹媛一块儿开家医馆,还给医馆取好了名字,叫夏归堂!”
“为什么是夏归堂?不是夏詹堂或者夏媛堂?”元宵好奇地问道。
“他说了,是看到詹媛写的一首诗后想出来的,跟他和詹媛的姓没关系。”
“想得够长远的啊!不过,要是詹媛姐姐不喜欢他呢?他也一辈子当根何首乌吗?”
“我想詹媛迟早会被他打动的,夏归堂也迟早会开起来的。”
“你怎么知道?”海樱忽然回头看着宝梳问道,“难道詹媛已经告诉你,她对夏夜动心了?”
宝梳莫名地笑了笑道:“没有,詹媛没跟我这么说过,但我有预感,我有第六感,他们俩会在一起的。所以海樱,真的别再困在你的牛角尖里了。想想外面好男人很好啊!夏夜那种款未必适合你的。”
海樱咬了咬下嘴唇,垂下眸光道:“我还是那句话,倘若他们俩……真的百年好合了,那我也没什么好想的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再干上回那种蠢事儿了!詹姑娘若是还想走,我知道了会告诉你们的。好了,走吧!下去找乐乐,乐乐这会儿应该很难过吧!那个杨晋居然要娶殷漱儿,从前怎么没听说他跟殷漱儿有什么瓜葛呢?忽然就要娶殷漱儿,真是有点奇怪啊!”
宝梳其实也觉得很奇怪。据她所知,杨晋和殷漱儿之间其实没有那种男女之情。杨晋一直当殷漱儿像妹妹似的,而殷漱儿对杨晋也只有崇拜之意,因为她自己很想当捕快。这两人忽然说要成亲了,还真有点让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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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我会娶殷漱儿
第四百一十四章 元凶到底是何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一十四章 元凶到底是何人
回到冷梅庵门口时,遇见了刚从山下跑回来的智圆。原来智圆是自己下山找人报信的。听她说,殷家的人已经赶来,并把杨晋和殷漱儿都接走了。
再抬头看看庵门外那棵桃树上,乐乐照旧坐在树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他的弹弓。之前因为冷梅庵有规矩不待男客,所以乐乐只好等在外面。这会儿看着他那失落惆怅的样子,宝梳真是有点不忍落啊!还吃什么斋饭呢?索性不吃了吧!
宝梳转头对智圆道:“你回去收拾些东西,我去跟你家师傅说,我们这就下山。”
智圆连连点头,转身回去收拾东西了。宝梳进庵找到了定如,跟定如说她想邀请智圆去山下小住几日。定如本不想答应的,但又不敢得罪宝梳,只好勉强应了。可就在这时,一个小尼姑跑来,惊慌失措地喊道:“师傅,不好啦!智圆师姐……快不行了!”
“什么!”众人大惊。
当宝梳赶到智圆房里时,只见智圆倒在榻前的地毯上,嘴角冒出了紫红色的乌血,脸和嘴唇都呈紫色,分明是中毒的症状!智晓和其他几个姑子早一步赶来,正准备给她掐掐人中时,宝梳立刻喝止了智晓,拨开跟前几人,挤到智圆身边用手探了探脉细,还好,尚有些许微弱的气息。她忙从随身香囊中抖落出一个小药瓶,并吩咐元宵道:“去拿碗干净的水来!”
“阮夫人,您给智圆吃什么啊?”这个节骨眼儿上,智晓居然站在旁边这样问了一句。
宝梳一边给智圆灌下药丸子一边回答道:“这是我随身携带的救心丸,能解毒的,你大可以放心!元宵,水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
宝梳接过元宵手里的水碗,给智圆咕噜咕噜灌了一通,然后吩咐道:“其余人都退出去!只留定如师傅!我要给她把脉开方!”
智晓听见这话,眼里分明闪过一丝惊异,可她不敢久留,和其他姑子退出了房间。随后,宝梳和海樱将智圆抬上的塌,替她细细把脉之后,宝梳开了个方子,让元宵去交给乐乐下山回阮府取药。
忙完这一阵后,定如这才敢开口问道:“阮夫人,到底智圆如何了?还有救没救?”
宝梳从榻上起身道:“要是没救,我还在这儿忙什么呢?她中的什么毒我不清楚,但毒性已经解除了大半儿,性命是保住了,只是调养起来得费些时日。”
定如听完后松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那就好那就好!辛苦阮夫人了,请阮夫人到其他禅房内稍作歇息吧!”
“不用了,”宝梳扫视了一眼屋内道,“我想知道智圆师傅是怎么中毒的。刚才是谁先发现智圆师傅倒下的?”
“好像是刚才来报信的那个姑子。”元宵插嘴道。
“去把她叫进来!”
元宵把那报信的姑子叫进来后,宝梳问起了她是怎么发现智圆中毒的。她心有余悸道:“小尼是路过这儿的,听见智圆师姐在房内叫了一声,以为她有什么事儿就赶紧奔过来瞧一眼,没想到她还真出事儿了!”
“她当时是吃了什么还是喝了什么?”
“当时……”那小尼姑在地上桌上找了找,面带疑惑道,“怎么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那个碎了的茶碗,”小尼姑道,“小尼当时进来的时候,看见智圆师姐口吐鲜血地倒在地上,脚边有个碎了的茶碗。小尼想,她应该是喝了那杯茶才中毒的。”
“茶?”宝梳四处打量了一眼,发现之前智圆用的那只茶杯不见了,地上仅剩下了一点点白色的碎瓷片,另外原本放在旁边的铜茶壶也没了踪影。她好生纳闷,问元宵道:“刚才你动过放在这里的茶壶吗?”
元宵摇头道:“我就出去问人要了碗水,没动过茶壶啊!”
“那是谁拿走了?我记得刚刚这儿明明有个铜茶壶的。”
“或许是之前看热闹的那几个姑子拿走的吧!宝梳姐,要不要叫来一一问问?”
宝梳沉吟了一小会儿,转身道:“不了,要问话也不是我来问,应该由衙门里来问。出了这种下毒的事情,还险些酿出人命,我想定如师太不想就这么了了吧?”
“阿弥陀佛!”定如忙朝宝梳双手合十道,“老尼自然也不想出这样的事儿啊!可还请阮夫人慈悲,千万不要把这事儿捅到衙门里去啊!要是叫人知道我们庵里出了中毒的事儿,那香客们哪儿还敢再上门啊?请阮夫人将此事交给老尼,老尼必定会彻查清楚,再将元凶交由衙门处置!阮夫人,您看如何?”
“这个嘛……”宝梳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
“阮夫人慈悲!”定如又道,“一旦闹开了,我们这佛门清净地也会变得不清净了!弄不好还会关了我们庵门,叫我们这几个老尼姑小尼姑上哪儿安身去?待老尼查明事情原委,揪出元凶,必定会送去衙门说个清楚,到时候悄悄地办了,也不会引起什么大热闹,您说是不是?您要应了,那就是我们冷梅庵的恩人呐!我们指定日日为您诵经祈福的!”
“也没那么严重,好吧,我就暂且给你五日时间查办,”宝梳比划出了五根指头道,“若五日之内你交不出真凶,那我就只好把事情报给衙门里了。”
定如忙双手合十弯腰谢道:“如此甚好!多谢阮夫人了!请阮夫人放心,老尼必定会查出真凶,给阮夫人和智圆一个交代的!”
“希望如此!不过智圆师傅这身子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庵里了,稍后我会带她下山疗养,想必定如师傅不会阻拦吧?”
“这……那好吧!既然阮夫人如此照拂智圆,那便是智圆的福气,智圆就交托给阮夫人了!”
宝梳点头笑道:“你只管放心查你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当天宝梳就把智圆带下了山去,至于她中毒之事,因为只有庵内几个姑子看见,又被定如禁了口,所以香客们并不知情。
晚上关了庵门后,定如将一干姑子叫来盘问,但盘问来盘问去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好放了她们回房。定如想着那五日之期,心里便备添烦恼。要知道做这冷梅庵的庵主并非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这个位置有很大一笔油水可以捞,她可不想轻易地失去这个位置。
她正在自己房里烦躁地走来走去时,智晓敲门进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壶凉茶。她瞟了一眼那凉茶,心烦道:“这时候哪儿还有闲工夫喝凉茶啊?智晓啊,你是庵里最聪明的,你倒是替我想想,究竟是什么人在智圆房里下毒呢?”
智晓关上房门后,斟了一杯茶递给定如道:“师傅,您先别着急,我们坐下来慢慢想!”
定如接过茶放下道:“能不着急吗?阮夫人只给了五日的期限,期限一到,她就会报官。一旦闹到官府里去,我们这庵里就会不清净了!你快替我想想,到底会是谁胆儿这么大啊?”
智晓面露娇笑道:“我看呐,我们庵里的人是不会干这种事儿的。”
“我也这么想啊!可要不是我们庵里的人,那会是谁呢?那些香客吗?难道会是智圆得罪了哪个香客,所以对方起了杀念?哎哟,智晓,你快帮我想想,今儿都来了些什么香客啊!”
“师傅,”智晓伸手握住了定如的手,摩挲了两下,含情脉脉地看着定如道,“您先别急,让我帮你理理头绪,看到底谁最可疑,好不好?”
“乖乖,那赶快帮我理理!我这会儿真是想得头都大了呀!”定如着急道。
智晓起了身,绕到了定如身后,替她揉肩道:“我看,不是我们庵里的人,也不应该是香客。您想,哪个香客有那么傻会上我们庙里来杀人?”
“说得也是啊!”
“所以我想,这会不会是阮夫人自己编出来的幌子呢?”
“阮夫人自己?怎么会?”
“怎么不会?智圆那房里上午那阵子就去过阮夫人和她那叫元宵的丫头,智圆出去的时候又是把房门锁上的,除了阮夫人,我真想不出别人了!”
定如疑惑不解道:“可阮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她没必要杀智圆啊!她们俩还是头回见面呢!”
“这当中的缘由就得问阮夫人自己了!”智晓说着停下手,端起桌上那杯凉茶喂到定如嘴边,吹着耳边风笑道,“来,师傅先喝口茶,听我慢慢跟您说!”
定如真就把那杯茶喝了下去。可喝完没几秒,她就歪歪地栽倒在了地上。这时候,智晓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弯腰蹲下去解了她的腰带,然后一圈一圈地绕在了她的脖子上小声道:“念在旧日的情分上,我会为你超度的!我也不想杀你,可谁让那姓靳的起了疑心呢?我要不找个人顶罪,她迟早会查到我头上的。你说你是真心爱我的,那为我去死不难办吧?我亲手送你一程,你黄泉路上可要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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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元凶到底是何人
第四百一十五章 灭口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一十五章 灭口
智晓说着将绳索另一端在手掌上缠绕了三圈,用另一只手摁住定如锁骨,紧了紧牙龈,面露狞相地使劲一拉,定如条件反射般地抽动了一下。她怕定如忽然醒来,正要再使把子力气时,定如衣柜里忽然冲出了一个人,直奔她跟前,上来就朝她脸上踹了一脚。
她惊了一大跳,连忙松开手,急急地往后躲开了。来不及看清楚对方是谁,她立刻开窗跃出,逃之夭夭。
从后门出去后,她顶着星月匆匆往后山方向而去。跑了一里多路,终于来到了一处农舍。见农舍内有灯光,她慌忙推门进去了。
“怎么这个时辰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院子左边的伙房传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妙本,遭了!”智晓冲那门口站着的年轻姑子跑了过去,着急道,“你得先让我躲躲,不然我就麻烦了!”
“进屋再说!”
两人匆匆地进了房,智晓将她上午意图毒杀宝梳失手的事情和刚刚想杀了定如嫁祸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那个叫妙本的姑子。这妙本听完,脸色立马黑了下来,训她道:“你怎么擅自做主去对付靳宝梳了?你可知靳宝梳也会医术,别说她没喝着,就是她喝着了也会察觉出来!我早告诉过你,你只要好好地待在冷梅庵替我打听消息,再利用刘海樱将靳宝梳和阮初真以及那两个孩子引到冷梅庵来就行了,你居然敢擅作主张对付靳宝梳!还惹下这么大个麻烦!我问你,刚才阻止你杀定如老尼的人是谁,你看清楚了吗?”
智晓摇头道:“我没看清楚!当时心里慌着,就顾着逃出来了。”
妙本拧起眉心,紧了紧右拳道:“坏了!怕是靳宝梳对你起疑心了!她故意将追查下毒元凶的事交给定如老尼,其实早怀疑到你头上了,只等你动手让她抓个正着了!”
“那可如何是好?”智晓慌忙问道,“那我是不是该先到外面去躲躲?”
妙本回头盯了她一眼,斟酌片刻后道:“没别的法子了,你只能暂时出去躲躲!等此事风声过了,你再做打算!我给你收拾几样行李,你赶紧趁夜下山去!”
“好!”
当下妙本收拾起了行李,又给了智晓些银两,然后拿着个灯笼将她送到了农舍后面的那条小路上。智晓接过灯笼,背上行李,慌里慌张地往山下走去。走了大概十来步,身后忽然被人推了一下,她顿时一惊,条件反射地抓住了旁边两棵小树苗,吊在了路旁的悬崖上。
待她抬头一看时,明亮的月光下,妙本那张阴冷的脸渐渐移了过来,她又惊又慌,哀求道:“求求你!别杀我!你说过的,只要我帮你,你也会帮我的!快……快拉我上去!求你了!”
妙本垂下眼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道:“一个只会帮倒忙的人,我留着有什么用?”
“你……你一开始就打算杀我的对不对?”智晓声嘶力竭地喊道。
“哼!”妙本蹲下来,面带蔑笑地看着她反问道,“难不成你真以为我喜欢你?我喜欢女人?我只不过是想让你替我收集消息而已。眼下你没用了,我还留着做什么?你一掉下山崖,谁都会认为是你做贼心虚,在赶着逃跑的路上不慎摔下去的,与人无尤!”
智晓吓得冷汗淋漓,死死地抓着那两棵小树苗挣扎道:“你……你根本是在利用我!妙本,你不得好死!你对付不了靳宝梳的!她已经找到冷梅庵来了,她也对我起疑了,她必定已经猜到绑架詹媛的事情跟我有关!她迟早会查到你的!”
妙本冷漠一笑道:“她怎么会查到我?她和师兄都以为我已经被师傅处死了,谁会想到师傅仁慈,让我做了姑子?况且,是你出面跟刘海樱套消息的,绑架詹媛这主意也是你出的,我只是代为转告了平安侯而已。你一死,还有我什么事儿?你放心好了,念在你我曾同*共枕的份上,我会为你念经超度的,你安心上路吧!”
“救命啊!救命啊!救……”
第三个救字尚未喊完,那妙本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利刃,扬手朝那两棵无辜的小树苗根部砍去!只听见咔嚓一声,树苗断裂,智晓一声惨叫后跌落下了悬崖!
阴冷的月光下,妙本侧身瞟了一眼漆黑的悬崖底,冷漠地转身走了。
当第二天早上,曲尘派出去的人找到智晓时,智晓已经摔死了,只留下了一个包袱和散碎的银两。至于那个妙本,早收拾了行装,锁了农舍当夜就离开了,谁也没有在意那儿曾住过谁。
智晓一死,下毒的事很自然联想到她头上了。再加上当晚宝梳派去保护定如的人也证实,智晓的确想杀定如灭口,所以基本可以断定智晓就是在铜壶内下毒的人。只是宝梳想不明白,她和智晓素未谋面,毫无瓜葛,智晓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且说智圆被送到阮府上后,虽然已经清毒,但因为她体质弱,还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宝梳派了元宵和海樱贴身照顾她,也在尽量配制补方,希望智圆能早点好起来。智圆若能好,至少可以告诉宝梳,那个曾经冒雨前去找智晓叙旧的姑子是谁。对于那个人,宝梳心里一直是很好奇的。
施府办家宴的前一晚,宝梳又收到了杜姨娘的密信,出去和她见了一面。回来时路过詹媛的院子,发现初凝元宵几个小丫头正在院子里瞅着药房嘀嘀咕咕笑个不停,便好奇地走进去问道:“喂,几位美女,看什么呢?”
“你自己听吧!”初凝拉过宝梳,指了指药房道,“詹媛姐姐下*来给智圆师傅抓药,可把夏夜哥哥急死了!还把你数落了一通呢!”
“我?”宝梳指着自己问道,“我哪儿惹他了?”
“说智圆师傅是你弄回来的,你不好好照料着,还让詹媛姐姐那个重伤在身的人操心,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元宵掩嘴笑道。
“嘿!说詹媛重伤在身?他这夸张得有点传奇了吧!我去看看!”
宝梳拨开那几个小丫头,快步走到了药房门口。只听见夏夜说道:“要把穿山甲捣碎是不是?知道知道,你放着我来就是了!你还伤着呢,哪儿能干那些粗重活儿啊?放着放着!要抓几两跟我说就行了,我来抓!那小金称多重啊!万一把你的伤口扯裂了,留了疤痕就不漂亮了!”
“留了疤痕也是我自己的事。”詹媛口气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要这么说我可心疼了!姑娘家身上留疤痕谁愿意?上回宝梳胳膊上划了一道小伤口,一听说要留疤都吓哭了,死皮赖脸地找你要了那珍珠胶露,这才没闹腾了。你胳膊上要留疤了,你自己瞧着也会不舒服的。”
“你出去行不行?你比宝梳还啰嗦。”
“我啰嗦归啰嗦,横竖你别动手。要抓什么药用嘴巴说,我来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从前是开药铺子的,抓药我最在行了!行了,穿山甲捣好了,是不是还得捣三七?话说这些活儿是不是该宝梳来做啊?这丫头又跑哪儿去了?曲尘还没回来就见不到她人,曲尘一回来立马就钻出来叫相公相公了……”
“咳咳!”宝梳在门外清咳了两声,抄手倚在门上笑问道,“夏爷,是男人不是?背地里说女人的闲话,这种事儿你夏爷也好意思干?就不怕在詹媛跟前掉价了?我叫我们家阮曲尘相公是应该的啊!难不成你心里妒忌了,也想有个人叫你相公?不过我看,你也没那本事不是?”
夏爷脸一窘,拿小铁锤子指了指宝梳,走过来道,“好了,正儿八经儿的大夫回来了!赶紧的,詹媛要给那姑子重新抓一副药,你把方子写了来抓,让詹媛回去歇着,她还伤着呢!”
宝梳抖肩一笑,乐道:“我还以为她残废了呢!”
“怎么说话的?”夏夜晃了晃手里的小铁锤子笑道,“还咒詹媛是吧?曲尘这家教有点不靠谱了啊!是不是得跟他说一声再罚你抄五百遍祖训?”
宝梳把夏夜手里的小铁锤子一夺,跨进门来道:“本来就是啊!詹媛又不是残废了,用得着天天躺被窝里歇着吗?人家早好了,你还当个废物伺候着,人家能愿意吗?我劝你,还是去找点正经事儿干,别整天像只蜜蜂似的围着她嗡嗡转了!赶紧走赶紧走,这儿有我呢!”
“我走行,但你别让詹媛干粗重活儿!”
“粗重活儿?”宝梳用两只纤纤玉指捻起了那杆小小的金称,转身笑问道,“夏爷您是说这个吗?您这么说,这小称心里可受不住了!人家明明已经是称中的迷你版了,你还说人家粗重,你亏心不亏心啊?行了,你赶紧走吧!我动手,什么都我动手行了吧?保证不让詹媛动一根手指头!”
正说着,侯安来找夏夜去商量事情。夏夜这才不太放心地走了。临走前还叮嘱詹媛早点回去歇着,别跟宝梳胡闹,瞎聊天。他一走,宝梳就把小金称往药案上一扔,对詹媛道:“姑奶奶,我现下特别嫉妒你了,知道吗?”
詹媛用她那只没伤的手抓着药道:“你脑子抽风了才会嫉妒。”
“不是吗?我们阮府这几个男人里,有谁能比夏夜更贴心更温柔?人前人后都一样,才不像戚大猫和阮曲尘那样在人前还要装装爷的谱儿,这种男人,一个字,好!两个字,很好!三个字,必须嫁!”
“哈哈哈……”初凝她们在外面偷听着,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宝梳朝她们挥挥手,她们这才扮着鬼脸跑了出去。
“我跟他没干系。”詹媛拉开抽屉抓药道。
“是不是得等他死了,你才觉得他跟你有干系?”
詹媛伸进抽屉抓药的手略停顿了一下,心口微微起伏,仿佛心里有什么地方被刺着了。宝梳知道,这话让她想起了从前那个为她而死的未婚夫了。
“那天晚上他去救你的事儿他有没有跟你说?”宝梳问道。
“没有。”詹媛继续抓药道。
“那就是说他没有告诉你,那晚他为了去救你差点被人用银针灭了的事儿吧?”
“有这事儿?”詹媛停下手来问道。
宝梳点点头道:“他当时顾着救你了,完全没注意自己被银针刺伤过。虽然那银针只是擦着他的肩而过,仅仅是擦破了他一点点皮,但那晚我挖了宝藏回来的时候,他就晕过去了。元宵叫我去看他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右胳膊破了皮儿,已经有脓水外流了,有中毒的迹象。要不是他身板好,我医术好,那晚他就麻烦了。”
“你医术好?”詹媛表示不太相信。
“好,就算是我医术差,他命大,运气好,只是跟那银针擦了个边儿,但你想想,他自己中了针完全没察觉,就顾着看你死活了,这得多在乎你呢?你再想想,要是那银针直接刺进他胳膊呢?可能连命都保不住。是不是非得等到那个时候,你才觉得跟他有那么一点点干系?”
詹媛盯着药抽屉沉默了几秒后,轻轻地把抽屉推了回去道:“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我这辈子不会嫁人的……”
“你不嫁人詹家就完了!夏归堂也完了,你知道吗?”
“夏归堂?”
“夏夜说,往后要跟你开个医馆,那医馆就起名叫夏归堂,取自你的一首诗,什么破诗我就不知道了。横竖一点,这个男人已经为你铺好了往后的路,你只用闭上眼睛,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你还有什么不安心的呢?难道你真想一辈子不嫁,让詹家绝后?让你父亲的医术和你的医术就这么埋没人世了?或许,你有了后人,你的后人也会像你一样悬壶济世,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把詹家的医术发扬光大,这样不好吗?”
宝梳说着有些动情了,眼眶里竟然闪过一丝泪光。詹媛迟疑了一下,用格外疑惑的眼光看着宝梳问道:“为什么你这么在意詹家的事情?詹家的往后跟你有什么干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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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灭口
第四百一十六章 初恋是什么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一十六章 初恋是什么
“倘若我告诉你,我就是詹家的后人,我不远千里,穿越时空跑来搭救你,你信不信?我还告诉你,几百年后夏归堂仍在,你信不信?”
“不信。”詹媛脱口而出。
“那不就结了吗?你不信我还说什么呢,祖姑奶奶?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了,你就当我很想给夏夜找个媳妇好了,你真的考虑考虑,夏夜是个不错的男人。要不然我那好姐妹海樱也不会喜欢到钻牛角尖,对吧?为了詹家,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夏夜,好好想想吧!”
直到听见夏夜说打算跟詹媛开一家医馆叫夏归堂时,宝梳这才明白,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了的。夏归堂是宝梳家的祖业,传到她父亲手里已经是二十八代了。既然一切早就注定了,宝梳就只能顺水推舟了,虽然对夏夜这个祖先她还有点不放心。但仔细想想,夏夜和自己在前世的弟弟不就是一个性子的人吗?好吧,老天爷早已安排好了,就顺从天意帮夏夜一把吧!
当宝梳说完那番话后,詹媛没再说什么,默默地用那只好手掰起了桂皮,好像真在思量着什么。抓完药后,宝梳拿起药包正要去找元宵时,一直在发神的詹媛忽然回过神来说道:“对了,我正想问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你是不是给智圆师傅用了我给你的救心丸?”
“对啊!怎么了?用错了吗?当时情况紧急,我身上只有那玩意儿,就用上了。有什么不妥?”
“是有不妥,不过当情况危急,用那个救心丸也无可厚非。”
“这什么意思?真有不妥?”
“你没发现吗?智圆师傅毒虽清了,但神志一直没怎么清醒,而且脉象也飘如浮萍,身体十分羸弱。”
“这大概跟她本身底子差有关吧?”
“有这个可能,但我觉得也可能是我那救心丸所致。我配置的那种救心丸虽然功效很强,但用在某些解毒情况上会出现后遗症。”
“你是说……智圆师傅现下的状况是救心丸的后遗症?”
詹媛点点头道:“有这可能,因为我之前也遇到过,所以我曾改良过救心丸的方子,只是一直还没做出成品来。我给你的,是从前我配置的。”
“什么叫你之前遇到过?”
“你还记得我曾经帮过庞硕天吧?”
“记得。”
“我记得三年前的夏天,我被庞硕天忽然叫到了他的香居里,要我帮他为一位朋友解毒。当时我也用了这种救心丸,结果就出现了跟智圆师傅一模一样的状况。那个人当时也是解毒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神志不清,身体羸弱。”
宝梳思量了片刻后说道:“照你这么说,智圆师傅中的毒有可能和那个人中的毒是同一种,对不对?”
“我就是想这么说。”
“那你知道当时那个人是怎么中毒的?是谁给他下毒的?”
“我当时只是无意中听到那个人骂了一句:‘该死的掳金帮的人!居然给我下毒!我非灭了他整个帮不可!’”
宝梳脸色微紧:“难道是掳金帮的人?”
詹媛道:“听那个人的口气,应该是吧!况且掳金帮中也有不少人才,可以研制出毒性这么复杂的毒应该大有人在。”
“难道是她?不太可能啊!”宝梳自言自语地摇了摇头。
“是谁啊?你认识?”
“阮曲尘从前有个师妹,医术很好,只是后来因为犯了一些事儿被逐出了掳金帮,还送到他师傅那儿处死了。”
“那或许不是她,是其他人呢?掳金帮的人那么多,深藏不露的也不在少数吧?”
宝梳点点头道:“嗯,可能是吧!那我回去问问阮曲尘,让他好好想想帮中还有谁会配制毒药。找出这个人,或许就能找出到底是谁想毒杀我了。对了,你赶快回去歇着吧!不然夏夜待会儿又会来唠叨我了!去吧去吧!”
送詹媛回房后,宝梳便出了院子,拿着药包一路去绣庄那边找元宵了。她一边走一边在想着那下毒人的事儿。路过绣庄后院那棵大榕树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趴的响声,抬头一看,原来是乐乐坐在树上玩弹弓。她仰头喊了一声乐乐道:“三更半夜的,你是打算打鸟呢还打人啊?”
乐乐回过神来,忙从树上跳下来问道:“打着你了,老板娘?”
“没打着我,打着那些花花草草了,它们叫疼呢!”宝梳看了乐乐一眼问道,“哎,还在为殷漱儿的事儿烦啊?你要真不甘心,我可以陪你上殷家要人的。凭本老板娘的三寸不烂之舌,保准帮你把殷漱儿抢回来,如何?明天不得空,有大戏看,后日吧?我可不想看着我们家乐乐哥整日愁眉苦脸的。”
乐乐脸上扫过一丝郁闷,轻轻摇了摇头。宝梳道:“不去?为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敢爱敢抢啊!”
乐乐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坐在大榕树下的树根上,弹了弹手里的弹弓道:“真的不用去了,我已经去过了。”
“什么时候?殷漱儿怎么说?殷漱儿是不是告诉你,她不喜欢杨晋对不对?我跟你说,我一早就知道她不喜欢杨晋了,你有戏的!”
乐乐苦涩地笑了笑道:“你说得不错,喜欢别人,也得别人喜欢你才行。就像海樱那样,她喜欢夏夜哥,也得夏夜哥喜欢她才行。”
宝梳忙坐下问道:“什么意思?殷漱儿说她不喜欢你?”
“嗯……”乐乐应得很轻,像受了重伤,没发使出太大力气一般。
“她亲口跟你说的?”
“嗯,下午我去见过她了,她说谁也不会嫁,打算离开临安城去别的地方。”
“那你留她没留?”
乐乐低下头去晃了晃脑袋说:“留了也没用。她说天大地大,想出去走走,不想继续留在临安城伤心了。我想她的话是对的,她是该出去走走,瞧瞧外面的世界,不能只是窝在这座城里听别人的流言蜚语。对了,她还让我谢谢你,谢谢你给她出了个开私家侦探所的好提议。她说有机会会自己开一家的。”
“唉!”宝梳拍了拍乐乐的肩膀道,“本来想给你找个好搭档,但结果还是……不过没什么,乐乐,少了这个搭档,你也可以自己开,我当你的股东怎么样?”
“再说吧!”乐乐显得有些沮丧。
“乐乐,跟你分享一个我都没告诉过阮曲尘的事儿。”宝梳冲他挤挤眉眼笑道。
“什么事儿?”
“你知道初恋是什么吗?”
乐乐摇摇头道:“不知道。初恋是什么?”
“初恋是一种可以值得一辈子珍藏的东西,就像刚刚结出的青苹果,是酸的,还有点涩,回味时却带甘甜。那种感觉新鲜,好玩还带点懵懂的刺激。你对殷漱儿就是初恋的感觉。本来这种事儿应该发生在你十六七岁的时候,但因为你傻过的缘故,所以现下才出现。。”
“是吗?”乐乐有点茫然地问道,“这样就算初恋?老板娘也有吗?”
“有啊!但你不能告诉阮曲尘,他会吃醋的。”
“好!”
宝梳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声地说道:“我呢,大概十三岁的时候就喜欢上了隔壁邻居家的一个男生,我天天都想看见他,甚至吃饭的时候也想捧着碗到窗口去瞧上那么两眼。早上去学校的时候我就偷偷跟在他后面,傍晚放学的时候我就早一步到校门口外头,等到他出来了,我再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啊?”乐乐小小地吃了一惊,“你那么喜欢那个男生吗?”
“当时可喜欢了,就觉得他长得白净好看,功课也好,打篮球的样子也帅到掉渣,这种男生算是校园里的大众暗恋对象,好多女生都喜欢他。”
“老板真的不知道吗?”乐乐一脸替宝梳紧张的表情问道。
宝梳掩嘴笑了笑说道:“这种陈年往事只能好朋友分享,谁告诉他去?”
“那你现下还喜欢那个男生吗?”
“不喜欢了,早就不喜欢了,当你明白爱是什么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喜欢是种很单纯纯粹却又很美好,不参杂其他要素的事情,但它也有缺点,不够沉淀,刻骨,浓郁且足够让你坚持。不过有一段这样的回忆也是不错的,它是教会你如何去爱的第一步,就像学走路。明白吗,乐乐?”
乐乐似懂非懂地看着宝梳道:“好像懂了,但又好像不懂。爱啊喜欢什么的,有点复杂了。不过有一点我明白,你是想安慰我。”
“想安慰你是肯定的,但以上言论绝对是本老板娘的肺腑之言,不传二家的。好好记着吧,往后兴许还有用呢!”宝梳说着竖起一根指头道,“记住了,不许跟你老板说,知道吗?这种事儿只能好朋友之间分享。”
“老板娘当我是好朋友吗?”
“其实呢,我有时候会把你当我弟弟,虽然你比我大。”
“你弟弟?老板娘还有弟弟吗?老板不是说你没兄弟姐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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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初恋是什么
第四百一十七章 施府大戏(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一十七章 施府大戏(一)
“唉!”宝梳挥挥手道,“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我的确有个弟弟,还是夏夜那种型号的。当初在雅州绣庄看见你傻傻的样子的时候,我就想起我弟弟了。我和我弟弟打小就是好朋友,什么好事儿坏事儿都会一块儿干的好朋友,所以我总喜欢带着你。不过我相信,有一天你也会像他一样,找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开开心心地去过你的日子。所以乐乐你不用担心,你还会再遇到真正属于你的那个人。好了,自己慢慢在这儿忧郁吧!我要去找元宵了!”
宝梳正要起身时,乐乐忽然扯住了她,冲她递了个眼神。凭这么久的默契,宝梳意识到乐乐又发现什么情况了。她很配合地坐了回去,眨了眨眼睛问乐乐怎么回事。乐乐比划了一个两面包抄的手势,然后回身指了指身后的大榕树。两人一齐点点头,一左一右地向榕树后面走去。
而此时躲在榕树后偷听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的靠近,还侧起耳朵想再听点。但当乐乐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条件反射地想翻墙跑了,却被宝梳从另一边跑过来拦住了,指着他问道:“陈赫?你跑这儿来偷听我们说话?”
“不……不是,老板娘!”这叫陈赫的人好不尴尬,红着脸摇头道,“我只是在这儿来乘凉的,没打算偷听你们说话的。可刚刚你们已经开始说了,我又不好现身出来,所以就……我本来正想走的!”
“你刚才也在这儿?”乐乐指了指树上道,“我刚就坐树上,怎么没看见你?”
陈赫陪笑道:“你哪里看得见我?你都顾着伤心你的了。是真的,我真没想偷听你们什么,就是刚巧在这儿乘个凉而已。更何况,你们说话那么小声儿,我哪里听得见呢?是不是?”
宝梳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挥挥袖子道:“行了,去吧!我们说话那么小声儿,估计你也听不着什么。记着下回别这样了,遇着我们还好,要遇着别人早揍你个鼻青脸肿了!走吧!”
“多谢老板娘了!多谢了!”陈赫弯了弯腰,一番赔礼道歉后就跑走了。乐乐看着他的背影,微微颦眉道:“奇了怪了!我刚刚明明就在树上,他要在树下,我怎么也会知道的。”
“会不会真是你自己难过过头了?”宝梳问道。
“不会的!”乐乐很肯定地摇摇头道。
“要真是这样,他很明显是在我来之后才到这树后躲着的。”
“老板娘你的意思……”
宝梳点点头道:“他应该是故意偷听的。”
“为什么?他胆儿也太肥了吧?敢偷听你说话?不怕老板收拾他啊?”
宝梳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乐乐,关于私家侦探所的事情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觉得以你的天赋和能耐,完全可以当个私家侦探。倘若你想开的话,我还是你第一个客人,只不过调查的对象不是智晓了,而是刚才那个陈赫。”
“陈赫?”乐乐奇怪地问道,“他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这个陈赫我起初也没对他怎么在意,他原本是属于武昭堂的,一直都在外面办事儿。后来我们搬到临安来了,阮曲尘就把他和另外几个兄弟安置在了府内做护院。我听元宵说,前段日子曾撞见过他偷听海樱跟初真讲话。今儿他又毛病犯了,我看不是偶然的。你帮我查查他,看他是不是跟什么人来往着。”
“那没问题!不过……老板那边怎么说?”
“放心,我去跟他说。你这第一笔买卖做成了,我照旧给你封大红包庆贺。”
乐乐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天亮后的施府,一如往常地平静,只不过杜姨娘的内心沸腾得如一锅滚水。今儿可算她的大日子了。她早早地起了*,到老夫人跟前问了安后,还亲自去了一趟施夫人的院子。
自打施银秋入宫一事黄了之后,施夫人便被施老爷禁足在院子里反省了。这对施老爷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施老爷一直想光耀门楣,就盼着施银秋能入宫封妃。可谁知道,施夫人一句话就让这事儿泡汤了,施老爷气得差点没休掉施夫人。从那之后,杜姨娘就很少再见到施夫人了。
杜姨娘去时,施夫人已经起来了,正拿了把金剪子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儿,一派闲云野鹤的姿态。她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走过去笑道:“大姐这么早就起来了?看来大姐还是很想今日与您娘家人好好欢聚一回的。”
施夫人的金剪咔嚓一声剪断了一支月季花,表情依旧傲慢道:“来我这儿做什么?又是看笑话来了?我看你还是省省吧!”
“大姐说这话就生分了,你我终究姐妹一场,如今你被禁足了,我怎么能不来看您呢?我来就是怕大姐心里还怨恨李家三夫人,不肯与她见面,那样的话就失了我们施家的礼数不是?不过看大姐好好地起来了,我这就放心了。”
“哼!”施夫人继续修建枝叶道,“你是可以放心了。你在这府里的日子虽不久,但也是最劳心劳力的一个。辛苦了这么些日子,也是时候该让你歇歇了。你放心吧,你不在的时候我会继续打理好施家上下的事儿,因为这些事儿原本就该是我掌管的。”
杜姨娘微微一怔,脸上笑容渐渐褪去,没等她反应过来,紫姑和冷翠忽然架住了她的胳膊。随她而来的两个丫头惊了一跳,正要上前帮忙时,施夫人将手里的金剪丢了过去喝道:“敢在这儿放肆!来人,给我将这两个贱婢拖下去家法伺候!”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杜姨娘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一边挣扎一边质问道:“你凭什么绑我?你自己都在禁足,你怎敢如此嚣张?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
施夫人一脸阴笑地走到她跟前说道:“想见老爷?下辈子吧!老爷现下压根儿就不想见你了!我早告诉过你了,这府里真正的女主人是我,可你就是不肯听,偏着跟我对着干,还企图取代我,哼!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杜姨娘心里一阵慌张,忙问道:“你什么意思?”
“还跟我装蒜是不是?”施夫人笑容阴冷道,“你不是要和靳宝梳联手来对付我吗?你们不是打算让那个叫李存香的丫头来指证我吗?”
“什么?”杜姨娘两腿一软,有种喘不上大气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这事儿怎么会让施夫人知道的?这件事情不是一直进行得很周密很隐蔽的吗?难道她昨晚和靳宝梳私下见面的事被施夫人发现了?但也不可能啊!就算被施夫人发现她们私下见面,也不可能会知道李存香的存在啊!
杜姨娘此时又惊又慌,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找不出一点头绪来。见到她如此慌乱的表情,施夫人不禁仰头高笑了几声道:“瞧瞧你这小可怜小蠢货的模样!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算什么东西?小小商户之女能跟我比吗?我背后可是整个李家呢!要打听到你们那些事儿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难!你们想利用李存香来整垮我,哈哈哈……这个想法是很好,不过不可能会实现了!”
“怎么会?”杜姨娘使劲挣扎道,“你怎么会知道啊?这不可能!”
施夫人指了指脚下,傲然道:“在这临安城里,就没有我不能知道的事情!你以为投靠了那个叫靳宝梳的就能平步青云了吗?可惜啊,你投靠错主子了!跟她联手对付我,我压根就不会放在眼里,踩死你们就像踩死只蚂蚁似的简单!瞧着吧,我先收拾了你,再去收拾那个靳宝梳,你们很快就可以在地下团聚了!紫姑,把她锁起来!”
“不!我要见老爷!我要见……”
话未完,紫姑就赏了杜姨娘两个巴掌,凶神恶煞地喝道:“你嚷也没用!是老爷亲自下令关你的!你干的那些勾当老爷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你以为他还会护着你这个小蹄子?等着死吧!”
“唉!”施夫人在旁故意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回算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你联合靳宝梳来对付我这个施府的女主人,那等于是在打老爷的脸啊!再说了,老爷最近正跟阮曲尘过不去呢,你偏还跟他家的人联手,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待会儿,等那李存香一来,我就会亲自送你们俩上黄泉路,这样你们就不会孤单了!紫姑,带下去!”
紫姑和冷翠几个丫头将拼命挣扎的杜姨娘拖进了一间小屋子里关了起来。门被锁起来后,杜姨娘内心一阵恐慌,浑身冒起了冷汗!
按照她和宝梳的计划,在家宴进行到一半儿时,宝梳的人会把李存香送到施府门口,再由她的人将李存香带进府里指证施夫人。可眼下计划有变,前去施府门口接李存香的必定是施夫人的人,只身进府的李存香只要落入施夫人手里那就必死无疑了!
很显然,这场家宴不会再邀请李栋夫妻,前来的怕只有李桦夫妻了。施夫人和老爷只要提前串通好了李桦夫妻,那么李存香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如同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样!
一想到这儿,杜姨娘不停地打起了冷颤。她想带个信儿给宝梳,但门窗都被锁了起来,根本没法出去。自己的人也被施夫人制服了,要送信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怎么办?怎么办?她惶恐得脑子一片混乱,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了!
两个多时辰后,太阳已经继续如火如荼地炙烤着大地了。李桦夫妻如约来到了施府上,被招待在了施老爷的揽云阁内。屏退左右后,待客间内只剩下了施老爷夫妻和李桦夫妻四人了。那李桦喝了口茶缓缓问道:“人真的会来吗?”
施夫人胸有成竹地笑道:“大哥放心,人会来的。我已经将那践人关起来了,她身边的人也统统拿下,没人去跟靳宝梳和存香报信,她们那边自然会按照原计划进行。虽然不太清楚她们计划到底是怎么样的,但那践人费尽苦心安排这场家宴,必定是有所动作的。只要存香一出现在施府门口,那她就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了。”
李桦点点头道:“这我就放心了。我已经跟老三说了,你们今日的家宴取消了,我们是偷偷过来的。老三媳妇原本就不想来,取消了她更高兴,所以不用担心他们俩会过来。今日,必须要把存香这事儿好好解决了,不能再留后患了。”
“能解决最好,”施老爷表情略显不悦地说道,“ 不能解决闹大了的话,那我们施李两家脸面上都难看了。”
施夫人瘪了瘪嘴,不满地瞟了一眼施老爷。李桦忙说道:“妹夫请放心,这事保准今日就了结了,不会再往后拖。另外,今日之事一完结,关于那阮曲尘的事我也会帮扶妹夫一把。说到底也是因为前阵子我在朝中太忙了,无暇关照老弟这边。没想到那个阮曲尘这么嚣张,连妹夫你都敢动,那我绝对会还以他颜色的。”
施老爷道:“一个区区的阮曲尘我还不放在眼里,只是有一件事,请大哥千万要帮个忙。请你好好劝劝你这妹妹,让她做事收敛着点,别忘了眼下临安城是谁的天下。”
李桦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这事儿我真得跟亦如你说说。眼下临安不比从前。从前是天高皇帝远,而如今皇帝就在你眼前,你做什么事儿都得先斟酌一番。就像上回去宫里,就因为你一句话,银秋连宫门都没进着,你说施老弟能不生气吗?”
施夫人心有不甘地应了一声:“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开席吧!一边吃一边等,我估摸着人也快到了。”
“是在等我吗?”房间的门忽然被李栋推开了。四人一惊,抬头望去,只见李栋面带笑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施夫人霍地一下起身道:“三哥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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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施府大戏(一)
第四百一十八章 施府大戏(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一十八章 施府大戏(二)
“我不应该来吗?”李栋笑容依旧地问道,“大哥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来?哎,大哥,不是说四妹家的宴席取消了吗?你怎么和大嫂都在这儿呢?”
李桦脸色微紧,忙辩解道:“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还不是因为三弟妹吗?我怕勉强把三弟妹请来,又跟亦如闹上那就尴尬了,所以我今日先来劝劝亦如,打算择日再请你们俩的。是不是,亦如?”
施夫人赶紧接话道:“是啊,大哥正劝我来着。对了,三哥就你一人来了?三嫂没来?”
“没来,”李桦毫不客气地坐下道,“我一人来的,亦如你不欢迎?”
“这是哪儿的话?”施老爷笑道,“三哥肯信亦如,肯再上我们家求之不得呢!这样亦如,难得三哥来,你去吩咐厨房加几道三哥爱吃的菜,快去!”
“好,我这就去!”
施夫人匆忙地出了待客间,脸色严肃地问迎上来的冷翠道:“人来了吗?”
冷翠摇头道:“还没有!”
“真是的!”施夫人紧皱眉头思量道,“三哥好端端的怎么会来呢?难道他察觉到什么了?”
冷翠道:“或许夫人想多了,三老爷也就碰巧来了而已。眼下最要紧的是别让三老爷见着李存香小姐了。让他们父女见着面,那可就不好办了!”
“你说得对!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见着面!冷翠你去巷子口守着,只要疑是李存香的人已出现,立刻拿下!”
“夫人,奴婢以为让紫姑去更为妥当,”冷翠这样说道,“因为紫姑见过李存香小姐,她一露面,紫姑便能认出来。相反,奴婢没见过她,怕是很难辨认得出。”
施夫人想也没想,点头道:“好,紫姑你去!仔细瞧好了,不管是不是,只要长得像李存香的都一并拿下,过后再说。”
紫姑匆匆下楼去了。这时,冷翠又道:“夫人,奴婢去看一眼杜姨娘那边。万一她跑出去跟靳宝梳报信,那可就麻烦了。”
“好,你快去!”
“是!”冷翠瞟了施夫人一眼,转身飞快地下楼去了。施夫人随后跟旁边丫头叮嘱了几句,便回里头去应付李栋了。她坐下后笑问道:“三嫂还在疑心我吗?怎么你来了她没来呢?”
李栋夹着菜道:“多少年的心病了,亦如你还跟她计较?她就是那样,但凡沾着跟存香有关的事儿就得闹腾,每回如此,不稀奇了!”
“那三哥疑心我吗?”施夫人故意这样问了一句。
李栋笑了笑,停下筷子抬头道:“自打这金兵攻到南边来了,城里的谣言还少了吗?今儿说金兵已经打过黄河了,明儿说宗爷爷和岳飞他们也给俘虏了,一个比一个会吹,可有一个是实在的吗?谣言罢了,亦如你别放在心上。今日哥哥来,就是想跟你和大哥好好喝几杯。”
施夫人稍微松了一口气,举杯笑道:“三哥如此,那我就放心多了!我真怕那些谣言会坏了我们兄妹的情义。来,三哥,我先敬你一杯!”
几人轮番互敬了酒后,眼看宴席就要过半了。施夫人见紫姑还未前来禀报,不由地有些心急了。她找了个借口,匆匆下了楼,正要叫个小丫头去找紫姑时,之前守在她院子里的一个丫头忽然跑来了。她忙问道:“是不是那杜姨娘有什么事儿?”
那丫头气喘吁吁道:“不好了,夫人!杜姨娘……杜姨娘她跑了!”
“什么?”施夫人扬手就甩了那丫头一巴掌道,“你们几个看着她,居然也能叫她跑了!你们干什么吃的?”
那丫头捂着脸委屈道:“奴婢们原本看得好好的,可不知为何忽然都犯起了困劲儿,不知不觉都睡着了。等奴婢们被人叫醒时,发现杜姨娘已经跑了!”
施夫人心里一震,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听这丫头的言下之意,应该是中了什么迷香吧!不过,谁有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在她院子里用迷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冷翠呢?冷翠不是回去了吗?”
那丫头道:“冷翠姐姐是回来过一趟,不过后来又收拾了个包袱出去了,不知道往哪儿去了。”
“收拾了个包袱?”施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眉心紧皱道,“她收拾什么包袱?我没让她收拾包袱啊!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
就在此时,下人来报,说阮府的阮夫人在门外求见。施夫人不由地心头一火,拨开那下人,快步地往大门外走去。出了大门一看,果然看见宝梳站在门外。她迎上去质问道:“你来我施府做什么?我们施府不欢迎你!你赶紧走!”
宝梳浅笑道:“施夫人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李家三老爷的。我听人说他在你们府上,特意过来找他的。还请施夫人行个方便,跟李三老爷说一声。”
施夫人紧盯着宝梳问道:“你找我三哥做什么?”
宝梳笑道:“我自然有我的事儿,与施夫人何干?”
“哼,靳宝梳,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儿?”
宝梳咯咯咯地笑了几声道:“施夫人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这儿是你们施府大门口,我敢在这儿耍什么花招吗?我只是来找李三老爷的,仅此而已,你也犯不着紧张成这样吧?莫非上回在皇宫里就已经被我吓坏了?”
“你少得意,靳宝梳!”施夫人拂袖怒道,“上回是我运气差,偏偏还着你的道儿!不过你不是每回都这么好运的!你劝你赶紧离开,否则本夫人就叫人把你扔街上去了!我三哥不在我府上,要找他你往别处找去!哼!”
施夫人说罢正要转身离去时,宝梳忽然幽幽地对施夫人说了一句:“李存香在我那儿,施夫人不想见见她吗?”
施夫人迈进门槛的右脚轻微一颤,转过脸来,眼神分明有些狰狞:“阮夫人,你说话可要小心了!你是不是弄错了?还是想随便找个人来讨好我三哥?我侄女儿存香失踪已经八年了,我们李家都查无音讯,她怎么可能在你那儿?我看你最好还是转身下台阶,别再这儿给自己找不痛快!”
宝梳往巷子口外一指笑道:“人已经在巷子口的小轿里了,施夫人不信?施夫人要不信的话,自己去瞧瞧,或者让李三老爷自己出来瞧瞧。他自己的亲生女儿应该不会认错吧?”
听到这句话,施夫人右脸颊上的肉都轻轻地跳动了一下,银牙紧咬地看着宝梳,后背微微渗出了几丝冷汗。宝梳却和颜悦色地说道:“怎么了,施夫人?你看上去似乎很害怕见你的亲侄女儿,这不是一个做姑姑的该有的反应啊……”
“靳宝梳!”施夫人怒喝了一声,忽然扬起手朝宝梳脸上挥了过去!宝梳抬手稳稳一扣,甩开后冷笑道:“施夫人这是要在自己府门前动粗吗?小心让你一世英名俱丧啊!”
“你滚!”施夫人有些失态地喊道。
“我偏不滚呢?”宝梳带着一丝调皮的狡笑晃了晃脑袋道。
“你……”
“实话告诉你吧!”宝梳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宽袖道,“李存香真的就在巷子口的小轿里,不是哄你也不是吓唬你。你要想灭口的话,这就去吧!让临安城里所有人的都瞧瞧,你这个好姑姑是怎么对待你的亲侄女儿的。去吧,我不拦你!”
“为什么?”施夫人气得浑身直打抖道,“你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宝梳笑道:“你闹清楚了,到底是谁先跟谁过不去的?我从来没想招惹过谁,是你自己往我刀口上撞的。况且你作孽那么深,为了世界和平,我也该把你这只害人不浅的老狐狸揪出来吧?今ri你已经无处可逃了,李存香就在外面,除非李三老爷不出来,否则他们父女俩指定是会见面的。一旦见面,当年你所做的事情就会天下大白!好了,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请自便吧!”
说完这番话,宝梳步下台阶朝巷子口走去。施夫人紧随她下了台阶,往右边巷口一张望,果真看见两顶小轿停在了巷子口,而宝梳上了其中一顶。那么,另外一顶里很明显就坐着李存香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和压抑霍然涌上了施夫人的心头!她双眼充满恨意地盯着那顶小轿,恨不得立刻亲手点燃那小轿,将李存香活活烧死在里面!可恶!她心里不住地骂道:可恶的丫头为什么还要回来?已经沦为下作不堪的姐儿了还有脸回来吗?自己的一世英名难道就要葬送在这么一个肮脏的丫头手里?不能!绝对不能!
就在她愤怒地盯着那顶小轿时,站在轿边的元宵弯下腰去,将轿帘往上拉了起来。一瞬间,轿中人的模样便不经意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一种久违了的熟悉感如一道闪电般猛地朝她心上袭来!虽说八年未见,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李存香那模样!不错!那就是存香的样子!那就是存香!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丫头居然还活着?在窑子里被糟蹋了那么久都还没死吗?她被刺激地险些晕了过去,护着额头往后仰了起来。身边的丫头慌忙将她搀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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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施府大戏(二)
第四百一十九章 施府大戏(三)(静心伶听1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一十九章 施府大戏(三)(静心伶听1打赏)
她大喘了一口气后,推开了两旁的丫头,步伐微乱地往大门内走去。走进大门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身边的丫头道:“可有看见紫姑?”
那丫头摇头道:“没有啊,夫人!”
“巷子口也没有?”她又追问了一句。
“没有!”
“紫姑呢?”她朝旁边的门子喊了一声。
那门子忙跑过来弯腰禀报道:“紫姑刚刚带着几个人去了巷子口,小的也不知道她上哪儿去了啊!”
“跟着紫姑一块儿出去的那几个人呢?去给我叫来!”
原来刚才紫姑领着四个护院去巷子口等人了。那门子忙把那四个从巷子口那儿叫了回来。其中一个说道:“紫姑刚刚都还在这儿,后来冷翠姑娘来了,把紫姑叫走了,小的们就没看见她了。”
“什么?冷翠叫的?”施夫人忽感一股寒意袭来,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扶住了旁边丫头的手问道,“冷翠有没有说叫紫姑去干什么?”
“没有,冷翠姑娘没有说。”
听到此处,施夫人浑身犹如掉进冰窟窿般地难受!要是到了这一步,她都还没察觉到冷翠是叛徒的话,那她就太蠢了!她实在没想到,自己精挑细选的人居然会背叛自己!可恶的冷翠!一定是被靳宝梳收买了!一定是!
原本她身边有四个得力之人,其中两个被靳宝梳给除去了,只剩下冷翠和紫姑了。可眼下冷翠做了叛徒,紫姑也不知所踪,连个出主意办事儿的人都没了!
“夫人,”旁边的丫头见施夫人在冒冷汗,忙扶着她问道,“您没事儿吧?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不……”施夫人一把推开那丫头,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扶住了一根廊柱,面呈灰色地盯着地面发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回过神来,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去。谁也看不见,她那眼神里透着的是一丝丝绝望和阴冷!
事已如此,她别无退路!
等她整理妆容再次回到席间时,施老爷借喝酒的机会偏头问她:“人呢?来没有?”
她脸上浮起一丝只有她才明白的笑容道:“来了。”
“在哪儿?”
“已经抓了。”她这样回答道。
施老爷信以为真,笑着点了点头,又继续和李桦李栋欢谈了起来。这时,丫头送上了一道羹汤。施夫人的眼神在那道羹汤上扫了一眼,眼神中透露着丝丝绝望,双手微微颤抖地捧起道:“这是府里厨子最拿手的全菇汤,是老爷最喜欢的汤,我刚才特意吩咐厨子做的。来,老爷,大哥大嫂,三哥,你们尝尝,味道可好?”
“不错,”施老爷端起来笑道,“别小看了这汤的菌菇,是用上好的鸡汤加十二种鲜菇熬着而成的,不放盐也能味道鲜甜,大哥三哥,你们尝尝!”说罢他自己先喝了一口,大赞汤味还是如此鲜美。
紧接着,李桦和李大夫人也喝了,惟独李栋没喝。施老爷好奇地问道:“难道三哥不喜欢喝菌菇汤?”
李栋看了一眼那汤笑了笑道:“妹夫大概不知道,而且亦如可能也已经忘了,我小时候吃过自己采的蘑菇后来中毒了,所以,打那时候起我就不沾这些菌菇了,这道汤我是没福享受了。”
“哦,原来如此……”
此字尚未完,施老爷忽然觉得心口猛地起了一股灼热,片刻后,他捂着心口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水,吓得李桦夫妻立刻呆住了!可就在他吐完血后,李大夫人也在惊叫了一声后,倒地吐血了!随后,是一脸纳闷和痛苦的李桦!
眼见着这三个人倒在地上痛苦地*着,施夫人的脸色如泥灰般地僵硬难看。手里的捧着的汤碗也轻微地抖动了一下,泼洒出了一些汤汁儿。汤汁儿撒在了她腰上的银牌上,立刻变成了黑色!
有毒的!
全菇汤里被人下了毒!
“是你吧?”李栋将手里的汤碗往地上一扔,看着施夫人问道。那口气仿佛一早就料到施夫人会这么做。
施夫人嘴唇颤动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道:“对,是我,是我往全菇汤里下毒的。”
“为……为什么?”蜷缩在地上的李桦痛苦地问道,“我是……我是亲哥哥……你怎么能下得……得了手?”
“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大哥?”李栋失望地摇头道,“我们的妹妹已经被你和爹*惯成了一条毒蛇了!你是她大哥又如何?你是她大哥她照样会杀!当初她不是也这样对存香的吗?”
“你已经知道存香的事儿了?”施夫人双手一软,手里的汤碗滚落了下去,眼里满是惊异之色。
李栋轻蔑一笑道:“我是早知道了,不过也不是很久。你身边的那个冷翠就是我的人。”
“冷翠是你的人!”施夫人双手拍在八仙桌上激动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早就怀疑我了对不对?”
“我是怀疑过你,但我始终不敢肯定,也不愿意相信我的妹妹是这么的蛇蝎心肠!直到冷翠告诉我你说过的那句话时,我才明白,是我高估了你的善良!”李栋指着施夫人露面愤恨道。
“老三!老……老三!”李桦吃力地抬手哀求李栋道,“快!先……先救我!先救我!”
“没用的,我不会让他救你的!”施夫人冷冷地说道,“我已经遣走了这院子所有的下人。今儿这屋子里的人谁也别想从这人走出去!”
“你想让所有人陪你同归于尽?”李栋缓缓起身憎恶地看着她道。
施夫人也缓缓起了身,目光冰冷且满带恨意地说道:“这都是你逼的,也是存香逼的!你知道了我卖存香去窑子里的事儿,你会放过我吗?”
“不会!”李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想也是,你根本不会放过我,会为了存香而杀了我。可为什么只有我死,你们却偏偏好好地活着?”施夫人表情扭曲地指着地上正痛苦着的三人嚷道,“你们没做坏事吗?你们做的比我少了吗?为什么我要先死,你们却活着享乐?要死,大家一块儿死!”
“毒妇……毒妇!”施老爷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口含鲜血地骂道。
“哼哼哼哼……”施夫人一阵阴笑道,“要没我这毒妇,你不过就是个摆路边摊的,做什么施大老爷!现下才知道我毒了?我告诉你,你那个如夫人也是我卖了的!在卖了她之前,我还把她送给了空没享用,空没说滋味儿很好,施老爷你的眼光真是挺好的啊!”
“你……”施老爷气得再吐了口鲜血,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三哥,”施夫人缓缓抬起了右手,露出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那只小弩,笑容邪恶道,“还记得吧?这是爹送给我的陪嫁。是爹亲手为我做的,希望我在婆家不会受欺负。我很久没用了,不知道还射不射得准,你千万别动,让我一箭了结了你,省得你多添痛苦。你放心,我稍后也会下来陪你的!”
李栋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你这样还有什么脸面下去见爹娘?爹娘见了你怕都不会认你的!亦如,你真的太任性了!所有你看不惯的事情和东西你都要毁掉才开心吗?我劝你,放下屠刀吧!”
“放下屠刀就能回头是岸吗?不太可能了,三哥!我们还是别浪费功夫了,要叙旧我们黄泉下面再叙吧!”
话音刚落,一支涂过毒汁儿的利箭就朝李栋射来。李栋轻快一闪,箭从他耳边飞了过去。施夫人又连射了几箭,都被李栋躲了过去。她忽然有些着急了,没想到自己三哥身手这么好,从前的三哥也只是个文弱书生而已!
就在她准备装箭的时候,李栋已经跃到她跟前,抬腿踢掉了她手里的小弩,右手猛地掐住了她的喉咙。她惊叫了一声,双手死死地抠住了李栋的右手,翻着白眼断断续续道:“你……你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不过你现下才知道已经太晚了!”李栋阴沉着脸说道。
“你……你杀了我……你也别……别想逃……”
“我不会杀你,”李栋拉近她咬牙切齿道,“虽然我很想一把拧断你的脖子,但我不会杀你,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我没你这么嗜血没你这么丧心病狂!而且,就这样让你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你……你想……想怎么样?”
“你让存香遭受了八年的羞辱,这笔账你怎么还都还不完!不如我们换个玩法,你也去窑子里待八年,如何?”
“我杀了你……”施夫人刚一喊,李栋手下就又使了点劲儿,掐得她差点没回过气来!李栋目光阴冷道:“你也知道害怕?也知道那种日子生不如死?我以为你是冷血无情的毒蛇呢!你放心,你好歹是我们李家的人,把你卖进窑子里会让爹娘蒙羞的。不过,你要是作为官婢被卖,那就只能说是你运气太差,没挑对好夫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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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施府大戏(三)(静心伶听1打赏)
第四百二十章 施府大戏(四)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二十章 施府大戏(四)
施夫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伸出双手像鬼爪一样地去抓李栋的脸,却被李栋用力一推,推倒在地上,额头撞在大花瓶上晕了过去。
李栋松了一口气,从地上捡起了施夫人掉落的那只小弩,转身走向了奄奄一息的李桦,缓缓地蹲了下去。李桦勉强抬起头哀求道:“老……老三……救我……”
李栋却轻轻摇头道:“我不会救你的。”
“为……为什么?”
“你明知道亦如卖了存香却隐瞒不告诉我,你有当过我是兄弟吗?你们两个这些年狼狈为歼,害了多少人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这倒也罢了,我最不能原谅的是,你居然怂恿皇上跟金人议和!”李栋用小弩对准了李桦的太阳穴憎恶道,“我知道你这么做是想在朝中立足,建立你自己的威信,想做宰相。可你选错了法子,为什么要跟金人议和?我们大宋就没人了吗?就是你们这些只顾自己利益权位的小人在朝中起哄作怪,否则整个大宋江山何止于此!两帝被掳,两后被辱,你们毫无廉耻之感,就连皇上也是唯唯诺诺地不中用!留着你这样的人,简直百害而无一利,我没亲手杀你你就该叩谢佛祖了!”
“我……我是你的亲哥哥……”
“亲哥哥?”李栋放下小弩轻蔑一笑道,“存香也是你的亲侄女儿,你为何也见死不救?现下才来说这些,已经晚了,好好去地下向爹娘和祖宗忏悔去吧!”
“你……”李桦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趴地上一动不动了。李栋看了他两眼后,举起小弩,朝已经死去的施老爷身上随意地射了一箭,然后将小弩放在了李桦的手掌里,假作是李桦所射。
随后,他起了身,朝窗户外轻喊了一声:“进来吧!”
后窗被推开了,一个年轻人动作敏捷地翻墙进来了,起身走到李栋跟前道:“李先生,有什么吩咐?”
李栋道:“这里的事情已经完了,你不用再保护我了。对了,存香呢?你看见她没有?”
“阮夫人带着她堵在了阮府外面的巷子口。刚才施夫人也是因为看见了她才大受刺激的。”
李栋点点头道:“她会带着存香堵在巷子口,很明显她已经见过冷翠了。只是……我没想到亦如会走这一步,居然想我们所有的人都给她陪葬,毫无悔过之心,太令我失望了!不多说了,衙门里的人快到了,在你离开之前,劳烦你再帮我一件事情。”
“李先生请说。”
“帮我转告靳宝梳一声……”说着李栋附在那年轻人耳边低语了几句,年轻人点点头,转身又从后窗那儿闪了。在他离开后,李栋自己舀了碗有毒的全菇汤,走到窗边往下看着。当看见有衙门的人闯进来时,他毫不犹豫地喝下了那碗汤,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叠东西,扬手往空中一撒,那些纸片书信就如同雪花般漫天飞落了下来。就在此时,他忽然喷了一口血,也倒在了地上……
且说回李栋喝汤之前的那一小会儿,宝梳正十分悠闲地等在巷子口的小轿里。忽然,元宵掀开小窗帘,塞了一张纸给宝梳,说是刚才有人送来的。宝梳打开那纸片看了两眼后,眉心微微地皱了起来。
与此同时,轿外有了动响,她忙掀开帘子钻出来问道:“怎么了?”
“宝梳?”杨晋忽然出现在她眼前,穿着一身捕头服,像是已经恢复了职务。她略有些吃惊,指了指杨晋问道:“你已经回去当捕头了?”
杨晋淡淡一笑道:“是啊!不是你说的吗?我还是比较适合当捕头的。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嘛,说来就话长了!但是你怎么也会来这儿?”
“刚刚收到密报,说施府揽云阁内发生了命案,虽不知真假,但为了慎重起见,殷大人还是派我来瞧瞧!”
“命案?”宝梳心里一惊,自言自语道,“坏了!不会真出事了吧?”
“宝梳你知道什么?”
“别问了!赶紧进去瞧瞧吧!”
杨晋一听这话,忙招呼手下往施府大门上跑去。李存香也从轿子里钻了出来,跟着宝梳一块儿往施府里跑。施府的管家最初还拦着,可一听杨晋说是揽云阁出事了,这才放了行。因为这管家也觉得揽云阁内有些奇怪,但有施夫人发话在先,他不敢随意闯进去看。直到杨晋来了,他才慌忙不迭地跟在杨晋屁股后面上楼去瞧瞧。
一推开那待客间的门,眼前的情形把所有人都吓呆了!屋内横七竖八地倒着五个人,鲜血染红了地毯,看着格外刺目恐怖!李存香更是尖叫了一声,飞奔进去扑倒在父亲身边,失声叫喊了起来:“爹!爹您是怎么了?爹您醒醒啊!”
“看住门口!不许放人进来!”杨晋大喝了一声后,快步走进去一一查看内中各人的状况。除了李栋和施夫人,其他三个均已经中毒身亡了!杨晋忙抬头对呆若木鸡的管家喊道:“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叫大夫啊!”
“我来!”宝梳立刻跳进去,跃跃欲试道,“我就是大夫!还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好大夫!我来看我来看!”说着她跑到李栋身边,熟练地把起了脉,然后又摸了两颗救心丸塞到李栋嘴里道:“是中毒了,但毒还没深入脏腑,有得救!”
“真的吗?”李存香眼泪汪汪地问道。
“放心吧!吃了我祖姑奶奶这两颗救心丸,命是保得住的!”宝梳说完又跳到了施夫人身边,刚想伸手为她把脉,她忽然就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忽然看见了宝梳,施夫人一醒过来便惊恐万分地尖叫了几声,抱起身后的花瓶就朝宝梳砸去!宝梳侧身一闪道:“喂,我好心来救你的,你居然还拿花瓶砸我,真是不知好人心呐!”
“谁要你救?你怎么进来的?”刚刚醒来的施夫人还有些茫然。
“跟着杨捕头进来的呗!难道我翻墙进来的?”宝梳指了指正在捡书信和纸片的杨晋道。
施夫人这才发现,屋内多了好些人,连衙门里的杨晋都来了。再低头看看面前倒着的几个人,其中一个居然是自己的三哥李栋!她吓得掩了掩嘴,身子往后缩了缩,失声喊道:“这……这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也中毒了?”
“施夫人,”杨晋走过来蹲下问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中毒的?”
“不知道!”施夫人矢口否认道,“我……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那为什么他们四个都中毒了,惟独你没有呢?”
“我……我怎么知道?”施夫人的眼珠子在眼眶里飞快地打着转儿道,“我……我刚才晕过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杨晋目光锐利地盯着施夫人冷笑道,“这该不会又是你的什么伎俩吧?”
“胡说!”施夫人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叫过管家,声音颤抖地吩咐道,“快……快去!快去把三少爷四少爷都叫回来!还有……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都给我……给我弄出去!我不想看见她们!”
“无关紧要?”宝梳指着哭得正厉害的李存香道,“包括你亲侄女儿吗?人家可是不远千里来看你的啊!”
施夫人看见李存香时,脸色更乌了,声音更慌乱了,指着宝梳喊道:“管家!快……快把她们给我弄出去!谁叫你们把她们放进来的!赶快给我弄出去!丢出去!”
“施夫人!”杨晋缓缓起身正色道,“您别忙着赶这个赶那个,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命案,您还是先歇口气,然后告诉我到底这屋子里头发生过什么吧!”
施夫人使劲甩了两下衣袖,摆出一副想吓唬杨晋的架势道:“你……你有什么资格来过问?去叫了你们殷大人来!你这小子没安好心的!我知道!我知道!因为你二娘的死,你上门来报复了是不是?你休想!就凭你,能报复得了我吗?”
“唉!”宝梳在旁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杨捕头,我以一个专业的中医大夫的身份给你个建议,眼下这位施夫人很明显还处于惊恐不安的状态,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你不管怎么问她,她的回答都是不可信的。还不如先把她带回衙门,待她冷静之后再做盘问比较合适。”
杨晋很配合地点点头道:“说得也是!”
“我不去衙门!我不去衙门!你们谁敢抓我去衙门,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施夫人有些情绪失控地大喊了起来。
这时,施府的三少爷施勉咚咚咚地跑上了楼。奔进房间时,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够呛,差点没一屁股坐了下去。施夫人见儿子回来了,慌忙扑倒施勉怀里,指着杨晋和宝梳道:“勉儿,快!把他们都轰出去!他们兄妹俩要陷害我,要给他们的娘报仇!”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啊?”施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施夫人推给了管家,奔到父亲身边一看,已经没了气息。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呆地看着父亲的尸身,大喊了一声:“管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喊完之后,他的目光忽然落到了旁边的一张纸片上,瞳孔瞬间挣大,忽地跃起刚想伸手去抓过来时,却被宝梳抢了个先。宝梳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道:“哦……这是施老爷写给李桦大人的礼物清单,好像是去年的。哇!有钱人就是有钱啊!过年送个礼儿居然都这么豪华,连商代青铜鼎都有,娘啊,这真是太有钱太有品位太有……”
“还来!”施勉面如土色地上前去抢。
“干什么?”宝梳侧身躲过道,“还想撕毁罪证啊?”
“什么罪证!”施勉怒喝道,“你少胡说八道!你是谁啊?谁让你进来的?管家,给我把她弄出去!”
“喂,把我弄出去了这些东西就可以不见光了吗?”宝梳挥了挥手里的礼物清单道,“难不成你想跟杨捕头官官相卫,销毁证据?杨捕头,我可是看见了的哦,这满地的纸片怕都是证据吧!你要是徇私舞弊,我绝对会上吴贵妃娘娘跟前告你一状的哦!”
杨晋冷漠一哼道:“本捕头办事向来没有徇私这条规矩!如今施府内出了如此严重的命案,岂是某些人徇私可以了的?来个人,回衙门向殷大人通报,加派人手,查封施府!”
“你们敢……”
施勉刚跳起来想指着杨晋,却被杨晋抓住手腕一拧,立刻疼得他嗷嗷直叫。施夫人见儿子受欺负,像个发了疯的母鸡似的扑上前去。杨晋把施勉往施夫人怀里一推,冷冷道:“来人!看住这母子俩!特别是施夫人,她是本案重要的证人和嫌疑人,找两个人好生看着,千万不能让她寻了短见!其余的人,守住这个门口,不能再放其他人进来了。”
施夫人还想闹腾,但浑身已经没了劲儿,只能软瘫在儿子施勉的怀里。宝梳帮着杨晋把地上那些书信和纸片一一拾捡了起来。捡完之后,两人细细一看才发现,这简直就是施李两家这些年在金钱上往来的一本账簿,另外还有些施老爷和李桦之间私相授受的书信,完全可以指证施李两家这些年来的官商勾结。
“哼!”杨晋冷漠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施夫人母子,晃了晃手里的证据道,“有了这些东西,看你们施家还怎么在临安城嚣张!我早说过,施夫人,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看来,今日就是你们施家落败的好日子!”
施夫人靠在施勉怀里,气得脸色发青,却手脚发软,根本连句利索的话都吐不出来了。忽然,楼下起了一阵骚动。站在门口的一个捕快往下看了一眼回头禀报道:“捕头,情况不太好!施老夫人领着一帮女眷冲上来了,嚷着要见施老爷!”
“拦住她们!”杨晋立刻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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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施府大戏(四)
第四百二十一章 施府大戏(五)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二十一章 施府大戏(五)
就在杨晋准备走到门口去瞧一瞧时,施勉忽然推开施夫人,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只掉在地上的小弩,顺手再将房门关上一拴,背靠在门上,用小弩对着杨晋道:“别想出去!”
“死到临头你还想反抗?”杨晋竖眉喝道。
施勉紧了紧牙龈道:“谁死还不知道呢,姓杨的!”说罢他侧脸朝屋外高声喊道:“奶奶!诸位姨娘!爹死了!爹被人害死了!杨晋和靳宝梳他们俩兄妹要杀我们,整死我们施家,快来救我们啊!”
施夫人忽然明白了儿子的用意,踉跄了两步奔到门边,拍着门板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快来救命啊!外面那几个捕快都是来要我们命的,赶紧把他们抓了!不然我们全家都完了!”
果然,施勉和施夫人这么一喊,外面就乱成一锅粥了。杨晋本来只带了四个捕快,其中一个还回去报信了,剩下的三个捕快挡在外面,跟六七个女人还有几个下人纠缠,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而屋内只有四个人,施夫人母子,杨晋和宝梳。李存香和李三老爷已经早一步被送到了楼下的房间里了。外面闹成一锅粥,里面却出奇地安静!
“把东西拿来!”施勉举着小弩威胁杨晋道。
“你认为我会给你吗?”杨晋目光炯炯地盯着施勉不屑道。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横竖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后路可退了!”施勉双眼冒着火光道,“我爹已经死了,我不能让整个施家就这么完了!你把东西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不然的话,你,和那个女人都得死!”
话一说完,施勉的箭头便指向了站在离杨晋四五步远的宝梳。施夫人忙提醒自己儿子道:“勉儿你要小心了!这女人有些身手!”
“呵!”宝梳冷笑了一声道,“总算不打自招了!你怎么知道我有些身手?是不是听上回派去杀我的施晏说的?哎呀呀,不容易啊,好歹是露出了狐狸尾巴了!”
“你管我听谁说的!”施夫人指着宝梳对施勉道,“勉儿,别跟他们客气!跟他们客气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先把那个靳宝梳射死!横竖这儿已经躺了几个了,多一个不多,事情越弄得复杂越好,让官府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好!”
“也好,”施勉怒视着宝梳道,“横竖你这个女人总是给我娘找麻烦,你那么喜欢找别人麻烦,那就去阎罗殿找阎罗王的麻烦吧!”
“慢着!”杨晋喝了一声道,“你不是想要这叠东西吗?怎么了?不想要了?你要把她杀了,这东西你永远也别想拿回去!”
施勉眼珠斜瞟了过去,蔑笑道:“杨捕头是想英雄救美吗?果然啊,你跟她之间的干系怕不止是挂名兄妹那么简单吧?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倒要先顾着她的命,说你们没歼情怕都没人信吧?”
“闭嘴吧,二百五!”宝梳抬脚踹了一只茶碗过去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娃!要杀姑奶奶就赶紧的!过了这个村就没我这个姑奶奶了!一会儿衙门里来人了,我看你还怎么抢这打东西回去!我瞧着你这样儿也不想是个会玩弩的,小心射歪了让自己断子绝孙!”
“射死她,勉儿!”施夫人双眼怒火道,“射死她!”
“不急,娘,等我们把那些东西处置了,再慢慢对付她!哎,姓杨的,”施勉眼盯着宝梳,朝杨晋喊道,“听着!把你手里的东西一张不拉地丢进旁边那鼎炉里,全部烧了,听明白没有?”
“杨晋……”
“不许动,靳宝梳!”施勉喝住刚刚想侧身说话的宝梳道,“不想阮曲尘来给你收尸,你就最好乖乖地站在那儿别动!我不想杀你们,我只要那些东西灰飞烟灭而已!但你若非要跟我鱼死网破,我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杨晋看了一眼宝梳道:“算了,来日方长!就算他们躲过了今日,也躲不过往后的。要收拾他们,往后有的是机会!”
“少废话!赶紧烧!”施勉喝道。
杨晋转身缓步走向了那个烟雾缭缭的香炉鼎,宝梳斜眼看着他手里那叠东西,心里真是很不甘的!那么厚一叠罪证足以将施李两家严惩,就这么烧了,岂不是又给了这两家翻身的机会?往后要再找机会找罪证,那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等等,杨晋!”宝梳喊道。
“你想干什么,靳宝梳?”施勉朝她喝道,“真不想活了吗?”
“我不想活了?”宝梳冲施勉轻蔑一笑道,“我原本就不是个活人,你跟我谈活不活是不是有点废话了?施大人,你应该听过关于我的传说吧?”
“什么传说?谁有瞎功夫听你的传说?”施勉恼怒道。
“难道施夫人没跟你提过?我的身世可传奇了!我原先死过,后来又活了,连我亲娘杨夫人都说我不是她真正的女儿,说我是鬼魂附身,山精妖怪变幻而来的,你信不信?”宝梳带着一脸阴邪阴邪的笑容说道。
“你别动!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你要再说话,我这一箭射死你……”
“射啊!”宝梳往前迈了一小步,挑衅道,“只管往我心口上射,越准越好!你知道为什么吗?我的的确确不是杨夫人的亲生女儿靳宝梳,我只是魂魄附在了靳宝梳的身上就变成了她,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告诉你吧,二百五,就算你一箭射穿了我,那也只是柔体受损,本尊的魂魄依旧还在,只需要嗖地一下,本尊的魂魄又可以附着到别人身上。除非你把天下人都杀光,否则你是灭不了本尊的!”
“你少吓唬人了!”施勉紧张地晃了晃手里的小弩道,“本少爷不吃你这一套!就算你是山精妖怪,地府魂魄,本少爷也有法子收拾你!姓杨的,赶紧扔!”
“别扔!扔了这游戏就不好玩了!”宝梳故作一脸阴森森的笑容缓步逼近道,“施大人,你别只是嘴上说啊!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有本事动真格的啊!”
“你别以为我不敢……”施勉的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敢就快动手吧!还啰嗦什么呢?横竖我已经在靳宝梳的身体里待腻了,我想换张新脸,顺带再换个相公,换个身家。来吧来吧,”宝梳一副很享受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笑道,“赶紧成全我吧!我都已经很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下一个会被我附着的人到底是谁了!万一我附着到你娘身上,那你就得乖乖叫我一声娘,知道吗?”
“疯婆子!”施勉情绪有些失控。
“都跟你说了,我不是疯婆子,我只是一缕魂魄而已,我是先知,知道不知道?乖啦,赶紧射了,射完大家好收场吃宵夜了,赶紧的吧!”
“宝梳……”杨晋看着宝梳慢慢朝施勉跟前走去,眼皮子不禁跳了两下,担心地喊了一声。但宝梳却向他抬起了右手,阻止他靠近道:“杨捕头,待会儿看见他射死我之后千万不要来救,立刻跳窗跑听见没有?一定要把你手里那叠东西交到殷大人手里,让殷大人把他们都一网打尽!至于我嘛,半个时辰后又是一如花似玉,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千万别忘了我们的接头暗号——芝麻芝麻,快——开——门!”
“呃?”杨晋蒙了,这算什么接头暗号?
就在杨晋愣神时,施勉情绪忽然失控了,狂喊了一声,嗖嗖嗖地连朝宝梳射了三箭。宝梳立刻一个后滚翻,往后连打了五六个翻滚,躲到了一张八仙桌下。施勉刚想射出最后一箭时,杨晋已经冲上前一脚踹开了他手里的小弩,再一个狠狠地右挥拳,一拳打在他左脸颊上,将他连牙带血地打翻再地!他当场晕了!
施夫人立刻发出了一声惊悚的尖叫,抓起地上一只瓷汤碗就朝杨晋砸去!杨晋躲过后,朝她后颈一砍,她也晕厥了过去。宝梳这才从八仙桌下钻了出来,拍拍手笑道:“哈哈!全部都搞定了!杨捕头你的身手可真不是吹的啊!”
“你真疯了吗?”杨晋转身皱眉地看着她说道,“刚刚那么去刺激施勉,万一施勉真把你射中了怎么办?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打不死的老妖怪啊?你真太乱来了!”
“我知道他射不中的,”宝梳轻松一笑道,“看他拿弩的那个架势就知道,手腕一点都不稳,稍微刺激刺激他就更不稳了!只要逼着他把那几箭射出来,他就没法再威胁我们了,那叠证据不就可以保得住了吗?”
“下回不能再这样了,”杨晋那责备的口气里带着一丝丝关切和心疼,“证据是小,人命是大,要是一个不小心真把你射中了,朝廷也不会给你颁功勋爵位的。往后再遇着这样的事儿,好好在旁边站着就行了,我会处置的,不需要你强出头。”
“没那么严重吧?他不也没射着我吗?况且我做事向来都有分寸的。”宝梳笑道。
杨晋无奈地笑了笑道:“你那也叫有分寸?是拿自己的命去玩吧?野得跟只猫似的,看来阮曲尘并没有把你收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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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施府大戏(五)
第四百二十二章 苟且地活着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二十二章 苟且地活着吧
“我野吗?我是很温顺的良家妇女好不好?不过这事儿千万不能让我们家阮曲尘知道了,要不然他又回罚我写祖训了!记住了,杨捕头,”宝梳指着杨晋表情认真地说道,“见着我家相公,千万不能跟他提,知道不?他要知道我这么玩,我可就麻烦大了。”
杨晋点点头笑道:“被阮曲尘管着,日子很难过吗?”
“凑合过呗!都老夫老妻了,还能怎么样呢?”宝梳指了指杨晋手里的那叠证据道,“那个你可要收好了!这可是我拿命换来的。”
杨晋把那叠证据揣进怀里拍了两下道:“放心,这是你拿命换来的,我会拿命去护着,才不会对不起你不是?”
“有你这样的态度我就放心了!”
外面闹腾的动静越来越大了。好像那三个捕快已经被人弄走了似的,门外只剩下一些女人在乱喊乱叫乱哭,还拼命地撞着门板想进来。为了不破坏现场,杨晋忙搬了几张方几过去抵住。宝梳也去帮忙,两人死死地抵住后面,不让施家那些失控的女人冲进来。
门一次又一次地被撞击着,震感十分强烈。杨晋一边抵着一边转头对宝梳笑道:“哎,宝梳,要是能挺过这关,我请你喝酒!”
“好说!”宝梳用力地撑着手边的方几道,“我可能喝了,就怕你酒不够!老实说,你们衙门里的人怎么还没到啊?再不来,这门都撑不下去了!”
“应该快了!再坚持一小会儿,除了请喝酒,我还请你临安城三日游如何?”杨晋冲她笑笑道,“你来了临安这么久,大概还没去逛过吧?临安城附近其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应该都没去过吧?等你有空的时候,我请你去游一转!”
“行!先欠在那儿,回头再说!我的亲娘啊!这些人跟疯了似的,会不会一着急把门烧了?”
“不会的,他们家老爷还在里……”杨晋说着忽然停了下来,目光向一扇后窗那儿警惕地瞟了瞟。宝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道:“有人吗?”
“好象有……我不太确定。”
“那就先别管了!抵住这门要紧!”
正说着,外面忽然响起了殷大人的声音。两人这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原来那衙差回去禀报后,殷大人深知事态严重,立刻亲自带了师爷仵作以及三班衙差赶来。
待疏散开了施家的女眷和下人后,杨晋这才将房门打开了。施家那几个女眷一看里面,有的直接吓晕,有的软瘫在地上大哭了起来。殷大人回头喝道:“看住她们几个,千万别放进来了!”
“殷大人!”闻讯赶回来的施家四少爷施正忙喊道,“请你放我进去!我不会乱来,我只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就你进来吧!”
施正被放了进去,和殷大人一块儿进了房间,外面是一片女人的嚎哭声。殷大人走进来时,低头扫视了一遍,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道:“这是怎么回事?弄得这么惨烈?可惜了,一个堂堂银光禄大夫就这么没了!杨晋,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属下还未来得及查问,事情就变得不收控制了。属下不得不先关了房门,将施家人挡在门外,以免破坏了现场。”
“做得好!做……哎,这不是阮府的靳宝梳吗?她怎么在这儿?”殷大人忽然看见了大汗淋漓的宝梳。杨晋忙解释道:“听她说,她是送李三老爷失散多年的女儿来施府找李三老爷的。碰巧遇上这么回事儿,就跟着李存香来瞧瞧。刚才我关门拦施家人时,不小心把她也关在里头了,不过要不是她,我估计凭我一个人是挡不了这么久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殷大人点点头道,“既然跟本案无关,那就先行离开,稍后再请到衙门问话。”
宝梳随后就走了,不过不是从楼梯上走的,而是从后窗直接翻下去的。直接从楼梯走的话,估计施家那些女人非得扯住她说个好歹了。
眼看着宝梳被送走后,杨晋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对殷大人道:“大人,今日这件命案十分蹊跷。”
“如何蹊跷了?”
杨晋指着旁边还晕着的施夫人道:“属下赶来之时,惟独施夫人没有中毒,其余人都中了毒。其中李桦大人夫妻和施老爷已经毙命,李三老爷尚在昏迷之中,现下已经被送到楼下救治了。属下刚刚验过了,毒是来自这碗羹汤中,也就是说是有人故意下毒的。”
“立刻将厨房一干人等控制起来!”殷大人朝外头衙差吩咐了一句。
“另外,”杨晋捡起地上那只小弩道,“属下之前进来时发现这只小弩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李桦大人手中,而施老爷身上也中了一箭,箭尖上是有毒的。属下听管家说,今日只不过是场家宴,为何会有这种带毒的小弩出现在这儿?这不该是家宴必备的东西。”
殷大人接过那只小弩瞧了瞧道:“这弩做得挺精细小巧的。我听说李桦大人的父亲从前是个将军,善制弓弩,这会不会是李家的东西?”
“倘若是,那就更奇怪了。一场家宴而已,带弩做什么?莫不是早就算计好了要杀人?而且,大人您请看看这个,”杨晋从怀里掏出了那叠证据,递给殷大人道,“您看过这个,或许就明白了。”
殷大人从杨晋手里接了过去,一张一张地翻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凝重。还未看完,他便抬头肃色道:“杨晋,即刻派人去问奉山将军请援,封施李两府查办!另再着人将施李两府在外的人悉数带回府中,不得有误!”
一旁正伏在父亲身边悲泣的施正忙起身问道:“殷大人,为何要封施李两府查办?竟有这么严重?”
殷大人冷笑了一声,晃了晃手里的那叠证据道:“施四少爷,你们施府和李府到底干过什么勾当这里可是写得一清二楚的!我看你也不必回官署去了,就留在家里操办你父亲的丧事,接受查问吧!”
施正一听,整个人差点栽了下去。杨晋随即派人问奉山将军请了两队人马,将施李两府各自包围了起来。施家这边由杨晋看着,李家那边由殷大人亲自过去说明。不多时,林提刑也带人匆忙赶到了施府,准备对死去三人进行详细的尸检。
施夫人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客房里,身边还站着两个衙差看守着。她一个鱼挺跃起,那两个衙差忙喝道:“别动!”
“放肆!”施夫人抓起枕头砸向那两个衙差道,“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对我说话!去!把你们殷大人叫来!”
“殷大人不在,”杨晋闻声走了进来,挥挥手屏退了那两个衙差,又道,“殷大人亲自去李府上报丧了,顺便封查李府!”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施夫人呆若木鸡!老半天她才缓缓回过神来,眼神里落满了惊恐和绝望,还有些不甘心!她想起了杨晋手里拿着的那叠东西,恐怕就是那叠东西断送了施李两家的前程!难道说,这就是自己三哥给自己的惩罚?灭了她所能依靠的两个府邸,再让她沦为卑贱的官婢任人买卖,这比直接将她所做过的事儿全部揭露出来还要残忍和无法忍受!她是高高在上的李家千金,也是施府唯一的女主人,更是临安城出了名的贵妇人,怎么可以沦为卑贱的官婢呢?三哥啊三哥,你果真太狠毒了!
“施夫人,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吧!任何的挣扎和反抗只会令你自己受伤的,毫无用处。那些罪证里面没有提到你,你最多会因为你丈夫的事情而沦为官婢,所以,好好保住性命,苟且地活着吧!”杨晋嘲讽道。
“啊……”施夫人暴躁地大吼了一声,从*上奔下来掀翻了屋内的圆桌,然后指着杨晋喊道,“去告诉你们殷大人!是我!是我下毒杀死他们的!是我!叫你们殷大人来抓我,赶紧去!”
杨晋蔑笑道:“下毒之事与施夫人有干什么干系吗?施夫人又何必为守住亡夫的名誉而顶罪呢?”
“什么!你说什么顶罪!我没有帮人顶罪!是我下毒的!”施夫人怒吼道。
杨晋摊开手一笑道:“但据我们所查以及李三老爷的证词,今日之事是李桦大人和施老爷因为分账不匀而其引发的。施老爷与李桦大人这些年官商勾结,把持着临安城管辖内的盐,粮,茶的明卖和走私,获利不下数百万。毒是施老爷下的,与施夫人你没什么干系!”
“什么?”施夫人气得瑟瑟发抖道,“他居然这样说!他胡说的!他完全胡说的!抓我!抓我去坐牢!还有还有!那个李存香,那个李存香是我叫人卖到窑子里去的!她回来不就是为了找我算账的吗?叫她来,叫她指证我!听见没有?”
“有这事儿?可我刚才听李存香本人说,她只不过是被人卖到外地去做丫头了,并没有被卖到窑子里。这趟回来只是想跟双亲团聚,并不是来找你施夫人麻烦的。”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存香她恨毒了我!她恨毒了我!她怎么可能不是回来找我报仇的?”施夫人气得快疯了!她不愿如此窝囊地活着,宁愿体体面面地去死!可等到她想死的时候,居然连个可以死的罪名都不给她!
“抱歉了,施夫人!我们衙门办案是要讲证据的,不能随便给你诬陷罪名的。我能明白你想为亡夫守住名誉的心情,但事实如此,我没法帮你完成顶罪的心愿,你还是窝囊地继续活着吧!”
“你这个恶毒的家伙!”施夫人发狂砸东西道,“你就想报复我!替你二娘报仇是不是?”
“我想,不单单是为了我二娘,还为了那些被你害过的人。就让你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你了。生不如死,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来人!”杨晋朝门外喝了一声。
刚才那两个衙差又走进来。杨晋吩咐道:“好好看着施夫人!怎么发疯都行,千万别伤着性命了,她可是本案重要的证人!”
“知道了,捕头!”
杨晋再次盯了施夫人一眼,面带鄙色地离去了。施夫人想追着出去打杨晋,却被两个衙差推了回去。她爬在窗户上使劲地拍着门窗喊道:“给我回来!你们这些混蛋!给我回来!有本事就痛痛快快地给我一刀!我是李家的千金,我不做官婢!我死都不做官婢!混蛋!混蛋你给我回来!回来!”
听着施夫人的咆哮声,渐渐远去的杨晋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这女人终究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她仇家那么多,沦为官婢后会比一般的官婢下场更惨吧!堂堂临安城的贵妇又如何?恶事做多了,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这回,临安城里的动静闹大了。自打衙门重兵围住了施李两府后,城里便变得不安宁了。无论是商界还是官界,但凡是从前跟施李两家交好的,无一不惶惶难安。事发后的头一日就有二位官员被抓,第二日更是关了三位官员和五位老板,其中还包括平安侯。施李之案因为牵扯太大,朝廷下令速查严办,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所以,这几日,城里城外甚至全大宋谈论的怕都是这件震惊临安的大案子。施家那棵大树一倒,临安城的商战格局迅速转变了,形成了以陈家江家为首的旧门望族一派和以阮家洪家为首的新进势力一派,格局一分为二,各占一半,当年施家一统天下的局面彻底被打破了。
话说施李两家案子尚在侦办当中,稍有空闲后,杨晋便想起了跟宝梳许过的诺。临近中秋之时,杨晋特意去了一趟绣庄。
绣庄这时节也是最忙的,忙着赶货交货。眼下的绣庄可不比从前,只是个初来乍到的小绣庄而已;如今的绣庄名声在外,加上宝梳做买卖活络又诚信,所以单子是一天比一天多。
杨晋去时,宝梳刚刚才送走了几位客人,正站在账房窗边活动筋骨。他也没敲门,走进去轻轻地把两壶好酒放下后,坐下笑问道:“最近是买卖太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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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苟且地活着吧
第四百二十三章 更年期的狐狸哥哥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二十三章 更年期的狐狸哥哥
“哇!”宝梳刚想往窗台上放的腿立马收了回来,回头一脸被吓着的样子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吓着你了?刚刚才来,看你活动得那么认真,没好意思打断你。”杨晋笑道。
“哦……”宝梳松了一口气,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裳配饰,绕出书桌坐下问道,“有事儿吗?是来定制衣裳的?”
“不是,那个,”杨晋指了指那两壶酒道,“你忘了?我答应请你喝酒的,因为最近不得空,所以一直拖着没请。我看你近来也忙得抽不开身,一块儿喝酒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就给你送来了两壶酒,陈酿的女儿红,我自己珍藏的。”
宝梳笑了笑道:“你一大男人还珍藏女儿红?给你闺女准备的?”
“我都还没成亲,哪里就想到闺女了?是旧岁朋友送的,一直埋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没舍得喝。”
“那我岂不是有口福了?好东西才埋树下呢!”宝梳忙抱过来,解开坛子塞闻了闻,感触道,“哇,果真是好东西呢!香味儿都浓得这么舒服,喝着指定更舒服!多谢了!没想到你还记得呢!”
杨晋看着她笑了笑道:“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怎么会忘?对了,三日游那事儿眼下是不行的,过段日子吧,等我们都闲下来再说。你觉得呢?”
宝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堆起脸来笑了笑说道:“那事儿啊,你其实不用放在心上的,你忙你的就好了!什么时候都能去游,不急不急。”
“那好,我也不多打扰你了,”杨晋起身道,“等闲下来时我挑个日子再来跟你说,你忙吧,我先走!”
“那我送送你!”
“不用,”杨晋转身笑道,“你我之间不必那么客气,我自己出去就行了,你忙!”说完他自己下楼走了。
宝梳抱着那坛子酒往楼梯下盯了两眼,然后长舒了一口大气,拍了拍心口道:“幸好啊幸好……”
“宝梳姐!”
“呀!你吓死人了,元宵!”宝梳真被吓了一大跳。
“我又不是鬼,你害怕什么?”元宵一边往上走一边问道。
“刚刚杨晋来了!”
“对啊,那又怎么了?我本来想先上来跟你打声招呼的,可他说是自己人不用了,就自己上来了。”
“阮老板在不在?”
“表姐夫怎么可能在?他也不经常来绣庄,这会儿怕在浩瀚阁里吧!哎,宝梳姐,杨捕头来了,你问表姐夫在不在什么意思?”
宝梳趴在栏杆扶手上长舒了一口气道:“不在就好……不在就好!记得了,元宵,下回杨晋再来找我,你先来跟我说一声儿,知道吗?”
元宵微微嘟嘴问道:“为什么呀?他不是你哥哥吗?哥哥来找妹妹有什么干系啊?难不成表姐夫不让你见杨捕头了?他也太蛮横不讲理了吧?哪儿有不让哥哥见妹妹的?”
宝梳吐了吐舌头,一脸“悲催”的表情道:“有什么法子呢?谁让你表姐夫脑子抽风非要说杨晋喜欢我呢?还说杨晋要是再来找我,他就对杨晋不客气了!万一他俩真撞上了打起来,那得多尴尬啊?元宵你说你表姐夫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应该打开好好清清废渣了是不是?”
“杨捕头喜欢宝梳姐你?”元宵也觉得有点意外。
“是吧?是吧?连你也觉得这不可能吧?所以你说你表姐夫最近是不是有点更年期提前的征兆?”
“什么是更年期提前?”
“横竖就是唠唠叨叨,神经兮兮,疑神疑鬼的那种!”
元宵一脸慎重地点头道:“我看有点!他怎么会把你和杨捕头想到一起呢?杨捕头是你哥哥对不对?哎,宝梳姐,你说表姐夫是不是最近太忙了?所以脑子有点迷糊了?”
“嗯嗯嗯嗯!绝对有这可能!我看他不只是更年期提前了,还有点老人痴呆症的前兆!”
“老年痴呆症又是什么?”
“就是脑子不好使了,什么都记不住了,还有……”宝梳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两只小眼皮不停地眨了几下,像眼皮抽筋似的。元宵不解其意,还追问道:“还有什么?是不是还有眼神儿也不好使了,感觉也不灵便了……”
“元宵,你把东西给我可以下去了!”宝梳忙抽过元宵手里的单子,冲她使了个眼色。可她还是没明白,继续执著地问道:“宝梳姐,你说表姐夫是不是得了什么疑心病?都说人太忙了,身子跟着吃不消脑子也不会灵光了,说不定还得早衰呢!你真该给表姐夫补补了,男人不补老得快……”
“别说了!”宝梳紧咬着下嘴唇,虚眯起眼睛使劲摆起了头。
“怎么了?”这时,元宵才猛地发现曲尘正缓步往楼上走来,步伐之轻,跟猫似的。她吓得浑身抖了一下,飞快地说了声你们慢慢聊,然后如兔子逃命一般溜下楼去了。
曲尘走上二楼,瞄了一眼宝梳怀里的酒坛子问道:“元宵刚才说什么呢?谁不补就老得快?”
宝梳美美一笑道:“小丫头胡说八道的嘛!她懂什么呀?她连男人都没有呢!相公,今儿怎么有空来绣庄了?”
“我不该来吗?”曲尘那脸色,那口气,仿佛宝梳欠了他十年的夫妻生活没过似的,瞧着就像讨账问罪来的。
“谁说你不该来了?”宝梳忙上前挽着曲尘的胳膊讨好道,“人家心里正想着你呢!谁知道你就乖乖送上门了,看来我们真是相当地心有灵犀哦!相公是不是因为想我了才来找我的?”
“酒哪儿来的?”
“这个啊……”宝梳不敢说假话,只好如实招了,“刚才……刚才杨晋来过……酒是杨晋送我的……不过他没别的意思!只是上回在施府的时候我帮过他,所以他就送我两壶酒表示谢意,很正常的礼尚往来,这没什么吧?”
“他没邀请你去那个三日游?”曲尘口气里带点醋味儿。
“相公……”宝梳晃了晃曲尘的胳膊嘟起嘴。
“干什么?”曲尘捏了捏她的下巴问道,“弄得一副好像很委屈的样子?是不是人家邀请你了你不敢去?”
“你不是不许我跟他单独出去的嘛……”
“我要是不过问,你是不是就得高高兴兴地跟着人家去?”
宝梳无语了,把酒坛子塞给曲尘,鼓起腮帮子叉腰问道:“相公,你到底吃哪门子的醋啊?你到底哪只眼珠子瞧出人家杨晋喜欢我了?没准人早就有意中人了,你就不怕传出去害得你亲亲的宝梳闹个大笑话?没你这样的吧?还非得给我安个追求者才行?你是不是最近真的太累了,分辨能力下降了啊?”
“还老年痴呆了,是不是?”
“你再这样,我真的不陪你玩了!哼!”宝梳说罢转身,气鼓鼓地回账房去了。曲尘跟着走了进去,把酒坛子放下后说道:“我在门口碰见杨晋了。”
“所以呢?”宝梳回到书桌前坐下后,抄手靠在椅背上,两脚抬起来放在了桌上,一脸不想继续对话的表情问道。
曲尘走过去,把宝梳的脚拨了下去,坐在桌沿边上,单手撑在她椅子扶手上,俯身道:“我只是告诉他,下回有临安三日游那种好事情,别忘记叫我,我也很想见识见识临安城附近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宝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捏了捏曲尘的鼻子道:“你也好意思说?你要去了人家杨捕头就超支了!本来衙门工钱就没几个,再招待我们俩去个三日游,足够把人家一个月工钱花光了!堂堂阮老板还去沾这些小便宜?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相公!”
“你猜他怎么回答我的?”
“呃……一口回绝你呗!我要是他,我就一口回绝你,才不让你沾这个便宜呢!”
“嗯,”曲尘点点头道,“他是回绝我了,不过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绝我的吗?”
“怎么回绝的?赏你一巴掌?”
宝梳说着小手掌轻轻地挥了过来,曲尘抬手握住道:“我跟他说但凡你感兴趣的我也很兴趣,但他跟我说他对我没什么兴趣。”
“呃?”
“还没听出来吗,死丫头?”曲尘握着宝梳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自己的脸道,“平日里精得跟猴似的,这时候犯迷糊了?我早说过了,我看人不会错的。杨晋那人是打着你挂名哥哥的幌子来跟你套近乎。邀请你去三日游?明知道你有相公在,就单单邀请你一个人,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宝梳是没觉得哪儿奇怪的,因为这种事情在上一世好像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就像两个同事互相帮忙了,对方请吃顿火锅那么简单。她眨了眨眼睛道:“不会吧?会不会是你错觉了?”
“我没错觉,”曲尘把宝梳拉了起来,自己坐在了椅子上道,“是你自己没想到而已。你一直还当他是你的挂名哥哥,可他却没再把你当挂名妹妹。所以,我末儿的娘,是不是该乖乖听我的话,不跟他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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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更年期的狐狸哥哥
第四百二十四章 李栋相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二十四章 李栋相邀
“我不是一直都很乖吗?上回你说过之后,我就一直没跟他见过面啦!这回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我哪儿知道他会来啊?大不了……下回他来我也不见,这总行了吧,我末儿的爹?”
曲尘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这还差不多。”
“相公,”宝梳坐上曲尘的大腿问道,“我问你个事儿呗!”
“说。”
“那个于方……真的被处死了?”
“嗯!”曲尘点头道,“送到师傅那儿去后就被处死了,这是掳金帮的规矩。怎么了?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宝梳抿了抿下嘴唇,勾着曲尘的脖子撅了撅嘴道:“我总感觉怪怪的。”
“因为陈赫的事?”
“也不全是, 对了,那个陈赫找到没有?”
“还没有,他毕竟在掳金帮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知道掳金帮找人的渠道和手法,所以要躲起来也很容易。不过再怎么躲也没用的,迟早会把他找出来的。你觉得这回陈赫出卖我们的事跟于方有关?是因为陈赫原先是武昭堂的人,是于方手下吗?”
“我也说不出来,总感觉不对劲儿。一来吧,陈赫没必要背叛我们是吧?掳金帮给兄弟们的分红不少吧?他跟施老爷出卖我们是能得到一大笔银子,但同时也会被我们查出来啊!他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而且你说过,陈赫这个人胆儿不是特别大,不像那种为了钱能豁出命的人。还有一点,我之前问过你,掳金帮内还有没有会制毒的人,你说除了师傅本人和于方之外,应该没有别人了。”
“但这也不能证明,给庞硕天朋友下毒的人所用的毒是来自于于方,或许是那人自己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也就更不能证明向智圆下毒的人是于方了。”
“呃……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行了,”曲尘搂着她的腰贴近怀里道,“要是你觉得不安心,我再问问师傅,顺便也派人在城里四处找找,看有没有人可疑的人。说我疑神疑鬼,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晚上总睡不踏实呢!”
宝梳揉了揉太阳穴,嘟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老是半夜就醒了,醒来之后心里就空荡荡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忘了似的。我该不会才真的老年痴呆了吧?”
“是太累了,”曲尘替她摁了摁太阳穴心疼道,“现下绣庄买卖越来越多,你又没添人手,初真又得顾着照顾丁香,怎么会不累?照我的话说,这绣庄你索兴交给别人看着就好了。要是你不放心,等曲中回来了,你就让他做绣庄大掌柜,你偶尔来瞧两眼就行了。”
“曲中要回来了吗?”
“快了,这都几个月了?爬都能爬回来吧!昨日收到他的书信,最迟四五日就到了。”
“唉!”宝梳轻叹了一口气道,“到底还是没把初心带回来。你说初心一个人跑去哪儿了呢?她也是自尊心太强了,有家都不肯回呢!”
“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就这么说定了,等曲中回来了,你就把绣庄的事情交给他,不必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当真累坏了,我找谁给我生儿子去?”
“儿子,儿子,儿子,”宝梳搂着曲尘的脖子使劲摇晃了几下,翘嘴嚷道,“满脑子就是儿子!看人家戚大猫急没急?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呀?你儿子还没在送子观音那儿玩够,还不想来呢!”
“唉!”曲尘故意叹了一口气,拢着宝梳道,“谁让我没人家汝年那么能耐呢?汝年把初真管教得多好,我媳妇呢?出去野得跟猫似的,我能不上点心吗?”
宝梳仰头咯咯咯地笑了几声,甩着小腿儿乐道:“还记得上回杨晋怎么说我呢!他是不清楚我的为人,你觉得我野得像猫吗?我哪儿像野猫了?我是名副其实的小狐仙,小狐仙,好不好?”
“对,他没眼光!”曲尘搂着宝梳满意地笑道,“明明是只小狐仙也能错看成野猫,什么眼神儿呢?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呵呵呵……”
两人正在书房里闹着,元宵送了封帖子上来。曲尘打开一看,原来是李栋派人送来的。宝梳瞄了一眼帖子好奇地问道:“李家的案子不是还没查完吗?李三老爷就打算走了?走得掉?”
曲尘把帖子丢回桌上,继续搂着宝梳道:“李栋早几年前就没做官了,一直是个闲人,在朝中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李桦的案子跟他也扯不上太大干系,所以他不会有什么事。衙门里一查完他,他就可以走了。这也是他之前所预料到的。要不然他根本不会把施李两家的罪证交出来。”
“那他还约你干什么呢?”
“兴许是想表达谢意吧!去去也好,正好我想问他讨把好剑,往后留给我儿子。他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宝梳的小嘴立刻翘起道:“儿子……儿子……你就是个儿子控!阮曲尘,你没救了!”
曲尘拍了拍她肉肉的小臀笑道:“一儿一女方叫圆满。我也不要多了,一个总要给我吧?考虑考虑,靳老板娘?”
宝梳拍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送了他四个字:“押——后——再——审!”
当晚,曲尘去见了李栋。两人彼此寒喧客套了几句后,曲尘笑问道:“李三老爷现下是真清闲了,往后打算隐居在何处呢?”
李栋笑了笑道:“现下全家团圆,去哪儿都是一样了。最要紧的是离开临安城这个是非之地。”
“说来也对,临安城这个地方的确是个是非之地,我也想携家带口地离开了,只是时机还不对。”
“会有机会的。对了,我给阮老板带了一样东西,”李栋说着双手捧出了一个剑匣放在桌上道,“这是我三年前所铸,送与阮老板,聊表谢意。若非你从夜月阁将小女救出,小女此时怕还在受苦,一点心意,还请阮老板别介意!”
“能得先生赠剑,已是荣幸,何来介意?”曲尘忙把剑匣打开一看,是一柄一尺多长的短剑,不甚欣喜,忙取出来拔出剑身瞧了瞧赞道,“真不愧是小徐夫人所铸,剑光寒利,无人能比啊!早先我曾托人问先生买了一把,也不及这个,看来好东西都在先生手里呢!多谢了!阮某必当珍藏。”
“阮老板客气了!今日请你来一是为了赠剑,二也是为了辞行,往后有机会再见,我们再叙这剑缘。”
曲尘收好剑后道:“先生这一隐居,往后不会再铸剑了吗?”
“乏了,”李栋抿了口茶道,“现下存香已归,只想偷得浮生半日闲,一家人过几日清静的日子。至于铸剑,往后再看吧!”
“先生的铸剑之术世无二家,不可多得,还请先生找个可传授之人,传承下去,方可流世,不至于如此绝好的技艺弄得失了传,先生以为呢?”
说到这话,李栋似有惆怅,轻叹了一口气道:“说到这铸剑之术,其实也是我一块儿心病。我这人平生并无其他所好,就喜欢铸剑。早年从一位朋友处得了本传世之谱,方成就了我小徐夫人之名。如今阮老板提起这传承之事,其实也是我一直忧心之事。我只有两女,并无儿子,不打算让她们来继承这技艺,所以很想找回当初那传世之谱的主人,或者后人送还。”
“原来如此,那不知您手里那本传世之谱的主人现下在何处?若有难处,先生尽管说出来,阮某能帮的必当尽力。”
“我早先也托了人去寻,可惜一直毫无音讯。而当初所托之帮早已覆灭,画像也丢失了,已经无从找起了。想来也是,茫茫人世,哪里就那么机缘巧合了?”
“恕阮某多嘴问一句,先生从前是托了谁帮忙寻找的?”
“告诉你也无妨,横竖那个帮派已经没了,叫海鲸帮。不知道阮老板可有听说过?没听说过也属正常,因为这个帮派早年已经没了。”
“海鲸帮?”曲尘略微一惊,颦眉道,“先生是说早年您是托海鲸帮的人替您打听的?”
“对啊!有什么不妥吗,阮老板?”
“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海鲸帮内有一人我是认识的,姓林,不知道先生听说过没有?”
“姓林?哦,我想你说的是以前总跟在沙帮主身边的那个姓林的小子是吧?他的确是沙帮主的入门弟子,不过我听人说他早年已经给处斩了,阮老板怎么会认识他?”
曲尘盯了李栋一眼,略想了想问道:“在回答您这问题之前,我能冒昧地问一句,您托海鲸帮到底打听了一个什么样儿的人吗?我刚才听您说还有画像对吧?没了那画像就没法找人了?”
“事实是,我也是帮别人打听的,所以画像也只有那么一张。早年因为铸剑的缘故认识了海鲸帮的沙帮主,所以就请沙帮主代为打听。后来沙帮主被抓,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我当时请沙帮主打听的是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曲尘瞬间眼前一亮,紧接着追问了一句,“可是一个八岁多的小男孩?”
李栋听罢甚为惊奇,忙问道:“阮老板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姓林那小子果真还没死?倘若他没死,他应该能从他师傅那里知道些的。”
曲尘含笑点头道:“我确实是从我那位姓林的朋友处得知的。”
“当真?”李栋立刻兴奋了起来,“这么说来,姓林那小子果真是大难没死?那可太好了!沙帮主视他为己出,他若没死,那沙帮主在天之灵也能安了。不知道现下这小子人在何处?”
“先生别急,我们慢慢说。他现下人在雅州,活得好好的,只是换了个身份而已。其实您有所不知,之前他一直在找您。”
“真的?是不是我托付的事情有着落了?”
“算是吧……”
“当真?”李栋惊喜万分道,“那小男孩有下落了?不愧是沙帮主教出来的高徒,言而有信,做事有始有终!其实我原本已经没有抱什么希望了,毕竟沙帮主已经过世,海鲸帮也败了。真是没想到,那小子居然帮我把人找着了!快说说,他有没有告诉你那小男孩在哪儿?”
“在此之前,我还想问先生一个问题。”
“你说!”
“我听先生刚才的意思,好像是说想把你手中那本传世之谱交还给原主人或者原主人的后人,莫非那小男孩便是原主人的后人?”
李东一脸慎重地点头道:“说得没错!那个小男孩的确就是那本传世之谱原主人的后人。虽然个中细节我并不清楚,但托付我的人是这样说的。他留下了一幅画像,叮嘱我说原主人找到的可能已经很小了,但一定要找到画上那个小男孩!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没能找到这个孩子。阮老板,你是不是知道那个孩子在哪儿?”
“那么我能问问,当日托付于你的人是谁吗?”
“这……”李栋面呈难色道,“很抱歉,我不能说。”
“不能说?”曲尘斟酌了片刻后说道,“那我若能帮你把那小男孩带来,您是不是就肯说了?您总不可能单单拿个传世铸剑之谱给他就走了吧?”
“倘若能见到那个小男孩,我自然会和盘托出。听阮老板的口气,好像真的知道那小男孩在哪儿?”
曲尘淡淡一笑道:“我的确知道,而且他就在临安城。”
“真的?”李栋略显激动地问道,“那他在哪儿?还请阮老板如实相告!”
“他的身份特殊,是否见您我还得回去问问他再说。”
“这样也好!”李栋拱手道,“还请阮老板尽快代为转告,我是十分想见他一面,把剑谱之事做个了断。这样的话,我走也走得安心了!”
曲尘起身道:“蒙先生信任,请回府静候佳音,我这就回去跟他商量!”
“有劳了,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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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李栋相邀
第四百二十五章 来了个登徒浪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二十五章 来了个登徒浪子
李栋送走曲尘后,忽然兴奋激动了起来。他匆匆走进了后院的一间屋子里,快步地进了里间,来到了*前,弯腰对*上睡着的人笑道:“有眉目了!有眉目了,王爷!您交托我的事儿终于有眉目了!刚刚阮曲尘说他知道那男孩子在哪儿,只要找到那个男孩子,就能把那本传世之谱交还回去了!这样一来,也能了了王爷您的心愿了!王爷,您听见我说话了吗?您倒是醒醒啊!您都睡了快十五年了,醒醒吧!”
*上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合眼躺着,犹如活死人一般。其实他就是个活死人,或者说是个植物人,已经昏睡了整整十五年了。
李栋仍处在兴奋中,继续说道:“王爷,您快醒醒吧!您亲自跟那孩子说会更好啊!那孩子会原谅您的,您就快醒醒吧!”
“栋哥,”丁老板娘走进里间,表情诧异地问道,“您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让您这样地兴奋?”
“那孩子已经找到了!王爷要找的那个孩子已经找到了!”李栋激动道。
“真的?那可是太好了!”丁老板娘笑道,“之前您还一直担心那谱子的事情,走也走得不安心。如今您可算安心了吧?王爷昏睡之前交托您的事情,您终于替他办成了!”
李栋连连点头,感触道:“何止是我安心?王爷也会安心的!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找到了,终于能了却王爷的一桩心事了!”
“可惜……”丁老板娘往*上看了一眼,叹息道,“王爷这十几年一直都昏睡着,不知道何年何月能醒啊!就算了却了那个心愿,他往后也还要靠栋哥您悉心照料。但愿王爷能早日醒来,这样您也好少些负担。”
李栋听完这话,兴奋的表情去了大半儿,转头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不跟我离开临安城?”
丁老板娘摇摇头道:“不了,我没打算跟你离开临安城,我还是想继续留在这儿开我的小铺子。”
“为什么?”李栋不解地看着丁老板娘问道,“不是说好了吗?你跟我们一块儿走!你是担心存香的娘吗?你放心,我会跟她说的。再说了,眼下存香回来了,她心里眼里就只有存香,压根儿不会管我是否纳妾。你跟了我十年,我总得给你一个名分不是?”
丁老板娘还是摇头拒绝了:“您的好意我领了,但如今你们一家四口难得团圆,又何必为了我一个外人起争执呢?您夫人还有您的小女儿是不会接纳我的。有这十年我已经足够了。只是这十年一直是我在帮您照看王爷,我不在的时候,您得找个靠得住的人照料才是。”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把你一人扔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好了,先不说这事儿了,”丁老板娘打断了李栋的话道,“还是想想该怎么跟人家那孩子说吧!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孩子未必知道自己的身世吧?既便知道,他能原谅王爷吗?万一不原谅,他会不会对王爷不利?”
李栋转头看了一眼*上的人,无奈道:“不原谅又能如何?王爷都成这样了,宛如活死人一般,该受的都受了,还能怎么样?听天由命吧!”
且说曲尘回去将李栋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乐乐,乐乐听完后决定见见那个李栋再说,虽然他从来没听父亲或者族里人说过有什么传世的铸剑之谱。但倘若真有的话,那么或许可以解开当年全村被灭的真相。
曲尘和李栋再次约定了时间,准备八月十四那晚照旧在丁老板娘的后院见面。十四那日早晨,恰巧柳寒原回来了。
话说柳寒原不在临安城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儿?其实他是扶灵回了乞叔老家江西。在将乞叔好好安葬后,他才快马加鞭地回到临安,准备找杨晋报仇。关于他的身世,在乞叔过世之后,曲尘已经告诉过他了。听说乐乐要去见那个李栋,他也很好奇,打算跟乐乐和曲尘一块儿去。
无独有偶,寒原上午回来,曲中下午也到了。曲中一到,宝梳和海樱几个就从绣庄那边赶过来了。许久没见,曲中人都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初真心疼道:“这趟去北边没少吃苦吧?瞧瞧这脸色,要叫三婶瞧见了,非得心疼死!”
曲中一边吃着初真做的面条一边笑道:“还行!能捡回条命已经算不错的了!运气不好的,连命都捞不着呢!我有两回差点就给金兵抓起当劳力了,好在会些功夫躲得快,不然你们也见不着我了!”
“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慢慢吃,锅里还给你留着呢!”
“对了,阮初心呢?”海樱问道。
“别提了,”曲中捧起碗喝了一大口汤,沮丧道,“人找着又跑了!我这趟算是白去了!”
“又跑了?跑去哪儿了?北边兵荒马乱的,她一个人能跑去哪儿?”初凝担心道。
“跑了就跑了呗!”海樱摊开手道,“她长着两条腿要跑,谁还拦得住?人家曲中已经冒死冒活地跑北边去赎她了,她还要跑那有什么法子?你们说是不是?”
曲中无奈道:“找是没法找的,压根儿不知道她往哪边去的。北边现下乱得很,我只能先回来了。可就这么打着空手回来,都不知道怎么跟我爹娘交代!”
话音刚落,夏夜提着两包东西走进了宝梳的院子,旁边还跟着个伙计,正一脸严肃地在交待着什么。曲中抬手朝他挥了两下,他忙打住了话,朝曲中走来笑道:“是中儿啊!刚到的?怎么也不让哥哥们去城门口接你啊?”
曲中笑道:“你都顾着伺候媳妇去了,还会跑来接我?刚才怎么了?我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媳妇没给好脸色看?”
夏夜把手里的东西丢在了桌上坐下道:“媳妇没给好脸色看有什么可气的?你猜怎么着?刚刚遇着个登徒浪子,一见詹媛就喊姐,还扑上来抱,你说他不是找死是干什么?”
“有这种事儿?”曲中把筷子一拍,乐道,“这种人就该好好揍一顿!在哪儿?兄弟帮你去揍!”
“罢了,”夏夜挥挥手道,“已经叫我给揍了两拳跑了!你说 是什么世道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良家妇女,还是我女人,真是欠揍欠慌了!对了,宝梳,你该跟绣庄那边打声招呼,仔细那个登徒浪子跑绣庄去捣乱。”
“他敢去,我保准叫他有去无回!”宝梳啃着西瓜道,“说说,那登徒浪子长什么模样?回头我叫乐乐画出来贴在外头,看他还敢不敢来!不过,他喊詹媛姐姐,会不会真是詹媛的弟弟?”
“你忘了,”夏夜拿起一扇西瓜啃道,“詹媛就没兄弟姐妹,她是独女。”
“哦,是呢!詹媛是独女,哪儿来的弟弟?会不会是表弟?”
“詹媛说压根儿就不认识。一看他那副嘴脸就不是正经货色!准是哪儿跑来行骗的,懒得理他,赏他两拳算好了的!”
“行,你在这儿陪着曲中吧!我绣庄那边还有事儿!走了,元宵海樱!”
“海樱姐早走了。”元宵冲宝梳使了个眼色。宝梳忽然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口气,指着夏夜道:“我跟你说,夏夜,早点把詹媛追到手知道不?省得海樱心里还挂记着!闹不清楚你到底哪里有魅力了,弄得我们海樱那么难受!”
“是是是,”夏夜吐着西瓜子儿笑道,“这世上除了你们家阮曲尘,别的男人都没有魅力,就他最厉害是吧?”
“那是自然!”宝梳起身道,“我先过去了,你们慢慢聊!”
宝梳和元宵一边说着绣庄的事儿一边出了后院门。一出去就看见海樱拿了个笤帚叉腰站在绣庄的后门上,好像在赶什么人。宝梳喊了她一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人吗?”
“一个混账呗!”海樱转身气呼呼地说道,“今儿真是晦气!刚刚遇着个油嘴滑舌的,一出门儿又遇着一个,喊着姑娘美女就靠过来了,真是个浪荡玩意儿!”
“哇,该不会是夏夜揍的那个吧?”宝梳往巷子深处看了一眼道。
“不是他还有谁?我瞧他右脸颊还肿着,多半是夏夜给揍了的!”
“他找这儿来干什么?找詹媛的?”
“可不是?问我们绣庄里是不是有个叫詹媛的。我才懒得跟他废话,拿了笤帚就收拾了他几下,打得他跑了,应该不会再来了!”
“行了,先回绣庄吧!一会儿让护院逛一转,要那人还在,直接拿了去衙门就好了。”
三人说着就从后门进去了。她们不知道,其实那个被海樱赶走的“登徒浪子”就藏在不远处的拐角处,正捂着脸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儿。他揉了揉浮肿发红的脸,嗤嗤地痛叫了两声,皱眉抱怨道:“哇,这什么朝代啊?不都说古代女人个个温柔如水吗?怎么话还没说上两句就动起手来?我的天……我英俊潇洒如都教授的脸啊!要是毁了容,我非得要让那混小子出钱给我去韩国整容!不过话说回来,姐怎么不认识我了?我应该没看错啊!为什么她好像一副不认识我的表情?不行,非得找到她问个清楚,难不成失忆了?嗷嗷……疼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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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来了个登徒浪子
第四百二十六章 意外来的刺客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二十六章 意外来的刺客
这天晚上,曲尘在家吃过晚饭后便带着乐乐和寒原出门去了。宝梳把海樱和元宵叫到了书房里,打算核一核这个月的流水账和库存帐。账本核到一半儿时,外面忽然起了一阵响动。宝梳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对海樱道:“出去瞧瞧,怎么这么吵?”
海樱刚想起身,一个护院匆匆跑来了,站在门口禀报道:“夫人,来了个刺客!”
“嘛玩意儿?刺客?”宝梳右眉梢一抖,忍不住笑了出来,“不会是走错门儿的吧?我们这阮府里有什么大人物需要刺客来光顾?是什么人啊?”
“听夏爷说,是上午给他揍了的那个登徒浪子!”
“啊?”三人都吃了一惊。元宵忙紧了紧胸前的衣裳问道:“他不会是想来*儿的吧?胆儿也太大了!居然敢翻墙入室!”
“亲娘个奶奶的!”海樱把手里的笔一拍,抹开袖子道,“下午那会儿没吃痛姑奶奶的棍子,这会儿居然还敢找上门!行,让姑奶奶好好收拾他一顿!走,去瞧瞧!”
那“刺客”被堵在了西边回廊尽头的凉亭里。宝梳她们赶到时,夏夜和曲中正在好好地“教育”他做人的根本。他抱着头嗷嗷直喊道:“你们这叫滥用私刑,知道不知道?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抱紧?你居然要抱紧?”夏夜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哼哼道,“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要抱紧?真是个无耻加无赖啊?谁把你生养出来的?真是丢你家先人的脸!”
“你……你这个暴力狂!*!除了揍人你还会什么?有点内涵行不行?哎哟哟,好疼啊!”那“刺客”捂着腚躲到石桌后面去了。
“还敢躲?拖出来狠揍一顿再送到衙门去!”
“等等,”宝梳走上前道,“怎么回事?这人进府来干什么的?”
夏夜抄手道:“还能干什么的?说是来找詹媛的。还非说詹媛是他姐姐!詹媛压根儿就没弟弟,也没长他那副贼样的表弟堂弟。我看啊,他根本就是来偷东西的,指不定还是个流窜作案的毛贼,有案底的。索兴交给衙门,还能给衙门省份儿劲儿!”
“你才是毛贼呢!”那“刺客”躲在石桌后回骂了一句道,“有……有长我这么好看的毛贼吗?我说了我是来找人的,你们偏偏不信!Oh,My God,真是一群野蛮人啊!你们是古代人,不是野蛮人好不好?能不能用文明和谐的方式对话?”
宝梳往那“刺客”脸上看了一眼,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随后大脑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似的,不由自主地开始快速地闪过一副又一副的画面!
夏夜还在和那“刺客”吵着,那“刺客”熟悉的声音不断地刺激着宝梳的大脑,而那些画面也在不断地闪过,十秒钟后,她脑子里的画面忽然停在了一个年轻人的长相上,她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两个字:“小宁?”
“你认识他,宝梳?”站在宝梳身边的初真转头问道。
宝梳好像没听见初真的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左右脸都浮肿的“刺客”。虽说此君面部已肿,但那溜圆溜圆的小眼睛,熟悉又三八的声音,还有那抵御敌人时摆出来的招式都让她浑身打了个激灵,似乎什么都想起来了!
画面又开始闪动,她脑子好像有很多人在争吵,闹声如轰鸣机一般,震得她脑袋快要受不了似的。忽然,她头往后一仰,当场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宝梳只感觉自己好像醒了,还走在灯光明亮的律师事务所过道上。
“詹小姐!”一个男人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什么事?”她转过身去问道。
“詹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方希望庭外和解,大事化小,毕竟你和詹远旷先生还是一家人,他并不希望非得把事情闹上法庭,所以请詹小姐考虑考虑。”
“考虑?”她冷冷一笑道,“他要逼我爸爸把夏归堂交出来,这还叫亲人?是丧心病狂吧?夏归堂是我们詹家百年基业,怎么可能交到他手里?你告诉他,我詹小青就算把夏归堂烧了也不会便宜他的!”
“詹小姐,你别激动,更别冲动。夏归堂现下已经列为怀嬴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那是四百多年的中医老基业,你要一把火烧了,不单单有损坏文物罪,还会对不起你的祖先……”
“我的祖先要是真的来找我,我就得先问问他,为什么会生养出詹远旷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到底在天上有没有好好保佑我们詹家!你不用说了,陈律师,告诉詹远旷,我们法庭上见!”
“詹小姐……”
她没再说什么,愤怒地转身离去,坐着电梯下了车库。刚刚摸出钥匙正想解除车身警报时,旁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青,你何必这么冥顽不宁呢?”
“你管什么事,詹远旷?”她侧身蔑了一眼对面那辆车前站着的男人,她的叔叔,詹远旷。
“大哥教出来的女儿怎么会是这样的?一点礼貌都没有,连声叔叔都不叫了?”詹远旷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省省吧!要是去给你扫墓,我可能会叫一声!”
“小青你太想不开了,”詹远旷摊开手道,“你拿什么跟我打官司?打官司是需要钱的。以夏归堂眼下的实力,你根本就拖不了多久,到时候律师费都交不出来你怎么跟我打官司?还是听叔叔的,把夏归堂给我,我会好好地看着詹家这份来之不易的家业的。”
“你是想好好利用夏归堂赚钱吧?当初你离开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夏归堂不过就是一个破房子老古董,如今呢?你看着夏归堂被列为遗产项目,身价倍增,连同我们詹家的祖宅都达2个亿的估值了,你就想回来抢了?还不知廉耻地伪造了爷爷的遗书,想从我爸爸手里把夏归堂抢回去,甚至还找人偷走了祖上留下的秘传医谱,将其中三道秘方卖给别人,已经帮你赚了很大一笔了,你还不死心,还想连夏归堂都吞了!你别做梦了,詹远旷,我绝对不会把夏归堂给你的!”
“何必这么固执呢,小青?我并没有说独吞夏归堂,有钱大家一起赚。你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像你老爸那么死板,难道连这点都想不通?死守祖业是没用前途的,拿出来共享才会有发展。”
“所以就要把夏归堂修成旅游景点,还要把詹家祖先的灵位牌拿出来供人参观?你死了这份心吧,詹远旷!我不会交出夏归堂的,大不了打官司就是了!”
“打官司你能跟我打多久?你爸爸现在还在医院里,这么耗下去,拖久了你怕是连医院的费用都付不起了吧?小青啊,”詹远旷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以为你脑子比你爸灵活,但我没想到你也这么顽固不化。那没办法了,只能法庭上见了。不过,我手里有你爷爷留下的遗书还有詹家秘传医谱,以及那几位证人,我相信法庭会把夏归堂判给我的。”
“遗书是伪造的,是伪造的就有漏洞!还有那本秘传医谱,传到我爸爸手里也只剩一半儿了,你拿着有什么用?你拿着就能证明当初爷爷是把医谱和夏归堂传给你的吗?詹远旷,做事别太狠了,小心遭报应!”
她骂完这句话后,开车走了。带着疲惫而凌乱的思绪回到了詹家的祖屋里。这是在城郊的一处僻静大宅,有着百年以上的历史了。自从叔叔詹远旷跟家里打响了争夺夏归堂的战争后,她会时不时回来一趟。从前倒不会,只是过年祭祖的时候才会回来。
提着两瓶红酒,她来到了神楼上,坐在了那一排排的祖先灵位排前,慢条斯理地喝起了红酒。她一边喝一边对着那些排位说:“哎,各位祖先,谁吭个声儿吧?我们詹家眼下都这样了,你们还能高枕无忧吗?难道你们想被人参观?像动物园的猴子大象一样,给个十块钱就进来瞅你们几眼,摸你们一下,你们愿意?为什么都是姓詹的,品种就这么不齐全呢?你们可不可以发点狠,弄个惊天霹雳把那詹远旷劈醒啊?”
打了两个酒嗝后,她双手撑在身后冲着那些牌位,微带醉意又道:“就没一个说话的?这些年好吃好喝供着你们,你们多少也得有点表示吧?难道想看着夏归堂变成旅游公司吗?詹远旷是个狠角色,倘若有一天夏归堂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们这些木牌子就是一堆废柴,上哪儿喝好香油吃好烛蜡去?所以啊,显显灵吧,各位祖先!”
“那个姐……”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弟弟詹小宁。
“干什么?你也来了,来,喝酒!”
詹小宁走到她身边盘腿坐下道:“姐,你在这儿骂祖先呢!小心祖先跳出来收拾你哦!”
“有本事就来收拾我啊!”她两只脚乱弹了几下,冲着祖先牌位嚷道,“哎,各位祖先,听见没有?有本事……有本事就跳出来收拾我,连带把詹远旷那个玩意儿也收拾了!要真显灵就好了!也不用我们这儿焦头烂额地想怎么对付詹远旷了!唉!”她说着躺在了地板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桐油灯幽幽道:“有什么用呢?詹远旷说得对,打持久战我们是打不过他的。他比我们有钱,爸爸的医药费加律师费,那是多大一笔开支啊!我们撑不了多久的。”
“那怎么办?把夏归堂和詹家这间祖屋让给他?你甘心吗?”詹小宁拿着红酒瓶子灌了一口道,“我是不甘心的。别说他是爷爷的私生子,就算他是我爸爸同父同母的儿子,也没他这样的!大不了,就跟他一直打官司打下去!姐,不用怕!我告诉你,有家影视公司看上我了,说不定我有当大明星的潜质……”
“潜你个头啊潜!”她一跃而起拍了詹小宁脑袋一下道,“什么影视公司啊?找你去当牛郎还是少爷的?你就信了?就你这样的能去演戏当模特?”
“喂,姐,你是在诋毁我的长相和内涵吗?”
“呵!”她抖肩干笑了一声道,“这两样东西你有吗,詹小宁?”
“我没有我那么多妞是怎么泡回来的?泡妞很容易,但要泡出高质量的妞除了长相之外还得有内涵知道不知道?要不然这样,姐,我去泡个金丝雀?立马就能解决我们家的财政状况……”
“省省吧!”她打断了詹小宁的话,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屋子中央那个大青铜鼎跟前,哐哐地拍了两下道,“让 你去泡金丝雀,还不如把这个鼎卖了快呢!这个鼎在拍卖会上都能值好几百万了。”
“你卖这屋子里的东西爸爸会跟你拼命的!”
她趴在那青铜鼎的边沿,无奈地眨了眨微微湿润的眼睛道:“我知道……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能卖的,你跟我去卖身都不能卖它们……但是眼下怎么办呢?詹小宁,你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你说个主意出来?”
“你是长女,你拿主意!你让我去泡金丝雀我也去!”
“就你那长相,算了吧!”她说着慢慢爬上了那青铜鼎。詹小宁忙起身喊道:“姐,你干什么啊?想跳鼎里去啊?喝醉了吧!”
她爬上鼎,坐在鼎的边缘晃了晃腿儿道:“我记得我第一次写情书表白失败的时候我就躲这里头哭来着,忽然想回味回味那滋味儿了!”
“算了吧!你喝醉了,我去拿几个橙来给你醒醒酒,坐稳了,别掉下去了!磕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詹小宁说完就出去了。屋子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她低头盯着黑漆漆的鼎内发起了神,月光皎洁地投射了过来,扑在她脸上如一层迷雾似的,两秒钟后,她忽然从边沿栽了下去,只留下了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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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意外来的刺客
第四百二十七章 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二十七章 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啊!”也是一声尖叫后,宝梳猛地从*上坐了起来。眼前一切令她熟悉又陌生!片刻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做梦了。
原来是场梦啊……不是,应该算是一场带有回忆的梦!她总算想起来了,那些被她自己刻意抹去的不快的记忆!她的记忆如同乐乐的记忆一般,停留在了叔叔詹远旷还没回来争夺夏归堂之前。在那之前,她的生活很平静也很愉快,每天都是充满阳光的。可自从詹远旷回来争夺夏归堂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冲浪冲越的,因为记忆里有她去海边冲浪被淹的情景。但事实上,她是喝酒喝高了,不小心栽进青铜鼎里撞穿的!
好了,什么都想起来了!可什么都想起来之后呢?眼下詹家如何了?她不在的日子,官司是否打赢了?还在医院住院的爸爸怎么样了?
“宝梳?宝梳你没事儿吧?”初真的声音从旁边飘了过来。她猛地一下抽过回神,想起了自己还是靳宝梳呢!
“喂,你到底有事儿没有啊?”海樱也在*边着急地盯着她问道。
她稍微收敛了一下心神,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事儿……”
“没事儿怎么出那么多冷汗啊?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呢?”
这时,詹媛走了过来,拿起宝梳的手把了把脉道:“没什么大碍,就是脉象有点凌乱,刚才是做了什么吓人的梦吗?”
“呃……那个……算是吧!”宝梳的目光在詹媛脸上瞄了两眼,想起了詹家那本秘传医谱其实就是詹媛写出来的。传到她爸爸那一代已经只剩下一半儿了,有好些秘方也只有一半儿,所以如果能从詹媛手里把另一半也拿到,那至少能挽救夏归堂一时的财政困境吧?
“好好歇着吧!”詹媛的话打断了宝梳的神思,“你大概是最近太累了,有点中暑,喝两剂药汤就没事儿了,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
“对了,那个……那个登徒浪子呢?”宝梳这才想起刚刚那个脸面浮肿的“刺客”。
“哦,给关到后院柴房了,”海樱道,“刚刚你忽然晕了,把我们都吓死了!哪儿有功夫去理会他啊?曲中就把他关到柴房里去了,打算明早送衙门去!”
宝梳听了这话,才稍微放下心来。等初真等人都离开后,她悄悄地穿上衣裳,偷偷摸摸地溜到了柴房所在的那个小院子里。不曾想,夏夜还在柴房里,正一个劲儿地盘问那“刺客”的来历。那“刺客”也不傻,始终都说叫詹媛来了才行。两人就那么杠上了,你一句我一句地斗起了嘴。
末了,夏夜急了,一手提起那“刺客”的衣裳道:“懒得跟你废话!现下就送到衙门去,何必等到明早!走!”
“等等等等!”宝梳再也藏不住了,立马推门进去拦下了夏夜。夏夜好不奇怪,打量了宝梳一眼问道:“你没事儿了?怎么跑这儿来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我没事儿了!我就是……就是有点中暑,得出来透透风,透透风!那个……”宝梳瞟了一眼那脸蛋浮肿的“刺客”,强忍住了好笑道,“那个人先交给我好了,你回去吧!”
“交给你干什么?这种人就该送衙门去!宝梳你别管了,回去歇着吧,这儿我来处置就行了。”
“不是……那个是这样的,”宝梳忙挡在了两人中间笑道,“你先别急啊!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我觉得这人脑子有毛病,可能不是毛贼也不是什么*,大概只是精神分裂啊神经病之类的……”
“喂,这位大嫂,你才有神经分裂吧?”那“刺客”忍不住回嘴道。
“闭嘴吧!”宝梳冲他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对夏夜道,“你瞧见了吧?他绝对是有毛病的!这样的人送到衙门也只会给衙门添乱。这样,我先好好审审他,给他把个脉什么的。要是真有病,派个人送他回老家就算做好事儿了,你说是不是?”
“有病?”夏夜打量了那“刺客”几眼,点头道,“宝梳你说得对!这小子多半是有病!还是很厉害的失心疯!非得说詹媛是他姐姐,不是有病是什么?行,你说怎么就怎么吧!不过我告诉你,小心点,这小子古里古怪的。”
“放心,交给我,保准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你也说了这么久的话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我在这儿陪着你吧!省得这小子耍什么花招!”
“不用不用!”宝梳推着夏夜出去道,“你累了一晚上了,这点小事儿放着我来就行了,你赶紧去瞧瞧詹媛,看刚刚这小子有没有吓着她。”
“那行,有事儿来叫我,千万别解开这小子,他会两下的。”
“知道啦!知道啦!快去吧!”
夏夜被宝梳支走后,宝梳忙把柴房门关上了。回头一看那“刺客”那张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又不敢笑得太大声了,只好压低了声音,笑得前俯后仰。瞧见她如此夸张的反应,那“刺客”缩了缩脖子,一脸嫌弃地问道:“这位大嫂,有神经病的怕是你自己吧?”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瞧瞧你那张脸,肿得跟包子似的!哦,不对,该是实心大馒头!哈哈哈……”宝梳拍着腿儿,指着他的脸笑个不停。
“喂,这位大嫂,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啊?我都给打成这样了,你还笑得那么开心?我还当你是好人呢,没想到你也是个二百五啊!”
“什么?”宝梳收敛起笑容,抄起手往他跟前缓步走了过去,脸上带着几丝恶霸的表情。他果然有点害怕了,忙往柴堆后面退了几步,紧贴着柴堆问道:“你……你想干什么?你你你……你别乱来啊!我跟……我跟你说,我这人不好惹的,你千万别碰我知道吗?”
“是吗,小哥?”宝梳一脚踩在柴堆上,单手叉腰,流露出了一副想吃掉他的表情笑问道,“小哥你说你不好惹,怎么不好惹了?为什么不能碰?莫非你是谁家的相好?”
“别说我没提醒……提醒你啊,但凡碰过我的女人都会发疯地爱上我的,所以你最好……最好离我远一点,我就是个匆匆过客,不想害了你后半辈子……”
“哟!真的呀?那我非得试试了!”宝梳拍了他肩膀一下,他浑身一抖,身子往后斜倒在了柴堆上,表情又嫌弃又慌张道:“都跟你说了,别别……别碰我了!你爱上我就完了!我不会爱上你的,更不会为了你留在这个破地方!你你……你还是找别人吧,我不合适的!”
宝梳故意逗他道:“怎么不合适啊?我又不是想让你爱我,我就想跟你玩玩,然后把你卖到窑子里去当gui公,谁说我要爱上你了?脑子果真不好使,你才是个二百五吧?来吧,小哥,你看今晚月色这么好,我相公又不在家,不如你就从了我吧!”
“不要啊……”那“刺客”使劲甩甩头,欲哭无泪道,“你们这儿怎么这么多奇葩啊?谁跟我说古代都是些温婉女子的?我碰到的怎么都这么奇怪啊?不是暴力女,就是偷qing妇,有没有这么霉啊?大嫂,不,大姐,我真的不适合你,我不懂的!我什么都不懂,你还是去找那些能解你风情的好不好?我这种小白菜连亲亲都不会,你还是放过我这个黄花闺男吧!”
“不懂我可以教你呀!”宝梳冲他眨了眨小媚眼道。
“不……不不用了吧,大姐!”他都快哭了,“大姐,我很单纯的,我学不会的,你还是去找……找刚才那个男人吧!那男人一看就是高大威猛,善解人意,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那种,你去找他吧!”
“胡说什么呢?”宝梳放下脚,拍了他脑袋一下道,“刚才那人是谁你知道吗?说出来吓死你,你个笨瓜!”
“好好好,我是笨瓜!只要大姐你放过我,我是什么都行!”
“哎哟,没看出来啊!”宝梳双手叉腰摇头笑道,“到了这儿,你居然还成纯情小白菜了?你不会?你不懂?连学都学不会,甚至连亲亲都不会?高中就知道哄女生跟你亲亲了,你还不会?你泡过的妞不比刚才那位少吧?你哄谁呢,詹小宁?”
“詹……詹小宁?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你你你什么啊?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啊,小哥?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的名字?”宝梳一脸狡黠的笑容问道。
“对啊!”这叫詹小宁的男人连连点头,惊愕万分地盯着宝梳道,“大姐,你怎么知道我叫詹小宁?我不认识你啊!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听我姐姐说的?你们这儿那个叫詹媛的其实是我姐姐,亲姐姐你知道吧?真的真的,你不信去问问她就知道了!”
“你真是来找你姐姐的?”
“是啊!我都说了一百遍了!可你们这儿的人都不信啊!”
“你来找你姐姐干什么啊?”
“那个……就是……一点点家事而已!”
“家事?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宝梳立刻有点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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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原来你才是姐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二十八章 原来你才是姐姐
“不能跟你说啊!大姐,你能不能行行好,把我姐姐找来?我真是有很要紧的事情找我姐姐!”
“那个詹媛,不是你姐姐。”
“别骗我了,她是我姐姐!我自己姐姐还不认识吗……”
“所以啊,”宝梳又拍了詹小宁的脑袋训道,“叫你有空读读祖谱你不听,关键时候就蒙了吧?你小子给我好好想想,祖谱上第三代写着谁的名字?”
“祖谱?第三代?鬼晓得写谁名字了!”
“笨笨笨!”宝梳又拍了他几下道,“叫你好好读读祖谱,瞻仰瞻仰先人你就顾着泡妞去了!詹媛,好好想想,詹媛是我们詹家祖谱上的第三代祖先!”
“什么?”詹小宁大叫了一声,吃惊得差点跳了起来,“祖……祖先?还是我们詹家的祖先?大大……大姐,你不是耍我的吧……等等!你刚才说我们詹家,莫非你也姓詹?叫……詹宝梳?”
“詹你个大头鬼,白痴!我才是你姐姐!”
“什么玩意儿?”詹小宁两只眼珠子瞪得像牛眼似的,上下上下再上下地打量了宝梳几眼后,又把脖子往后缩了缩惊恐道,“大大……大姐,你不会真有神经分裂症吧?你冒充我姐姐干什么啊?我姐姐又不是英国女王美国总统,冒充她有什么意思?大姐,我看你还是回去歇着吧!我等刚才那位哥哥明早来送我去衙门好了,你先回吧,回吧!”
宝梳嘴角一咧,笑道:“我知道你不会信,以你这种小蝌蚪智商又怎么能想明白呢?姐姐的样子不一样了,声音也不一样了,但姐姐的拳头你应该还记得吧?”
“别乱来啊!”詹小宁急得想往柴堆上跳了,“你们真想揍死我了事儿啊?你要真那么想当我姐姐,行行行,我认你这个姐姐好吧?你别靠过来别……”
别字还没说完,宝梳就一个利索的侧肩摔将詹小宁摔在了地上,然后摁住他,点了点他微微浮肿的小鼻子道,“有所觉悟没有,詹小宁?拳头要还记不住的话,我再提醒提醒你,你和你第一个女朋友出去旅行的时候,*是谁送你的?杜蕾斯限量版的,还记得吧?我千叮嘱完嘱咐你,玩可以玩,但绝对不能提前让我当大姑,还记得吧?你和你第三个女朋友分手的时候,那女的闹着要割腕自杀,是谁帮你摆平的?还有……”
“啊……”詹小宁忽然大叫了一声,打断宝梳的话,满眼惊恐地问道,“你你……你怎么会知道?你不可能是我姐姐啊!你长得就不像她!”
“你以为我想啊!你穿过来还是完整的,我穿过来就只剩下点魂儿了!身子去哪儿都不知道!小白痴,你好好想想吧!我不是姐姐,我救你干什么啊?詹媛是长得像你姐姐,那是因为人家是祖先,是你姐姐有幸长得像她,明白没有?”
“没有!”詹小宁还是一眼惊恐地看着宝梳,像地球人见了阿凡达似的!
“还没有?那要不要我再给你醒醒脑?”
“你不会是鬼吧?”詹小宁脸色都变了。
“鬼你个头啊?你以为我死了?我死了还能跟你在这儿说话?没点胆儿就别学人家玩穿越!要不然,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你你你……你这口气……倒倒……倒挺像我姐姐的!”
“废话!我本来就是啊……”
话没说完,外面忽然响起了曲尘的声音,好像是来找宝梳的。宝梳忙一把捂住詹小宁的嘴巴道:“嘘!不许说话!不许乱说话,听见没?我相公来了!他,你姐夫,比刚才那大个更狠,小心说错话我都救不了你,听见没?”
詹小宁忙使劲点了几下头。宝梳这才松开了手,起身去把门打开了,迎出去问道:“相公你怎么来了?”
“你还问我?”曲尘打量了她一眼,抬手摸了摸她额头问道,“初真说你中暑了,你怎么还到处乱跑?躺×上有那么难受吗?走,回去了,这儿的事儿留给夏夜明日来处置!”
“不是啊,相公,”宝梳指着里面道,“那个人,其实很可怜的。他脑子有病,就像从前乐乐似的。我刚才问过他了,他不是故意来捣乱的,他是错把詹媛当他姐姐了。你就不要把他送衙门去好不好?”
“明日再说,先回去了!”
“那什么……”宝梳扯住曲尘道,“既然人家有病,那是不是该给人家换个地方睡觉?要不然太可怜了吧?大不了,还关着,等明日再问问。”
“随你。”
曲尘叫来了个护院,吩咐给詹小宁换间客房,然后就带着宝梳走了。那护院押着詹小宁去客房时,詹小宁像个毛贼似的左盯盯右瞧瞧,自言自语道:“哇,还挺大的啊!值不少钱吧?”
“瞧什么瞧?赶紧走!”后面的护院喝道。
“瞧瞧呗!对了,那个护院大哥,刚才那位大嫂是谁啊?”詹小宁回头问道。
“那是府上的夫人。”
“叫什么?”
护院两眼一瞪道:“问那么多做什么?仔细我封了你的嘴巴,赶紧走!”
“凶什么凶嘛,我走还不行吗?”
詹小宁这晚几乎没怎么睡,一是脑子里想得太多,二是浑身脸上都疼。翻来覆去到了破晓的时候才勉强睡了一会儿。睁开眼时,宝梳已经坐在屋内圆桌旁,笑米米地看着他了。他忙坐起了身,仍带警惕地问道:“你……你怎么又来了?”
宝梳笑道:“这是我家,我去哪儿都行啊!昨晚睡得好吗,小哥?”
“怎么可能睡得好?浑身都疼呢!”詹小宁揉着胳膊抱怨道。
“来,吃完了这些,再敷上药继续睡。”宝梳说着解开了桌上那几个盖子,一股香喷喷的豆浆味儿立刻飘散开来。詹小宁一闻到这豆浆味儿,什么困劲儿都没了,忙从*上爬了起来,奔到桌边低头一看,哇,白白的豆浆,黄黄的炸油条,还有爽脆可口的咸菜,绝佳的早饭啊!
“饿了吧?豆浆和咸菜是我让钟姐姐准备的,油条是我亲手炸的,尝尝吧!看跟从前是不是一样的。”
“你真是我姐姐?”詹小宁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宝梳抬手就朝他脸上挥了一个轻轻的巴掌道:“还不相信?那要不要我再用姐姐的拳头帮你觉悟啊?想怀念哪一招呢?是猴子捞月还是吊挂金钩?”
“不会吧?”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右手捂着脸,睁大了眼睛盯着宝梳道,“你真是我姐姐?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
詹小宁从小是被姐姐虐大的。俩姐弟都是跟父亲学功夫的,但詹小宁不怎么上心,所以身手一直都是马马虎虎,还比不过姐姐詹小青。只要他闯祸不老实了,詹小青都会用“姐姐的拳头”帮他觉悟。猴子捞月和倒挂金钩是詹小青最常用的招式,其实呢,两个招式都是一个意思,等于詹小宁每回都没得选,只能乖乖地被姐姐倒吊起来。
所以听到这两个招式时,詹小宁这才勉强相信了,眼前这面孔陌生的女子就是他姐姐詹小青!
“我的天哪!”詹小宁伸手捏着宝梳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道,“完全不是本人了啊!这跟去韩国整了个失败的容没分别啊!”
“胡说什么呢!”宝梳拍开了他的手道,“人家靳宝梳的样子有那么差吗?我觉得挺好的啊!我现下这身子本来就是别人的,怎么可能还像本人?你想看你姐姐原先长什么模样,去看詹媛好了!”
“天……”詹小宁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摇摇头道,“这是老天爷耍你吗?把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姐姐弄成这样,真太过分了!我现在对着你,我都想在跟鬼说话你知道吧?再问一句,你当真是我姐姐?那我的银行卡密码是什么?”
“抱歉啦,我不知道!因为你的银行卡密码总是换。要想知道你现在的银行卡密码,我得先打听打听你现任女朋友的生日是多久,对吧?因为你为了哄女朋友高兴,换一个女朋友就换一个密码,对吧,詹小宁同学?”
“哇!”詹小宁猛地拍了一下桌面,指着宝梳很肯定道,“是我姐姐!绝对是我姐姐!就算脸不是,魂儿也绝对是!姐姐——”说罢他起身绕过去,跪在宝梳跟前,抱着宝梳的腰,一脸“悲痛”地哭诉道:“亲爱的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大家都以为你死了,被人分尸毁迹了,连块儿残骨都没了,只有我和爸爸觉得你还没死,呜呜呜……原来你真的没死啊!太好了!你真的没死,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去跟老爸老妈交差了!”
“有没有那么离奇啊?我还被人分尸了?”宝梳哭笑不得。
“谁让你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詹小宁抬起头眼泪汪汪地说道,“那晚我拿了橙子回来你就不见了,找遍我们家的宅子和附近都没人,只在那铜鼎里找到了一些血迹。后来和老爸比对了,是你的,所以我们都以为你被什么人掳走了杀了呢!”
“我那晚也是迷迷糊糊的啊!我当时坐那铜鼎边儿上,一个不留神就栽了下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变成了靳宝梳了,我有什么法子啊?”宝梳无奈道,“哎,话说回来,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唉!”詹小宁起身坐下道,“你失踪之后我们就发寻人启事到处找,找了三个月一根头发丝都没找着。我们都觉得你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么消失了吧?后来不知道老爸从哪儿翻出了一本古谱,在上面找到一些关于那青铜鼎的传说,说那鼎是战国时期的,从前用于祭祀,有什么灵性。当时老爸就说,你会不会被这鼎带回了战国。”
“所以呢?你就坐在那个鼎里过来了?”
“有那么容易吗?你知道你弟弟我为了过来找你费了多少血,想尽了多少办法吗?光是坐进去就能过来,怎么可能有那么容易?”詹小宁伸出了自己的食十指道,“从你失踪后的三个月起,我就每天在那鼎里想办法,怎么样才能像你那样消失掉。因为当时你消失的时候出了点血,所以我就把自己手指头弄破,涂血在那鼎里,我这十根手指头全涂过了,呜呜呜……结果还是不行!”
“别哭了别哭了!”宝梳摸了摸詹小宁的脑袋,心疼道,“真是委屈死你了,对吧?十根手指头都用尽了,还是不行,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詹小宁摊开手,一脸茫然道,“我那晚跟潇潇分手之后,坐在鼎里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醒来之后自己就已经在这边了。”
“醒来之后你在哪儿?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醒来之后在眉山,老家的一条巷子里。后来打听到这时代已经是南宋了,就想干脆跑临安来,凭我詹小宁的本事混个一官半爵地来当当,可能找你会更方便,我就来了。没想到啊!我刚刚进城就看见那个长得很像你的詹媛祖先,我以为是你呢!扑上去就想抱她,谁知道旁边钻出个不讲理的,二话不说就把我给揍了!对了,姐,那混账男人是谁啊?”
宝梳干笑了两声道:“你说呢?他是詹媛未来的丈夫,你说那混账是谁啊?”
“不要紧吧?oh,My God!”詹小宁抱着头胡搓了两下,郁闷痛苦万分道,“怎么可能?我跟他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啊!我明白了,我绝对是基因突变的,跟他绝对不是一个基因链条上的!”
“行了,先别说这些废话了,说说家里的情况吧!夏归堂呢?”
“唉!别提了!”詹小宁喝了口豆浆摇头道,“夏归堂给了詹远旷,是爸的主意。你失踪之后,爸妈已经没心情跟詹远旷打官司了,就想着把你找回去,所以爸就把夏归堂给了他,只留下了詹家的老宅子。”
“那个混蛋!他还真会趁火打劫呢!”宝梳气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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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原来你才是姐姐
第四百二十九章 叫兽是种什么东西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二十九章 叫兽是种什么东西
“谁说他不是混蛋呢?不过,姐,现在找到你就好了,我们得赶紧回去,省得爸妈担心呢!”
“回去?”宝梳眉心微微皱起,垂下眼帘斟酌了起来。
“难道你不想回去了?你不会真的想在这儿跟那个古代人过一辈子吧?他有什么好的?你就不要爸妈和我了?”
“少扯上你,你以后不用结婚的吗?”宝梳白了他一眼道,“说得容易,怎么回去?”
“找那个鼎啊!”
“找什么鼎啊?那两个祖先都还没成亲,夏归堂都还没呢!上哪儿找鼎去?”
“是啊!”詹小宁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抓了抓后脑勺道,“那俩先人都还没把夏归堂开起,那鼎也是没有的啊!完了!完了!鼎都没有,怎么回去啊?死定了死定了!这回真是玩大了!姐,怎么办啊?我不想留在这儿的,赶紧想想办法吧!”
宝梳也愁上了:“我能想什么法子啊?没鼎上哪儿找鼎去?还是个战国的鼎,你以为是香炉那么容易找啊?”
“那要不然找你那古代男人想想办法?他家里不是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吗?应该有门路吧?你去跟他说,让他帮你找……”
“他是你姐夫,”宝梳抄手道,“说话客气点行不行?”
“你还真当他是你男人了?”
“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只是找了个男人在这儿立足活下去呢,你还真喜欢他啊?能沟通吗?不会有代沟……不对不对,这绝对不是代沟,是鸿沟,无法跨越的鸿沟!你小了他几百岁,沟通起来无障碍的吗?”
“你这把年纪了连高中女生都泡,你沟通起来也没障碍吗?”
“那可是不一样的啊,姐!你们俩差了几百岁,他站在你面前就是一活了的僵尸,你觉得你们的三观都ok?”
宝梳拿起桌上的筷子就敲了敲詹小宁的脑袋道:“三观!三观!你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的三观吧!敢骂你姐夫僵尸,你信不信我把你绑成木乃伊?”
詹小宁忙跳了起来,揉了揉脑袋吃痛道:“下手不要那么重嘛!他本来就是个百年老僵尸啊!要搁在我们那儿,他就只能躺博物馆了都!哇,姐,你还真喜欢他?这样不划算啊!我们那边那么多帅哥俊男你都不要了?再说了,你不回去我怎么跟爸妈交代?你就不想回去安慰安慰他们,帮他们把夏归堂抢回来吗?”
“唉,夏归堂,”宝梳捻起一根油条狠狠地咬了一口道,“你说我们有没有必要不让那俩先人开这个堂呢?不开,那我们就不用争了,是吧?”
詹小宁坐回来也拿起根油条咬了一口,吧唧吧唧道:“嗯,这是个好主意!我们走的时候,还可以顺带把詹媛祖先的医谱拿走,那样的话,我们就有完本了,詹远旷手里的只是个残本而已!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鼎!没鼎,我们就回不去!”
宝梳脸上扫过一丝忧虑,抿了抿下嘴唇上的油道:“我还能回去吗?”
“怎么不能回去?你真舍不得那个古代姐夫了?”
“除了他,还有末儿,还有我自己辛辛苦苦创立的绣庄和这些姐妹。”
“那你想想爸妈吧!你本来就不是这儿的人,留在这儿合适吗?合适吗?也许那个古代姐夫没你想的那么喜欢你呢?那些古代人不都流行三妻四妾吗?你走了之后,没准他又娶上几个了呢?”
“那末儿呢?”
“这个嘛……要不然带走?”
“能带走吗?”
“试试呗!什么都是试出来的……”
话未完,海樱便在外头喊起了宝梳。宝梳应了一声儿后,海樱推门进来道:“高夫人带着两位夫人来做衣裳,你赶紧过去招呼一声儿。”
“知道了,”宝梳起身看了一眼詹小宁,对海樱道,“等他吃完早饭,给他找身衣裳换了,带到绣庄那边来。”
海樱不解地指着詹小宁问道:“你还要留下他?不是说把他送去衙门吗?”
“那都是误会,回头再解释吧!我先走了。”
宝梳走后,詹小宁慢悠悠地吃起了油条豆浆。海樱坐在他对面,用一种嫉恶如仇的眼神一直盯着他。他冲海樱笑了笑道:“不用这样看着我,你们真的误会我了。”
“那你是什么人?昨晚翻墙进来干什么?”海樱瞪了他一眼问道。
“我嘛,”他帅帅地吃了一口油条,含笑道,“你可以叫我——詹教授!”
“叫兽?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一种野兽?”海樱没听过。
他微微一笑,冲海樱抛了个媚眼道:“错!那是一种来自星星的物种,稀少而又有内涵,高贵而又睿智,是地球上不可多得的极品。”
“那还是种野兽咯!再极品也是野兽啊!”海樱完全没听明白。
“詹教授”微微地被呛了一下,转过脸去咳嗽了几声后,清了清嗓子道:“物种不代表是野兽,你其实也是一种物种,明白吗?”
“不明白!”
“那我说得再明白点,你知道你祖先是什么吗?”
“我自然知道了,这还用你说?我的祖先也是人呐!”
“错!不是人,是猴子!”
“你的祖先才是猴子呢!”海樱二话不说,端起刚才宝梳喝过的豆浆就朝“詹教授”脸上泼了过去。只听见哗啦一声,“詹教授”变“施教授”了!一个手举着半根尚未咬完的油条微微风化的“湿教授”……
“简直有病!何止是失心疯?根本就是从头到脚地发疯!哼!”海樱气愤地把碗丢在桌上,起身瞪着他说道,“骂我祖先是猴子!你祖先才是呢!叫兽,会叫的野兽嘛,谁不知道啊?欺负我念书不多吗?宝梳说得对,你就是有病,很有病!哼!疯子!”说罢她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唉!”“詹教授”抹了一把脸上香味儿浓郁的豆浆,轻叹了一口气道,“完全没法沟通啊!她难道看不出只是想跟她好好地讲解物种进化论吗?这么高深的学科知识我不是每个女人都会讲解的,完全没有内涵嘛!唉!真不知道姐在这儿是怎么混下去的,还是早走为妙!”
吃过早饭后,初蕊给詹小宁送来了一身衣裳,并带着他去了绣庄那边。他好不兴奋,一路东张西望地参观着。特别是看见高夫人带着另外两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妇人离开时,他瞬间眼珠子睁大了好几倍,躲在木柱后贼眉鼠眼地望着,嘴里念念有词道:“这两个是极品啊!胸和臀也是极品啊!哎唷,果然还是有好货色的!”
“喂!”走在前面的初蕊转身不满地看着他喊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推你下去喂鱼了!”
“小姑娘,”詹小宁盯着那三位夫人远去的背影,挥挥手道,“火气别那么大,很容易长青春痘的。等哥哥看两眼,看两眼也不会吃亏的。”
“什么德行啊?”初蕊小声地骂了一句。
“你骂我什么?”詹小宁转头问道。
初蕊白了他一眼,叉腰哼哼道:“我是骂你了,骂你个登徒浪子!真不明白嫂子为什么要把你留在绣庄里!就是个*!”
“谁跟你说看两眼就是*的?我的眼神是很纯净很单纯的,是用一种欣赏美的眼光在看她们,是对她们的美貌和美丽衣饰的肯定和赞赏……”
“*就是*,哪儿有那么多废话啊?难道你不是因为人家漂亮好看才看的吗?长得丑的,路边的瘸子瞎子你怎么不多看两眼?”
“我……”
“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真把你推下去了!”
“小姑娘,你们这儿的姑娘都这样吗?一个比一个不讲理?”
“呵!你还骂我!我要去告诉我大堂哥,让他收拾你!”初蕊跺着脚嘟嘴道。
“你大堂哥是谁啊?很厉害吗?叫出来给我看看!”
话刚说完,背后忽然有人踹了詹小宁的屁股一下,他差点扑进了廊下的小池塘里!只听见初蕊在旁边高兴地拍起手掌笑道:“夏夜哥哥,就是要这样!再踹一脚,把他踹下去喂鱼!”
“我怕鱼都不吃他呢!”
踹詹小宁的正是夏夜。他抄起手倚在旁边木柱上,问趴在廊栏上的詹小宁道:“脸好了,屁股又痒了?不收拾你是不是心里就不痛快啊?”
詹小宁欲哭无泪,简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嘛!以他这身手在从前那算得上是高手了,从小学到大学,他一直是班里女生心目中风度翩翩的儒侠。结果,到了这个地方,他连外头街上闹杂耍的都不如!还动不动就给夏祖先这种暴力分子欺负!何其悲催!何其不幸哀哉啊!
“说话啊,小子!被我踹哑巴了?”夏夜又问道。
詹小宁揉了揉屁股,转身坐在廊椅上委屈道:“要我说什么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谁说的?你骂我来着!”初蕊告状道。
“行了,蕊蕊,”夏夜挥挥手道,“你先去吧,哥哥慢慢替你收拾这小子。”
初蕊晃了晃小拳头笑道:“好,交给夏夜哥哥你了!替我好好收拾收拾这个登徒浪子!太坏了他!”
初蕊一蹦一跳地走了之后,夏夜挨着詹小宁坐下了。詹小宁正想往旁边挪一下时,夏夜右手勾住了他的肩头拉了回来了。他忙解释道:“我真没欺负那小姑娘!天地良心,真的真的!”
“别慌啊!慌什么呢?”夏夜拍着他的肩头,转头笑容诡异地说道,“我也没说要揍你不是?我只是想找你聊两句而已。”
“哦,聊两句啊?那……那聊吧!”詹小宁把夏夜的胳膊拨了回去,又往旁边坐了两屁股,这才放下心来跟夏夜说话。
夏夜在詹小宁脸上瞄了几眼问道:“小子,打哪儿来啊?”
“呃……眉山,不,眉州。”
“家里几口人啊?”
“四口人。”
“詹媛真是你姐姐?”
“不不不,”詹小宁忙摆手道,“我认错了!我真的认错人了!我吧,之前脑子一直有点迷糊,被你们这儿的那位老板娘一治,居然变好了!所以,我敢肯定,詹媛不是我姐姐,我认错人了!”
“哦……”夏夜看着他缓缓点头道,“那你姐姐到底是谁啊?”
“我姐姐……还没找着!还没找着!”
“没找着?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詹小宁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你就叫我小宁吧!别人都这么叫我的。”
“姓什么?”
“姓……姓……姓夏!说起来还跟你一个姓呢!没准五百年后我们还是一家呢,嘿嘿!”
夏夜眉心微微拧起,用审视的目光在詹小宁脸上打量了几眼,然后忽然扣着他的后脑勺,将他往池塘边摁。他吓得忙双手抓住了廊栏,大喊道:“姓夏也有错?你到底想干什么啊,祖先哥?”
夏夜并没有把他往池塘里摁,只是让他的脸映照在了水面上,然后把自己的头也伸了出去,左看看右看看,嘀咕了一句:“跟我还真有点像啊……”
“什么?你说什么?”詹小宁没大听清楚。
夏夜松了手,打量着詹小宁道:“喜欢玩姑娘?”
“那……那不叫玩吧?只是欣赏,欣赏而已!”
“很有想法啊!欣赏这两个字你都能说得出来?有点意思!我跟你说,”夏夜搭着詹小宁的肩膀道,“在这儿欣赏姑娘不能太明目张胆了,知道吧?像你刚才那样看别人家媳妇,很容易被暴打而亡的。”
“这样啊?听起来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夏夜笑了笑道:“也没什么经验啦!只是我还没遇到我们家詹媛之前,我也很喜欢欣赏鉴定姑娘,跟你交流交流经验而已。对了,小子,来了临安还没去过好地方吧?我破回例,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好好鉴赏鉴赏临安这儿的好姑娘!”
詹小宁眼前一亮:“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我还会哄你?怎么样?”夏夜冲詹小宁挤挤眉眼笑道,“今晚我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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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叫兽是种什么东西
第四百三十章 夏爷带你去快活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三十章 夏爷带你去快活
一听说夏夜要带他去欣赏临安城的姑娘,詹小宁心里就一阵兴奋。要去传说中的窑子了,这怎能不让人兴奋到嗨呢?好歹来一趟,总得去那种地方见识见识吧?回去写个剧本,说不定还能拍成电视呢!耶耶耶!小宁哥要去窑子了!这是多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啊!切克闹!切克闹!小宁哥要去窑子了!不过——这人有这么好心吗?刚刚认识就要带去窑子,怕是有点不稳妥吧?
詹小宁瞬间没那么热情澎湃了,忙把脑袋一缩,闪到一旁笑道:“不用了……我刚来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先找份工要紧。”
“这有什么?算我请你的!”夏夜拍着胸脯说道。
“还是不算了吧,我们俩又不熟,怎么好叫破费呢?那什么……靳老板娘找我呢,我得去了,回头再聊吧!我先走了!”
詹小宁说完就跑了。夏夜双手叉腰盯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邪笑道:“挺机灵的啊!会哄姑娘,说话机灵,长得也不赖,倒真有点夏爷爷我的遗传呢!难不成你真是我曾曾曾曾孙子?呵呵……没那么吓人吧?那宝梳岂不成了我曾曾曾曾曾孙女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詹小宁去了宝梳账房。进去之后,他就反背着手,像领导来视察似的在屋子里转悠了起来。这儿瞧瞧,那儿摸摸,还时不时地点点头。正在理帐的宝梳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詹领导,视察完了吗?”
“很不错!”詹小宁拿起一只银瓶,反背着左手,摆了个帅气的pose道,“东西应该都是真的,屋子布置也算将就,富贵有余雅致不足。”
“你就直接说你老姐是暴发户不就完了?”
“我可不敢这么说,我还指望我留在这儿的时候你给口饱饭吃呢!”詹小宁放下银瓶,走过来撑在书桌上,俯身问宝梳道,“姐,关于我们回去的计划,你有什么想法?”
宝梳指了指面前的账本道:“我得把这些帐理清楚再说,你一边歇着去吧!”
“还理什么帐呢?有什么比回去见爸妈更重要的吗?”
宝梳抬头白了他一眼道:“要不要我把你内心独白重新念一遍?有什么比回去继续奋战百花更重要的吗?歇着去吧!急也急不来的。”
“我看你是不想回去了吧?”
“我想回去,但至少得先找到鼎吧?根据祖谱记载,那鼎是詹媛得到的,然后放置在夏归堂的。而夏归堂是詹媛和夏夜成亲之后才开起来的,眼下他们俩都还没成亲,鼎也没影儿,怎么找啊?”
“照你这么说,我们非得等到他们俩成亲了才能找到那鼎?万一那鼎是詹媛祖先八十岁大寿的时候别人送给她的呢?那我们岂不是要等六十年?”
“那詹领导你有什么高见呢?”
詹小宁打了个响指道:“很简单!加快步骤!”
“怎么个加快法?”
“加快他们成亲的步骤,同时也加快寻找鼎的步伐,做到双管齐下!”
“那你说说怎么加快他们成亲的步骤?”
詹小宁一脸邪笑道:“办法一,生米煮成熟饭!这个时代的女人都讲究名节,只要詹媛跟夏夜那什么了,嘿嘿嘿嘿……不怕她不嫁!”
宝梳摇摇头道:“以詹媛的脾气,她会杀了夏夜再自杀的。”
“不会吧?那还有办法二:英雄救美,过关斩将,充分体现夏夜的高大上!”
“想法是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詹媛因为身份特殊,很少出门,试问你怎么设计一个情节让詹媛遇险,再让夏夜来救?”
“这样啊……”詹小宁抓了抓脑袋,想了想道,“那就把英雄救美去掉,英雄救谁不是救,只要能体现夏夜的高大上,救谁都一样,你说是不是?”
宝梳还是摇摇头道:“我看你还是别想这些馊主意了,老老实实在这儿待一段日子,我会想法子的。”
詹小宁着急道:“你能想什么办法啊?你就顾着在这儿算账理帐,根本就不想回去了嘛!可你想想,我们俩都在这儿,爸妈怎么办?你当真不要他们了?就算你想留下来,是不是得先回去跟他们交代清楚?”
宝梳轻呼了一口气,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夏归堂被詹远旷抢去了,我们俩又都不在,爸妈肯定担心死了,所以我想我还是得回去一趟……”
“所以啊!事不宜迟,赶紧想办法让那俩祖宗成亲吧!只要他们一成亲,我们再把鼎找到,不就有机会回去了吗?或者我们可以试着先把那个鼎找到,试过不行再撮合他们也不迟啊!姐啊姐,我真的想快点回去了!这儿真不是我的主场!”
“行了,我再想想吧!找鼎的事儿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姐夫的人脉比我宽,找鼎的事儿要让他来办才行。可我一直没告诉他我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我怕他接受不了,所以这事儿不能直接跟他说。”
“你一直没告诉他吗?”
“怎么说?告诉他我是夏夜的曾曾曾曾孙女?”
“那倒是,有点难以置信,呵呵!”詹小宁干笑了两声后说道,“反正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鼎一定要找到,那可是我们回去的关键!”
打这天起,詹小宁就跟在宝梳身边了,堪比当初傻傻的乐乐。虽然绣庄里的人都不明白宝梳为什么要把他带在身边,但是绣娘们大多数还是很喜欢他的,因为经夏夜一提点,他立马修改了泡妞模式,用他那俊朗的外表和巧色如簧的谈吐很快获得了绣娘们的喜欢,当然海樱和初蕊还是很讨厌他。
某天傍晚吃过晚饭后,詹小宁找了个借口说要去补瞌睡,就从宝梳院子溜了。来到后院门时,夏夜果真在那儿候着了。夏夜冲他招了招手,领着他就走了。
走到半路上时,詹小宁兴奋难抑地搓手问道:“夏夜哥,你准备带我去哪儿逛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俩货色已经达到惺惺相惜,臭味儿相投的地步了。所以上午夏夜邀请詹小宁去逛窑子时,詹小宁没像上回那么拒绝,而是一口答应了。
“榴花园。”夏夜面带贼笑道。
“一听名字就高雅,那儿有什么特色好东西?”詹小宁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个地方虽然不是临安城最豪华的,但绝对算得上是上档次又雅致的地方。那儿的姑娘个个都值得欣赏,你去了就知道了!”
“就我们俩吗?”
“不就我们俩,你难道还想带上那个靳老板娘?欣赏姑娘这种事儿我们得悄悄去,悄悄回,不能让那些婆婆妈妈知道了,麻烦!你说是不是?”夏夜脸上的贼笑更浓了。但詹小宁完全没察觉,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欣赏榴花园姑娘的兴奋之中了。
两人到了榴花园后,被请进了一处布置精致温馨的房间内。詹小宁一直左顾右盼,恨不得两只眼睛就是摄像头,能挨着挨着把这些都录下来。稍坐片刻后,进来了两位身姿婀娜,妆容精致的年轻姑娘。夏夜往詹小宁那边一指笑道:“那是宁爷,好好招呼着,都去!”
“是,夏爷!”两位姑娘应声后,都翩然来到詹小宁身边,一左一右地紧挨着坐下了。
詹小宁瞬间有点受*若惊的感觉,虽然从前也习惯了在花丛中潇洒来去,但像这样被两个浑身透着香气的古典美女簇拥着还是头一回,真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啊!他忙满面笑意地谦虚道:“夏夜哥,这样不好吧?你一个人……”
“别跟我谦虚,不够再叫!”夏夜豪爽道,“不用替我省钱的,你要多少姑娘尽管说,今晚让你欣赏个够!你好好乐你的,我自己知道招呼自己的!对了,你们两个——”他说着指着那两位姑娘道,“好好伺候宁爷知道不?伺候好了,打赏多多的!”
“知道了,夏爷!”这两位姑娘柔声柔气地应着,然后就极力地去奉承詹小宁了。又是灌酒又是吹耳边风,兴致来了,还起身给詹小宁跳舞唱曲儿,逗得詹小宁眉开眼笑,酒不醉人都醉了。
本来詹小宁的酒量并不差,但被这两位美女哄得开心,稀里糊涂地不知道喝下了多少酒,没过多久,他就软软地靠在其中一位姑娘怀里醉晕过去了。这时候,夏爷放下酒杯走过来瞧了两眼,邪笑道:“果真是没怎么出来见识啊!这就醉了?比我料想的还早点呢!行了,你们两个拿了赏钱都下去吧!”
詹小宁这一醉,不知道醉了多久,反正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都还迷糊着。待他稍微清醒一点时,猛地发现自己四肢都被绑上了,再眨了眨眼睛抬头往下看,竟然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块木板上,像是待在的羊羔似的。
“怎么回事?”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使劲想挣扎却挣扎不了。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耳边出来:“醒了,小子?”
“夏爷哥?”他十分愕然,吃惊地看着走到他眼前的夏夜问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啊?为什么要把我绑在这儿?你不会是想害我吧?”
夏夜低着头,一脸贼笑道:“小子,我不会害你的。绑你来这儿呢,是有一件要紧的任务打算派你去做。”
“任务?什么任务?”
“什么任务你暂时不用知道,你眼下需要知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尽快以一个太监的身份混进皇宫去!”
“什么?太太太……太监!”詹小宁大叫了一声,挣扎道,“你疯了吧?你让我去做太监?绝对不行!我不做太监!我不做太监!你赶紧放了我!”
“别激动,”夏夜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让你参与这个任务其实是看得起你,旁人我还不让他参与呢!你说你在阮府上白吃白喝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报答报答了吧?本次任务十分要紧,非你莫属了!”
“不要吧……”詹小宁欲哭无泪,嗷嗷道,“我何德何能可以担负起那么重要的任务啊!求你了,夏夜哥,我做不了卧底的!我天生就不是做卧底的料儿啊!你换别人吧!”
“别自暴自弃啊,我很看好你的哦!”夏夜贼笑道。
“求求你了,别看好我,千万别看好我啊!”詹小宁嚎道。
“没用的,”夏夜忽然抽出一把小刀,在詹小宁眼前晃了晃笑米米地说道,“我们已经认定了你,你还是乖乖地去宫里做太监吧!只要一小刀,不会很疼的,我会用我们家詹媛配的最好的伤药为你疗伤的……”
“救命啊!不要啊!你是个疯子,*!救命啊!”
“男子汉大丈夫,用得着这么害怕吗?”夏夜歼笑道。
“你不怕你来试试!”詹小宁面红筋涨地嚷嚷道,“你真是个个*,大*!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割了我,你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夏夜小眉毛抖了两抖,弯腰俯身笑道:“吓唬我啊,小子?割了你我就断子绝孙了,你夏爷爷我还没成亲没生娃呢!我跟你说,小子,做人不能这样,得知恩图报是吧?曲尘和宝梳好心收留了你,你就该以身相报,这才是做人的根本!”
“夏爷爷……”詹小宁看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了,可怜巴巴地哭道,“夏祖宗!你真的不能割我你知道吗?我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娃,算是独苗了,你要把我断子绝孙了,你也断子绝孙了知道不?”
“是吗?”夏夜玩着手里的小刀笑道,“别以为你姓夏,我也姓夏,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谁知道沾边不沾边呢?小子,爽快点,就只会疼那么一下下而已……”
“不要啊!”詹小宁大叫道,“你真的不能割我!真的不能割我!夏爷爷夏祖宗,我我……我跟你说,其实我不姓夏,我姓詹的,我是姓詹的,我是詹媛姐姐的后人,真的真的!”
“能编点靠谱的吗?”夏夜用小刀拍了拍詹小宁的脸蛋儿道,“一会儿说詹媛是你姐姐,一会儿又说她是你祖宗,你到底有句实话没有?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小子!上回你居然敢扑上来抱我们家詹媛,我当时就想送你去见阎王爷了,没想到你还不知悔改,又瞎编乱造了!看来啊,宝梳压根儿就没把你的病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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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夏爷带你去快活
第四百三十一章 詹媛你信了吗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三十一章 詹媛你信了吗
“是真的!是真的!我的活祖宗!”詹小宁蹬脚嚷嚷道,“我是姓詹的,我叫詹小宁!是詹媛和你的第二十九代玄孙,真的,我不骗你的!”
“呵呵!”夏夜坐在那木板上,拿小刀在詹小宁眼前扫了扫笑道,“还是我和詹媛的玄孙?那你应该姓夏,不姓詹啊?”
“这个……这个我可以解释的!”詹小宁忙生咽了一口热口水道,“根据……根据祖谱记载,詹媛祖先生了三儿一女,其中一儿一女姓詹,另外两个儿子姓夏。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姓夏的那两支没了,就剩下了姓詹的这两支,到了第二十九代,就剩下我一个独苗了!所以,你真的……真的不能让我断子绝孙,那等于是你自己在割自己啊!”
“嗬哟,”夏夜一脸调侃的表情笑道,“说得还真有板有眼呢!你说你姓詹,是詹媛的后人是吧?那把你们詹家的族谱背出来听听?”
“背……背族谱?”詹小宁傻眼了,后悔了,早知道就该听姐姐的话,有空多看看族谱啊!这时候让他背族谱,他哪儿背得出来啊!
“背不出来?还是哄人的吧……”
“不是不是!”詹小宁忙摇头道,“族谱那玩意儿我真背不出来,我压根儿就没看过几眼!我就记得,族谱上第一个姓詹的人叫詹庭仰,我想那应该是詹媛的爷爷吧!对了对了,我还能背詹家的祖训!”
“背来听听!”
“好好好,我背我背……”詹小宁忙深吸了一口气,满头大汗地背起了祖训,“古来医者,事必躬亲,怀仁怀信,不可妄断……望闻问切,缺一不可,宁为真不为虚……”
就这样,詹小宁居然奇迹般地把他从来没背完过的祖训溜溜顺地背了出来。想当初他老爸用鸡毛掸子也没让他背得这么顺溜过!背完之后,他长喘了一口气道:“背……背完了!你要不信……你可以去跟詹媛求证一下,这祖训应该是从她爹那辈传下来的。”
夏夜玩着小刀自言自语道:“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啊!那你会医术吗?”
“虽然……虽然我老爸一直在致力于把我和我姐姐培养成出色的中医大夫,但是,我和我姐姐都没考医学院,我姐姐当了家公司的猎头……”
“什么玩意儿?猎头?打猎的?”
“不是,是那种专门帮人找人才的,说通俗点,就是挖墙角的!”
“哦……然后呢?你呢?”
“我是一名大学体育老师……”
“就是你说的叫兽?”
“当然啦,嘿嘿……我还够不上教授那资格,冒充而已冒充的!”
“哦,这么说来,你们姐弟俩都抛弃了老祖先留下的医术,改投其它行?”
“也不能这么说,各有所好呗!再说了,我爸还收了俩徒弟,这两个徒弟一直跟着我爸在夏归堂学医,祖先们留下的精湛医术他们会传承下去的。”
“还有脸说这话?”夏夜拿小刀又拍了拍詹小宁的脸道,“身为男孙,不肩负起祖先留下的使命,好好学医,将詹家医术发扬光大,跑去当什么破叫兽,你好意思?向来祖传之术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到了你们那代居然沦落到收外姓人做徒弟来传承医术,看来你老爹不太会教你啊!”
“其实……其实夏祖先,到了我们那个时代,那些所谓的传男不传女都已经不是什么大事儿了,只要有人肯学,那就教,是吧?”
“是什么是?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懒惰不好学?”
“好好好……就算是我懒惰不好学,那你可以把我放了吧?可以相信我真的是你老人家的后人了吧?”
“我很老吗?”
“不不不,你身强力壮,*御女过百都行!”
夏夜嘴角一抿,起身甩了甩小刀,朝这屋子的帐帘后说道:“怎么样?我没哄你吧?要不然,你自己出来问问?”
“还有人?”詹小宁又陡然紧张了,转头睁大眼睛盯着那微微飘动的落地帐帘。只见帐帘被轻轻打起,一个身穿披风的人缓步走了过来。直到走到近处,他才看清楚,居然是詹媛!
詹媛缓缓地抹下了披风帽,走到詹小宁身边看了两眼,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詹小宁忙对她喊道:“詹媛姐姐,救我!那个*要割了我!”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詹媛低头看着他问道。
“刚才?是真的!是真的!所以你们俩千万不要割我啊!我没了,你们生再多也等于零啊!我可是你们在这世上唯一的玄孙了!两位祖宗,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詹媛微微颦眉道:“可我怎么听都像是一派胡言呢?”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但是你们真的不要让我断子绝孙啊!我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生娃,求求二位,高抬贵手吧!”
詹媛看了他一眼,转身对夏夜道:“放了他吧!”
“你信了?”夏夜笑米米地问道。
“不信。”詹媛说完就走了。
夏夜愣了一下,忙追了出去,拦下詹媛问道:“为什么不信?难道刚才他背的祖训有错?还是说错了你爷爷的名字?”
詹媛目光如水地看着他道:“他背的祖训没有错,他也没说错我爷爷的名字,只是像这种幌子编得太过头了,你知道吗,夏夜?”
“我真的没编!我是亲耳听到他跟宝梳说的话,他和宝梳是亲姐弟,是从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来的……”
“你想说他们俩是我们的后人,是不是?算了吧,夏夜,”詹媛轻轻摇头道,“你真的不用再白费心思了。我说过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心思,这辈子也不会嫁人的。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另外去找个好姑娘,好好过完你下半辈子吧!我不会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詹媛……”
詹媛没给夏夜再说话的机会,转身就朝后院门上走去了。夏夜忙一路追了上去,打算送詹媛回阮府。可詹媛刚把后院门打开时,眼前忽然多出了三个人:杨晋和另外两个捕快。
看到杨晋时,詹媛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这人怎么在这儿?
“干什么?”夏夜抢先一步挡在了詹媛跟前,护着她道,“杨晋你带两个喽啰堵在后门口干什么?”
杨晋双眼阴沉地盯了詹媛几眼,走上台阶道:“这位姑娘,劳烦你跟我去衙门一趟,关于之前吴勉之死,有些话我想问问你。”
“你有病吧,杨晋?”夏夜挡住詹媛跟前喝道,“吴勉之死你找她干什么?她跟吴勉之死没什么干系!”
“没干系?”杨晋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画像,抖开道,“这是之前遇春阁的老bao画的,上面这位姑娘就是当晚送去伺候吴勉的,我看,跟你背后那位很像嘛。”
“像个屁像!一看就知道不像了!姓杨的你是不是故意找碴啊?随便拉个人去衙门了事是不是?我告诉你,她是我女人,你想带她去衙门,你得先问过我!”
杨晋冷漠地笑了笑道:“夏夜,我看你最好站开点!你若再拦着,别怪我以妨碍官差办事的罪名送你去牢里蹲几日。不要以为阮曲尘是你好兄弟,你就可以在临安城里胡作非为了!我是依照章程请这位姑娘去衙门里问话,合情合理,你最好别碍事儿!”
夏夜冷冷道:“我不觉得合情合理!深更半夜,你们三个男的带她一个女的走,谁知道会带哪儿去?你杨捕头的为人我可是信不过!要问话也可以,明早再说!”
“哼!”杨晋冷哼了一声道,“我看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本捕头办案由不得你在这儿推三阻四!来人,把那位姑娘带衙门问话,夏夜留给我对付!”
“你敢!”夏夜双手一挡喝道,“姓杨的,别说夏爷爷不给你面子,你要真动手,夏爷爷可不客气了!”
杨晋捏了捏手腕,不屑道:“我还真想跟你比划比划,啰嗦什么,动手吧!”
一声令下,杨晋身后那两个捕快便跳出来朝夏夜和詹媛扑去。夏夜一边应付那两个捕快一边转头对詹媛小声喊道:“从前门跑!直接跑到隔壁浩瀚阁去,听见没!”
詹媛看了一眼夏夜,犹豫了片刻后转身往前门跑去了。杨晋忙喊道:“你们两个去追!这儿留给我!”
那两个捕快想追上去,却被夏夜拦下来。杨晋冲那两捕快递了个眼色,那两人便从后院门那儿跑了出去。夏夜想去拦,杨晋却抢先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杨晋嘴角勾起一丝蔑笑道:“想英雄救美?我看你还不够那个格!怪不得我一直找不着这女人,原来是藏在阮府上了!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去告诉阮曲尘,窝藏疑犯可不是小罪名!”
“想栽赃我们个窝藏疑犯之罪?你想得也太美了吧!赶紧让开,不然夏爷爷动真格的了!”
“随你!横竖我现下更确信那个叫詹媛的女人就是当晚送去伺候吴勉的姐儿!我记得当晚你和阮曲尘都在遇春阁,詹媛又恰巧在事后躲于阮府上,这会不会太巧合了点?兴许当晚指使詹媛杀人的就是你或者阮曲尘!”
“废话太多了!等你找着证据再说吧!”
夏夜正想挥拳扑上去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惨叫!他立刻收回了手,表情惊愕地望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紧张地念了两个字:“詹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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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詹媛你信了吗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一代宗师之名被毁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一代宗师之名被毁
杨晋也略微愣了一下,心想自己的人应该不会伤害詹媛啊!只不过想请回去问问案子而已。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
夏夜拔腿就从后院门跑了!根据声音能分辨,应该是从前门那边的巷子传来的。他心急如焚地跑到了那宅子的前门上,正好遇上了从浩瀚阁闻声跑出来的曲尘。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各自分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了。
夏夜绕着左边的巷子追了一圈,终于在一家小酒馆的摊位前看见了倒在地上的詹媛。此时,曲尘已经先到一步,正弯下腰探詹媛的鼻息。他慌忙奔了过去,一把将詹媛从冰冷的青石板上抱起,抬头着急地问曲尘道:“她没事儿吧?”
曲尘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儿,就是晕了过去。”
夏夜彻底地松了口大气,低头下去轻轻地拍了詹媛的脸蛋,喊道:“媛儿,媛儿,醒醒,醒醒啊!”
“先送回浩瀚阁去吧!只是被人击晕了,没什么大碍的。”
原来夏夜今晚用来“逼供”的宅子是浩瀚阁旁边的一个小宅子。当初曲尘买下浩瀚阁时,顺便把这小宅子一块儿买了。夏夜觉得在阮府和绣庄逼供都不好,怕被宝梳发现了,就把詹小宁弄榴花园灌醉后在搬到了那小宅子里,然后把詹媛也接了过来。
当詹媛惊叫声响起时,曲尘刚才还在浩瀚阁里,忽然听到这么一声,觉得甚是耳熟,便直接从三楼上飞了下来,竟见一黑衣人扛着一个姑娘飞速往前跑去,步伐相当轻快稳健。他急忙跟了上去。
也许正因为曲尘的忽然出现,那个黑衣人改变了计划,将詹媛丢在了小酒馆摊外,嗖地一下溜得没了人影儿!
这时,杨晋和那两个捕快赶到了。见此情形,也有些迷茫了。夏夜忽然把詹媛往曲尘怀里一塞,跳起来,挥起拳头就朝杨晋脸上揍了一拳骂道:“你当个屁的捕头!坏人那么多你不抓,偏偏来为难詹媛一个好人!刚才那人你怎么不去抓?去啊!”
“行了,夏夜!”曲尘抬头道,“先把詹媛送回去!这帐往后再算!”
“你给夏爷爷记好了!这帐绝对找你算!”夏夜指着杨晋威喝了一句后,立刻弯腰抱起詹媛朝浩瀚阁门口奔去。
曲尘缓缓起了身,看着杨晋轻蔑地笑了笑说道:“杨捕头,你最近办案是不是太不走心了?是不是觉得施李一案令你倍受上头褒赏,你就觉得你的判断绝对无误了?你瞧着詹媛像不像是杀吴勉的凶手呢?”
杨晋眸光冷冰,紧了紧牙龈道:“我看你更像!”
曲尘低头笑了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不妨赏你个好答案。没错,吴勉是我杀的,跟詹媛没什么干系。詹媛出现在那儿只是一个巧合而已,你满意了?”
“看来我没有猜错……还真是你!为什么杀吴勉?你跟他有仇吗?”
“没仇,”曲尘抬起眼眸,蔑笑道,“就是看他不顺眼!”
“看不顺眼你就得杀?果真不愧是掳金帮的二帮主,做事就是任性随意!”杨晋鄙夷道。
“呵呵呵……”曲尘呵呵地笑了几声道,“说这话之前杨捕头是不是先得找到我杀吴勉的证据?就算我承认了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吧?不过说到证据,可能有点为难杨捕头了,因为我留下的证据几乎是没有的。杀吴勉的手法很普通,况且当晚我也有人证,你根本就没法证明吴勉是我杀的。”
杨晋深吸了一口气,用愤恨的目光盯着曲尘道:“你别太得意了,阮曲尘!只要你还在临安城,我早晚会抓住你的把柄,将你绳之以法!”
“随你。”曲尘说完扬长而去。
等曲尘走后,杨晋双眉紧锁地问那两个捕快道:“看见是谁下手的没有?”其中一个摇头道:“看不清!我们追出来的时候,阮曲尘已经在前面追了。那人像猫似的,跑得极快!”
“肩上扛着个人还跑得那么快?”
“是啊!”
杨晋分外不解道:“究竟是谁呢?最近似乎也没听说江湖上哪路高手进城啊!这个人为什么要掳走詹媛呢?难道是跟阮曲尘和夏夜有仇的?”
“捕头,那詹媛怎么办?就这么让她回阮府去?”
杨晋抽回神,冷哼了一声道:“没那么容易!今晚夏夜的反应这么强烈,我敢肯定詹媛就是当晚伺候吴勉的那个姐儿!我还敢肯定,人应该就是阮曲尘杀的。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但只要我们咬住詹媛不放,总会找出些眉目的!这几日派两个人去阮府门口看着,千万不能让他们把詹媛送走!”
“知道了,捕头!”
且说曲尘回到浩瀚阁后,站在账房内望着窗外发起了神。过了一会儿,夏夜进来了。曲尘转身问道:“詹媛如何了?”
“醒了,受点惊吓,我让她先睡会儿。”
“那就好。”
“你看清是谁偷袭詹媛的吗?会不会是杨晋安排在外头的人?”
曲尘摇摇头道:“我看不像。那人的轻功很不错,杨晋身边应该没有这号人物。詹媛怎么说?”
夏夜叉腰,一脸不爽道:“她说那人像鬼影子一样闪出来了,然后她就被打晕了,根本来不及看清对方长什么模样。曲尘你说,会不会是夜月阁的人?”
曲尘微微颦眉道:“像鬼影子一样闪出来?夏夜我问你,你若想偷袭一个人,你会先闪出来再打晕他吗?”
“自然不会了,直接打晕不就行了吗……哦!”夏夜忽然明白了曲尘的意思,指着曲尘惊讶道,“这不合常理啊!那个人身手既然不错,想必直接击晕詹媛是很容易的,为什么要先让詹媛看见呢?”
曲尘点点头道:“这人很有可能是故意的。让詹媛看见,詹媛自然会惊叫,势必会引来你们的注意。虽然我不知道这人后面还有什么盘算,但我的出现好像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被迫将詹媛扔在了小酒馆外头。要是我没猜错,这个人不是在跟踪你,就是在跟踪杨晋!”
“跟踪我不太可能!”夏夜摇摇头道,“我接詹媛出来的时候是很小心的。有人跟踪我,我肯定会注意到。我想应该是跟踪杨晋的。杨晋这人在城里当了这么久的捕头,应该有不少仇家吧?有人跟踪他,也不奇怪啊!”
“据我们所知,跟他有仇的就是寒原,但寒原不可能绑架詹媛,所以应该另有其人。”
“管他呢!只要不是冲着我们来就行了!对了,杨晋已经怀疑上詹媛了,她不能继续留在府里了。”
“我刚才也在想,怎么送她出城。就留在城里,杨晋肯定会时不时地给我们找不痛快,让你带着她暂时出去避一避,可能是最好的法子。我已经想好了,你们先去城外住一阵子。”
“这样也好,不过怎么出城?杨晋肯定会派人监视我们的。”
曲尘笑了笑道:“我刚才已经有了主意了。李先生不是要走了吗?这两日就动身离开。把詹媛藏在李先生随行的马车里,我想杨晋应该查不出来的。”
夏夜打了个响指道:“好!就这么办!”
随后夏夜和曲尘带着詹媛回府了,完全把詹小宁这货忘记在了那个小宅子里。阴风飘过的那间屋子里,只听见詹小宁有气无力地叫唤声:“help……Help……救命啊……救命啊……哪位过路的神仙救救我吧……有人在吗?Is somebody Here?快来救我啊,姐姐!”
他躺在木板上阴阴阳阳地喊了一阵后,口干舌燥,喊不下去了,就盯着天花板发起了神。忽然,一阵阴风飘过,那帐帘仿佛飘动了一下,他以为是有人来放他了,忙转过头去问道:“是夏夜哥吗?还是詹媛姐姐?快点来松绑吧!这样拴着我真会出人命的!”
帐帘后没人回来,只见风动帘动。他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了,眨了眨眼睛死盯着帐帘,心想该不会有女鬼吧?没事没事,我是信耶稣的,鬼来了也不怕……
“啊!”他还没独白完就忽然大叫了一声,因为那帐帘忽然被人掀了起来,一个满面绯红的女人眼神空灵地从帐帘后缓步走了出来,把他这心灵脆弱的人吓了个半死!
完了!完了!真的有女鬼!夏夜哥,你真的想弄得自己断子绝孙吗?救命啊,姐姐!
他使劲闭着眼睛不去看,手脚也乱动了起来,可夏夜真够狠的,绑得也忒紧了点,怎挣扎都挣扎不开!他不敢睁眼,嘴里乱嚷嚷道:“冤有头债有主啊!你该找谁找谁去,别来找我啊!大姐啊,今天不是愚人节啊!你别跟我开这玩笑好不好?你到底真鬼还是假鬼啊?”
“好热……”那“女鬼”的声音幽幽地从旁边传来。
“废话!这天气能不热吗?”他还是闭着眼睛嚷嚷道,“你热是吧?你热就去外面,后院,左边,有一水井,跳下去你就不热了!快去吧快去吧!”
“女鬼”的手忽然就搭在了他的右腿上,惊得他一阵乱蹬,可完全没用,那“女鬼”的手反而越搭越往上了,摸得他一阵毛骨悚然。猛地一下挣开眼睛时,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就近在咫尺,看上去像个冤死的艳鬼似的,吓得他仰头大叫道:“我跟你没仇啊,大姐!别这么玩好不好?我心脏不够好,别玩我了!”
可这“女鬼”好像听不见似的,居然慢腾腾地爬上了他的身,一屁股坐在了他的两条大腿上。这一坐让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忙抬头一看,只见这“女鬼”垂着头,眼神空灵地看着自己,就像没有灵魂似的,越看越吓人!可最要紧的还在后头,这“女鬼”居然开始解腰带了!
詹小宁这下彻底地吓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女鬼”卸衣,连喊都喊不出来了!这是哪个地府跑出来的饥饿女鬼?有没有这么着急啊?不可以!不可以!自己绝对不能被一个“女鬼”强肉了!否则,自己一代泡妞宗师的美名将会扼杀在这个“女鬼”手里!
可是……在被绑了四肢又喊不来人的情况下,自己还能怎么样呢?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宁啊!
“别脱了!求求你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我对鬼没兴趣……”
“女鬼”不理他。
“别碰我!我是属狗的,还是黑狗,小心我咬死你!听见没?救命啊……不要啊……”
“女鬼”还是不理他。
“女侠,鬼侠,放过我好不好?放过我,我帮你找更好的更帅的!我这种档次的真的配不上你,我去帮你找更有品位的……你不要乱摸啊……”
最后,那“女鬼”往前一扑,用唇将他的呼救声堵在了喉咙里,然后毫无吻技地“啃”了起来……
詹小宁,一代泡妞宗师之名,就此终结!
当晚詹小宁没有回府,其他人并没在意,因为都忙着担心詹媛了。詹媛除了脖子酸痛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尽管如此,夏夜也后悔不已,守在她*边守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宝梳发现詹小宁不在时,到处问人,夏夜这才想起詹小宁还被绑在那小宅子里呢!
听说夏夜把詹小宁绑小宅子里去了,宝梳来不及跟夏夜算账,赶紧跑宅子那边去了。后院门压根儿没关,她跑进去大喊了一声道:“小宁?小宁?在哪儿呢?出个声儿啊!不会冻晕过去了吧?这该死的夏夜!要是小宁冻坏了,看我不收拾他才怪!”
“姐……”其中一间房内忽然传来了詹小宁幽幽的声音。
宝梳忙朝那房间跑去,进门后,掀开那落地帐帘一看,顿时有些愣住了:“哇,小宁,你昨晚干什么了?别告诉我,你昨晚在这儿玩女人吧?”
詹小宁,曾经的泡妞宗师,此刻正抱着一堆衣裳,埋头于臂间,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说道:“不是玩女人……是被女人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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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一代宗师之名被毁
第四百三十三章 曲中的义妹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三十三章 曲中的义妹
“什么?被女人玩?那不还是你在玩女人吗?喂,我跟你说过了,到了这儿要检点检点,知道吗?害得我还担心你呢!没想到你居然躲这儿玩女人!你老实说,是不是夏夜出钱给你找的姐儿……”
“你自己看!你自己看!”詹小宁忽然丢开衣裳,从木板上跳下来指着自己的胸口给宝梳看。宝梳一看,吐了吐舌头,亲娘啊,昨晚战况到底有多激烈啊?居然能整出这么多青红紫绿的痕迹!其中还有不少冒着血丝丝的牙印!她掩了掩嘴,惊讶道:“哇!你玩得也太过头了吧!年轻也不能这么拼啊!”
“是她玩我!是她玩我!”詹小宁一脸“悲愤”地指着自己的痕迹道,“这些都是那个女鬼给我弄出来的!你知不知道你弟弟昨晚遭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我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等等!女鬼?你说你昨晚跟一女鬼在这儿狂欢?”
“不是女鬼是什么?莫名其妙地来了,又一声不吭地没影儿了,不是女鬼是什么?完了!”詹小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抓了抓乱发道,“我詹小宁这一世英名就毁在了一个女鬼手里!我到底上辈子欠了她什么啊?难道她上辈子被我抛弃过?”
“怎么可能有女鬼?”宝梳蹲下拍了他脑袋一下道,“你好好想想清楚!你看见的是鬼还是人?”
“我也不知道啊!我昨晚脑子都是迷糊的!那……那女鬼一上就猴急,扒完她自己的衣裳又扒我的……”
“你不会跑吗?你不会say no吗?”
“跑什么啊?要跑我早跑了!那个可恶的夏夜把我绑在了那木板上,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挣扎都没用,到最后就只能让那个“女鬼”给……呜呜呜……”詹小宁一头栽在宝梳怀里哭道,“姐,我不想活了啦……我觉得自己好脏脏……”
“行了吧!”宝梳哭笑不得道,“哪儿会有女鬼?顶多你昨晚遇到的是只色中恶鬼!说到底你也不吃亏啊!”
“你是不是我姐?你是不是我姐?你怎么能在你弟弟身心受到巨大重创之后说出这样的话呢?你真是太没有良心了!我要去跳井!我要去跳井!”
宝梳推开他,好笑道:“去吧!去吧!顺便去地府找找你那女鬼,没准人家就在下面等着跟你拜堂成亲呢!”
“你没有良心……”
“到底谁没良心?昨晚一声不吭地就跟夏夜跑出来了,我还没训你呢!对了,他怎么会把你绑在这儿?”
“别提了!”詹小宁疲惫地打了个哈欠道,“那个混账祖先太不是个祖先了!不过姐,我得提醒你,好像上回我们在房里说的话被他听见了。”
“什么?”宝梳略有些吃惊道,“他跟你说的?”
“他昨晚绑我来这儿,故意吓唬我说要切了我,逼着我又背族谱又背祖训,然后又把詹姐姐叫出来,还问詹姐姐信不信。我猜啊,那白痴祖先多半是对詹姐姐没招了,就用逼供我的法子告诉詹姐姐,他们是前世注定的缘分,躲也躲不掉的。”
宝梳发愁道:“那可遭了……他知道了,你姐夫迟早会知道的……”
詹小宁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套衣裳一边打哈欠道:“所以我跟你说啊,早点跟那个僵尸姐夫说清楚嘛!早说早了,省得你自己还提心吊胆的。”
“怎么说啊?告诉他我是从五百年后来的?”
“你就告诉他,你是为了拯救夏归堂特意来找那俩祖先的,现在任务快要完了,我们得回去了,他要是愿意,也可以带上末儿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啊!我看他还是有些能干的,到了我们那儿保准能混个CEO当当!”
宝梳盘腿坐下,揉了揉额心道:“这话怎么说出来呢?忽然这样告诉他,没准他还以为我是找借口想离开他呢!”
“唉!”詹小宁揉了揉发疼的胸口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自己看着办了!反正一找到那大鼎,我就要回去!这儿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遇着的全是些奇葩,特别是昨晚那个……算了算了,就当被鬼压了吧!”
“那女的长什么样儿你没看清楚?”
“一脸红,谁知道是人是鬼,我吓得都不敢看她了!”
“你就一直闭着眼睛乖乖地被她糟蹋?那是谁给你松的绑呢?”宝梳盯着他问道。
“呃……我是自己挣脱的……”
“不是说绑死了挣不脱吗?”
“姐你还不信我……”
“回答!”宝梳指着他说道,“不老实交代有你好受的!”
“呃……那个……是我让她帮我割开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嘛……”他耸耸肩贼笑道,“然后你该懂的,都到了那一步了,踩刹车已经踩不住了,我就顺其自然了……”
“我说呢!”宝梳拍了他脑门一下道,“什么时候你被女人糟蹋过啊?说到底还是你糟蹋别人吧?”
“我冤枉啊,姐!你自己都瞧过了,我伤得有多惨,最开始是她在糟蹋我啊!”
“然后就是你糟蹋她了?”
“我那……那不算吧?是她先招惹我的!我当时脑子也是迷糊的,想控制没控制住,所以才……才那样的!”
“你说那女的满脸红,会不会是喝醉酒了或者是被人下了什么**散?”
“我真不知道啊!我昨晚脑子真是迷糊的……”
“行了行了,”宝梳起身道,“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还觉得自己好脏脏呢!我告诉你,要是昨晚那女的真是无意识状态下跟你好了,没准这会儿跳井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没……没那么严重吧?”詹小宁追着宝梳出了房门道,“我真是无意的!昨晚那种气氛,我想是男人也控制不住吧!那……那姐,姐怎么办?”
“自求多福吧!”
“这算什么话啊?要不然,你帮我找找那个女的?”
“怎么找?你连人家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我怎么帮你找?”
“万一她真跳井了怎么办啊?”
“那你也去跳好了!”
“喂,你不能这么对你的亲弟弟啊!”
“你好啰嗦啊!走了,先回去了!”
“姐,你等等我!”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前门时,曲尘忽然往里来了。宝梳有些奇怪,忙迎上去问道:“相公,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曲尘看了詹小宁一眼,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了。詹小宁本来就有点怕曲尘,被他这么一盯,无端端地浑身发憷,忙往宝梳身后躲去了。
“怎么了,相公?”宝梳看着曲尘这脸色更奇怪了。
“你昨晚干什么了?”曲尘开门见山地问道。
“昨晚?”詹小宁躲在宝梳身后心虚道,“我没干什么啊?阮……阮老板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啊?”
“没干什么?”曲尘冷哼了一声,忽然走上前来,拉开了宝梳,顺手再将詹小宁的胸襟往两边一扯,那些青红黄蓝紫就赫然出现在了眼前!詹小宁忙后退了一步,扯回自己的衣裳嚷道:“干什么啊?你也是*的是不是?你们这儿的人怎么都这么*啊?”
“是啊,相公!”宝梳忙护着詹小宁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曲尘凌光一扫,指着詹小宁道:“你应该好好问问他,昨晚到底干了些什么!”
“相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宝梳小心翼翼地问道。
曲尘白了詹小宁一眼道:“这话你该问他!”
“相公,其实这事儿是可以解释的!”宝梳忙替詹小宁辩解道,“昨晚吧,也不知道为什么,夏夜发神经把小宁绑这儿来了。后来不是出了詹媛的事情吗?夏夜就把小宁忘在这儿了,再后来更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个女的,一来就往小宁身上扑……那绝对不是小宁自愿的,真的!他当时手脚都被绑着呢!那女的想把他怎么样,他也没法子是不是?”
曲尘眉心皱成了川字:“是夏夜把他绑这儿的?”
“真是夏夜!你要不信,回去问问夏夜就知道了!我也是之前问过夏夜才知道他把小宁绑这儿的。相公,”宝梳上前挽着曲尘的胳膊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曲尘斜眼瞥着詹小宁,面带怒色道:“昨晚被他糟蹋的,是曲中在北边认的一个义妹!”
“什么?”宝梳和詹小宁都惊叫了起来。
“她昨下午才到城里,我还没来得及带回府里跟你说,昨晚就住在了浩瀚阁的客房里。哪儿曾想……”曲尘说到这儿时狠狠地瞪了詹小宁一眼道,“居然给这混小子撞上了!”
詹小宁忙举双手投降道:“我冤枉啊我!不是我存心想跟她怎么样的!是昨晚她自己跑来的!”
“就算是她自己跑来的,你也不该趁人之危!”
“喂,大哥!昨晚到底谁比较危一点啊?是我吧!我当时被夏夜哥绑了手脚,我想反抗都不行啊,大哥!你刚才也看见了,我被她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全身都是伤啊!谁更惨点?”
“那她除了咬了你啃了你之外,她还对你做过什么?”
“她还摸了我呢!”詹小宁理直气壮地嚷道。
“除此之外呢?还有别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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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曲中的义妹
第四百三十四章 女鬼郑甜儿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三十四章 女鬼郑甜儿
“还……”詹小宁忽然答不上话了,因为的确再没别的了。昨晚那“女鬼”对他进行了一番非人的“虐待”和“骚扰”后,就没下文了。至于后面的事都是他哄着那“女鬼”替他割断了绳子之后,他反客为主弄出来的。
“人家是黄花大闺女,根本不懂男女同房之事,就算喝醉酒骚扰了你,除了啃你几口咬你几口,也干不出别的!你倒好,哄人家解了你的绳索,就趁机把人家吃干抹净了,我有没有说错?”曲尘肃色道。
“这也怪我?有没有这么冤啊?”詹小宁叫屈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个黄花大闺女,以为是哪个地府里跑出来的饥饿女鬼呢!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大哥?”
“不管你知道不知道人家是黄花大闺女,你也应该能看得出来她昨晚不对劲儿,还好意思说人家是女鬼?你见过鬼吗?找借口能不能找个稍微靠谱的?”
“你以为我骗你啊?我真以为她是女鬼啊!”
“我看你是色字当头,yin虫嗜脑!你要稍微能克制点,何至于此?”
“克制?”詹小宁被曲尘训得有点火了,呼了两口闷气道,“当时那种情况是个男人都无法克制了吧?你行,你去克制克制给我看看?真是站着说话腰不疼呢!我昨晚又不是故意要轻薄她的,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送上门来你就吃?”
“我……我就吃了怎么着!”詹小宁真火了,居然跟曲尘顶起嘴来了,“我就吃了吃了,你想怎么着?昨晚是你情我愿的,谁又没逼着谁,我就吃了怎么着?你还能上衙门告我去?别把自己标榜得那么高尚好不好?要是换了你,你不也一样?”
曲尘的眸光微微暗沉了下来,脸上多了几分凝重之色。宝梳见势不对,忙朝詹小宁使劲地摇了摇头道:“行了,别说了!先回去吧!等我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快走快走!”
“走什么走?我没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走?”詹小宁还真硬气上了。
“快滚吧!”宝梳推着他道,“回去好好反省!我一会儿再回来收拾你!快滚!快滚!不许再跟阮老板顶嘴了,快滚!快点!”
“哼!”詹小宁一脸不服气地冲曲尘哼了一声,然后气冲冲地走了。
等他走后,宝梳忙问曲尘道:“相公,那姑娘现下在哪儿呢?她没事儿了吧?”
曲尘转身低头看着她问道:“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你说小宁啊……他是我的伙计啊!”
“伙计?你会这么护着一个伙计?”
“也不是护着了,但至少也不要那么快下定论吧?我想小宁不会是那种会故意轻薄姑娘的人,可能真是他说的那样啊!这样,相公你先别生气了!”宝梳忙用手替曲尘熨了熨心口哄道,“先带我去瞧瞧那姑娘,让我来问个清楚吧!你别生气了,好不好?相公,消消气儿!消消气儿!一会儿我回去给你做小面吃好不好?”
宝梳这么一哄,曲尘的脸色稍微好了点,单手拢着她认真道:“记住了,别对我说谎,不然我会真生气的。”
“哦……”宝梳答得有点心虚了。
“走吧,带你去见见那位姑娘。”
在浩瀚阁后院其中一个院子的房间里,宝梳见到了昨晚那位“女鬼”。她躲在放下了帐子的*上,不肯出来见人。曲中站在旁边劝了她半天,她都不肯下*来。
宝梳走进去后,示意曲中先出去,然后搬了张绣墩坐到了*边,一边往里窥视一边问道:“你就是郑姑娘吧?那个……我是曲中的嫂子,论起来也是你的嫂子,可以跟我说说话吗?”
帐子里拱起的那“土包”稍微动了一下,随后传来了一个带着浓浓鼻音的女声:“你想说什么……”
“随便聊聊呗!我虽说是开绣庄的,但也能算得上是半个大夫了。你的事儿呢,我都听说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我给你瞧瞧如何?”
“不要!”
“那好,不瞧你,我们就说话,好不好?”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呃……”宝梳斟酌了片刻后,说道,“我呢,也是昨晚那小子的老板娘,所以我有义务来问清楚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了,你别误会,我不是来替那混小子说好话的,不管怎么说,昨晚那事儿他都不算最吃亏的……但是呢,你看出了这么大事儿,要不问清楚,你就白委屈了是吧?那你能告诉我,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别害怕,我们都是女人,没什么好介意的。”
“能……不说吗?”那浓浓的鼻音回道。
“哦,你是不是这会儿不想说?那没什么,什么时候你想说了派人来跟我说一声儿就是了。事情弄清楚了,该怎么处置那小子就得怎么处置,我不会徇私的,你放心好了!他要真用了强,我第一个把他送衙门里去!那不打扰你歇息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一声儿,我派两个丫头来照顾你,那我先走了哦!”
宝梳正要起身,那浓浓的鼻音又传来:“不用了……”
“你不必客气的,”宝梳坐回去笑道,“你是曲中的义妹嘛!之前曲中去赎初心的时候,你没少帮忙,我当你是自己人呢!你来了这儿就当是自己家里,别跟我客气知道吗?好好歇着吧!”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那浓浓的鼻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我是说……不用把他送……送衙门去了……”
“不用?”宝梳立马问道,“你是说,你不希望他被送到衙门去吗?”
“嗯……”
宝梳稍微松了一口气,继续轻言细语地追问道:“那昨晚的事情你不怪他了?你千万别有气憋在心里头,觉得我们不会给你做主。我来问清楚就是为了给你做主的……”
“真的不用了……”
“为什么?”
“其实……其实昨晚……是我自己喝醉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觉得那小子过分啊!怎么能趁姑娘喝醉的时候动歪心思呢?这不应该是正人君子所为啊!郑姑娘,你千万别有什么顾虑,心里怎么想的都告诉我好吗?”
“多谢了……可是……我不想再提了……你也别问了好不好?”
“郑姑娘,眼下呢,不是你不说就行了。外面你曲中哥,还有你曲中哥的哥都要逮着那小子算账呢!看他们那脸色,估计那小子不死也得脱层皮儿了!说实话,那小子还没成亲生娃,就这么给废了的话,你觉得合适吗?当然了,如果你觉得把他给废了能解你心头之恨的话,完全是可以的!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态度,可以告诉我吗?”
五秒钟的沉默后,那“土包”下终于露出了一张红扑扑的脸。隔着帐帘,宝梳没大看清楚她的长相,只觉得挺年轻挺清秀的,心里暗想:那小子胡乱蒙一个也能蒙到这种姿色,行啊!
“那个嫂子……”
“在呢!”宝梳忙应道,“有什么话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别拿嫂子当外人,就当你亲姐好了!嫂子跟你说句肺腑之言吧!这话嫂子没跟别人说过。想当初嫂子跟你曲中哥的哥成亲六年多都还没洞房,本来以为甩了那男人不用洞房了,谁知道居然着了别人的道儿,迷迷糊糊就跟你曲中哥的哥洞房了,所以你那心情嫂子能理解。”
“真的吗?”
“我不哄你的!不信你回头去问问他本人。”
帐帘内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那姑娘才又继续说道:“我没什么想法,就是……就是不想再提了……也不用他扒皮什么的。”
“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昨晚的事儿不能全怪他一个人啊?”宝梳问道。
“算是吧……昨晚我太高兴了,和曲中哥他们拼酒,没想到居然拼了个烂醉。出去上了趟茅房,回来的时候脑子就迷糊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上哪儿去了,干了些什么……”
“哦……是这样啊!不过,那小子终究占了你便宜不是?这事儿是赖不了的,他总得跟你赔罪不是?”
“我不要他赔罪……横竖就一点,不想再提了……”
“那可不成!你还是黄花大闺女呢!这样给他糟蹋了,说句不提就行了吗?我听着都替你不服气呢!况且我们都成了一家人了,这事儿那就更不能这么算了!”
“多谢你了,嫂子……真的不用了……稍后我就会走的,这事儿就请你们都别提了。”
“走?”宝梳索性撩起了帘子,直接钻了进去。只见一条藕粉色被子里裹着一张哭花了的脸,小脸秀秀气气的,带着几分灵气。只不过这会儿灵气都哭成了伤心气了。
宝梳盘腿坐过去劝她道:“我听我们家阮曲尘说,你特意从北边来投奔曲中的,怎么能走呢?再说了,你是一个人,能去哪儿?就留下来吧,总有口安稳饭吃。”
这姑娘含泪摇摇头道:“不了,我还是得走。其实……在没遇着曲中哥之前,我就是个小混混。什么行当都做过,坑蒙拐骗都干过。后来遇着曲中哥,觉得他人实在义气就帮了他一把,没想到他居然说要认我做义妹。我很小就出来闯江湖了,什么白眼辱骂都受过,却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肯认我做妹妹,所以我把北边的事情结束后就来投奔他了。”
“既然是这样,你就更应该留下了!你要不想见到那混账小子,没事儿,我把他发配了,你看行不?”
“算了,”这姑娘轻声抽泣了一声,摇摇头道,“昨晚是我自己闹出来的……现下回想起来……我真想一头撞墙死了算了……”
“没那么严重的!”宝梳忙拍了拍被子哄她道,“喝酒了嘛,我喝醉了有时候也会耍酒疯的。你只不过是耍了场大的,还不至于说这种话,对不对?”
这姑娘埋下头去,呜呜道:“我哪儿知道我喝醉酒会这样啊……要早知道,我就不喝那么多了……我不是怪他,我是怪我自己,怎么能干那种事儿呢?太丢人了!死了都没脸下去见我爹娘了!”
宝梳忙安慰她道:“快别哭了!越说越伤心了!好了,我们不说了,等你心情好了再说吧!你就留在这儿,千万别想着走。你走了更麻烦,我们还得派人去着你呢!别哭了别哭了,我已经吩咐人给你烧了热水,你待会儿先沐浴,再吃点东西,其他的事儿往后再说。”
宝梳好一阵哄劝,这姑娘终于肯下*来沐浴了。陪着她沐浴完了,又拿药膏给她擦了身上的伤,还陪着她吃了顿早晚饭,看着她上*歇息后,宝梳这才离开去前面账房找曲尘。
宝梳把郑甜儿说的话告诉了曲尘,曲尘一边写账本一边颦眉道:“不管怎么说,是那个夏小宁自己处事不妥在先。你回去让他自己好好反省反省,想个妥善解决的法子出来,别以为跟我吼两句就没事儿了。”
宝梳趴在桌上翘嘴道:“相公,你还在为刚才他跟你顶嘴的事儿不高兴啊?他那是心虚,心虚才会发那么大的火儿!”
“你倒挺了解他的。”曲中抬起眼皮瞟了宝梳一眼,目光中似有质疑。
其实这也怪不得曲尘,因为宝梳对詹小宁的确是不一样的。相比从前对待乐乐,宝梳跟詹小宁似乎更亲密。虽然曲尘早就想好好问问宝梳了,但因为宝梳没提,所以他就一直按着没说。不过从今日看来,他越发地起疑了,好像宝梳真的很在乎那个叫夏小宁的人。
“相公你是在吃醋吗?”宝梳扣着他写字的手笑问道。
“我没功夫吃醋,”曲尘抽回手道,“就是觉得你对他好像特别地好。我也不敢怎么问你,省得你又说我疑心你了。可这回你也看见了,他的确有些不沉着,你再护着他,小心护出大麻烦。”
“可郑姑娘不都说了吗?也不能全怪小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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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女鬼郑甜儿
第四百三十五章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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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打赏加更)
“那应该怪谁?”曲尘放下笔,表情略带严肃道,“你向来分得很清楚的,怎么遇到夏小宁的事儿就有些偏颇了呢?昨晚的事的确是郑姑娘失态在前,那他夏小宁就该趁人之危在后?”
“对对对!是他不对!”宝梳使劲点头,态度诚恳道,“这世上谁能像我相公这样入过佛门,根底清净,就算有女人投怀送抱也会弃之不顾呢?小宁他是不值得帮,我也打算让他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补救,你先别生气好不好?”
“要补救很简单,要么娶,要么死。”
“不用吧?他愿意娶,人家郑姑娘也未必能答应呢!”
“郑姑娘答应不答应那是她的事,但夏小宁自己要摆正态度才行!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事回头再说。”
“相公……”
“先回去,我还有事。”
宝梳看曲尘真的有点生气了,只好翘了翘嘴巴转身走了。她走后不久,曲中推门进来了,问道:“哥,甜儿那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刚才跟你嫂子说了,要么娶,要么死。”
“那岂不是太便宜姓夏的那小子了?”曲中不服气道。
曲尘停下笔,盯着磨盘想了想问道:“曲中你觉不觉得你嫂子对夏小宁特别地不同?”
“哎哟,哥,其实我早想说了!可我又怕说出来,惹你和嫂子闹不合,那我不就成千古罪人了吗?我跟你说,有一回我还真看见他搭着嫂子的肩在说什么。”
“他搭着宝梳的肩?”曲尘眼神立刻不对了。
“那那那,哥,真不是我瞎告状,我真是亲眼看见的。我想嫂子应该没什么,但小子就说不定了。嫂子一直把他当弟弟一样,那他呢?谁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啊?平日里油嘴滑舌的没个正形,还让凝儿她们叫他詹叫兽,我是看出来了,他哪儿是什么叫兽啊?简直就是秦兽!”
曲尘捏了捏指关节,抿了抿下嘴唇,脸色愈加地阴暗了起来。曲中见他脸色不对,忙又道:“哥,你可别误会嫂子啊!我觉得呢,嫂子对你肯定是贴心贴肺的,只是那个姓夏的小子真有点不地道。来历不明,还整日晃悠晃悠像个二世祖,真该好好查查他!”
“宝梳不也来历不明吗?”曲尘忽然冒了这么一句出来。
“啊?你说什么?嫂子也来历不明?”
“哦,没什么,你先去吧!”曲尘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转移话题道,“郑姑娘那边你得多去瞧瞧,毕竟人家才受了那么大委屈。为了避免她跟那个夏小宁碰上,这段日子她就住在浩瀚阁后院好了。”
“我明白了,哥,那我先去了。”
曲中走后,曲尘放下了毛笔,若有所思地捏着手指关节。伴着咔咔的一声声指节响,他的表情愈加地凝重了起来。到底那个夏小宁是什么人?为什么宝梳要对这个人这么好?居然能容许勾肩搭背这种事情,宝梳心里在想什么啊?
这天晚上,曲尘去了一个饭局后,略带醉意地回了府。宝梳早早熬好了醒酒汤,还备了一碗小面,殷勤地送到了塌边。她先把解酒汤捧给曲尘道:“相公,快把这个喝了吧!喝完之后再吃碗小面,我亲手做的哦!我知道你一准没怎么吃饱,就顾着跟那些人喝酒去了,来来,我喂你。”
曲尘抿了两口,挪开嘴道:“行了,放一边吧!”
“好,那吃小面吧!”
“不用了。”
“吃不下吗?”宝梳替他擦了擦嘴角问道,“是酒喝多了肚子不舒服吗?我上詹媛那儿给你拿点药过来好不好?”
曲尘呼了一口酒气,眼睛盯着窗外,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宝梳趴在他胸口,撒娇问道:“相公,你还在为上午小宁的事儿不高兴啊?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说他会好好想想,给出个妥善的解决法子的。你就给他点时间好不好?”
“那个夏小宁,”曲尘眼神幽幽地望着窗外问道,“到底是你什么人?”
宝梳微微一愣,笑容僵在了脸上,望着曲尘没立刻答话。曲尘转过头来,目光如水地看着她说道:“我就问你这一回,往后我不会再问,所以,你最好跟我说实话。你应该知道,对我撒谎会有什么后果。”
宝梳微微撅了撅嘴,一双黑卷的睫毛不自主地往下耷拉了。曲尘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道:“不好回答吗?还是觉得没必要跟我说实话?你别告诉我,你只是当他是伙计,一个伙计可以跟你如此亲密,值得你如此维护吗?”
“相公……”
“还是不想说?那就算……”
“不是的,”宝梳忙握住了曲尘正要收回去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道,“我没有不说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怕说了你不会信。”
“你又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信?”
话音刚落,院子里忽然响起了詹小宁的声音。曲尘眉心微微皱起,显得有些不耐烦。宝梳忙道:“我去跟他说一声儿,让他先回去……”
“不许去!”曲尘沉下眸光道。
“相公不至于吧?我就是去跟他说一声儿而已……”
“没听清楚我的话吗?”
看曲尘脸色都变了,宝梳不敢再说什么了。随后,曲尘下了塌,开门走了出去。詹小宁见他出来了,问了一句:“老板,老板娘呢?我有事找她,劳烦你把她叫出来一下。”
“想清楚了?”曲尘步下台阶,反背着手冷冷道。
“想什么想清楚了?”
“是死还是娶。”
“哦,那事啊……”詹小宁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道,“我还正在想……感情的事儿不能勉强的你知道吧……”
“那昨晚谁勉强你了吗?”
“我……算了我跟你说,叫了老板娘出来说话,我跟她说。”
曲尘不满地扫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闹清楚谁是这儿的主人!要没想明白就回去好好想过明白,明日一早答复我,喜袍和棺材我都给你备上,随便你怎么选,出去!”
“喂,你这人有点不讲道理!你这跟逼婚有什么分别?我不跟你说,我要找老板娘!”詹小宁说着想往里闯,却被曲尘那阴冷的眼神瞪了回去。对于这个古人姐夫,他还是有点发憷的。
屋内的宝梳实在憋不住了,急忙跑出来对詹小宁挥手道:“先回去!先回去!我一会儿再来找你,赶紧回去,听见没?忘记我之前说过的话了?不许跟阮老板顶嘴的!”
“谁说你可以再去找他的?”曲尘转头看着宝梳,肃色道,“从今日起,没我的允许,你不能再去找他了!”
“相公……”
“没听清楚我的话吗?进去!”
“喂,你太霸道了吧?”詹小宁有点上火了,指着曲尘道,“有你这样做人家相公的?当她是你的小猫小狗啊?还没你允许不能做这样不能做那样,你也太霸道了!”
“回去吧!”宝梳急得都跺脚了。
曲尘忽然往詹小宁跟前走了几步,脸色特别地阴沉,宝梳想拉住他,却被他甩开了手。他走到詹小宁面前,目光锐利地问道:“我怎么做她相公的,跟你有什么干系?我当她是人是猫,好像都跟你无关吧?我有多霸道也轮不上你这个伙计来指手画脚吧?没听清楚吗?我叫你回去闭门思过,出去!”
宝梳站在曲尘身后,使劲地冲詹小宁摇头,示意他别再惹曲尘了,这爷惹急了可不好哄的!詹小宁却没看见,只顾着跟曲尘置气了。他很不服气地反问道:“我要闭门思什么过啊?我有多大的过错啊?就因为昨晚的事儿?拜托,大哥,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儿在我们那儿多得是!这叫oand,你懂吗,土包子?要是有一晚就得结婚,那我不知道我得娶多少个老婆了!我告诉你,你爱咋咋地!我不娶你就要杀了我是不是?那行那行,你立马杀了我得了……”
话还没完,曲尘忽然一记右勾拳打在詹小宁脸上,詹小宁顿时惨叫了一声,捂着左脸扑倒在旁边石桌上,一股血腥味儿立刻从他嘴里冲了出来!
旁边的宝梳顿时吓得叫了出来,连忙奔过去扶着詹小宁心疼道:“小宁,你没事儿吧?天哪!都出血了!”
詹小宁脑子懵了两秒后,目光落在了自己嘴里吐出了那一抹血泡沫上,一双眼睛瞬间怒火化了!他拍了一掌石桌,转身指着曲尘骂道:“你个土包子!死僵尸!野蛮人!你会拳头了不起啊?有种你打死我好了!你以为爷爷我不会拳头是不是?老子从小也是练过的,怕你不成!来啊来啊,陪老子过两招啊!”
“小宁,你别闹了!”宝梳拉着詹小宁劝道。
“是我闹吗?”詹小宁甩开宝梳的手,指着曲尘嚷道,“是你这个僵尸男人存心跟我过不去!犯得着打我吗?我好欺负是不是?我干了烧人放火还是歼yin掳掠的事了?我真闹不明白你怎么能跟这么个食古不化的土包子过日子!要是我,早甩他了!跟我一块儿回去,什么样的帅哥找不着?非得跟着他了!”
“一块儿回去?一块儿回哪儿去?”曲尘眉心一拧,目光阴冷地盯着詹小宁问道。
“相公!”宝梳见曲尘真要发怒了,忙拦着他劝道,“相公,我们回去说好不好?别在这儿闹了,叫人看见多不好啊!回屋去吧,我跟你慢慢解释!”
“回哪儿去?”曲尘低头拧眉问道。
“先回屋去好不好……”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曲尘忽然冲宝梳喝了一声。
宝梳有点惊着了,身子微微一颤,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眼睛里立刻泛起了丝丝泪光。阮曲尘还从来没有这样吼过她,忽然这么一下,她有点不知所措了!
宝梳是还没反应过来,但詹小宁按捺不住火气了。他一把将宝梳从曲尘身边拉了过来,气愤道:“还跟他啰嗦什么啊?直接告诉他得了!像这种野蛮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小宁你能不能别说话了!”宝梳着急得都快哭了!
“我能不说话吗?我再不说话他都得把你当小白兔吃了!你能忍,我可不能忍!我要忍得住,我还是你亲弟弟吗?”
“小宁……”
“弟弟?”曲尘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变成了青蓝色,用审视的目光在宝梳和小宁身上打量了几眼后,用不敢相信的语气问道,“你们俩居然是姐弟?”
“是啊!”詹小宁理直气壮地拍着胸口说道,“我是她亲弟弟,你想怎么样?敢欺负我姐姐,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院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静得让人窒息,又特别是曲尘那双眼睛,盯得宝梳心慌意乱,脸色发白。她垂下眼眸,不敢去看曲尘的眼睛,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一切好像被打乱了,或者说,她固守的某些事情终于被打破了!
听见吵闹声的侯安和钟氏走了出来,好奇地张望着院子里的这三个人,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曲尘很少发火,更少有发这么大的火,所以侯安忙走过去问道:“老板,怎么了?”
曲尘紧盯了詹小宁一眼,吩咐道:“把夏小宁关起来!”
“相公!”宝梳忙扑上去,抓着曲尘的两只胳膊晃了晃道,“你先别关小宁!这事儿跟他没什么干系!我们回房去,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解释?”曲尘低头质问她道,“非得等到他说穿了你再来解释?你是一早就不打算告诉我的对不对?你一直跟我说你没想起你从前的事,全都是哄我的,对吧?你其实早就想起来了,只是觉得没必要告诉我,对吗?”
“没有,相公,我是想告诉你来着,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只是觉得我信不过所以不用说吗?你们还打算回哪儿去?打算偷偷摸摸地回哪儿去?你不告诉我,就是为了走得方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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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打赏加更)
第四百三十六章 就这样算了,断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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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就这样算了,断了,也好
“不是啊,相公……”宝梳彻底慌了,眼泪哗哗地跟着流,都不知道自己该从哪一句说起了。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曲尘冷冷打断了她的话道,“我说过,你不想说的我不会勉强你。你和你弟弟要走是吧?随便你,你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但你别想把末儿也带走!”
曲尘说完这句气话转身要回房,宝梳忙拉住他的衣袖,绕到他面前,仰头哭道:“相公……你先别生气……呜呜呜……我慢慢跟你说好不好?你先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我会跟你说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哇,詹小青!”詹小宁气得无语道,“你还是不是从前那个詹小青啊?你的节操都碎了一地了,大姐!你求他干什么?我们本来就是要走的,只要找到大鼎我们就走,用得着求他吗?完全就是个老顽固,千年僵尸,根本不通情理,不听你解释……”
“别说了,小宁!你别说了行不行?”宝梳急得都跳起来了。
“姐,你真用得着这样?这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我是心疼你啊!”
“我叫你别说话了,你给我闭嘴!我自己来说!”
正闹腾着,汝年忽然走了进来。见此情形,真是吓了一大跳。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走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吵架了?我来得不是时候吧?”
“有什么事?”曲尘侧过身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哦,”汝年一边打量着宝梳那可怜的哭样儿一边回话道,“那个李先生不是要走了吗?他刚派人送了些古董过来,都是大家伙搬不走的,说送给我们做个摆件。我在门口遇上了,就叫护院们搬抬进来了。要不师兄你先……先瞧瞧?”
说话间,十来个护院合力搬着一个大家伙走了进来,然后沉沉地放在了地上。侯安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啊?这么重?不会大铜炉吧?”
“兴许是呢!揭开瞧瞧不就知道了?”汝年走到那大家伙跟前,抬手揭开了上面的红色帐子,片刻后,露出了一只色彩深沉厚重的大青铜鼎。这鼎四四方方,花纹精致,内中宽敞,可容纳下三个人同时藏在里面,可谓青铜鼎中的极品。
汝年绕着这青铜鼎看了几眼,点头道:“是好东西啊!李栋先生可真舍得,把这么一件好东西都送给我们了,实在该好好谢谢他。”
随鼎一块儿来的李家下人介绍道:“这鼎相传是战国时期燕昭王所铸,用以祭祀,据称有转灵之用。”
“什么是转灵?”
“哦,那也只是个传说。当初七国争霸,死伤无数,燕昭王便命人打造了这么一件祭祀之鼎,希望枉死的将士能魂归故里,或投身他出,有个好归属。不过,这也只是传说,未尝可信的。我家三老爷赠给阮老板,是希望能镇宅和睦,请阮老板收下!”
曲尘正要发话,旁边詹小宁忽然跪地狂叫了一声,把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只见他伸长手臂,仰头高呼道:“鼎大爷,我终于找到你了!老天爷你果真是开眼的啊!终于让我找到鼎大爷了!我可以回去了!我可以回去了!”
汝年抄起手皱着眉头道:“这孩子疯了吧?”
侯安点点头道:“好像是……”
詹小宁才不管你们说什么呢!他兴奋得不可自抑,爬起来跑到鼎边,摸一摸,抱一抱,还亲了好几口,一脸满足的表情哈哈笑道:“找到了!找到了!鼎大爷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可以回去了!姐,我们可以回去了!我们不用待在这儿了!太好了!太好了!”
“回去?回哪儿去了?”汝年听得一头雾水,“找到鼎就能回去了?什么意思啊?”
詹小宁不理会汝年,只顾围着那大鼎手舞足蹈,俨然一个没吃药就出来撒疯的疯子似的。曲尘斜眼看着宝梳,宝梳此时没哭了,而是脸色铁青地盯着那个鼎。如果詹小宁都认出来了的话,宝梳也应该认出来了。李栋送来的那个鼎,正是一直摆在夏归堂里的那个!
一样的花纹,一样的大小,只是稍微显得新一些。宝梳愕然之余心想:原来真有这东西!原来真的有回去的办法!
詹小宁那聒噪的声音把夏夜詹媛还有初真都引来了。他们以为又挖到宝藏了,结果过来一看,只看见詹小宁那个疯子在又唱又跳!詹小宁一见到夏夜,立刻跑过去把夏夜拉到鼎边,兴奋道:“祖先!祖先!你快来看!就是这个鼎!有了这个鼎,我和姐姐就能回去了!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对吧?”
夏夜迟疑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还真有这么个鼎啊?”
“我说了有就一定有!”詹小宁眉飞色舞地笑道,“我从来不骗人的,除了女人!我跟你说,只要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喝上几壶酒,再滴几滴血,我和姐姐就可以回去了!就不用再对着你们这些千年老僵尸了!”
“什么啊!”汝年上前踹了詹小宁一脚道,“骂谁是千年老僵尸呢?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吧?夏夜,你好像知道什么是不是?”
“这个嘛……说起来话就有点长了……”
“侯安,把人都带出去!”曲尘忽然开口道。
侯安点了点头,把院子里无关紧要的人都清了出去,只留下了汝年两口子,夏夜詹媛以及曲尘那三个。等人都走完后,曲尘看了一眼夏夜道:“说吧!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们俩是姐弟了?”
夏夜瞟了一眼满面泪痕的宝梳,问了一句:“我能问问之前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不能!”曲尘白了他一眼。
“那好吧,我说我说,你别动气啊!”夏夜忙摆手道,“是这样的,我也是不久前才略有耳闻的。之前那小宁来了我不是觉得有点奇怪吗?所以有一回我就偷听了他和宝梳说话。那一听可有点吓人了!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你再不说我就扔你出去了!”曲尘一脸不爽道。
“好好好,别冲动,我说!是这样的,我听到宝梳跟小宁说她才是小宁的亲姐姐,詹媛不是,为什么呢?因为宝梳不是宝梳,她其实是小宁的亲姐姐……”
“什么乱七八糟的?有一句利索的没有?”汝年不耐烦地打断道。
“你得听我说完嘛!我其实也不信,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来说吧!”一直沉默不语的宝梳忽然开口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了那青铜鼎前,抬手在鼎口边沿上摩挲了几下道:“我其实不是靳宝梳,而小宁也没有哄你,夏夜。我们俩的的确确是你和詹媛的第二十九代玄孙!”
“什么玩意儿?”汝年等人全被震住了,包括曲尘!
“很难以相信吧?”宝梳转过身来苦笑了笑说道,“其实现下的我也开始不相信了……因为我越来越把自己当成靳宝梳了。但事实上,我不是真的靳宝梳,我叫詹小青,是小宁的姐姐,而小宁也不叫夏小宁,叫詹小宁。”
“等等,宝梳!”初真惊愕地看着她问道,“你说真的?你是不是糊涂了?你不是靳宝梳,你是詹小青?还还还……还是夏夜和詹媛姑娘的玄孙?天哪!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
宝梳轻轻摇头道:“我这会儿再清醒不过了,我说的全都是实话。詹媛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你长着一张世上最美的脸,还记得吗?”
詹媛点点头道:“还记得,而且你一下子就猜出来我姓詹了。”
“我不是猜的,我是看你那张脸想到的。知道为什么小宁一见到你就扑过来叫你姐姐吗?因为我从前也长着一张跟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天……”初真掩嘴惊叫了出来。
詹媛的瞳孔也张大了,吃惊地看着宝梳道:“怎么会……”
“当时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知道你姓詹,还知道你祖籍在什么地方,你问我打哪儿听来的,其实不是听来的,是我们詹家的族谱上写着的。我父亲很注重孝道,从小就逼着我和小宁背祖谱祖训,虽然在我们那个时代,这些东西已经渐渐被绝大多人给遗忘了。”
“那你们也不可能是……”
“你是不相信自己会嫁给夏夜,还是不相信我们是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可能后者更难以让人置信吧?”宝梳瞟了一眼曲尘,曲尘没看她,而是挂着一张青郁的脸色在垂眉想着什么。她酸涩地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我本来一直想把这事情瞒下去的。既然已经做了靳宝梳,那就不要再想从前的詹小青了。只是我没想到,小宁也会过来。让我更没想到的是,这鼎真的就出现了!”
夏夜指着那鼎诧异地问道:“这么说来,这鼎真的有转灵的作用了?你们俩都是这么过来的?”
“当然啦!”詹小宁撑在鼎边,一跃而入,站在鼎里张开双臂笑道,“只要有这鼎,只要有我们詹家的血脉,我们就能通过这个鼎回去了!祖先哥,祖先姐,回去之后我一定会每天帮你们擦灵位牌的!不过,在此之前,你们是不是得显个灵把詹远旷那混蛋收拾了?”
“谁又是詹远旷?”
“一个没能进我们詹家祖谱的混蛋!他是我爷爷是私生子,为了争夏归堂把我爸爸气得住进了医院里,还要跟我们打官司争夏归堂,你们说他混账不混账?当初让他回来接手夏归堂的一半儿,他嫌弃夏归堂是老古董不肯回来。如今看着夏归堂身价倍增,立马就跑回来抢了!”
“真有个夏归堂啊?”夏夜有点小兴奋地笑问道。
“那当然啦!传到我们那一代,可是个百年老医馆呢!”
“所以我说啊,”夏夜忙转头对詹媛笑米米地说道,“我们俩是注定的缘分,挡也挡不住的。”
“什么注定的缘分……”
“行了!”曲尘忽然喊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看了宝梳一眼道,“说到底你是想走是吧?不用编那么多借口,我让你走。”
“相公,”宝梳奔到曲尘身边,眼眶湿润地望着他说道,“我不是想走,我只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而已……”
“那就把故事编得再漂亮点,至少你得让我信是不是?”曲尘冷冷地说完这句话,甩开了宝梳的手径直往院门外走去了。汝年和夏夜忙追了上去。
宝梳嘴角一瘪,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两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初真詹媛忙上前扶她,詹小宁也赶紧从大鼎里跳了出来,蹲在她面前安慰道:“姐,你别难过了!不跟他说他又嫌你瞒着他,跟他说他又不信,他到底想怎么样啊?不哭了,大不了我们走就是了,横竖鼎我们也找着了……”
“你一边去!”宝梳一把推开了詹小宁哭道,“你以为我是说笑的吗?他是我丈夫,我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了?你当他是千年老僵尸,我是真的当他是我男人,你怎么这么烦人啊詹小宁?呜呜呜……”说罢她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宝梳这一嚎哭,詹小宁有点不知所措了,忙爬起来哄道:“姐,别哭了!我也不知道他真的会不信啊!你别哭了,别哭了行不?要不然我去把他来叫回来,我们好好跟他说?”
“你叫得回来吗?你再去死在他手里都有可能,你歇着吧你!”宝梳呜咽道。
“那你也不能老是哭啊!你说个办法出来,我照做好不好?”
宝梳忽然起了身,推开了身边的詹媛和初真,跑回了屋子里,嘭地一声把房门关上了。詹小宁想去敲门,却被詹媛拉住了。詹媛冲他摇摇头道:“你这会儿去劝是没有用的。等他们俩都冷静下来再说吧。”
“你也不信是吧?”詹小宁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道,“好!打从今晚起我就住那鼎里了!我就要证明给你们看,我和我姐没说谎话骗你们!”
说完这话,詹小宁就跑回鼎里去躺着了。初真一脸茫然且一副伤神的表情道:“我的天……我脑子完全是晕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詹姑娘你听明白了吗?”
“没有,”詹媛若有所思地摇头道,“我也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算了,都先回去吧!等宝梳冷静下来再问。只是今晚之事别对外人说。”
“我明白。”
这天晚上,但凡听过宝梳那段故事的人都没怎么睡好。曲尘没回来,夏夜和汝年也没回来,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而詹小宁真就在鼎里睡了*。第二天早上,海樱来找宝梳的时候,走到鼎边往里一看,居然看见詹小宁裹着一条被子蜷缩在里头,忍不住觉得好笑道:“哎,叫兽!该起来了!你怎么跑这儿来睡了?”
詹小宁忽然惊醒了,猛地坐了起来,东看看西看看,直到看见海樱那张脸时,这才缓缓清醒过来。原来自己没回去,还是在这破地方!
他忽然想起了宝梳,忙从鼎里跳了出来,跑到宝梳门口去拍了两巴掌喊道:“姐!姐!”
“姐?宝梳什么时候成了你姐了?”
“你别管!”他继续喊道,“姐,你醒了没?把门打开我有话要跟你说。”
“别敲了,”钟氏抱着末儿走过来说道,“老板娘老早来喂了末儿就出门去了。”
“她去哪儿了?”詹小宁着急地问道
“她说她去浩瀚阁找老板了。”
詹小宁一听这话,转身就朝外面跑去。刚跑出大门口时,他就看见宝梳一个人模样憔悴地朝府门口走来。他忙奔了上去问道:“姐,你去找那老僵尸了?”
“嗯。”宝梳淡淡地应了一句,继续往前走着。
“他怎么说?”
“没怎么说。”
“还是不信你吗?”
宝梳没回答,有气无力地往前走着。詹小宁又问道:“他到底怎么说的?你别不说话啊!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还是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了?”
宝梳忽然停下了脚步,从袖子里缓缓地抽出了一张纸,丢给了詹小宁。詹小宁捡起那张纸,展开一看,顿时愣了:“和离书?”
原来早上宝梳去浩瀚阁找了曲尘。但曲尘还是不肯相信宝梳的话,两人吵了一架,不欢而散。临走时,宝梳只是说了句气话,没想到曲尘真的就把从前那份和离书还给了宝梳。宝梳当时就吓懵了,脑子一片空白地带着那份和离书从浩瀚阁走了出来。
“姐!姐!”詹小宁追上去一把拉住了宝梳,气愤道,“那混蛋就给了一张和离书?这是要跟你离婚的意思吗?”
宝梳面无表情地反问道:“那你觉得还有第二个意思吗?”
“混蛋!他太欺负人了吧!我要去找他……”
“小宁……”宝梳拉住了詹小宁,瞳孔满红,声音颤抖道,“算了……不要再去找他了……”
“这怎么行?”
“算——了!”宝梳提高音量地再次说了这两个字,只是颤声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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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就这样算了,断了,也好
第四百三十七章 你想娶我吗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三十七章 你想娶我吗
“那好!”詹小宁气得脸都白了,揉了那张和离书道,“不去找他!我们回去!我们回我们自己的地方去!留在这儿干什么?姐你也应该看清楚了那个男人了吧?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吧?”
宝梳眼眶里盛着滚滚泪水道:“这不能怪他……我本来就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就这么算了,断了,也好。”
“那末儿呢?”
“他是不会把末儿给我的。末儿已经过了八个月,可以断奶了,有钟姐姐和初真照顾她,我很放心。”宝梳说着这话,眼泪就滚了下来。詹小宁看着心疼,替她擦着眼泪道:“别哭了,姐!既然末儿有人照顾,你也不用担心了。走吧!我们回去守着那口鼎就行了!等回了那边,大把大把的帅哥等着做你的裙下之臣呢!不哭了,走!”
詹小宁拉起宝梳正想往府里走时,夏夜忽然跑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追上宝梳,拦下伸手道:“来,把和离书给我!”
“干什么?”詹小宁不服道,“给了还能要回去啊?这朝代没法律的是不是?”
“你一边去!”夏夜掀开了詹小宁,喘了一口气对宝梳道,“宝梳,我可以拿我祖先的名义发誓,曲尘绝对是气晕了头了才会把和离书还给你的!你不要当真,把和离书给我,我回去帮你收拾他!我们不这么玩,这么玩你伤不起他也伤不起的!来来来,听话,把和离书拿给我!”
宝梳眨了眨眼睛,勉强忍下了眼泪,抬手从脖子上解下了那块心经对牌。这是当初曲尘送给她的,她有一块儿,时常戴着。曲尘没有戴过,但她知道曲尘一直是揣在身上的。
夏夜傻眼了,想缩手却被宝梳抓住了手掌,把那块银牌拍在了他手掌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忘了还有样东西没还给他……麻烦你跟他说,我会搬到绣庄去,其他不会拿走的。至于末儿……就拜托他了。”
“不……不不是……宝梳我是来拿和离书的,不是替你们俩传信的!这东西你收回去吧!要还你自己还给他好了!”
宝梳使劲摁着夏夜的手掌道,眼眶湿润道:“我其实不太喜欢你这个祖先,但现下想想,你真的是好男人。好好对詹媛吧,你们会开花结果的。不用担心我和小宁,或许哪日老天保佑,我们又回去了呢?就像小宁说的那样,我们回去后会努力保住夏归堂,天天替你们擦灵位牌的。”
“别这么说啊,宝梳……”
宝梳松开了夏夜的手,绕过他快步地朝府门里走去了。詹小宁指着夏夜气鼓鼓地说道:“我瞧不起你这样的祖先!你的玄孙女都被人欺负了,你还无动于衷!擦灵位牌?我回去第一个砸了你的灵位牌!哼哼!”
“哎,小子!”夏夜叉腰训他道,“你还有脸瞧不起我?这祸是谁闯出来的啊?我要真是你祖先,我就得训训你了!你姐是嫁出去的人,自有婆家管教,你闹个屁啊?宝梳跟曲尘这么久,我就没见宝梳受过什么委屈,曲尘哪件事不是让着她的?可你们俩是姐弟这事儿吧,瞒得也确实够过分的,要换了你,你会不发火?像你这小肚鸡肠的人早写休书了吧?”
“拜托了,祖先大人,我们那个时代都不兴什么婆家娘家了。男女平等好不好?”
“平等?那好,你给生个孩子出来瞧瞧,让我瞧瞧平等不平等!”
“你这是胡搅蛮缠,不讲理嘛,老僵尸……”
“又骂我是千年老僵尸,我看你才是闯祸精!回头再找你算账!”夏夜说完绕开他去追宝梳了。
但无论夏夜初真等人如何劝说,宝梳还是坚持搬到了绣庄那边。不到一个上午,宝梳和曲尘和离了的事情就传遍了阮府和绣庄,至于外面那些人,想必很快也会知道了。
宝梳搬到绣庄后,有两日都没下楼来,就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后院的房间里。除了詹小宁,她谁都不想见。到了第三日,她忽然把詹小宁叫来了,吩咐道:“去隔壁把初真找来。”
“找她干什么?”詹小宁坐在她身边问道。
“我想交待一些事情。”她抱着双膝,坐在窗前的榻上,望着外面如水的夜色淡淡说道。
“姐,你终于想明白了?你终于开始打算跟我一块儿回去了?”
“你去叫来就是了。”
“好,我这就去!”詹小宁高高兴兴地下了楼,兴冲冲地找到海樱,让她去把初真从阮府那边叫过来。
不一会儿,初真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个食盒。进了宝梳房间后,她打量了一眼宝梳便心疼道:“你这几日是没吃怎么的?竟瘦下了好大一圈!”
“坐吧!”宝梳抱着几本账和两个匣子放在了凭几上。一看到这些东西,初真有种不祥的预感,走过去坐下问道:“你拿这些东西出来干什么啊?你先歇一阵子,外头有我和海樱照看着,你不用担心的。”
宝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点头道:“有你和海樱看着,我的确不用担心的。你们已经渐渐上道儿了,对买卖之事也熟悉了,所以我想把绣庄交给你了。”
“别啊,宝梳!”初真忙摇头道,“我不行的!你让我绣个花儿我还行,但你要让我管整个绣庄我可管不了啊!再说了,汝年也不会答应的。往常有你坐镇,他还能勉强答应我来绣庄走走。倘若你走了,他肯定会叫我把绣庄关了的!到时候,绣庄的姐妹怎么办?她们可都是万水千山地跟着我们从老家来的,绣庄没了,她们往后的生计怎么办?”
“这我想过了,”宝梳手指抚过账本封面道,“有曲中和海樱帮你,你应该没什么问题的。绣庄海樱完全可以帮你打理,而曲中一直跟在相公……阮曲尘身边,对做买卖的事儿也很在行,所以你可以让他做大掌柜,你做幕后就行了。”
“宝梳,”初真拉着宝梳的手着急道,“你不会真的要走吧?你走了,让曲尘和末儿怎么办呐?末儿还那么小,一岁不到,你忍心她没娘吗?”
宝梳眼眶微微湿润,垂下头去抹了抹道:“末儿往后得你和钟姐姐多操心了。我知道你会好好对她的,会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的,所以我也很放心……”
“我对她再好,也不及你这个亲生母亲啊!你先别打算走,再缓缓行不行?曲尘应该只是一时赌气,他不是真的想跟你分开的!你没瞧见他这几日,话也不说,东西也不怎么吃,就跟你似的瘦了好些,你若走了,最难受的不就是他吗?夫妻之间哪儿有不吵架拌嘴的,当下是又恼又急,可过后冷静下来,都后悔来着呢!你且再缓缓,好不好?”初真紧紧拉着她的手劝道。
“那你信我吗?”宝梳问初真道。
“我信,只要你不走我都信!那些什么夏夜玄孙什么穿越的我都信!可就算你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你已经在这儿嫁人生娃了,如同在这儿落脚生根似的,这儿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儿呢?”
宝梳抽泣了一声,缓缓吐了一口气道:“我也舍不得这儿,舍不得他和末儿,但是……我还有父母在,我不能不管他们的。现下小宁也到这儿来了,家里就剩下他们俩,情景何其悲惨,你想想看?”
“这……唉!”初真咬了咬下嘴唇道,“这也是两难之事啊!不过宝梳,就不能接了他们来吗?既然小宁都能来这儿,他们也能吧?”
宝梳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现下也没想到那一步。我只想交托了手里的事情,清清静静地想一想。你就当是让我喘口气,把绣庄的事儿先接管过去吧!”
“那我们说好了!我只是暂时接管过来,你不能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要是那样的话,我也会生你气的。”
“我知道。”
宝梳向初真细细地交代了账本和匣子里的事情,初真的心思却没在那上面,一心想回去跟自己哥哥报信。宝梳把事情交代得这么清楚,连她一手创办起来的绣庄都要送人了,这不就是打算走的意思吗?自己劝不了,总得找个能劝的人吧!
从绣庄回去后,初真就急匆匆地往曲尘院子赶去。路过詹媛的院子时,正好遇见詹媛从里面出来。詹媛见她脸颊绯红,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堆东西,便问了一句:“你抱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初真眉心紧皱道:“这些都是宝梳交代给我的!她把绣庄的事情都交到我手里了,看那样子是真要走呢!我得去跟我哥说一声,万一宝梳真走了,他和末儿怎么办?”
“宝梳说了要走吗?”
“她没明说,但绣庄都交到我手里了,还能是什么意思?她说过,绣庄是她的心血,她如今连心血都不要了,不是要走是什么?唉!我不跟你多说了,我找我哥去了!”
詹媛看了一眼初真急匆匆的背影,回院子去拿了件披风往绣庄去了。到了楼下,抬头正好看见宝梳坐在窗边发神的模样,看上去样子十分憔悴,心里也忍不住酸了一下。她轻叹了一口气,正要上楼时,詹小宁捧着一个托盘小跑过来了,见到她便喊了一声:“祖先姐姐,你来了?”
“给我吧!”詹媛伸手接过詹小宁手里的托盘,上楼去找宝梳了。
今晚海樱做了最简单的杂菜炖肉,希望宝梳好歹能吃下一两碗,不然海樱姐真是没招了。可香喷喷的杂菜炖肉放在宝梳面前,就如同一碗白开水似的,完全勾不起她任何的食欲。
詹媛舀了一碗杂菜炖肉放在她面前道:“我不会劝人,但浪费东西是很可耻的行为,所以你还是把这些都吃了吧!毕竟是人家海樱姑娘费尽脑子给你做好的。”
宝梳缓缓端起那碗杂菜炖肉,舀了一勺子放到嘴边吃了一小口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想听听你说的故事。”
“你不是不信吗?”
“不管我信不信,你就当说故事说给我听。正好你也无聊着,除了伤心和思念,你现下做不了别的了吧?说故事给我听,也是打发时间的好法子。”
宝梳放下碗道:“那好,你想听什么?”
“你从前的事,想告诉我什么就说什么,只当是聊天了。”
宝梳看了詹媛一眼,开始带着回忆说起了自己从前的事。这一聊就聊了一个多时辰。詹媛离开时,已是深夜了。当她走下楼梯时,夏夜正等在下面,边喝小酒边吃下酒菜,好像是在等她。
“聊完了?”夏夜端着酒杯子走过来说道,“你们这个天儿聊得够久啊!不过久没什么,最要紧的是有没有劝住宝梳?宝梳不会还要走吧?嗯?詹媛?詹媛你发什么神啊?”
詹媛抽回了散出去的神,凝视了夏夜几秒后,缓缓吐出了几个字:“你想娶我吗?”
“我想啊……等等!”夏夜身子微微一僵,瞳孔散开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问,你想娶我吗?”
夏夜竟答不出话来了!他完全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这怎么可能?詹媛怎么会忽然问自己是否想娶她?自己有多想娶她,有多爱她,她不清楚吗?幻觉?会不会是詹小宁所说的幻觉?自己撞见鬼了?
“回答我。”詹媛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说道。
夏夜还是没回过神来,右手端着酒杯,如一尊秦始皇兵马俑似的立在那儿,呆呆地看着詹媛。詹媛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时,他忽然扔下了酒杯,伸手把詹媛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目光痴呆道:“想……特别地想……”
詹媛脸一下子就红了大半儿,想挣开夏夜,却被夏夜抱得紧紧的。夏夜盯着她的眼睛,着急地追问道:“你刚才是问我想不想娶你吧?我说想你是不是就愿意嫁给我了?”
“你先放手!放手……”
“不要!先回答我再说!万一你变卦了我怎么办?”夏夜嘴里的酒气呼啦呼啦地全喷到詹媛脸上去了。詹媛被熏得呛咳了两声,掩鼻道:“你先放手我再跟你说!”
“不要!”夏夜这会儿执拗得想个孩子似的。好不容易抱到手的东西,怎么能轻易放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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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你想娶我吗
第四百三十八章 恭喜我吧各位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三十八章 恭喜我吧各位
此时詹媛的脸已经红到耳根子后面去了。她还从来没被男人如此亲密地拥抱过,夏夜那两条胳膊勒得她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她只好点头道:“是……是那个意思……你先放过我,叫人看见了多不好!”
“真的?”夏夜还抱着不放,两只眼睛里全是惊喜的光芒,“媛儿你说真的?你真的愿意嫁给我了?”
詹媛脸颊绯红,低下头去道:“我都说是了……你快放开吧!叫人看见了……”
话没说完,夏夜忽然就低头吻住了她。她瞬间被一股浓浓的酒味儿所侵扰,条件反射地想推开,却被夏夜两只胳膊死死地钳住了,无可奈何地只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狂吻。
夏夜哥不愧是高手,这一吻吻了足足有一分多钟。吻完之后他还意犹未尽,想再来一个长吻时,却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低头目光炙热地对正在喘气的詹媛道:“媛儿,你可不能反悔知道不?”
“你先松开……我喘不过气了……”詹媛红着一张苹果脸喘息道。
夏夜稍微松了松胳膊,却还是把她抱在怀里,然后说道:“我还是不放心,这样,今晚就写婚书,明儿我们就成亲!”
詹媛略带羞涩地低下头去道:“没你这么着急的……”
“我急!谁说我不急?这儿的人都看得出来我急吧?不行,先写婚书,不然我今晚睡不着觉的!对了,找曲尘写婚书去……”
“找他干什么?”詹媛抬起头来道,“人家夫妻俩刚刚闹了和离,你去找人家写婚书,那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对啊!这么做很没道义啊!还是我们家媛儿想得周到!”夏夜凑过去在詹媛唇上啄了啄笑道,“不过,婚书还是得写,不写我心里不踏实!曲尘不能找,找汝年好了!”
“别去了!我答应过的不会反悔的。”
“不要!我恨不得现下就跟你洞房花烛,可我也知道不可能,你非揍死我不可!婚书你总得给我一张吧?万一明早你又变卦了呢?我可没曲尘那么撑得住,装没事儿人似的,我会难过死的,你知道不知道?”
詹媛不由地好笑了起来:“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着急要那婚书做什么?”
“媛儿,”夏夜居然撒起娇来了,搂着詹媛晃了晃道,“媛儿你就给我个安心呗!我可是盼了好久好久的!”
“兴许你眼下在兴头上,过段日子也就……”
“这是什么混账话?我夏夜是哪种人吗?我可以把心都掏出来给你吃了!媛儿,我是真爱你的,你的小脚趾头我都爱……”
“别说了!”詹媛听得耳根子又红了一层。
“好,不说这些了,我们找汝年写婚书去!”
“我不去……”
“那我去!走,媛儿,我抱你!”
“不要,我自己会走!”
“有相公了还用你自己走路吗?那相公拿来干什么的?来,我背你!”
夏夜那叫一个兴奋,一个开心啊!他把詹媛送回了院子后,就直接跑去找汝年了。人家汝年两口子刚刚躺回*上说话,只听见门上一阵敲打,然后传来了夏夜那聒噪的声音:“年年,开开门!哥哥找你有急事儿!年年,乖,开门!”
年年?汝年差点没吐出来!他翻身下*,拿了件衣裳披上,把门打开问道:“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啊?睡不着跳井里去!”
“恭喜我吧,年年!”夏夜张开双臂,一把抱住汝年乐道,“哥要成亲了!哥要娶媳妇了!”
汝年以为他喝了酒发疯,推开他道:“够了啊,别没事儿说这种找抽的事儿!明知道师兄还在那边难过着,你居然开这种玩笑,有点良心没有?”
“谁开玩笑了?”夏夜激动道,“刚刚我们家媛儿已经答应嫁给我了!我是特地来找你写婚书的!”
“你疯了吧?”
“不信?”夏夜拽上汝年,指着外面道,“不信这会儿就去问我们家媛儿!我刚刚送了她回去,立马去问她,看我是不是在做白日梦!”
“真的?”汝年有点信了。
“自然是真的了,年年!”
“滚!再这么叫抽你了!”
“初真!初真!”夏夜又朝屋里喊道,“赶紧出来恭喜哥!哥要成亲啦!哥要成亲啦!哥成亲的事儿你可得帮哥筹备啊!”
“真的假的?”初真也裹了件披风小跑出来问道。
夏夜仰头哈哈地大笑了几声后,一手撑在门框上,摆了个霸气侧漏的姿势笑道:“你们觉得哥会拿这事儿说笑吗?我要胡说八道的话,我们家媛儿还会理我吗?哥说过,哥会征服詹媛的心,跟着再征服她的人……”
“打住打住!”汝年两只手捂住了初真的耳朵道,“别用你那些很恶心的话来恶心我们家真儿!要写婚书是不是?找师兄去!我又不是天桥下算命的,我哪儿会写婚书?”
“我怎么敢去找他老人家?我存心是不想活了是吧?下午那会儿我去找他说话,他差点没把我从书房里头踹出来,我可不敢去了!再说了,他刚刚跟宝梳和离了,我去告诉他我要和媛儿成亲了,他会给我好脸色看吗?”
“你笨啊!这不就是一个机会吗?说不定人家詹媛就是这么个意思!”
“什么意思?”
“办场喜事儿热闹热闹啊!你和詹媛的婚事儿谁来办?”
“我不行的!”初真忙举起手道。
“那就只有宝梳了!宝梳不是自称是你和詹媛的玄孙吗?让她来办是最合适的!一场喜事儿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的,那她还能立马就走吗?”
“对啊!”夏夜合掌道。
“这不就结了吗?所以,你找错人了,你不该来找我,你应该去找师兄!你等着,我陪你去!”
“好……等等!”夏夜忽然想起什么了,叫住汝年皱眉问道,“你刚才那意思是说,媛儿答应嫁给我是为了帮宝梳和曲尘和好?”
“应该是吧!”汝年答得风平浪静。
“什么!”夏夜激动地扑上去扭住汝年,好不服气地嚷嚷道,“你少胡说了!我们家媛儿是真心爱我才会嫁给我的!死年年,你是嫉妒我!你是嫉妒我!”
汝年忍不住笑了起来,掰开他的手乐道:“算了算了,不逗你了,瞧你这紧张样儿!你等着,我穿件衣裳陪你去找师兄!”
“快点!快点!”
汝年进去穿衣裳时,夏夜就在外面要求初真以及路过的小丫头全部恭喜他,那份得意劲儿真叫人有些受不了了!随后两人去了隔壁院子找曲尘。曲尘正陪着末儿在屋子里睡觉,听见他们俩敲门,有些不耐烦地喊了一声:“滚!”
“开开门吧,哥!”夏夜在外面喊道,“我有件大喜事儿要跟你说呢!你必须知道,明白不?你不知道你会后悔的!”
曲尘替末儿盖好被子,起身打开门,看着眼前这两兄弟面无表情地问道:“说吧,有什么大喜事儿?”
夏夜和汝年忙一左一右地把他从屋子里拖了出来,然后叫钟氏进去照顾末儿,再把他拖到了书房里。他不耐烦地抽回手问道:“有话就说,弄得这么神秘兮兮干什么?”
“我要和詹媛成亲了!”夏夜眉开眼笑地说了一句。
曲尘愣了一下,在他脸上盯了两秒后问道:“你不是在做梦?”
“哈哈哈……吓到了吧?吓到了吧?我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媛儿刚刚答应我的!我是特意过来找你写婚书的!快点快点,帮我写两份婚书!”
听到这个消息,曲尘心里忽然抽痛了一下,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自己刚刚和离了,夏夜又跑来说要成亲了,这是存心的吗?他有种说不出的郁闷,转身道:“找汝年给你写去!”
“我不会!”汝年坐在榻上喝了口茶道。
“我也不会!”曲尘拒绝了。
“怎么可能,师兄?“汝年抿着茶水笑道,“你可是全才啊!当初我和真儿的退婚书还是你写的,婚书你怎么可能不会写?”
“你们俩故意来找抽的是吧?”曲尘转头瞪着他们俩道。
夏夜和汝年对视了一眼,转头笑道:“我们俩还真不是来找抽的。知道你心情不好,做兄弟的怎么好意思来打扰你呢?但你也知道,我等媛儿等了多久,好容易媳妇到手了,你不替我高兴吗?为了怕媛儿明早起来就反悔,所以我来找你写两份婚书,这不为难你吧?”
曲尘冷笑了一声,望着窗外道:“就算写了,要反悔的始终会反悔。”
“我知道,你说的是宝梳。但是你敢说你把和离书还给宝梳,不是在赌气?你是气宝梳没对你说实话,不当你是丈夫,爱之深,气之烈,一时气蒙了才把和离书还给宝梳的,是不是?难道你还真想眼睁睁地看着宝梳走啊?”
“她本来就打算走,谁也拦不住。”曲尘冷冷道。
“这又是气话了,”夏夜靠在墙壁上,抄手劝曲尘道,“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跟自己媳妇较劲儿,那是自己吃亏啊!你没去绣庄那边看宝梳,真是整个人都憔悴了瘦了,可怜啊!本来白嘟嘟胖乎乎的一个人变得根干柴似的,我听媛儿说起都不忍落,更何况你呢?所以啊,听我一句劝,趁这回我和媛儿办婚事的机会,把宝梳哄回来,一家子团团圆圆的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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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恭喜我吧各位
第四百三十九章 他就是混黑道的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三十九章 他就是混黑道的
曲尘转头毫无表情地看了夏夜一眼,然后走回书桌前,开了锁拿出了一个小匣子,从里面取出了两张纸拍在桌上道:“还记得上回你去的那个小宅子吧?既然你和詹媛要成亲了,那宅子我就送给你,虽说小了点,但打整打整还是像样儿的。”
“你这什么意思啊?弄得好像我是来跟你要宅子的!想赶我和媛儿走啊?那可不行哦!为什么年年和初真能在你这儿住着,我和媛儿就不行?我还打算借你这大宅子好好地办一场婚事呢!你居然要赶我去那小宅子,到底是兄弟不是?”
曲尘白了夏夜一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吗?”
夏夜走到书桌边,双手撑在上面笑道:“你既然知道我在打什么主意,那就成全我呗!成全我等于是成全了你自己啊!你想想,到时候你兄弟我风风光光地办了一场大喜事,你呢,也把好好地把媳妇哄回来了,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还有一点,”汝年插话道,“你们不是一直有事儿要问师傅吗?趁此机会,把师傅请来临安,该问什么都问清楚,是不是?所以师兄,夏夜这主意真的不错。为了兄弟,为了你自己,你绝对应该把宅子借给他办场大喜事!”
“就是啊!好歹你阮老板在临安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你兄弟办喜事要弄到那小宅子里办,你也会觉得寒酸吧?你也会觉得丢脸吧?那就让我在你这阮府里办,大方又体面,多好啊!”
曲尘嘴角一抖,笑容冷淡道:“只怕你的算盘打得太好了,有人赶着要走,没功夫理会你的大喜事……”
“你先别管她理不理,就一句话,”夏夜指着曲尘道,“借不借?不借兄弟都没得做了啊!我好容易娶到媛儿,这点小忙你都不帮,我可真生气的。”
曲尘垂下眼眉斟酌了片刻后道:“随你。”
“那好!”夏夜忙取下一只毛笔递到曲尘手里,“来来来,先把婚书写了,我等着要呢!”
第二天一早,夏夜就带着两张婚书喜滋滋地去找宝梳了。走到楼下时,宝梳和詹小宁正好下楼来,他忙迎上去问道:“要出门儿啊?”
“嗯,有事儿?”宝梳淡淡地应了一句,声音轻得像针尖掉落在地上似的。
夏夜皱了皱眉头,打量了一眼她的脸色,问詹小宁道:“你就是这么伺候你姐的?小脸难看成这样,仔细你姐夫回头找你算账呢!”
詹小宁靠在楼梯扶手上不屑道:“我哪儿有姐夫?从前倒是有个僵尸版的,不过已经从记忆里头彻底删除了!”
“什么彻底删除?真是听不懂你的话,让开让开,我要跟你姐说话!”夏夜刨开詹小宁,拉住宝梳到了旁边石桌边坐下,笑米米地说道:“宝梳,我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自己瞧!”
夏夜从怀里摸出了那两张婚书,小心翼翼地熨平了放在宝梳跟前。宝梳拿起来一看,什么都明白了,嘴角难得勾起一丝淡笑道:“看来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什么东西!”詹小宁刚想伸手拿,却被夏夜拍了回去。夏夜又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道:“这东西你不能随便碰的,仔细给我碰坏了!”
“什么东西这么紧张啊?”
“婚书,”夏夜一脸傲娇的表情笑道,“我和詹媛的婚书,明白吧?”
“完了!”詹小宁掩面使劲搓了两下道,“我还以为可以劝劝祖先姐另外找个高大帅气,聪明睿智,武功高强的男祖先,好改变改变我身上的基因呢!唉!完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苦了我们这些人了!”
“小子,我不够高大帅气,武功高强吗?”
詹小宁放下手,抖肩干笑了两声道:“你高是高,可跟帅完全不沾边!武功是有那么一点点,可压根儿跟高强没什么关系!我现在越来越确信,我绝对是基因突变的,绝对是,因为我跟你完全不是一路的!”
“谁稀罕你跟我是一路的?一边去!”夏夜又转头对宝梳道,“宝梳,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我和詹媛这婚事。你看,这么大件喜事儿你是不是得亲自帮我们操办?”
“我?”宝梳轻轻摇头道,“送礼没问题,但操办婚礼你还是找初真或者其他人吧!”
“我想过了,没人比你更合适了!初真嘛,她要照顾丁香还有末儿,又要照管绣庄,哪儿得空帮我和詹媛操办婚事呢?你不是说是我和詹媛的玄孙吗?这点小事你不帮就太过意不去了!”
“那你们打算在哪儿办?是回老家还是就在这儿?”
“我想过了,在这儿办是最合适的!我还打算从老家把我哥嫂还有叔叔婶婶都接来,就当请他们出趟远门儿走走。到时候我得办个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婚礼,那才对得起詹媛对我一片心呢!”
“你的意思是要在阮府上办?”宝梳微微颦眉问道。
“对啊!阮府够大,布置起来够气派,那才衬得上我和詹媛不是?”
“那你还是别找我,”宝梳摇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阮曲尘现下是什么关系。”
“宝梳,你还真矫情那么一张纸吗?你们这么久的夫妻怎么可能说断就断?曲尘那是一时在气头上,闹过了就算了,说不上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的。”
“是他说让我去操办的?”
“他是阮府的主人,这事儿肯定得经他同意才行啊!”
“算了,夏夜,”宝梳苦涩地笑了笑道,“你不用两边跑当和事老了。他还在气头上,怎么可能让我回去帮你们操办婚事呢?你还是找别人吧!”
“真不哄你的!”夏夜又忙说道,“你想想我敢擅自做主吗?那都是问过他的,他可没说不让你回去帮我们办喜事……”
“也没拒绝是不是?”宝梳打断了夏夜的话,轻轻摇头道,“他那是不想抹了你的面子,不是真想让我回去的。行了,你就当放过我吧!我最近很累,真的没那个精神头儿帮你和詹媛操办婚事。自然了,詹媛和你的喜袍我会亲自画图,让初真帮你们赶出来的。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宝梳,别啊……”
“你先回去吧,”宝梳起身道,“我想出去走走,图纸稍后会给詹媛送去,她要觉得满意就开始做。你们的日子最好别定得太近,不然喜袍不容易赶出来的。我先走了。”
“哎,宝梳……”
宝梳说完就走开了。夏夜想追上去,却被詹小宁拦下了。詹小宁挡着他说道:“听见我姐的话了吧?不用劝她了,她是不会回那老僵尸府里去替你办婚事的。她没点自尊心吗?被那老僵尸伤得那么重,还要笑嘻嘻地回去,我姐有那么犯贱吗?”
夏夜叉腰道:“我看最犯贱那个人是你!”
“死僵尸你骂人呢……”
“我骂的就是你!”夏夜敲了敲詹小宁的额头道,“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家亲,你倒好,尽帮倒忙!不好好劝着你姐姐,反而在这儿挑东挑西的,你成心让你姐姐难受不是?”
詹小宁揉了揉额头,无辜道:“我成心让我姐难受?到底是谁让她难受的?那老僵尸不信她,还要离了她,你怎么不去骂那老僵尸?就算是夫妻俩,谁也不能保证一结婚就都能白头到老吧?不合适就分开呗,各自再去寻找自己适合的另外一半儿,那才是人间真理,才是真正的幸福,你懂不懂啊,土包子?”
“土包子?”夏夜踹了詹小宁一脚道,“你是城里包子是不是?眼睛都长天灵盖上去了,哪儿还看得见你姐姐心里的苦啊?你才来多久,凭什么就说宝梳和曲尘不合适了?”
“我一看就知道……”
“吹吧你!你一看就知道?你是月老啊?”
“凭我这么多年对女人的了解……”
“就你那点经验?就你那些什么碗赖尸蛋的经验?我告诉你小子,女人睡得多不见得就懂女人了,别太自以为是了!在夏爷爷我面前,你就只能算是小豆芽一根!”夏夜比划出了一根小拇指道,“还是那种吃完了就跑的烂豆芽!还记得人家郑甜儿姑娘吗?你就打算这么吃完就闪了?是男人不是?”
夏夜这么一提,詹小宁微微愣了一下,没答出话来。夏夜又道:“拖了这么几日了,还不打算给个交代吗?你要真这么走了,我第一个赞成把你抓回来阉了!”
“我可是你第二十九代唯一的一个玄孙!”
“不还有宝梳吗?不差你这根烂豆芽,歇着吧!死小子,我可告诉你,别在再你姐姐面前唧唧歪歪你姐夫了,不然的话,玄孙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跟你姐姐代个话,我还会来找她的,走了!”
夏夜走后,詹小宁冲他背影扮了个鬼脸,然后一路跑着去追宝梳了。因为几天没出过门了,宝梳想去城外逛逛。
两姐弟一路出了城门,顶着暖和的十月的太阳往冷梅庵走去。詹小宁一路叽叽喳喳说了个不停,宝梳却没说几句话,眼睛似有似无地望着眼前的风景,像是在看风景,又像是在走神。
上了山没多久,后面忽然有人叫起了宝梳。宝梳回头一看,原来是杨晋。
杨晋小跑了几步,追上了宝梳笑道:“这么巧?你也去冷梅庵的?”
宝梳敷衍地笑了笑道:“不算吧,只是到处走走。”
“呃……这位是……”杨晋的目光转向了詹小宁。
“我弟弟,”宝梳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亲弟弟。”
“亲弟弟?”杨晋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异,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双笑眸,点点头道,“我大概明白了,这么说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了?你跟阮曲尘真的和离了?”
“嗯。”宝梳点点头,转身继续往上走。
走到一处凉亭时,三人进去歇了歇脚。杨晋打量了宝梳一眼,坐下问道:“是你跟阮曲尘提的?还是阮曲尘自己要跟你和离的?”
“不都一样吗?”宝梳眼睛望着远处的山峦回话道。
“那怎么会一样?我记得当初阮曲尘数落我的时候曾经说过,我为什么一定要抓着你不是真的靳宝梳这事儿不放?就算你不是真的靳宝梳,但至少你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计较你是谁?如今看来,”杨晋轻蔑一笑道,“他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宝梳心里一酸,没有答话。詹小宁在旁问道:“那千年僵尸真这么说过?”
“千年僵尸?”杨晋笑问道,“你是说阮曲尘吗?”
“对啊!”
“哦,对,他是这么说过,而且还说得理直气壮的。”
“去!”詹小宁瘪瘪嘴,不屑地摇摇头道,“说得好听而已!不计较,只是没到时候计较罢了!姐,你现下应该看清楚那千年僵尸的真面目了吧?说一套做一套,没劲儿透了!”
宝梳还是没答话,胳膊放在扶栏上,盯着远处发神,心里却在微微地发酸。杨晋看着她,很不落忍,又说道:“其实这样也好,你早些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早些离开,对你来说,不算坏事。之前我早提醒过你了,阮曲尘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你不应该跟着他。”
“哟?他还不是简单的人物?那他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啊?”詹小宁好奇地问道。
杨晋又瞟了瞟宝梳道:“本来你们夫妻刚刚分开,我不应该说这些的,但是……我实在觉得你没必要为了那种人而难过。阮曲尘的身份背景太复杂了,据我从前所查和现下得到的线报来看,他极有可能是掳金帮的二帮主。”
“掳金帮是个什么玩意儿?”詹小宁追问道。
“说得好听是江湖游侠,但说得不好听就是江湖混混。只不过掳金帮在黑道上混得还不错,有名有谱,一直以来都是朝廷的通缉对象。”
“混黑社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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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他就是混黑道的
第四百四十章 来野炊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四十章 来野炊吧
杨晋点点头道:“这样说也没错。他表面上是做买卖的,背地里其实是混黑道的,不是个简单且容易对付的人。我之前一直担心宝梳跟着他会有危险,看来现下不用担心了,宝梳你离开他是最明智的选择。”
宝梳嘴角勾起一丝轻笑,道:“可能是吧……”
“原来如此啊!”詹小宁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合掌道,“怪不得我看那千年僵尸那么不顺眼呢!说白了就是个黑社会老大啊!姐,这位杨捕头说得不错!你离开他,是你最明智的选择!没事儿跟黑社会混什么混?我们是良好市民,不跟他一堆儿玩,他那种人早晚会被收拾的!”
“这位兄弟说得对,”杨晋看着宝梳劝道,“阮曲尘那样的人迟早是被朝廷绳之于法的。就算朝廷不收拾他,他在江湖上也有不少仇家,眼前掳金帮运势减退,那些仇家早晚会找上门的。”
“掳金帮运势减退?这话是什么意思?”宝梳转头问道。
“最近有人向朝廷举报,说掳金帮帮众大部分撤回南边,有祸乱南方妄图掌控的意图,所以皇上已经下派官员,专门查处掳金帮一案。阮曲尘势必会成为首要怀疑目标之一。虽说暂时无法确定他的身份,但我相信他为掳金帮二帮主一事绝非空穴来风。”
宝梳脸色微微一紧,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惶恐感。朝廷如果真的开始查掳金帮,那相公岂不是会很麻烦?
“姐,”詹小宁在旁拍了她一下道,“那些掳金帮掳银帮的事你就别想了,横竖跟你也没什么干系了!你还是想想什么时候打包袱走人吧!跟着那种人混迟早是要倒霉的!”
杨晋听了这话,略微皱眉问道:“你们打算走?”
詹小宁翘腿道:“不走留在这儿干什么?等着看人家的白眼啊?我们自有我们的去处,那千年僵尸就让他自己去死好了!”
“那你们打算回哪儿去?”杨晋紧接着问了一句。
詹小宁正想说话时,宝梳起了身道:“走吧,这儿风大,再往上走走。杨捕头,我们不打扰你办差了,先走一步。”
杨晋点点头,目送宝梳姐弟俩的背影远去。半个时辰后,他从冷梅庵里出来,跟一个刚刚从后山回来的小尼姑打听到,宝梳姐弟俩正在后山逛着,便也去了。
在后山逛了一会儿后,杨晋并没有寻找宝梳姐弟俩,心想是不是已经下山了。正一边走一边想着,旁边斜土坡上忽然冲下来了一个人,正好跟杨晋撞在了一块儿。杨晋顺手扶了她一把,问道:“这位小师傅,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这人原来是个尼姑,挣扎着从杨晋怀里起来后,连声说道:“没事儿……没事儿……”
“那你跑什么?还跑得这么慌张?”杨晋看着她那微微泛红的脸问道。
“真没什么,只是……”就在这尼姑抬起眼皮看杨晋时,忽然怔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但她很快镇定了下来,迅速垂下眼帘喘了几口气道,“只是刚刚……在那边遇着条野狗……吓着了……”
“哦,这样啊!那你下回再见着狗,可不要赶着跑,你越跑它越追你的。”
“多谢杨捕头提醒……”这尼姑柔声道。
“你知道我姓杨?”杨晋有点奇怪,“不过,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是冷梅庵的姑子吗?”
这尼姑摇头道:“我不是挂名在冷梅庵的,只是暂时借住在那儿而已。先前杨捕头来过庵里几次,所以认得。今日多亏了杨捕头,真是万分感谢!”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了,你赶紧回去吧!别再一个人跑这么远了,附近野狗不少,仔细真给咬上了一口那就麻烦了。对了,你可见到过一男一女在这附近?”
这尼姑还是摇头道:“没见过。小尼只是新到这儿,想四处逛逛瞧瞧风景,谁曾想居然会遇着野狗,真是吓得小尼魂儿都没了!那小尼就不打扰杨捕头了,小尼告辞了!”
“去吧!”
别了这尼姑后,杨晋继续往前寻去。翻过那个斜土坡,往下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一处农舍。他见农舍院门开着,便走下去碰碰运气,不曾想真在这农舍的伙房里找到了宝梳姐弟俩。两人正蹲在灶前,一边往灶里添着柴火一边低头小声地在说着什么。他悄声走到两人身后笑问道:“在偷吃什么呢?”
宝梳回过头来,微微一惊问道:“杨捕头你还没走?”
詹小宁也转过头来,揉了揉心口笑道:“吓死我了,杨捕头!我还以为是这家主人回来了!”
“这农舍荒废很久了,主人家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偶尔有路过赶夜路的人来住一宿,”杨晋说着蹲下往灶孔里瞧了瞧问道,“你们是在烧什么东西吗?”
詹小宁笑道:“烧红薯和地瓜!我好久没吃这样的土味儿了,刚才正好看见这儿有个没人的农舍,屋子里还有现成的灶台和柴火,就问那边的大叔要了几根红薯和地瓜放在里头烧。杨捕头有没有兴趣?待会儿分你一根?”
“那好啊!”杨晋点头笑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来得可真是时候呢!不过几只红薯怎么够吃?你们且等着,我去弄点荤腥来!”
“不用了,杨捕头……”
“费不了多少功夫,你们先在这儿等着!”
不等宝梳说完,杨晋就出去找荤腥了。等他走后,詹小宁一边举着烧火棍一边贼眉鼠眼地笑道:“姐,那个杨捕头喜欢你吧?”
“你少胡说!”宝梳拿柴棍敲了敲詹小宁的脑袋道,“吃完这几只红薯地瓜就闪人,听见没?再胡说,我连红薯地瓜都不给你吃了!”
“我看人很准的,姐!我刚刚就瞧出来了,他看你的眼神儿不一般……”
“闭嘴,听见没有?”宝梳拿柴棍指着詹小宁道。
詹小宁笑了笑,用胳膊撞了撞宝梳道:“哎,我们姐弟俩你还害什么羞啊?我姐姐貌美如花,有人追也是很正常的啊!那个杨捕头看着人很正义,也挺威武英俊的,比那个千年老僵尸好多了!至少这个还是个懂礼貌懂温柔的僵尸啊……”
“他再温柔也跟我没什么干系!你别再胡说了啊,不然我真的翻脸的。”
“难道你还想着那个阮僵尸啊?”
“我说了想他了吗?”宝梳掰着柴棍丢里灶孔里道,“跟他和离了我就得马上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你以为我是你,换女朋友跟换衣裳似的!”
“你没听过一句名言吗?要忘记一段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开始一段恋情!”
宝梳轻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跟他之间的不是恋情。”
“那是什么?恩情?仇情?”
“说了你这小屁孩也不懂,打听那么多干什么?看好你的红薯地瓜吧!烧糊了可别找我闹,我是不会在这儿陪你烧一天的红薯地瓜的。对了,郑甜儿那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詹小宁一屁股坐在了柴堆上,略带郁闷之色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跟她上过一回*就得娶她?没感情啊!没感情怎么相处?我是一个崇尚自由,感情至上的人,你知道吧?两口子没有感情,彼此不够相爱,勉强结合在一起是没有幸福的,你知道吧?”
“所以我早就警告过你,到了这儿,就算姑娘脱光了送你跟前你也别碰!谁知道你还是没把持住,说你没用好还是说你本来就yin贱呢?”
“我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啊?”
宝梳转过头去看着他,虚了虚眼睛道:“那我应该怎么说你?你以为你到了哪儿都可以oand吗?这是南宋,这儿的姑娘都讲究名分名节的!郑甜儿虽然从小就出来闯荡江湖,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但你也不能睡完人家就走吧?还好她想得开,要想不开自尽了你就担上一条命了!”
“说得好吓人哦!”
“本来就是!自己好好想想吧!”
“想不出来……”
话未完,杨晋提着几样东西走了进来。詹小宁起身一看,哟呵,半只鸡,四条鱼外带一块儿小腊肉,还真是丰富啊!他忙绕过去从杨晋手里接过那些东西问道:“上哪儿去弄的?”
“附近一家农舍里买的。正好他家早上打了鱼,又杀了鸡,我就匀了一半儿。既然是烧东西,自然要有荤有素才够味儿!瞧,我把盐和花椒都匀了些来,一会儿撒上保准够味儿!”
宝梳放下柴棍起身看了一眼道:“哇……杨捕头你打算野炊啊?”
杨晋冲她温和地笑了笑说道:“难得今日天气好,又爬这坡顶上来了,享受享受点野味儿也不错的。对了,你们先弄着,我再去整点茶叶来,一会儿解解油腻!”
不等宝梳说话,詹小宁就笑米米地点头道:“好好好,你快去!我们先烤上,你就等着回来吃吧!”
“哎,杨捕头……”
“别叫了!”詹小宁拉回了宝梳道,“让他去吧!有茶有肉,那才齐活儿呢!”宝梳甩开詹小宁的手,叉腰问道:“喂,小宁哥,你还真打算在这儿野炊呢?”
“有什么不好的?风和日丽,有鸡有鱼,偷得浮生半日闲呐!难道你怕被那阮僵尸知道跟你翻脸吗?他本来就已经跟你翻脸了,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在意的,你又何必那么不能自拔呢?好好野炊,好好吃一顿野味儿,没准心情就大好了!那什么僵尸,忘了吧!”
( )
第四百四十章 来野炊吧
第四百四十一章 谁想要宝梳的命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四十一章 谁想要宝梳的命
“别叫他僵尸了,行吗?他是我相公,你姐夫!”
“姐姐啊,你搞清楚没有?你们都和离了,他还算你哪门子相公,我哪门子姐夫啊?你不会还对他抱有什么幻想吧?那是黑社会头目啊!我们是良好市民乖宝宝,老爸从小就教过我们的,不要跟黑社会的娃娃混,你忘记了?”
“阮曲尘不是你想的那种黑社会……”
“那他是哪种?说来说去都是黑社会嘛!”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总之一点,你别再叫他千年僵尸了。你爱玩儿野炊你玩你的,我出去逛一圈!”
“别走远了,一会儿有好吃的哦!”
宝梳白了詹小宁一眼,转身出了农舍,往东边那片土坡走去。土坡上有不少姹紫嫣红的杜鹃花,她打算折两束回去插瓶。走到绿草地里,她就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折起了花枝。
折着折着,她就想起了曲尘,心里酸酸的,想哭又哭不出来。她知道曲尘一定很生她的气,说不定现下还生着气呢!那日在浩瀚阁账房里,曲尘那脸色她至今都还记得,是从来没有过的犹如暴风雨来临前夕的阴沉冷黑。想到这儿,她翘了翘嘴巴,摆弄着手里的花束自言自语道:“人家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你就要一直这样生气下去吗?阮曲尘,你真的舍得我吗?你舍不得我吧?你还是会舍不得我吧?是不是?花花你说,是不是?”
一个人对着那束花自言自语了好一阵子,她被太阳晒得有些疲倦了,正打算起身回去时,背后忽然一阵冷风扫过。她正觉有些奇怪时,喉咙上猛地一紧,瞬间出不了气了!
这一刻,宝梳立刻意识到有人在用绳子勒她的脖子,条件反射地用双手去抠勒在脖子上的绳索,窒息感和恐惧感一阵接一阵地袭来!她大汗淋漓,脸色发青,拼命地用指甲抠住了那根不怎么粗的绳子,两只脚开始在草地上蹬了起来。
她知道,僵持的时间越久,对她越是不利,必须要找到可以迫使对方稍微松懈的法子。一想到这儿,她忽然抽出一支手,飞快地拔下了头上的簪子,使劲地且胡乱地往后扎去!
果不其然,对方似乎被她扎到了,紧勒的绳索稍微松了一下,她趁机猛吸了一口气,旋身再往后扎去。但可惜她脚下不稳,踩在土块上滑倒了,整个人翻滚而下。滚了五六圈后,她才停了下来。等她喘够气抬头一看时,早没人影儿!
什么人?刚才想要勒死自己的人到底是谁?难道是跟踪自己的?
她本来想起身去追,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如同被抽去了腿脚筋一样。就在此时,杨晋忽然跑来了。看见她浑身草泥地趴在地上喘气,整张脸又红又湿,吓了一大跳,忙跑下来问道:“怎么了,宝梳?摔下来了?”
“先别动我,”宝梳趴在地上喘气道,“让我喘两口气儿再说!”
“我刚才听到你的叫声,是你从上面摔下来了吗?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呼!”宝梳大吐了一口气道,“是从上面摔下来了,不过不是我自愿摔下来的。”
“什么意思?有人推你吗?”杨晋忙问道。
歇足了气,宝梳缓缓地从地上趴了起来。她一趴起来,白希脖颈上那道鲜红的勒痕就一清二楚地显现了出来,格外刺目!杨晋吓了一大跳,立刻明白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脱口而出:“谁干的?”
宝梳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勒痕道:“不知道,我完全没看见人。”
“怎么会这样?难道一直在跟着你?”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吧!”
“真是万幸!”杨晋松了一口气道,“或许是路过一时起歹心的,又或许是阮曲尘的仇家,横竖你往后得小心点,别再随意一个人跑这种地方来了。走吧,我扶你起来!”
“不行,”宝梳摆摆手道,“我俩腿儿还软着呢!让我歇一会儿再走。”
“我背你……”
“不用了,”宝梳还是婉拒道,“这会儿气儿还没出顺,坐一会儿再说吧!”
杨晋起身往四处瞧了瞧,静寂无人,想必那下杀手的早已经逃之夭夭了。到底是谁想要宝梳的命?他觉得最大嫌疑应该是阮曲尘那些仇家。虽说宝梳和阮曲尘已经和离了,但阮曲尘的那些江湖仇家未必会放过宝梳。他不由地轻叹了一口气,蹲下去对宝梳说道:“你真得小心了,阮曲尘仇家那么多,就算你跟他和离了,也未必能置身事外。”
“我想应该不是吧!他那个人初事很小心,很少得罪人的,顶多就是买卖场上的一些不快罢了。说到江湖仇家,我并不认为他有多少江湖仇家……”
“那是因为你对他知道的太少了,知道吗,宝梳?”杨晋很认真地说道,“你不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所以才会认为他只是个买卖人。其实阮曲尘这个人隐藏得很深,你未必能全看清他。”
“是因为你认定他是掳金帮的人吗?”
“不是我认定,事实想必也应该如此。你知道吴勉是谁杀的吗?他亲口告诉我,吴勉是他杀的。你想想,你每晚跟一个杀人犯同*共枕,心里该是什么滋味儿。”
宝梳垂下头去,揉了揉摔疼了的膝盖道:“可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相公……”
“现下已经不是了……”
“可我心里还一直当他是我相公,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想跟我和离,他是太生气了。”
杨晋微微颦眉,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摇头道:“宝梳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怎么还会想着他不是真的愿意跟你和离?哪个男人会恨得下心跟自己心爱的妻子和离?难道他自己心里不会难过吗?他对你决绝,你怎么还留着这样的残念?兴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娶别的女人了。”
“会吗?”宝梳略带伤感地撅了撅嘴道,“相公会娶别的女人吗?”
“怎么不会?他想娶,想必临安城多的是闺秀排队候着,毕竟他也是临安城小有名气的阮老板,想嫁给他的女人多得是。”
“可我觉得相公不会……他只是太生气了而已……相公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生气就可以休妻吗?生气就可以把你扫地出门吗?一点都不念夫妻之情,这样的人,宝梳你为什么还会想着为他找借口?唉!”杨晋一脸怜惜地看着宝梳道,“阮曲尘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居然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醒醒吧,宝梳!你现下已经不是阮夫人了。”
宝梳低头揉着膝盖没答话,睫毛上落满了失落的神色。坐了一小会儿后,詹小宁来了,把她背回了刚才那农舍里。确认她没什么大伤之后,詹小宁才扶着她下了山。
这天晚上宝梳被那条勒痕弄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虽说痕迹不粗,但火辣辣地疼起来实在是烦人。所以天一亮,她就爬起来披了根长头巾遮住了脖颈,然后贼兮兮地从绣庄后门溜了出去。
溜出门时,她以为路过的门子发现她了,立刻转头就跑了。她一边跑一边往后瞧,谁知道顾着后面没顾着前面,她一跑出巷子就跟一顶轿子撞上了!脑袋撞在轿厢上,咚地一声,疼得她眼泪花儿都出来了。
“老板娘,你没事儿吧?”耳边传来了侯安的声音。
蹲在地上捂着额头嗷嗷叫疼的她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难道是阮曲尘的轿子?亲娘啊!果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呢!这人怎么早出门儿干什么呢?
“老板娘……”
“没事儿!”她立马站了起来,随便找了个方向就要溜时,却发现脑袋上的头巾已经掉下来了,脖子上那紫红色的勒痕被侯安看得一清二楚。侯安不由地吃惊道:“老板娘,您脖子怎么了?给谁勒的吗?”
“没……没事儿……没事儿!”
“怎么会没事儿?像是被谁给勒了的吧?老板娘,不会是有人要杀你吧?”
“都跟你说了没事儿,真啰嗦!让开让开!”她忙从地上抓起那条头巾,慌忙地盖在了头上,拔腿就想往大街上跑时,轿子里忽然传来了曲尘的声音:“站住!”
她脚步一顿,停在了轿子旁边,嘟了嘟嘴皱了皱眉,然后才缓缓转过身来问道:“干什么啊?”
曲尘打起了轿帘,往她脖颈上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道:“脖子怎么了?”
“没怎么啊!”她很硬气地回答道。
“老板娘,”侯安插话道,“你那都肿了,还是紫红色的,指定是给什么人勒了的。你就说实话吧!是不是有人想杀你啊?”
“我上吊玩的时候不小心弄的,不行吗?”她还是很倔地回了一句,虽然她心里并没有那么硬气,甚至想过,要是自己耍个乖服个软,说不定阮曲尘就会消气了。可人在跟前时,她还是拉不下那个脸。
曲尘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说道:“上吊能上成那样?被人勒了不好意思说出来吗?”
“我都说不是了!走了!”
宝梳犟了一句后,裹上头巾转身往大街上飞跑了。曲尘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后问侯安:“没听绣庄那边的人说什么吗?”
侯安道:“没有啊!要是老板娘受伤或者生病的话,詹媛姑娘至少会知道吧,可也没听她说啊!老板娘那伤一看就是有人从后面用绳索勒过的,会不会是有人想杀她?”
听了这话,曲尘那眉心皱得更紧了,望了一眼宝梳消失的背影,放下帘子道:“一会儿去把乐乐找来。”
“知道了!”
侯安招呼了一声起轿,轿子便又被抬起,往浩瀚阁而去。曲尘是因为最近一直睡不好,总是早早就醒了,所以才会这么早就去浩瀚阁。要是往常,他根本起不了这么早,因为每回要起*的时候,宝梳就会像个八爪鱼似的把他缠住,不让他起来,闹着要他再陪睡一会儿。
脑子里胡乱地想着这些事儿时,侯安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了:“那不是老板娘吗?”
“停轿。”
轿子落下后,侯安打起了小窗帘,指着路边一家药铺子对曲尘说道:“诺,您看,那不是老板娘吗?她好像是出来买药的。詹媛姑娘那儿不是有个小药房,她还跑这儿来买药?”
曲尘顺着侯安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宝梳果真站在人家药铺子的柜台前,靠在柜边东瞧瞧西瞧瞧,一副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样子。看了两眼后,他弯腰下了轿,直接朝那药铺子走去了。
此时宝梳并不知道曲尘朝她这里走来了,直到曲尘伸手从柜台上把她写的那张药方拿了起来时,她才猛地发现背后有人,转身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问道:“你干什么啊?拿我的药方子干什么啊?”
曲尘没理她,低头看了起来。她伸手想去抓回来,却被曲尘挡开了。她急得跳起来抓道:“还给我!还给我!谁让你看我的药方子了?还给我!听见没有,姓阮的?把方子还给我!”
跳也白跳,因为她跳起来也没曲尘高,根本够不着。旁边那抓药的伙计心里暗暗好笑,又觉得很奇怪。不都说阮老板和靳老板娘和离了吗?那这两人一大早跑这儿来闹哪出呢?
曲尘看完后,丢回了柜台上对那伙计吩咐道:“把麝香冰片去了,改用薄荷脑。”
“为什么?”宝梳瞪圆了眼睛叉腰问曲尘道。
曲尘还是没理她,继续吩咐那伙计:“就照我说的去做,另外再添十克桂枝在里面。”
“知道了,阮老板……”
“等等!”宝梳一掌拍在了那张药方子上,拦下正准备改方子的伙计,转头对曲尘不服气地说道,“哎,到底是你抓药还是我抓药啊?越来越不讲理了!这是我的药方子,用冰片麝香怎么了?我就不能用了吗?”
曲尘走上前扯开了宝梳盖在药方子上的手,对那伙计道:“就照我说的改,不用理她。”
( )
第四百四十一章 谁想要宝梳的命
第四百四十二章 赠精装豪华全家版杉木棺材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四十二章 赠精装豪华全家版杉木棺材一套
“不行!”宝梳挣开曲尘的手,一把抢过那张药方子,抱在怀里嘟嘴瞪着曲尘道,“为什么要照你的改?我才不要什么薄荷脑和桂枝呢!我就要冰片麝香!就要冰片麝香!”
“那个……”那伙计为难地看着两人问道,“那到底是要薄荷脑桂枝还是冰片麝香啊,两位?”
宝梳转身把药方子拍在柜台上气鼓鼓地说道:“我要冰片麝香,他要薄荷脑桂枝,你给他一份薄荷脑桂枝就行了,我的还是照我的方子抓!快点!”
“宝梳?”杨晋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了。
宝梳转头一看,果真是杨晋。杨晋手里提着一个用小布包好的盒子,一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曲尘,一边走进来问道:“宝梳你怎么在这儿?是来抓药的吗?”
“是啊……”
“脖子上还疼吗?”
一听这话,曲尘的眼珠子就斜瞟向了杨晋,似乎这货对宝梳的伤势很了解啊!
没等宝梳回答,杨晋走近她身边,递上了手里的小布包笑道:“正好在这儿遇上你了,我就不用往绣庄去了。这里头有一瓶枇杷膏,还有一盒舒经活络,专治伤疤的药膏,你擦了保管有用。这是我昨晚从家里找出来的,我们家一直都用这个字号的。你要用着好再来找我,我派人去买。”
“不用了吧?”宝梳瞟了一眼曲尘,有点尴尬地摆摆手道,“其实我这个伤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别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杨晋把小布包塞进了宝梳怀里笑道,“记住了,往后出门多叫一个人陪着,省得又给人钻了空子。昨日之事,我会再查查的。有了消息就来告诉你,你快拿着药回去吧!对了,跟小宁说一声儿,过几日我得空了便领他到处转转,他要没事儿,可以来衙门找我。”
说完这话,杨晋侧身看了看曲尘,笑容浮轻道:“哟,这不是阮大老板吗?这么早出来抓药?可是稀罕事呢!抓药还需你阮老板亲自来吗?”
曲尘压了压心头火,眼含讥笑道:“杨捕头也很早啊!这么早就跑来送药,比办案还勤快呢!叫殷大人知道了心里该怎么想?会不户觉得你杨晋可以转行当药铺伙计了?”
杨晋呵呵地笑了两声,往曲尘跟前走了两步道:“阮老板还真的很幽默啊!看来你的心情是十分地好,完全没有被任何事情影响是吧?话说回来,你不会是来这儿找宝梳麻烦的吧?一般来说,夫妻俩和离了,总会有些财产上的纠葛,莫不是你和宝梳还有些财产上的事情没理清楚?这个无妨,上衙门去请殷大人断个清楚,那是最好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没听过?”曲尘紧了紧牙龈,有种想揍杨晋的冲动。
“家务事?阮老板怕是数钱数糊涂了吧?你和宝梳还有什么家务事吗?全城都知道,你们已经和离了,不再是一家人。所以宝梳,”杨晋转头对宝梳温柔一笑道,“但凡有什么财产纠葛你也不必自己亲自处置了,报到衙门来是最妥当的,省得你自己伤神呢!”
宝梳忙摆摆手道:“那个……杨捕头你误会了!我跟他没什么财产纠葛……”
“有!怎么没有?”曲尘忽然打断了宝梳的话,一脸不爽地盯着杨晋说道,“你一提我还真想起一笔旧账了。不过,那仅仅是一笔旧账,数目不多,不用劳烦殷大人那么麻烦了,我们自己私底下处置了就行了。伙计——”
“阮老板请吩咐!”那伙计忙应道。
“药待会儿送到浩瀚阁来。”
“知道了,阮老板!”
“杨捕头,那就不打扰你巡街了,先告辞了!”曲尘说完拉上宝梳就往外走去。大概力气用得过猛了,宝梳也没反应过来,所以曲尘一拉她,她就往前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在地上。
杨晋立刻上前想伸手去扶宝梳,却被曲尘用力扫开,将宝梳拉到身后冷冷对杨晋道:“杨捕头,我劝你还是好好去当个捕头,别总喜欢掺合别人家的事情!”
“阮曲尘你也别太过分了!”杨晋眼露厉光道,“宝梳不想跟你走,你最好别为难她。不要以为你是临安城的阮爷,我就得多给你两分薄面!你要真这么在乎她,之前为什么还要把她休离了?你明知道你自己仇家那么多,还要对她弃之不顾!昨日若非侥幸,此时恐怕你也只能收尸了!”
曲尘捏着宝梳的手忽然用力地紧了一下,然后有放开去揍杨晋的意思,宝梳怕事情闹大了,忙用另外一只手扣住了曲尘的手腕。就这样,两只雄性动物怒气绕身地僵持了几秒后,曲尘的手稍微松了劲儿,狠狠地瞪了杨晋一眼,拉上宝梳出了铺门,钻进轿子里走了。
杨晋追了出去,却被侯安挡住了。侯安拦下道:“杨捕头,您真有点多管闲事儿了!您追上去打算干什么呢?那是他们夫妻俩之间的事儿,您就算是衙门里的人也管不着啊!”
“宝梳跟他还是夫妻吗?”杨晋气愤地问道,“他阮曲尘就喜欢这么霸道,休出去的想要回去就要回去?”
“别说得那么难听,知道吧?我家老板和老板娘是分不开的,顶多就是闹闹情绪罢了。您呢,也别赶鸭子上架地想沾点便宜。我家老板娘要真不愿意跟我家老板走,以她那性子,抬她她都不会走的。您是没成过亲,不知道两口子吵架掐架那些事儿。别说和离,休了再合都是有的,只是您不懂这里头的情趣罢了!行了,小的也不多说了,您走好吧!”
侯安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杨晋气得脸色都变了,盯着侯安那嚣张的背影骂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狗!”骂完之后,他悻悻地往衙门去了。
回到衙门后,杨晋心里还是很不痛快。一个人坐在茶水间里,闷闷地喝了一会儿茶。他心里盘算着如何让宝梳看清楚阮曲尘真面目时,阿满忽然跑了进来,表情慌张道:“捕头不好了!”
“又怎么了?”杨晋随口问道。
“您弟弟刚才派人来了!”
“我家出了什么事了吗?”
“您家的人说,刚刚有人送了两副棺材到您家门口!”
“什么?”杨晋搁下茶杯起身问道,“谁干的?”
“说是没看清楚。那些人放下棺材就走了,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捕头,这也太过分了吧!居然往您家送棺材,还是两副!这不等于是咒您和杨戈少爷死吗?”
杨晋脸色一黑,拿起佩刀就走了。等他赶到家门口时,门前果真放着两副大棺材!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正指着那棺材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他拨开人群,挤进去喝问道:“怎么回事?”
正守在棺材前焦急不安的杨戈连忙跑向他说道:“大哥,你快来瞧瞧,这到底是谁送来的啊!会不会……会不会是那个柳寒原?”
杨晋打量了一眼这两副棺材,在其中一副上发现了一张白纸,扯下来一看,上面赫然写道:赠精装豪华全家版杉木棺材一套,终身保修!
“什么东西!”杨晋两下撕碎了那张纸气愤道。
“大哥,你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杨戈着急地问道。
“查!”杨晋朝随行的几个捕快喊道,“给我查这两副棺材到底是从哪家卖出来的!城里卖棺木的就那么三家,一家一家地给我去查!”
一炷香后,阿满跑回了杨府向杨晋禀报道:“捕头,我去过西城那边,他们说之前的确是卖出了两副杉木棺材。”
“谁买的?”杨晋紧皱眉头地问道。
“他们说是浩瀚阁的侯安!”
“侯安?”杨晋听罢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愤然起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阮曲尘干的!”
“如果是侯安去买的话,铁定是阮曲尘吩咐他这么做的!捕头,那个阮曲尘实在太嚣张了!他居然敢把棺木送到您家门口来了,简直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杨晋气得心口直起伏,双手叉腰在厅里来回走了几圈,表情凝重如漆黑的雨夜。那阿满又道:“捕头,我觉得那个阮曲尘是摆明了要跟您过不去,您要不还以颜色,他还真以为您好欺负呢!”
“那个阮曲尘!仗着自己有点黑道背景就肆无忌惮,以为没人可以收拾得了他!掳金帮的二帮主?哼!我迟早要让他知道混黑道有什么下场!”杨晋咬牙切齿道。
“那捕头您打算怎么办?您吩咐一声儿,兄弟们都在门外候着呢!”
“不急!”杨晋抬手道,“不能跟他急!跟他急就中了他的圈套了!要收拾他,单凭我一个人的力气是不够的。”
“那捕头的意思是……”
“我会让林提刑帮我向上举荐,我要亲自查办掳金帮一案!阮曲尘绝对跟掳金帮脱不了干系!我就不信了,我还查不到他的老底儿!你且给我等着,阮曲尘!我必定要亲自收押你,让你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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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赠精装豪华全家版杉木棺材一套
第四百四十三章 你就是个是非精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四十三章 你就是个是非精
再说曲尘把宝梳拉进轿子后,一直沉着一张脸没说话。宝梳坐在旁边,又有点小期许又有点小别扭,气氛尴尬得很,所以忍不住动来动去,想跟曲尘隔出一条三八线来。没想到,曲尘忽然开口了:“这才几日?”
“呃?”宝梳没听明白。
“你离开我眼皮子底下才几日?”
“那……那又怎么样?”
“昨日跟杨晋去干什么?郊外踏青去了?”
“呵呵……”宝梳干笑了两声,往轿厢角落里靠了靠,抱着那个小布包道,“你觉得……最近有青可以踏吗?”
曲尘忽然瞟到了那个小布包,眉头一拧,抓过来就扔外头去了。宝梳吓了一跳,伸手想去抓回来却只抓了一把空气回来。她立刻转头盯着曲尘,撅嘴问道:“阮曲尘你什么意思啊?会不会有点多管闲事了?我昨日跟杨晋去踏青还是郊游,好像都跟你什么干系了吧,前夫!”
曲尘转过眼珠,斜眼瞄着她,瞄得她头皮都在发麻。她忙又往轿箱角落里缩了缩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这可是大街上,劳烦你自重!”
“我有说过你可以和别的男人好吗?”曲尘那口气就像个霸主。
宝梳眨了眨眼睛,反问道:“这种事情需要你说吗?不是自动达成协议吗?我都跟你和离了,我就算恢复自由单身了,我不可以再跟其他男人好吗?”
曲尘收回目光,盯着前方飘起的轿帘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跟你和离了,但我没说过你可以再嫁。”
“What?”宝梳一激动,连英文的冒出来了。跟他和离了,还不能再嫁,这是哪国的法律啊?阮爷,您老人家是不是太霸道了一点?
“没听清楚吗?”
“我是没听明白,大叔!”宝梳有些郁闷地问道,“凭什么跟你和离了还不能再嫁?喂,你定的规条吗?”
“是我定的,那又如何?”
“呵!呵!”宝梳抖肩干笑了两声道,“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规条了,大叔!我都离了你那老鼠窝了,我为什么不能去找个狮子洞?你还能拦着我不成?”
“你试试。”曲尘说得轻描淡写,但语气已经告诉了宝梳,试试,再嫁人试试,就算进了狮子洞也会把你给拖出来!
宝梳无语了,歪着脑袋盯着曲尘问道:“你老人家抽风了吧?你不让我嫁,你自己还能再娶?”
“你也可以让我不娶,但我觉得你应该没那个能耐。”
“我……”宝梳气得差点骂了脏话,“阮曲尘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嗯?男人大丈夫说句痛快话呗!”
曲尘白了她一眼道:“你不是说要回你的地方去吗?回去了我就管不着了。你想嫁,回你的地方慢慢嫁,但只要你还留在这儿,你就别想再嫁。”
“你*啊!”
“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宝梳气呼呼地说道,“你的*都伤害到我了,怎么算是与我无关?哦,你能娶,我不能嫁,我还得巴巴地留在这儿看你幸福美满,我吃错耗子药了是不是?我看你今儿真是脑子抽风,还抽的是八级台风!停轿,我要下去!”
轿子停下后,宝梳甩开轿帘就冲了出去。走了几步远后,她又折回来撩开小窗帘子,鼓起两只金鱼似的眼珠子盯着曲尘道:“你还别激我了!回头我就找个人嫁了,看你能怎么样!”
“有人敢娶你吗?”
“为什么没有?也许有人死都要娶我呢?”
“要真有那样的人,我成全他,连带棺材一起送给他。”
宝梳被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转头扭头就走了。她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曲尘刚才说的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啊!请问了,阮爷,和离了之后还不能再嫁,这是你家的族规吗?有点欺负人了吧!别以为我不敢回去!我是不敢回去吗?我是因为舍不得末儿才不回去的,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你,闹清楚了好不好?
就这样,一大清早就偷偷摸摸出去买药的宝梳揣着一肚子郁闷回了绣庄。走到楼下时,詹小宁刚好起*,瞟了她脖子一眼说道:“哇,姐,你这伤口好像更严重了,去抓点药呗!”
“别提了!”宝梳使劲地踏着楼梯板上楼去了。
詹小宁跟着她上了楼,进了她房间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宝梳倒了杯茶,一口灌下道:“不想提那三个字!”
“三个字的?哦,阮僵尸?你碰到他了?他又跟你说了什么?”
“我都说别提了!”宝梳又倒了一杯茶灌下道,“我算白出门儿一趟了!一颗药渣子都没捞着,真是太倒霉了!这样,我开个方子给你,一会儿帮我抓点药回来!”
“知道了,我先下去了。”
“等等!”宝梳叫住他叮嘱道,“不要一个人去找杨晋,知道吗?我跟他不熟,你最好也别跟他太熟。”
“为什么啊?我觉得昨天那个杨捕头人很好啊!”
“他人好不好与我无关,你明白吗?我对他没有半点意思,半点都没有,你的明白?”
詹小宁打了个哈欠点点头道:“我的明白,我们都是要回去的人,不要给他不应该有的希望,我明白的,我不会跟他走得太近,你放心好了。”
“话说回来,你这几日都睡在那鼎里,可有睡出什么心得?”
詹小宁抖肩笑了笑道:“我要真睡出什么心得来,第二天早上你多半就看不见我了!要不,你也搬鼎里去睡?”
“我没你那么夸张!再说,我也没打算走了……”
“What?”詹小宁的音量瞬间提高了一百倍!
这时,海樱在楼下叫起了宝梳。宝梳一边应着海樱一边回头对目瞪口呆的詹小宁道:“这事儿回头再说,我先出去了!”
“喂,你不能走……”
宝梳噔噔噔地就跑下楼了,留詹小宁一个人在那儿郁闷。他使劲抓了抓后脑勺,又掏了掏耳朵自言自语道:“她不走?还真打算留在这破地方?受什么刺激了?难道今早上遇见了阮僵尸忽然改主意了?那阮僵尸有那么大的魅力吗?不行不行,要找她问个清楚!”
詹小宁说着也下了楼,往前院账房里找宝梳去了。可宝梳没功夫理会他,只给了他一张药方子,打发他出去抓药。他拿着药方子出了绣庄,百无聊赖地在街上走着。快走到最近的一家药铺子时,他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忽然瞄见了一个有点眼熟的面孔,再仔细看了一眼后,他立刻认了出来——那晚的“女鬼”!
如此深刻的记忆,就算对方化成灰,詹小宁也能认出来!那可是詹小宁同学泡妞史上最惨烈的一笔啊!尽管对方的脸已经不再通红,神情也没那么空灵了,但詹小宁同学还是一眼就认出前面那个皮肤白希,模样水灵的姑娘就是那晚的“女鬼”!
一激动,他就脱口而出:“喂,女鬼!”
正背着个包袱低头走路的郑甜儿猛地一惊,再抬头一看,唰地一下整张脸又绯红了!她立马转身就走,詹小宁在后面追道:“喂,你跑什么跑啊?我叫你呢,女鬼!喂!喂!别跑啊!我想跟你说两句话,你别跑行不行?”
郑甜儿只当没听见,一个劲儿地往前快走。她越走,詹小宁越追,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追出了西城门。郑甜儿见詹小宁紧追不放,索性停下脚步,一边喘息一边转身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啊?”
詹小宁小跑上来,蹲在地上大口喘了几口气道:“你……你可……可真能溜啊!你这速度怎么……怎么不去练竞走呢!”
“别再跟着我了!再跟着我我不客气了!”郑甜儿不满地瞪着他道。
詹小宁缓缓起身,双手撑在膝盖上咳嗽了两声道:“你以为我想跟着你一路这么跑吗?叫你停下来你又不停下来,我只能追了!哎,你背着包袱是要走吗?”
郑甜儿瞪了他一眼道:“管你屁事儿!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了,仔细我踹你到粪坑里去!”说罢她转身要走,詹小宁忙跳到她跟前拦下道:“等等等等!我追了你这么久好容易追上了,你总得等我把话说完吧!”
郑甜儿扭过身去,冷冷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是是是,我们俩其实真没什么好说的,认识又不久,就是那天晚上……”
“你给我闭嘴!”郑甜儿忽然转身指着詹小宁凶道,“你要再提那晚,我就拔光你的牙,剪了你的舌头,丢你到粪坑里去!”
“哇哇哇!”詹小宁掩了掩嘴退后了两步道,“没这么严重吧?我就想跟你说那晚……”
“还提?”
“行行行,我不提了,横竖你我心里清楚就行了。我追上你只是想告诉你……”
“算了!”郑甜儿抬手再次打断他的话道,“还是我先说吧!说完了我们就各走一边,互无牵扯!”
“好,女士优先,你先说!”
郑甜儿瞥了詹小宁一眼,素色道:“你放心,我不会逼着你娶我什么的,那晚的事……横竖一点,往后再倒霉遇见,就当不认识,从来没见过,听明白了吗?”
詹小宁冲她抱了抱拳道:“我姐姐说得真没错,你不愧是江湖女侠啊!说话做事果然很干脆利落!郑女侠,就冲着你这份爽快和直白,往后你要遇着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詹小宁就是了!”
“找你?哼!”郑甜儿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道,“就凭你,能帮我什么?你能看住你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想娶我,我也不可能嫁给你。像你这样的男人,我郑甜儿根本看不上!要我嫁给你这样的人,我宁愿去死!”
“呵!不至于吧?”詹小宁低头自我欣赏了一眼道,“我这样的算不上玉树临风,但也绝对貌比潘安吧?嫁给我,会让你难受得想死?我知道你是恨我,恨我那晚跟你那什么了……”
“我自然很讨厌你了,而且是极其厌恶!”郑甜儿面向他皱眉道,“但我最讨厌的不是你那晚做了什么,而是你这个人!你已经毁了我一晚了,我不可能再让你毁了我一辈子!要我余生跟你这样的男人度过,那真是比死还难受!”
“喂喂喂,我这样的男人,你口口声声说我这样的男人,那你到底清楚不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再清楚不过了!侯安和曲中哥说得对,你就是闯祸精,是非精,还是个喜欢挑拨离间无事生非的家伙!除此之外,你还是个吃软饭,整日无所事事满身恶习的王八蛋!”
“什么?我我……我是是非精,闯祸精……”
“我还没骂完呢!”郑甜儿指着他气愤道,“你还是个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家伙!要没你,阮哥哥能和宝梳姐姐闹和离吗?就是你这个是非精,笨冬瓜在里头挑拨离间!”
“这也怪我……”
“不怪你怪谁?你没来之前,人家两口子好好的,你来之后就嚷着要走要走,要走你自己走呗,还拖上宝梳姐姐干什么啊?人家在这儿有相公有孩子的,能说走就走吗,是非精!”
詹小宁摆摆手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和我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郑甜儿翻了个白眼道:“我也懒得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只知道宝梳姐姐要走了,末儿就没娘了,末儿多可怜啊!这些你从来就没想过是吧?你就顾着你自己走了,哪儿还会想那么多呢?像你这样自私自利的男人,我郑甜儿压根儿瞧不上!嫁给你,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我只当那晚是被鬼压了,还是被你这只贱鬼自私鬼,无情无义拆散人家夫妻的王八鬼压了!”
詹小宁愣了一下,气得有点搭不上话来了。泡妞这些年,还从来没被一个女孩子骂得这么惨过!玉树临风的自己居然成了贱鬼自私鬼,甚至是非精了?他有点气不过,跟郑甜儿争辩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骂人,有教养没有?我和我姐姐本来就不属于这儿,是该回到自己的地方去,更何况,家里还有父母在,不回去的话父母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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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你就是个是非精
第四百四十四章 大贱鬼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四十四章 大贱鬼
“那你自己回去不就行了吗?宝梳姐姐是嫁出去的姑娘,自然该留在婆家,她走了,末儿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你父母忍心吗?算了,詹小宁,你别找那么多借口了,你自私就自私,何必找那么多借口呢?我看不起你这样的男人!说到赡养父母,你不能赡养吗?哪儿有让嫁出去的姑娘丢下相公孩子回去赡养父母的?你才没教养呢!”
“我们那儿都不兴这些规矩了!姑娘小子没分别,都该赡养父母!”
“那好啊!滚回你们那儿去!滚滚滚!一辈子都别再出现了最好!贱鬼!”
“喂……”
“贱鬼!大贱鬼!哼!”
郑甜儿骂完就转身走了,詹小宁一脸郁闷加愤懑地站在原地,气得真是心口都堵上了!就在他匀气的时候,曲中忽然跑来了。看见他时,曲中忙问了一句:“见到甜儿没有?”
詹小宁还在气头上,指着郑甜儿离开的方向说道:“走了!”
“走了?走了多久了?你怎么不拦着她?”曲中着急道。
“她非要走我拦不住……”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詹小宁?”曲中忍不住骂道,“做过的事儿不承认,还有脸在这儿说拦不住?就这么让甜儿走了,你良心过意得去?你跟宝梳嫂子到底是不是亲姐弟?为什么一个有情有义,一个就自私自利?”
“你也骂我自私自利?”
“我懒得跟你说!我告诉你,詹小宁,”曲中指着詹小宁拧眉道,“甜儿要真这么走了,我绝对不会饶了你!就算你是宝梳嫂子的弟弟,我也要替甜儿讨个公道!”
曲中骂完去追郑甜儿了,留下詹小宁在那儿呆呆地站着,半天儿都没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摸了摸心口自言自语道:“我自私自利?我自私自利吗?我只是想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这也算自私?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个个都骂我呢?欺负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啊!还闯祸精,还吃软饭的,我吃软饭了吗……”
“你没吃软饭吗,詹二少爷?”夏夜的声音忽然从背后飘来。
詹小宁后脊梁不由地冒了一股冷汗,回头一看,果真是夏夜。他好不奇怪问道:“你怎么也会在这里?你也是来找郑甜儿的?”
夏夜抄着手点头道:“郑姑娘留书离开,我们都在帮忙找呢!你倒好,帮忙放是吧?詹小宁啊詹小宁,我原以为你多少还有点男人气概,所以刚才你和郑姑娘吵嘴的时候我没出来插话,但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你……”詹小宁张大了嘴巴,指着夏夜吃惊道,“你刚才就在这儿?”
夏夜嘴巴朝旁边绿草丛里努了努道:“喏,我刚才就藏那里头,你没发现吗?不是号称是我和詹媛的玄孙吗?这点动静都没发现?你是我哪门子的玄孙啊?你应该回去问问你父母,你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我越看你越不像我夏夜的后人,你多半是你父母捡回去的。”
詹小宁心里不爽道:“你也想来骂我一回是不是?行啊,骂吧!随你们怎么骂,横竖你们根本不清楚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只想哪儿来回哪儿去。那好啊,你就回去吧!身为一个男人,回去赡养父母,继承家业是再应该不过的。你总说追求自由,喜欢自由,但在我这前辈看来,你追求的不过是虚伪的自由,你真正追求的是新鲜刺激和无约束的任意妄为。瞪着我干什么?郑甜儿骂你骂得不对吗?宝梳走了,末儿怎么办?”
“末儿也可以带走啊!”
“也就是说她不是没爹,就是没娘,对吗?要是换了你,你愿意?”
詹小宁喉头哽了一下,有点答不上话来了。夏夜在旁边大石头上坐下道:“撇开末儿不说,说宝梳和你姐夫吧!你觉得你姐姐对曲尘不是真心的,只是玩玩而已?那样的话,你是在糟践你自己姐姐的品行啊!曲尘呢?你觉得他对你姐姐也不是真心的,也只是玩玩而已?”
詹小宁也坐下道:“说实话,我并不看好那个姐夫,因为你们这儿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他对我姐姐,能长情到哪儿去呢?兴许我姐姐一走,他就另娶新欢了呢?”
“这么说来,你们那儿的男人是不能三妻四妾的?”
“不能,法律有规定,只能一夫一妻,多一个都算重婚,会被判刑的。”
“还有这种规定?那倒挺好玩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仔细想想,你们那儿的男人不娶小都是因为爱着自己的媳妇吗?有一部分是因为你们那儿的这种规定吧?你反过来再想想,我们这儿是允许男人随便娶,没人管也没律法约束的,但曲尘不照样没纳妾吗?哪一种更真心一些?”
詹小宁低下头去想了想道:“他只是眼下不纳而已……”
“所以,你就打算弄你姐姐回去,用你们的规定去约束你下一个姐夫不给你姐姐找个妹子,但你能保证有了那种规定,你姐夫就不会在外面养小了?”夏夜说到这儿抬手拍了拍詹小宁的肩头道,“事无绝对的,就如同你不能一棒子打翻一船人一样。想想吧,小子!”
“可我们爸妈还在那边呢!我和姐姐都不回去,他们得担心成这样?”
“我想过了,横竖你们姐弟俩都能过来,要不把你爹娘也弄过来,那不就一家团圆了吗?”
“啊?什么跟什么啊!”
“不然的话,你就乖乖地自己回去,好好替你姐姐照顾你爹娘,继承家业,做一个玄孙应该做的事情。”
“我自己回去?”詹小宁看着夏夜想了想道,“我自己回去也行,但留我姐姐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怎么会是她一个人呢?还有你姐夫,末儿,以及我们这些人啊!难道你觉得只有你有血有肉有感情,我们都是混账王八绝情犊子是吧?你骂我们僵尸,我们就真是僵尸了?我们没点情义,还会留你小子的命到这儿?要是换了别人,我们早丢进粪坑子里了!再说了,万一你要是回不去呢?你就打算看着你姐姐和你姐夫一直这么过下去?”
詹小宁被夏夜说得低下了头去,好像在思量着什么。夏夜又道:“人家郑姑娘刚才骂你还都骂到了点儿上!你想想,你万一真的回不去了,你是不是打算吃你姐姐一辈子的软饭?你说你自打来了这儿,干过一件像样儿的活儿没有,挣过一文钱没有?你住在绣庄,吃住都是你姐姐和你姐夫的,不是吃软饭是什么?难道你就想这么过下去?”
“我是想我早晚要回去的,所以……”
“你确保那鼎真的能送你回去吗?”
“这……”
“人得活在当下,明白吗?你脑子不笨的,应该能想得明白的。”
正说着,曲中拉着郑甜儿回来了。郑甜儿很不情愿,却被曲中抢了包袱,强行拉了回来。夏夜跳下石头,走过去笑道:“郑姑娘,着什么急啊?你还没喝夏哥哥的喜酒呢!怎么了?怕送礼儿啊?不怕不怕,包在你曲中哥身上就行了,他会帮你送的!”
郑甜儿瞥了一眼不远处石头上呆坐着的詹小宁,扭过身子道:“我真的不想回去了,你们还是让我走吧!往后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那好歹也得喝了夏哥哥的喜酒再走吧?”夏夜笑米米地劝道,“夏哥哥娶个媳妇可不容易,办个婚事也不容易,你要错过了,保准会后悔一辈子的。走了走了,回去了!”
夏夜和曲中拉着郑甜儿走过詹小宁身边时,曲中扭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对郑甜儿说道:“甜儿,别理有些自以为是的人!你要看着不顺眼不看他就行了!省得他以为自己还真是个人杰!走,回去了!”
郑甜儿被夏夜和曲中劝了回去。詹小宁一个人在石头上坐了老久,也想了老久,直到感觉风吹着有些发凉了,他这才慢腾腾地走回了绣庄。
走到绣庄门口时,正好遇见宝梳和高夫人从里面出来。宝梳见他脸色不好忙问道:“怎么了?出去跟人打架了?我的药呢?”
“药?”詹小宁这才想起药的事情,拍了一下脑门回过神来道,“我忘了忘了,我这就去买!”
“算了,不用了。”宝梳叫住他说道。
“不用了?”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和高夫人有事儿要出去一趟,回来再说。”
“哦,知道了。”
詹小宁送走了宝梳和高夫人后,又一个人像游神似的晃进了绣庄。走到后院小池塘边时,他坐在廊下,趴在扶栏上,一边往池子里丢小截的树枝儿一边继续发神。丢着丢着,池塘里忽然溅起了一股大水花,溅了他一脸水。他忙跳起来躲开道:“谁啊?哪个倒霉孩子恶作剧?”
“不好意思!”海樱忽然从假山上探出了一个头,忙朝他摆摆手道,“不好意思,詹二少,我不知道你在那儿!”
詹小宁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郁闷道:“我今天是不是真的出门不吉,回家也不利啊!怎么你们这些僵尸老跟我过不去呢?骂完了还拿石头砸,我有那么人见人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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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大贱鬼
第四百四十五章 小青社开张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四十五章 小青社开张
“真的不好意思啦!”海樱忙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那儿,詹二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去打盆水来洗洗吧!”
“慢着!”詹小宁叫住海樱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詹二少啊!”
“谁跟你说我是詹二少的?”
“大家都这么说啊!”海樱眨了眨无辜的眼睛回道。
“大家?”詹小宁绕过小池塘,几步爬上了假山顶,坐下问道,“大家背地里都叫我詹二少?为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少爷出身的?”
海樱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啊,横竖大家都是这么喊你的。喊你詹二少不好吗?你本来就是个少爷样儿啊!跟在宝梳身边,什么都不用做,像个少爷似的,叫你詹二少有什么不对?”
“你们就想说我游手好闲吃软饭是吧?”
“那个……也不是那意思……”
“其实就是!”詹小宁一脸郁闷道,“你们就是这么想的!你们就觉得我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半点正经事儿都不干,还是个登徒浪子是吧?不过我告诉你,我,是有正经事儿干的!我是一个大学体育老师,我有上班有拿工资,年底还拿过优秀教师奖金的!我不是那种屁事儿都不干的人,只是在你们这儿我什么都干不了!”
海樱见他越说越火了,忙替了一只梨过去道:“谁惹你了?火气也太大了点吧?来来来,吃个梨,消消气儿!”
詹小宁抓过梨狠狠地咬了一口道:“我真的可以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哪只不知好歹的犬欺负你了?”
“多了去了!我有什么错?我跑这儿来找我姐姐,想带着我姐姐回去一家团聚而已,我到底有什么错?海樱你说说,我到底有什么错?”
詹小宁激动地唾沫汁儿和梨汁儿一块儿满天飞。海樱忙用袖子挡了挡道:“对对对,你没错,你有什么错呢?不过回头来想想,阮曲尘和宝梳又有什么错呢?非得这么分开吗?说实话,你没来之前,他们俩过得好好的。你一来就……”
“所以我是是非精,对吗?”詹小宁又狠狠地咬了两口梨郁闷道。
“原来你还知道你自己是个是非精啊?你知道吗?其实侯安那群人早就想收拾你了,只是碍着宝梳的面子没动手而已。他们都在背地里讨论过,是把你送到军营去当小兵,还是丢窑子里去当gui公了。”
“收拾我?呵呵!”詹小宁简直无语了,冲海樱勾勾手道,“来来来,收拾我,都来收拾我!我还怕他们不成?完全不明白情况的一群人居然还想收拾我?什么人呐!”
“喂,你不要老是喷汁儿出来好不好?”海樱忙拿袖子遮住半边脸道,“你既然这么不想呆在这儿,那就回你的地方去吧!何必在这儿憋屈着呢?你走了,宝梳就会和阮曲尘和好了,那不就天下太平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也听我姐说过她不走了?”
海樱放下袖子道:“我只是刚才听宝梳说,她打算把高夫人要出手的那些东西以及城里的一两处宅子买下来。”
“什么?她买那些东西干什么?”
“听高夫人说,她相公打算携家暂避南方去。最近不是说金兵很快就打过黄河来了吗?城里好些人都往南方去避难了。高夫人手头有些东西不好带走,就想托宝梳转卖。宝梳二话不说就自己买下来了,还说要趁这个时节,再开个社,做个大买卖呢!”
“她没搞错吧?还做什么大买卖啊?”
“她说金兵不会打过黄河来,到金国灭了的那日也打不过来,所以趁这个机会,盘收那些避难的人急于脱手的东西,往后能大赚一笔呢!所以她刚才就跟高夫人一块儿出去看宅子了。”
詹小宁抱头搓了搓道:“她还真不想走了……这个坏透了的家伙,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的?”
“所以啊,你要走就走吧,这儿没人留你的,早走早好!好了,我要下去了,你慢慢吃吧,梨我都留这儿了。”
海樱说完就缩下了假山,回绣班干活儿去了。詹小宁一个人坐在假山顶上,迎着秋风,啃着秋梨,何其悲凉的模样。谁能知道宁爷心里有多苦呢?
宝梳上午出去之后,晚上才回来的。当她抱着一个小包袱推门回房时,迎面就飘两道幽怨的眼神,原来是詹小宁在她房里当“坐佛”。她关上门问道:“怎么了,詹二少?谁惹你不开心了?”
“连你也叫我詹二少?”詹小宁双手托着下巴,像个怨妇的表情说道。
宝梳笑了笑,放下东西道:“叫你二少不好吗?你还嫌弃?瞧瞧你这样子,到底谁惹你了?”
詹小宁轻叹了一口气,眼神幽怨道:“我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谁不敢惹我呢?今天仿佛是我的祭日,前前后后被三个人骂过,还被海樱和夏祖先训过,你说,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宝梳喝了口茶问道:“你做什么事儿了?被谁骂了?”
“郑甜儿,曲中,还有侯安……”
“他们骂你干什么?”
“唉……”詹小宁垂下头去郁闷了两口气后,又抬起头来问宝梳,“姐,你给我句实话,你是不是不打算走了?”
“这个嘛……,”宝梳一边解小包袱一边点头道,“我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回去看爸妈了?”
“我当然想了,但眼下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在这儿已经有了牵绊,而且回去并不是坐飞机坐火车那么简单的。所以我想过了,你一个人回去吧!回去的时候记得替我跟爸妈带封信,另外还得带上詹媛的医谱。有了她的医谱,你就可以有完整的秘方了。你也可以学詹远旷那样,卖秘方赚钱,然后拿钱跟他打官司。詹远旷的遗嘱是假的,他撑不了多久的。”
“我一个人回去?我搞不定詹远旷的……”
“你行的!”宝梳递给他一只玉酒杯道,“只是你一直懒而已。只要你想对付他,你绝对可以找到办法将他击破!我很看好你哟!”
“唉!”
“又怎么了?”
“我忽然想起夏祖先上午说过的那句话了。他说……万一我回不去呢?唉!”詹小宁埋头磕了两下桌子道,“万一真的回不去,我是不是就得在这儿度此余生了?”
宝梳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轻言细语道:“我明白你眼下很焦虑,就像当我一样。当初我刚刚来这儿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很焦心,每日都在想什么才能回去啊!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过去那种日子?那时候我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都是一堆你所谓的僵尸,可后来我发现,他们都是好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好人。就算他们跟我们差了几百岁,但他们的善良和热情是永远不变的。所以,小宁,放下你那些无用的焦虑和你的防御,好好跟他们相处,在你还没回去之前。”
“唉!”詹小宁耷拉着脑袋,把桌上一小盒东西递过去道,“这是下午你不在的时候侯安送来的。”
“什么东西?”宝梳揭开闻了闻,忽然明白过来了,这不就是上午她药方上的东西吗?只不过,冰片麝香还是被换成了薄荷脑桂枝。这阮爷,还当真霸道呢!
她起身拿了面镜子,一边往脖颈上涂药膏一边说道:“好好想想,在没回去之前怎么打发日子,我打算成立一个小青社,专做私家侦探和当铺的活儿,你有没有兴趣跟我打工?”
“没有……”詹小宁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说道。
“不如先试试……”
话未完,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宝梳打开一看,原来是詹媛。詹媛进屋后把图纸交给了宝梳道:“我看过了,很满意,就照这个做吧!”说完,她瞟了一眼桌上软瘫着的詹小宁,问道:“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宝梳道:“说是给人骂了又训了,心情低落呢!”
詹媛坐下道:“我都听夏夜说了。依我看,你是该骂的。”
“求求你了,”詹小宁朝詹媛拱拱手,苦着脸道,“别训我了!我今天已经前前后后被好几个人训骂过了,祖姑奶奶您就可怜可怜我,别骂了行不?”
詹媛正经道:“有人训你那才是好事,没人理你,看你一个人怎么办?你整日无所事事,一点正事儿都不干,我已经想过了,打明儿起,你上我院子来。”
“来干什么?”詹小宁抬头问道。
“跟着我学医,在你没回去之前。”
“什么?学医?不行不行,我对那玩意儿没兴趣……”
“由不得你,”詹媛打断了他的话道,“打明儿起,卯时三刻就到我院子里来。”
“卯时三刻?那是几点啊?”
“早上六点半左右。”宝梳插了一句。
“六点半?”詹小宁绝望地嚎叫了一声,“祖姑奶奶,会不会太早了?谁六点半就开始学习了?”
詹媛淡淡说道:“因为你底子太差了,所以必须将勤补拙,比常人更加用功才行。”
詹小宁一脸哭相道:“我可不可以不学?”
“不可以。”詹媛只给了他三个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横竖你不也闲着没事儿干吗?记住了,明儿起就来,你若不来,我自有法子绑你来,你是跑不掉的,所以还是老实点。”
詹媛交代完后就走了。詹小宁跑到塌边倒下翻滚道:“为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我学医?祖姑奶奶是哪根筋不对了?”宝梳走过去拍了他一下道:“这不挺好的吗?在你走之前总算有件正经事儿做了。说不定等你离开的时候,你已经成为了一代名医了!”
“姐!”詹小宁翻身坐起来,拉着宝梳的手可怜巴巴道,“我给你打工好了!你不是要开什么小青社吗?我给你当小秘好不好?”
宝梳甩开他的手,戳了戳他的额头道:“谁要你当小秘?我要找也要找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正儿八经会做买卖的!你呢,就乖乖地去跟祖姑奶奶学医吧!不要说我没提醒你哦,祖姑奶奶的脾气不是很好,仔细挨罚哦!”
詹小宁仰面倒下,长啸道:“不要啊……我不去!”
尽管詹小宁不愿意,但第二天一早,他就被夏夜拖出了被窝,送到了詹媛那儿学医了。前几天一点都不老实,但被詹媛收拾了几回,他终于变乖了。知道说不过詹媛,打不过夏夜,也逃不出这些人的“魔爪”,只好乖乖听话了。
宝梳的小青社说开起来也就开起来了。加盟小青社的人除了乐乐之外,还有柳寒原。原本柳寒原结束了在城里的买卖后,一直闲着,所以宝梳就高薪聘请了他为小青社当铺分行的掌柜,专门打理当铺的买卖。
开业那日,她买足了二十串鞭炮,响了个雾气缭绕,会飞掩面,硬是让全城都知道她靳宝梳又开了设,那就是小青社。虽然没有什么同行道贺,但上门光顾的人还真不少。因为她当铺的出价相对比较高,所以急于脱手南逃的人都纷纷往她那儿去了。开业第一天,她和柳寒原就忙了个不亦乐乎。
曲尘当天出城去办事了,直到傍晚才回到阮府上。坐轿子路过小青社门口时,忽然被这三个字吸引了,吩咐停轿看了几眼。正打算走时,夏夜忽然屁颠屁颠地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半大的箱子。
“喂,”曲尘弯腰钻出轿子,叫住了夏夜问道,“干什么?瞧你这架势是要去送礼?”
“哦,你回来了!”夏夜小跑过来笑道,“你该早点回来嘛!省得我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礼儿给宝梳送去!我在你浩瀚阁里随便挑拣的一样,应该不会丢了你的脸的……”
“等等,”曲尘指了指那牌匾,诧异地问道,“宝梳开的?”
“是啊!今儿说开就开了,连帖子都没给我们发,开业酒也不请,你说你教出来的媳妇有多不地道啊!算了,我忍了,先把东西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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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小青社开张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下赌注被抓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下赌注被抓
“回来回来!”曲尘拉住了夏夜,打开那匣子盖一看,呵!这爷可真会送,一送就送了个翡翠蝴蝶穿花摆件儿,上万两的东西,真不是花自己的钱不心疼呢!他看完啪地一声把匣子盖上道:“侯安,拿回去。”
夏夜忙往旁边一跳,护着那匣子道:“闹什么闹啊!都送门口来了,拿回去干什么啊?今儿是你媳妇开张,你该连家什活儿带摆设一块儿送的,就拿你一个翡翠摆件就心疼上了,真没意思!”
“我没说要贺她开业……”
“但我敢肯定你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只是拉不下那面儿!没事儿,我替你送,不用你出面儿,这总行了吧?”
“怎么哪儿都有你的脚印啊?”
“那你自己说,送不送?不送我可真叫侯安抱回去了,别到时候自己再后悔!”
“我可抱不动……”侯安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曲尘转头盯了他一眼,他忙侧过身去故作无辜道:“那什么……都拿来了再拿回去,您也丢不起那个脸吧?”
夏夜忙接话道:“侯安,这话说得地道!回头请你喝酒!不跟你们说了,我先送礼儿去了!”
他刚跑到大门口,门上那扇小门就吱地一声开了。一个客人模样的人从里面钻了出来,他趁机溜了进去。曲尘认得那客人,便叫住了问道:“佟老板,有些日子不见了,你来这儿做什么?”
这位佟老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原来是阮老板啊!的确有些日子没见了,近来可好?”
“托你的福,最近佟老板在忙什么大买卖呢?”
“能有什么大买卖可忙的啊?最近在打点行装准备回南边老家去。”
“佟老板要回老家了?”
“唉!”佟老板愁容满面道,“眼下临安时局不稳啊!听说金兵要打过来了,不敢待了!没法子,只好带着一家老小回老家避一避,等时局好了再做打算吧!”
“那你到这小青社来做什么?”
“哦,我是来当点东西的。身上多带点盘缠总归是要好一些的。您夫人真是个厚道的人,不像那几家当铺,看着局势不好就使劲压价,一根翠玉簪子的钱都能压成青菜价。我上别家去当,顶多能当个一二百两银子,她却多估出了一百两,你说我能不上她这儿来当吗?”
“这样……那能不能把单子给我瞧瞧?”
“好!”佟老板从怀里取出了那张当票,递给了曲尘。曲尘接过来大略地看了一眼,发现宝梳的出价似乎与一年前的价是一样的,而且赎期延长了两个月。如今这时局,当铺的买卖都不好做,压价是必然的做法。况且金兵一旦打过来,整个临安城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被洗劫的汴京还未可知,她怎么就敢这么大胆以如此高的价格收下东西呢?这不等于是把自己所有的身家性命都放在了临安城里?
曲尘不解,但他也清楚宝梳,这丫头不会做亏本的买卖。除非宝梳笃定金兵不会打过来,临安不会有大变动,否则应该不会这样做。
回去的路上,曲尘一直在想宝梳开社的事情。轿子到了门口,正好遇着汝年回来了。曲尘下轿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晚?”汝年与他并肩往里走道:“往后还会更晚。”
“有什么大事儿吗?”曲尘问道。
“最近还能有什么大事儿?唉,”汝年叹了一口气道,“我看这赵姓天下也快亡了!你知道吗?我今日听到风儿,皇上也往金华那边躲去了。”
曲尘不屑地笑了笑道:“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难不成你还指望他会御驾亲征去收复失地?跑吧,跑吧,全都跑了最好!说不准赵氏跑光了,又来个什么李氏张氏,兴许还能撑起这天下呢!”
“对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没什么打算,既来之则安之。”
“你觉得金兵不会打过来吗?我是觉得我们可以既来之则安之,但真儿她们就不行,不如先送回老家吧!”汝年提议道。
“这事我考虑考虑。”
“那你尽快考虑,万一真打过来了,再跑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一边说着黄河那边金兵的事情一边往后院走去。路过府里那丛最大的金樱子时,听见里头传来了两个声音:
“我赌五百,你敢不敢?”
“要下现注的,不是你嘴巴上说说就行了。你有五百两吗?”
“我没有我可以找我姐姐借啊!一句话,你赌还是不赌?”
“你真吃得准?”
“去!这点小事儿对我来说就是初中课堂上背一背历史书的事儿,你放心,绝对十拿九稳!我跟你,凑个一千两跟那些人赌,保准能赢好几千两回来!”
“真的假的?你该不会是金国细作吧?你怎么知道金狗不会打过黄河来?”
“你不信就算了,你不敢的话,我自己去!不过一千两的赌本儿和五百两的赌本儿赢回来的可就不一样了!你想清楚了哟!”
“这样啊……我攒那些钱很不容易的,一下子出去了五百两,我心里不踏实,要不然我出个二百两?”
“一点都不爽快!你出二百两,我得找我姐姐借八百两,她一定不会答应的!”
“你实话告诉她不就完了吗?”
“她要知道我是拿去下注的,非抽死我不可!”
话说到这儿,汝年忽然咳嗽了两声,吓得里头那两个话都不敢说了。曲尘绕进了花廊下,看着这两个“赌鬼”问道:“打算去哪儿下注啊?”
“嘿嘿嘿嘿……”女赌鬼海樱忙捏紧了钱袋子,藏到身后笑道,“没有……”
“没有?”汝年跟着进来问道,“刚才二百两八百两五百两地说得那么起劲儿,怎么会没有?海樱,府里的规矩你不知道吗?”
海樱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和詹二少就是说来玩儿的,你们不用当真的。对吧,二少?”她赶紧冲男赌鬼詹小宁使了个眼色。詹小宁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说都不能说吗?有这么严的府规吗?况且我也不是你们府上的,我只是来串门的。”
汝年正色道:“最近城里有些不知好歹的家伙私下设了赌局,买金兵到底能不能攻过黄河来,他们脑子迷糊,你们俩也迷糊了?金兵攻过来,你们会有好日子过?”
詹小宁抄起手道:“放心吧,不会攻过来的,我以我祖先的名义发誓。我和海樱就是顺口说说而已,又没说要真的买,何必那么紧张呢?”
曲尘接过话道:“规矩就是规矩,若是不遵照,那立来有何用?海樱,你算府里的老人儿了,你自己说,在府中设赌议赌该当何罪?”
海樱见曲尘动真格的了,忙拱拱手求道:“阮曲尘,阮老板,就饶了我们这回吧!下回打死我我也不赌了!”
“打不死还赌?”
“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该怎么处罚就得罚,否则还有个规矩方圆吗?侯安,”曲尘转身吩咐侯安道,“把这两人带到前厅去。”
话音刚落,詹小宁就喊道:“等等!我不是你们府里的吧?你们的府规也管不着我吧?凭什么还要把我带到前厅去?大不了,我回绣庄那边去就是了!”
曲尘瞥了他一眼,不理他,继续吩咐侯安道:“若是有人执意顽抗,不必客气,绑了再说!”
侯安斜眼盯着詹小宁,嘴角勾起了一丝歼笑道:“是,知道了,老板!有人要敢负隅顽抗的话,我绝对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请老板和戚大人先去,这儿交给我就行了!”
曲尘和汝年先回院子去了,侯安捏了捏指关节,缓步走向詹小宁,满脸歼笑道:“终于是给我机会了!早就想收拾你这个是非精了,可惜老板没发话,我不敢动你詹二少。不过有老板刚才那句话,今晚我可以替你好好松松骨头了!”
海樱吓得忙摆摆手道:“别连带上我啊!我去,我自己去前厅,不必你亲自动手了!”说完她一溜烟就跑了。
詹小宁见势不对也想跑,却被侯安抓着肩头拽了回来。侯安笑容阴邪道:“跑什么跑啊,詹二少?使出你的十八般武艺来好了!昨晚我们好好切磋切磋!”
“我是文明人我跟你说……文明人不随便动手的……”詹小宁一边后退一边说道,“你们别这么霸道,我又不是你们府上的,凭什么乖乖地去前厅啊?”
“不是我们府上的更好,就当你是夜闯私宅的毛贼,遇上毛贼,我是不是可以打开杀戒呢?”
“你真想逮着我不放?”
“我老早就想收拾你了,小子!”侯安用他的拳头打了打掌心道,“你来了之后我们这府里就没安生过,还害得老板和老板娘都分开了,你说你罪过大不大?”
“这是你逼我的,拳脚无眼……”
“废话少说!出招吧!”侯安大喝了一声后,扑向了詹小宁。
不多时,金樱子花廊下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惊得旁边树上的小鸟都扑翅逃窜了。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声声凄惨,声声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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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下赌注被抓
第四百四十六章 打得你嗷嗷叫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四十六章 打得你嗷嗷叫
且说先去的海樱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侯安扛着詹小宁来。侯安把詹小宁放下时,海樱不由地吓了一大跳,掩了掩嘴道:“侯安,你还真敢打呢!瞧你把詹二少打成什么模样了!”
侯安拍了拍手,不屑道:“这是老板的吩咐,谁让他一直不肯乖乖听话的?我只是使出了三分力气,还没往死劲儿上使呢!谁知道他那么不经打啊?真是个绣花枕头!”
“詹二少,你没事儿吧?喂,回句话啊!”海樱蹲在詹小宁身边喊了两声。
一脸浮肿浑身酸痛的詹小宁吃力地翻了个身,嗷嗷直叫道:“你说呢?你说……被人揍成这样……能没事儿吗?海樱,快去跟我姐姐报信!我快要被这个暴力狂揍死了!她再不来,就见不到她亲弟弟最后一面了!”
瞧着他那副熊猫模样,伤得比上回还差,海樱忍不住觉得好笑。詹小宁又嗷了一声,软瘫在地上道:“没同情心……居然还笑……疼死我了……”
就在这时,曲尘换了一身衣裳出来了。斜眼瞟了瞟詹小宁后,他坐下问道:“詹小宁,可有所觉悟?”
詹小宁仰面躺在地上,像死螃蟹一样回答道:“没觉悟……我就是来串个门儿,你居然叫人揍我一顿,你这是公报私仇,典型的公报私仇!”
曲尘低头理了理衣袖道:“我要真公报私仇,就不会留你在这儿嗷嗷了。海樱?”
“在!”海樱忙起身应道。
“知道府里禁赌吗?”
“知道知道!”海樱忙点头道,“我肯定是知道的!但您看,我没有在府里赌,只是一时起兴想跟詹二少凑个份子去外面下一注,就这样而已。我其实胆子也小,还在犹豫敢还是不敢呢!阮老板,您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就算是议赌也是禁止的,你明白吧?你们二人赌,其他人也会眼红,势必跟着赌,那还像什么话?既然有规矩,那就得照办。侯安,取家法来!”
“啊?”海樱吓得双手捂住了屁股,可怜巴巴地说道,“还真打啊?”
“我刚才听你们二人说话,知道你是从犯,地上那个才是主犯。照府规,杖十藤条,杖那主犯二十藤条,以儆效尤,明白吗?”
“What?”詹小宁大叫了一声,忍着浑身酸痛坐了起来,指着曲尘问道,“你还要打我二十藤条?你瞧瞧我这一脸的伤,真想揍死我了事啊?”
曲尘瞟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刚才是你自找的,你若乖乖听话,何至于挨侯安一顿拳头?眼下罚的是依照府规来的,你既是主犯,那自然该罚重些。”
“我不服!我要上诉!”詹小宁举起胳膊大喊道。
“上树?”侯安拿了家法回来抖肩一笑道,“外面有的树,你慢慢上去!不过在上之前,你还是得把这家法受了!”
“你们这是什么破家法?”
“破家法?”曲尘低头看着他轻蔑一笑道,“这家法是早先你姐姐定的,要骂就骂你姐姐好了。”
“什么?我还是不服……”
侯安挽着衣袖道:“罚你二十藤条算轻的了,你还想怎么的?要遇上别人,五十藤条都有呢!海樱,你先来!”
海樱捂着屁股,撇着个小嘴,委屈地喊道:“侯安哥……可以不可以轻点?”
侯安点点头道:“行行行!看你是姑娘,可以轻点。赶紧的,打完收工!”
虽说侯安下手轻,但十藤条挨下来,海樱还是疼得眼泪花儿都掉出来了。打完海樱之后,侯安一把将詹小宁拉下来趴着,扬了扬手里的藤条道:“詹二少,对不住了,忍着点吧!”
“我讨厌你们……”
话未完,侯安手里的藤条就落了下来,抽得詹小宁当即就嗷了一声出来,嗷得那叫一个凄惨!侯安嘿嘿笑道:“别叫那么惨啊!我还没怎么使劲儿呢!”
“你们……”詹小宁额头直冒冷汗道,“你们太狠了……”
“这也算狠?那你一准没见识过更狠的!废话少说,打完收工!”
侯安再次扬起鞭子时,宝梳和詹媛初真忽然匆匆走进了前厅。见侯安那要打的架势,宝梳立马喊了一声住手,然后快步走过去蹲下心疼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又把你打成了这副熊猫样儿?”
一旁的侯安吐了吐舌头,忙收起藤条躲到了曲尘身后去了。
“姐姐……”詹小宁一副垂危临终的表情,趴在地上委屈道,“你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你就见不到你英俊帅气的弟弟了……”
“喂,”宝梳起身冲曲尘质问道,“你有毛病是不是?无缘无故把我弟弟打成这样,总得有个说法吧?”
“海樱你来说!”曲尘口气淡淡道。
海樱只好把她和詹小宁押注的事情告诉了宝梳。宝梳刚刚还想揍人的火气一下子被灭掉了大半儿。她愣了一下,问海樱:“你们俩去搞赌博了?”
海樱忙摆手辩解道:“我们只是打算,还没去呢!”
“打算不就是要去吗?呵!詹小宁,你行啊!”宝梳低头叉腰看着詹小宁训道:“你居然又玩上赌了?你能不能稍微给我有点出息啊!”
“没有……”詹小宁叫屈道,“我只是跟海樱说着玩儿的,我没打算去下注啊!说说也不行吗?说说也犯法吗?”
“说说?以你那性子你会说说了事?哄我不是你亲姐姐呢!”宝梳说着蹲下指着他问道,“死小子,老实交代,下过几回注了?”
“没有……”
“没有?没有就奇了怪了!”宝梳说完一把将詹小宁翻了过去,伸手就往他怀里掏去,掏了几下后,摸出了两张单子。她展开一看,居然是两张下注的赌单!
“这是什么?嗯?”宝梳拿着那两张赌单在詹小宁眼前晃了晃,气不打一处来地问道,“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你当你姐姐不认字儿啊?都去下过两回注了,还跟我说你没有干过!詹小宁,你皮痒痒了是不是?”
詹小宁见“行迹”败露,只好装起了小可怜:“哎哟……哎哟……好疼哦……好疼哦……快死了……快死了……爸妈快来救我啊……”
“救你个大头鬼!”宝梳把那两张赌票拍在他脸上道,“你还好意思叫爸妈?你初中玩赌那一回还记得吗?把你同学的私房钱全赢了,害得人家家长告到学校去了!爸那回还没收拾够你?屁股都被打得开了花儿了还不知道改,你简直无药可救了,詹小宁!”
“我就想给你多赢点本钱嘛……”
“拉倒吧你!给我赢本钱,那为什么不好好跟我说?对了,你之前从我拿走了二百多两,说是要去买书买纸笔,还要买些东西孝敬詹媛,全都是哄我的对不对?你全都拿去下了注了对不对?”
“这还用问吗?”詹媛插话道,“摆明了是从你那儿拿了钱去下注了!真是太不像话了!好好的营生不做,居然想走这种歪门邪道?实在是该教训了!”
“没有啊……”詹小宁翻身趴着无辜道,“我就是路过,看能猜得准就顺手买了两注,就这样而已。”
“那今晚呢?今晚你跟海樱谋划什么呢?你少狡辩了,詹小宁!爸虽不在这儿,但还有我呢!今晚不好好收拾你,你还以为我手里没章法了!侯安,藤条拿来!”
“干什么?你还真打啊?”詹小宁见姐姐动真格了,顾不得浑身还疼着,一骨碌爬起来想跑,却被宝梳伸脚一绊,摔了个扑爬!宝梳也不计较他趴着的姿势了,照他屁股上就用力地抽了一鞭子,一声比之前更凄惨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前厅!
“救命啊!”詹小宁嗷叫道,“姐你真想打死我啊?你打死我了你就没弟弟了!”
宝梳一边挽袖子一边气愤道:“我就当为民除害了!今晚必须好好收拾你一顿!我让你跟着詹媛学医,你居然哄了零花钱去下赌注,你到底有个正形儿没有?你别总拿你来这儿不适应为借口,你都来了这么久了,也找着我了,还有那么不适应吗?”说着她又抽了一下。
“救命啊……”詹小宁趴在地上嚎道,“姐姐你真的会打死我的!祖姑奶奶,救命啊!”
詹媛不动声色道:“这是该罚你的,你就好好受着。大不了一会儿我送你几盒伤药。”
“什么?呜呜呜……谁来救救我啊!”
“自求多福吧你!”宝梳说完又狠抽了两下。她下手可不比侯安,下的是实手,侯安好歹还得掂量一下轻重,她可不会,着实是气坏了。初中那回詹小宁被父亲打花了屁股后,就收敛了很多,之后没再碰过赌,谁知道眼下老毛病又犯了,她觉得必须狠狠收拾一顿,断了这家伙的念想!
前厅里,到处都飞着詹小宁的惨叫声。海樱吓得吐了吐舌头,躲到詹媛背后去了。初真看着不忍心,忙上前拦着宝梳道:“算了!都打了这么多下了,他知错了的。你还是停手吧,万一真打出个好歹来,那就麻烦了。”
“放心,他身子骨好着呢!这点疼算什么?”宝梳拨开初真的手,看着地上的詹小宁道,“人家可是体育尖子,动不动就连腹肌的人,还自诩有人鱼线的,人家哪儿怕疼呢?人家是怕赌得不过瘾!初真你让开,我非得好好收拾她不可!”
“你这样的打法真的会把他打伤的。”
“打伤我管治,横竖要给他点苦头吃吃!别人下不了手,我亲自来,看他还敢说什么!初真你一边去,不用替他求情的!”宝梳推开初真,继续抽起了詹小宁。
初真见劝不动宝梳,忙又对曲尘道:“哥,你就看着打啊?好歹说句话啊!宝梳在气头上你也不劝劝!万一真打出个好歹来,你们不心疼吗?”
“我看就该好好教训教训!”汝年抱着丁香也来凑热闹了。
初真转身轻轻地推了他一把道:“你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不劝着还说这风量话!”
汝年坐下,把丁香放在了膝盖上,指着地上趴着的詹小宁道:“闺女,你看见没有?那就是不好好听爹娘话的下场。你往后要是不听话,爹也照你宝梳舅母那样收拾你,知道不?”
丁香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那可怜兮兮的詹小宁,双腿一缩,缩到了地上。丁香已经会爬了,她双脚利索地爬到了詹小宁跟前,凑到这个眼泪鼻涕汗水混了一脸的叔叔跟前瞧了瞧,慢慢地扬起手,毫不留情地在这位叔叔脸上拍了一巴掌!
“丁香,不可以的!”初真刚想弯腰去抱丁香,却被汝年拉住了。汝年笑道:“这是香儿替她舅母出气呢!她想让舅母先歇歇,她来出手。不愧是我戚汝年的闺女,一点都不怯场啊!”
这时,丁香又连续拍了詹小宁几下。詹小宁好悲壮好绝望地嚷道:“小丁香……你也欺负我……还有没有天理啊?”
“丁香帮舅母好好打,”宝梳歇气道,“这样的小叔叔一点都不争气,你多帮舅母打他几下,舅母才解气呢!”
丁香又凑了詹小宁两眼,好像在试探这个玩具够不够乖,当她发现这个玩具不会危险时,她便开始肆无忌惮了。她坐起来,用两只白乎乎的小手抓着詹小宁的头发使劲扯,扯得詹小宁一阵鬼叫,也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了起来。
抽了几把后,詹小宁的发型彻底改变了,呈凌乱蓬松似的。宝梳笑着蹲下去看了两眼,对丁香竖起大拇指道:“香儿,很厉害啊!品味十分地非同一般啊!你瞧你才抓了几手,就给小叔叔抓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发型出来,实在是厉害!”
丁香好像也很高兴,扬了几下小手,从喉咙发出了咯咯咯地笑声。不过她好像对自己的“杰作”还不满意,又继续动手抓了起来。初真看不过意,忙把丁香抱了起来,可丁香手抓着詹小宁的头发不放,差点抓掉了他一捋头发。他疼得眼泪花儿直流道:“小丁香,我会找你算账的……你这个坏小孩……”
宝梳拍了他脑袋一下道:“还打算找香儿算账?先顾好你自己吧!”
“姐……”詹小宁泪眼汪汪地抬头道,“可不可以别打我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赌了,真的不赌了!我对天发誓!你要不信的话,我对地发誓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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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打得你嗷嗷叫
第四百四十七章 姐夫救命啊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四十七章 姐夫救命啊
宝梳晃了晃手里的藤条,冲他挑挑眉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知错了!打今天起,我要再赌,我就不是人!好不好?好不好,姐?饶了我吧!”詹小宁可怜兮兮地求道。
“你本来就不是人了!”宝梳指着他的鼻子训道,“还记得上回你挨打的时候你是怎么跟爸说的吗?你也跟爸说下回不敢了,再敢就不是人了。你说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看,还是多挨几藤条,把那记性长老点!”
“不要啊!救命啊!”
宝梳起了身,挥舞了一下藤条道:“别喊了,喊也没用!爸妈是听不见的,就算他们听见了,也不会帮你的,还会叫我再打狠点!”
“不要啊!姐夫,救命啊!”詹小宁忽然就这么喊了一句出来。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包括曲尘。詹小宁从来没叫过他姐夫,都是喊他千年老僵尸或者阮僵尸。这会儿不知道是真被打怕了还是怎么的,忽然喊了一句:姐夫救命!
宝梳那扬起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紧了紧眉头道:“你胡乱喊什么呢?”
“姐夫!姐夫!”詹小宁学小乌龟匍匐前进,爬到曲尘脚边求道,“姐夫,你别让姐姐再打我了!再打下去我可能真的会没命的!她是被我气糊涂了,你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自己的亲弟弟打死啊!姐夫,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曲尘垂下眼眸看了看詹小宁,心里不由地好笑了起来。这小子也有怕的时候?不是成日地喊着僵尸僵尸吗?这会儿反倒来求僵尸了?
“你给我过来!”宝梳伸手去抓詹小宁,詹小宁却抓着曲尘的右胳膊不放道:“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姐夫!”
“姐夫你个头啊!他都不是你姐夫了!”宝梳被他气得快翻眼白了!
“一日为姐夫,终身都是姐夫!”詹小宁居然这么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宝梳心口上一堵,差点没气晕过去,扬起手就要揍,却被曲尘喊住了:“行了!”
“行了什么行了?”宝梳收回手质问曲尘道,“我教训弟弟不用你管!劳烦阮爷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别忘了,靳老板娘,”曲尘起身道,“这儿可是阮府,不是绣庄。你在我的地方打人,我为什么不能管?”
“呵!”宝梳咬了咬下嘴唇,抖肩冷笑了一声,指着曲尘道,“你够狠的啊,阮爷!行,这儿是你的地方,我不能在这儿教训我弟弟,我弄回去教训总行了吧?”
“谁说他可以走了?”
“你什么意思啊?他为什么不能走?”
“我怀疑他在我府里局聚众赌博,我要扣下他好好盘问盘问。”
“什么?”宝梳气得快吹翻刘海了!
“不过你放心,”曲尘倒很淡定,“我不会用你刚才那样的暴力对付他,我只是想问个清楚而已。倒是靳老板娘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你的小青社不是很忙吗?还有功夫在这儿教训弟弟?”
“你……”
“侯安,把詹小宁抬进去!”
“你敢!”宝梳上前一步,微微仰头指着曲尘道。
曲尘淡淡一笑道:“试问我为什么不敢?你是问我不敢丢你出去,还是问我不敢扣押詹小宁?你要那么不服气的话,去衙门告我也行。少陪了,靳老板娘!汝年,帮我送客!”
“喂……”
曲尘不等宝梳说完,转身就回后院去了。侯安也叫了两个下人,把詹小宁抬走了。宝梳气得把手里的藤条摔在地上,不服气地道:“死阮曲尘!你存心跟我过不起是吧?还要查聚众赌博?这叫无事生非你知道不知道?混蛋!混蛋!太混蛋了!”
“好了,宝梳,”初真劝道,“这样收场不好吗?你非得打伤小宁才好呢?你先放心回去吧,有我和詹媛照顾他,不会有事儿的。”
“哼!”宝梳气哼哼地叉腰道,“你告诉那混小子,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绣庄来,不然的话……哼哼,我要让他把詹小宁三个字倒过来写!”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你的小青社今日才开张,你也忙了一整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海樱你也是,不许再去赌了,赶紧劝着宝梳回去吧!”
宝梳和海樱走后,詹媛也回后院去了。这时,汝年问初真道:“宝梳又开了个什么小青社?”
“对啊,”初真点点头道,“今日才开张的。之前她都没跟我们说呢!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啊……”汝年笑着点了点头道。
“什么这样啊?”初真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你那绣庄可以暂时开着,横竖过不了多久又得还给宝梳的。”
“什么意思?”
汝年从初真手里接过末儿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那两口子都没气儿了,只是脸面上还过不去罢了。宝梳在城里新开了社,那不就等于说她不会走了吗?曲尘刚才为什么要帮詹小宁啊?不是自己人,他才不会操那份心呢!”
初真恍然大悟道:“对啊!”
“所以,那绣庄你先看着吧!回头再还给宝梳就是了。”
“不过……”
“不过什么?”
初真脸上扫过一丝愁容道:“那绣庄还能不能开下去都指不定呢!最近不是说金兵要打过来了吗?那些绣娘都有些坐不住了,到今儿为止,已经有十个绣娘跟我请辞了。她们说挣钱是小,把命没了那才是大事儿呢!都想早些回乡去,避一避这场战乱。”
“该的,人家请辞你就应着吧!眼下这时局,谁知道金兵什么时候打过黄河来?”
“可要应了,绣庄不是就散了吗?”
“眼下是保命要紧,散了往后再开就是了。”
“那倒也是,不过我还是得跟宝梳商量商量再说。对了,你快去看看小宁,怕是伤得不轻呢!宝梳下手也怪狠的,还真打呢!”
“这才是亲姐姐,不是亲姐弟她还懒得下那狠手呢!行,我去瞧瞧。”
汝年去了曲尘院子里,老远就听到了詹小宁的惨叫声了。推门进了房间后,他往屏风后看了一眼问桌边的曲尘道:“那小子伤得不轻吧?”
曲尘道:“还行,詹媛已经在里头给他包扎了。”
汝年绕过屏风,凑到*边瞧了一眼詹小宁那屁股,果然是开了红花儿的,不禁摇头道:“詹小宁啊,你说你再让你姐姐抽几下,你这屁股还要不要了?”
“呜呜呜……”詹小宁趴在枕头上呜呜了起来。
“行了,也别呜呜了!你只要知道谁对你好就行了。刚刚要不是你姐夫喊得快,你就成烂屁股了,知道不?小子,要学会感恩啊!”
“呜呜呜……”
“别嚷嚷了,”詹媛上着药道,“再嚷嚷屁股就更烂了!”
詹小宁抬起头,一副哀怨的表情道:“我现下终于知道谁是亲的了!”
“谁啊?”
“姐姐不是亲的,姐夫才是亲的!”
“哈哈哈……”戚汝年乐得哈哈大笑了起来,走了出去对曲尘道,“听见没有?这会儿变成姐夫是亲的了!连姐姐都不要了,这小子可真逗啊!”
曲尘问道:“宝梳走了吗?”
“给真儿劝走了,不过气儿还大着呢!哎,对了,我听真儿说,宝梳今日在城里新开了家小青社,你该知道吧?”
“也刚刚才知道的,怎么了?”
“怎么了?这不就明摆着宝梳不走了吗?”
“是吗?”曲尘摇摇头道,“也许并非像你想象的那样呢?你怎么知道她开新社就是不想走了?”
“我知道!”詹小宁忽然在里头嚷嚷了一句。
“你知道什么啊,小子?”
“我知道姐姐她不打算走了!”
“真的?”汝年转头朝屏风后问道,“你听你姐姐说的?”
隔着屏风,詹小宁说道:“是真的!姐姐跟我说,要回去我自己回去吧,她不想回去了。”
“为什么啊?”
“她说在这儿有牵绊了,回不去了。”
“哦哟,”汝年冲曲尘挤挤眉眼道,“有牵绊?那不就是说你吗?”
“也许是说末儿呢?”曲尘口气淡淡地回答道。
“你还分得那么清楚?有你也有末儿,你们俩都是她的牵绊,所以她是不会走的。既然是这样,那你们俩还闹什么闹呢?闹着好玩儿吗?早点把宝梳劝回来,让她继续管着绣庄,这才是正经的,师兄!”
曲尘没说话,浅浅地抿了口茶水。过了一会儿,詹媛替詹小宁包扎完毕后就离开了。曲尘走到*边看了看他屁股道:“你姐这回真是下狠手了,看来你的确是把她惹急了。真知道错了吗?不知道的话我这就把你给她送过去?”
“不要啊,姐夫!”詹小宁忙嚷道,“你不能这个时候把我送过去,她会继续收拾我的!姐夫,你就把我留下吧!有我在,姐姐指定经常往这儿跑,到时候你们不就和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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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姐夫救命啊
第四百四十八章 如何处置宝梳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四十八章 如何处置宝梳
曲尘问道:“你不是一心想让你姐姐离开这儿吗?”
“唉,那都是从前的旧事儿了,姐夫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况且她自己都决定不走了,我拉也拉不回去,你说是不是?”詹小宁现下这个姐夫叫得是溜溜顺。
“呵呵!”汝年跟着走进来笑问道,“这话风转得可真够快的啊!一句从前的旧事儿就销账了?”
詹小宁一脸诚恳道:“姐夫是大量的人,怎么会跟我计较呢,是不是,姐夫?姐夫你放心,既然你们都觉得这祸是我惹出来的,我保准把这漏子填补上!你留着我保准有大用处!别看我姐今天下手下得狠,等她气过了心里就该心疼我了。只要我嗷嚎那么一声,她肯定会跑过来看我的!到时候,嘿嘿!姐夫你这么聪明,不用我教你怎么哄了吧?”
“我说过要哄她吗?”曲尘轻轻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道,“倒是你,挨了这么一回可记住你姐姐说的话了?别好了伤疤忘了疼,赌博这种事儿可大可小,一旦上了歪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詹小宁忙点头道:“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其实也没什么坏心眼儿,一来是凑巧遇上了觉得好玩儿,二来是想赚了点小钱,我保准往后都不碰那玩意儿了!”
“话说回来,”汝年插了一句问道,“你怎么那么肯定自己不会输?还胆子大到要凑一千两去押注,你就不怕输个血本儿无归啊!”
“这有什么好怕的?金兵根本打不过的!”
“你怎么知道?”
“我……唉!算了,我一说你们又肯定以为我在说胡话呢!总而言之,你们安心地住在城里,皇帝跑了你们都别慌着跑,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发生的!”
“真的?说得你好像能未卜先知似的。”
“那是自然!”詹小宁带点小得意的表情道,“要不然我姐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开新社,开当铺,收杂件又收宅子的。她又不傻,无缘无故地会把自己的身价性命全都压在这城里吗?”
汝年与曲尘对视了一眼,抄手笑道:“说得跟真的似的,你信吗?”
“出去再说。”
曲尘叮嘱了詹小宁一句后,和汝年出去了。汝年又问他道:“你刚才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吗?”
曲尘一边往书房走一边说道:“你刚才问我信不信,我是半信半疑的。”
“半信半疑?”
“还记得吗?那日宝梳说她是夏夜和詹媛的玄孙,是从几百年后来的,当时我听了觉得极其可笑,极其荒谬,你也这样认为吧?”
“我现下都还这样认为。难道你信了?”
“我说了,是半信半疑。倘若宝梳和詹小宁真的来自几百年后,那么在他们那个时期,眼前的这场宋金之战早有了结局,他们知道也不算奇怪。但我实在难以相信,几百年后的人会来到这儿。”
汝年点头道:“是啊,的确是难以置信。但以宝梳的为人,她似乎没理由要哄你吧?可倘若信了,那你不就成了夏夜的玄孙女婿了?哈哈!这可好玩儿了!”
两人正说着,浩瀚阁来了个伙计。那伙计走到曲尘跟前轻声道:“老板,小的刚刚收到火烈堂堂主的口信。他说已于今日下午抵达城内,邀您明日一聚。”
“火烈堂的堂主是谁?”汝年问道。
“况南诏,你没见过。他一直都在北边,极少来南方。此次是奉师傅之命带领剩余帮众撤回南边。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既然我没见过,那明日我陪你一块儿去会会他。”
“也好,”曲尘说着转头对那伙计吩咐道,“告诉况南诏,明日在浩瀚阁碰面。该怎么装扮,他心里清楚的。”
“小的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曲尘因为里弦书院有事,所以去晚了一些。他到时,汝年已经在浩瀚楼后院二楼的待客厅里了,正和况南诏聊着天儿。彼此寒暄了几句后,曲尘请了两人进账房,便开门见山地问起了况南诏这趟撤回的情况。
况南诏摇头叹息道:“这趟回来实在不易。沿途有金兵骚扰拦截,不少兄弟因此而丧了命。几经周折,我才领着余下的三十多个兄弟回到这儿,实在有辱师傅交托之命!”
“只有三十几个兄弟撤回?”曲尘微微颦眉道。
况南诏略带憾色道:“的确如此,原来与我同行的有五十多个人。但半路上不断遭到金兵追捕和偷袭,令我们丧失了不少兄弟。最终能返回的就三十四个而已!二帮主——”他说着起身抱拳道:“没能把所有弟兄安全带回来,实在是我的过失,请帮主和二帮主惩罚!”
曲尘抬手道:“你先坐下吧!眼下形势不由人,能活着从北边撤回来已经不容易了。对了,那些途中丧了命的兄弟你可理出名单来了?依照帮规,他们若还有亲人,帮内是需要安抚的。”
“名单在此,请二帮主过目。”
曲尘接过了况南诏递上来的名单看了看道:“几乎全是你火烈堂的兄弟?”
“唉!”况南诏长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道,“是啊,是我对不住他们!为了掩护队伍撤退,我一直把我火烈堂的兄弟放在最后,没想到在一次与金兵交战的过程中,他们死伤大半儿,剩下的几乎没几个了。”
“原来如此,”曲尘收起那张名单道,“这么说来,你火烈堂几乎没什么人了?”
“仅剩下四个而已。余下的三十人都是受顾金主所托,系数带了回来。顾金主早在北边时就被金人所杀,临终前托付我一定要把兴鸿堂的人带回来,我总算没辜负他的托付。”
“辛苦了!眼下在城里何处安身?”
“兄弟们分两批进的城。第一批扮作难民,暂时安身在城里的难民所,另一批随我扮作南逃商人随从进了城,现下住在城内清风客栈内。”
曲尘点头道:“那好,暂且如此安排吧!稍后等师傅来了再做安排。”
“师傅要来?”况南诏眼里闪过了一丝惊异。
“对啊,夏夜大婚,我把师傅从竹海那边请来了。想必不日就会有回信了。怎么了?你不希望师傅来了?”
“哦,不是!”况南诏忙摇头道,“我只是没想到赶得这么巧还能见到师傅。我正想该如何跟他老人家交代这趟的任务呢!”
“你已经尽力了,师傅不会怪罪于你的。”
“那就最好。对了,二帮主,有件事我刚来城里就听到帮中兄弟议论,但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提。”
“但说无妨。”
“昨夜与昭武堂雅轩堂的兄弟喝酒时,无意中听说您夫人,哦,不对,现下应该叫靳老板娘了,已经与您和离了是吗?”
“对,那又如何?”
“请恕我有些多管闲事了。我听那几个兄弟说,靳老板娘也入了帮,还是雅轩堂的金使。既然她与您和离了,那她是否还是本帮之人呢?还请二帮主明示。”
曲尘眉心微微皱起,弹了弹衣袖道:“你不必拐弯抹角的,直说吧!你来问,必定心里是有番盘算的。”
况南诏笑道:“二帮主果然是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按照本帮规矩,一旦入帮,生是本帮之人,死是本帮之鬼。那靳老板娘若已心存背意,不属于本帮,那理应按照帮规处置。”
汝年斜眼瞟了这人一眼,放下茶盏问道:“听你这么说,还得处死宝梳不成?”
况南诏笑了笑道:“三帮主严重了。我只是说理应按帮规处置,并没说非得处死那靳老板娘。倘若她依旧效忠于本帮,那自然无需处死她,你说是不是?”
曲尘学宝梳打了个响指道:“你的意思我大概听明白了。你现下是要我去确认,到底宝梳她是否效忠于本帮,是吧?若不是,就得以帮规处置。”
“我斗胆跟您提,也是为了帮中太平。倘若因为您与她有夫妻之情而放着不处置,帮规何在?帮中兄弟岂会服气?之前被处死的于方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犯了帮规,该怎么处置就得处置,还请二帮主斟酌再三。”况南诏一脸诚恳地拱手说道。
曲尘垂下眉眼,沉默了两秒后问道:“于方真的被处死了吗?”
“没有吗?”况南诏立刻接了一句,看似平稳的语气里捎带过了一丝惊异。是惊异曲尘会怀疑于方没死,还是惊异于曲尘会忽然这么一问,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有吗?”曲尘抬起眼皮在他脸上瞟了一眼反问道。
“这个……我也是听师傅说的。师傅说他已经处置了于方了,那于方自然应该被处死了啊!怎么?难道二帮主怀疑帮主没有把于方处死?”
曲尘收敛起肃色,淡淡一笑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她到底有没有被处死,等师傅一来不就清楚了吗?行了,你回去歇着吧!等兄弟们都缓过劲儿来了,我再做安排。”
“好,”况南诏起身客气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况南诏走后,汝年哼了一声道:“他还真会多管闲事儿呢!宝梳名下他都管起来了,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曲尘十指交叉,立于嘴边道:“这个况南诏跟随师傅有些年头了,有些倚老卖老也不是什么新鲜奇怪的事儿。你可知道,当初你那三帮主之位帮中兄弟属意于谁?”
“莫不就是这况南诏?”
曲尘点头道:“当初帮中有传言,说师傅早晚会把三帮主之位交给况南诏。但我很清楚师傅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他更属意于你。”
“难道我做了三帮主,那个况南诏心里会有不痛快?”
“他有没有不痛快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但有一点,他好像对于方的死反应过大了。”
汝年想了想道:“你这么说,倒也是。你刚才就那么随口一问,他立马就接了下句,不是紧张关心,就是心里有事。怎么了?你觉得于方没死?”
“宝梳曾经这样怀疑过,但我派人在城内查过,并无于方的踪迹。我知道于方与况南诏交情很好,所以刚才就那么顺口试探了他一句,没想到他竟给了我不太好的反应。”
“难不成于方没死?”
“也未必不可能。依照帮规她是该死,但师傅要对她心存侥幸那也是有可能的。想当初,掳金帮的创建少不了她父亲于大夫的相助以及蒋南星父亲蒋老爷的馈赠。师傅倘若念旧情,放她一码,许她改过的话,她还活着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她要活着,是否能改过自新就不知道了,但她对宝梳向来厌恶……对了!”汝年轻拍了一下扶手道,“上回宝梳在林中险些遭人暗算,这事儿会不会跟于方有关?倘若于方没死,她对宝梳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咔嚓一声,曲尘捏响了他的中指关节,眸光转暗道:“要真是那样,就算有师傅保她,她也别想活到明年!汝年,你派人去盯着况南诏。倘若于方活着,又在城里的话,他们俩可能会见面。”
“知道了!”
这天下午,汝年派出去的人回禀说,况南诏带着两个人离开了城内,去塘西镇闲逛了,晚上并没回城,而是暂住在了镇上的客栈里,像是去超山游玩的。
话说当晚况南诏一行三人扮作外地游商的模样在塘西镇的客栈里落了脚。吃过晚饭,况南诏独自出门去逛了逛小镇上的夜市。这小镇因为超山的梅花而繁华,夜市也有模有样,不输城内。况南诏逛了一会儿后,进了一家小酒馆,挑拣了一间小小的雅间坐下独酌。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放下杯盏问道:“什么人?”
“请施主赎罪,小尼是冷梅庵的,想问施主化个缘。”
“哦,进来吧!”
“多谢施主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妙龄尼姑手捧铜钵推门进来。插上门闩后,这尼姑坐到了况南诏的对面,微微一笑道:“况师兄,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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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如何处置宝梳
第四百四十九章 密谋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四十九章 密谋
况南诏略略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这尼姑一眼问道:“你是……于师妹?”
这尼姑双手合十笑道:“小尼现下法号妙本,不再是什么于师妹了。”
“哎哟,真是没想到啊!”况南诏连连摇头道,“你居然把自己弄成了一个姑子,真是委屈你了!”
“做姑子是师傅的意思,若非如此,我早被师傅处死了,哪儿还有机会与况师兄在这儿把酒言欢呢?”于方提起银酒壶为况南诏斟了一杯杯道,“许久未见,我先敬师兄一杯!”
两人连喝了三杯后,于方,也就是现下的妙本,脸颊微微泛红,更透露出了女性本来的清纯,比她从前带发时,更添了几分姿色。那况南诏本就对她有心,见到如此模样,不由地心旌荡漾,忍不住伸手过去抓住妙本的手,笑容谄媚道:“师妹,你这些日子可真是受苦了!”
于方将手一抽,笑容盈盈道:“师兄是不是喝醉了?怎地就动起手来了?”
况南诏痴痴地盯着她那张浅红的脸蛋道:“师兄是一心牵挂你啊!自打知道了你的事后,真是替你难过又焦心。原以为师傅已经把你处死了,后来你又托人带信给我,我简直觉得是喜从天降啊!如今再见到你,我怎能不激动?”
“师兄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大仇未报,我难以脱去这一身姑子袍,还请师兄见谅。”于方说着又给况南诏斟了一杯酒,用白如玉的纤手送到了况南诏的跟前。况南诏一边瞄着如花似玉的美人,一边接过酒笑道:“师妹的仇就是我的仇,我们是一家人,仇自然也要一起报!”
“报仇之事且要慢慢来,阮曲尘和靳宝梳都不是好对付的人。再加上他们身边还有戚汝年,夏夜那些人,就更难对付了。”
“说起那个戚汝年我就来气!”况南诏一口饮完酒,气愤道,“凭什么?凭什么让他一个毛头小子来做掳金帮的三帮主?我头上压个阮曲尘我已经认了,毕竟他是有真本事的。可那戚汝年算什么?什么都没为本帮干过,却堂而皇之地做了三帮主,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阮曲尘,戚汝年,夏夜到底是师傅教出来的,师傅自然更相信他们了。”
“那我呢?我入掳金帮这么多年,为掳金帮尽心尽力,为什么连个三帮主之位都不给我?不给我也罢,找个有能耐的我也服了,可为什么要找个毛头小子?只是因为他当过官吗?”况南诏摇摇头道,“我算是看淡了。你说得对,往后的掳金帮就是那三兄弟的天下了。帮主一蹬腿儿,阮曲尘就坐正,戚汝年当而二帮主,夏夜就坐三帮主,还有我们这些人什么份儿?倒不如趁早自己拉帮结派好了!”
于方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师兄的才能绝对不在阮曲尘之下,何必一直屈居他三人之下呢?所以,我才让师兄你向阮曲尘谎报,你堂中兄弟大部分已经丧命了,好趁机将这些人藏起来,以备他日所用。”
况南诏也为于方斟了一杯酒,殷勤地递上去说道:“师妹好计谋,那阮曲尘压根儿就没发现,还真以为我堂中之人全都丧命了呢!其实我早让他们藏起来了。他们都是效忠于我的,一旦时机成熟,我便调派他们来帮忙。对了,师妹,你什么时候也让我见见那夜月阁的阁主啊!我很好奇,帮主的儿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于方抿了口酒道:“不急,有机会见的。眼下你先在城里安顿下来,好好笼络笼络其他兄弟,让他们都站在你这边。只有这样,夺权才会更容易。”
“不过师妹,今日阮曲尘忽然问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他好像怀疑你还活着。”
“真的?”于方略微一惊,放下酒杯问道,“他亲口这样说的?”
“不是,他只是这么问了一句。他还说,夏夜大婚,师傅也会来。”
“什么?”于方拳头紧了紧道,“一个夏夜成亲也要劳动师傅来?”
况南诏担心道:“师妹,若是师傅来了临安,你没死的事情肯定就瞒不住了。”
于方脸色阴沉了下来,白嫩如玉的手指在铜钵上敲了几下道:“这事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你只用管好你那些兄弟就行了。另外,趁眼下靳宝梳和阮曲尘不合,你得好好利用利用,让他们矛盾更大,这样的话,两人才没有机会联手来对付我们。”
“既然那个靳宝梳是个大麻烦,那不如找人先灭了她?”
“不,”于方抬手道,“靳宝梳不需要你找人去杀,她要死,也得死在我手里!上回让她逃脱了,算她运气好!若不是那杨晋忽然出现的话……”
“杨晋又是谁?”
“城里的一个捕头,对靳宝梳有些意思。哼哼,”于方邪笑了两声道,“那个人倒可以再利用利用,横竖我跟他也有一笔旧仇要算呢!”
“需要我帮忙吗,师妹?”
“不了,你我还是少见面为妥。必要时,我会让人联络你的,先走了!”
随后,况南诏往于方的铜钵里扔了几两银子,于方便捧着铜钵走了。况南诏第二天一早便去了超山,游玩了一圈后当日就回了城里。回到清风客栈时,他竟遇见了宝梳。细下听了几句后才发现,原来这家客栈的老板打算把客栈盘出去,宝梳是来看屋子给价的。
宝梳很爽快,三言两语就跟客栈老板谈好了价,并说好明日带银子来换契约。说好之后,宝梳便领着元宵出了客栈,正要上轿时,迎面来了一顶轿子,就放在了她跟前,随后轿中出来了一个人,原来是陈老爷。
说起这陈老爷可今非昔比了。往日有施家在头上压着,他一直得不够氧气喘息,如今施家没了,连施家献女这样的好事都落到了他家。他女儿前些日子就被送去宫里,封了淑媛的名号,眼下是国丈爷了。
见到陈老爷,宝梳并不意外,倒是陈老爷看见她时有些不高兴了,问道:“靳老板娘,你来这儿干什么?”
宝梳浅笑道:“陈老爷这话问得好奇怪,我来这儿干什么跟陈老爷有什么干系吗?”
陈老爷扫了她一眼道:“我听说你最近又开了家小青社,专门花高价收东西是不是?”
“哪里说得上是高价?陈老爷你严重了。”
“呵!靳宝梳,该不会是跟阮曲尘和离了,把你气糊涂了吧?花高出市价一成的价格收东西,你就不怕亏得血本无归?”
“我可不认为我出的价高出市价一成,我出的价那就是市价。怎么了?我收点东西而已,也把陈老爷您这国丈得罪了?做买卖本来就如此,价高者得,陈老爷不是不清楚吧?”
“哼!”陈老爷不屑道,“我是看你被阮曲尘赶出家门可怜,好心想提点你几句,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受教!照你那么个收发,一旦金兵打过来,整个临安城的买卖就会崩塌,你只会亏个血本无归!”
宝梳掩嘴笑了笑问道:“陈老爷,您可是国丈爷,难道您希望金兵打过来吗?我是信朝廷,也信皇上的,我相信金兵不会打过来,所以才会把身家性命都押在这儿。难不成陈老爷您不是这样想的?那可说不过去啊!”
“你……算了,”陈老爷拂袖道,“跟你这种不会做买卖的谈买卖经,简直是对牛弹琴!”
“陈老爷等等!”宝梳叫住了正要进客栈的陈老爷笑道,“你若是来买这间客栈的,那你就不用进去了。我刚刚已经跟这家老板谈好了价,他答应卖给我了。”
“什么?”陈老爷抬出去的脚立刻收了回来,怒瞪着宝梳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靳宝梳?你又跑来插一脚!你果真跟阮曲尘是一路货色对不对?他抢了我的里弦书院,你就来抢我的客栈,你们两口子都是钱多烧心啊?”
“陈老爷,你可说错了,”宝梳抿嘴笑道,“我跟阮曲尘可不再是夫妻了,哪儿说得上什么两口子啊?我跟他现下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走一条道儿,只是碰巧都喜欢花高价买心头好而已。有得罪陈老爷的地方,只能请你包涵了!做买卖嘛,原本就是这样的。”
陈老爷气得脸色都青了,狠狠地瞪了宝梳一眼,转身上轿走了。等他走后,元宵合掌笑道:“那个陈老爷怕是要气得睡不着了吧?之前书院被抢,现下客栈又被宝梳姐你给抢了,他可真倒霉,刚好就碰上你们俩口子了!”
“什么两口子?”宝梳略略歪头,抬手理了理发簪,轻描淡写道,“谁跟他阮曲尘是两口子了?美了他了!往后可不许这么说,听见没?”
“还赌气呢?”
“这不是赌气,是事实。走吧,”宝梳转身钻进轿子里坐下道,“去阮府。”
“去阮府?你想通了?”
“什么想通了?这个时辰阮曲尘应该不在府里,我趁机好去把詹小宁那小子逮回来。他现下可得意了,认了个二皮姐夫,连我这个姐姐都不认了。”
“你是心疼他,想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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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密谋
第四百五十章 要哄她不容易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五十章 要哄她不容易
宝梳猜得不错,曲尘这个时辰的确不在家里,去了里弦书院那边。宝梳推门进詹小宁住的那间屋子时,詹小宁正在屏风后头认真地跟小丫头讲解着铁板鸡的做法,还吩咐小丫头拿纸笔记下来,照着做。他正讲解得起劲儿时,忽然看见屏风后宝梳的脑袋,吓得手里的汤碗都掉了,忙笑米米地喊了一声:“姐姐,早啊!”
“小日子过得很不错嘛,詹小宁,”宝梳抄手走了进去,扯过小丫头手里那张菜谱看了看说道,“居然教人做起了铁板鸡,厉害啊,我怎么没看出你还是个大厨呢?”
“姐姐……”詹小宁扮作无辜加可爱的表情说道,“我知道你心疼我的,你一定会来看我的……”
“省省吧!”宝梳把菜谱递给了小丫头后,走到*边看了一眼他的屁股道,“我是来瞧瞧你还活着没有。要是还活着,就给我乖乖回绣庄那边去,别在这儿打扰阮老板了。”
“我不回!”詹小宁抱紧枕头说道,“我住姐夫这儿挺好的,为什么要回去?”
“喂,你还有点原则没有啊,詹小宁?之前是谁跟我说的,他是你哪门子的姐夫,现下倒好了,一口一个姐夫地叫着,你也不嫌害臊?”
“以前是我不懂事,不了解姐夫这个人,最近常接触,我觉得他其实挺好的,虽然有点架子,但心眼真是好。”
“就因为前几日他救过你,就把你给收买了?你怎么比芒果都不如啊?”
“别拿我跟一条狗比行不行?”
宝梳微微一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芒果是条狗?”
詹小宁嘿嘿一笑道:“我还知道芒果的媳妇儿叫雪梨,还知道姐姐你以前在老家烧火差点烧没了整间厨房,险些把自己烧成一具烤乳猪,嘿嘿!”
“阮曲尘告诉你的?”宝梳叉腰歪头道。
“对呀!最近这几天吧,姐夫总来陪我吃晚饭,我们就顺便聊了点你的事情,越聊越起劲儿,越聊越投缘呐!简直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哎哟!”詹小宁一激动就扯到了屁股上的伤口,忍不住痛叫了一声道,“都怪姐姐你,弄得我如花似玉的屁股成了这般模样,好在有姐夫肯收留我,要不然我真的得去睡大街了!”
“哟哟哟,”宝梳弹了弹舌头摇头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眼下是张嘴姐夫,闭嘴也是姐夫了,不喊僵尸了?詹小宁,你才是节操碎了一地,拿把扫帚扫扫喂猪吧你!”
詹小宁摸着心口,一脸虔诚的模样说道:“要是我的节操碎成一地能把你和姐夫劝和的话,我愿意,喂猪都愿意!”
“少耍嘴皮子!跟我回绣庄去!”
“不要!”詹小宁抱着枕头撒娇道,“人家不要回绣庄去!人家要姐夫,没有姐夫,人家都要活不下去了啦!”
“你恶心不恶心?”宝梳正要伸手拧詹小宁的耳朵时,外面忽然响起了钟氏跟曲尘说话的声音。她刚要让詹小宁别嚷嚷,詹小宁就借机狂嚷嚷:“姐姐,我不想回绣庄去!姐姐,你是讲道理的人是不是?姐姐,好姐姐……”
“你给我闭嘴!”
“姐姐……”詹小宁喊得更起劲儿了,生怕外面的曲尘听不见似的。人家曲尘在他喊第一声的时候就听见了,跟钟氏交代了几句后,便转身朝这间房走来。刚要推门时,宝梳先把门打开了,冲他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道:“阮老板回来了?回来得刚巧,我正好有事情跟你说呢!”
曲尘低头看着她问道:“靳老板娘当我这儿是皇宫后花园?想逛就来了?”
她耸耸肩,摊开手道:“没法子啊!你的后花园不小心关了我一条小白眼狼,我只好亲自来抓他回去咯!这几日劳烦阮老板了,一应开销费用我稍后算清了会给你送过来的。我就先把这小白眼狼带走了,不必送了,我们自己走。”
“你还有银子付我一应费用吗?”
宝梳刚一转身,曲尘就在她背后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她转过身去,面带烂橘子似的微笑道:“阮老板这么说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付不起吗?那你真是贵人多虑了,多少钱你说个数好了!”
曲尘也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道:“我听说靳老板娘这几日买卖做得十分红火啊!才开业几日,就门庭若市了。除了当铺,你手底下还前前后后收了好几处宅子了,以我估算,你手头余下的不过就四五千两罢了。这四五千两够支撑当铺一阵子,怕余不出多余的钱来支付詹小宁这几日在我这儿的费用,以及——”
“以及什么?”
“以及清风客栈那笔银子了吧?”
宝梳吃了一惊,纳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买清风客栈?”
曲尘笑了笑道:“很简单,因为我也想买。”
“你也想买?你故意的?”
“严重了吧,靳老板娘?刚才是谁言之凿凿地对陈老板说,买卖嘛,本就如此,价高者得,又何必放在心上呢?既然陈老板也想买,我想买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更谈不上故意跟你靳老板娘为难吧?”
宝梳斜眼瞟着曲尘问道:“你想抢我买卖?”
“不是抢,”曲尘说得和颜悦色,“是公平竞争,按照你的说话就是价高者得。那间客栈不大,陈老板之前出价一千五,而你出价两千,我再出个二千五想必就能拿下了。”
“哦……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宝梳仰头指着他,气鼓鼓道,“你果然是想抢我买卖!临安城那么多宅子,你为什么非要收清风客栈?”
曲尘反背着手,身子微微前倾,一露他那惯有的诡异笑容道:“我又不是只收清风客栈一个地方,其他地方也收的。要是靳老板娘真那么想要,价可以再出高点,出个三千两三千五也是可以的。”
“清风客栈那个地方四千五是最高的价了,我出三千两,你是不是得飚到三千五去?”
曲尘点点头,一脸坦诚道:“可能会哦。”
“那我出四千两,你是不是会出四千五?”
“看心情了。”
“看心情?”宝梳气得小牙磨磨,很想咬他那么一大口!这摆明是跟自己过不去,抢买卖嘛!哪儿那么巧合就盯上清风客栈了?以他阮爷的财力,一个小小的清风客栈会放在眼里吗?比腰包硬,自己怎么比得过他?当时搬去绣庄的时候,就拿了点私房而已!
“想好没有,靳老板娘?”曲尘一副十拿九稳的表情说道,“最直接也最不亏本的法子就是退出,而且还可以剩下一笔来支撑你的当铺。照你这么个收法,至少要两个月后才会回本儿,若不能撑到两个月后,那你必定得亏。”
“你怎么知道至少需要两个月回本?”
“我听汝年说,朝廷决定派人去跟金国议和,而金国也有议和的意思。只要两国议和,局势稳定下来,人和买卖都自然会回升,这前前后后至少都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我说得没错吧?”
宝梳冲他翻了个白眼,使劲撇了一下右嘴角,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对付这狡猾的狐狸,把清风客栈拿回来。她可是很看好这笔买卖的。二千两买下,已经算赚了多半儿了。等人和买卖都回升的时候,客栈本身也能赚不少呢!算了,犯不着跟钱过不起是吧?就当他不是阮曲尘,就当他是个骚包二货贪钱又混账的阮老板好了,商量商量总行吧?
想好之后,宝梳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那什么……阮老板,就不能商量商量吗?你看你这么大一主儿,犯不着跟清风客栈那么个小客栈较劲儿是不是?你要肯退让一步,那我往后或许还可以给你介绍大买卖呢。”
曲尘的表情微微起了变化,好像是松了一口气,如同渔夫发现鱼儿上钩了。不过宝梳没察觉到,因为她满脑子都在想她的清风客栈。曲尘故作斟酌之色想了想道:“商量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块地的地皮一直是我想要的。若是要我割爱给你的话,好像有点残忍了。不如这样,地契归我,房契归你,若是我想卖的时候,我第一个卖给你,如何?”
“什么?还有这种买法?那你要是一直不卖呢?”
“呃……很简单,你可以把房子卖给我。”
“去!这算什么商量啊?你还是咬死不放是吧?”
“我已经有所让步了不是吗?你就算只买房子也并不亏,还能大赚一笔,同样我也不会亏。这样双赢的好事可不是年年都有的,靳老板娘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宝梳又磨了磨她那已经磨得很尖的小坐牙,眼睛虚眯地看了曲尘几眼,点头道:“好,我会考虑的,但你最好别反悔,不然到时候谁也别想买!”
“可以,不过你要尽快给我答复,说不定我会找其他人合伙。”
“行,说完正事儿了,我可以把里头那条小白眼狼接走了吧?”
“我没说他可以走。”
“什么意思?你还没盘问完?”
“对啊,因为他伤得太重了,还没来得及盘问,这个答案可满意?”
“我……算了,你爱养着他就养着吧!走了!”宝梳说完拨开曲尘气呼呼地冲了出去。曲尘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这时,詹小宁在里面问道:“姐夫,你就让我姐姐这么走了?”
曲尘绕过屏风笑道:“你姐姐性子那么强,不是说哄回来就能哄回来的,得一步一步来。”
“那你赶紧哄啊!还跟她谈什么买卖呢?”
“这叫放长线钓大鱼,知道吗?”
“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你赶紧把她哄回来吧!这样她收拾我的时候,你也可以随时保护我啊!”詹小宁一脸着急道。
“放心,快了。”
这天回去后,宝梳一直在考虑曲尘提那个事,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同那骚包二货混账贪钱鬼一块儿买下清风客栈呢?买的确不亏本儿啊,还能赚;不买也是应该的,为什么还要跟那个骚包二货混在一块儿,像扯不清干系似的?
直到晚上盘点时,宝梳都还在想这个问题。想不出个头绪来时,她便问跟前坐着算账的柳寒原道:“你说我该不该和那个骚包二货买下清风客栈呢?”
“哪个骚包二货?”柳寒原抬头问道。
“姓阮那个!”
“那自然该买了。”
“为什么?”
“撇开他是阮老板不说,就看清风客栈本身就值得买。你想想,等局势稳定了,临安城又变成从前那样了,客栈的买卖得翻上好几番吧?眼下那老板也是忍痛割爱,想去别的地方逃难,要不然上哪儿捡这么便宜的好事?买,就该买。”
“但我想把地契一块儿买了,那骚包二货就是不肯松口,你说有什么法子能让他松口的?”宝梳用毛笔头戳着自己鼻子自言自语道。
柳寒原笑了笑,低下头去继续记账道:“这法子不明摆着吗?你肯去跟他讨个好,保准他连地契房契一块儿都送你了。”
“跟他使个美人计?去!”宝梳转了转手里的毛笔,挑挑眉梢道,“本人是很有原则的,才不像詹小宁那小白眼狼节操碎了一地了呢!”
正聊着,乐乐回来了。他抹了把汗,喝了口茶,掏出了二百两一张的银票递给宝梳道:“老板娘,那事儿已经办妥了。跟客人也交代了,客人很满意,把余下的二百两都付了。”
“嗯,很好!”宝梳接过那张银票点头笑道,“我们小青社第一笔侦探单子也完成了,看来乐乐你很有做侦探的天份嘛!正好,我今日又接了一单,你先看看客人资料。”
乐乐接过资料一看,满面苦相道:“怎么又是查*的?我刚刚才查完一宗呢!”
“别嫌弃,有case给你查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这种case是侦探所必查而且查得最多的case,你就当练练手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好好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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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要哄她不容易
第四百五十一章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五十一章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宝梳抬头时发现柳寒原捧着一尊小佛像在发愣,便随口问了一句:“有什么不妥的吗?”柳寒原盯着那小佛像反复看道:“我觉得这佛像底座有新开的痕迹,但今日我验查的时候,明明是旧痕迹……难道?难道被掉包了?乐乐,帮我拿下小錾子!”
乐乐取来了小錾子和小锤子后,柳寒原将佛像底座敲开了一些,里面居然露出黄灿灿的金色!宝梳好不吃惊,说道:“难道这佛像里头还藏着金子?”
“不该啊!”柳寒原摇头道,“这佛像本身是金包银的,外面一层鎏金,里面是用银做的,按理说,这是实心佛像,内里不该出现金子,而应该是全银才对。”
“再往下凿!”宝梳道。
柳寒原又凿了几锤子,居然凿出了一个小洞,原来这佛像下部是实心的,上部却是空心的。那些金子很明显是后来才填进去的,而佛像本身是中空铸造的。柳寒原看到这儿时,立刻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乐乐忙问道。
“这佛像原本中间是空的,之所以要填金,是因为金比银重,只用一大半儿的金填充就能达到整个实心银佛的重量。如果用手掂量,很难区分出来,会让人以为这真是个金包银的实心佛像!”
“有必要这样吗?是为了藏金子吗?”
“我看不是,”宝梳指了指那小洞道,“我好像看见那小洞里有东西。柳掌柜的,再敲开一些!”
等把全部填金都去除后,佛像顶部那一截空洞里居然掉落出了一个小小的卷轴。宝梳展开一看,不由地愣了,自言自语道:“这不是上京城防图吗?画得还真迷你呢!”
乐乐凑近一看,连连点头道:“还真是上京城防图!奇怪了,怎么会在这座小佛像里?”
宝梳问柳寒原道:“从什么人手里收来的?”
柳寒原回忆道:“一个老人。他说是原先家里的,因为逃难至此没有了盘缠,只好把这东西卖了。他还跟我说,这是金包银的实心佛像。但这会儿看来,根本不是,这就是个外鎏金,内银壳的佛像,而且还填了好些金子。”
“奇怪了,”宝梳摸了摸下巴道,“一个老人怎么会携带装邮上京城防图的佛像呢?他应该不知道这佛像里装有这种东西吧?要知道,谁还敢拿来当?这是要抄家的东西啊!”
乐乐仔细看了一遍,点头道:“画得很细致,应该是专人画出来的,不像是一般的小草图。”
“我记得阮曲尘说过,他曾经向你小姨蝶眠儿派来的人提过,想以上京城防图交换索兰珠,难道说这东西是你小姨派人送来给阮曲尘的?又或者是另外有人自己弄的?柳掌柜,你还记得那个老人长什么模样吗?”
“倘若再见,应该还记得。”
“那行,你明日到城里各处去转转,看能不能把老人家找出来。不过我担心他已经不在城里了。”
“为什么?”乐乐问道。
宝梳捧起那小佛像掂量了一下道:“很明显,这件东西不是那个老人家的,他有可能知道里面有地图,但也有可能完全不知情。倘若知道的话,那他把这么一件藏了上京城防图的东西送到我铺子里,他居心何在?倘若他不知道的话,很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无论是以上哪种结果,他都有可能不在城里了。这事儿相当蹊跷,柳掌柜,你明早就去找,务必要把那老人家找出来!”
“知道了!那这张地图呢?索性烧了算了,省得给自己找麻烦。”柳寒原道。
“至于这个东西,”宝梳笑米米地端详起那张小地图道,“落在我手里可派上大用场了!”
“老板娘你打算拿去卖?你不要命了?”乐乐问道。
“哼哼,不是卖,是跟人交换。阮曲尘不是很想要这玩意儿吗?我就拿这个跟他交换清风客栈的地契,我想他应该会答应吧?跟我斗?阮曲尘,我们走着瞧!”
第二天一早,宝梳带上那张上京城防图,趾高气昂地去找曲尘了。走到浩瀚阁门口时,正好遇见曲尘下轿,她便轻摇慢挪地迎上去喊了一声:“阮老板,早啊!”
曲尘听到宝梳的声音时,晨起的心情豁然变好了。当他回头望去时,只见宝梳穿着一身湖绿色的衣裳,头挽单花髻,淡雅干净的妆容,于初冬暖阳下一照,宛如从晨雾中婀娜而来的狐仙子。
这瞬间,他忽然想起了当初宝梳带着休书去庞府大门口找他时的情形。也是在清晨,也是那么不经意,宝梳清脆的声音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给他留下久久难忘的记忆。
宝梳,应该还是当初那个宝梳;自己的担心和不安似乎全都不需要,这个女人会在任何时候,穿着他最喜欢的绿色在不经意间,如晨雾中忽然跳出来的小仙子一般出现在他眼前。对,就是仙子,来自几百年后的仙子。这样想,好像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喂,一大清早发什么神啊?”
曲尘发愣时,宝梳已经走到他跟前了,正不解地看着他脸上那副有点呆的表情。他忙回过神来,再次打量了宝梳这一身绿,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想明白了?”
宝梳合了一下手掌道:“可以这么说吧!我有一笔保准你感兴趣的买卖想跟你谈,不知道阮老板有没有这个兴趣呢?”
”什么买卖?”
”不是大买卖可不敢来劳烦你阮老板啊!“宝梳从袖子里抽出了那个小卷轴晃了晃道,”我无意中得了件好东西,相信阮老板会有兴趣的。怎么样?谈不谈?“
”什么东西?“曲尘伸手想来拿,却被宝梳躲开了,反手背在身后摇摇头道:“不行哦!光天化日之下,阮爷你改抢了?想知道是什么东西,那就先把清风客栈的事儿说清楚吧!”
曲尘淡笑了笑,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好,里面请。”
“这还差不多!”
再次走进浩瀚阁的那间账房,宝梳很多回忆都涌上了心头,小心肝忍不住小小地酸了一把。可眼下不是心酸的时候,她平伏了一下心情,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说道:“怎么样?可以谈了吗?”
“说吧,你想怎么谈?”曲尘站在茶具前,一边点燃小节松木一边添水煮茶。这间帐房里,有一套很小巧的煮茶工具,平时闲下来时,曲尘就会自己动手煮一小壶茶来喝。后来宝梳觉得好奇,也跟着学了两手,再后来就变成了只有宝梳来账房的时候,曲尘才会让她煮茶给自己喝。
宝梳往曲尘手边瞟了一眼,扭过脸去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肯放弃清风客栈,我手里这样东西就是你的了。“
”前提是,你手里的东西是不是我感兴趣的,“曲尘添好水,走回书桌前坐下了。
”上京城防图,“宝梳斜眼瞟着他问道,”有兴趣吗?“
”上京城防图?“曲尘略微吃了一惊,”你是说你有上京城防图?哪儿来的?“
”你别管我哪儿来的,你就给我一句话想不想要?若想要,就拿清风客栈的地契来换,很公道的买卖。“宝梳翘起小二郎腿,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说道。
”先拿来我看看。“
”好,“宝梳起了身,将小卷轴展开放在曲尘面前道,”看清楚了,很翔实很细致的上京城防图。给你个五万两你都没处找去!要不是因为我真的想要清风客栈那块地,我也不会便宜了你。怎么样,阮爷?给句痛快话吧!“
曲尘凑近看了一遍,倒真是上京的城防图。他好不纳闷,抬头问宝梳道:”老实说,到底从哪儿来的?你该知道,我之前跟蝶眠儿提过这事儿,按理说,她应该会派人送来。可如今你手里居然出了一副城防图,很有可能是蝶眠儿派来的人所携带的,要是真这样的话,蝶眠儿所派的人大概已经遭遇不测了。“
”这个嘛……“宝梳收了小卷轴,侧身站在书桌前想了想道,”要跟我小青社打听消息那可不是免费的,想知道来龙去脉,那行,咨询费先给了。看在大家以前也熟过,小小收你个五百两就行了。“
”五百两太贵了,五十两还差不多,“曲尘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件银器,抛给宝梳道,”这个够付你的咨询费了,说吧!“
宝梳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个打造十分精巧的银锁,掂量着得有三十多两,加上手工费差不多值个五十两。看在小锁够漂亮的份上,她也勉强收了。她把银锁往袖子里一揣,转身说道:”这地图是从昨日柳寒原收到了一尊金鎏银的佛像里找出来的。“
”佛像?什么人当的?“
”他说是个老人家,像是逃进城来的难民。到底是谁就不清楚了。我已经吩咐他在城里找找了,希望能找到吧!好了,我知道的都说了,说说清风客栈吧!地契给我,地图给你,大家都不亏的。万一这真是蝶眠儿派人送来的,没了你可再难去找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想清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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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第四百五十二章 老人家的死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五十二章 老人家的死
曲尘起身走到冒烟的小茶炉跟前,揭开盖儿往里舀起了茶叶,一边舀一边说道:“的确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不过这样一件危险的东西你还能找到下一个买家吗?稍有不慎就会让你惹上灭顶的麻烦,所以我认为,留在我这儿是最合适的。“
“那清风客栈的地契呢?”
“做人不必那么较真儿,”曲尘放下茶罐转头冲宝梳笑了笑说道,“把这地图送给我,只当彼此再交回朋友,你以为呢?”
“交朋友?你以为我是傻子吗?看样子是谈不拢,对吧?那还是算了吧!我宁愿偷偷去捐给朝廷,都不想便宜了你,告辞!”
“等等!”
“还有什么废话啊,阮老板?”宝梳漫不经心地回过头来问道。
曲尘缓步走向她道:“做买卖不能太着急,你得容我稍微思量思量。”
“那你得思量多久啊?你思量一辈子我还等你一辈子啊?”
“今日之前我给你个答复,如何?”
“好,我就再等你几个时辰,不用送了!”
宝梳说完就出了曲尘的账房,往楼下而去了。走到门口时,她忽然想起了曲尘刚刚给她的那个银锁,忍不住摸出来瞧了瞧道:“样子还挺漂亮的,该不会是哪个姑娘送给他的吧?不对,他怎么会随身揣着一个银锁呢?难道真是哪家窑子的姑娘送给他的?好家伙,回去我就给你熔了你信不信?”
“老板娘!”侯安忽然从背后冒了个声儿,把宝梳手里的银锁都吓掉了。他忙弯腰捡起来拍了拍灰,殷勤地递给了宝梳道:“老板娘,吓着您了?拿好了拿好了,这东西可不能丢的。”
“为什么?“宝梳接过来抛了抛,不满地问道,“该不会真的被我猜中了吧?这是哪个姑娘送给你们阮老板的?”
侯安笑道:“老板娘,它换了个样儿您就不认得它了?”
“什么意思?”
“这银锁就是之前你们那对心经对牌熔了之后再做的。”
“真的?”宝梳忙又看了一眼,都是银做的,谁分得出来啊?可是……阮曲尘为什么要把那对心经对牌熔了呢?他就那么讨厌那对心经对牌吗?说起那对牌,宝梳这会儿心里还难受着呢!
看宝梳脸色都变了,侯安忙解释道:“你可别误会了老板,他不是不喜欢那副对牌,只是将对牌熔了另外做了一对儿东西,一样是你手里的银锁,另外还有一样,是把银钥匙。”
“银钥匙?”宝梳的小心肝忽地抖动了一下,惊讶地问道,“侯安你说真的?他真的把那对心经对牌熔了,做成了银锁和钥匙?”
“谁敢拿这事儿哄您呢,老板娘?这事儿是我亲手经办的。锁和钥匙的样子还是老板自己画的。”
宝梳不禁又看了一眼那银锁,小小巧巧,雕工精致,一面是藤枝纹加蔷薇,另一面是……居然是几棵松树和一只尾巴毛茸茸的小狐狸。她心里揪着一酸,眼眶都有些湿润了,阮曲尘为什么要把这银锁给自己?难道已经消气儿了,打算跟自己和好了?
就在她盯着那银锁发神时,柳寒原忽然跑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板娘,找着那人了,只不过……”
“不过什么?”
“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刚才在城里转悠的时候,听人说巷子里死了个人,我跑去一看,可不正是昨日来当佛像的那个老人家吗?被人砸中了后脑勺,活活给打死了!”
“怎么会这么巧?昨日来当东西,随后就死了,跟我料想的几乎差不离儿!走,去瞧瞧!”
等宝梳和柳寒原返回命案现场时,衙门里的人已经将尸首抬回去了。虽说如此,旁边还是围了不少人在那儿议论纷纷。宝梳向旁边几位打听道:“你们知道那老人家住哪儿吗?”
其中一个妇人指了指旁边道:“就住在那边那家小客栈里,我昨早上还见过他呢!”
“他家里没别人了?”
“我就看见他一个人,没见有别的人陪着他。真是可怜啊!谁这么狠心居然对他下毒手呢?都是逃难到这儿来的,何必下这狠手呢?”那妇人摇头叹息道。
“多半是见财起意吧!”另外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宝梳紧接着追问了一句。
“我其实也在那家客栈落脚,之前跟那老人家遇见过几回。每回他都只要了一碗肉汤面和两个馒头。昨日不知发了什么横财,居然点了三盘子肉菜和两壶酒,喝得脸都红霞飞了。估计有那起歹心之人见着了,以为他手头有好多银子,就趁他昨夜里回来时把他给害了吧!唉,这时节,要财不露白,何必那么张扬呢?”
宝梳心下疑道:莫不就是昨日用那小佛像换来的银子?他敢在客栈里大吃大喝毫不避讳,而不是当完佛像就跑,很有可能并不知道佛像里有东西,如此说来,那位老人家极有可能是被人利用的!
忽然,一道颇为刺眼的凌光从宝梳脸面闪过,她猛地一下感觉很不舒服且有些熟悉,忙转头张望时,却满眼都是陌生人,并没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见她这副表情,柳寒原忙问道:“老板娘,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人了?”
宝梳紧皱眉头道:“我感觉有人在看我,而且应该还是个熟人。”
“熟人?”柳寒原张望了两眼道,“在哪儿呢?”
“不见了。”宝梳的目光在人群中如镭射光灯似的扫来扫去。她觉得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刚才那束目光既刺目又熟悉,仿佛是特意在盯着她看。一个熟悉的人,却又躲着不见,会是谁呢?
一阵扫视后,她的目光忽然敏感地落到了一个匆匆离去的尼姑背上。这尼姑走得很匆忙,像有什么急事儿似的。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拨开人群追了上去。但围观的人太多,等她追出去时,那尼姑已经不知踪迹了。
柳寒原紧随她追了上来问道:“老板娘,看见什么人了?”
“一个尼姑。“宝梳目光四处寻找道
“尼姑?你认识?“
“我不认识,但是……算了,可能是我错觉吧!走吧,去衙门问问情况。这事儿实在太蹊跷了!”
两人随后去了衙门,宝梳单独进去找杨晋问了那老人家的情况。那老人家的确是被人用硬物从后面击打而亡的,死因已经明确的。死亡时间是昨晚。因为老人是只身来这儿,所以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只是从他所住的*板下找着一百两银锭子。
“城里没有什么人跟他往来吗?”宝梳问了一句。
“问过客栈里的人,因为他是独来独往的,又不喜欢跟别人说话,所以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究竟跟谁来往过。倘若他拿去你那儿当的佛像真是他自己的,那银子的由来就可以确定了,是当了佛像所得。但为何只有一百两?柳掌柜说当时是给了二百六十两的,余下的一百六十两去了哪里呢?”
“还有一点,昨晚他出去干什么?最近城里不太平,按理说他不应该夜里出门,除非是有什么事情。”宝梳道。
“这一点我也正在想,”杨晋斟酌道,“会不会有人约了他?或者说他在城里还有其他亲戚朋友?”
“可我觉得那佛像不像是他的,你说会不会是有人不好出面来当,所以托了他来当,然后将当得的银子分了一百两给他作为报酬?”宝梳适当地引导了杨晋一下,因为她只告诉了杨晋那位老人当过佛像,并没有提及那张上京城防图的事情。根据杨晋之前所说,宝梳更加肯定那佛像不是那老人的,应该是别人托他拿来小青社当的。托他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居心实在很值得斟酌!
杨晋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佛像不是他的?”
“我也只是推测而已。你想他昨日一有了银子就大吃大喝起来,还给自己买了身衣裳,可见之前一直过得很穷苦。倘若佛像真是他的,为何不一早拿出来当?”
杨晋赞同地点点头道:“说得不错!”
“再者,你可有搜到当票?”
宝梳这么一提醒,杨晋忽然想起了:“对啊!在他房里只搜到了一百两的银锭子,并未看到当票。当票去哪儿了?”
“我觉得,应该是那个托他来当东西的人拿走了。没准昨晚他就是拿着剩余的一百六十两和当票去见那个人了。”
“但是那人为什么要杀了他呢?既然托付了他去当东西,为什么有起了杀意?“
“这个就只有找到那个人才知道了。不过眼下毫无头绪,要找起来不容易。”
“无妨,我拿了那老人的画像派人四处打听打听,或许会有人见过他跟谁来往过呢?宝梳,”杨晋笑道,“亏得你提醒我,让我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你不来做捕快真是浪费了。要不然,你也来衙门里当捕快吧?”
宝梳摇头笑了笑道:“我还是算了。之前殷漱儿都没来成,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好了,不耽误你办案了,我先走了,多谢了!”
“你太客气了,想起什么只管来告诉我就是了。对了,有好几日没见到小宁了,之前我说过的临安三日游,不知道你和他还有没有兴趣?”
宝梳抱歉地笑了笑说道:“我最近新开了社,实在是不得空。至于小宁嘛,他现下拜了詹媛为师,整日都被詹媛管着,也脱不开身,所以这事儿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本来你也忙,无须为这点小事儿费心的。”
杨晋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脸上的笑容犹在:“那好,等你闲下来再说。还有,阮曲尘最近有没有来找你的麻烦?”
一提到曲尘,宝梳就想起了那个银锁,心里颇有些酸酸甜甜的滋味儿。她忙摇摇头道:“多谢你关心了,他没找我麻烦。不耽误你了,我们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两人聊着案子到了大门口,宝梳正欲告辞时,小青社的一个伙计忽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宝梳几步下了台阶,迎上去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那伙计道:“铺子上来了好些……好些官兵!正在搜查我们铺子呢!”
宝梳心里一咯噔,看来自己料想到的事情果真还是来了!只是她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忙跟杨晋招呼了一声,带着柳寒原急匆匆地回了小青社。
赶回去时,搜查已经完毕了,只留下了一地的物件,乱七八糟地摆放在当铺里。那群强盗似的家伙把当铺翻了底朝天儿,连账本匣子都没放过。那些收来的物件里有好几样瓷器和玉器都被磕破了,简直就跟鬼子进村似的!
留守在铺子里的伙计道:“我已经求那些官爷轻拿轻放了,可他们还是乱丢乱翻,哪儿都翻,连后院都搜了一遍。没有搜着什么东西,就走了。”
“混账东西!“宝梳火气直往上窜道,“当我这儿是皇宫后花园啊?想来逛就来逛?砸完东西就走人,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吗?以为姑奶奶是稻草人,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气死我了!”
柳寒原蹲了下去,捡起了地上那尊被摔得破了角儿的小佛像问伙计道:“这东西他们也碰过?”
那伙计点头道:“那位邓大人不但碰过,还拿着看着好一会儿呢!他还问我,这佛像原先是不是就是空的,我照着掌柜您交代的话跟他说,原先就是空着的。后来,他没瞧出什么名堂就顺手一扔了。”
“行了,你们下去吧!这儿我们来收拾就好了。”
伙计们退下后,柳寒原起身与宝梳对视了一眼,道:“要不是昨晚发现得快,只怕今日就麻烦大了!如此看来,这佛像真的是有人故意当进来的,不然为何会不惜亏本,填进金子,冒充实心银佛像呢?目的怕就是想让邓大人今日抓个正着!一旦在我们当铺里发现上京城防图,很有可能被诬陷叛国,到时候谁都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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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老人家的死
第四百五十三章 那个尼姑的真面目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五十三章 那个尼姑的真面目
宝梳双手叉腰,拧眉思量了一会儿道:“会是谁呢?会诬陷我的大有人在,但能用上京城防图来诬陷我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如果说,这张城防图正是蝶眠儿派人送来的,那么来人很可能已经遇害了,杀她的人得到了这张城防图,并借此来污蔑我。但这个人应该不是为了污蔑我才特意去抢这张城防图的,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可以用来污蔑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一封伪造的信,一份虚假的名单,这些都可以用来诬陷我,但为什么偏偏挑中了这张城防图呢?”
“所以,我们必须得查查这张城防图的来历!”柳寒原道,“蝶眠儿的人不是容易对付的。能杀了她的人抢走地图,可见对方并非泛泛之辈。”
“并非泛泛之辈?“宝梳徘徊道,“说到我个人的仇家,倒真没有太出类拔萃的,一个似乎已经死了,一个好像现下也生不如死了。“
“老板娘说的是哪两个?“
“一个是于方,一个是施夫人。要说到并非泛泛之辈,于方绝对是,只不过阮曲尘的师傅说已经把她处死了,那她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施夫人就更不可能了。她被人当官婢买了,不知在哪儿受折磨呢!“
“那个夜月阁呢?最近好像销声匿迹了。“
“夜月阁的阁主与阮曲尘有些过节,跟掳金帮不对付,按理说我都跟阮曲尘和离了,他不应该来找我报仇啊!“
“虽说如此,但夜月阁也不是没有嫌疑的。论可以劫杀蝶眠儿手下之人,夜月阁绝对是首当其冲的。那位阁主又与阮老板不对付,拿你开刀也未必不可能!“
“哇!“正说着,乐乐忽然在宝梳背后大叫了一声。他吃惊地看着满地的物件问道:“这是怎么了?被打劫了?“
“说打劫也差不多,你上哪儿去了?“宝梳问道。
“我看热闹去了,那边不是死了人吗?我就顺便去看热闹了,我还看见你们俩了呢!“
“你看见我们俩了?我们怎么没看见你?“柳寒原问道。
乐乐笑了笑道:“我在旁边那家茶楼的二楼凭窗处,你们在下面,哪儿看得见?“
“那你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没有?“宝梳问道。
“何止不对劲儿,我跟你们说,“乐乐指着宝梳和柳寒原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今儿还撞鬼了!“
“撞什么鬼了?撞见那老人家的鬼魂了?“
“不是,老板娘你看看,认不认得这个尼姑?“乐乐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画像,递给宝梳道,“我想你应该认得吧。离上回见她的时候也不远的。“
宝梳展开一看,圆珠子顿时睁圆了好些,脸上露出了愕然惊诧的表情。柳寒原忙凑过去瞧了一眼问道:“不就是个尼姑吗?难道也是跟老板娘你有仇的?“
“怎么会……是她?“宝梳盯着画像吃惊不已道。
“吓着了吧?“乐乐一脸得意道,“我看见的时候也吓住了!老板明明说了她已经被处死了,又怎么会青天白日地变换成了姑子的模样出现呢?我起初以为是鬼,就盯了她一段路……”
“等等!“宝梳打断乐乐的话道,“你还盯了她一段路?那她有影子没有?你该用黑狗血泼泼她啊!看她会不会现原形什么的。”
“影子是绝对有的,而且我敢保证她绝对是个大——活——人!我们都被哄了,老板娘!于方压根儿就没死,她还活着!看热闹那会儿我在茶馆二楼上看得一清二楚,她顶着个光头,穿了一身姑子的土黄布衫,虽不好认,但我高乐乐是谁啊?我可是过眼不忘的,一眼就把她给认出来了!”乐乐带着几分自鸣得意道。
柳寒原愣了一下,指着画像中的人问道:“这就是你们说的于方?”
宝梳一脸凝重地点点头道:“的确是她!看来,我之前的感觉没有错,于方真的没死!阮曲尘的师傅不单单哄了他,连我们都一块儿哄了。于方没死,只是剃度出家了而已。为什么?阮曲尘的师傅为什么要放过于方,留她一条性命?”
乐乐一屁股坐上柜台道:“于方没死,那么上回在冷梅庵有人下毒的事情就好说了。老板娘你想想,于方会不会就是智圆说的那个人呢?虽说智圆醒过来后给的画像不够清楚明了,但你这会儿再与我这张细细比对比对,是不是有几分相似?我们姑且认定,与智晓交好的人就是于方,那么那日对你下毒的很有可能是于方,也有可能是受了于方指使的智晓。而智晓,多半是于方杀的!为什么?没能毒杀了你,反而误伤了智圆,于方怕自己暴露,所以就狠下心杀了智晓!”
宝梳赞同地点头道:“这样一想,事情似乎就贯穿起来了。于方通过智晓,智晓又通过海樱打听我们绣庄的情况,暗中与平安侯布下了绑架詹媛的局。当时那个企图杀了詹媛的人应该就是于方了。怪不得夏夜说当时闯进詹媛被绑的那屋子时有种熟悉感,夏夜跟于方想出过一段日子,自然有熟悉感了。”
“还有,”乐乐又道,“之前你差点被人杀的事情,多半也是于方干的。有谁那么恨你呢?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不就是那个恨你夺走了她心爱的老板的于方吗?就连那老人家的死,我想也是于方干的。她应该是先看好了那老人家是一个人,就借口请那老人家帮忙当东西,趁交付银子和当票时,杀人灭口!这个于方,可真是狠毒啊!”
“照你的推测,这回用佛像陷害我,怕也是她干的!这女人真是无可救药了!她究竟还想害多少人?”
“对啊,因为不可能那么巧,她也正好出现在那老人家死的地方看热闹。尼姑不是六根清净,最不喜欢看热闹的吗?可我看她看得仔细,听旁人说得也仔细,特别是她看你那眼神,就好像想吞了你似的。“
宝梳一掌拍在柜台上,气愤道:“这下总算是理清头绪了!她可隐藏得深啊!潜太平洋的吧!阮曲尘的师傅怎么回事?明明说好处死的,为什么又放了?”
“兴许老板师傅不忍心,想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呢?”
“可惜,“宝梳一脸痛恨地摇头道,“她根本没改过,还变本加厉了!”
“那我们应该把她找出来才是!”柳寒原插话道,“否则她一直躲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很容易被她暗算的。乐乐,你不是说你盯了她一阵子吗?可知道她的落脚处?”
乐乐摇头道:“她很小心,我怕被她发现了就打草惊蛇了,先回来了,我只知道她住在哪一片。横竖她人在城里,来的目的也是为了对付老板娘,她不会自己跑的。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老板娘愿意不愿意。”
宝梳点头道:“说,行的话就照你的法子去办。”
“于方最恨的是什么,最恨的怕就是你和老板在一块儿了。只要老板娘你能跟老板合演一出戏,引于方上钩,她绝对会出现的,我敢打包票!”乐乐笑米米地说道。
“我?跟那个骚包二货演戏?“宝梳往上翻了个白眼道,“想都别想!要引于方出来的法子很多,为什么非得我牺牲色相?别人还行,那骚包二货就算了。”
“引于方出来的法子是很多,但没哪个法子比我说的更简单更好用了吧?不费太大力气,就是演一出戏,多简单的事情啊!”乐乐游说道,“你想想啊,老板娘,于方只要一天在城里,不单单你和老板有危险,其他人包括末儿丁香都有危险呢!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末儿和丁香想想吧?”
宝梳斜眼瞟着他问道:“这主意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不会已经去见过阮曲尘了吧?”
“我来得及吗?我一路跟着那于方才回来呢!一回来我就跑来告诉你了,打算待会儿再去跟老板说。考虑一下吧,老板娘!夫妻做不成了,情义在啊!你也想早点收拾了于方,还大家一个清静吧?要是继续让于方做坏事,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受害呢!”
“我也赞同乐乐说的,”柳寒原附和道,“老板娘,你就考虑考虑吧!这可是为大家好的事情啊!”
宝梳歪了歪嘴角,挥挥手道:“行了行了,我会考虑的。不过乐乐,你不许私下去跟阮曲尘说。横竖他今日还得给我个答复,到时候我考虑好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那随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去吧!“
乐乐跳下柜台,快步地走出了小青社。走出后门时,夏夜正在那儿等着呢,冲他挑挑眉梢问道:“如何?答应了吗?”
“说要考虑。”
“还考虑什么啊?你没跟她晓以厉害晓以大义,顺便来个痛哭流涕?”
“什么话都说了,不过她还是说要考虑。我也不能把她逼急了,逼急了不就露馅儿了吗?她刚才已经怀疑我事先见过你们了。”
“行,考虑就考虑吧!我先回去跟曲尘回话了,千万不许跟宝梳漏了风儿,说你见过我和曲尘,知道吧?”
“知道知道,这点小幌子我还是会扯的。你先去吧,夏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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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那个尼姑的真面目
第四百五十四章 只是为了一出戏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五十四章 只是为了一出戏
原来乐乐在回来之前就遇到过曲尘和夏夜了,还将发现于方的事情告诉了两人。三人合计之后,曲尘果断地暗示了乐乐,乐乐也很聪明,立刻明白了曲尘的意思,于是就赶紧跑回来劝宝梳了。
与夏夜分开后,乐乐自行去办他的案子了,夏夜则回了浩瀚阁。去到账房时,曲尘正和侯安在商量着什么,他顺口问了一句:“是在商量怎么收拾于方吗?”
侯安道:“不是,是在商量怎么应付今晚兄弟们的接风宴。”
“接风宴?”夏夜坐下翘腿道,“不看看眼下是什么时节,还搞这些繁文缛节?万一哪个走漏了风声,一网打尽的话那就麻烦了啊,二帮主!”
“本来是有这样的顾虑,但刚才况南诏来过,他说从北边撤回来的兄弟情绪不安,很想见见二帮主和三帮主,所以老板打算今晚安排一次会面,不是全部人,两个堂只需各派三个代表就行了”
“这样啊,”夏夜晃了晃腿问道,“那打算安排在什么地方啊?”
“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曲尘问道。
“没有,不行的话,索性都请到家去好了。你觉得呢?”
“那才叫一网打尽好不好?”曲尘思量了片刻后说道,“就安排在芙蓉楼吧!我刚刚把那儿买下来,很多人都还不知道,万一遇着什么情况我们自己人也好应付。而且,芙蓉楼四周巷道够多,最适合四散而逃了。侯安,你去安排一下,就定在今晚在芙蓉楼。”
侯安退出账房后,夏夜又晃了两下腿儿问道:“那个于方你打算怎么处置?她是属九条命的吗?送到师傅跟前都没死,不简单呐!想来上回宝梳遇险的事,多半就是她干的。”
“她隐藏得的确够深,若不是乐乐看见,我们又怎么会想到她已经做了姑子呢?”
“师傅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居然瞒着我们把于方放了,到底师傅的话还能不能信了?”夏夜有些气闷道,“我们父母的事情也是,于方的事情也是,师傅对我们撒的谎恐怕不止这些吧?曲尘,你真的还想待在掳金帮,继续跟着师傅吗?”
曲尘靠在椅背上,长吁了一口气道:“等见了师傅再说吧!事情究竟如何,只有师傅自己最清楚,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至于于方,只要碰面,我不会再让她轻易逃脱了。今晚一块儿去芙蓉楼,你这散人也该去露露面了。”
“算了吧!”夏夜摇摇头道,“我这个散人可有可无,况且,我已经打算跟媛儿成亲之后退出掳金帮,开我们的药铺子了。那些英雄侠客还是让你们去做吧,我更适合开药铺子养儿子。”
“先开着,往后等我来入股。”
“行,我等着呢,玄孙女婿!”
这天晚上盘完物件后,宝梳才从小青社离开了。从后门出去时,一顶轿子正停在巷子里,轿子旁边站着侯安。她立刻明白过来,走到轿前问道:“阮老板想好了?”
轿帘被打起,露出曲尘那张微微泛红的脸:“买卖果真太好了?弄得这时辰才走?”
借着月色,宝梳打量了他一眼问道:“喝酒了?该不会是来说醉话的吧?长话短说,做好决定没有?再这么犹豫,我可把东西大大方方地捐给朝廷去了!”
“你觉得在这儿谈合适吗?换个地方。”
“去哪儿?”
“芙蓉楼。”
没过多久,两顶小轿一前一后地抬到了芙蓉楼后院门上。进了院门后,曲尘领着宝梳去了其中一个院子的二楼。宝梳一边跟着他进屋一边问道:“你把芙蓉楼也买下了?”
“就这两日的事,“曲尘关上门道,“这不是学你吗?趁着眼下这时节,大盘收入,等到景气的时候再高价抛出,绝对赚。”
宝梳扫视了一眼这间厢房,缓步走到窗前往外看了一眼道:“阮爷果然大手笔呢!芙蓉楼也不便宜吧?一盘子买卖外加这前院后院也得值上万两吧?所以我说,你阮爷又何必盯着那么一个小小的清风客栈不放呢?”
“清风客栈虽小,但地段好,无论是继续开客栈,还是拆了重修,都是一笔好买卖。要不是因为这样,靳老板娘你会盯着那儿不放?”曲尘说着走到窗前的塌边坐下,看了一眼她倚在窗台边的身影,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冲动。但曲尘知道,得缓缓来,逼急了这丫头会真的跟你翻脸的。
“那就说吧!”宝梳在曲尘对面坐下道,“是要地图还是要清风客栈那块地?男人大丈夫的,洒脱点,别这么磨磨唧唧的好不好?”
这时,侯安送了一壶酒和几碟子下酒菜,然后退了出去。曲尘斟上酒递到宝梳面前道:“出来谈买卖就得有谈买卖的章程。买卖要慢慢谈,酒也得细细品,到最后,买卖也谈好了,酒也品好了,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宝梳没喝,微微偏着头问道:“阮爷,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你别想灌醉我,从我身上找那地图。我告诉你,地图我没带在身上,我也没那么笨会带在身上来跟你谈。”
曲尘抿了一口酒,笑容氤氲道:“那你觉得我会笨到想出这种主意吗?把你灌醉找地图?我还不如直接找人从你那儿偷来得快当呢!找你来,是另外有事的。”
“除了清风客栈的事儿,我们还有什么事儿可以谈的?”
“掳金帮的事。”
“掳金帮的事儿?”
“靳老板娘你贵人多忘事啊!难道你忘了自己加入过掳金帮吗?”
宝梳往上翻了个白眼道:“有吗?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又如何?我自动退出了不行吗?”
曲尘端起酒杯,眼眸微眯地看着她笑道:“本帮的规矩,生是本帮人,死是本帮鬼,要想离开本帮,有两个法子。一是为本帮牺牲,而是被本帮处死。”
“哦……”宝梳点了点头道,“难不成今晚你叫来我就是为了处死我?你们这什么破帮规呢?不能退还必须死,我不服,我要上诉!”
“知道刚才我去干了什么吗?”
“一看你那脸色就知道肯定是去哪儿喝了花酒吧?今晚又是哪儿啊?遇春阁还是红杏楼?”宝梳嘴里冒着一丝丝酸味儿道。
曲尘又喝了一口酒,低下头,用纤长的手指转动着酒杯沿道:“刚刚我和本帮四个堂的十二位兄弟以及一个堂主喝过酒。他们当中有人认为,你既然与我和离了,心肯定不在掳金帮了,所以——必须把你处死,以儆效尤。”
“呵!”宝梳抖肩冷笑道,“想处死我?哪个脑子想花开的家伙说出来的?哦,不效忠你们掳金帮了,就得死,什么烂规定啊?一点人性化都没有!”
“之所以有这帮规,是基于掳金帮所做的事情都是严密的。为了防止外泄本帮机密,不得已为为之。”
“然后呢?”宝梳两只手掌拍在凭几上,身子前倾问道,“你这会儿就是来赐我毒酒的?”
曲尘也往前倾了倾,鼻腔里那股浓浓的酒气缓缓喷到了宝梳脸上。宝梳觉得熏,用手扫了扫,正要缩回脖子时,曲尘忽然伸出右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往眼前一带,双眼微显醉意地盯着她问道:“你觉得我会赐死你吗?”
两人的眼睛忽地就那么近距离地对视上了,四周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酒香,像云雾似的将两个暂时静止不动的人包裹了起来。从曲尘那明亮的瞳孔里,宝梳能看到自己的表情很局促,连呼吸都跟着局促了起来。她企图掰开曲尘扣着自己后脑勺的手,但是没用,反被曲尘又拉近了一点点问道:“你不是要走吗,靳宝梳?为什么不走了?”
宝梳一边抠着曲尘的手一边回答道:“我乐意留多久就留多久,跟你有什么干系?放手!再不放手我喊非礼了啊!”
话音刚落,曲尘就吻了上去!这突如其来的一吻让宝梳浑身都打了个冷颤,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他。他却用脚背一荡,将挡在两人中间的那张凭几荡翻在地上。哗啦哐当乒乓的一阵响声后,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听见那被摁到在榻上的宝梳嘴里吱吱呜呜的声音……
一切本在曲尘的掌控下进行得如火如荼,忘情而又激情。再次触碰到这只小狐仙时,曲尘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吃了她然后再打包回家!可宝梳反抗有些激烈,曲尘不得不费了些大劲儿。就在两人在榻上纠缠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东西垮塌的轰响,跟着宝梳身子往下一沉,曲尘也顺势压了下去,等两人都回过神来时,发现这榻*居然真的塌了!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都用力过猛,那榻*左边垮了下去,垮出了好大一个窟窿。刚才那浓浓的激情瞬间被这塌垮得一干二净!曲尘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么倒霉的事情,坐起身来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什么榻*啊?存心捣乱的是不是?”
宝梳趁机踹了曲尘一脚,翻身跳出了那窟窿,又捡起了地上一只方枕丢他脑袋上,气呼呼地质问道:“阮曲尘,你想干什么呀?信不信我上衙门告你非礼去?”
曲尘坐在窟窿里,靠在塌边上仰头笑了笑,再转头对宝梳说道:“你去告殷大人会受理吗?”
“怎么不会受理?我们都不是夫妻了!*!坏蛋!”
曲尘抬起手指了指嘴角笑道:“去之前先把这儿擦了。最近换了胭脂了吗?怎么比从前苦了许多?”
“苦死你活该!”宝梳走到铜盆前,低头往水面上看了一眼,自己嘴唇上的胭脂果然是乱七八糟的,像被一头发疯的牛啃过似的!他娘奶奶的!这混蛋!她火气一上头,直接端起那盆水朝曲尘走过去,哗啦一下全都倒在了曲尘头上!
十一月初,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这滋味儿想想都觉得发抖吧?但人家阮爷完全没有尖叫蹦跳,只是很淡定地抹了一把脸,甩了甩手上的水说道:“要不要再来一盆?”
“不谈了!自己慢慢凉快吧!”
“慢着!”曲尘叫住了宝梳道,“最要紧的事情还没说呢!”
宝梳转过脸,磨着小尖牙道:“要说就赶紧说,再啰嗦,削了你信不信?”
“于方的事,”曲尘缓缓起身道,“你考虑得如何?”
“正在考虑!”
“不用考虑了,引她出来是最好的法子,而用我们两人引她出来是最好法子中的法子。要离开掳金帮,要让今晚那群心存歹意,躁动不安的人服气,就得把于方找出来。于方没死,就可以打破帮规,理直气壮地离开。”
宝梳心里轻轻地揪了一下,斜眼看着他问道:“你让我配合你引于方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理直气壮地离开掳金帮?你这样算是在做好事儿,还是只是念旧情想放我一码?”问完这话,宝梳被揪起了心又酸了一下下。万一阮曲尘说是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对自己已经没了心,只是不忍心让自己受到帮规处罚而出手呢?
曲尘随意拨弄头发的那几秒,宝梳的心情如潮浪般起伏。看着他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宝梳有点火了,瞪了他一眼往门边走去。双手刚碰到门闩时,曲尘忽然说话了:“不是你,是我们。”
“我们?”宝梳的双手僵在了半空中,转头诧异地盯着他问道,“你说我们是什么意思?”
曲尘缓步走向她道:“我说我们还能有什么意思?也就是你和我,这个意思而已。”
“你也要离开掳金帮了?”
“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夏夜说得对,英雄侠客还是留给别人去做吧!我们就做好买卖养好妻儿就行了。我之所以一直没跟师傅提,是因为师傅毕竟教导过我一场,待我有恩,我想等他来了再亲口跟他提。”
“然后呢?为了——你和我,”宝梳特意着重了这三个字,“能各自顺利地离开掳金帮,所以我们有必要联合演戏将于方引出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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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只是为了一出戏
第四百五十五章 我舍不得你离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五十五章 我舍不得你离开
曲尘浑身湿漉漉地逼近宝梳,带着那一如既往狡黠的笑容道:“是为了你和我,但不是各自离开掳金帮,而是一起离开。”
“有分别吗?横竖就是离开掳金帮的意思嘛!”宝梳被这逼近的男人逼得后背撞上的门背。她伸出两根指头,指向曲尘道:“别靠过来,你浑身都是湿的,我可不想跟你一块儿变成落汤鸡!离我远点,听见没有?不然,真的不用谈下去了。”
曲尘可不是个听话的好娃娃,他用结实的胸脯一抵,就把宝梳那两根白葱似的嫩手指给抵了回去,然后贴近低头反问道:“对啊,有分别吗?是一起离开还是各自离开都一样,横竖就是我们俩离开,都没有分别。”
“你什么意思啊,阮曲尘?”宝梳小心翼翼地绷着自己的神经,生怕一个不留神,弦断了,什么情绪都发泄出去了。老实说,她不喜欢曲尘如此地靠近,因为这男人身上熟悉的气味儿能勾起她所有的回忆,伤心或者快乐的。她的心一直在战战兢兢,想要防御,却更想要释放。
曲尘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是那把银钥匙。他拿着银钥匙在宝梳鼻尖上点了点道:“还记得上午我给你的那把银锁吗?”
宝梳拨了拨那钥匙,垂下眼帘,故意不去看他道:“记得!记得!上午才给我的,我怎么不记得?我又没老年痴呆症!怎么了?想收回去了?拿出去的东西再收回去,你丢不起那个脸吧?”
“在自己媳妇面前,有什么脸丢不起的?”
“谁是你媳妇了?阮曲尘你今晚是喝多了吧?要*找别人去,我没空搭理你!”宝梳推开曲尘,转身刚要开门时,曲尘忽然从后面紧紧地搂住了她,脸颊贴着她的太阳穴,气息缓柔道:“宝梳,我不想让你走……”
宝梳的心微微一颤,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但她还是强忍住了,并说道:“你怕真是喝多了吧?让侯安倒几桶水来给你好好醒醒神儿!放开,我要走了!”
“你舍得吗?”曲尘搂得更紧了,仿佛想把宝梳压成条,熔进自己怀里。
“怎么舍不得?都不是夫妻了,大路两边各走一方呗!”宝梳的眼泪已经涌到眼眶边了,像清晨叶子上的滚珠欲落未落。
“可我舍不得……”曲尘在她耳边呐呐道,“知道我把和离书还给你我有多后悔吗?我当时真的是气着了,我最气的不是你瞒着我,是你居然打算离开。你走了,我和末儿怎么办?是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你还是想要离开我?”
一颗晶莹的泪珠终于从宝梳眼眶中翻滚了出来,像一个着急着报信的使徒,急着宣告它主人内心的酸楚。
“我不是不想你……也不是不要你了……只是觉得很无能为力……到底要怎么对你,才能让你安心地留在我身边不会离开……永远都不离开……”
“相公……”宝梳情不自禁地念出了这两个字。
“你还当我是你相公吗?”曲尘把脸贴在宝梳那微微湿润的脸颊上问道。
宝梳忽然挣开曲尘的胳膊,转身一把抱住了曲尘的腰,呜呜地哭了起来:“你一直都……都是我相公!我一直都当你还是我相公……就算你不要我了……把和离书还给我了……你还是我相公!我知道你只是生气了,不是真的不爱我了,呜呜呜……”
曲尘用力地拥着宝梳,眼眶也湿润了。原来他的小狐仙的心从来都没离开过,一直都在他身边,他差点就因为一时的闷气而错过了。这么可爱,这么执着的小狐仙谁肯放手?倘若宝梳真要离开,那好吧,无论去哪里,一家人都不分开了!
宝梳趴在曲尘怀里哭了好久,直到她的衣裳也浸湿了,两人才回到*上,脱去了湿透了的衣裳,裹在被子里说话。宝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哭红的脸说道:“都怪你,弄得人家打喷嚏了!”
曲尘啄了啄她那粉嘟嘟的脸蛋道:“说到底该怪谁?是谁泼了我一身冷水的?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是吧?”
她窝在曲尘温暖的怀里咯咯咯地笑了几声道:“活该你!谁让你刚才那样的?让我以为你是喝醉酒了想发泄呢!我又不是窑子里的姐儿,你说轻薄就轻薄啊?”
“我那是看见你就有冲动……”
“不许冲动!”
曲尘狡黠一笑,捏了一把宝梳的“小白豚“道:“好,我不冲动,我缓着动,省得事儿还没办完又塌了。”
“没准真的会塌哦!”
“要试过才知道……”
半个时辰后,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渐渐淡去,枕头边传来曲尘呼着粗气的声音:“看来这架子做工还挺结实的,你觉得呢,梳儿?”
“不好……太结实了不好……”被窝里传来一个蔫蔫乎乎的声音,“它结实我不够结实,我也会散架的知道不知道?“
“哦,”曲尘还是那句话,“要试过才知道啊!“
“还试?刚才不算吗?”
“不要!”某小狐仙扯着曲尘的耳朵嚷嚷道,“今晚就没说一件正事儿!赶紧的,说说怎么把于方引出来吧!我很担心她会对末儿和其他人不利。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快说说!”
曲尘给了她一记长吻后说道:“计划我是有了,只不过还需要你配合。”
“怎么配合?”
“于方大概知道我们俩和离了,背地里应该在偷着乐。但只要我们俩有和好的迹象,她肯定又会不舒坦的,所以我们只要假装出和好并私会的迹象,那么她肯定会现身跟踪我们的。”
“假装?”宝梳撅嘴问道,“我们这会儿是在干什么?也是在假装和好吗?“
曲尘拨了拨宝梳额头的湿发笑道:“故意跟我撒娇的吧?明知道我刚才那话的意思,还把小嘴翘得能挂十二个油瓶子似的。假装是假装给于方看的,我们俩是真和好还是假和好,你要不确定的话,我可以再试一遍给你看看。”
“不要……”宝梳勾着他的脖子撒娇道,“你就先放过你可爱的小狐仙吧!商量收拾于方才是大事儿!往后回去了,随你怎么试,好不好?”
宝梳这一阵撒娇又把曲尘惹得魂儿都飞了起来,要试就现在试,谁还拖到往后啊?于是,又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又是半个时辰。就这样,一整晚两人都在玩和好的游戏,试完了又试,乐不知疲。
天亮时,宝梳因为要赶去小青社帮忙,所以就算觉得浑身酸疼,她还是打起精神起了*。临走前,曲尘拥着她说道:“记得我昨晚说的吗?”
“记得了,”她点点头道,“我们暂时不公开和好了的事,因为于方一旦知道我们旧情复燃的话,那个*的女人肯定会情绪崩溃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不直接刺激她,只是缓缓地向她传递消息,让她知道我们有和好的迹象,并且时不时地会私下单独见面,先把她引出来再说。”
曲尘捏了捏宝梳的粉脸蛋笑道:“我们家小狐仙真聪明!委屈你几日了,只要把于方引出来,我自会跟她了结前仇新债的。”
“那你要小心的,相公。于方那个女人阴险狡猾,而且我有点怀疑她并非一个人在背后捣鬼,说不准是跟谁联手。你想想上京城防图的事儿,她一个人哪儿去弄来的。”
曲尘点头道:“确实是,就拿她上回跟平安侯勾结来说,她很聪明,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就通过卖消息出计谋的方式指使平安侯出面对付我们。这回,她应该也找了个不错的靠山。”
“你有没有想过,她这回的靠山会不会是夜月阁呢?”
“夜月阁?”
“是柳寒原提醒我的。他说能劫杀蝶眠儿的人绝对泛泛之辈。我想也是,蝶眠儿手下的那些人全都是高手,一般人根本对付不了。夜月阁消息广,可收买的杀手也多,要对付的正好就是掳金帮和你师傅,他与于方联手,那绝对是强强联合。”
“我再仔细想想,你先去吧!”
宝梳赠了一枚香吻给曲尘后,便兴高采烈地离开了。从芙蓉楼后院门出去,坐上轿子后,她忍不住把那只银锁摸出来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欢,最后索性把银锁挂在了脖子上,沾沾自喜地又看了好一会儿。
不多时,轿子在小青社门口停了下来。她心情颇好地从轿子里钻了出来,一出来就看见杨晋站在小青社门口。她有些奇怪,走过去问道:“杨捕头,你大清早地站在这儿做什么?”
杨晋好像在沉思什么事情,听见宝梳的声音后,忙转过身来说道:“宝梳你来了?”
“有什么急事儿吗?”
“也没什么急事儿,”杨晋笑了笑说道,“就是想来问问你家柳掌柜关于那老人家的事情。你知道,我和他不对付,我怕他不肯跟我说实话,所以想等你来,请你出面跟他说说。”
“哦,就这点事啊!其实不必你亲自跑一趟,派个人来传话,柳掌柜自会去衙门说明白的。这一点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这时,杨晋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宝梳脖子上挂着这只银锁上。那银光在冬日暖阳下一闪一闪地,格外耀眼,他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这锁是在哪儿买的?瞧着听精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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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我舍不得你离开
第四百五十六章 杨晋的妒忌(月票19-99)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五十六章 杨晋的妒忌(月票1999)
一提到这银锁,宝梳脸上便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她用手摁了摁那银锁笑道:“是别人送的。”
“有人送你东西,是生辰到了吗?”杨晋笑问道。
“不是,是……”宝梳斟酌了片刻后说道,“是阮曲尘送的。”
“阮曲尘?”杨晋听完后十分惊讶,“你跟阮曲尘又……又和好了?”
“也说不上和好了,横竖这东西就是他送的。我早告诉过你,我始终都当他是我相公的。“为了怕走漏风声,宝梳并没有如实相告。她之所以这么说,是想杨晋能明白,她的心始终都在曲尘那儿,杨晋不必再浪费时间了。
杨晋的脸上果然落满了失望:“宝梳你……你还想着他?难道你还没有被他伤透不成?他送你一个小银锁,能把你高兴成这样?”
“嗯!”宝梳握着那小银锁点头道,“有朝一日,杨捕头若有了心爱之人,也会明白我心情的。”
“心爱之人?”杨晋那双充满失望的眼睛在宝梳胸前挂着的银锁上扫了一眼,自嘲地笑了笑道:“或许会吧!但不知道哪一日会等多久去了。”
“杨捕头何患找不着心上人呢?你说一句要成亲,这临安城多少姑娘闺秀得排着队儿来等着嫁呢!你只是眼光高罢了!不多说了,我领你进去吧!”
这时,伙计们出来开门了。宝梳领着杨晋进去找柳寒原了。不远处的角落里,曲尘的轿子停在那儿。看到宝梳和杨晋进去后,他才放下轿帘问道:“那个杨晋最近在办什么案子?”
侯安道:“听说就是昨日那案子。”
“那可好了,”曲尘紧了紧牙龈道,“他岂不是每日都有借口去找宝梳了?”
“要不要找人去收拾收拾那家伙?太不知趣了!像个苍蝇似的动不动就黏着老板娘,真烦人!”侯安不服气道。
“算了,宝梳知道分寸的,再黏也没用!走吧!”曲尘说这话时心里很是得意,因为刚才他看见了宝梳握着银锁时脸上那满足幸福的笑容。有了那份笑容,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倒是杨晋,该好好收收心了!
一炷香后,杨晋表情沉闷地从小青社走了出来。刚才问柳寒原话时,他几乎没在心上,眼神和脑子全都在宝梳那儿。他不明白,为什么阮曲尘抛弃了宝梳后,宝梳还会想着那个男人?到底阮曲尘有哪点好的?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江湖小混混,顶多是混得有点名头罢了,跟着一个这样的人,宝梳会觉得安心和稳定吗?
带着这愁闷的思绪,杨晋回了衙门。正好殷大人找他,他便去了殷大人的书房。进去后,殷大人对他语重心长地说道:“经林提刑举荐,你要求查办掳金帮的事情已经得上头准许了。现下由你和林提刑,魏大人一同协办此案。这可是你难得的机会。你只是一个小小捕头,能与两位大人一同办案是你的荣幸,也是你的机会。若是能将掳金帮这帮人彻底铲除,你的前程就不必我说了,你明白的。”
“大人放心!”杨晋忽然浑身热血沸腾,拱手道,“属下必定竭尽全力,务必将掳金帮那群人一网打尽,绝对不会辜负大人和林提刑的提拔和栽培!”
“很好!”殷大人点头道,“看来你心里已经有本章谱了,你是不是已经查到什么了?”
杨晋举起一根指头肃色道:“要查掳金帮,首先就得查阮曲尘!”
“查阮曲尘?难道仅仅是因为城里那些谣言?有人传他是掳金帮的二帮主,这我也听说过,但无凭无据,你怎么知道不是有人在背后恶意中伤他呢?或许这只是买卖场上勾心斗角的招数而已。”
“不会!”杨晋很肯定地说道,“绝对不会!我跟阮曲尘打交道不止一回两回了。当年他还在庞硕天手底下当管家时,我们就在建州交过手。他绝对不止是一个买卖人那么简单!而且我认为,那些谣言未必是空穴来风,只是查无实证而已。”
殷大人想了想问道:“那依你看,查阮曲尘是很有必要的?”
“绝对有这个必要!不仅要查他,还要查他身边的人,譬如戚汝年,夏夜侯安等等,这些人都要查!一旦揪出一个,就能顺藤摸瓜把他们那群人全都揪出来!”
“阮曲尘现下在城里算大户了,要动他不容易。之前因为谣言,林提刑也曾派人去查过他,不过很可惜,除了买卖上跟人有点纠葛外,其他的根本查不出来。”
“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候!只要盯紧了他,迟早会有线索的!”
“那好,我派阿满跟你去查掳金帮一案,你自己也要去和林提刑以及魏大人商量妥当,千万别铤而走险,小心为上!”
“我明白!”
从殷大人书房出来,杨晋浑身像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名正言顺查阮曲尘的机会!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他不想错失这个机会,不单单是因为他想将掳金帮众剿灭,而且也想趁机让宝梳看清阮曲尘的真面目!
只不过,单相思的他并不知道,宝梳其实也是掳金帮众的一份子!
接下的几日,杨晋抛开了之前的案子,带着阿满开始对曲尘进行严密的监视。一连监视了三日,曲尘并无异常,如其他商人那般早出晚归。第四晚上,两人在浩瀚阁对面盯守着,阿满顺口问了杨晋一句道:“捕头,那个阮曲尘好像没什么动静啊?我们这样监视要监视到什么时候去了?”
“这叫放长线钓大鱼知道吗?”杨晋凝色道,“阮曲尘那种人很狡猾的。不动声色才让人奇怪呢!最近进城的难民那么多,我就不信里面没混着他几个亲信!只要我们好好盯着,绝对会盯出线索来!”
说到此处时,曲尘和侯安从浩瀚阁大门走了出来。上轿后,一路往西去了。杨晋皱眉道:“回阮府的路是往东的,他往西去干什么?盯上!”
两人一路跟踪曲尘的小轿来到了坐落在西边的芙蓉楼。曲尘是从后门进去的,轿子放在外头,似乎有稍后离开的准备,两人便在后门上盯着了。可没等曲尘出来,另一顶轿子来了。杨晋不看则已,一看便愣了,那不是宝梳的小轿吗?
果不其然,宝梳弯腰从小轿里走了出来,脖子上还挂着那把银锁,衣裳妆容都是簇新的,像是特意打扮了要去见谁似的。杨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宝梳来这儿是为了见阮曲尘的?
这时,他听到宝梳吩咐轿夫打道回府明早再来接,心里更不舒服了。这就意味着宝梳要在这儿与阮曲尘过夜吗?宝梳当真对阮曲尘旧情未了?看着宝梳进了后院门,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宝梳拽住,但他没冲动,转头吩咐了阿满一句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翻墙进去了。
在后院一阵摸索后,杨晋终于又看见了宝梳。只见她正往一处院子的二楼上走去。楼上其中一间房内亮着灯,或许阮曲尘就在里面。一想到这儿,他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窜上去逮了那家伙丢进牢房去!在他看来,阮曲尘跟宝梳分道扬镳后,为什么还要对宝梳故擒欲纵?到底是想利用宝梳还是只想玩玩而已?
看着宝梳推门进了那间房,杨晋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儿了!他紧跟而上,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那扇房门前,只听见宝梳和阮曲尘客套了两句后,说道:”阮老板,开个价吧!“
”不用赔了。“曲尘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说的是地价!地价!是清风客栈那块地的地价!我今天去问过清风客栈的老板了,他说你把地已经买下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可以商量的吗?“
”哦,看来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是说昨晚被你震垮的*架呢!”
里头忽然传来了侯安的一阵低笑。谁都听得出曲尘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杨晋在外面听得一股火大,拳头都捏紧了!阮曲尘那个混账,真不是人!他在心里狠狠地骂着。
这时,里头又传来了宝梳的声音:“阮老板你是不是在做梦啊?你的*架昨晚垮了跟我有什么干系?你昨晚是不是眼拙没看清楚睡在你旁边的那个女人是谁呢?”
“看清楚了,”曲尘带着一股调侃的味道说,“昨晚睡在我身边的是一位貌美如花,胜过狐仙的美人,在这世上,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阮老板这么奉承我,是想跟我言归于好吗?省省吧!俗话说得好,好马不吃回头草的!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说回清风客栈那笔买卖吧!到底你肯不肯让出那块地,给个痛快话吧!”
“要想我让出那块地很简单,今晚留下,我们慢慢聊!”
“混账!”杨晋在外痛骂道,“真不是个东西!居然用这种事情作为要挟!阮曲尘,你敢得寸进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忽然,他听到曲尘吩咐侯安离开的声音,忙闪到了一旁。待侯安走后,他才又回到门边侧耳细听,可惜里头几乎没什么声音了,不知道两人在里面干什么。难道说……阮曲尘已经胁迫得手了?那么宝梳不就……混蛋!
杨晋握紧了拳头,蹲在窗户下斟酌到底要不要进去踢阮曲尘一个断子绝孙!就在此时,侯安忽然带着几个人冲进了院子里。他顿感不妙,立刻往走廊东边奔去。
“人在那儿!赶紧追!”侯安一声大喝道。
杨晋心里一惊,立刻从走廊东头跃下。正要翻身过墙时,后面追来的人用短弩射中了他的小腿,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后,还是翻身过了墙。落地时,小腿上的一阵痛楚让他汗水直滴!他利索地拔下那支小箭,拼命地往刚才翻墙进来的地方跑去。可小腿实在疼得厉害,他根本跑不快!
眼看后面追兵将至时,旁边绿丛中忽然闪过一个人,一把将他扶起道:“赶紧的,跟我走!”
“你……”
“别说那么多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人利落地拔出了杨晋的佩刀,横向一砍,将旁边小竹林中的几棵湘妃竹齐齐地砍断了,横倒在了小路中间,随后,这人又扛起杨晋的胳膊,飞快地朝外奔去。在侯安等人赶到之前,两人翻墙离开了。
阿满在外接应上后,立刻搀扶着杨晋离开了,直奔回了杨府。回到府上后,杨晋没有惊动其他人,只是让他的这位救命恩人和阿满将他扶回房中。
杨晋小腿上被扎了个小洞,伤口不大,却挺深的,因此流了很多血。阿满连忙去拿来了家里常备着的药箱,正要给杨晋上药时,那位救命恩人却走过来说道:“我来吧,这个我会。”
“你?”阿满有点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这人。
“怎么了?不信?我从前也是个大夫。”
“你是大夫?”杨晋的目光在这人脸上来回扫了几下道,“对了,我觉得你挺眼熟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杨捕头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呢!还记得上回在冷梅庵的西山上吗?您与小尼有过一面之缘呢!”
“哦!”杨晋恍然大悟道,“你就是撞着我那个尼姑,对不对?我竟没有认出来!不过你怎么会……”
“杨捕头稍安勿躁,一切事情原委请待小尼为杨捕头包扎好伤口后再一一告诉您吧!眼下治伤要紧!”
“那就多谢了!”
“不客气!”
随后,这位救命恩人,也就是当初与杨晋撞上的小尼便开始细心地为杨晋洗伤口包伤口了。包扎完毕后,她冲杨晋温婉一笑道:“杨捕头,您大可放心,这只是一些皮肉之伤,我刚才为你用了我家传的结血散,不出五日便会结疤愈合的。”
杨晋拱拱手道:“多谢小师傅你了!今日若非遇见你,杨某怕是身陷囹圄了。不知小师傅为何也会在芙蓉楼里?”
这小尼轻叹了一口气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我去芙蓉楼本想是去为我父亲报仇的。但没想到仇还未报,忽然传来抓人的声音。我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所以才匆忙逃走,哪儿知道半路上遇见了杨捕头您,这才顺手把您给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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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杨晋的妒忌(月票1999)
第四百五十七章 楚楚可怜的小尼(三千金娘生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五十七章 楚楚可怜的小尼(三千金娘生日快乐)
“你是去报仇的?找谁报仇?”杨晋纳闷地问道。
“这个……”这小尼流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垂下眼眉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怎么了?不好说吗?”
“不是……只是我这点小事怕耽误了杨捕头你的功夫……“
“无妨,说来听听!若是我能帮上忙,必定会为你出头。”
这小尼忙起身向杨晋行了个合十礼道:“那我就先代父亲谢过杨捕头了。其实今晚我前去芙蓉楼是为了杀阮曲尘为我父亲报仇的!”
“杀阮曲尘?”杨晋惊讶道,“你与阮曲尘有什么深仇大恨?”
“说来话真的就长了。我父亲从前与阮曲尘有过买卖上的往来。原以为阮曲尘这人很不错,我父亲甚至还动过想将我许配给他的念头,但谁知后来……阮曲尘出卖了我父亲,害得我家一无所有,父亲也抑郁而终了。我哭诉无门,又无真凭实据,只好只身犯险来为父亲报仇!为了报仇,我还找人拜师学艺,甚至剃度出家……”这小尼说到此处,不禁低头抹起了眼泪。
杨晋万般同情,劝道:“千万别太悲伤了,你父亲在天瞧着也是不忍心的。不过你就这样单枪起马地冲进去报仇,只会是死路一条!”
“就算如此,我也情愿!至少我曾亲手为自己的父亲报过仇了!”
“你就这么恨阮曲尘?”
这小尼目光坚定地点点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要能杀了阮曲尘,我什么都愿意做!杨捕头,您能不能帮帮我?只要您肯帮我,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杨晋安慰她道:“你先别激动,报仇也急不来的。要对付阮曲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这小尼泪光涟涟道,“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想当初要知道他背景那么复杂,我父亲也不会同他做买卖了!”
“你知道他的背景?”
“知道,但是……但是我不敢说,说了别人也不信的。”
“你说,我信!”杨晋忙拍拍心口道。
“真的?”这小尼抬起水珠满溢的眼眸,楚楚可怜地问道,“杨捕头您真的信我?您知道吗?我也跟别人说过,可别人都觉得我是瞎掰的!”
“说吧,我信!”
“杨捕头,您真是个大好人!”这小尼感激的泪水又滚了两颗出来道,“没人能像您这样耐心听我说话,且还相信我说的话!这些年为了报仇,我吃了多少苦都不在乎,我最在乎的是别人不相信我,我报不了仇!”
“别哭了,”杨晋轻言细语道,“你一个姑娘家只身出来为父亲报仇,吃过多少苦是可以想象的。但没什么,只要你把知道的告诉我,我答应帮你报仇!”
“真的?”这小尼霍地一下起身,朝杨晋跪拜了下去。杨晋忙挣扎着扶起她道:“快别这样!说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帮你是理所应当的。”
“举手之劳而已,杨捕头千万别放在心上,您快躺好吧!”这小尼忙扶着杨晋在榻上躺下道,“杨捕头既然愿意听,那我就都告诉你吧!那阮曲尘其实是江湖上一个叫掳金帮的二帮主!”
杨晋心里暗喜,连忙追问道:“然后呢?”
“这事儿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的。他说掳金帮是江湖上一个比较神秘的帮派,阮曲尘表面儿上是做买卖的,其实背地里一直在掌控着这个帮派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到底是什么勾当我就不太清楚了。想当初我家的家业全都落到了他手里,他的家底儿就是这么积攒来的。”
“除了这些,你父亲还告诉过你什么?”
“也没别的了,因为我父亲也知道得不多。对了,其实当时我也会死,只是有一个人救了我。而这个人恰好也是掳金帮的人。”
“是谁?”
“这人叫况南诏,是掳金帮的一个堂主,为人很仗义。当初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想必我早已成了一缕冤魂了。”
“况南诏?他为什么要救你?”
“一来他为人本来就仗义,二来他与我父亲有些交情,另外他其实对阮曲尘这个二帮主也颇多不满,认为阮曲尘做事有时候太狠毒阴险了。听他说,掳金帮其实并非什么十恶不赦的帮派,做的大部分也是行侠仗义的好事儿。但自从阮曲尘掌权后,整个帮派就变了。他看不惯阮曲尘那些做派,曾多次暗中出手救阮曲尘要对付的人,也想过退出掳金帮,但帮规实在太严厉了,他没法退出来。”
杨晋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阮曲尘在掳金帮中并不是那么得人心啊!”
“我也说不准,只是听况南诏这么说起过。不知道这些事情对杨捕头有没有用?”
“有用,自然是有用的!”
“那就好!对了,时辰不早了,不打扰杨捕头歇息了,我先走了!”
“你等等!”杨晋叫住这小尼问道,“你现下在哪儿落脚?若是冷梅庵的话,此时是出不了城门的。”
“我打算去客栈住一宿,等天明之后再混出城去。”
“还是算了吧!你一个姑娘家这时候出去太危险了。万一阮曲尘的人还在城里搜人呢?这样,你今晚就暂且在我家住下,明早再溜出城去,如何?”
“那怎么好意思?”
“不必跟我客气了,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会儿派人给你安排房间。遇着下人,你就说是我带回来的证人就行了,横竖我往常也经常会这么做。”
“那就多谢了,杨捕头。”这小尼勾起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阴邪的笑容。
且说此时芙蓉楼附近,侯安已经带人搜寻了三四遍了,依旧没有找到任何踪迹,只发现了少量的血迹,却也无法凭着血迹寻到踪迹。遍寻无果后,侯安回了芙蓉楼向曲尘禀报。曲尘思量了片刻后问道:“你敢肯定逃出去的有两个?”
侯安点头道:“我原先也以为只有一个,但后来我和乐乐仔细核对了一下足迹,发现至少有两个人。而且我觉得,在受了伤的情况下还逃得那么快,应该是有人接应的。”
“那就奇怪了,”坐在曲尘身边的宝梳道,“按理说,今晚来的应该是于方。我们这几日不断地布控扯线,料到她今晚应该要来了,而且刚才我和相公演戏的时候,也的确察觉到屋外有人,而侯安你却说,看见那人的身形体格像是个男人,那么不是她又会是谁?“
侯安道:“兴许是她的同伙。她可能为了以防万一,又多带了一个人。”
曲尘点头道:“这也是有可能的。于方做事本来就很细致小心,为了以防万一,她很有可能多带一个人,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正说着,乐乐跑进了房间,手里拿着一把尺子兴奋道:“我估出来了!那两个人,一个可能在七尺左右,另一个在六尺左右,而且我拿着灯笼仔细研究过那七尺的脚印,看起来像官靴!”
“官靴?”宝梳问道,“乐乐你肯定?”
“这东西没法肯定啊!”乐乐笑了笑道,“我也是估的。我看那鞋底纹样就像是官靴上的。官靴是特别定制的,除了衙差其他人不能穿的,所以上面的纹路样式都比较特别。我瞧着那七尺的鞋印儿就有点像官靴。”
宝梳疑心道:“难道于方已经打入衙门内部,跟衙门的人勾结起来了?”
曲尘道:“于方的处事能力本来就很强,要收买或者贿赂衙门里的人对她来说只是小事一桩而已。倘若乐乐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很有可能今晚她是和一个衙门中人一起的,然后又一起逃走了。我很好奇的是,衙门里哪一位会和她勾结在一起?”
“杨晋呗!”侯安不失时机地说道,“看那小子贼眉鼠眼的样子就不是好人!道貌岸然罢了!一准是他!”
“不太可能吧?”宝梳道,“杨捕头挺聪明的,他不可能会干这种勾结之事吧?更何况还是于方呢!你们还记得吗?上回查处欧阳公子之死跟于方有关的人就是杨捕头啊!”
“但他没见过于方不是吗?”曲尘转头反问宝梳道,“就算于方站在他跟前,你觉得他是会当于方是当初那个杀人凶手吗?可能更多的会以为是个尼姑吧!”
宝梳猛地想起来了,拍了拍前额道:“对啊!杨捕头没见过于方啊!就算于方站在他跟前,他也认不出来啊!”
“不过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到底是不是杨晋还得再查查。侯安,你派两个人去盯着杨晋,看他最近都跟什么人来往。另外跟衙门里我们的人带个话儿,让他查查衙门里有谁近来行为异常。”曲尘吩咐道。
“那于方呢?”侯安问道。
“分派几个靠得住的兄弟单独去找!而且这事儿要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特别是况南诏那些人。”
“为什么?”宝梳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知道是谁一二再再而三地要求处决你吗?”
“就是那个况南诏?”
曲尘点点头道:“我看这个人心思有点歪了,近来在兄弟之间煽了不少火,似乎是有什么打算的。据我所知,况南诏与于方交情也颇好,甚至有喜欢于方的意思。”
“你担心于方会使美人计,让况南诏做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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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楚楚可怜的小尼(三千金娘生日快乐)
第四百五十八章 初心的下落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五十八章 初心的下落
“不得不防,”曲尘道,“况南诏对汝年当三帮主一事有些微词,不排除他是因为心里不服而与于方勾结。”
“有长进了啊!“宝梳冷笑了一声道。
“什么有长进?”
“于方啊!看她这些手段,倒比从前有长进多了。不过,论耍心眼她还不是我的对手。相公,我们就继续假装分开,看她到底还要出什么招。”
“继续假装分开?没那个必要的吧?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始终都不太放心。明日就搬回来,你不想我,也总想末儿了吧?”
“就是为了末儿,我们才要继续假装。于方那人的心思已经彻底*了,此人不除,我们一家子难有消停的日子过。忍上一时,为往后长远打算。”
曲尘斟酌了片刻后道:“那行,我会暗中派人保护你,乐乐和柳寒原最近也会一直跟着你。今晚于方逃走,我想她必定心有不甘,过不了多久就会另有行动。”
“相公你看住掳金帮和夜月阁,我专等于方,摸清他们的底儿,再一网打尽,如何?”宝梳举起右手手掌笑问道。
曲尘扬起掌与她轻轻地合了一下笑道:“我早说了,我们夫妻俩联手,必定是天下无敌的!”
“既然是夫妻,那能不能先匀点银子来用用?”宝梳扮着可爱地问道。
“想买清风客栈的房契?”
“不是,还记得上回那家私房菜馆吗?我听说那儿的老板也打算沽了铺子走人了。我问过价了,那地方比起你这芙蓉楼便宜多了,就六千两而已。相公,相公,给我买嘛!给我买嘛!你都有个芙蓉楼,我就想要个私房菜馆。”
侯安和乐乐忍不住在旁边笑了起来。曲尘也笑了,问道:“我买个饭馆,你也非得买个饭馆?”宝梳调皮一笑道:“往后我们俩好比划比划呀!看是你的芙蓉楼买卖好,还是我的私房菜馆买卖好!怎么样?相公你会成全我的吧?”
曲尘看着她那又可爱又调皮的样子,心都融化了,还会说不吗?就算是当着侯安和乐乐的面儿,他也忍不住爱怜地捏了捏宝梳那嫩嘟嘟的脸蛋道:“没说不买,买总行了吧?一会儿让侯安取二万两银子给你备着,城里你想买什么就买,行了吧?”
“相公你真好!”宝梳说着扑上去搂着曲尘的脖子就亲了他一口。侯安和乐乐忙把脸转了过去,只当没看见。看来,夫妻偶尔闹闹别扭未必是大坏事,兴许能因祸得福呢!瞧瞧这两位,从前秀恩爱还会躲在房里,如今可是明目张胆,肆无忌惮了,看得这两位那真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有了曲尘匀过来的银子,宝梳很快就把那家私房菜馆买下来。菜馆原先的老板和厨子都打包走人了,宝梳便把海樱调了过来,暂时任行政总厨;初真呢,就当总厨顾问。别小瞧了这两位的手艺,放在雾重村顶多就算做得好吃,可到了临安这大地方,她们俩的小特色菜那叫一个绝!
至于绣庄那边,因为要求离开的绣娘太多了,尽管宝梳和初真诚心地挽留了,但她们始终担心金兵会打过来,最后弄得客死他乡,所以宝梳并没有强行挽留她们,而是发放了工钱和路费,派人将她们送回了雅州。于是,绣庄里就只剩下十二三个绣娘了。
而这个时节,前方战况多变,后方逃难的人也多,所以像绣庄这样的商铺几乎是没法再做下去了,只能静待形势转好。余下不打算离开的绣娘宝梳也没让她们闲着。活儿照做,工钱提成照给,她们也很乐意。
宝梳的私房菜馆开张后,买卖倒能抵上芙蓉楼的一半儿,到底民是以食为天的。她先后推出了两个系列的特色菜:雾重下酒小菜和蒙顶山茶香菜,因为口味儿独特,颇有乡土风情,所以很受那些食家和文人墨客的喜欢,几乎每日都是预定满了的。虽说绣庄暂时萧条下来了,但私房菜馆又让宝梳的腰包鼓了起来。
且说那日上午,景王妃派人带了口信儿过来,想让宝梳预备一桌素斋。预定已经满了,宝梳只好将她平时歇息的房间腾了出来,暂时用来待客。到了饭点,景王妃领着两个女儿和一个戴着薄纱帽的女人来了。入座后宝梳才知道,这位容颜看上去颇为憔悴的女人正是之前景王爷花五万两要赎的那位景妃娘娘。前几日才安全到达临安。
喝过两口茶后,景王妃说道:“娘娘本不想出门儿的,但我看她精神着实不好,胃口也不开,整日无精打采的,这才劝了她到你这儿来坐坐。她起初不愿意,我就跟她说,不是去别家做客,只是去一个相好的姐妹处喝口茶,吃顿家常饭而已,也没外人,她这才来的。”
宝梳打量了一眼这位景妃,大约二十五六岁,模样柔弱纤柔,属于典型的南方美人。只可惜,靖康之乱时被金人掳去霸占,落下不小的阴影,至今都还郁郁寡欢着。她替景妃斟了一杯茶,笑容温柔道:“王妃说得对,娘娘您不必拘束,来我这儿就当是走姐妹家,串串门而已。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呼你,货真价实的家常菜,你可别嫌弃。”
“哪里的话,”景妃总算是开口了,声音柔柔道,“我听哥哥和嫂嫂说了,当初若非你仗义相助,赎我之事怕没那么顺利了,还得多谢你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娘娘真的不必太放在心上了。”
“对了,我听哥哥说你家也有个赎回来的,如今可到家了?”
“别提了,”宝梳摇摇头道,“那个是赎了都不肯回来,自己跑得没影儿了!”
“怎么会这样?”景王妃纳闷地问道,“千辛万苦地赎了还不回来?那岂不是人财两空吗?难道是她自己想不通不好意思回来?”
“大概是吧!”
“可她一个人留在北边多危险啊!身边也没个亲人,生病了都没人照顾呢!要不这样,我家王爷在北边还有人在,你把你家那个亲戚的名字告诉我,我让王爷传信再替你找找。”
“也好,那就有劳王妃和王爷了!她叫阮初心,十八岁左右……”
“什么!”景妃脸色顿时大变,双手一颤,捧着的杯子跌落下去,打翻后撒了一桌子的水。宝梳好不诧异,忙问道:“娘娘,怎么了?莫非你听过这个名字?”
“是啊,妹妹,”景王妃也好奇道,“你是不是见过宝梳家这位妹子?”
“我……”景妃欲言又止,脸色不太好看。
“娘娘,难道您真见过初心?”宝梳忙追问了一句。
“这……”景妃有所犹豫道,“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您真见过初心?”宝梳听她这口气,仿佛是真见过的,又问道,“您在哪儿见过她?她是不是还在北边?”
景妃看了景王妃两眼,又看了看宝梳,犹豫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只是听那个山贼头目喊过她一声阮初心罢了。”
“山贼头目?”
“嗯,”景妃点点头道,“在从北边回来的路上,我们途径缁州,出城后经过一个叫天安岭的地方,遭遇了一伙劫财的山贼。那些人掳了我们上山,关押了几日,直到哥哥的朋友拿银子赎我们,那些人才肯放了我们。在山上那几日,我发现那些山贼里头有两个女的,其中一个就叫阮初心。”
“长什么模样?”宝梳忙问道。
“大概也就十八左右吧?模样挺秀气的,说话带着一口川中音。”
“难道真是初心?她居然跑去做山贼了?”宝梳拧眉道。
“我也不敢肯定是不是你说的那个阮初心,只是听那山贼的头目这样叫过她罢了,兴许同名同姓呢?”
景王妃插话道:“我看,还是派个人去查查为好。妹妹,你说是在出了缁州的天安岭是吗?我记得那边一向没有山贼强盗的,如今居然又多了个山大王了。这世道真是乱得不成样儿了!”
景妃捂着心口侥幸道:“可不是吗,嫂嫂?我们都算运气好的了,给了钱就放人。与我们对面牢房的那个女人,就算家里给了钱也不肯放,活活地病死了,你说残忍不残忍?“
“为什么啊?”
“谁知道呢?那些山贼脑子里想什么谁能猜得到。”
“可惜了,她家里人要知道了,该多难过啊!没死在金狗手里,倒死在山贼手里,如今这世道祸事是一茬接一茬地来啊!对了,病死的那个女人是哪儿的人啊?”
“听她说自己还是个千金大小姐,夫家姓庞,母家姓郭。她临死的时候还求旁边的人替她跟她夫家母家带个信儿呢!”
“夫家姓庞,母家姓郭?”宝梳颦眉道,“难道是郭云瑶?”
“对!”景王妃连连点头道,“就是这个名字,我差点都忘了!奇怪了,靳老板娘,你怎么知道她叫郭云瑶?”
“郭云瑶是湖州的大户千金,几年前嫁给了雅州庞府的二少爷庞乾晖。我相公之前便是庞府的管家,所以我见过她两回。不过我很奇怪,她怎么会被山贼掳到山上去呢?她公公庞硕天因病去世了之后,她便被送回了北边,按理说应该是跟庞乾晖在一块儿的呀!”
景妃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她是一个人被掳来的,身边没有其他人。后来有人拿着银子来赎她,但是那个叫阮初心的女人却说,给再多的银子都不会放她。没过两日,她就病死了。尸首埋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宝梳眉心拧紧道:“是那个叫阮初心的女人说,给再多银子都不会放过郭云瑶?”
“没错,”景妃点点头道,“我们被关在跟她对面的那个牢房里。我亲耳听见那个叫阮初心的女人站在牢房对面说了这么一句话。看起来,姓阮的那个女人好像很恨她似的。我想那个女人不会是靳老板娘你说的妹妹吧!你们家的人都那么好,怎么会有那样的妹妹?想来应该是同名同姓罢了。”
宝梳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敷衍了景妃两句后又问道:“那您知道是谁来赎她的吗?”
“谁来赎她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下山去的时候,有个女人拦着我们问她的事儿。我告诉那女人她已经病死了,那女人看上去有些气愤难过,后来就走了。”
“知道她姓什么吗?”
“不知道,我就跟她说了几句话,她就走了,看起来像那女人的姐姐吧!比我似乎还长两岁呢!”
正闲聊着,一个伙计忽然跑来找宝梳。宝梳起身走出去问道:“怎么了?”
“那边雅间里有位客人非要请您过去一趟。我推说您没空,他却说一整日都能等,非得等到您去见她不可。老板娘,您看……”
“行了,我去会会便是!”
宝梳跟景王妃姑嫂二人打了个招呼后,便去了伙计所指的那间雅间里。敲门进去后,只见八仙桌前坐着一位相貌英俊,衣着华贵的公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她走进去问道:“这位客人,我就是这家私房菜馆的老板娘,请问您是要见我吗?”
“你就是靳老板娘?”这位公子礼貌地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道,“请坐!”
宝梳在他对面坐下后笑问道:“不知客人您对我们的菜品可还满意?是否有什么菜不合你口味的?”
这位公子提起银酒壶为宝梳斟了一杯,笑容文雅道:“菜品很合胃口,靳老板娘开的私房菜馆就是与别家不同。我慕你名而来,果然不虚此行。来,这杯算我敬老板娘你的。”
一杯饮下后,宝梳问道:“那不知道客人您找我来是别的什么事儿吗?”
“也没别的事,只是想一睹靳老板娘您的风姿而已。”
“您太客气了……”
“这不是客气话,”这位公子用专注的眼神看着宝梳含笑道,“这绝对是在下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久闻靳老板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买卖精明,待人和气,又貌美如花,实在是叫人倾慕不已。”
说到倾慕二字时,这位公子的眼神里飘来一丝秋波,似有勾魂之意,且他本就长得俊朗,这勾魂之举一点也不做作,反而很有一番味道。宝梳右眼皮子猛地跳了两下,咦?一跟阮曲尘和离就闹桃花了?才解决了一个杨晋,又来个抛媚眼的,嘿嘿!看来我靳宝梳还是很有魅力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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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初心的下落
第四百五十九章 求娶你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五十九章 求娶你
“我有一样礼物想送给靳老板娘,权作见面之礼了。”这位公子手捧过一个红色的礼盒,递给宝梳道。
宝梳打开盒子一看,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亲娘啊!这货真这么有钱吗?初次见面,居然出手这么大方?该不会是什么飞天大盗吧?只见盒子内,躺着一块翠玉原石,翠色可爱,质地剔透温润,绝对是上等的和田翠玉籽料!而且还是这么一大块,少说也值个十万两吧!哇哇!回头一定要让阮曲尘知道,有男人送她十万两的玉石哦!
“怎么了?不喜欢?”这位公子语气温和的问道。
“不是……”
“倘若不喜欢的话,我家里还有很多,靳老板娘要肯赏脸的话,可以去我家随便挑。”
宝梳左眼皮又猛跳了三下,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就任性吗?家里有很多?暴发户?她合上盖子,将礼盒放了回去,笑了笑问道:“难道这位客人是做玉石买卖的?”
“我姓道,你叫我道公子就行了。”
“哦,道公子?这个姓氏还挺少见的。道公子的心意我领了,这玉石籽料还请你收回去吧!”
“靳老板娘不喜欢?”
“说实话,翡翠原石极难得,我自然喜欢了,但是无功不受禄,我没理由要接受您这么大一笔馈赠。”
“我明白,靳老板娘是个自力更生的人。即便自己是个女人,也不愿如鸟萝攀附松柏那样依附于男人,而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但请你别误会,我送东西给你并没有其他意思,仅仅只是想交靳老板娘你这个朋友。”
“若是交朋友的话,三杯淡茶就足矣了,完全不用道公子如此地破费,虽然道公子家业庞大,不会计较这一块两块好玉石。”
“那么,靳老板娘是答应交我这朋友了?”
宝梳浅淡一笑道:“交朋友这种事说不上什么答应不答应,谈得来则为良朋,谈不来则为路人,靠得是缘分和默契。”
“那以靳老板娘来看,你我之间的缘分和默契为几何呢?”
“几乎没有。”
这位道公子微微一愣,继而又笑了起来:“看来今日我是碰了一鼻子灰呢!”
“可不能这么说,”宝梳笑道,“除了一鼻子灰之外,道公子不还品尝了我们私房菜馆的小菜吗?也不枉您来这么一趟!好了,我不耽误道公子慢慢品尝了,告辞!”
“靳老板娘,”道公子叫住了她道,“听完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如何?”
“请讲。”
“虽然你并非鸟萝,需要依附松柏才能生存,但你终究是女人,最后还得找个可靠的男人为伴。既然你已经抛却了阮曲尘,何不重新再觅一段缘分呢?”
“原来道公子今日前来是为了给我说媒?莫非道公子还是个冰人?”
“这么说也行。”
“那不知哪家公子这么有眼光看上我靳宝梳了呢?”宝梳笑问道。
道公子凝着宝梳,笑容浓郁道:“不就是你眼前坐着的这位?”
“你?”宝梳略略吃了一惊。
“怎么?”道公子笑着反问道,“我不可以亲自来求娶靳老板娘你吗?”
“哦,那倒不是,只是我觉得像道公子这般一表人才又家财万贯的人家里应该早有妻妾了吧?犯不着来找我一个饭馆的老板娘吧?”
“那你就猜错了,我至今未娶,正妻之位只等像靳老板娘你这种貌美又贤惠的女子。我寻觅了三十多年,好容易才找着我心仪的,所以就亲自前来提亲。想必以靳老板娘的见识,不会觉得我太唐突无礼了吧?“
“不会。“虽然这样说,但宝梳还是觉得很纳闷吃惊。这个男人素未谋面,居然亲自上门提亲,一出手就是一块价值十万两的翡翠原石,到底是什么来头的?
“那好,你不觉得唐突就最好了。那么我刚才说的话可否请靳老板娘你考虑考虑?”
“你是说求娶的事?”
“对,”道公子含笑点头道,“我是真心而来,还请靳老板娘好好斟酌。我已备下礼单,你可以先过目再做决定。三日之后,我会再来,到时候请靳老板娘给我一个答复。”说罢,他递过了一张礼单,然后冲宝梳温柔一笑,起身潇洒离去了。
宝梳展开那礼单一看,哇哦!长长的八折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聘礼,小到金银首饰,大到屏风拔步*,上百件东西都足够凑个家出来了!其中有一些还是稀世珍宝,看得她眼睛都亮闪闪了起来!
她一边看一边贼笑道:“嘿嘿!原来我还这么值钱啊!这里加起来也得有个百万两吧!哟哟哟,看来我的魅力从来没减过,一直都在飙升呀!怎么办呢?魅力指数爆表,让我情何以堪呐!”
“宝梳你一个人在这儿偷笑什么啊?”初真忽然推门进来问道,“这房间的客人已经付账离开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嘿嘿嘿……”宝梳盯着那礼单贼笑道,“我在看我的魅力指数!”
“魅力指数,什么东西啊?”
宝梳转过头,冲初真挑挑眉梢道:“刚才那男人,就是这房间出去的那个,如何?”
初真想了想道:“还不错,怎么了?”
“他想娶我。”
初真眼珠子瞬间瞪大了:“你说什么?他他他……他想娶你?你是不是听错了?”
宝梳晃了晃手里的礼单笑道:“聘礼的礼单都送来了,你说还会有假吗?哎哟,初真,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是不是应该用力地把你哥哥那个家伙一脚踹了呢?横竖我们都已经和离了。现下有个这么有钱,长得这么英俊潇洒,温柔体贴的男人,我是不是应该弃暗投明呢?”
“什么弃暗投明啊?”初真抢过礼单大略地浏览了一遍,也砸舌道,“这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家呢!怪不得刚才付账的时候丢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连找零都不要了,果真是有钱人呐!”
宝梳在下巴处比划了一个八字,冲初真挑挑眉毛道:“怎么样?觉不觉得我的魅力指数相当地高?”
“别美了!说不定,人家只是写写而已呢?”
“唉!你就别那么快打击我嘛!人家就是想美美嘛!”宝梳拿过礼单抖肩笑了笑道,“今晚去见你哥哥的时候,我把这个也带去,告诉他有人豪礼求娶我,你猜他回是什么表情?”
“你可真坏呀!”
“嘿嘿……”
当天晚上,芙蓉楼那间房内,曲尘盘腿坐在榻上,表情严肃地翻看着那张道公子的礼单。宝梳趴在旁边凭几上瞅着他那表情,越看越觉得好笑,过了一会儿后问道:“还没看完呐?是不是太多了?”
“啪”地一声,曲尘合上礼单,转头看着她笑道:“不多,一点都不多。拿这些来娶我媳妇,我还觉得寒酸了。就算再多个十倍,我也不会觉得多。”
“是吗,阮老板?”宝梳拨了拨曲尘肩上的头发笑米米地说道,“我好像听说当初你只花了八两银子就把我娶进门了,人家这儿加起来可是上百万两呢!很有诚意的啦!”
“搬回来,”曲尘用礼单敲了敲宝梳的脑门道,“乖乖的给我搬回来!这才在外面混了多久?居然都混出一门亲事了!听见没有?今晚就跟我回去,别在外面晃悠了。”
“不是说好了吗?等把于方收拾了再回去吗?”
“那我要不要等你嫁了再叫你回去?”
“嘿嘿……”宝梳从凭几上爬过去,坐在曲尘腿上,勾着他的脖子讨好道,“相公你还不相信我吗?就算给我一整座金山也换不走我的。”
“刚才不是还说人家的聘礼好多好多吗?”曲尘在她腰上捏了一把道。
“嘿嘿……人家只是想跟你炫耀炫耀啦!告诉你像我这样的好媳妇已经绝种了,你再不珍惜,随时都会被人娶走的哦!”宝梳咯咯笑道。
曲尘的胳膊渐渐勒紧,朝她脸上喷着热气道:“是吗?这么稀有,那今晚我要好好看清楚了。”
她一脸美美的笑,笑得勾人魂儿:“随便看……”
曲尘当然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骤雨初歇时,宝梳忽然想起了初心的事,便把景妃娘娘的话告诉了曲尘。曲尘听了也很惊讶,一边起身喝茶一边说道:“难不成她真的去当山贼了?”
“我很疑心是她。听景妃娘娘的描述,跟她的长相年龄几乎差不离儿。还有那个郭云瑶,其他人她都放,为什么偏偏郭云瑶不放?你说过,初心喜欢庞乾晖,她起心想害郭云瑶也不奇怪啊!”
曲尘扯过被子把光溜溜的宝梳和自己裹了起来,道:“要真是她,她可算是赴了我的后尘了。”
“看来你们姓阮的都有当山贼的潜质啊!要不你找个你从前的山贼前辈问问?要是她真在当山贼的话,三叔三婶会气得当场吐血的!”
曲尘搂着她想了一会儿后说道:“缁州那边原本没什么山贼强盗,现下出现的这一伙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我认识的人。但初心居然跑去当山贼了,还有意针对庞乾晖的媳妇,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的话,那里头必定大有文章的。她失踪的这几个月到底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我真的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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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求娶你
第四百六十章 给她最后一个机会(月票99-17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六十章 给她最后一个机会(月票99179)
“你说过不管她,但其实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对吧?”
“毕竟是我妹妹,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怎么能放得下?她是太钻牛角尖了,太想象男人一样干一份大事出来了,把自己逼得不像自己了。”
“那你打算派谁去缁州那边问问?”
“我先不派人去缁州,我先飞鸽传书问问庞乾晖。虽然彼此这么久没联络了,但我还有联络他的方式。”
“为什么要联络他?想确认郭云瑶是否已经过世了吗?”
“还记得上回初心逃跑是为了什么吗?”
“哦!”宝梳点点头道,“就是为了去投奔庞乾晖!”
“是啊,所以我很怀疑她之前从曲中手里逃跑后是去投奔庞乾晖了。”
“她去投奔庞乾晖了,又怎么会在山贼窝里出现了?”
曲尘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就只能问她自己了。我对她已经有太多的失望了,我现下只希望她能回到三叔三婶身边去,好好侍奉二老,不过看来,似乎不太可能了。”
曲中是第二天从曲尘口中知道这事的。他当时就气蒙了!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去当山贼!这要是传到他那对爱面子的父母耳朵里,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血管爆呢!曲中当即要求去缁州一探究竟,但曲尘没许,因为眼下的初心早已不是从前的初心,而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山贼!良心是否还在,都是还是个未知之数。
曲尘没让曲中去冒险,而是以飞鸽传书的方式向庞乾晖发了一封短信。原本以为要等上半个月,没想到两日之后,他就收到了庞乾晖的回信。看完庞乾晖所写的那封长信后,他铁青的脸色久久没有散去。
得知庞乾晖已经回信了,曲中匆匆地跑到了曲尘账房里问情况。推门进去时看见曲尘那般脸色,暗暗道了一声不好,连忙上前问道:“哥,是不是初心有什么事儿了?”
曲尘沉着脸,把桌子的信丢给了曲中道:“你应该问别人是不是出事了,而不应该问她是不是出事了。狡猾狠毒成她那样,怎么会有事?”
“什么?狡猾狠毒?”曲中听到这四个字,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当他目瞪口呆地看完了那封信后,不住地摇着头道:“不会吧?不会是初心干的……初心也干不出这样的事啊!哥,庞乾晖会不会胡说八道的?”
“理由呢?”曲尘反问曲中道。
“理由……理由就是……就是他误以为他儿子是被初心害死的!”
“郭云瑶会害死自己的儿子?还是说庞雨娟会对郭云瑶的儿子下手?”
“也许……也许是另有其人呢?”
“庞乾晖这个人我很清楚,他不愿意说的你就算逼死他,他也不会说。但只要他开口,那就是真话。”
“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初心会害死庞乾晖双胞胎儿子的其中一个。初心就算再任性,她也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不是?哥,你是了解初心的……”
“那你了解她被金人掳去之后遭受过什么吗?”
曲中哑然了。当时在北边时,他也问过初心,但初心始终不说。虽说初心是以婢女的身份被掳走的,但在那个金人将军的府上遭遇过什么,事实可能远比想象中残忍。
曲尘沉沉地呼了一口气,摇头道:“她要还是从前那个初心,还知道受到伤害就跑回来找我们两个的话,那就好了。但现下不是,她的确学会了保护自己,却是拿着屠刀在保护自己!她喜欢庞乾晖,但又得不到,还想毁了庞乾晖整个家。倒头来机关算尽,还是算不过庞乾晖,棋差一招,把自己逼上了当山贼的路!”
曲中一拳砸在桌上,懊悔道:“哥,都怪我,都怪我啊!我当时要看住她,看牢她,不让她跑了,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来!要是给爹和娘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当场晕过去呢!”
“怪不得你,只能怪她自己。眼下庞乾晖已经下了杀令,要杀了初心,但因为缁州当地情况复杂,尚处于金人掌控之下,没人有功夫去剿灭天安岭那群山贼,所以一直久攻不下。”
“可是庞乾晖不会轻易放过初心的!”曲中着急道,“哥,你说该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把初心抓回来?至少这样庞乾晖杀不了她啊!”
“你觉得庞乾晖会放过初心吗?杀了他一个儿子和正妻郭云瑶,还险些让泉儿也丧命,你觉得她躲到我们这里,庞乾晖就会看我的面儿放过她吗?况且,她要有悔意,她为什么不来临安找我们?而是要去天安岭上当山贼?”
“可我们不能这么放着不管她啊!毕竟,她还是我们的妹妹呢!”
“我给她最后一个机会,派人送封信去天安岭,劝她回来自首。”
“我去吧!”
“谁都不用去,一封信够了。倘若这封信都不足以唤醒她,那你这个亲哥哥去了也白去,说不定……还会送命!”
“难道哥真的认为初心有那么狠心吗?”
曲尘失望万分道:“我只能说,我们都低估了她的狠心。”
曲中好不失望,一屁股坐在旁边椅子上,靠在椅背上仰面搓了搓脸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她从前也是很乖巧听话的啊!”
曲尘摇摇头道:“她其实一直都很有主张,只是隐藏起来罢了。路在她脚下,她想怎么走你我都拦不住。”
“对了,哥,庞乾晖怎么会这么快回信了?会不会是有人临摹了他的笔迹写的?”曲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庞乾晖在信里不是说了吗?他有事到了苏州,会停留几日,长途飞行的信鸽一般都有几个惯常停靠的地方,苏州就有他一个信鸽停靠站,所以他才会看见我写的那封信。你还觉得庞乾晖是说谎吗?那好,”曲尘拿起一支毛笔递给曲中道,“你亲自写一封信问问初心,看她怎么回答。”
曲中看着那支笔,有些犹豫了,扭过脸去说道:“算了,哥,还是你写吧!谁问都一样!”
曲尘没再多说什么,低头提笔写了起来。快结尾时,侯安带着况南诏来了。他草草收了尾,交给了曲中去送,然后放下笔问道:“况堂主有什么急事吗?”
况南诏依旧一脸和气道:“我怕说出来二帮主会嫌我烦呐!”
“有什么话直说好了。”
“二帮主可还记得上回应承过我和兄弟们什么吗?”
“记得,关于宝梳的事情。”
“是啊,不知道二帮主考虑得如何了?兄弟们可都等着您给个回话呢!您别怪兄弟们抓着这事儿不放,国有国法,帮有帮规,您不说个话儿,怕难消兄弟们心里的顾虑啊!您知道吗?听说最近靳宝梳在城里开的那个私房菜馆买卖很红火,平日里往来的人三教九流都有,万一她一个不小心走漏了本帮的风声,那可就不好办了!要知道,兄弟们的身价性命可都在二帮主你一个决定上呢!”
曲尘正要开口,账房的门忽然被人踹开了。他正想抬头看看是谁这么大胆,一抬眼就瞧见了满脸不爽快的宝梳,忍不住笑了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靳老板娘,有何贵干呢?”
宝梳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斜眼瞟着况南诏,那眼神仿佛是想揍况南诏一顿。侯安在旁边都准备好随时拉架了,惹急了这老板娘可不是好玩儿的。没准真的会上去就给况南诏几巴掌呢!不过,宝梳没动手,招呼侯安去把门关上后,朝况南诏拱了拱手道:“哪个堂啊?”
况南诏略微吃了一惊,起身还礼道:“火烈堂况南诏。想必你就是靳宝梳,靳老板娘吧?”
“正是!”宝梳一脸混惯江湖的不屑表情道,“听说你最近时常在背后诋毁我,是吧?”
“有……有吗?”况南诏尴尬地笑了笑道。
“没有吗?”宝梳盯着他,阴腔阳调地反问道,“男人大丈夫,敢说就敢认!就这么点胆儿,怎么配在掳金帮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听我雅轩堂的兄弟说了。你在我背后说,我都已经跟阮曲尘那个混球和离了,自然不属于掳金帮了,这样的人不处决了留着泄露风声吗?是不是?你是不是这样说过?”
“这……”况南诏没想到宝梳问得这么直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时,曲尘插话道:“靳老板娘,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质问况堂主的吗?”
宝梳那一流的演技再次横空出世!她拍了一下胸部,豪情万丈道:“怎么了,二帮主?我不可以问吗?如此诋毁我靳宝梳的人格品格以及三观,严重伤害了我爱掳金帮效忠掳金帮的心,我不可以问吗?试问,入帮等于嫁人吗?嫁人并非可以跟那人一辈子的,但入帮不同了,入了帮就是要追随帮主,效忠掳金帮一辈子的!再问,我跟你二帮主和离了,那我是不是等于就跟掳金帮和离了?”
侯安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宝梳趁机转身指了指侯安道:“瞧见没有?侯安都觉得很好笑是不是!我就更觉得好笑了!特别是你,况堂主——”她说着又指回况南诏“声讨”道:“你凭什么说我和阮曲尘那混球和离了,我就不会再效忠于掳金帮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做过陷害掳金帮的事?”
况南诏忙道:“我也只是就事论事,况且兄弟们他们都说……”
“哪个兄弟说的?你把他叫来我亲自跟他说!”宝梳说着又拍了一下自己厚实的胸脯道,“我靳宝梳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也不是你况堂主遇见那些庸脂俗粉!夫妻这种事我看得很开的,合则合,不合则分,很简单的事儿。我虽跟二帮主不是夫妻了,但我始终都是掳金帮的人。请问况堂主,掳金帮中有哪条帮规规定,原为夫妻的帮众和离了之后一方就得离开本帮?”
“这……没有……”
“那不就结了!”宝梳理直气壮地瞪着况南诏说道,“我依旧还是掳金帮的人啊!你凭什么跟人家说要处死我啊?莫非我有什么地方让你看不顺眼的?”
“是这样的,”况南诏赶紧解释道,“之前没见过靳老板娘你……”
“错!”宝梳打断他的话,义正言辞道,“在这儿,你应该叫我一声靳金使!我还是雅轩堂的金使,这一点你无可否认吧?”
“是是是,你自然还是雅轩堂的金使了!但你不得不承认,兄弟们都跟你没什么接触,自然不了解你的为人了,对你有所猜忌也很正常的,对不对?毕竟最近一段时间,兄弟们都担惊受怕,日子不好过啊!刚刚从北边逃回来,万一一个不小心被谁走漏了风声,那岂不是白逃了吗?所以靳金使,请你稍安勿躁,你的意思我明白,既然你和二帮主不是夫妻了,但你仍然效忠于掳金帮对不对?”
“对啊!”
“那好,我回去会转告兄弟们的。相信兄弟们知道你的心意后,他们一定会冰释前嫌的。这样,我不耽误两位了,你们想必有要事要谈,我先走了。”
“侯安,送送况堂主。”曲尘道。
况南诏带着一脸尴尬匆匆走了。等他一走,宝梳就蹦起来,拍着手掌乐道:“相公相公,我刚才演得不错吧?很威武很正义凛然吧?”
曲尘忍不住笑着点点头道:“很好!已经没人能比你更好了!靳老板娘,你不该开饭馆,你该去开戏社啊!”
“哼哼!”宝梳站在书桌前,双手叉腰地晃了晃脑袋,得意道,“那是,你娶的媳妇可是个文武全才呢!那个况南诏真是可恶!他好像不整死我不甘心似的!我不说两句吓唬吓唬他,他还当我是乖乖小白兔啊!”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也不是很要紧,”宝梳笑米米地说道,“但我觉得你很有必要知道。”
“什么事?”曲尘忽然想起什么了,微微皱眉问道,“不会是上回给你礼单的那家伙又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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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给她最后一个机会(月票99179)
第四百六十一章 计中计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六十一章 计中计
“人家说好三日之后来听我答复的,怎么会不来呢?倒是你,不是说好要跟那人会会的吗?人都走了你还不来,害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儿,赶紧跑过来瞧瞧呢!”宝梳撅嘴道。
曲尘把庞乾晖那张信纸递给宝梳道:“就这事。”
宝梳捧着信纸看了一遍,这才知道了初心的事。她不禁感触道:“这个初心是不撞南墙心不死啊!往常也就倔点,如今连人都敢杀了。她害了庞乾晖的儿子媳妇,庞乾晖怎么可能放过她?就算你出面,庞乾晖也未必肯善罢甘休吧?这回她祸闯大了!”
曲尘揉了揉发紧的眉心道:“现下只能看她有无悔改之心了。她若肯来我们这儿,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但她若执意去当山贼,那就是佛祖也救不了她了。行了,不提她了,今日那人来找你,又跟你显摆了什么金银珠宝?”
宝梳绕过桌子,一屁股横坐在了曲尘大腿上,晃了晃腿儿道:“人家才没你想的那么庸俗呢!人家不显摆金银财宝了,开始显摆他的才华横溢了。你瞧瞧!”她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了一个小画轴,那是专门用来画小像的画轴。果不其然,曲尘展开一看,那画轴上的人可不就是宝梳吗?瞧着倒真有七分像。
宝梳又道:“他说了,这是他日夜思念我,凭记忆画出来的,一直贴身带着呢!他还说,即便我眼下没有再嫁的意思,他也会慢慢等,不着急的。”
曲尘盯着那画像,眸光微暗道:“下回他来,你记得问问他家住在哪儿。”
“为什么啊?你想去找他来个西班牙决斗?”
只听见啪呲一声,曲尘把小画轴撕成了两半,顺手就丢到旁边装小松木的篮子里去了,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跟人家动手也得先礼后兵的,礼要先送去,省得他死了没棺材盛。你顺便打听打听他家里有几口人,我一并都送去了。”
宝梳掩嘴咯咯地笑了几声道:“你说打听就打听?我试过了,不过那位道公子好像很神秘,不肯轻易透露他的事情。我跟他聊了两回,至今也只知道他姓道,家里很有钱罢了。”
“这么神秘?看来我真得会会了。他说过什么时候再来吗?”
“没定哪日来,不过他说了,一得空就会来。”
“那好,”曲尘紧了紧拳头点头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打我媳妇的主意!”
曲尘夫妻俩在账房里密聊时,况南诏一脸不爽地往自己住的客栈走去。路过一个小巷子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他立刻追了上去。追至一条僻静后巷时,前面的人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忙迎上去着急地问道:“师妹,你这几日上哪儿去了?我还担心你出了什么岔子呢!”
来人正是于方。她一身姑娘装扮,顶着条偶粉色的头巾,与那姑子模样又不同了。她往况南诏身后看了两眼后说道:“我这几日都被困在了杨晋府里,阮曲尘的人就在府门外看守着,我一直不得机会出来。今日趁着景王府的意舒郡主来闹,我这才捡了个空挡跑了出来。”
“哦,是这样啊!可你怎么会躲到那个捕头府上去?你跟他很熟吗?”
“说来也巧,误打误撞碰上的,回头我再跟你细说。眼下我有个绝好的计划,得找个地方慢慢说。”
一听有好计划,况南诏立刻来了劲儿。两人就近找了家酒馆,要了个雅间。待送酒的小二下去后,于方这才抹下头巾,抿了口酒道:“我这趟去杨府并没白去,我把路子都给你铺好了,该怎么做就看师兄你的了。”
“师妹这是何意?”
“我打听好了,杨晋也是要对付阮曲尘的。”
“哦,”况南诏一脸好奇道,“真有这么回事?杨晋为什么要对付阮曲尘?”
“一来他是捕头,兵追贼是理所当然的;二来他喜欢上了那个靳宝梳,对阮曲尘很是不服气,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况南诏听罢愕然道:“那个杨捕头也喜欢靳宝梳?真是奇了怪了!那么一个大大咧咧,不懂规矩,说话粗声粗气的女人居然有这么多人喜欢?这是什么世道啊!个个都跟疯了似的!”
“怎么了?靳宝梳跟师兄你不对付了?”
“何止不对付!简直就是指着我的鼻梁骨骂!”况南诏喝了一口闷酒道,“我刚刚才从浩瀚阁回来,恰好就遇上了那娘们,指着我就一顿好数落,说什么她虽然跟阮曲尘和离了,但没跟掳金帮和离,还警告我少在她背后说瞎话!阮曲尘在旁边瞧着也就瞧着,压根儿没半点管的意思!你说她区区一个金使,有什么资格指着我一个堂主的鼻梁骨数落?实在太没规矩了!”
于方冷笑了一声道:“阮曲尘怎么会帮你骂她?师兄你有所不知吧?那两人已经有和好的迹象了。看来,要不了多久,靳宝梳又能做回二帮主夫人了!”
“真的?怪不得呢!怪不得阮曲尘那么护着靳宝梳,我几次三番说要处决那娘们,阮曲尘都不回话,原来两人是要和好了啊!”
“要真让他们和好了,靳宝梳不单单可以做二帮主夫人,将来还会是帮主夫人,到时候更没师兄你站的地方了!”
“可恶!”况南诏捶了一拳在桌上骂道,“那个阮曲尘也是个脑子给驴踢过的!和离了又哄回来,他们俩到底玩的这是什么花招啊?”
“先别关他们俩玩什么花招,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的计划。”
“师妹你赶紧说!”
“要对付阮曲尘,其实不用我们自己出手,借杨晋之手便好了。”
“怎么个借法?”
于方的双眸在况南诏脸上扫了一眼道:“这就得看师兄到底有多大胆量了。要收拾阮曲尘,就得拿些真凭实据出来,只要给了杨晋这些证据,他绝对可以将阮曲尘拿下。师兄近来一直跟在阮曲尘身边,若是能向杨晋提供一些线索或者证据的话,杨晋就能顺藤摸瓜抓住阮曲尘的把柄了!”
“你是让我出卖阮曲尘,出卖掳金帮?出卖阮曲尘倒没什么,出卖掳金帮的话,若被帮主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况南诏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于方自鸣得意地笑了笑道:“师傅那边你完全不用担心。别忘了,还有个夜月阁的阁主想对付他老人家呢!他得先应付了自己的儿子,才有功夫来管你这边。况且,你也不是出卖掳金帮,只是将那些跟随阮曲尘的走狗灭了而已。没了那些人,掳金帮不就在你的掌控之下了?所以我才说,得看师兄你到底有多大的胆量了。不过——倘若你不想这么做,我也不勉强,我会再找夜月阁的阁主商量对策的。”
况南诏垂下眼帘,盯着面前的酒杯发了一会儿神,然后紧了紧牙龈点头道:“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可不想一辈子被阮曲尘那三兄弟还有靳宝梳压着!掳金帮原本就该有我一份,凭什么让三个毛头小子分去了?师妹你说,我得怎么做?”
“师兄果然是有胆量的,我于方没有看错人!”于方为况南诏斟了一杯酒道,“接下来我要你去告诉阮曲尘,你有了我的下落!”
“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
于方嘴角勾起一丝邪笑道:“阮曲尘看来已经知道我没死了,正派人满城地找我,我跟他迟早是要碰面的。与其跟他玩躲猫猫,倒不如出来见见面。”
“但你真的要我把你交给阮曲尘?”
“自然不是真的交了,我只是诱饵罢了,师兄,你附耳过来,我把计划的个中细节告诉你一遍,你再斟酌斟酌。”于方向况南诏眉目传情道。
况南诏巴不得与于方多亲近亲近,急忙把耳朵凑了过去……一个多时辰之后,况南诏从那雅间里面带笑意地出来了。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发束,大摇大摆地下楼去了。
雅间里,于方正慢条斯理地穿着衣裳,眼眸中全是阴冷之色。在她脖颈和肩膀各处,全是况南诏刚才肆意的痕迹。但她一点也不介意,要让狗听话,就得喂狗一点甜头。像况南诏那样的狗,她稍微给点甜头就会晕天转地,乖乖地听话了。
整理了衣衫后,于方小心翼翼地离开了那间酒馆,步伐匆忙地往衙门而去。到了衙门附近,她花了几两银子让旁边一家铺子的老板去衙门里帮她叫杨晋。不多时,杨晋匆匆地走了出来,在那家铺子里找到了她,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怕被人发现吗?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一见到杨晋,于方的眼眶就湿润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杨晋忙带着她走到了后院,小声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我……”于方咬了咬下嘴唇,仿佛下了好大决心似的说道,“我就是来跟杨捕头报个信儿……”
“什么信儿?”
“后日晚上,掳金帮可能会有聚会。”
“真的?”杨晋听了这话汗毛都竖了起来,忙追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这时,于方掩面呜咽了起来。杨晋忙问这家的老板娘要了间厢房,把她带到了厢房中,然后说道:“你好好说,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告诉我,我说过要帮你的。”
于方抬起了头,泪眼汪汪地望了杨晋一眼,然后缓缓地抹下了自己右肩的衣裳,只见雪白的肌肤上全是各种痕印,紫的红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杨晋顿时一惊,忙替她把衣裳拉了回去,着急问道:“谁干的?”
于方呜咽道:“掳金帮的人……”
“你怎么会遇上掳金帮的人?我不是叫你在家好好待着吗?”
“我不想连累杨捕头您了……所以今日趁有位姑娘来闹时,穿了您家丫头的衣裳偷偷跑了出来,谁知道……还没出城门就给两个掳金帮的人抓了……然后就……”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多亏了况大哥……我没想到他也来临安了!那两个混蛋把我带到了一家小酒馆里,侮辱了我之后打算杀人灭口。况大哥碰巧也在那家小酒馆里,这才设法引开了那两个混蛋,让我偷偷跑了!我无意中听见他们说后日晚上在芙蓉楼有聚会,像是要商量什么大事儿似的,城里的帮众好像都要去。”说道这儿,于方又淌下了两颗泪珠,然后道:“我原本想一死了之的,但想着这消息对杨捕头您应该有用,就特地来告诉您一声儿……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我走了!”
“别这样!”杨晋起身拦下于方道,“你可不能去死,你父亲的大仇还没报呢!你放心,连同这新仇旧恨我会替你一块儿报了的!你先跟我回去,在家好好养着。”
于方摇头婉拒道:“我与杨捕头无亲无故,怎么好一直留在您府上?”
“你要这么说就太客气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随后,杨晋带着于方回了杨府。回到府上之后,杨晋才知道意舒来府里闹过。杨戈因为父母双亡的事情受了很大打击,经常闭门不出,也不肯见意舒了。结果今日,意舒索性直接闯了进来,下人丫头都拦她不住,还被她揍得脸青鼻肿的,最后她居然还拖着杨戈出门去了。
杨晋只好一面派人去找杨戈,一面派人去景王府传话。直到天黑之后,杨晋再次从衙门回来时,杨戈才回到家里。杨晋去了杨戈房间里,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问道:“和意舒去哪儿来?”
杨戈倒在榻上懒懒地说道:“去城外逛了逛……”
“我已经派人去跟景王妃说了,让她管好意舒,不要再让意舒来我们府上随便动手打人,拽人出府了。你也是,这么大个人了,居然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
杨戈缓缓地坐起身道:“怎么对付意舒啊?她也是好意,想带我出去走走,散散心而已,我总不能真的给她脸色看吧?以前是我没想明白,不过今日意舒带着我出去走了一圈,我倒也想通了,我得找点事儿来做,那才对得起爹娘呢!”
“你能想明白最好,那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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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 计中计
第四百六十二章 芙蓉楼的围剿(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六十二章 芙蓉楼的围剿(一)
“我还在想,想好了再告诉你吧!对了,哥,一直住在我们家的那位姐姐到底是谁啊?”杨戈好奇地问道。
“她只是暂时有困难,需要我们帮助的人而已,其他的你不用知道。”
“只是这样而已?大哥,那姑娘的来历你查过吗?”
“这话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小心点好。如今家里只剩下我们俩了,我可不想大哥你出什么意外。”
“你今日没对意舒说什么吧?”
“没有,我没跟意舒提那位姐姐的事。你不是交代过吗?不能跟外面的人提那位姐姐,不过大哥,你真清楚她的来历吗?万一她也是上门报仇的呢?”杨戈说着使劲甩了甩头,一脸失望道,“我现下不敢轻易相信别人了。想想当初那个柳寒原,不就是为了杀爹才假装亲近的吗?还有那个忘恩负义的叶飞,也是为了我们杨家的钱才喊娘一声干娘的,这些人都是带着目的而来的。你真的就确信那位姐姐不是故意接近你的?”
“那你觉得我会跟她有什么仇?我跟她是碰巧遇上的,不是她刻意接近我的,”杨晋拍了拍杨戈的肩头道,“我明白,爹娘的死让你很伤心,但是你得想想,爹娘为什么会死。”
杨戈自嘲地笑了笑道:“因为他们是贼,因为爹是杀人凶手。我们都是杀人凶手的儿子!”
“这就是为什么我没再去找柳寒原的缘故。好了,别再想了,好好想想你打算往后做什么吧!”
杨晋说完离开了杨戈的房间,往自己房里走去时,正好遇见了于方。杨晋问道:“有事?”于方犹豫了片刻后说道:“杨捕头,您后日会去吗?”
“你是说芙蓉楼吗?”
“对。”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于方连忙摆手道,“其实……其实……我也想去……”
“你去干什么?想找阮曲尘报仇?”
于方面带屈色道:“我知道我根本杀不了他,但这至少是个机会。我一直都有个心愿,就是亲手杀了阮曲尘!”
“你别傻了!你去根本杀不了他的!”
“但是……”
“不必多说了!”杨晋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道,“这事我会看着办的!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再让掳金帮的人抓住,你的小命儿就不保了。阮曲尘那些人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放心好了。”
“多谢杨捕头您了!”于方微微屈膝道。
“不必客气,我应该的。”
杨晋走后,于方那张单纯无辜的脸又变得阴冷了起来。她回头朝杨晋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自言自语道:“你要去那就最好了!没有你,那场戏可演不下去啊!你和那个况南诏一样,千万别让我太失望了。等事情完了,我会在清明鬼节时为你们烧一打纸钱的,好好上路吧!”
第二日下午,宝梳从夏夜那儿得知,明晚芙蓉楼将会有一场聚会,是应帮中大部分人要求举办的。他们觉得来了临安城这么久,是时候见一见两位帮主了。所以曲尘便安排了这一场见面,而宝梳也在被邀请之列。
这次聚会是以一户人家办席的名义举办的,并不会引起官府或者其他的人在意。当天晚上,芙蓉楼里分外热闹。掳金帮的帮众装扮成赴宴的人,陆陆续续到了,全都被安排在了三楼两个最大的厢房里。
一早就派人蹲守在芙蓉楼外的杨晋在安排完衙门的事情后,匆匆赶到了芙蓉楼外的蹲守点。他赶去时,还有不少人在外里面走。他问阿满道:“怎么样?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阿满道:“可疑的人还真不少呢!全是些生面孔!捕头,看来你这回消息没错,掳金帮的人今晚真在这儿碰面。”
“没错就好!”杨晋盯着芙蓉楼门口冷笑道,“最好一个不落地都来,这样我才好一网打尽!”
“说起来真让人兴奋!”阿满跃跃欲试道,“我们盯那个阮曲尘已经盯了很久了,终于有机会把他们全部拿下了!捕头,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会儿!这时候还没到上席的点儿,应该还有人来。想钓大鱼,必须要有耐心等!好好看着,我去后巷子溜一圈,把拿请帖来的人都盯紧了!”
“知道了,捕头!”
杨晋随后去了芙蓉楼后院,那儿也有他安排的人。为了今晚这次围剿,他特意请示了林提刑,并从林提刑手下调了二十个人来助阵。倘若发生大的斗殴,林提刑会随时调派魏大人手下的军师前往镇ya。
杨晋在外面紧锣密鼓地布置时,曲尘已经从前门到了。进了三楼其中一间雅间后,他吩咐了侯安一句,侯安便带着人将相邻两个雅间之间的挡板去掉了,这样一来,两个房间便成了一个大雅间了。
两个雅间一共坐了六桌人,差不多六十个人左右。待侯安清点了人数后,曲尘这才开始说了一番必要的开场白,并将汝年和夏夜介绍给了大家,然后就开席了。
因为终于见到了二帮主,兄弟们心里都松了一口大气,尽情地吃喝了起来,场面十分热闹。在外人看来,也就是一场热闹的宴席罢了。曲尘正端着酒杯各处敬酒时,况南诏忽然起身问了一句:“二帮主,怎么没有看到靳金使呢?”
“哦,她铺子上有事,稍后会来。”曲尘淡淡地回了一句,又继续跟旁边的兄弟喝酒了。
况南诏嘴角勾起一丝歼笑,端着杯走过去继续说道:“看来靳金使很会做买卖啊!不愧是在二帮主身边待过的人,本事就是不同,我们都得跟二帮主您好好学学呢!”
曲尘一口喝完杯中的酒,转头冲况南诏敷衍地笑了笑道:“况堂主言重了。论资历,你是我前辈,往后还要劳你多多费心了!”
“二帮主才是言重了,”况南诏笑道,“二帮主这么本事,如今又多了三帮主这么个能人,有了你们俩,我们掳金帮想不发达都不行啊!对了,二帮主,要不要派个人去请请靳金使?会不会是她脸面浅,不好来呢?既然还是自家兄弟,不必拘束那些的。”
“不用了,”曲尘浅浅一笑道,“我已经派人去了,就不用劳烦况堂主你了,还是坐回去好好陪兄弟们多喝几杯吧!一会儿靳金使来了,我自会让她先罚酒三杯的。”
“呵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况南诏瞟了曲尘一眼,端着酒杯回自己桌去了。曲尘向侯安使了个眼色,走到一旁问道:“怎么回事?宝梳怎么还没来?你派人去问过吗?”
侯安道:“刚刚不久前才派人去过,正好看见她坐轿子出门儿,所以就回来了。按理说也该到了,要不然我再派人去瞧瞧?”
“赶紧去!”
“知道了!”
此时,杨晋已经从后巷子回到前门蹲守点。他问过阿满有无异常后,就睁大了双眼盯着那前门了。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他眼前晃过。他稍微一愣后,定睛一看,那不是妙姑娘吗?
“那不是妙姑娘吗?”阿满也认出来了。
只见这个所谓的妙姑娘被两个人押着,垂头丧气地走进了芙蓉楼里。杨晋顿感不妙,转头叮嘱阿满道:“我先进去探探,要是一盏茶的功夫后我还没从里面出来,你就带着人进来。”
“捕头你要小心啊!”
杨晋点点头,起身朝芙蓉楼走去。进了芙蓉楼,他瞟见那两个人押着妙姑娘在往后院走,他也匆匆地跟了上去。最后这两人将妙姑娘锁在了后院一间房内,然后就离开了。他推窗跳了进去,里面的妙姑娘吓了一大跳,嚷道:“谁?”
“小声点儿!是我!”杨晋忙朝她嘘了一声道。
“杨捕头?”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不是叫你在家好好待着吗?你又被掳金帮的人抓了?”
这所谓的妙姑娘,其实就是于方。她委屈地垂下头道:“对不住了,杨捕头!我实在太想亲手杀了阮曲尘了,所以我就……”
“你也太糊涂了!你来这儿能杀得了他吗?他手底下的人都在这儿,你根本就是送死啊!”
“不,要死也是他先死!”
杨晋一愣,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于方道:“其实我刚刚已经从芙蓉楼后院进来过了,我打算在厨房的饭菜里下毒,得手后我就溜了出去。谁知道走了没多远,就被掳金帮的人发现了,这才给逮了回来!只要阮曲尘吃了我下毒的菜,他绝对会中毒的!”
“什么?你下毒了?”杨晋惊讶道。
“我太想报仇了,杨捕头!”于方声情并茂地说道,“我在我爹坟前发过誓,我要亲手了断仇人!抱歉了,杨捕头,我没有听您的话留在家里,而是擅自跑到这儿来报仇,辜负了您的一片好意。”
“唉!”杨晋有些头疼了,下毒很容易打草惊蛇的。阮曲尘警觉性那么高,一旦有人中毒,肯定会引起他的疑心,到时候不止杀不了他,今晚的围剿计划还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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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 芙蓉楼的围剿(一)
第四百六十三章 芙蓉楼的围剿(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六十三章 芙蓉楼的围剿(二)
“杨捕头,我给您添麻烦了吗?”于方假惺惺地问道。
“算了,我先带你出去,有事到了外面再说。”
“不,”于方摇头道,“我走不了的。除非阮曲尘的人都死了,否则我是逃不掉的。杨捕头您别管我了,他们暂时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听抓我的那个人说,他们在三楼聚会,等吃喝完了才会把我交给阮曲尘。您这会儿带我走,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到时候我们俩都走不了的。”
杨晋沉吟了片刻后说道:“那好,你暂且在这儿,我出去安排人手,时机一到我就带人冲上去抓人,到时候你也安全了。”
“杨捕头保重!”
“你自己也要小心!”
“嗯!”
杨晋翻窗走了,于方站在窗边得意地笑了起来。这时,一个人影闪过窗前,且飞快地跳了进来,是况南诏的人。于方问他:“楼上如何了?”这人答道:“一切如你计划的一样,所有兄弟都在楼上,正不知死活地吃喝着呢!”
“让他们开心一会儿吧!横竖都是要上西天的。最后这一顿怎能不让他们吃饱喝足呢?对了,靳宝梳还没来吧?”
“还没来。”
“看来你家堂主设在半路上的拦截已经成功了。去告诉你家堂主,我已经在其中三道菜里下了**散,只要他不碰,就会没事。余下吃过的,个个都会出现中毒迹象。”
“明白,我这就去跟堂主禀报。”
“嗯,”于方满意地点点头道,“去吧!”
那人一溜烟翻出了窗户,朝三楼上跑去。进了雅间后,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况南诏身边耳语了几句,况南诏表情微微严肃了起来,冲那人点点头,那人又出去了。稍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到曲尘桌边弯下腰道:“二帮主,有个要紧的事必须得跟您说一说。”
曲尘问道:“什么事?”
“刚才有个兄弟出去上茅房,居然撞见了于方!”况南诏故作惊诧的表情说道。
“什么?于方?是死了的那个于方吗?”同桌的一位兄弟立刻叫嚷了起来。他这么一喊,很快,整个雅间的人都知道了。曲尘起身问况南诏道:“他真看见于方了?”
“千真万确啊!”况南诏故意用夸张的表情说道,“那兄弟撞见时以为是鬼,吓得差点尿裤子!后来仔细一看,走路着地儿,人也有影儿,哪儿是什么鬼,是活生生的人啊!不对啊,二帮主,帮主明明说过,于方已经被处死了,怎么会还活着呢?”
“是啊!于方犯了帮规理应处死,怎么会还活着?”
“还活着不就是没处死吗?为什么不处死于方?二帮主,难道你您不知道?”
“对啊对啊,为什么不处死于方?听说是二帮主您说她犯了帮规要处死的,为什么还活着?”
帮众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大多是好奇,也有少数人觉得很不服气,没拿帮规当回事儿。而就在此时,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把于方带了进来。于方一走进去,认识她的帮众们全都吓了一大跳,纷纷站了起来。
曲尘也愣了一下,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尼姑打扮的人,果真是于方无疑!但是奇怪了,自己派人在城里找了好些日子,一直未见她的踪影,今晚怎么这么巧就被况南诏的人给撞见了?会不会太巧了?
“这怎么回事?”有人不服气地站起身,指着于方喝道,“该处死的人好好活着,掳金帮的帮规去哪儿了?难道说,帮主和二帮主一直在哄我们不成?”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位兄弟!”况南诏忙出面打圆场道,“别这么激动,想必二帮主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且听二帮主的解释好了!”
曲尘也很想让师傅给个解释,不过看来等不及了。他是看出来了,这个况南诏跟于方应该是有勾结的,不然于方怎么会出现得这么巧?
“二帮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人问道。
“怎么回事?”曲尘反背着手往于方跟前走了几步,故作一脸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应该处死的人怎么会好好地站在我跟前?又怎么会出现今晚我们聚会的地方?”
“连二帮主您也不知道?”
“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曲尘转头对众人说道,“所以就算你们再不服气再不甘心,我也给不出个合理的解释和回答……”
“那就让我来说好了!”于方忽然打断了曲尘的话,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说道,“阮师兄不好开口,那我自己来说。”
曲尘看了她一眼,点头道:“那好,我倒想听听你的解释。”
“各位兄弟,”于方面对众人说道,“我为什么还活着,这事儿是师傅的主意,是师傅他老人家怜悯我的无辜,让我脱发为尼,潜心修行,普度众生,给我一个重生的机会。”
“国有国法,帮有帮规,帮主这么说太有失公允了!为什么你可以得到怜悯,从前那些被处死的呢?”有人不服气地反驳道。
“这位兄弟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待我说完之后,你们要怎么处置我都行,要我死都行!”于方一脸正义道,“我明白,师傅对我的怜悯会让你们觉得不服气,觉得掳金帮的帮规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所以一直以来我不敢现身,云游在外,暗中为我们掳金帮效力。”
“那你今日为何又冒出来了?”侯安喝问道。
于方不屑地瞥了侯安一眼道:“我今日来此不是为了别人,正是为了这些曾经跟我同甘共苦,为掳金帮打拼的兄弟们!”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于方?”夏夜叉腰问道。
于方的目光转向曲尘,缓缓抬起手指着他义正言辞道:“你们的二帮主如今已经被迷昏了头,是非好坏不分,完全沉溺在了美色之中!今晚这一场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接风酒,而是一场鸿门宴!”
“什么?鸿门宴?”帮众们惊了一下,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
曲尘眉心拧起,紧盯着她问道:“何谓鸿门宴,你真的知道吗?”
“阮师兄,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于方正色道,“今晚你为大家办的接风酒已经被人利用成了鸿门宴!我实话告诉大家,来这儿之前我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原本我可以不来的,但我若不来,我良心亦不会安!大家可知道,此刻就在这芙蓉楼外,早有衙门的捕头杨晋率人围住了,一声令下,大家都会成为杨晋的瓮中之鳖!”
这话如丢进油锅里的一块冰,顿时掀起了一阵惊讶声。况南诏故作惊诧地问道:“于师妹,你此话当真?”
于方一脸慎重地点点头道:“况师兄若不信,大可以去外面探探。这芙蓉楼四周早就被包围得水泄不通了!杨晋本人就守在外面,他就等你们一个个喝醉喝晕了一网打尽呢!”
“哇!”又是一片哗然,整个雅间都沸腾了。
“要不要出去瞧瞧?”夏夜忙问曲尘道。
曲尘凝色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不必了。她既然敢这么说,想必不是空穴来风的。于方,你有什么话就全都说了吧!除了杨晋,外面还有些什么人,你知道可真清楚呢!”
“对啊,”侯安附和道,“你怎么知道杨晋在外面?你跟他是一伙儿的?”
于方冷冷一笑道:“我要跟他是一伙的,我何必跑这儿来?我应该在外面看着他怎么把你们一网打尽,再拍手称快,岂不更好!我来这儿,是还当我自己是掳金帮的人,不想看见兄弟们就此丧命,更不想看见掳金帮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于师妹何处此言?”况南诏不失时机地问了一句。
于方斜眼瞪着曲尘道:“这话得问问阮二帮主,他可知道他那心爱的小美人儿其实一直跟杨晋私底下有往来?今晚之事,就是他的小美人儿跟杨晋通风报信安排的!”
“胡说吧你!”夏夜立刻指着于方喊道,“你都污蔑上宝梳了?谁不知道你恨宝梳恨得要死,还不趁机往她身上泼脏水?”
于方辩驳道:“我说的全都是事实!这是我近日隐藏在城内查到的,绝无半点虚假!靳宝梳与杨晋早就暗中勾搭上了,只是你们的阮二帮主不知道而已!杨晋一直想剿灭掳金帮,靳宝梳就为他铺线搭桥,设了这场鸿门宴来招待你们,你们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二帮主!”有帮众质问曲尘道,“于方说的是不是真的?靳宝梳真的已经跟杨晋勾结在一起了?这事儿您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曲尘脸色渐渐青了,反背着的手捏成了拳头紧了紧,语气冷凝地回答道:“靳宝梳和杨晋绝无勾结,倘若你们不信,我可以辞去这个二帮主之位,行了吧?”
“二帮主您又何必这么冲动呢?”况南诏心里窃喜道,“兄弟们也只是想知道事实的真相而已……”
“我说的就是事实,就是真相!”曲尘冷冷打断了况南诏的话道,“靳宝梳是我的女人,不管和离还是没和离,她都是。我信她,你们信不信她一点都不打紧,我信她就行了。另外,我再提醒大家一个事实,那就是我辞去这个二帮主的职位,那么汝年也应该不会继续再当三帮主了,是不是?”
“没错!”汝年起身道,“师兄走了,我也不会留在帮里。”
“那么大家想想,我和汝年都离开了,帮内谁最有资格接任二帮主之位?”
忽然,雅间里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侧向了况南诏。况南诏隐约觉得不对劲儿,忙问了一句:“二帮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尘蔑了他一眼道:“谁想当这个二帮主,谁心里一定明白我刚才那话的意思。”他有些心虚道:“二帮主这话像是针对我而来的!难道您认为我有谋篡您二帮主之位的嫌疑?您也未免太小人之心了吧?”
“我有说是你吗?”曲尘冷漠地扫了况南诏一眼,望向于方道,“于师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是不是还得说宝梳今晚之所以没来,就是在外面跟杨晋合谋呢!我知道你恨我,也恨宝梳,但你觉不觉得自己很傻很蠢?你恨的是一对再恩爱不过的夫妻,你全是痛苦,而我们全是幸福,你不觉得这样做简直是天底下最愚蠢不堪的人吗?”
于方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拳头紧握道:“你别太自以为是了,阮曲尘!你以为我还像当初那样迷恋你吗?没错,我是喜欢过你,但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如今的我已经归于佛门,六根清净,早把你这样的人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还以为我会为你失去理智,失去分寸吗?倒是你,为了你那个靳宝梳,居然连二帮主之位都要交出来了,可见你有多弥足深陷不能自拔!兄弟们跟着你,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就如同今晚这样吗?”曲尘缓步走近于方,目光阴冷道,“你确信待会儿杨晋攻进来,所有的兄弟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你怎么这么确信?就像你亲手安排的似的……”
“你胡说!我不会害掳金帮,更不会害所有兄弟……”
“你害过的人还少吗?”曲尘喝断了她的话道,“雅州那几条人命,冷梅庵的尼姑智晓,还有前几日死在城里的那个逃难来临安的老人家,少了吗?你还觉得自己掳金帮的人?掳金帮的人会滥杀无辜?”
“你胡说!”于方瞪大了眼珠子,略微紧张地反驳道,“我没有杀什么智晓,也根本不知道什么老人家,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曲尘摊开手,讥讽地笑了笑道:“那就得看了,看兄弟们到底信你还是信我。大家现下可以选了,相信于师妹的此刻就跟着她逃出去,我绝对不拦;相信我的就请留下来。”
况南诏立刻质问曲尘道:“二帮主,您这是要分裂本帮吗?”
“我不是要分裂本帮,只是让兄弟们自己选择而已。既然于方已经打破了退帮即处死的规矩,那么兄弟们也可以自由来去了。愿意留下来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留下来的可以离开了。”
“什么?”况南诏气愤道,“你这还不算分裂本帮?帮规是帮主定的,你凭什么更改?别忘了,你只是个二帮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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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芙蓉楼的围剿(二)
第四百六十四章 芙蓉楼的围剿(三)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六十四章 芙蓉楼的围剿(三)
夏夜冷笑了一声道:“狐狸尾巴露出了吧?总算把心里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了!连曲尘这个二帮主都瞧不上,又怎么会把汝年这个三帮主放在眼里呢?我看今日之事根本就是你和于方闹出来的。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想必在场的各位心里都该清楚了!”
况南诏瞪着夏夜道:“我看大家应该更清楚了你们这三兄弟的盘算!帮主不在,你们居然煽动兄弟们分裂,到底存的是什么居心?莫非你们三兄弟早盘算好了,要另立门户?”
“我看打算另立门户的人是你吧?”曲尘缓缓说道。
“你什么意思?”况南诏质问道。
曲尘转头向侯安低声地吩咐了两句,侯安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其中一个兄弟,将他拖了出来。这人忙大呼道:“这是干什么啊?我没做错什么啊!”
侯安将他拖到了曲尘面前,曲尘看了他一眼道:“我给你个机会,一个活命的机会,你想不想要?”
这人有些慌张,忍不住用眼神去瞟了瞟况南诏道:“二帮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可是一直安分守己的啊!我好容易从北边逃回来,您可不能这样对待我们这些从北边逃命回来的兄弟啊!”
“对啊,二帮主!”况南诏也附和道,“你说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言下之意是要杀了他,为什么?您总得拿个说法出来,否则兄弟们怎么会服?”
曲尘蔑了况南诏一眼,看着这位兄弟又道:“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这人忙摆手道:“我实在不知啊!二帮主,您有话就直说吧!”
“那好,我问你,火烈堂其他的人在哪儿?”
一听这话,况南诏和这位兄弟的瞳孔都不约而同地睁大了一倍。这位兄弟比况南诏更显慌乱,摆动的手微微发着颤道:“二……二帮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堂主不是已经禀报过您了吗?我们火烈堂其他兄弟在北撤的时候已经全部牺牲了,您要不信,问问跟我们一同回来的人……”
“这是最后一个机会了!”话音刚落,曲尘忽然从侯安袖子里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了这位兄弟的脖子上,旁边顿时响起了一阵惊讶声。况南诏脸色也大变了,伸手阻止道:“二帮主,您这是要做什么?”
曲尘不理他,冷冷地盯着那慌乱的兄弟道:“你最好说实话,不然,别说掳金帮,就算这世上也再没你待的地方!你们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未免也太瞧得上你们这些雕虫小技了!”
“二帮主!”话音刚落,这位兄弟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了起来。况南诏脸色顷刻黑了,正要上前时,曲尘转头瞪了他一眼道:“干什么?当着我的面儿你还想杀人灭口?”
况南诏此时手心里全是汗,低下头狠狠地盯着这位兄弟道:“你跪什么跪?被吓唬了一两句,这点胆量都没有?二帮主这样做分明是想为难我们火烈堂的人,想赶我们火烈堂的人走!哼,他跟前说不了理,我们找帮主去!起来,我们走!”
况南诏此话一出,旁边的于方脸色不好看了,因为况南诏这话似乎有想抽身离开的意思,而她没想到况南诏居然这么容易就被阮曲尘吓唬住了!在她看来,就算阮曲尘知道了况南诏藏人的事,也没必要如此惊慌地逃走,可以辩白的理由和借口多得是,只要脑子够聪明,完全可以跟阮曲尘周旋,可惜,她挑了条不中用的狗!
于方斜眼不满地瞟了况南诏一眼,况南诏隐约也察觉到了她目光中的不满,忙又转身对她说道:“于师妹,你也别在这儿耗着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二帮主根本不相信你,你的一份好意怕是要被辜负了!无所谓,我信你,我们一块儿去找帮主,让帮主他老人家来评评理!”
“况师兄,”于方强压着心口的怒火和颜悦色道,“多谢你一番好意了!但我今日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这样离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本帮兄弟落到杨晋手里,更不想看着掳金帮毁在靳宝梳这个女人手里!你既然信我,那就留下来跟我一块儿劝劝兄弟们,不要再错信下去了!”
“于师妹……”
话未完,有人居然哐当一声倒下了。紧接着,又有好几个兄弟晕了过去。现场气氛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有人惊呼:“饭菜有毒!”
这一喊,帮众们都有些乱了!个个都在互相追问着到底怎么回事!与此同时,不断地有兄弟晕厥过去。夏夜连忙奔上去查看了几眼后,转头对曲尘道:“好像是中了什么毒,只是晕过去了!”
“难道是杨晋搞的鬼?”况南诏趁机煽风点火道,“兄弟们,于师妹说的是真的!杨晋真的埋伏在外面,还派人暗中对饭菜动了手脚!你们快清醒一点吧!再不想法子离开,只怕杨晋就杀进来了!”
有人已经慌乱了,推开窗户打算逃走。可就在此时,杨晋忽然带着人冲了上来。雅间内顿时大乱,不少人纷纷翻窗而出,曲尘忙喊道:“都别动!全部在原地待着!”
果然,那些翻窗而出的人也根本没能逃走,因为杨晋早派人埋伏在了窗下。杨晋带着二十多个人,手持官刀和弓箭闯了进来,冲这一屋子人喝道:“不许动!衙门里办差!谁敢乱动,就先射死谁!”
这一声喝让雅间里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杨晋扫视了一走,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曲尘跟前冷冷问道:“阮老板,你也在?听说今晚这儿办寿宴,你也来凑热闹了?”
曲尘迎着他挑衅的目光回答道:“我是个买卖人,广交朋友也是经营之道,杨捕头不知道吗?倒是杨捕头你,这么有闲心叫了这么多兄弟来给寿星公贺寿的?”
“贺寿?”杨晋轻蔑一笑道,“我是来给阮老板你还礼的。还记得上回那副棺材吗?多谢你好意,不过看来那棺材我要先腾给你用了!”
“客气了,”曲尘脸上挂着冷漠的笑容道,“我送出去的礼从来不会收回来的。那副棺材杨捕头留着自己用吧!以我阮曲尘的身家,倒还不至于要让你送棺材,而且你也送不起。官腔打完了,杨捕头是不是该说点正题了?带着这么多人冲进来,是打算在我这芙蓉里上演一出剿匪记吗?不过我看,你是来错地方了!”
“还跟我耍花腔是吧,阮曲尘?好,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玩儿!回了衙门,我再好好招呼你!来人,把这些人统统带回衙门去!”
“慢着!”曲尘抬手喊道。
杨晋鄙视着他道:“这儿没你说话的资格!本捕头现下怀疑你们在此聚众闹事,拉帮结派企图不轨,全部都要带回衙门一一审问!”
“杨捕头是最近没大案子办了,是吧?总想到处找点惊天动地的大案子来办办,这种心情我能理解。可你也看见了,我们这儿只是在办寿宴,况且刚刚还出了一桩人命案子,杨捕头是不是应该先把这事儿解决了?”
“什么案子?”
“刚才有二十多位客人晕了过去,据夏夜初步诊断,应该是中毒了。这么说来,有人在我芙蓉楼里下毒,我身为芙蓉楼的老板,我是不是可以向衙门报案?”
“可以,”杨晋抄手冷漠道,“既然有人中毒,那自然应该办案。阮老板你放心,稍后会到衙门,我会把这件案子好好查查的,必定会给阮老板你一个合理的交代。阮老板,没别的顾虑了吧?请吧!好歹你是临安城的体面人物,不需要我找人押着你出去吧!”
曲尘没走,反而坐下了。杨晋拧起眉头,不客气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真要我押你走?”
曲尘弹了弹衣袖道:“你都说我好歹是临安城的体面人物,我岂会这么轻易地跟你去衙门?杨捕头,捉贼拿赃,别以为穿着一身捕头服,配着把官刀就可以随便拿人去衙门了。对于你刚才的指控,我一概不认,你若要强行动粗,我也会正当反抗。想让我自己走进衙门,除非你有批捕文书,否则还是请你打道回府,吃吃宵夜睡吧!”
话音刚落,四周传来一阵哄笑。夏夜冷讽道:“是啊,杨捕头,你这阵仗闹得实在是太大了些!人家就过个寿辰,你看你,还领着一帮衙门的兄弟来唱大戏,折煞人了不是?赶紧领着你这些兄弟回去吧,要不留下来在我们这儿吃了走?都是些剩菜了,你们可别介意啊!”
雅间里又起了一阵哄笑。杨晋脸色紧了紧,点头道:“好!要批捕文书才肯走是不是?批捕文书我弄不着,但林提刑和魏大人的手谕我倒可以请来。你们且等着,两位大人的手谕一到,你们不想走也得乖乖给我走!阿满,去向林提刑和魏大人请手谕!”
“知道了,捕头!”阿满转身飞快地跑下了楼。
“好了,”夏夜坐下笑道,“大家可以歇口气了,都坐下吧!没什么好怕的。我们是来喝寿酒的,又不是来谋反的,怕他做什么呢?都坐下都坐下!”
帮众们看了曲尘一眼,都纷纷坐下了。杨晋也坐了下来,盯着对面的曲尘道:“你熬不了多久的,阮曲尘。手谕一到,你必须得跟我回衙门。你的这些兄弟里,我不信个个都是硬骨头,总有那么一两个经不住严刑拷打招供的。到时候,我看你这掳金帮的二帮主还怎么瞒下去!”
曲尘瞟了他一眼,转头轻声问汝年道:“怎么没看见于方了?”
“想必刚才趁乱跑了吧!横竖也跑不掉,下面有人拦着呢!”
于方的确是趁刚刚那场混乱跑了,也被下面埋伏的士兵给拦下了。但她很快说服了其中一个士兵,让这人去向杨晋求证,证明自己是杨晋的线人。这人跑到三楼,向杨晋求证后,这才把她给放了。
离开芙蓉楼后院时,于方心里别提有多舒坦自在了!今晚不单单让阮曲尘身陷囹圄,也让整个掳金帮全军覆没,更让她高兴的是,靳宝梳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那就意味着,况南诏的人已经将靳宝梳半路拦截杀了!
多么绝妙的一石三鸟之计啊!于方为自己的聪明忍不住仰头笑了两声。就在她一边走一边自鸣得意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刺耳且熟悉的声音:“果真是你!”
“靳宝梳?”于方立刻分辨出了这声音的主人,猛地一转身,看见昏黄的灯笼光下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真的是靳宝梳!她居然没死!况南诏手底下的人果然都是废物!
“你没死?”于方捏紧了双拳,眼露凶光道。
宝梳缓步走近道:“这么说来,刚刚半路劫杀我的人就是你派的?”
“我可没这么说,”于方冷狞笑道,“你靳宝梳的仇人那么多,或许是别人看你不顺眼呢!真是可惜了那几个人啊,居然都没能把你送上西天,去跟你的好相公会合,真是可惜了!”
“我相公怎么了?”
“哼哼,怕是凶多吉少了!”于方阴笑了两声道,“你这会儿去黄泉路上追他,怕还来得及的!”
“是吗?我看不用了吧!我相公可不是一般人,哪儿就那么容易上黄泉了?吓唬我是吧?这种小孩玩的伎俩你还是省省吧!你不告诉我,我去芙蓉楼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劝你还是别去了,你就算去了,怕也见不着人的。”
“为什么?”
“杨晋带着人围住了芙蓉楼,刚刚在我离开芙蓉楼之前就已经将掳金帮那一群乱党拿下,你去也是白去,他们应该在被押往衙门的路上!”
“什么?”宝梳气愤地叉起腰道,“杨晋居然真的跑去抓我相公了?我还以为他分得清是非呢,怎么这么糊涂啊?我相公可是良民,大大的良民!这个杨晋,我非得去跟他理论一番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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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芙蓉楼的围剿(三)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于方就是妙本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于方就是妙本
“哼,”于方眼里闪过一丝凶光,缓步逼近宝梳道,“你觉得你还有那个机会吗?刚才那几个蠢物没能送你去黄泉路上等阮曲尘,那我只好亲自动手了。刚才阮曲尘跟我炫耀你们有多恩爱多恩爱,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去阎王殿做一对恩爱无比的鬼夫妻吧!”
“真的?”宝梳略有些惊讶地笑问道,“阮曲尘真的这么说?他说他很爱我对不对?我早跟你说了,我相公爱的是我,这辈子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
“一辈子还不够吗?”于方满眼妒火道,“一辈子还不够,你还要霸占他下辈子下下辈子,你这个女人太贪心了吧!”
宝梳冲她挑挑眉道:“为什么不可以?他是我相公,一日是我相公,永远都是我相公。你想投胎下辈子再做他女人,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了!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会比你先遇上他!即便你先遇上他,他最后也还是只会爱我的!这个男人我霸定了!”
“厚颜无耻!”于方忽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三根银针,扬手就朝宝梳挥去。宝梳一个七百二十度的后旋,灵巧地躲开了她的银针。她正要扑上去时,后背上忽然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紧接着,一阵眩晕袭来,她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
“早跟你说了,功夫我不如你,但耍心眼我都可以耍死你了!”宝梳上前两步抄手笑道,“滋味儿很不错吧?是我家祖姑奶奶秘制的毒药,不会死人的,只会暂时让你行动麻痹,不能再出手伤人了。”
“你……好卑鄙!”
“你也不赖吧!诈死之后一直躲在暗处暗算我,上回在冷梅庵里想毒死我的人也是你吧?智晓是你的人,你怕自己行藏败露就狠下心来把她给杀了;还有那个可怜的老人家,是你让他去当铺里当佛像的。你故意将上京城防图藏在佛像里,再去告密,想治我一个勾结金人的罪名,你布置了这么多陷阱,不就是想置我于死地吗?你就不卑鄙了?”
“是你卑鄙在先!”于方瘫坐在地上,双眼血红地控诉道,“若不是你,阮师兄又怎么会跟我分道扬镳?原本,我可以和他做一对江湖眷侣的,可就是因为你,他好像忽然对你着魔了似的,居然不肯跟你和离了,还要跟你一直好下去!我不明白,你到底哪里好了?我与他并肩作战,亲密如家人,为什么他偏偏看上你却看不见我的好?”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你有问过阮曲尘,他是否愿意跟你做一对江湖眷侣吗?你跟他是并肩作战,同甘共苦过,但他仅仅当你是兄弟而已,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
“不!是你这女人不该再出现!不该再活过来!你应该在两年前就死了,彻底地死了!这样……阮师兄就根本不会再喜欢你,而我,迟早会成为那个常伴在他左右的妻子。我早就想好了,我可以做他的贤内助,帮他打理掳金帮,帮他坐上帮主的位置,和他一起行侠仗义,开开心心地生活,但直到我回到雅州时,我才发现我这个梦已经不可能实现了!所以,我恨你!恨不得你立刻消失!”于方声嘶力竭道。
“恨你自己吧!”宝梳轻轻摇头道,“即便没有我,你觉得阮曲尘一定会爱上你吗?世上的事,缘分的事哪儿有那么肯定的?别把一切都归咎于我,归咎于我抢走了你心爱的男人,我只是在好好地爱着一个也爱着我的人而已,我没有抢走任何人的东西。是你的心胸太狭窄了,若不是这样,你绝对不会遭受后来的羞辱……”
“闭嘴!”于方变得更激动了,“不许再提这事儿!你听见没有,不许再提!”
“我不提,你就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你会变成这样嗜血,不就正好说明了那件事在你心里留下了不可抹去的痕迹吗?为了抹掉这个痕迹,为了发泄心里的不快,你前前后后杀了多少人了你数得过来吗?收手吧!我不会再让你继续这样张狂下去了!乐乐,柳掌柜,把她带走!”
“你想干什么?”于方拼尽最后一口气力挣扎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带走!”
于方忽地就晕了过去。乐乐扛上她,跟着宝梳和柳寒原走了。宝梳匆匆地到了芙蓉楼后门,发现门口果真有官兵把守,再看看三楼上,还灯火辉煌着,兴许还没被带走呢!相公那么聪明,一定会想法子拖延的!
“干什么的?”守门的官兵喝道。
宝梳上前道:“劳烦这位官爷去跟领头的杨捕头说一声,就说我靳宝梳在后门上等着,请他放我进去!”
“等着!”
不多时,那位官兵跑了回来,将宝梳放了进去。宝梳匆匆地跑上了三楼,一进门就看见曲尘好好地坐在那儿,顿时松了口大气,连忙跑过去扑进了他怀里。
杨晋微微一怔,脸上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曲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头轻声地问道:“跑哪儿去?怎么这么久才露面?路上是不是遇着什么事儿了?”
她仰起头小声道:“是遇着点事儿,稍后再解释吧!对了,相公,我抓着于方了!”
“真的?”曲尘低头在她额头上碰了碰,笑道,“你这算立了一功,回头再奖赏你。那她人呢?”
“在外头呢,乐乐和柳掌柜看着她。”
“咳咳!”杨晋忽然咳嗽了两声,似在提醒这两夫妻适可而止,别当这儿是自己闺房,秀恩爱也得看看地方。宝梳松开了曲尘的腰,转身对杨晋说道:“杨捕头,能否把你的人先请出去,我们好好谈谈?”
“抱歉了,宝梳!我知道你是想帮着阮曲尘,但我无能为力,希望你能明白。”
“你就认定了我相公是坏人吗?”
“是不是坏人我自会查证……”
“如果我相公是坏人,那我也是,你连我一块儿抓了吧!”
“宝梳……”杨晋心里忽然抽痛了一下,目光茫然地看着宝梳问道,“你为何还要这样维护他?他是掳金帮的人,你也是吗?”
“对!”宝梳语气肯定地点点头道,“如果他是掳金帮的人,那我也是!”
“宝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掳金帮是朝廷缉拿的要犯,你别为了阮曲尘往自己身上揽事儿……”
“我不是揽事儿,我是说真的,”宝梳看着杨晋语气平和地说道,“阮曲尘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我们其实是一个人,不分彼此的。所以你要抓,就得把我们两个人都抓了,一个也不能落下。”
“宝梳……”杨晋心里的抽疼变成了酸疼。为什么?为什么听到宝梳这番话时,自己能难受成这样?宝梳为了阮曲尘居然连死都不怕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在场的帮众们都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这些从未见过二帮主夫人的人,在听过于方那番污蔑之后已经对宝梳有些成见了,但刚才听到宝梳那些肺腑之言后,不由地又生出了几分敬佩和尊敬。有人不禁高喊了一声:“阮夫人说得对!阮老板要是掳金帮的,我们这儿那都是了!姓杨的,要抓你就一块儿抓回去,看你能审出什么花样儿来!”
“就是!”帮众们的热情被点燃了,纷纷朝杨晋叫嚣了起来。杨晋转身喝道:“少在这儿嚷嚷!留着精神头儿一会儿去牢里嚷嚷吧!”
“杨捕头,”宝梳又道,“我是很诚心地想跟你谈谈,有些事你恐怕还不了解……”
“宝梳你不必说了,”杨晋抬手打断了宝梳的话道,“你想让我放过阮曲尘,这不太可能!官抓贼,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像阮曲尘这种大贼,我更不能放过。我已经派人去向两位大人请示手谕了,稍后就会把他们全部带回去审问,你最好别掺和其中!”
“你已经请示手谕了?”
“对……”杨晋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我想让你看看阮曲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深爱着的这个男人其实就是个江湖混混,无恶不作,杀人如麻。这样的一个人你也能接受吗?你不是说过,在你心里有你自己的底线,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丈夫有作歼犯科的行为,你没忘吧?”
“没有,但是……你被人蒙蔽得太多了……”
“宝梳算了,”曲尘把宝梳拉回怀里,冷冷地看着杨晋道,“没必要跟他废话,他要去请示手谕只管去!”
“可是……”宝梳略带同情的目光看了杨晋一眼道,“他真的被人哄了……杨捕头,你可知道一直住在你家里的那个妙本是谁吗?”
杨晋稍微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妙本?”
“你太糊涂了!”宝梳摇摇头道,“你很聪明的,为什么会轻易地被她蒙蔽了呢?难道仅仅是为了着急抓我相公,灭了掳金帮吗?”
“你什么意思,宝梳?”杨晋惊讶地问道。
“那个妙本,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雅州衙门通缉的杀人凶手于方!你还记得吗?这案子还是你亲手破的!”
杨晋表情瞬间僵了,哑然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妙本是于方?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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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于方就是妙本
第四百六十六章 杨晋的最失败(月票259-339)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六十六章 杨晋的最失败(月票259339)
“哈哈哈哈……”夏夜一阵狂笑,笑得杨晋整张脸皮子都红透了!他气愤不已,冲上去一把抓住夏夜的衣领喝道:“你笑个屁笑!”
“老子就是笑你这个屁!”夏夜扯开杨晋的手,往后推搡了一把说道,“我看你还不如个屁!我虽然不知道谁是妙本,但你居然让于方住在你家里,让那个连杀了五个人的杀人凶手抓在你家里,到底该说你蠢好呢还是说你菩萨心肠好呢?杨捕头,你连你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有什么资格来这儿抓人?简直是笑话!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掳金帮的人齐声呼应着。
杨晋脸色发白,使劲地摇了摇头,转身对宝梳说道:“这不可能!”
“宝梳,”曲尘捏了捏宝梳的肩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妙本是谁,怎么成了于方,你好好说来,省得杨捕头以为你胡乱栽赃。”
宝梳看了杨晋一眼,点点头道:“是真的,杨捕头。那个自称妙本的尼姑真就是一直逃窜的于方。”
“你见过于方吗?”杨晋追问道。
“我见过,”宝梳表情从容地说道,“早在雅州的时候我就见过她了。”
“在什么地方?怎么见上面的?你们怎么会见过?”杨晋紧追不放,好像想追问出一些可以反驳的细节,好将刚才宝梳的说法全盘否定掉。毕竟,妙本就是于方这个打击太令人震撼了!杨晋办案这么些年来还从未遭遇过这样的尴尬。自己居然会把杀人凶手安置在自己家里,而且还是自己亲手侦办的案子!
这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会蠢到这一步?杨晋不敢相信!
可宝梳仅仅回了他几个字:“你心知肚明。”
他微微一怔,仿佛从这五个字里品出了许多事,从前的,还有此刻的。原来宝梳真的是掳金帮中人,以前就是,否则为何会认识掳金帮的于方?原来宝梳说的都是真的,并非为了维护阮曲尘而故意这样说,宝梳居然是掳金帮中人,为什么会这样?
杨晋心里有了好大的落差,怎么看眼前的宝梳也不像混黑道的。会做买卖又聪明的她为什么要加入掳金帮?仅仅是为了阮曲尘吗?忽然,杨晋想起了宝梳的一句话。
当日宝梳在里弦书院门口做布施时,自己曾去质疑过宝梳。还记得当时宝梳说过一句话:如果真要找个缘由的话,那就是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家。
是为了阮曲尘吗?
是为了阮曲尘才要加入掳金帮,成为了一个随时被朝廷通缉的钦犯吗?
宝梳,你真有那么爱阮曲尘吗?
原本还以为,这回宝梳和阮曲尘的分开是上天赐下的一个好机会,能让自己从默默流恋变为永远的陪伴和守护,但谁知道,宝梳的心已经在阮曲尘的世界里根深蒂固了,深到一拔就血淋淋的地步!
为什么?杨晋此刻无法想得明白。
“杨捕头,”宝梳上前一步,诚心劝他道,“我真的觉得今晚的事最好化干戈为玉帛,不要闹大了。你现下带着人走,我们只当今晚没有发生过这事,可以吗?”
杨晋的眼眸里落满了秋天的悲伤,凝视着宝梳轻轻摇头道:“没用的……我已经请示了手谕,只要手谕一到,我必须得抓人!”
“连于方一块儿抓吗?”宝梳质问道。
杨晋语塞,为自己的鲁莽和愚蠢而无话可说。宝梳退后了一步,张开双手挡在曲尘跟前对他说道:“倘若……你真的要抓我相公和这些人,那么我只好与你为敌,不再当你是我名分上的兄长。其实我一直很尊敬你,觉得你是个好捕头,还是个难得的好捕头,即便我娘已经死了,但我仍然以你为兄长。可是,只要你动我相公,我就会跟你拼命!”
“宝梳你想一条道儿走到黑吗?”杨晋心酸且不服气地问道。
“是黑还是白,不是由你来定的,我自己心里清楚!杨捕头,你若执意要以聚众图谋的罪名抓我相公和这些人,那你收留于方的事情我也不会留情。你身为捕头,收留照顾凶犯,还涉嫌帮凶犯布局诬陷无辜之人,说你无辜,怕没什么人相信吧?”
“什么涉嫌帮凶犯布局诬陷?”杨晋一头雾水地问道。
“若是我没猜错,通知你今日来这儿抓人的人就是于方吧?为了今日这场宴席,于方可谓煞费苦心,什么伎俩都用上了,甚至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接近你。我想她的目的就是想引你来此,好将我相公等人一网打尽,最后,她再坐收渔人之利,顺便逍遥法外,或许还会连你也灭了口!”
杨晋哑然了,完全搭不上话来!
“我说的有错吗?你仅凭于方一面之词就说这儿的人全是掳金帮的,会不会太片面了?会不会太武断了?说你和于方勾结,草草找人顶罪以图立功升官,应该也是可以成立的吧?我说你有涉嫌帮凶犯布局,并非全是冤枉你的吧?所以,杨捕头,收手吧!此刻收手,顶多会被人笑话收错消息,挡错了人,但你若非要抓人,那于方之事我就很难善罢甘休了。你好好想想吧!”
“听见了,姓杨的,”夏夜插话道,“我们阮夫人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了。什么可有可无的情分都用上了,你若还要执迷不悟,到时候不好收场的人可是你啊!赶紧的,带着你这帮唱大戏的人滚!别耽误了夏爷爷和兄弟们喝大酒!”
杨晋脸色阴沉得像块墨玉,两只紧攥着的拳头青筋暴露,仿佛快要裂开了似的。曲尘怕他伤着宝梳,将宝梳拉了回来,塞到身后道:“怎么样,杨捕头?是不是还要一意孤行?其实我并不赞同宝梳这想法,只是念在你与她曾有过那挂名的兄妹情分上,今晚暂且饶了你,而且,你以为你去请手谕真的就能请来?”
杨晋眉头立刻拧紧,眼冒凶光地盯着曲尘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曲尘轻蔑地笑了笑道,“一会儿你那手下回来了不就知道了吗?我听说你是林提刑很赏识的人,从林提刑那儿要手谕应该很容易,毕竟你们是蛇鼠一窝。但你想过没有?魏大人跟你的交情可不太深,会不会不像林提刑那样卖你的帐呢?”
“你贿赂了他!”杨晋跨步上前,指着曲尘轻声喝道。
曲尘笑容淡淡,伸出一根指头来拨开了他的手指头,轻声道:“说贿赂就严重了,我只是和魏大人交了个朋友而已。”
“败类!”杨晋声色厉言地骂道。
“败类?你是说你自己还是说魏大人?”曲尘面浮轻笑道,“我以为,这词用在你身上比较合适。像你这样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人,就算再能办案,也顶多是个朝廷的行尸走肉罢了!”
“你本就是黑道中人,有什么资格说我黑白不分!”
“那你身为朝廷中人,所谓白道中人,就有资格随意划分黑白明暗了?”曲尘逼近了杨晋一步,冷冷道,“知道在你办案的时候,我们掳金帮的人在做什么吗?我们在干着比你危险百倍,辛苦百倍的正事儿!而且每一件都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整个大宋百姓!”
“你可真会往自己身上贴金……”
曲尘忽然一把抓起杨晋的衣领,杨晋的手下立刻齐齐地将弓箭对准了他。掳金帮众也激动了起来,操凳子的操凳子,举盘子的举盘子,甚至还有人掀了桌子。雅间内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犹如两个帮派即将展开决斗似的。
“你想杀我吗,阮曲尘?”杨晋睁着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轻喝道。
曲尘将他又拉近了一些,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我不会杀一个蠢得像你这般的人,我要杀的都是诸如完颜索南那样的大人物。你?压根儿就不配让我动手!我只想告诉你,你根本对付不了我,因为掳金帮一直都是在为朝廷效力的!”
“不可能……”
“那你可以再试试,看能不能将我们一网打尽!不过我怕你到头来,还是会白费了心机!”曲尘说罢将杨晋推开了,抖了抖衣袖转身对帮众们说道:“都坐下吧!没什么大事儿,我们就静候杨捕头的手谕好了!”
就在此时,阿满忽然跑了回来,附在杨晋耳边低语道:“头儿,手谕没有拿到!”
“为什么?”杨晋惊愕地转头问道,“难道林提刑也不给手谕?”
“林提刑倒是肯,但魏大人不让。魏大人以查办掳金帮一案的主审官为由,不许林提刑向您下手谕。他说,您无凭无据在成立忽然抓了这么多人,必定会引起骚乱,小则人心惶惶,大则可能会发生暴乱……”
“行了!”杨晋一双怒目转向了曲尘,紧了紧牙龈道,“我知道了,叫兄弟们都撤了!”
“真撤了?”阿满不服气地问道。
杨晋咬了咬牙,万般不情愿地喝了一声:“撤!”
阿满无奈,只好招呼弓箭手们全部离开了。这些人一撤,帮众们全都起哄怪叫了起来。杨晋脸色显得特别难看,走近了宝梳一步问道:“你说你见过妙本,也就是所谓的于方,那她现下在哪儿?”
“人我可以给你,但我希望你最好别再这么糊涂了!再让她逃脱,又不知道多少人会受害。”
杨晋内心隐隐扯痛着,心想宝梳你知道吗?我为什么这回会这么糊涂?不就是着急想向你证明阮曲尘是个不值得依靠的男人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明白呢?
杨晋那有些痴怨的眼神让曲尘心里有些许的不舒服了。他转头朝侯安递了个颜色,侯安上前不客气地问道:“杨捕头,还不走?打算吃完宵夜再走?我们这儿可招呼不起你这样的大人物!走吧,你不是要于方吗?人就在后巷子里,我领你去!”
杨晋看了宝梳一眼,跟着侯安走了。他一走,身后的雅间顿时响起了一阵欢呼喝彩声。只听见宝梳在喊:“继续继续!该怎么喝接着喝!菜重新做,酒管够!谁都不许吝啬酒量啊!”
带着满腹的失望和愤怒,杨晋迈着犹如灌了铅的双腿,跟着侯安来到了后巷子里。在那儿,他真的见到了妙姑娘,不,应该是于方!
于方此时还昏迷着,侯安让乐乐将于方交给杨晋后说道:“杨捕头,人我们交给你了,我们也算爱朝廷爱大宋的好子民了吧?劳烦你往后别动不动就唱大戏,小的们胆儿小,受不住惊吓呢!乐乐,柳掌柜,走吧!”
侯安三人走后,杨晋把于方带回了衙门里。过了好一会儿,于方才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时,不禁吓了一跳,因为杨晋带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瞳孔正坐在牢房里等着她醒。
“你就是于方?”杨晋阴沉着一张脸问道。
于方自知隐瞒不过了,缓缓坐起身道:“你都知道了,那还问什么?”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利用我?”杨晋咬牙切齿地问道。
于方轻蔑一笑道:“你能被我利用,那是你的荣幸。你来问我为什么?我想我只能回答——因为你太蠢了!”
杨晋互握着的手用力地紧了紧,仿佛在平息内心波涛汹涌的愤怒。片刻后,杨晋起身冷冷道:“可能我真的太蠢了,连你这样的把戏都看不穿。但你不是比我更蠢?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费尽心思地对付,到头来呢?阮曲尘不还是把你亲手交给了我?”
“不许跟我提他!”于方拼尽全力地喊道。
“有机会提就多提提吧!”杨晋蹲下冷漠地看着于方道,“因为你没多少机会了。进了这儿,你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伏法!雅州那五条人命你迟早是要还的!所以,能念着阮曲尘的时候就好好念着他,就像你刚才在昏迷中不断念着他的名字那样,好好念着吧!虽然这个男人对你没什么情义!”
“你等等!”
杨晋正欲起身离去,于方忽然在他身后大喊了一声。他转头问道:“还有什么临终遗言吗?”
“你不也恨阮曲尘吗?你不是想从他身边把靳宝梳夺过来吗?你需要人帮你,留下我,我可以帮你把靳宝梳从他身边抢过来!”
“你真的以为我已经*到需要你帮忙的地步了吗?别再垂死挣扎,等着斩首吧!”杨晋说完拂袖而去,于方整个人完全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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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杨晋的最失败(月票259339)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处置况南诏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处置况南诏
她爬在杂乱肮脏的干草席上,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蹦了出来,举起的拳头使劲在地上砸了几下,喃喃自语道:“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而已!为什么?为什么我始终对付不了那个靳宝梳!不,我还没有输掉全盘!我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出去的!对了,那个道悟,他应该有办法能救我出去!可是,他会来救我吗?会来吗?一定要来!一定要来!”
站在于方牢房不远处的阿满对杨晋说道:“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吧!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真是无可救药了!”
“落到如斯地步,不疯也怪了。”杨晋口气淡淡地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出了牢房。阿满紧随他出来后问道:“头儿,刚才林提刑派人传了话,让您过去一趟。”
杨晋仰头望了一眼头顶上漆黑的星空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头儿,其实您不必气馁!今晚这事儿都怪魏大人!不知道魏大人到底吃了阮曲尘多少好处,居然不肯下手谕,还要拦着林提刑下手谕,简直就是个贪官败类!”
“阿满,”杨晋呼了一口气问道,“你知道完颜索南是谁吗?”
“不知道,可一听就是个金国人的名字。”
“他曾经是完颜宗翰身边的红人,相传是完颜宗翰的军师,为这位二太子出了不少好计策,但很可惜,几年前,他就在完颜宗翰府上被人刺杀了。”
“是吗?那又如何?”
“完颜索南死后,很多人都拍手称快,因为此举无疑是断了完颜宗翰的一条臂膀。当时大家纷纷猜测,会不会是哪个江湖豪杰或者朝廷派去的高手干的。”
“结果呢?到底是谁干的啊?”阿满好奇地追问道。
杨晋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道:“结果?结果我也不知道,但我今晚听到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说法。阿满,你觉得阮曲尘会是好人吗?”
“不太可能吧?掳金帮在江湖上那就是一个混吃混喝的小黑帮而已,干的不外乎是些坑蒙拐骗,打家劫舍,杀人害命的事儿,还能有别的吗?头儿,您为什么要这样问?难道你觉得那阮曲尘是好人了?”
杨晋没有回答,缓步往台阶下走去。这个疑问也是此刻萦绕在他心间的疑问,他一时都找不到答案,还怎么回答阿满呢?不过他还是不肯相信,阮曲尘会是杀死完颜索南的那个江湖豪杰。可尽管不信,他心里还是隐隐约约冒起了一股冷汗,为自己的心虚和不确定而汗。
杨晋随后离开了衙门,往林提刑府上去了。走到离芙蓉楼不远的巷子里时,他抬头望了一眼,只见芙蓉楼里依旧灯火辉煌,热闹无比,那边的宴席似乎还没散去。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宝梳,心里涌出好些酸涩,垂下头匆匆地走了。
而此时的芙蓉楼里,帮众们已经吃喝得差不多了,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曲尘放走了所有人,但惟独留下了况南诏和他那几个手下。
偌大空旷的雅间又被隔回成了从前的小间。侯安送走了最后一拨兄弟后,回到楼上,将房门一关禀道:“老板,兄弟们都送走了,且安排了人一路护送。另外,之前被毒晕过去的那些兄弟也已经没事儿了,安全地送回了他们各自的落脚点。”
曲尘接过宝梳递来了一杯浓茶,喝了两口道:“把况南诏带过来。”
夏夜和侯安去隔壁雅间里将况南诏几人带了过来。况南诏脸色很不好,硬着头皮走到曲尘跟前问道:“二帮主,您单独留下我们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刚才我说了几句跟您不对付的话,您就要杀我灭口吗?”
曲尘放下茶杯瞟了他一眼道:“我留下你什么缘由你心里不清楚吗?你不清楚,你后面那几个人该清楚吧?”
话音刚落,之前就被曲尘吓唬过的那个兄弟立刻噗通一声跪下来!况南诏脸色大变,低头喝斥道:“你跪什么?怎么这么没骨气?”
这位兄弟哪管况南诏脸色又多难看,忙朝曲尘拱拱手哀求道:“二帮主!二帮主您请明鉴啊!我只是我们堂主手底下的一个小喽啰,他吩咐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由不得我啊……”
“不必废话了,”曲尘打断了他的话道,“直接说你们火烈堂还剩多少人吧!”
“是是是!我说,我都说!我们火烈堂这趟北撤一共回来了二十七个,除去您跟前的这五个,余下的二十二个都还在……”
“你胡说什么!”况南诏呵斥道。
这位兄弟吓得忙把膝盖往旁边挪了两步,面色畏惧道:“堂主,您还是说实话吧!二帮主都已经知道了,您再瞒着也没用啊!”
“厉害啊,况堂主!”夏夜拍了两下手冷笑道,“不愧是在掳金帮里待久了的人,这脑子转得就是比别人快,居然学会藏人了!那我想问问,你把你火烈堂剩余的那二十二个人藏起来干什么?不会就只是为了从曲尘手里骗取他们的抚恤金吧?况堂主你欠很多债吗?缺钱缺到这份上了?”
“哼!”况南诏脸色酱紫道,“我不想跟你废话,更不想跟你们说什么缘由!我等帮主他老人家来,让他老人家定夺!”
“说过就拿师傅来吓唬我们?你以为我们是吓大的?”夏夜喝道。
“你们这两个,”况南诏指着夏夜和汝年道,“来帮里才几个月,知道帮里多少事情?你们有什么资格审问我?我跟着帮主已经差不多五个年头了,一直竭心尽力地为掳金帮做事,立下的功劳你们数都数不过来,连帮主他老人家都会给我三分薄面,你们两个算什么!”
“说到底你就是不服气……”
“我怎么可能服气!”况南诏忿忿不平道,“论才干论资历,我都远在你们俩之上,让我听命于两个庸才,等于是把我自己的和兄弟们的性命交托在敌人手里,我怎能服气?我留下我自己的人不是为了别的图谋,而是为了以防万一!”
“以防什么万一?”
况南诏的目光扫向了宝梳道:“万一二帮主真的被人迷惑,分不清是非,至少我还有几个人向帮主通风报信!”
“不用再找借口了,况南诏,”曲尘冷冷道,“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和于方刚刚那些小动作那些小传情吗?你早就跟于方见过面了,今晚这场好戏怕也有你一份功劳吧?”
“没有!”况南诏极力否认道,“二帮主请您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之前根本没见过于方,更不知道她今晚来这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派去刺杀我的人呢?”宝梳忽然开口问道。
况南诏一听,脸色更紧了,摇头又否认道:“对不住了,靳金使,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晚有人去刺杀过你?或许是你仇家太多,谁知道是谁呢?”
“你要这么说,你的那些兄弟可就寒心了。”宝梳缓缓起身道。
“你什么意思?”况南诏心虚地问道。
“你问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今晚你派去刺杀我的人一共五个,那五个都已经被我挡获了,他们什么都招了,你还想抵赖吗?”
“不可能!”况南诏脱口而出!
“不可能?”宝梳嘴角浮起一丝蔑笑道,“你是说你不可能派人来刺杀我,还是说那五个人不可能会失手?据我所知,你派来的那五个都是你火烈堂的高手,也算我们掳金帮的高手了,所以你觉得他们即便不能杀了我,也能全身而退,是吧?”
“你……”
“可惜了!”宝梳狡黠一笑,抢白道,“可惜你低估了你的对手,高估了你那些高手!男人光会拳头只能算武夫,出来混就得多动动脑子。你那几位的确是高手,要硬碰硬的话,我,乐乐还有柳掌柜早就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了,根本不可能还有机会站在这儿说话。既然是高手,我自然不会跟他们正面交锋了,一个小小的把戏就能让他们全军覆没!”
“你可真够歼诈的!”况南诏瞪着宝梳骂道。
宝梳笑得轻冷,回得利索:“你不如说你自己笨!”
“你就是个祸害!你就是掳金帮的祸害!”况南诏被逼到窘迫之地,说话开始没篇没谱了,“我只是替掳金帮出了你这祸害而已!我有什么不对?就算到了师傅跟前,我也敢这么说!”
宝梳轻蔑一笑,拿起旁边桌上一条不知道谁用过的绢帕丢给他道:“擦擦汗吧,前辈!别说我这个晚进帮的在这儿卖弄本事,就你那点智商,帮主他老人家没让你做三帮主,那简直是明智之举,是对帮中兄弟最大的负责。要真让你做了,你是不是得带着兄弟跟着于方来瓦解我们掳金帮?你以为这事敷衍两句就能过去的吗?帮主要真是个傻子,容易被你敷衍,那这么大个掳金帮是怎么建起的?”
“你别得意!”况南诏额滚冷汗,脸色发青道,“你们都别得意!你们栽赃不了我的!就算要发落,也得师傅来!你们若草草把我给处置了,师傅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宝梳蔑了他一眼,坐回曲尘身边问道:“相公,你打算怎么处置?”
曲尘抬头看了况南诏一眼问道:“你跟于方到底什么时候碰面的?你跟她都私下密谋了些什么?你不说,于方那边我也能问得到。你若真想师傅对你开恩,你就最好老实点招了。”
“我凭什么告诉你!”况南诏还在嘴硬。
“问得好!”曲尘眸光转暗道,“那我凭什么今晚就得放过你,还要留你的命到师傅面前再发落?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可以依照帮规处死了!即便师傅会怪罪我,那也仅仅是怪罪而已!我想他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叛徒而处死我吧?侯安!”
况南诏一听曲尘叫侯安了,忙条件反射地退后了两步,右手摁住了腰间的软剑喊道:“阮曲尘,你想干什么?”
“你动了不该动的人,我就得让大家知道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后果!侯安,绑起来!”曲尘下令道。
侯安和夏夜立刻朝况南诏扑了上去。况南诏拔出软剑抵抗,却抵不过那两个高手。很快,他就被两人摁在了地上。曲尘起身走到他跟前,蹲下去道:“你是掳金帮的老人儿了,我会给你个体面的死法的。一杯穿肠过的毒酒如何?不会让你死得太痛苦的。”
况南诏涨红了脸,拼命挣扎地喊道:“阮曲尘,你别太嚣张了!你处死了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想让你那剩余的二十二个手下来反扑?”
“不是!是夜月阁!夜月阁的阁主是不会放过掳金帮的!你等着,掳金帮迟早有瓦解的一天!”况南诏叫嚣道。
曲尘微微一怔,问道:“你知道夜月阁?”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帮主杀了你们的父母,所以他才会把掳金帮交到你们三个人手里!”
曲尘提起他的衣领追问道:“谁告诉你的?你见过夜月阁的阁主?”
“是于方告诉我的!她说夜月阁的阁主是帮主的亲儿子,但这个亲儿子不是来孝敬老子的,是来对付掳金帮的!所以,你,还有你们这些人,别太得意了!我下了黄泉,你们也不远了!”
“于方见过夜月阁的阁主?她是不是跟那个阁主也常有往来?”
“哼哼,怕了是吧?怕了你就最好别动我!”况南诏威吓道,“于方说了,那位阁主的本事很大,只要跟他联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说不定这会儿于方就已经被那位阁主救走了,你们却还在这儿傻傻地想杀我,简直太蠢了!”
话音刚落,曲尘反手一拳,打得况南诏鼻血牙血一块儿冒了出来。随后,他又提起况南诏的衣领轻喝道:“我问你,你是不是跟于方说过,师傅不日将会来临安?师傅会来的事你是清楚的,你是不是跟于方说过?”
“没错!”况南诏吃痛道,“我是跟于方说过!那又怎么样?”
“会怎么样?”曲尘抬手又一拳,打得况南诏嗷嗷直叫,气愤地骂道,“你还能不能见着师傅,还能不能让师傅替你做主,全在你这句话上了!”
“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师傅会有危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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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处置况南诏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不愿与你为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不愿与你为敌
曲尘松开况南诏起身道:“我没想到于方跟夜月阁居然还勾结上了,想来应该是道悟师兄主动找上于方的。于方一定会把师傅会前来临安的事情告诉道悟。道悟正因为找不着师傅而发愁,偏偏有人又主动送上了这么个好消息,你说他会怎么样?”
“难道道悟会半路劫杀师傅?”汝年恍然大悟道。
“会不会杀我不敢肯定,但道悟一定会半路拦截的!”曲尘沉青着脸色吩咐道,“侯安,把他拖下去,派两个人好好看着!”
侯安叫人来把况南诏拖走后,曲尘又转身对宝梳说道:“让乐乐和寒原先送你回去。今晚别等我了,我要即可出城一趟!”
“去哪儿?”宝梳忙起身担心道,“为什么这时候还要出城去?”
“师傅之前曾传信来,他会在这两日进城,我担心他半路上会受到道悟的拦截,所以必须连夜出城去找找。希望在道悟拦下他之前将他安全地接回城内!”曲尘沉色道。
“那我也一块儿去!”汝年立刻说道。
“我也去!”夏夜也道。
“你不能去,”曲尘转头对夏夜说道,“你得留下来看着家里那一群女人。我们三个都走了,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情也好有个人照应。你就留下,我和汝年带上几个人出城去寻一寻,希望能遇上师傅!”
夏夜点头道:“那行,我先带宝梳回去,你们要小心。”
宝梳依依不舍地跟曲尘道了个别,跟着夏夜乐乐他们回阮府去了。随后,曲尘和汝年带着侯安几个手下连夜出了城,当然出城手令是景王爷的。
一行七人从南城门出去后,沿途寻找了起来。按照曲尘的估计,师傅应该再过半日就可以到达临安了,所以这附近的小镇小村都有可能会是师傅的落脚点。于是他们先从最近的村落寻起。
马队从第一个村子出来时,汝年有点着急道:“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师傅?附近村子好几个,镇子也有两个,不如我们先去镇上找找?”
曲尘勒了勒马缰绳,朝四周漆黑的旷野望了一眼道:“以师傅的脾气,他宁可睡在农舍,也不肯住在客栈里头。你别忘了,他是个和尚,走哪儿都能化缘的!”
“也对,还是从村子找起比较妥当!可你说万一道悟比我们先一步找到师傅怎么办?”
“别说什么万一,找到再说!”
正说着,一个先去探路的手下急匆匆地跑了回来道:“二帮主,前面小路上发现了一些血迹,旁边还有个烧香袋!您瞧瞧!”
曲尘接过了那手下递上来的烧香袋,借着火把光仔细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急忙喝道:“全部下马,留两个人在这儿看着,其余人跟我去追!”
汝年一边下马一边问道:“是师傅的吗?”
曲尘点了点头,取出马背上的长剑带着人朝前面小路上跑去了。到了那血迹处,果真见到那堆野草叶片上零星地撒着一些斑点血迹,曲尘弯腰下去细看了一眼道:“师傅伤得应该不重,顺着血迹去找应该能找到。往林子里走!”
五个人打着火把匆忙地往林子里追去了。凭着不容易看见的一些血斑,他们一路追到了林子深处。这林子越往里走,雾气越重,要寻找到血斑的难度就越大。走着走着,曲尘忽然停了下来。正在弯腰寻找的汝年抬起身子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
曲尘的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四处盯瞧了几眼道:“附近好像有人。”
“什么?”
曲尘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烧香包道:“看来,是有人故意用师傅的烧香包和那些血迹把我们引来的。”
话音刚落,正前方的大树后面就闪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夜色很暗,且雾气很重,但汝年还是一眼辨认出了那个人,脱口而出:“道悟师兄?”
“小师兄,好久不见了!”那大树后面出现的人正是道悟!他带着一贯阴险鬼魅的笑容说道:“阮师弟的嗅觉还真不是一般地灵验,都还没把你们引到目的地,阮师弟你就察觉到了,看来我这回是输给你了。”
“不必废话了,”曲尘上前两步道,“师傅呢?”
道悟阴阴一笑,把玩着手里的扇子道:“你还挂念着你那个杀父仇人吗?阮师弟你的心也太好了吧?这也是做过和尚的缘故?”
“我问你,师傅呢?”曲尘厉声喝道。
“呵呵……不着急,阮师弟,你的师傅还好好活着,只是受了一点点轻伤而已。怎么了?难道你还打算把他从我手里救出去?我可是想送你一个人情,帮你把他杀了,好替你和夏师弟报仇的。看样子,似乎你不太领情呢!”
“我的仇不用你报!不必跟我耍这些花腔了,你想怎么样直说吧!你引我们来这儿,必定是有目的的。”
“唉,”道悟故作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阮师弟你啊!本来,我是想把你们再往前引引,走到那儿你们就能见到你们的师傅了……”
话未完,一只毒镖嗖地一声飞向道悟。道悟举起扇子一挡,飞镖斜插在了扇柄上,在暗沉的火把光中闪着隐隐的冰光。道悟脸色微变,晃了晃手里的扇子笑道:“阮师弟,你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这雪镖是白玉和纯钢做的吧?一枚也值个几百两,也不省着点用?我还想和你好好谈谈,你不必如此心急吧?”
曲尘凝眉道:“我不想跟你废话,如果你不说,那就直接动手。你的心思不外乎两个,报仇或者有更大图谋。你不立刻杀了师傅,想法也不外乎两个,折磨死他,或者还有别的用处。”
道悟拔下了曲尘的雪镖,欣赏了两眼道:“看来师弟你真是没什么耐心了,连你最喜欢的飞镖都对我用上了,我要再不说的话,你一定会对我动手的,是不是?那行,那我就长话短说!”
说着,道悟朝曲尘走了过来,曲尘也朝他走了过去,两人在间隔两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对视了一眼后,曲尘问道:“怎么样?可以说了吗?”
道悟把雪镖丢回给了曲尘道:“收回去吧!我其实不想跟你为敌的。没有人会愿意选择一个像你这样聪明的人为敌。”
“我说了,不用再耍花腔了,说正题吧!”曲尘冷冷道。
“这也是我的正题之一,与其成为敌人,不如成为朋友,只要你肯放弃掳金帮。”
“你真想灭了掳金帮?你恨师傅而已,要连掳金帮都不放过?”
“唉!”道悟对着雾气一脸惆怅地叹了一口气道,“师弟你没恨过人,所以你不懂恨别人的心情。恨一个人,就想把他最心痛的东西毁掉,那样自己心里才会好过。掳金帮是他最大的心血,我必须得毁了,你明白吗?”
“所以,你想让我离开掳金帮?”
“你本来就应该离开掳金帮,不是吗?”道悟摊开手微笑道,“一个杀父仇人所建立的帮派对你而言,有什么意义呢?我知道师弟你不会杀他,因为他毕竟是你师傅,可你又不能不理会你父亲的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
“你倒替我想得很周全啊!”曲尘冷笑道。
“这就是我的诚意,我不想跟你为敌的诚意。倘若掳金帮少了你,我几乎能一击击破。所以,我希望你能放弃掳金帮,不要跟我做敌人,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往后还有互相帮助的机会。”
“你认为我会答应吗?”
“我认为你没有反对的理由,”道悟笑了笑道,“这对你,还有你的家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倘若你与我为敌,那将会是场灾难你知道吗?我不想那样,师弟。你现下有个美丽贤惠的妻子,一个可爱且年幼的女儿,为什么不好好去享受你的天伦之乐,做你的阮老板呢?赚钱让家人过得幸福才该是你现下应当做的事情。”
曲尘双眼瞄着这张虚伪的笑脸道:“但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有什么不敢说出来的阴谋诡计呢?你瓦解了掳金帮之后就会收手了吗?你杀了师傅就打算退隐江湖了吗?你的话会可信吗?”
“师弟,你何必担心那么多呢?人不应该有那么多顾虑的,好好享受你当下的幸福,那可是我羡慕不已的啊!像我这样背负着仇恨的人有多痛苦你知道吗?若是可以,我宁愿过你那样的日子……”
“倘若你的正题仅仅是这样,那你我真的无须再废话下去了,还是动手比较合适。”
“师弟啊,这又是何必呢?”道悟耸肩阴笑道,“退出掳金帮,置身事外对你来说不难啊!”
“可能我这人生来就不喜欢别人替我做主。是否退出掳金帮无需你帮我打算,我自会斟酌!说吧,到底是交出师傅还是动手!”曲尘紧了紧握着长剑的手,表情冷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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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不愿与你为敌
第四百六十九章 化身为狼的阮爷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六十九章 化身为狼的阮爷
道悟往后退了一步,笑容有些无奈也有些狡黠道:“这样说来,谈判破裂了?师弟,不放手掳金帮对你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你愿意赌上你的身家性命来维护你杀父仇人所建立的帮派吗?这样做是很大义,但也很蠢,知道吗?”
曲尘左嘴角轻轻一瞥,嘲讽之意犹浓道:“我只知道,我再跟你废话下去,我才是那个最蠢的!”
一道银月色的剑光如惊雷般闪过,彻底划破了这密林深处的静寂。两方的人很快交上了手,在雾重深锁的林中展开了一场忘我搏斗。
月色很淡,但血腥味儿却足够浓郁,混杂在雾气中弥漫了整个林间。当又一道银色的剑光划过长空,在湿润的绿枝上留下了一排血淋淋的痕迹时,道悟终于捂着伤口后撤了几步,勉强扶着一棵树撑住了自己的步伐。
一抹残血顺着锋利的剑刃往下优雅地滑落着,最后滴落在了曲尘脚边那片油绿色的牛膝草上,显得格外刺目醒眼。
“呵!”道悟靠在树状上,略略喘了口粗气道,“师弟的身手大有长进啊!”
“我耍花腔的时候没人耍得过我,但我不想耍花腔的时候,你多说一个字都是废话!我再问你一遍,师傅在什么地方?”浓雾中的曲尘衣衫微湿,目光阴冷如他手里握着的那把血淋淋长剑所映射出的寒光。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平日里和气礼貌的阮老板,此时浑身带着杀戾之气,好像谁要是稍微不留神靠近,都会被他手中的长剑永远抹杀掉!
道悟肩上的血还在慢慢往外渗着,看得出来,曲尘刚刚那一剑十分地不留情,下手很狠,伤口不长,却够深。这让他脸上那惯有的阴笑都显得有些吃力了。他知道,再和曲尘打下去,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
他没料到曲尘的身手会这么好。他一直以为曲尘更擅长于运用计谋,至于身手,可能也只是普通高手而已。他也不认为教导过自己功夫的父亲会把曲尘教得多么武功高强。但今晚,他总算见识到了曲尘不做买卖人的另外一面。当拿起剑后,曲尘便不是那个随时挂着招牌笑容的阮老板,而是一匹都可以把你撕裂的野狼!
“想好了吗?”曲尘低沉冰冷的声音在缓缓靠近。
道悟抬起眼眸,嘴角勾一丝玩味儿的笑容说道:“师弟既然要选择跟我成为敌人,那我也很期待与你稍后的碰面。今晚这一剑就当是我送你女儿的见面礼,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还回来的。不过我这个人很贪心,送出去很少,要回来的可就多了!”
曲尘右手转了两下剑柄,利索干脆地插回了剑鞘,不屑且带挑衅的口吻道:“尽管来,就怕你不敢。”
“好,”道悟吃力地撑起身道,“我会来找你的,师弟。好好恭迎我吧!走!”
一声喝令,道悟和他的手下迅速地消失在了密林深处。就在此时,汝年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林间传来。曲尘奔过去时,汝年正撕下布条给倒在地上的师傅包扎伤口。师傅还在昏迷中,像是被道悟下了什么药。包扎完毕后,曲尘带着人在附近的一处农舍落了脚,准备第二日再回城里。
清晨时分,曲尘起*后去了他师傅不易和尚的房间里。不易和尚已经起了*,正盘腿坐在*上养神。曲尘走到他跟前坐下问道:“师傅,伤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这点鸡毛蒜皮的伤算得了什么?”不易和尚开眼,收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道,“其他兄弟的伤没什么吧?”
“道悟的人还不算厉害,都只是些皮外伤而已。”
“那就好,”不易和尚下*道,“走吧,进城去!”
“我有点事想单独问您。”
不易和尚看了曲尘一眼,又坐下道:“你是想问我,你父亲他们的事吧?昨晚道悟都跟我说了,他什么都告诉你了。没错,他没有哄你,他说的都是真的。”
曲尘瞳孔里落下了一些失望:“我爹他们的死真是您亲手安排?”
“是我安排的,”不易和尚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事压在我心里已经很多年了。说实话,最初我也打算告诉你来着,但越到后来,我就越不敢说了。不过这样也好,道悟帮我说了,我也算了却了一个心结。”
“所以,您真是辽国派来的细作?”
“呵!”不易和尚自嘲地笑了笑,摇头道,“道悟不提,我早就忘了我有这个身份了。我一直都觉得当初那个辽国细作吉尔哈已经死了,活在这世上的只是不易和尚而已。但当道悟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才猛然从我的美梦中清醒过来,我还是辽人,且还是道悟的父亲。”
“他昨晚想杀了你?”
“我看不像。他想杀我,一剑就可以了结,何必那么费劲儿用我把你们引到那儿去呢?他是有目的的,他想让我把掳金帮的掌控权交给他。”
“他要掳金帮?他为什么想要掳金帮?”
“这我就不清楚了。昨夜里我原本想借着月色多赶一会儿路,找家农舍借宿,可没想到他居然就在岔路口那儿等着了。我看见他的时候真的吓了一大跳,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唉!”不易和尚面带烦忧地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叹息道,“终究是我对不住他!当时在地宫的时候,我竟然没发现他还活着。要是发现他还活着,我拼死也会把他从地宫里带出来的。”
“我们赶到附近的时候,他是不是正准备带你离开?”
“对,他正打算带我走的时候,他的手下在附近发现了你们的踪迹,所以他才临时改了主意,用我引你们入林。”
“我说呢!”曲尘不屑地笑了笑道,“他怎么刚好在那儿候着。看来他说想灭了掳金帮都只是说说而已。想让我离开掳金帮,然后利用你掌控掳金帮才是真正的目的。但我不明白,他手里有夜月阁了,为什么还要掳金帮?”
不易和尚道:“我也暂时想不明白。但这回再见那孩子,真跟从前天差地别了。他一定是有什么盘算的。我很担心,他是不是在筹谋什么愚蠢的计划。他有些心高气傲,一直不甘心做个小百姓,唉!是我没把他教好啊!”
“师傅您也不必自责,这都是他自己钻进了牛角尖钻不出来了。”
“那你呢?”不易和尚看着曲尘道,“你会不会真的离开掳金帮?”
曲尘垂下眼眸,没有立刻回答。不易和尚又叹了一口气,拍了自己膝盖两下道:“我明白,你就算要离开我也无话可说。你不找我报仇,我已经感到欣慰了。夏夜呢?夏夜也应该知道了吧?他是不是挺恨我的?”
“他那性子您是清楚的,嘴上说得厉害,其实心里也没那么多计较的。”
“他恨我也是应该的,”不易和尚不住点头道,“应该恨的。要不是我当初的鲁莽,你和夏夜都该是有爹疼的孩子。曲尘,师傅不会奢求你能原谅师傅,但你能不能看在掳金帮那么多兄弟的份上,答应师傅暂时不离开掳金帮?眼下局势那么坏,又有道悟那逆子在盯着掳金帮,一旦群龙无首,整个掳金帮就成了一盘散沙,兄弟们的下场可想而知的。”
“其实……我一直在等师傅您来,好当面跟您辞去二帮主之位。”
“曲尘……”
“道悟师兄其实说得对,您既是我恩师,又是我仇人,我不能杀您,又没法完全释怀,所以离开掳金帮是最好的法子。掳金帮还有您,它不会成为一盘散沙。但有句话我不得不说,眼前的朝廷比从前那个还不如,掳金帮是否还有必要为朝廷办事,还请师傅您再好好斟酌斟酌。”
不易和尚面带忧色道:“曲尘,难道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曲尘自知地笑了笑说道:“我眼下已经对做什么帮主,干一番功业没什么兴趣了,但眼下的日子却是我最想要的。往后我只是想好好赚钱,让宝梳和末儿一直这么开心地过下去。有这两个需要我保护爱惜的人,我已经不再需要其他的了。”
“我明白,你已经有了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就不会再有别的奢求了。你要离开,师傅不拦你,但师傅仍然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走吧,动身回城吧!我得去瞧瞧你家那两个宝贝,到底长得是个什么可爱的模样。”
“有个人您恐怕更想见。”
“谁?”
“于方。”
不易和尚听到这个两个字时,瞬间愣住了:“曲尘你……你知道于方的事情了?”
“幸好已经知道了,不然就没法坐在这儿跟您说话了。”
“什么?”
回城的路上,曲尘把于方在临安城所干的坏事一一告诉了不易和尚。不易和尚听完后,既后悔又感触,不住地摇头道:“看来我身上又多添了几桩罪孽了!唉!如此看来,清林师太怕也凶多吉少了!”
“这是怎么回事?”
“想当初你把于方送到我跟前时,我看她着实可怜,实在是不忍心下那个手,毕竟我曾答应过她父亲要好好照顾她,所以我动了仁慈的念头,令她落发为尼,跟随清林师太修行。几个月前,她修书给我,说已经跟着清林师太云游去了。我当时还信以为真,如今想来清林师太怕也已遭遇不测了!这丫头,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眼下她人在哪里?”
“已经送去衙门了。师傅既然不忍心处置,那不如交给衙门,以正这随时会垮的国法吧!”
“可惜了!”不易和尚摇头叹息道,“她原来也是个聪慧活泼的姑娘,我一直悉心栽培,可她却被一个情字给困住了。曲尘,你能不能设法让我再跟她见上一面?”
曲尘点头道:“我试着办吧!”
当天,曲尘把不易和尚接回了阮府,晌午就设了接风宴。夏夜心里虽然仍有疙瘩,但对不易这个师傅还是客客气气的。
午饭过后,男人们都去忙事情了。宝梳和初真陪着不易和尚在院子里看末儿和丁香学爬爬。看着两个小不点争相恐后地在院子里铺着的地毯上开心地爬着,不易和尚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并说道:“怪不得曲尘连帮主之位都不要了,有这等天伦之乐,夫复何求呢?”
宝梳听得这话,转头问道:“师傅,您刚才说什么?阮曲尘把二帮主之位跟您辞了?”
不易和尚收起笑容,略显惆怅地感触道:“是啊!他是这么跟我说的。他不打算再掺和江湖中事,只想老老实实地给你们娘俩挣钱花了。”
“他还真跟您说了?我还以为他会再考虑考虑呢!”宝梳把削好的梨递给不易和尚道,“师傅,您老人家也别怪他,他心里其实也舍不得掳金帮呢!他以前就说过,掳金帮不单单是师傅您的心血,也是他的心血。要他放弃,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怎么会怪他?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他呢?就算他现下想要了我的命,我也没二话。但我知道他不会杀我,他下不了手。”
“您到底是他恩师,他是下不去那个手的。在您没来之前,我没少听他提起您。我原来还以为您准是个白胡子爷爷似的和尚大叔,没想到您还这么身强力壮精神饱满,又喜欢说笑逗乐,掳金帮有您在,等于是买了保险,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宝梳低头削着梨笑道。
“你也不赖,个子小小,说话却铿锵有劲儿,一句话就能逗翻整桌人,怪不得曲尘为了你们娘俩,连什么江湖都不去闯了,安安心心地做他的阮老板了。不过宝梳,你会不会觉得曲尘只做一个阮老板有点屈才了?”
“师傅,我明白您的意思,您还是想留他在掳金帮对吧?您想让我劝他,对吧?可是师傅您不知道,有些事儿我只要撒个娇他就能听我的,可有些事儿我怎么说他都不会答应的,他那个人一旦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就拿上回我去了一趟遇春阁来说,怎么求情都不管用,到头来还是得乖乖写了五百遍祖训交给他才算了事儿,所以啊,您让我劝他是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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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化身为狼的阮爷
第四百七十章 干表哥严大梁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七十章 干表哥严大梁
不易和尚呵呵地笑了起来道:“看来你是真的很清楚曲尘的脾气啊!他那个人不跟你较真儿的时候很好说话,要真跟你较起真儿来谁都奈何不的。不过宝梳,师傅还是想请求你一件事。”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有什么事您直说吧!”
“真是够爽快的!那好,我就直说了。万一哪日我要不在了,或者万一掳金帮形势堪忧了,你能不能和曲尘一道回掳金帮帮忙?我相信你绝对会成为一个很出色也很称职的帮主夫人的。”
宝梳咬了口梨,无所谓地耸耸肩笑道:“只要阮曲尘肯,我没什么不妥的。横竖他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他要做老板,我就做老板娘;他要做帮主,我就做帮主夫人;他要做了乞丐,那我就做丐帮帮主好了!”
“呵呵呵……”不易和尚发出了几声爽朗的笑声点头道,“好,那我们就说定了,行不行?”
“可是师傅,”宝梳略带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您为什么要说万一自己不在?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的?您不会想单枪匹马地去找那个夜月阁阁主吧?”
“你放心我还没那么傻。”
“不是就最好了,千万别单独去找那个叫什么道悟的,中了他的陷阱都不知道……”宝梳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眼珠子转了转自言自语道,“道悟?也是姓道的……道公子……不会那么巧吧?”
“宝梳你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忽然想起点事儿。师傅您慢慢在这儿喝茶吃点心,我先出去一趟。”
“你们年轻人事情多就去忙吧!不必陪着我,我在这儿看着末儿和丁香就好。”
“那师傅您慢慢坐!”
宝梳随后带着元宵出了阮府,坐上轿子往私房菜馆去了。到了菜馆,她溜达到后院,正好撞见了贼眉鼠眼往外走来的海樱,便好奇地迎上去问道:“咦?刘大厨,这么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啊?”
“呀!”海樱猛地吓了一跳,拍着心口嚷嚷道,“宝梳你吓死我了!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问问,那个道公子今儿来过没有?”
海樱摇头道:“没来过啊!怎么了?人家现下不来了你还挂念上了?不怕你们家阮爷又送人棺材啊!”
自打上回曲尘送了杨晋棺材后,海樱她们总拿这事儿笑话宝梳。宝梳轻轻地掐了海樱一把笑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挂念那姓道的了?我就是来求证一下他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哟哟哟,还想上人家了?我看你还是饶人家一条命好了,省得你家阮爷醋意大发又得喊打喊杀了。没那姓道的,你赶紧回去吧!”
“不行,我再等等!万一又来了呢?”
“等什么等啊?万一人家不来你还等一整日啊?快回去吧!你家里不是有客吗?好好招呼客人去,那姓道的来了我派人告诉你行了吧?”海樱赶着她道。
“不对,”宝梳拨开了海樱推着她的手,转身指着她问道,“这么着急赶我走,是不是心里有鬼?”
“哪儿有鬼啊?我是替你着急啊!你不在家待客跑出来等那姓道的,叫阮曲尘知道了又会吃醋的。你们俩一闹上,我们哪回有好果子吃的?快走吧快走吧!回去做好你的阮夫人!”海樱催促她道。
“不对吧?”宝梳抄手道,“我好像是这儿的老板娘吧?哪儿有伙计赶老板娘的?老实说,刘海樱,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呀?”
“说什么呢?我是心疼你好不好?你们两口子刚刚和好,你就该多在家待着贤惠贤惠,回去吧回去吧……”
“这位就是曲尘大哥家的嫂子吧?”忽然,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在宝梳身后响起了。宝梳转头一看,原来是个高高壮壮的年轻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三四左右,没有见过。她有些奇怪地问道:“请问你是……”
“哦,我叫严大梁,是海樱的干表哥。”这年轻人憨厚一笑道。
“哟!”宝梳顿时想起什么来了,回头看了一眼海樱,海樱那脸色不黄不绿的,就像冬天晒得半干的青菜棒子似的难看。她忍不住好笑道:“海樱,你这就不对了!你表哥来了怎么也不派个人来跟我招呼一声儿啊?人家远到而来,多失礼数呀!”
海樱瞥了严大梁一眼道:“他立马就要走的,跟你招呼什么呀?你家里有客你忙你的去,这儿我知道招呼的!”
“你立马就要走吗?”宝梳转头问严大梁道,“才来临安的吧?再怎么也得住上几日再走是不是?不着急,先住下,好好逛一逛再做打算。”
“其实……”严大梁瞟了瞟海樱,有些犹豫道,“其实是我干姨娘叫我来投奔你们这儿的。她说你们在这儿买卖做得很大,肯定需要人帮手的,所以就叫我来了……”
“我娘也真是的!”海樱立刻抱怨上了,“这是好心办坏事儿呢!眼下临安这么乱,个个都往外跑,她还把你介绍来,这不是叫你爹娘担心吗?你还是回去吧!雅州也能找着活儿干,总比留在这儿天天担心强吧?就这样,我送你出去!”
“海樱……”这严大梁看上去嘴挺笨的。明明很想留下来,却硬是说不出个好理由来。海樱像是很着急让他走似的,不等宝梳发话,就推着他往外走。宝梳忙拉了他回来,对海樱道:“等等等等!刘大厨,你有点越权了吧?我这老板娘都还没发话,你着急什么啊?我这儿正缺人呢,恰巧就来了个看上去能办事儿的,你往外赶什么赶呐?”
“留什么留啊!你别留了,宝梳!他是他家的独苗,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他爹娘会跟你拼命的!”海樱连连摆手道,“还是让他回去吧!留在这儿只会叫他爹娘瞎担心的。”
“你爹娘知道吗?”宝梳问严大梁道。
“他们知道,我干娘,干姨娘她们都知道。干姨娘写了好几封信想让海樱回去,可海樱都回信说在临安挺好的,不用担心金兵会打过来,还说你们这儿家业是越置越大了。干姨娘实在不放心,就叫我来瞧瞧。”严大梁老老实实地说道。
“好了,”海樱赶忙抢白道,“看完了,我好好的,你可以回去交差了!告诉我娘,我好着呢!等我钱攒够了买了小屋子就接他们来住。走吧走吧,我替你雇马车去!”
“那个……还有个事儿……”
“有事儿路上再说吧!走了走了!”
“是关于芒果和雪梨的事儿……”
“慢着!”宝梳忙又把严大梁拉了回来,然后对海樱道:“刘大厨,你这会儿好像正在上工吧?上工时间跑出来闲聊,仔细我扣你工钱哦!赶紧回去干活儿,严大梁我知道招呼的,快去快去!”
海樱着急道:“宝梳你就让我送了他出去再说吧!”
“一会儿他真要走的话,我替你送不也一样吗?快去干活儿,客人们还等着上菜呢!”
“那……”海樱一把拉过宝梳,附耳小声道,“我跟你说,千万千万不许留他下来知道吗?这人很麻烦的,又是家里的独苗,出了什么事儿你担不起的,赶紧把他送走了事,明白不?”
“行行行,你快去吧!”
海樱很不放心地看了严大梁几眼,这才转身回去干活儿了。宝梳把严大梁带到了自己的账房里,送上茶后问道:“你就是从前侯大娘想说给海樱的那个胖表哥吧?”
严大梁尴尬地笑了笑,有些腼腆道:“从前……从前小时候是有些胖来着,老被人笑话,所以海樱她们几个妹妹都叫我胖表哥……”
“眼下一点都瞧不出胖的影子啊!”宝梳上下打量着他笑道,“顶多算身子壮实而已。你老实说,这回除了来投奔我们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说到这儿,这高大结实的男人更腼腆了。他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宝梳。宝梳展开一看道:“是我二叔的笔迹啊!”
“是干姨娘托阮二叔写的。她怕我嘴笨,说不清楚话,就请阮二叔代笔写了封信给你,说你看了自然就明白了。”
“嗯嗯嗯……”宝梳一边看一边不住地点头道,“是很清楚明白了,侯大娘还是那个意思,想撮合你和海樱。这其实是好事儿,但我得问问你真的喜欢海樱吗?”
“那个……”问到这个问题,这男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不过从他那腼腆和欲言又止上可以看出,他对海樱还是有心的。要不然,谁肯为了个干姨娘,不惜千里迢迢地冒险来临安?眼下这情势,都是从临安城出,没人还想往临安跑的。
宝梳看出了个大概,合上信说道:“侯大娘让我给你找份工,这个很容易,但是要撮合你和海樱,得看你们的缘分了。对了,你从前是做什么的?”
“做木活儿的,桌椅凳子,箱子凭几的我都会做。”
“打小拜师学的?”
“嗯,小时候我娘就送我去学做木活儿,想将来有门手艺挣饭钱。”
“嗯,那手艺应该是不错的!正好我家前一阵子买下了城里里弦书院背后那块贫居,现下正在改建成民宅和商铺,你的木活儿刚好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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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干表哥严大梁
第四百七十一章 孙女小雪绒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七十一章 孙女小雪绒
严大梁忙谢道:“那就有劳老板娘您了!”
“不客气,都是家乡人,自然该多照顾些。回头我就带你去找那边管事的,让他给你派个活儿。至于住处嘛……”宝梳想了想笑道,“要不就先安顿在这私房菜馆的后院,横竖海樱平日里也在这儿上工,你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严大梁憨厚地笑了笑道:“那就多谢老板娘好意了!不过……”
“不过什么?”
“海樱好像很不高兴我留下来……”
“别管她,听我的,只管留下就好了。对了,你刚才说芒果和雪梨怎么了?”
“哦,您稍微等等!”严大梁忽然起了身,匆匆出去了一小会儿后又回来了。回来时,他怀里抱着一条雪白的小狗,瞧上去才几个月大,看上去像雪梨似的。宝梳忙问道:“这狗哪儿来的?”
“这是芒果和雪梨今年刚刚下的崽。一共下了五只,这只最雪白,临走前,你二婶叫我带一只来给你,说你保准会喜欢。”
“真的呀!”宝梳欣喜若狂,连忙伸手抱过来笑道,“这是芒果和雪梨的小崽子呀!厉害啊,芒果,都当爹了!那我岂不成奶奶了?哈哈哈!对了,起名字没有?”
“没呢,您给起一个吧!”
宝梳爱怜地抚摸着那小狗崽想了想道:“那就叫雪绒吧!它这一身毛像极了它老娘,白白净净的,一点杂质都没有,就叫雪绒好了!实在是辛苦你了!走这么远还带着一条狗,没少给它洗毛吧?还这么干净呢!”
“你二婶说了,你不喜欢脏兮兮的狗,总得收拾干净了才舒服。所以我这一路上来,只要有太阳和小溪,我就弄他去洗洗,他倒也不怕水,越洗越高兴。”
“哈哈,那是像它爹,芒果胆儿就大!唉!”宝梳揉着那小雪绒感触道,“自打搬到城里去后,芒果和雪梨就交给了二叔二婶,现下想起来还真的挺想它们的。”
“您就放心好了,他们俩好着呢!”
“也对,”宝梳抱起小雪绒逗了逗道,“有二婶在,准能照顾地好好的。小雪绒你就乖乖地跟着我吧!有机会我就带你回去看你爹娘好不好?小可爱,真是够可爱的呀!完全遗传了你老娘的基因,好白好白的哦!一会儿带你回去见姐姐好不好?”
又闲聊了一些雾重村的事情,宝梳找来了里弦书院那边的管事,把严大梁交给了他。两人走后,宝梳抱着小雪绒在账房里独乐乐,正逗得起劲儿时,海樱忽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叉腰问道:“宝梳,你把那个严大梁留下来了?”
“嗯啊!”宝梳举着小雪绒玩举高高道。
“嗯什么啊?”海樱一把抢过小雪绒,吓得宝梳忙又捞回来护在怀里说道:“小心点!摔着我的小雪绒我跟你拼命你信不信?这可是芒果和雪梨生的。”
“我不管谁生的,”海樱拍了两下桌子,着急道,“横竖你就是不能把那个严大梁留下!”
宝梳理着小雪绒的绒毛道:“给个理由啊,刘大厨!”
“理由?理由很简单,我看他不顺眼!”
“话说回来,最近你看谁顺眼过?”
“我……”
“自打夏夜要和詹媛成亲了,你的火气和脾气就跟伙房里那柴火似的噌噌直往上窜!”
“我有吗?”
“没有吗?”宝梳把小雪绒护在怀里,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瞧你这会儿的火气,就像要把我们祖孙俩吞下去似的,对不对,小雪绒?这个姨奶奶好可怕是不是?”
“我……”海樱揉了揉心口,舒缓了一口气道,“行,我降火气,降脾气,什么都可以降,但是……”
“但是就是不能留严大梁是吗?”
“对!”
“为什么?”
“我看他不顺眼呐!”
“你不看他就行了呗!他平日里都在里弦书院那边上工,就夜里回来睡上一觉,理论上跟你压根儿碰不上啊!”
“万一碰上了呢?”
“躲开不就完了吗?”
“宝梳!”海樱真急了,拿起桌上两本账就使劲地拍了两下下,宝梳忙抱着小雪绒起身躲到了椅子后面去继续说道:“本来就是啊!人家带着你娘的书信来投奔我,我没道理要赶人家走是吧?再说了,里弦书院那边确实是缺人啊!你要不信,等阮曲尘来了你自己问他去!”
“你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的!”
“那你自己也清楚啊!”
“我……我清楚所以我才想让他走啊!”海樱又拿着账本使劲拍了两下着急道,“我对他没意思的,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他留在这儿根本就是白费功夫!还不如打发了他回去好好找个媳妇呢!”
“也许人家在这儿也能另外找个媳妇呢?你瞎担那些心干什么呀?没准人家看你对他没意思,自己就另外寻觅去了,还用你担心?”
“我……”海樱被宝梳堵得说不出一句话了,急得原地蹦弹了几下。她把账本往桌上一扔,跺了两下脚,带点撒娇带点郁闷地喊道:“宝梳!”
“干什么呀,海樱姐?”宝梳也学着她摇摇小肩撒娇道。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海樱小拳头都捏紧了。
“我知道归知道,但是就这么把人家严大梁打发走了,不等于剥夺了人家在临安城里追求其他姑娘的权力了吗?这样做会不会太自私了?或许,人家会在城里遭遇另外一段缘分,从此相伴终身呢?”宝梳眨了眨娇媚的大眼睛笑道。
“那好,你就去告诉他,我对他没意思,让他赶紧找别的姑娘去!”
“人家也没明说对你有意思啊!”
“宝梳……”海樱彻底没招了,趴在账房桌上不走了,耍赖道,“你到底是谁的姐妹,到底帮谁啊?最近我心里够堵的了,你就别给我添堵了行不行?我知道我娘想把我嫁给严大梁,但我心里怎么想的你不清楚吗?死宝梳,你坏死了!不许给我添堵了,听见没?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宝梳退到屏风后探出脑袋笑问道。
“要不然我就辞工!收拾包袱回老家去!”
“哎哟哟,海樱你这就更没意思了!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要收拾包袱回老家去,还要抛弃我们这些好姐妹,你太不地道了哦!”宝梳冲她吐吐舌头道。
“谁不地道了?你为了个伙计还连好姐妹都不顾了呢!我不管,你把严大梁弄走!赶紧弄走!”海樱追到了屏风后,宝梳忙抱着小雪绒闪了出来,笑嘻嘻地直奔门边。刚要开门溜走,却被忽然推开的门板砰地一声撞了个满头青包。她顿时哇地一声嚎了起来,捂着额头蹲下去嚷道:“谁呀?”
“你怎么站在门后面啊?”曲尘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她扬起脸一看,还真是她家阮曲尘,立刻瘪了瘪嘴,委屈万分道:“臭相公!你想把我撞成小傻子吗?”
“我哪儿知道你就在门后面呢?”曲尘呵呵笑了起来,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轻轻地替她揉了揉额头说道,“又不是末儿,还跟海樱在自己账房里疯什么呢?”
“海樱让我把那个严大梁赶走,相公,你说要不要把他赶走?”
“要的要的!”海樱忙跑过来,一脸着急地对曲尘道,“他就是在乡下干过两年木工活儿,做不出什么好东西的。你留着他也没用,还不如打发了,我娘那边我会交代的,你们就不用为难了!”
“哦,你们是说那个严大梁吗?今日新来的那个?”曲尘问道。
“相公你见过他了?”宝梳问道。
“刚刚在里弦书院那边见过了,李管事正在给他分派差事。我看他跟老师傅聊建瓴的事情还聊得头头是道,就细下问了几句,原来他还会盖房子,我就让他跟着黄老师傅了。眼下那边正是缺人,放走了这么个好手岂不可惜了?”
“哟,他还会盖房子呀?”宝梳故意冲海樱挤了挤眉眼笑道,“看来他那人还真谦虚呢!跟我们说只会做桌椅板凳,谁知道竟还藏了大本事,是个不错的男人哟!”
海樱忙用胳膊撞了撞宝梳,冲她嘟了嘟嘴,飞快地跑出了账房。曲尘关上房门问道:“那个严大梁跟海樱是什么干系?”
“你不知道?人家还记得你长什么模样,你却不记得人家了?他就是侯大娘妹妹认的干儿子,也算侯大娘的干侄儿了。”
曲尘微微颦眉想了想,随后恍然大悟道:“是个胖小子啊?小时候来过村里好几回,就听见侯大娘叫他二胖二胖,也不记得他真名叫什么了。晃眼多年不见,他竟不胖了。怪不得我刚才见着时也觉得有些眼熟呢!”
“怎么样?人还不错吧?配得上海樱吧?”宝梳一副媒婆的谄媚样儿问道。
“配海樱?”曲尘想了想笑道,“瞧着人还不错,虽然块头大,但说话诚恳不打虚腔,干活儿也利索,拿上手就能干,是个好把式。不过啊……”
“不过什么?”宝梳忙紧张地问道。
“不过他娶了海樱会不会太吃亏了?海樱嘴巴那么利索,严大梁哪儿是她的对手?要真成亲了,严大梁准会被海樱管死的。”
“架不住人家严大梁愿意呀!”
“那倒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俩情愿就行了。对了,”曲尘低头摸了摸宝梳怀里的那个小雪团子问道,“哪儿来的小狗?给末儿买的?”
“我孙女儿!”宝梳笑米米地说道。
“孙女儿?”
“芒果和雪梨生的!严大梁大老远地从雾重村里给我带来的!好看吧好看吧,很像雪梨吧?我刚刚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雪绒,一会儿拿回家去给末儿,她准高兴死呢!”
“何止高兴死,准得跟在屁股后面爬呢!”
“哈哈!那我这会儿就回去,相公也要回去吗?”
“我约了人在这儿谈事情,晚上不必等我了,好好招呼着师傅就行了。”
“那我先走了,相公!”宝梳在曲尘脸颊上亲了一下,抱着雪绒就走了。曲尘在账房内坐了一会儿后,侯安推门进来道:“老板,人来了,是请到雅间去吗?”
“几个人?”
“两个。”
“进城还算顺畅吧?”
“我亲自去接的,没人跟踪。”
“好,”曲尘合上账本,揉了揉鼻梁道,“请到楼上紫檀阁去。”
“是!”侯安应着退了出去。
曲尘起身出了账房,刚刚把门锁上,詹晓宁忽然一溜烟跑进了院子,跑到他背后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夫!”
曲尘转身看了他一眼,问道:“又闯什么祸了?”
“嘿嘿!”詹晓宁讨好地笑了两声道,“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姐夫呀!姐夫就是这世上最最聪明的人了!”
“废话就少了,说吧,你又干什么了?是不是又惹詹媛不高兴了?还是去绣庄那边捣乱了?”
“那个……我想跟姐夫你借点钱。”詹晓宁笑嘻嘻地说道。
“又去赌?上回屁股还没被你姐打够?”
“不是不是,”詹晓宁忙摆手道,“这回绝对不是赌,我敢拿我爸妈的名义发誓,这回绝对是正经事儿!姐夫,你就借我一点吧!你知道姐姐多抠的!自打上回发现我下注之后,零花钱都二钱二钱的给了,弄得我一直闹饥荒啊!我又不敢跟她要,一要她就啰嗦,我只好找你了!”
“多少?”
詹晓宁比划出了两根手指头笑道:“就二百两!过段日子我就还给你。”
“去浩瀚阁账房拿。”
“不行啊,姐夫!去浩瀚阁账房拿,姐姐会发现的。姐夫你就从你私房里抠一点点出来救救我的急好吧?”
“我没私房。”
“不是吧?姐夫你没私房?是不是怕我告诉姐姐啊?放心放心,我们男人们之间的事情不用她一个小女人知道的。我绝对不会出卖姐夫你的!绝对不会!”詹晓宁举起右手,一脸忠诚的模样发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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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孙女小雪绒
第四百七十二章 姐夫绝对是亲的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七十二章 姐夫绝对是亲的
“银票现银那些私房我的确是没有的,都给你姐姐管着,但我有这个,”曲尘说着抹下了手腕上的那串蜜蜡手串丢给詹晓宁道,“这个拿去当了,足够你那二百两了。记得不许乱花,花出事情来我也帮不了你的。你姐姐的藤杖你是见识过的,不想再屁股开花自己就该斟酌点。”
詹晓宁捧着那串蜜蜡笑米米地喊道:“知道了,姐夫!谢谢了姐夫!”
曲尘随后上楼去了。詹晓宁低头摸着那串蜜蜡,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这应该值不少钱吧?嘿嘿!姐夫就是姐夫,出手就是比姐姐大方!好了,找个地方当了去!有了银子,我就能组建自己的蹴鞠队了!”
“詹晓宁……”一个幽灵般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把蜜蜡塞进了袖子里,转身一看,原来是海樱,立刻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海樱你啊!吓死我了!鬼兮兮在我背后想干什么啊?”
海樱往他袖子里瞟了一眼,道:“我好像看见阮曲尘给了一串蜜蜡,是不是?怎么?又来找你姐夫要银子花了?”
詹晓宁眼珠子左右转动道:“有吗?没有吧!你是不是看花眼了?是炒菜炒多了眼睛都变胡萝卜了吧?好了,我不跟你说了,先走了!”
“那我就去告诉宝梳……”
“慢着!”詹晓宁连忙转身拦住了她,笑容可掬地说道,“海樱姐,我跟你无冤无仇,何必呢?有事儿我们好好商量不就行了啊?不用闹到我姐姐那儿去那么严重吧?”
“怕了吧?”
“怕,很怕很怕,那海樱姐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海樱抄手靠在木柱上,道:“其实呢,我只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只要你肯帮我,那今ri你和阮曲尘私相授受的事情我就当没看见啦!”
“好好好,你说!你说!只要我能帮的,一定帮!”
“好,爽快!把耳朵伸过来!”
詹晓宁忙把耳朵伸过去,海樱附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后,收回脖子问道:“行不行,詹叫兽?”
“就这事儿?很简单啊!别的我不行,但这种牵线搭桥的事儿我很在行的,交给我好了!”詹晓宁拍着胸脯,胸有成竹地应道。
“真的?”
“放心吧!对了,回头你得把人带来我瞧瞧,我才好帮他物色是不是?”
“那行,说定了!”
“蜜蜡的事……”
“这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我保准不会跟宝梳说!”
“好兄弟!”
“不过我好奇地想问问,你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啊?阮曲尘给你的那串蜜蜡少说也值个千两以上,你该不会在外头欠了赌债吧?”
“什么?值千两以上?”詹晓宁忙摸出来看了又看,心花怒放道,“这姐夫真是亲的啊!我真想狠狠地亲他几口了!不说了,我先走了,回头见!”
“喂……”
没等海樱说完,詹晓宁就带着那串蜜蜡美滋滋地跑走了。海樱正要转身回伙房时,侯安忽然在拱门那儿叫住了她说道:“正到处找你呢!赶紧备些小菜,送到楼上紫檀阁里去。”
“我亲自送去?”
“对,亲自去,别让其他人去。”
“知道了。”
海樱回到伙房,备了几色小菜后,自己送到了楼上紫檀阁里。一般来说,紫檀阁里接待的人都是些要进的人物,其他伙计不能进去,每回都是海樱或者初真亲自送去的。
进到雅间后,她一边放菜一边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阮曲尘对面的那个女人……哎哟哟!长得还真漂亮呢!到底什么人呐?阮曲尘居然背着宝梳单独见这么漂亮的女人,要让宝梳知道了准会吃醋的吧?
放完菜后,海樱不敢逗留,带着满腹疑虑下楼去了。待她走后,曲尘才对那女人说道:“这是本馆的一些特色小菜,你远道而来,先尝尝解解饿。”
这女人扫了一眼桌上的小菜,伸出染了淡红色蔻丹的纤手,拿起筷子,动作优雅轻慢地夹起了几丝腌菜,放进了嘴里,细嚼了几下道:“许多年没有吃过这样的菜了。在上京我也总让人依照家乡的法子腌制,但味道始终不及从前。”
“水不同,土也不同,种出来的菜也会不同,又怎么会腌出相同味道的东西。你请慢用,用完了我们再慢慢谈。”
这女人轻轻摇摇头道:“比起这些可口的菜肴,阮老板应该清楚我更想要什么。”
“你是说乐乐?”
“对,还请阮老板通融一下,把乐乐叫来跟我见一面,余下该交给阮老板的东西,我自然会交给你,如何?”
“阁主是不是离开中原太久了?不记得一句话了吗?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曲尘笑了笑道。
“可我这份心已经急了二十年了,还请阮老板体谅。”
“阁主的心急我怎么会不知道?人我已经派人去找了,阁主再急,也得等我把人找着了再说吧!”
“乐乐不见了吗?”这女人略微紧张地问道。
“不是,他最近有份自己的事情,总在外面跑着,一时半会儿未必能找着人,还请阁主稍安勿躁。”
这女人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但不知道他现下在做什么行当?”
“等他来了,阁主自己问他吧!对了,阁主,我要的上京城防图你可有带来?”
“我是言而有信的,既然答应了你,那自然会带来。只要见到乐乐和索兰珠,我就会把城防图交给你。阮老板也不用这么心急的。”
“阁主误会了,”曲尘从侯安手里接过了一个小卷轴道,“我是想请阁主分辨分辨,这张可也是上京城防图?”
这女人接过曲尘手中的卷轴展开一看,眉心略微收紧了些,抬眸瞟着曲尘问道:“不知阮老板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一个偶然的机会得来的。听阁主这口气,似乎这图是真的?”
“是真的,而且应该是出自内宫,”这女人一边看一边说道,“图很详尽,连小街道都有标注,是一张很完整的上京城防图,跟我带来的那张不相上下。看来,阮老板不用跟我做什么交换了,因为地图你已经有了。”
“我说话也是算话的。只要阁主交出地图,我自然会把索兰珠还给你。不过我想跟阁主打听一下,什么人能拿到这样的地图?”
“地图是兵部的人绘制的,只有兵部少数几个官员才能看到,也不能随意带走。你手里这张和我带来的那张一样都是临摹的。能临摹这种机要地图的人少之又少,但绝对是兵部的人。我也很好奇,阮老板是在怎么样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得到这张地图的?这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拿得到的。”
“这是从本帮的一个叛徒手里拿到的。我原先以为她是劫杀了你所派来的人才拿到的,但眼下看来,这张地图另有来源。”
“那这源头实在值得查下去,或许能帮阮老板查出一堆金国细作呢!掳金帮这些年不就是在干这样的事儿吗?”
“阁主的清音阁这些年不也同样在清肃我们大宋派到金国去的细作吗?”
“呵呵……”这女人发出了两声银铃般的笑声,点头道,“说得也是。你我两派算得上是各为其主,各行其事,互相铲除了对方不少人。但如今,我已经厌倦继续在清音阁里待着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会亲自来这儿接乐乐的缘故。”
“阁主想退出江湖了?”
“不退还能怎么样?”这女人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看二太子攻破汴京,我心愿已成,但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欢欣鼓舞。留在上京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好在上天怜悯,姐姐姐夫保佑,乐乐完全好了。所以我打算带着乐乐一块儿回族地去,重新开始。”
曲尘抿了一口酒,摇摇头道:“我怕阁主想得太简单了,会很失望的。”
“你是指完颜宗望吗?”
“你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他会轻易放你走?”
“没错,我算是在他身边待得最久的女人了。像他那样的男人,身边经过的女人多如天上繁星,而我侥幸凭着自己的本事在他身边待这么多年,要他放我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这趟来宋境,我就没打算回去了。”
“你是偷偷从上京跑出来的?”
“对,清音阁我已经交给别人了,我只带了身边几个亲信来。找到乐乐和索兰珠,我就准备带着他们回族地去。”
“你就不怕完颜宗望找你吗?”
“他肯定会找我,但他眼下也没那么多功夫来找我了。实话告诉你,金人虽得了上回汴京的胜利,但战线拉得过长,国力疲惫,又想横渡黄河趁机把剩下的大宋也灭了,可惜啊,有心无力。他得先应付战事,再来想找我的事。只要我带着乐乐他们回到族地,他这辈子都未必能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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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姐夫绝对是亲的
第四百七十三章 蝶眠儿的失落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七十三章 蝶眠儿的失落
“那阁主就这么笃定,乐乐一定会跟着你回去?”
“不会吗?”这女人声音带着一丝丝不肯定。
就在此时,乐乐忽然推门进来了,一边抹着额头上的热汗一边问道:“老板,这么着急找我什么事儿啊?我刚刚正在盯梢,正盯到要紧的时候就被你叫来了,万一交不了差,老板娘会扣我工钱的。到底什么事儿啊?”
曲尘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那个女人,起身道:“有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想见见你,我想你们一准有很多话要说,慢慢说,我先走了。”
“客人?”乐乐用袖子扇着红红的脸,扭头打量了这女人一眼,嘀咕道,“我不认识啊!”
曲尘笑了笑,叫上侯安出去了。乐乐正想叫住曲尘时,这女人忽然起身喊了一声:“乐乐!”
乐乐刚想喊出来的话忽然卡在了喉咙上,脑子空白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来,在这女人身上细细地打量了几眼,有些熟悉,更多的还是陌生。
“你是……”
“乐乐,你不记得小姨了吗?”这女人显得远比乐乐激动,上前两步抓起乐乐的手,目光殷切地问道。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远道而来的清音阁阁主蝶眠儿。
“小姨?”乐乐仿佛明白了什么,手不自主地从蝶眠儿手里抽了回来。蝶眠儿立刻有些失望了,忙问道:“乐乐,你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会不认得小姨了?小姨和从前应该没什么变化啊!”
乐乐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神情有些木讷,往后退了几步,呆呆地盯着眼前这个绝色女子,久久没吐出一个字来。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虽然乐乐依稀能从记忆中找出与这个女人模样相似的人,但她如此突兀地出现,杀了乐乐记忆一个措手不及,让他的脑子至少有一分多钟的空白。
“乐乐!”蝶眠儿声音急切地喊道。
“呃……”乐乐眼神茫然地看着她问道,“你……你真是我小姨?”
“是啊!我是你小姨金蝶,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蝶眠儿再次上前抓住了乐乐的手,激动道,“你好好瞧瞧,再好好瞧瞧!小姨除了变老了些,其他没有什么变化,你应该认得出来的!”
“哦……”乐乐有点手足无措,想抽回手却被蝶眠儿紧紧地拽住了,弄得他话不知道怎么说,手也不知道怎么放,浑身不自在。
“乐乐你长得像你娘,你知道吗?”蝶眠儿细细地端详着乐乐说道,“你的眉眼嘴巴都和你娘很像!不过,鼻梁像你爹多一些。瞧着你,就像瞧着他们俩似的!老天保佑,乐乐你什么毛病都好了,跟正常的孩子是一样的了,真是老天保佑!”
“是老板娘的医术好。”乐乐呆呆地说了一句。
“对,是她医术好,也是你爹娘在天之灵的保佑!”蝶眠儿说得动了情,眼眶湿润了起来,“乐乐,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往后我们就不分开了好不好?还有,还有远志,我们去雅州找着他,往后都不分开了好吗?”
“你……你……你不是金国人吗?”乐乐再次抽回了自己的手,有所避讳地退后一步问道。
“我现下已经不是金国人了,我这趟回来是为了接你和索兰珠的。乐乐,你想回家吗?”
“回家?”
“回到我们原来住的地方。”
“能回去吗?”
“能!我们一块儿回去,重新把村子修起来,你说好不好?”
乐乐脸上迟疑的态度让蝶眠儿有些失望,忙又问了一句:“乐乐,你觉得不好吗?你不想回到族地去重建家园吗?”
“我其实……暂时不想回去……”
“为什么?”
“我在这儿有事儿要做,”乐乐很认真地说道,“我很忙的,手里还有好几单买卖呢!我想留在这儿,跟老板娘一起开侦探所,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
“侦探所?是个什么买卖?”
“一句两句跟您解释不了,横竖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这买卖了。还有……”
“还有什么?”
乐乐瞟了蝶眠儿一眼道:“还有……我想寒原大概也不想跟您回去。您先别顾着劝我,您还是想想怎么跟寒原说吧!”
这女人微微一愣,问道:“寒原是谁?”
“老板没有跟您说吗?”
“没有啊!”
“哦……那什么……”
话未完,门忽然又被推开了。只见柳寒原一脸问号地走了进来,打量了乐乐和蝶眠儿一眼,诧异地问道:“哥,老板刚刚在下面说你有事找我,什么事啊?你是在见客人吗?那要不我先出去等着?”
“别……寒原,回来回来!”乐乐忙把柳寒原拽了回来,再把门关上,随手指了指旁边的蝶眠儿道,“那个……你也得见见她!”
“她是谁啊?”柳寒原一脸茫然地看着蝶眠儿问道。而蝶眠儿也有些迷茫地看着柳寒原,总觉得他那张干净俊朗的脸很像某个人,却又一时说不出到底像谁。蝶眠儿也问了乐乐一句:“乐乐,我听他叫你哥,是你认的兄弟吗?”
“您误会了,夫人,”柳寒原笑着接过话道,“我不是他认的弟弟,我就是他表弟,亲的。您不觉得我跟他长得有些相似吗?”
“表弟?”蝶眠儿大大地愣了一下,目光在柳寒原脸上不停地转动着,像是在收集数据,想最终分析出另外一张熟悉的脸似的。
“对啊!怎么了?”柳寒原看了看蝶眠儿,又看了看乐乐问道,“哥,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儿啊?我那边还忙着呢!今日来了好几笔大买卖,柜台上可还等着我估价,我得赶回去的……”
“蝶眠儿,”乐乐抓了抓后脑勺,侧过身去说了一句,“从金国来的,你该知道是谁了吧?”
“蝶……”柳寒原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眼里的客套和笑意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惊愕,疑惑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愤怒。瞪视片刻后,他忽然扭过头去,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冲出了房间。
“寒原!寒原你跑什么啊?”乐乐追出去喊了两声。但柳寒原的步伐没有停下来,噔噔噔地跑下了楼,飞快地消失在了院子的圆拱门那儿。乐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走了回去。
“他是谁,乐乐?”蝶眠儿疑惑不解地问道。
乐乐关上门,转过身来看着她,酝酿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道:“他刚才不是说了吗?他是我表弟,还是亲表弟。我娘有几个姐妹,小姨您比我还清楚吧?”
“什么?”蝶眠儿倒吸了一口冷气,忽然有种眩晕了感觉。她捂着心口惊呼道:“这不可能!”
“我之前也觉得不可能,但他事实上就是我亲表弟,您的亲生儿子!”
“不可能!”蝶眠儿仍摇头惊道,“这怎么可能?当初芦儿已经死了,又怎么会……乐乐,你不是给人哄了吧?”
乐乐无奈地耸耸肩道:“我知道很难让您相信,但他真的就是!当初寒原没死,是给阿澎叔抱了出来,逃过了一劫。上回要不是他带着我们族里供着的那颗夜明珠,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好全……”
“你说什么?夜明珠?就是供奉在神庙里那颗?”
“对啊!那颗夜明珠还有寒原一同被阿澎叔救了出来。大叔早年被人害死了,寒原是一个老乞丐养大的,现下那老乞丐也死了……”
“天哪!这怎么可能!”蝶眠儿花容尽失,扶着额头喊道,“当初我看见那屋子倒塌的!火也烧得很大,芦儿不可能会逃出来啊!难道真是阿澎把芦儿救出来的?我的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后,乐乐把柳寒原的身世大略地讲给了蝶眠儿听。蝶眠儿听完后,整个人完全傻在那儿了,呆呆地说不出半个字来。这是惊喜也是打击,可无论是哪一种,她现下一时都还难以消化。
过了好一会儿,蝶眠儿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乐乐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她道:“您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事实上他就是您的亲儿子。在您看到屋子倒塌之前,阿澎叔就已经把他抱了出来。当时我是看见的,只是我自己也受了惊吓,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可是……”蝶眠儿眼泪盈眶地说道,“他要是我亲儿子,为什么刚才他看到我是那样的表情?他好像……好像很恨我的样子,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唉!”乐乐低下头去无奈道,“说实话,只要是个宋人,有几个不恨您的?您从前在金国的所作所为,一般人不知道,但我们是清楚的。自从寒原知道您是他的亲生母亲后,对您一直有成见,所以您也别怪他。”
蝶眠儿苦笑了笑,摇头道:“我有什么资格怪他?他若真是我儿子,那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完!乐乐,小姨求你,能不能去跟他说说,小姨还想再见见他,当面跟他问个清楚。”
“行,我回去劝劝他。您现下住在哪儿?要是给人知道了您的身份,那就麻烦了。”
“我在城里有个落脚处,很安全的。若是他肯见我看了,你千万记得来跟我说一声。”。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蝶眠儿心情忐忑地离开了私房菜馆。回到落脚处,她一直忧烦不安,连觉都没睡好。天一亮,她便去了小青社。听乐乐说,柳寒原就住在这儿。
因为去得太早,小青社还没开门。蝶眠儿便在巷子对面焦急地等待着。好容易等到有人出来开门了,她忙迎上去问道:“请问,你们家的柳掌柜在吗?”
“在。”
“哦,”蝶眠儿松了一口气,笑道,“那能转告他一声儿我有事找他吗?”
“这会儿啊……这会儿怕是不行。”
“为什么?柳掌柜还没起*吗?”
“那倒不是,只是……他这会儿正在挨我们老板娘的训呢!”
“挨训?你们老板娘为什么要训他?”蝶眠儿心疼地问道。
“这个就不好跟您说了,您还是先请回吧!”伙计说完转身进去了。蝶眠儿好不失望,也很不甘心,便在小青社对面等着柳寒原出来。
且说柳寒原为什么会挨训?照理说他那样一个人不应该被宝梳训啊!可事实上,他的确在挨训,只不过一同挨训的人还有两个:乐乐和詹晓宁。
蝶眠儿在外面候着时,宝梳正拿了把戒尺在后院偏厅里走来走去,眼睛斜瞟着左边站成一排的三个家伙,说道:“人才啊!都是些人才啊!越来越有长进了啊!现下都知道组团去逛窑子喝花酒了,还知道喝完花酒不给钱吃霸王餐了!你们说我该说你们什么好呢?三位人才,说句话啊!”
这三个人看上去都是宿醉未醒的模样。乐乐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道:“老板娘,我们知道错了,放我们回去吧,都天亮了该开工了。”
“开什么工啊?瞧瞧你们仨这熊猫眼,”宝梳拿着戒尺指着他们数落道,“顶着这熊猫眼出去,别人还以为大白天的出僵尸了呢!我看今儿你们也别开工了,好好醒醒你们那*的酒才是正经!我问你们,谁叫去的?”
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宝梳来回走着道:“行啊,够哥们儿的啊!没人肯招是吧?那我来当回福尔摩斯推断推断,肯定不会是严大梁请你们去的吧?”
“姐,其实是这样的,”詹晓宁忙解释道,“昨天大梁不是来了吗?新来了个朋友,我们就约着一块儿出去吃饭。我们就想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所以……”
“所以,你们就带他去遇春阁乐乎了?”宝梳拿着戒尺在詹晓宁眼前晃了两下问道。
詹晓宁被打怕了,立刻躲到了乐乐身后辩解道:“我们去遇春阁纯粹是带着一颗纯洁而善良的心去的!遇春阁那种地方又不是只能睡姑娘喝花酒,还能品佳肴赏美景呢!我们是觉得那地方的东西好吃,这才带大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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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 蝶眠儿的失落
第四百七十四章 又中招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七十四章 又中招了
“结果呢?”宝梳叉腰瞟着他道,“人家大梁自己先回来了,你们三个就被鬼绊了脚,喝得稀里糊涂,喝到没钱付账还得让人家遇春阁的人来知会我是吧?三位,你们好歹是我小青社一表人才的俊杰啊!可不可以别这么给我丢脸呐?出去逛窑子可以,但能不能带够银子呀?姐姐我真是丢不起这个脸啊,三位爷!”
“姐,我没钱你是知道的。”詹晓宁趁机表了一番清白。
“那个……”乐乐抓了抓后脑勺道,“我随身银子不超过五十两,这老板娘你也是知道的。”
“你呢,柳掌柜?你可是他们当中最稳重踏实的,你出门逛窑子也没带够银子吗?”宝梳纳闷地看着柳寒原问道。
“我啊……我钱袋不知道掉哪儿去了……”柳寒原一脸还没睡醒的表情说道。
“呵!我真服了你们仨了啊!一个是没钱,一个是钱不够,一个是钱袋掉了,就这样还敢去城里五星级妓馆消费?点的还全是名酒,姑娘也个个是头牌,一溜账单算下来就是六百多两,你们是喝高了才去吧?”
“一说起这个,我就觉得那老bao子肯定是宰我们的!我们不就要了几壶酒一桌菜,顺带三个跳舞的姑娘吗?怎么就花掉了六百多两,简直坑人嘛!我们肯定遭那老bao子宰了,你说是不是,姐姐?”
宝梳举起戒尺在詹晓宁屁股上拍了两下训道:“进了那种地方你不等着被宰,难道你还想宰人家姑娘?不用说了,这种不着边儿的主意准是你出的,詹晓宁你的胆儿是越来越大了啊!地皮子踩熟了,开始充山大王了?学夏夜组团逛窑子了?”
詹晓宁疼得揉着屁股,咧嘴道:“姐姐,姐姐,我们真是去喝酒解闷的。那三个姑娘也只是叫来应应景儿,谁敢真的睡她们啊?谁知道后来我们三个喝得越来越投契,不知不觉就喝多了,这才弄得昨晚没回来嘛!”
宝梳用戒尺指了指柳寒原道:“柳掌柜心情不好我知道,你们陪他去喝酒我也没话好说,但你们能不能找个妥当的地方喝啊?城里最近这么乱,在外头喝醉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你们说怎么办?还有那严大梁,人家一个正经人儿被你们拖那地方去,你们什么居心啊?”
“喂,姐姐,你说这话就冤枉了啊!我们真是带大梁去见识见识而已。海樱跟我说了,她表哥才来临安,什么都不懂,让我带着大梁到处转转,顺便再物色个好姑娘配给大梁。我就想,先带到遇春阁去,看大梁喜欢哪一款型的,我好对症下药啊!”
“海樱让你给大梁介绍媳妇?詹晓宁你最近学会当媒婆了?詹叫兽改詹媒婆了是吧?”
“帮帮忙而已嘛!”
“这忙不许帮!海樱再怎么跟你说,也不许帮,听见没有?”
“为什么啊,姐姐?”詹晓宁八卦地问道。
宝梳扬了扬手里的戒尺道:“再问我就让它伺候了!行了,这回就算了,下回不许喝成这副德行回来了,知道吗?”
“知道了。”三个人齐声应道。
“柳掌柜也回去歇着吧,柜上就不用去了,我去看着就行了。你们俩——”宝梳指着乐乐和詹晓宁道,“好好回去反省,总结,深入检讨,听见没?回去吧!”
詹晓宁和乐乐忙溜了。柳寒原也懒洋洋地回屋补瞌睡去了。宝梳来到了柜上,问伙计要了这两日的帐来看。看着看着,她就发现了一笔令她很有兴趣的买卖,吩咐伙计道:“把昨日收的那串蜜蜡手串拿来我瞧瞧。”
伙计跑去库房取来,双手递给了宝梳。宝梳接过来摸了摸点头道:“不错啊!是好货色!够黄够油够有分量,拿回去给相公他肯定喜欢……等等,这红绳子怎么这么眼熟?”
“老板娘,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吗?”
宝梳扯着珠子,使劲看里面串珠的红绳问道:“这手串什么人拿来当的?”
“没见着当的人。”
“什么意思?”
“是柳掌柜自己拿来开票的。他说是一位朋友委托他当的。”
“什么朋友?”宝梳抬头狐疑地问道。
“不知道啊,小的也不好问啊,您说是不是?”
“朋友?”宝梳斜着眼珠想了想问道,“昨儿詹晓宁来过没有?”
“来过,柳掌柜出去了一趟后,他就和柳掌柜一块儿来的。在柜上玩了一会儿就走了。”
宝梳嘴角勾起了一丝阴笑,把账本丢回给了伙计,拿着那串手串就走了。她去了浩瀚阁,曲尘却还没来,到里弦书院那边去了。她坐在账房里等了好一会儿,曲尘才和侯安来了。
曲尘推门看见宝梳,有些奇怪地问道:“什么时候来的?你不是去收拾晓宁他们去了吗?那三个没惹什么事吧?”
宝梳瞟了他一眼,晃了晃翘着的腿儿道:“侯安,你先出去,我有事儿跟你老板聊聊。”
侯安看情况不太对,赶紧转身关门出去了。曲尘走到桌边,靠在桌沿上低头问道:“晓宁又把你气着了?这回又花了你多少银子?别为那点银子心疼,回头我补给你好了。”
“这个,”宝梳从袖子里掏出了那手串在曲尘眼前晃了晃,“我是专程给你送这个来的,喜欢不?昨儿柜上刚刚收到的,我一看见就给你拿来了。”
“是吗?”曲尘接过来看了两眼,忽然发现了些不对劲儿,咦?这不就是昨日自己给詹晓宁的那串吗?里头有两个红结特别显眼,还是宝梳给他串的。他立刻明白了宝梳的来意,心里叫苦道:你个詹晓宁能不能长点心眼啊?果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当个东西都非得去小青社当?这不是自动把屁股送到你姐姐面前去挨板子吗?
“喜欢吗,阮爷?”宝梳阴腔阳调地问道。
曲尘笑了笑,决定坦白从宽:“自然喜欢了,因为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
宝梳满脸堆着歼笑问道:“你认出来了,阮爷?那我可奇怪了,你的宝贝手串怎么会跑到我当铺里去呢?难道阮爷最近很缺银子花吗?我好像还没那么苛刻,扣过你花销吧?”
“不用奇怪了,东西是我给晓宁的。他昨日来找我,说想借点银子应急。我手头上又没那么多,就把手串给了他。没想到他还真照顾你这个姐姐的买卖,居然拿到你那儿去当了,果然是亲姐弟啊!”
“是你手头上没那么多,还是那小子不敢在账上拿钱啊?”宝梳冲曲尘连眨了几下眼睛问道。
曲尘勾了勾她下巴笑道:“你既然都猜到了,又何必再问呢?最近你扣他零花钱扣得那么紧,他难免会手头紧的。一个大男人出门没点银子怎么好?就给他吧,往后少给就是了。”
宝梳拍开他的手,嘟嘴道:“老实说,你给过几回了?”
“就这一回。”
“真的只有这一回吗?”
“我哄过你吗?”
“眼前不就在哄我吗?我要不问,你是不是就得帮那小子瞒着我?我都跟你说了,不要给他钱花,那小子欠管教知道吧?偏偏你还整串整串的蜜蜡给他,这一当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你知道他拿银子去干什么了?”
“至少不是去逛窑子了吧?”
“你怎么知道?”
“要真是为了逛窑子的话,今早又何必惊动你呢?他自己掏钱给了不就完了吗?”
宝梳想了想,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不过她想不明白,詹晓宁忽然要那么多银子去干什么。不是为了逛窑子,那是为了什么?
曲尘揽过宝梳笑道:“我下回不给了,行了吧?就算给了也跟你说一声儿,这总行了吧?他是你弟弟,他来问我要银子就是不拿我当外人,我怎么好不给?顶多这样,我帮你查查他最近在干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多银子,行了吧?别翘个小嘴了,末儿会笑你的!”
“讨厌!讨厌!”宝梳使劲捶了曲尘心口几下噘嘴道。
“讨厌完了总该消气了吧?”曲尘哄着她道。
“不消气,就不消气!不……”宝梳话还没说完,忽然掩嘴呕吐了一下,然后两颗眼泪花儿冒出了眼眶。曲尘忙替她拍了拍背问道:“怎么了?”
“可能是早上的酸辣粉吃得太多了,我吃了两碗呢!”宝梳眨了眨眼睛,揉着心口道。
曲尘好气又好笑道:“你怎么每回都这样?遇着好吃的就豁出命去吃,上回吃豆花也是,半路上疼得路都走不了还不知道长记性?我让侯安给你煮壶茶来解解腻,先坐下吧!”
宝梳刚刚想坐下,忽然想起了什么,抓着曲尘胳膊的手不由地一紧,脸色都变了。曲尘忙盯着她问道:“又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罢了,干脆回去让詹媛给你瞧瞧好了。”
她忽然呜呜地瘪嘴假哭了起来,哭得曲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偏着头问她:“到底怎么了?别光哭啊!是哪儿不舒服吗?”
“完了……”宝梳掩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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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又中招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互换消息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七十五章 互换消息
“什么完了?”
“完了就完了呗!”
“什么完了就是完了?”曲尘越听越糊涂了。
“呜呜呜呜……”
“到底怎么了你?”
宝梳放下手,使劲地推了曲尘一把,嘟嘴道:“都怪你!动不动就说要儿子要儿子,这下好了吧!终于被你那张乌鸦嘴说中了!你赔我,你赔我,你赔我大好年华!我的大好年华都被用来给你生娃了!我不要,我才不要呢!”
曲尘差点被推翻到桌下,本来有点莫名奇怪,但忽然听到宝梳说儿子,立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忙站起来,一把将宝梳抱住了欣喜若狂道:“真的?真的又有儿子了?”
“*不离十呗!”宝梳一脸委屈道,“我忽然想起之前顾着跟你闹和离了,忘了那个月的葵水根本没来!多半是中招了,怎么办?怎么办?阮曲尘你要赔我青春损失费!”
“行行行,我赔,多少我都赔!”曲尘开心地大笑了起来道,“别说青春损失费,你这辈子的所有费用我都赔,这总好了吧?”
“我可不敢保证是儿子哟!”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横竖都是我的种儿!走,回府去,让詹媛给你好好把一脉。”
经詹媛那圣手一诊,宝梳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的事就确认无误了。可能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宝梳连自己有没有来葵水的事也忽略了,以至于拖到两个多月才发现。
回想起来,曲尘只觉得后怕。好在现下一切已经恢复如初了,不然的话,他连儿子带媳妇都会没了。当下他就吩咐钟氏腾出了另一间房用作婴儿房,并又开始煞费苦心地想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了。宝梳倒是挺淡定的,一回生二回熟嘛!
宝梳只在家乖乖待了几日后又大摇大摆地出门了,因为下午在蹴鞠场有场詹晓宁的比赛,她要去观摩观摩。
说起詹晓宁这支蹴鞠队,就得说回詹晓宁跟曲尘借银子。原来城里有户大户人家的少爷本来养着一支蹴鞠队,但因为全家要南迁,所以蹴鞠队就散了。詹晓宁瞅准这时机,便把蹴鞠队里愿意留下来的人重新召集了起来,组成了他自己的宁家队。
本来宝梳不同意的,但奈不过人家有赞助商阮爷的支持,便跟詹晓宁约定了一个两月之期。若是两个月内,詹晓宁做不出任何成绩的话,那他还是得乖乖地回去跟詹媛学医。
上轿后,郑甜儿在外问道:“嫂子,是直接去蹴鞠场吗?”
“先去小青社,几日没去了得去盯一眼。”
“起轿,去小青社!”郑甜儿朝轿夫喊了一声。
起轿后,宝梳扯开小窗帘往外道:“对了,甜儿,让你暂时过来给我当保镖,不为难你吧?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只管说,其实我觉得没这个必要的。”
“一点都不为难的,”郑甜儿反背着手,昂首挺胸地往前走道,“阮大哥和曲中哥能把保护你的任务交给我,是对我的信任,我求之不得呢!横竖我待在这儿也是白吃白喝,给我差事干我浑身都有劲儿了!”
“那就好……”
“宝梳姐,”跟在轿子另一边的元宵忽然插话道,“是杨捕头。”
“停轿。”
轿子落下,宝梳打起了轿帘,果然看见杨晋拦在轿子跟前。杨晋正要上前时,郑甜儿立刻挡住他道:“有什么事就站这儿说,不必靠得这么近。”
杨晋越过郑甜儿,望向宝梳道:“宝梳,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能单独聊几句吗?”
宝梳下了轿,让郑甜儿退到了一边笑问道:“杨捕头,不会是来抓我这个掳金帮帮徒的吧?”
杨晋自嘲地笑了笑道:“为着上回的事,已经开始记恨我了?”
“哪里,你严重了,兵捉贼自古都是理所当然的。言归正传吧,你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能换个地方说话吗?”杨晋的表情很认真。
宝梳斟酌片刻后,点点头道:“那就去小青社吧,不介意吧,杨捕头?”
“行。”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小青社。宝梳将杨晋请到了后院偏厅内,屏退了左右,然后问道:“杨捕头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想跟我说,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呢?”
“是于方的事。”
“于方?她不是应该在牢里等待处斩吗?怎么了?她不会越狱了吧?”
杨晋摇头道:“人还在牢里,但昨晚有人拿着安西王的手谕前来取人,幸好当时我在巡房,被我挡了下来。”
“安西王?是最近受封的那个?”
“没错,安西王原本只是赵氏皇族里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人,北边没灭之前,还未封王,但凭着眼下的形势,他爬得很快。前些日子皇帝难逃,临时封了他为王,与李大人一同监国。”
“奇怪了,他为什么会想要于方?”
“这一点也正是我所疑惑的。按理说,于方与安西王八竿子打不着。但若无任何瓜葛,安西王又怎么会亲下手谕来取人?”
“理由呢?取人的理由呢?”
“安西王的人说,于方涉嫌一起安西王正在处置的案件,所以要提审于方。但我没答应,以于方涉嫌多宗命案,案件尚未查清为由,拒绝了他们的取人。”
“这样岂不是会得罪安西王?”
“安西王这样的人我本来就瞧不上,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没封王之前,只不过是个有姓氏庇佑的皇族宗亲而已,浮夸子弟一个;如今一步登天,除了耍些威风,也干不出多实在的事情。”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安西王并没什么过人的本事,只是因为是皇族宗亲,这才被委以重任。他跟于方之间会有什么干系呢?这的确很令人费解。”
“我之前也怀疑过,是不是你们掳金帮找人想把于方要去私了了,但后来我想你们似乎没这个必要。”
“你这么想就对了。我们要想私下了结了于方,又何必把人交给你呢?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我们掳金帮没有找过安西王。”
杨晋忽然惆怅一笑,感触道:“听到你说我们掳金帮,真是有点陌生的感觉。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也是掳金帮的人,而且还如此地忠心耿耿。你真的是为了阮曲尘才加入掳金帮的吗?”
“可以这样说吧!有句俗话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我既然嫁了个掳金帮的帮主,那自然也得做好这个帮主夫人了。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于方的事儿吗?”
“一是为了跟你求证掳金帮是否有人找过安西王,另外也是想提醒你。我知道那于方很想杀你,一旦被她逃脱,你随时都会有危险。不过我看你身边似乎多了个会功夫的姑娘,稍微放了点心,但你自己也应该多加小心才是。”
“为什么你会认为于方会逃脱?”
“我始终觉得安西王派人来要于方,不是想审她,而是变相地想救她。我推测,安西王应该早就跟于方认识了,知道于方被押,出于某种缘故才来救于方的。”
宝梳斟酌了一小会儿,摇头道:“我觉得安西王跟于方早先就认识这个推测不可靠。”
“为什么?”
“于方这人很会利用人。上回芙蓉楼围剿的事,不单单利用了你,也利用了我们帮里的另外一个人。芙蓉楼一事可算是她处心积虑,破釜沉舟的一出戏,既然都豁出去了,那她为什么不利用利用安西王的势力呢?如果她和安西王早就认识的话。”
杨晋想了想点头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她要认识安西王,并私下有勾结,那晚她就该请安西王来帮忙。”
“所以我觉得要救她的人并非是安西王,而是另有其人。对于这个人,我已经有些眉目了,所以我劝你最好别再管于方的事情,仔细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倘若安西王再派人来提于方,你还是放人最好。”
“你知道是谁?”
“我也是猜的。夜月阁你应该听说过吧?于方跟夜月阁也是有往来的,而且与这阁的阁主来往甚密。我听说那位阁主交友甚广,不排除他与安西王也认识,并想通过安西王救于方。”
“还有这档子事?看来这个于方还真是个要紧的人物,不但不能放,而且还应该看牢一些。“
“我劝你最好别介入太多了。安西王毕竟权柄在握,你与他正面交锋实在对你不利。倘若他背后真还有个夜月阁的话,你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我明白,我会看着办的,”杨晋说着起身道,“与其担心我,不如好好保重自己。阮曲尘好歹是个掳金帮的二帮主,让他多派几个人保护你,这应该不难吧?”
宝梳也起身道:“不是他不派,是我自己不肯罢了。身边人太多了,走哪儿都不方便,不是我靳宝梳的做派。对了,得多谢你的消息,让我提前知道了于方的动向。”
“就当互换消息好了,我也不吃亏。行了,我先告辞了。你自己保重,一旦有于方的新动静,我会派人来告诉你的。”
“我还是那句话,于方的事情你最好别插手太多,不是我小看你,毕竟你的职位只是一个捕头而已,没必要跟安西王那些权贵硬碰硬。”
“我自会斟酌的,先走了。”
宝梳吩咐元宵送杨晋出去后,一个人坐在偏厅里想起了于方的事情。正想着,詹晓宁忽然跑了进来,火急火燎地对宝梳说道:“姐姐,救急!十万火急!”
宝梳抽回神,看着他奇怪地问道:“喂,詹领队,你不是下午有比赛吗?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说起来就倒霉!刚刚我们在练球的时候,有一个队员受伤了,伤了脚踝,下午肯定是没法比赛了。队里又没有替补,我就想到了你当铺里的那个姓马的伙计,听说他之前也练过蹴鞠,所以就想问你借他半天,你赶紧把他叫出来!”
“不要紧吧?队员受伤了?那可怎么办?小马伙计昨儿就被派出去了,没个三五几日是回不来的,我上哪儿去给你叫人去?”
“啊?”詹晓宁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道,“那可怎么办?人数不齐是可以上场,但少了一个人实力就整体下降了,而且对方未必肯应战啊!姐姐,你快帮我想想,还有谁会踢蹴鞠的。”
宝梳摇摇头道:“据我所知没有,而且再过半个时辰都要比赛了,就算让你找到人也未必能配合得很好啊!我看,要不你还是跟凌云社的人说说,改日再约吧!”
“那可不行!”詹晓宁坚决摇头道,“凌云社本来就不想跟我们比,还是姐夫出面,他们才答应的。我要是退赛,岂不是丢了姐夫的脸面?再说了,姐夫跟汪老板他们还下了赌局的,我一退赛,姐夫不就损失大了吗?”
“什么?”宝梳音量提高了八倍,“闹了半天是他出面帮你跟凌云社沟通的,我还以为是你自己找凌云社说的呢!有没有搞错啊?还设赌局?这个阮曲尘真是瞎胡闹嘛!当个赞助商还不够,难道还开当地下赌坊?”
“姐姐,这会儿不是生气的时候啊!你快帮我想想,还有谁能顶一角的。”
“谁让你准备功夫不够充分?没有替补也敢预约球赛?这下可好了吧?临时我上哪儿去给你找个贝克汉姆,齐达内出来?玩过蹴鞠的倒是多,可那都是小时候玩过的,要能拉出去比赛的我还真想不到一个!我看,你就退赛吧!你姐夫那银子输了就输了,只当买个教训好了!”
“不行啊,姐姐!”詹晓宁央求道,“我还指着跟凌云社比这一场打响我小青社的名声儿呢!姐姐,你足智多谋,肯定能想到办法的!快想想吧!”
宝梳脸一扭道:“找你那万能的赞助商去!”
“姐夫出城去了,不在城里啊!”
“那你想怎么样啊,詹爷?我总不能这会儿发个招子在外面给你招个欧文回来吧?大不了就缺一个人上场,凌云社要觉得胜之不武,你们私底下说好打成平手不就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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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互换消息
第四百七十六章 甜儿替补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七十六章 甜儿替补
“这怎么行?姐姐,我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好姐姐,就替我想想办法吧!也是为了你男人的面子的银子啊!”
“少跟我提他,等他回来有他好看的,哼!”
“姐姐……”
“要不我去吧!”郑甜儿忽然走进来插了一句道。
宝梳和詹晓宁都愣了一下,异口同声道:“你?”
郑甜儿点头道:“我女扮男装上场,应该没人会发现的。”
“你行吗?”詹晓宁质疑道。
郑甜儿不屑地瞟了一眼詹晓宁道:“别狗眼看人低!我从前为了混口饭吃,曾经女扮男装在一家蹴鞠社踢过两年,未见得比你差。要不是因为阮大哥的面子和银子,我才懒得搭理你这样的人呢!”
“是吗?你还在蹴鞠社踢过?”宝梳点头笑道,“甜儿你的江湖阅历还真挺丰富的啊!不错不错,你女扮男装绝对是英姿飒爽,不输男儿的!詹领队,赶紧的吧!把你的新队员领取拾掇拾掇。”
詹晓宁有些犹豫地看着小小的郑甜儿,附在宝梳耳边说道:“姐,不行吧?她一个女的,万一碰到哪儿不该碰的地方,我岂不是又罪过大了?”
“那行,退赛!”
“不要!”
“不要就赶紧!难得人家甜儿不计较跟你这种歪瓜裂枣一块儿踢球,你就该求神拜佛了!比赛就要开始了,我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给你当替补了,你自己看着吧!”
“这个……”
“这么啰嗦?再啰嗦我就带着甜儿走了!”
“行行行!”詹晓宁忙拦着宝梳道,“就这么定了!但我先说明,万一中途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说,千万别死撑着,明白吗,郑姑娘?”
郑甜儿冲他翻了个白眼冷冷道:“不用你提醒,我又不是傻的!”
“那好,走吧!”
郑甜儿先跟詹晓宁去了,宝梳在小青社看了会儿帐,才和元宵去了北边蹴鞠场。去时,场边已经围了不少看客了。凌云社本来就是城里有名的蹴鞠社,一旦有比赛,不少人都会前来观看。
在蹴鞠场两旁各有一个帐篷,是两队自己搭建的。宝梳朝着插有宁字旗帜的帐篷走去,还没走拢,就看见一个年轻后生一脸不满地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的正是曲尘赞助定做的蹴鞠服。
这个人满身火气地从宝梳身边走了过去,朝场外走去了。随后,帐篷里又追出了两个年轻人,好像是去劝那个人的。宝梳看了这三人几眼,走进了帐篷,只见队员们三三两两地站在一旁议论着什么,詹晓宁则坐在椅子上,正低头烦躁地抓着脑袋。
“怎么了,小宁?”宝梳走上去问道,“刚才冲出去的那个人是谁啊?”
“唉,别提了!”詹晓宁抬起头烦闷道,“那是我们队的一个队员,听说我要用甜儿上场,说什么也不肯上场了!”
“甜儿呢?”
“在里头换衣裳呢!”
正说着,郑甜儿换了一身宁家队球服走了出来。她一走出来,大家都愣了一下,面庞清秀,英姿飒爽,谁看了眼前都像扫过一股清爽的春风!
“哇哦!”宝梳走过去合掌笑道,“这是哪家公子如此俊朗啊?真真地很不错呀!郑公子,一会儿给我签个名儿好不?”
郑甜儿大大方方地低头看了看自己道:“稍微改了改,大小还算合身。鞋子我没换了,一会儿踢球鞋不合适就麻烦了。”
“唉,眼下还有个更麻烦的!”詹晓宁起身郁闷道。
“怎么了?”郑甜儿问道。
“有人因为你要上场,所以不肯参加比赛了。”
“有这种事儿?他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以为只有男人才能踢好蹴鞠吗?”郑甜儿不服气道。
“现下不是争论这个时候,”宝梳插话道,“比赛的时辰就要到了,人数再凑不齐的话就只能告知对方,让对方选择是应战还是退赛了。”
正说着,刚才出去劝人的那两个跑了回来。其中一个对詹晓宁说道:“队长,阿贡他不肯回来啊!我们怎么劝都没用。他说了,不会跟女人一块儿上场踢蹴鞠的。”
“这下可难办了!”另一个队员摇头道,“我们人数凑不齐,对方凌云社肯定不会应战的。因为这样就算胜了我们,也是胜之不武。我看队长,要不还是跟凌云社那边实话实说吧!”
“真是过分!”元宵不服气道,“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上场踢蹴鞠了?那是个什么人啊?立马就要上场比赛了,他这会儿说退出,摆明是威胁人嘛!宝梳姐,要不我回去到浩瀚阁里弦书院那些地方喊一嗓子,我就不信找不着一个会踢蹴鞠的!”
“找着都来不及了,”宝梳往外看了一眼道,“时辰快到了,对方都已经出来跑场子了,我们这边却还连人数都凑不够。小宁,你是队长,你怎么说?”
詹晓宁有些郁闷道:“要确实凑不够人数,也只能跟凌云社说清楚,由他们选择了。那个吕阿贡之前答应得好好的,我替他还了债,他就跟着我好好踢球,没想到他居然出尔反尔了,真不是个东西!”
“知道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吗?这回就当是长个教训……”
话未完,一个中年男人笑米米地走了进来。詹晓宁转身一看,迎上去问道:“张老板,有什么事吗?”
这男人正是凌云社的主事张老板。他扫视了一眼,目光最后落到了甜儿身上,笑呵呵地说道:“看来詹兄弟真的是没人了,果真要让一个女孩儿上场了?”
“这……”
“詹兄弟啊,你这么做就有些瞧不起我们凌云社了。我们的队员一听说要跟一个女孩儿比球技,个个都不愿意上场了。唉,其实呢,当初我们是不想跟你们比的。只因为有阮老板在中间撮合,我们这才勉强答应了跟你们一战,但你们也不能因为凑不齐人数,随便叫个姑娘家上场吧?我们凌云社好歹也是临安城数一数二的蹴鞠社,跟个姑娘比,那也太丢份儿了吧!要不,今儿这场比赛还是算了吧!”
詹晓宁忙道:“时辰还没到,人数我们也还在凑,况且蹴鞠比赛没有规定必须是男人,女人怎么不能上场了?”
张老板带着圆滑世故的笑容道:“这我也爱莫能助啊!我们队员说什么也不肯跟个姑娘比赛,宁可让你们赢个虚名,也不愿意跌个这份啊!詹兄弟,阮夫人,不是我不给阮老板面子,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要一群大老爷们跟个小姑娘比蹴鞠,落谁身上都不愿意的。要不这样,今儿就算你们赢了,比赛我看还是算了,你们觉得呢?”
“不肯跟女人比,是怕被女人赢吧?”郑甜儿气愤道,“我看过你们凌云社的比赛,也不过如此而已,何必那么嚣张不讲理呢?”
张老板面浮鄙笑道:“小姑娘,我们凌云社可不是一般的蹴鞠小社,里头个个都是球技一流的人物,他们不跟你比,一是面子伤不起,二也是怕伤着你。再说了,你一个小姑娘出来踢什么蹴鞠?传出去还以为詹兄弟的蹴鞠队真的找不着人了,得用丫头片子来顶替呢!我看就这样吧,比赛就免了,阮夫人,请了!”他说罢朝宝梳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郑甜儿瞪了他背影一眼骂道:“狗眼看人低!”
“不行,”詹晓宁叉腰肃色道,“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场蹴鞠我们已经准备了这么久,不能让他一句话说算了就算了!元宵,帮我个忙,去阮府上随便找个能跑动的人来,是男人就行了,快去!”
元宵正要转身去,却被宝梳叫住了。詹晓宁不解地问宝梳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时间来不及了!”
“你去随便找个人回来顶位,除了能凑够人数,其他还能帮上什么忙?”
“能凑够人数开始比赛就算帮我最大的忙了!只要上了场,我还不信,凭我们剩下的人还制服不了那些凌云社的家伙!”
“比赛切忌急躁嚣张,你现下已经连犯两条了,上了场你还能冷静制敌吗?依我看,随便找人就不用了……”
“那就这样退赛了?”
“退赛也不用!”
“姐姐,你有办法了?”
宝梳转身扫视了一眼剩下的队员,问道:“各位,想这么退赛吗?”
“自然不想了!”其中一个队员说道,“还没开始就退赛,比直接赢了我们还叫我们难堪!”
“那好,各位请做好准备,等候上场!”宝梳说完转身拉着郑甜儿出了帐篷。詹晓宁不解,紧跟着追了出去。只听见宝梳问郑甜儿:“你刚才说凌云社的人球技不过如此,是吓唬那个张老板的,还是真是如此?”
郑甜儿点头道:“我不是说狂话的。前些日子,曲中哥的确带我去看过凌云社的比赛,论所谓的球技身法,他们也不过如此,只不过是平日里练得多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倘若叫你去跟他们其中一个单打独斗,你可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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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甜儿替补
第四百七十七章 收起你那颗七窍玲珑的心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七十七章 收起你那颗七窍玲珑的心
“十成把握没有,但至少有七成。我不敢自夸身法灵敏,但在蹴鞠场上从前别人都叫我小蚱蜢,我一旦动起来,别人很难拦得住我。”
“小蚱蜢?是不是真的啊,郑姑娘?”詹晓宁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郑甜儿又甩了他一个白眼道:“要不信,我们俩先上场比试比试?”
“行了,我心里有数了,你们先回去候着。”宝梳道。
“姐姐你打算去哪儿?”
“帮你们争取机会。”
宝梳说完就朝球场另一边走去。在那儿,设置有专门的看台和桌椅,已经有不少达官贵人来了。宝梳去时,张老板正在跟他们解释比赛为什么取消了。那话的意思就是说阮曲尘家的这个妻弟不靠谱,只是仗着阮曲尘在城里的势力闹来玩儿的,根本上不了台面。这些人一听比赛取消了,都显得很失望,纷纷起身要走了。
“各位且慢!”宝梳缓步走上看台道。
那些正准备起身离开的人转过头来,好奇地打量着宝梳。张老板也走上前来问道:“阮夫人,你还有什么事儿?不是都跟你们说了,比赛取消了吗?”
“张老板,这比赛可不能就这么说取消就取消了。”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张老板故作一脸无奈道,“你们那边连人数都凑不够,这比赛怎么比?我们凌云社好歹是响当当的蹴鞠社,绝对不会干这种胜之不武的事情,赢了也不光彩啊!各位老板,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看台上的看客们纷纷点起了头来。其中一位认识宝梳的老板道:“靳老板娘,这确实是有些为难人家凌云社了。听说你们那边凑不足人数,居然还拉了个姑娘来,这叫人家凌云社怎么好比?那比蹴鞠免不了要磨来蹭去,你推我搡,万一碰到哪儿就不好了是不是?我看啊,还是听张老板的,别为了一时的输赢赌这口气。”
“我明白,诸位都嫌我们忽然加了个姑娘进去,所以觉得比赛可以取消了。你们说到底,就是瞧不上人家是个姑娘,对吧?”宝梳道。
“不是瞧不上她,”张老板接过话道,“她一个姑娘家本来就不该出来踢什么蹴鞠……”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宝梳打断张老板的话道,“听你的意思,姑娘家就该在家老老实实地待着是吧?”
“对啊!不在家老老实实地待着,跑出来跟大老爷们儿踢蹴鞠,这算哪门子的话?”
“那我就好奇了!为什么梁红玉将军不在家好好地待着,却要跑到前线保家卫国,而你们这群所谓的男人却在家好好地坐着呢?”
“这……”张老板忽然就哑了。刚刚还说着宝梳的那个老板脸色也变了,赶紧转过头去不说话了。看台上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没一个男人插嘴了。
宝梳扫了这群男人一眼道:“找那么多借口干什么?什么你们凌云社的个个是精英,什么姑娘家不适合出来抛头露面,说到底你们就是瞧不上人家是个姑娘罢了!要照你们那样的说法,为什么出去冲锋陷阵的不是你们这些男人,而人家梁红玉将军?人家也是女的,人家去上阵杀敌的时候,你们在哪儿?”说到这儿,她又转过脸去对张老板道:“张老板,我们双方约定的时候可没说不许女人来踢蹴鞠,现下因为我们这边有个姑娘加入你们就退赛,是不是太拿大了?你刚才说你们凌云社个个都是精英对吧?那行,你派一个人出来跟我们这边的姑娘比,若是输了,我心甘情愿地退赛,若是赢了,这比赛就得照常进行,你服是不服?”
张老板有些不悦道:“阮夫人,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你说我派谁出来跟个小姑娘比?派谁谁都不愿意啊!谁会真的跟个姑娘动真招?”
“那好啊!既然你把你们凌云社的大老爷们说得那么厉害,厉害到不屑跟个小姑娘比,那回头我就跟景王爷说一声,把他们全都招到军营里去!这么厉害的人物留在你蹴鞠社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弄到战场上去好歹能砍死一两个敌人吧!”
“你这就有点不讲理了……”
“到底是谁先不讲理的?还没比过就觉得我们这边的姑娘一定会输?那不就等于是说梁红玉将军还没上场,就一定会输给金人吗?各位,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看台上没人敢回答这问题,都把脑袋扭一边装作没听见。这时节,稍一答错,仔细脑袋搬家啊!张老板的脸色也愈加地不好看了起来。
这时,有位官员起身道:“我看人家阮夫人说得对。还没比,怎么知道输赢?不如这样,就依着阮夫人的话,双方先各派一个人出来对赛,若是阮夫人这边输了,那今日这比赛就作罢,若是阮夫人赢了,那比赛照常进行。我们好歹来一趟,总得让我们看点什么吧?大家说是不是?”
不少人点头赞同了起来。张老板不好得罪了这些人,只好答应道:“行,就照吴大人的法子办!不过我有言在先。蹴鞠场上无父子,万一伤着磕着,那都是你们的事。所以下场之前,我们得签下生死状,生死由命,怪不得谁。”
宝梳点头道:“好!”
两下说妥后,双方各派出了一个人。宝梳这边自然是郑甜儿出场,张老板那边则派了个瘦瘦的男人,大有轻敌之意。铜锣声一响,蹴鞠抛出,比赛正式开始。
这一男一女的对决很快吸引来了更多的人围观,毕竟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对阵,既新鲜又刺激。宝梳退回到看台上的椅子边坐下,饶有兴致地欣赏起了这场别开生面的比赛。詹晓宁却坐立不安,焦躁得像只猴子似的。
看到郑甜儿脚下的蹴鞠被人盘带走了,引起围观者一阵嘘声时,他急得转头问宝梳道:“姐,你有没有跟他们说过换人?万一郑甜儿不行的话,我们也好换人啊!”
宝梳淡定地看着蹴鞠场里,接过元宵递来的茶杯道:“你就放轻松点吧!要是换人了,那还有什么看头呢?”
“我担心郑甜儿不行啊!”
“哪儿不行?”宝梳转头冲他坏坏一笑道,“你是指体力吗?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喂……阮夫人,你想哪儿去了?”詹晓宁一脸抓狂的表情道,“这个时候你能不能想到和谐美好的东西?就算她体力很好,但是这跟能不能踢球是两码事儿啊!”
“郑甜儿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从小闯惯江湖,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这姑娘最难能可贵的就是,她并没有沾染上江湖上那些轻浮虚伪的恶习,做人也很踏实。所以我相信,她一定能为我们赢得这场比赛。”
“我的姐姐,你就这么相信她?”
“看比赛吧!你就算不信她,比赛也已经开始了,再嚷嚷也没用!”
詹晓宁嗷呜了一声,只好转过脸去紧张地盯着场上的比赛。就在此时,宝梳忽然感觉到一束刺眼的目光,扭头一看,居然就是那道公子。道公子冲她微微一笑,她礼貌地还了一笑,然后转过脸去看比赛了。
可没想到,那道公子居然走了过来,与宝梳旁边那个人换了个座位,然后坐下道:“又见面了,靳老板娘。没想到你对蹴鞠还这么有兴趣。”
“阁主你也不赖啊!”宝梳斜眼瞟了瞟他道,“日理万机的你还有功夫来看比赛,你也是个蹴鞠迷吧?”
听到宝梳叫他阁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淡淡一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靳老板娘你的法眼,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
“我家相公老提你,我不熟也得熟呢!话说回来,阁主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真是抱歉了,我家相公下手向来就重,你可别记仇呢!”宝梳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位道公子,也就是道悟,呵呵地笑了两声,一边看比赛一边说道:“多谢他手下留情,没把我伤得五脏都废了,改日还想请他喝酒答谢呢!不过,你又叫他相公,你跟他又和好了?”
“我们俩就没坏过,哪儿来的和好?”宝梳口气淡淡地回了一句。
“唉!”道悟用扇子拍了拍手心,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那真是可惜了!我原以为还能与靳老板娘你有一段缘分,但谁能知道你们竟又和好了。听了你这话,我这心里真是抽抽地疼啊!”
“晚上去找几个姑娘陪着喝两杯,不就不疼了吗?”宝梳冷冷讥讽道。
“你竟是这么看我的?”道悟转过脸看着宝梳道。
宝梳没转脸,照旧盯着蹴鞠场上的形势说道:“我就随口一猜,阁主不必放在心上。你是什么人跟我又有什么干系呢?你我本就是不相干的人……哦,不对,应该是敌人才对。阁主还是看比赛吧!大老远地来,错过了精彩的比赛就不划算了。”
“唉!”道悟把目光移回了蹴鞠场上,又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真是误会我了。我上回跟你说过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宝梳冷漠地笑了笑,转过脸来蔑了他一眼道:“我相信你是真心的,但我对你不可能会有真心,所以就算你的心再真也白搭!阁主,收起你那颗七窍玲珑的真心吧!太贵重,我小青社收不起,告辞!”说罢,宝梳起身走下了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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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收起你那颗七窍玲珑的心
第四百七十七章 暗箱操作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七十七章 暗箱操作
第四百七十七章暗箱操作
看着宝梳起身离去的背影,道悟那张俊秀的脸上很明显闪过一丝失望。稍坐片刻后,他起身离开了蹴鞠场。走到自己轿子旁边时,手下人近前说了一句:“安西王那边派人来请您了。”
“知道了,去安西王府吧!”
半柱香后,道悟的轿子在安西王府的大门前落下。当他从轿子里钻出来时,正好看见衙门里的殷大人上轿离去。随后,下人将他请到了安西王的书房内,他进去后便问道:“衙门里那位殷大人来做什么?该不会是于方的事出了什么岔子吧?”
“道兄先请坐,听我慢慢跟你说。”安西王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待道悟十分地客气。
道悟在榻上坐下后又问道:“于方的事没办妥?衙门里不肯交人?”
安西王与道悟面对而坐道:“被道兄猜中了,衙门里确实不肯放人。刚刚殷大人来就是为了跟我交代这事。他说于方涉嫌本地和雅州两地多起案子,尚未一一审明,实在不方便将于方移交给我,需等查明后……”
道悟轻轻一抬手,安西王便没再说下去了。他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说到底,就是不肯放人罢了。那些所谓没查清没审明不过都是借口罢了。看来衙门里的人压根儿就没把你这个安西王放在眼里。”
“小王掌权不久,殷大人那些人又是根深蒂固的老臣,自然会张狂许多。但他拖延不了多久,案子一审完,他就得把于方交给我。”
“我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于方,而不是一具尸体你懂吗?这个女人手里拿了我一样很要紧的东西,我必须拿回来。”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上京城防图。”
“上京城……”安西王有些惊讶,忙压低了声音问道,“道兄果真是神通广大,手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只不过怎么会被于方拿去了?”
道悟怅然道:“都怪我自己一时疏忽,被她捡了个漏。前事就不提了,眼下最要紧的是从于方手里把那张城防图拿回来。这件东西是我要送给别人的一份厚礼。”
“可她人在衙门,怎么拿?如有必要,索性派人去一趟衙门里。”
“不可,”道悟摇头道,“这样容易打草惊蛇。我记得查办于方一案的人是一个叫杨晋的捕头是不是?”
“正是,昨夜里我派人去取人时,就是这个捕头拦路,说什么都不肯放人。”
“此人为人如何?”
“还行吧!”安西王不屑道,“挺会办案子的,就是人有点傲,很自以为是。听说他名义上还是靳宝梳的哥哥。”
道悟忽然抬起了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安西王一眼问道:“有这样的事儿?”
“听说靳宝梳的亲娘就是杨晋的二娘,不过已经死了,杨晋的爹也死了,眼下就只剩下杨晋和他弟弟杨戈两人了。怎么?道兄是想从杨晋身上下手?恐怕不容易啊!杨晋这人是油盐不进的。”
道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他自己油盐不进,我们就得教会他怎么进。从他身上下手是最妥当的,还不用惊动殷大人。这事你不用理会了,我会看着办的。”
“道兄上回要我发帖请人,我已经悉数发出去了,回帖也一一收到,届时宴会会如期举行。”
“做得很好!”道悟眼含浮笑道,“只要你肯听从我的建议,保准你往后所能拥有的实权会更多!与其只是做个皇族宗亲,还不如自己来过一把当皇帝瘾。横竖天下已经乱成这样,你再不趁虚而上,就没有机会了。”
安西王拱手笑道:“这得多谢道兄的提醒和相助。我说过的,只要我能一登大宝,道兄就是开国功臣,荣华富贵不消说,爵位名禄随你享。”
道悟敷衍地笑了笑道:“你知道我是个买卖人,功名利禄里,我只在乎这后面两个字,前面二字对我如浮云。只要你到时候记得让我成为全国首富,那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我根本不需要。”
“所以说道兄与我最投契,我需要名,道兄需要利,各得所需,岂不刚好?”安西王仰头笑道。
“对,刚刚好。”道悟举杯与安西王碰了一下,眼神中的阴冷和狡黠一闪而过,并未叫安西王察觉。
两人正在对饮时,外面来个下人。安西王将下人叫了进来,不满地问道:“我房中有贵客不知道吗?何事非得这个时候来禀报?”
那下人面色怯色,低声道:“是王爷您……您的吩咐啊!您说蹴鞠场那边一有了结果就来禀报您的……”
“就这点小事儿?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说吧,怎么样了?”安西王不耐烦道。
“回王爷的话,刚刚蹴鞠场那边有了结果……结果是……是凌云社三比四输给了宁家队……”
“什么!”安西王不等这下人说完就发怒了,一掌拍在桌上,火冒三丈道,“居然输了?那些人是吃什么干活的?居然输给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宁家队?全都喝了巴豆汤还是怎么了?废物!一群废物!去,叫了那老张头来!”
这下人慌忙退出了房间。安西王却怒火难消,猛地灌了一口酒又骂道:“真是废物!居然会输?凌云社向来只赢不输的,这回居然输给了一个小小的宁家队?一群废物养来做什么?”
道悟好奇地问了一句:“王爷还养着蹴鞠队?”
安西王道:“不怕道兄笑话,我这人平日里没什么嗜好,就爱踢个蹴鞠。凌云社原先的老板死后,我便接手了过来,交给了一个家奴打理。这几年在我的盘活下,凌云社已经是临安城首屈一指的蹴鞠社了,可谓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不过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输给了一个小小的宁家队?难道那老张头私下收了宁家队的银子?”
道悟斟酒笑道:“可能怪不得你的凌云社,只能说是你太轻敌了,王爷。”
“这话怎么说?难道道兄见识过那宁家队的厉害?”安西王纳闷地问道。
“我对蹴鞠也略有兴趣,所以刚刚去蹴鞠场溜达了一圈。原本比赛已经取消了,但凭靳宝梳三尺不烂之舌,又迫使你的老张头答应派一个人出来跟她的人比赛。输则比赛取消,赢则两队照常比赛,可见到最后,一对一的比赛还是她的人赢了。”
“竟有这样的事?不知道她派了个什么高手出来?”
“哪里是什么高手,就是一个小姑娘罢了!”
“什么?一个小姑娘?一个小姑娘竟然能赢了我凌云社的人?”安西王的脸色唰地一下就青了,又恼又难堪。道悟瞟了他一下,放下酒杯道:“看来王爷有家事要处置,那我就不久留了。但我得提醒王爷一句,蹴鞠这东西玩玩就行了,别太较真,我们的大事儿才是正经事呢!”
安西王忙起身相送道:“道兄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道悟随后就离开了。没过多久,凌云社的那个张老板匆匆地赶来了。一进书房,安西王就指着他数落道:“你这社长是怎么当的?居然会输给一个小小的宁家队!往后本王的凌云社还怎么在临安城立足?那群废物全都没吃饭吗?”
张老板忙弯腰解释道:“王爷息怒!比赛原本已经取消了,可谁知道阮夫人半道杀出来非要跟我们的人一笔高下……”
“这些废话就别提了,我刚才已经听人说了!那个靳宝梳要跟我们凌云社一决高下,你就答应了?你怎么这么蠢?让一个妇道人家牵着鼻子走?”
“王爷,她都把梁红玉将军抬出来了,小的怕再跟她争下去不好下台啊!那阮夫人确实有些嘴白,小的说她不过便答应先派一个人出来应战。哪儿曾想啊,她拍出来的那个小姑娘居然球技了得,连胜两球,比得我们凌云社不得不跟他们宁家队比赛。”
安西王大袖一甩,沉色道:“那后来呢?后来的比赛也输得一塌糊涂吗?那个宁家队真有那么厉害?”
“那个宁家队其实就是彭大少原先养的那支蹴鞠队,只是换了三四个人罢了。那蹴鞠队从前也不怎么样,哪回跟我们凌云社比不是输了的?可不知怎么的,今日却异常厉害,先下了两颗球,后又连射两元,害得我们三比四输了……”
“蠢货!”安西王骂道,“你之前不是说有十足的把握吗?要么取消比赛要么赢,现下却夸起别人的厉害了,你到底是哪边的人?你该不会收了阮曲尘的好处吧?”
张老板忙摆手道:“小的怎么敢这么做?就算借小的一百个胆儿,小的也不敢收阮曲尘的好处啊!是,小的之前已经安排妥当了,收买了他们宁家队的一个人,临到赛前装受伤,这样一来,要么取消比赛,要么他们勉强找人顶替,不管怎么样,都他们丢面子输球。可小的哪儿能料到,那詹晓宁居然找了个球技颇好的小姑娘来,小的又被阮夫人逼得不得不派人应战,所以才会……”
“蠢货!”安西王又恼怒地骂了一句。
“王爷息怒!这回他们宁家队赢得是侥幸,下回,下回我们凌云社必定能再赢回来!”
“下回?你知道这回害本王输了多少吗?”安西王指着张老板训道,“亏你跟本王说十拿九稳,本王就往盘上下了五万两的注,五万两呐!要是比赛能取消,本王还能收回本儿,可现下比赛输了,本王是一个字儿都捞不回来了!你说,这五万两是不是你来出?”
张老板听后有些惊讶道:“王爷,您下了五……五万两的注?您从前可没这么大手笔地下过啊!”
“本王眼下急着用银子,想拿这五万两去套阮曲尘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的银子,这下可好了!本王的银子反被那些混账白白得了去!要不是为了多套些银子回来,本王根本不会让你答应阮曲尘跟什么宁家队比赛!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安西王气得又连拍了凭几几下。
“王爷啊,这回小的着实也没料到宁家队有这么厉害啊!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小的又不好不答应跟他们比……要不这样王爷,我再去张罗几场比赛,凭我们凌云社的实力,一定能把你输出去的赢回来的。”
“哼!”安西王扭脸冷哼道,“最好是这样,否则你和那帮蠢货都可以去死了!吃本王的住本王的,居然还敢输球,比条狗还不如!滚下去!”
“是是是,小的告退!小的告退!”张老板连忙转身离开了书房。
安西王在书房里闷坐了一会儿后,叫来了自己的近身侍卫窦连吩咐道:“最近给我盯紧点那个宁家队!查清楚他们有些什么人,在哪儿练球,找机会拆了他们!”
“但宁家队是阮曲尘看着的,动他们会不会对王爷的计划有影响?毕竟阮曲尘在城里也算个人物了。”
安西王不屑道:“他再算个人物,也只是个买卖人,手里没实权,能跟我斗?就像那个道悟,银子再多也得来找我做靠山,否则他也只能守着一堆银子当个富商罢了,他以为我看不出他的用心?不必顾虑那么多,我还不信我连个宁家队都动不了!你只管去办,出了事儿我自会收拾的。”
“知道了,王爷!”
安西王紧了紧牙龈,眼冒凶光道:“宁家队?詹晓宁?敢在临安这片地界儿跟我争蹴鞠之王,简直是活腻歪了!瞧着吧!要不了多久,我就得让你宁家队变成鬼家冢!”
这天晚上,一向冷清的小青社里异常地热闹。本来应该打烊回家的伙计也留下来一块儿热闹了。为了下午的胜利,宝梳在小青社后院摆上了几桌酒,替宁家队庆贺庆贺。
酒桌上,大伙聊起下午的比赛格外兴奋,特别是那两个买过注的伙计。其中一个姓马的伙计满面酒红地笑道:“我就说买自己这边的绝对没错!阿乔还不信我的,去买了凌云社,花了足足十两银子,这下全赔光了!我就下了五两银子的注,刚才打烊的时候去兑了银子,赚了三十多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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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暗箱操作
第四百七十八章 别再跟我说话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七十八章 别再跟我说话
“是吧?”詹晓宁拍着他的肩膀,微带醉意地笑道,“信我们宁家队绝对错不了!那个凌云社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体力好点吗?踢球这种活儿是技术含量很高的活儿,光靠体力好就行了吗?敢在我们宁家队跟前嚣张,踢他到一边凉快去!”
“哈哈哈……”大伙儿都痛快地笑了起来。
宝梳起身走过来,拍了拍詹晓宁的肩膀道:“快得意忘形了吧,詹领队?今儿就你一个人的功劳?”
“那当然不是了!”詹晓宁打了个酒嗝,站起来跟宝梳碰了一下杯道,“还得谢谢我最亲爱的姐姐!要没你跟那姓张的掰扯两句,我们今儿也只能退赛了!来来来,姐,我敬一杯!”
“我那就出了点嘴皮子的功夫,有什么大不了的?”宝梳说着斜眼向旁边的郑甜儿瞟了瞟道,“要说该谢,你真正该谢的是人家甜儿,知道吗?一点礼貌都没有,还快去跟人家好好道个谢!”
“好,道谢!是应该道谢的!”詹晓宁拿起一个酒壶,慢摇慢摆地走到了郑甜儿身边,给她斟满了酒后,举杯在她酒杯上碰了碰道,“郑姑娘,你今儿算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不对,何止让我大开眼界,也让凌云社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大开眼界了!你是人才,你绝对是蹴鞠界的人才!我刚才啊,灵光一闪,有了个绝妙的想法,不如我们联手组建一支女子蹴鞠队如何?以你的身手,凭我的经验和管理,绝对能打造出全国第一支职业的女子蹴鞠队!怎么样,有兴趣没有?”
郑甜儿端起酒就一口饮下,放下杯子冷冷道:“没兴趣!”
“没兴趣也可以考虑考虑,不是吗?你不用这么快拒绝我的,再想想……”
“我早说了,”郑甜儿起身看着他冷淡道,“我不是帮你,我只是不想阮大哥和嫂子因为你丢了脸又丢银子。你的宁家队才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你就得意成这样,我真替跟着你的人捏把汗!”
“这不叫得意,你知道吗?”詹晓宁摊开手笑道,“这叫须尽欢时就尽欢,该高兴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高兴高兴呢?我知道你不是看我面子才帮我的,不过说到底你也帮了我,这杯酒算是我詹晓宁敬你的……”
“不必了!各位慢用,我去洗把脸。”郑甜儿草草地打断了詹晓宁的话,转身离开了桌边。詹晓宁有那么两秒钟的尴尬,不过他是个热场高手,很快就回过了神,招呼大家继续吃喝了。
郑甜儿去了好一会儿都还没回来,宝梳故意让詹晓宁去瞧一眼。詹晓宁搁下酒杯,步伐轻晃地往后院走去,一路找到了北边伙房。他探了一张红扑扑的脸进去,喊了一声:“郑蹴鞠?哦,不对,郑姑娘?在不在啊?在就吭一声吧!”
伙房里没人吭声,他只好走进去各处找了找,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道:“也不在这儿?那她跑哪儿去了?该不会又喝多了跑出去找人解酒了吧……”
吧字还没说完,詹晓宁的屁股忽然被人踹了一脚。他一个扑趴摔在了一堆干柴上,嗷嗷叫道:“谁啊?这么缺德背后偷袭!”
“到底谁缺德呢?”郑甜儿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忙回头一看,只见郑甜儿带着一张水蜜桃似的红脸蛋倚在灶台边,目光虽锐利,但那被酒浸过的娇态更惹人眼。一瞬间,他有点恍惚了,好像又回到了那晚的某个点上,脑海里不由地蹦出了两人欢好的画面……
“詹晓宁你在想什么?”郑甜儿的一声质问把他飞出天外的神瞬间给震了回来。他忙噢了一声,从柴堆上缓缓爬起来道:“我没想什么……我就是在想你……怎么会跑这儿来……”
“刚才不是说我又出去找人解酒了吗?”郑甜儿不满地瞪着他问道。
“呵呵……”詹晓宁干笑了两声道,“你听错了吧?我是说你应该是出去找人帮你开解救的方子去了。你一定是喝多了,听错了!走吧,回前面去喝碗解酒汤就好了。”
“油嘴滑舌!”郑甜儿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道。
“郑姑娘,我是好心请你回去喝解酒汤,这也不对?唉!算了,横竖你是看我不顺眼,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是废话。那你好好地待在这儿吧!我让人给你送一碗解酒汤来。你可好好待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了,千万不要从后院门上跑了,听见了没?”
詹晓宁刚想走,却被郑甜儿挡住了。詹晓宁微微一愣,往后退了一步问道:“干……干什么?我去给你端解酒汤来也不对?大姐,姑奶奶,到底要怎么说才合你的口味啊?”
郑甜儿眼带厉光,微微仰头直视他道:“要想合我的心意,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你!”
詹晓宁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干柴堆上,抬头干笑道:“不用这么狠吧?大家说到底还是配合默契的队友呢!郑姑娘,我看你真是喝多了,该醒醒酒了,该醒醒了!这样,我亲自给你端来……”
“不用了,”郑甜儿往他跟前迈步低头道,“有个现成的法子就能解酒。”
“什么法子?”詹晓宁不由地一阵毛骨悚然,双手交叉抱住胸前,身子往后仰道,“你……你别又发作了啊!那那那那……那我跟你说清楚,我这次不会从了的,我绝对不会从了的!你别再靠过来了,再靠过来我就真的就喊非礼了啊!”
郑甜儿忽然提起右脚,一脚狠狠地踩在了干柴堆上,身子往前倾斜,直逼詹晓宁的脸去。詹晓宁吓得往后一仰,后背抵在冰冷的墙上道:“郑姑娘,有话好好说行不行?其实呢,解酒的法子有很多种,譬如喝解酒汤,譬如打拳……这样这样我陪你打拳好不好?我陪你过两招,你什么酒劲儿都过了!我们能不能别靠得太近了?说实话,我本人的自制力不是特别的好,况且又是面对你这么一个喝醉了比没喝醉好看的姑娘……”
“是喝醉比没喝醉好欺负的姑娘吧?”郑甜儿眼泛凌光道。
詹晓宁仰天叹了一口气,举起双手,做投降的姿势,一脸诚恳道:“郑姑娘,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不舒服的。ok,我不说了,你来说吧!你想怎么样?想要我的命还是想揍我一顿成熊猫,都随你!”
郑甜儿嘴角浮起一丝蔑笑道:“你的命我不要,揍你也是个累人的活儿,我也不要,我要的只是很小的一样东西。”
“什么?”
“你的——命根子!”
说罢,郑甜儿忽然挥起了胳膊,詹晓宁吓得连忙从干柴堆上跳了起来,惊叫着跳上灶台喊道:“大姐,你bt的啊!你疯了吧!你要我的命根子,你还不如杀了我呢!”
“怕成这样?”郑甜儿伸出刚刚挥起的右手道,“我手里什么都没有,你以为我拿着刀真要砍你的命根子吗?要砍的话我早砍了。你若不是嫂子的弟弟,你的命根本留不下现下!我只是想警告你,别再来跟我说话,施以你那些虚伪的好心和同情,你要没自知之明,下回我就真要了你的命根子!”
詹晓宁松了口大气,从灶台上跳了下来喘气道:“就是不想让我再跟你说话了?好,打从今儿起,我消失!我从你眼前消失行了吧?有你的地方就没我,路上碰上我也会绕出八百里远躲着你,就算我们俩面对面地站着,我想跟你说话我也会找别人传话,可以了吧?”
郑甜儿蔑了他一眼,转身出了伙房。詹晓宁捂着心口,靠在灶台边上坐下去,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道:“我的妈呀!真吓死我了!还以为她来真的呢!这丫头真能把我吓到血管爆啊!”
“对了……”
“哇!”詹晓宁立刻弹跳了起来,绕道灶台另一边看着忽然杀回来的郑甜儿问道,“郑女侠,还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我绝对为您办到!”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那个受伤的队员可能是装的。”
“装的?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笨,我聪明,所以我知道。”
詹晓宁的智商瞬间被打击了,不过他不得不继续含笑问道:“好,就算我笨,请问聪明的郑姑娘是怎么看出他是装的呢?”
“下午散场那会儿,我回了一趟浩瀚阁找曲中哥。半路上我看见他从一家生药铺子里走出来,我记得你说过他摔伤之后你已经找人给他看过,还送他回了家,他又怎么会跑去药铺子里抓药呢?后来我就去药铺子里问了一问,原来他不是去抓药的,他是去卖药的。”
“卖药?”
“那家药铺的老板说,他拿了三两三七,半斤黄芪以及四两沙参去卖。我要没猜错,应该是之前你找人给他买的药材,对不对?”
詹晓宁忽然明白了过来,拍了拍灶台激动道:“那个混蛋!肯定是把我送去给他的药材拿到药铺子里换银子了!都是些什么人啊!简直是奇葩到家了!好家伙,敢蒙我詹晓宁,看我不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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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别再跟我说话
第四百七十九章 寻找崔平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七十九章 寻找崔平
借着酒意,詹晓宁径直出了后院门,朝那个假伤的人家中走去。他记得小青社离那人家里不远,踩着朦胧的月光,晕乎乎地就去了。
夜风一吹,他酒劲儿就上头了。走到半路上晕得实在厉害,他就随便找个可以靠的地方坐下,哇哇地吐了好些。胃里清空后,他终于好受了些,靠在旁边木柱上打起了瞌睡。睡虫刚爬上眼皮,耳边就响起了一阵叫唤声:“喂!喂!喂……”
“干什么啊?”他扬起手像赶蚊子似的挥了挥。
“不是要去找人吗?这会儿当街趟尸了?”
他隐约听出是郑甜儿的声音,勉强睁开正在打架的上下眼皮看了看,果真是郑甜儿。他又合上眼睛道:“如果你看不过眼的话,可以帮我回去跟我姐姐说一声儿,我实在是……”
是字还没说完,他忽然翻了个身,又在地上吐了一堆。旁边的郑甜儿连忙往后跳了两步,掩鼻道:“你可真够恶心的!不能喝别喝,装什么能干人啊?”
吐完后,他彻底舒坦了,有气无力地靠回木桩上,咳嗽了两声道:“这叫……这叫人生得意……得意须尽……尽尽尽欢……跟兄弟喝……喝酒……那当然得……得敞开了……了喝……你不懂……小姑娘一个……”
“是,我不懂,”郑甜儿抄手冷冷看着他说道,“那我也没必要站这儿看热闹了,自己爬回去吧!我先走了!”
“等等……”
“有什么临终遗言啊?”郑甜儿停下步伐,转身不耐烦地问道。
“我会被冻死的……”他眼神迷离地望着郑甜儿说道,“你这样做叫……叫见死不救,你知道吗?郑……郑甜儿女侠,你……你你身为一个……一个正义无双……美美美美……美貌与智慧并……并存的女侠,你……你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
“与我何干?你不知道我巴不得你出门被人砍,骑马摔下崖,喝水被呛死,吃东西噎住喉吗?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死吗?要是老天真的把你给冻死了,那也是老天长眼,替我出了口恶气了,明白吗?”郑甜儿说罢扭头就走了。
背后的詹晓宁还在喂喂喂,说着一些不着调的话,但她没有停下步伐,继续往前走着。她不想理詹晓宁,更不想看见这个不着调的男人,因为每次见到,总会想自己喝醉了疯狂的那*。那晚当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后来时间越长记起来的事情就越多。每每想起,她都想找个坑把自己埋下去。
“啊!”背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詹晓宁的惨叫声。她脚步立刻一顿,扭头就朝刚才那条巷子跑去,跑近时喊了一声:“詹晓宁你死了没有?”
“救命……救命……”詹晓宁的声音从旁边一个竹编的大菜筐子里传来。她忙上前一看,顿时觉得又好笑又奇怪。原来詹晓宁被一个人仰面压在了菜筐子里,只有两条腿搭在外面。那个人好像也喝醉似的,看上去没有任何知觉。
她伸手把那人拉扯了起来放在了旁边,又把菜筐子掀倒在地,詹晓宁就骨碌地滚了出来,趴在地上大口喘气道:“憋死我了!憋死我了!没别冻死倒先……先被压死了!哪儿来的……哪儿来的活神仙啊!也太重了吧!”
“还能说话就是没事了?”
“借你吉言。”詹晓宁一边坐起来一边转头去看旁边倒着的那个人问道,“郑女侠,去瞧瞧呗!是死的还是活的?”
“一大股酒味儿,多半跟你一样是个不会喝还充英雄的酒鬼罢了,有什么好看的?”郑甜儿说着走了过去,拍了那人两下喊道:“喂!醒醒!醒醒!冻死了可没人管啊!”
那人侧躺着,全然没有反应。借着月色,郑甜儿弯腰下去打量了那人一眼。一看不知道,一看她便愣住了,自言自语道:“是他?”
“你相好?”詹晓宁弓着身子,耷拉着脑袋顺口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己来看!”郑甜儿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道。
“谁啊?我相好?”詹晓宁像条哈巴狗似的慢悠悠地爬过去,嘴里还不正经地开着玩笑道,“我也没这么……这么高大结实的相好啊……我也不断背不龙阳啊……到底谁啊?”
“自己看!”郑甜儿将这人推来平躺着。冰冷的月光一照,照得那人原本青灰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只见他鼻腔处冒着血丝,面无血色,仿佛死过去了一般。詹晓宁猛地吓了一跳,往后坐了一屁股问道:“怎么这脸色?活的死的?”
郑甜儿伸手探了探这人的鼻息道:“死了。”
詹晓宁脸色微变,睁大了眼珠子看着郑甜儿道:“哄多得死嘎(真的吗)?”
“又说什么听不懂的话了?劳烦你说人话行不行?”
“我是问,他真的死了吗?”
“不真的还是诈死吗?”
“不可能啊!”詹晓宁浑身一惊,酒也醒了大半了,吃惊地盯着地上那个直挺挺的人说道,“刚刚他还撞我来着呢!我本来想你都不管我了,要死也要爬回去死吧!所以我就自己站起来正准备走回去的时候,他忽然就从后面撞了上来,一下子就把我撞那个筐子里了!我以为遇着打劫的了呢!怎么撞了一下就死了呢?太奇怪了吧!”
“你还没认出他是谁?”郑甜儿用很瞧不起他的眼神看着他。
“谁啊?”
当詹晓宁揉了揉他那迷糊的眼睛再看时,立马认出了这人,可不就是他赶着要去找的那个假伤的人吗?怎么回事?这个人怎么会在这儿?不对,应该是这个人怎么刚巧死在这儿?
“是酒喝多了喝死的吗?”詹晓宁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具尸体道。
郑甜儿白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仵作我怎么知道?对了,刚才你真的只是被他撞了一下?”
“你这什么意思啊?”詹晓宁叫屈道,“难道你怀疑是我杀了他?郑女侠,你有点逻辑思维好不好?我刚才醉得跟只可爱的考拉似的爬都爬不动了,还怎么去杀人啊?”
郑甜儿用不屑的眼神瞟了瞟他道:“说得也是,一个醉鬼也就罢了,还是个没什么胆量,吓一吓就能鸡飞狗跳的醉鬼,哪儿有胆子杀人呢?”
“喂……”
郑甜儿不等詹晓宁说完就起了身,詹晓宁忙跟着站起来,摇晃了两下问道:“喂,你去哪儿啊?”
“你管我去哪儿?继续往回家的路上爬吧!”郑甜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詹晓宁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人,浑身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连忙踉踉跄跄地跟上了郑甜儿问道:“你是去衙门里报官的吗?”
“一会儿有打更的经过,自然会去报官的。”
“那你去哪儿?”
“说了跟你无关了。”
“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地在街上闲晃不太好吧?我……我送你回去……”
郑甜儿忽然停下脚步,用更为不屑的眼神斜瞟着詹晓宁道:“是你害怕,是你想让我送你回去吧?你可真会找借口,送我回去?我郑甜儿出来闯荡江湖这么些年,混不出个鼎鼎大名,好歹也练了一副胆量,一个死人我会怕得像你这样屁滚尿流?省省吧你!要回去自己回去,我可没空送你。”
“那个……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詹晓宁继续跟在郑甜儿身后道,“比江湖经验,我的确没法跟你比,我才混江湖不到三个月而已。跟你说实话吧,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死尸,所以我会害怕你能理解吧?”
“你胆小懦弱我当然能理解。”郑甜儿冷淡地回了他一句。
“我这不叫胆小懦弱知道吧?我是暂时还没调整过心态来!话说回来,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郑甜儿没回答詹晓宁的话,只管往前走去。出了那个巷口,又拐进了旁边更僻静的一条巷子,一直往里走着。詹晓宁蹒跚晃步地跟在她后面,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跟她搭话。忽然,她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是这家吗?”
“什么这家那家?”詹晓宁很茫然地问道。
“刚才那人的家。”
“哦,”詹晓宁这才反应过来,仔细地辨认了一下门口点头道,“好像是……”
“什么叫好像是?你不是来过吗?”
“白天来的,晚上又没个蜡烛灯笼什么的,看也看不清楚啊!”
“你也真够没用的!”
“喂……”
郑甜儿照旧不等他说完,上前敲响了院门。连敲了几下没人回应,詹晓宁靠在旁边墙上嘀咕道:“他家好像就他一个人……他是租了这儿的房子住的……他不是本地人……”
“你刚才怎么不说?”郑甜儿不满地扫了他一眼问道。
詹晓宁打了个哈欠,耸耸肩笑道:“你也没问啊!”
“你有种!”
“那是绝对的!”
“我可以让你下一秒变成不绝对的,你信不信?”
“哎哎哎,又来了?你不会当街扒了我裤子为了我净身吧?你到底来这儿干什么的?想查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吗?”
正说着,那扇矮小的院门居然吱地一声就开了。两人立刻打住了话,齐齐转头一看,里头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子。这女子上下地打量了他们一眼,轻言细语地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郑甜儿刚想开口,詹晓宁忙抢了话道:“那什么……崔平是不是住这儿?叫了他出来!”
“请问你是……”
“废什么话?”詹晓宁故作嚣张跋扈道,“你管我是谁,叫他赶紧给我出来就是了!再啰嗦,女人我也揍的你信不信?”
“可是……我家表哥伤了腿脚,现下已经歇下了,实在不方便出来见你呢!”这女子居然这样说道。
詹晓宁和郑甜儿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暗暗地冒一个诧异的哟字。明明崔平已经死了,这女人居然说崔平是她表哥,还已经歇下了,有问题!
这时,这女子又道:“两位要是着急找我表哥的话,里面请吧!我去把我表哥叫起来。”
詹晓宁正要拒绝时,郑甜儿应声道:“好!你去叫吧!我们就……进去等等也行!”
这女子侧身一让,道:“请!”
两人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只见院落不大,厅堂内还有灯光。这女子将他们二人请到了厅堂内,然后说去叫崔平了。待她走后,詹晓宁凑到郑甜儿旁边小声地问道:”哎,人家叫你进来你就进来,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郑甜儿环顾四周道:”胆儿小就走,啰嗦什么?崔平刚刚明明死在我们眼前,这女的又说崔平已经睡了,是人都知道奇怪了,所以我才进来瞧瞧。要么是你认错门了,要么就是那女的有鬼!“
“你知道有鬼还进来?我们应该蹲守在外头,暗暗监视那女的,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话未完,那女子手捧着茶壶来了。她一边斟茶一边笑道:“我已经去叫了我表哥了,两位稍后片刻,他穿好衣裳就来。两位请先喝口茶吧!”
詹晓宁接过茶呵呵了两声,并没有喝,而是问道:“你是崔平的表妹?我怎么没听崔平说起过呢?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崔平蹴鞠队的领队,小姓詹。”
“原来是詹二少,表哥时常会提起你的,说你待人挺好的。今日他腿脚受伤了,你还特意派人送他回来,真是有劳你了。”这女子冲詹晓宁浅浅一笑道。
“他的脚伤没什么大碍了吧?”
“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下地不太方便。怎么了?两位嫌弃我煮的茶不干净吗?怎么都端着不喝呢?”
这女子狐疑的目光扫过了詹晓宁两人手里的茶杯。郑甜儿忙接话道:“我们不是来喝茶的,我们就是来问崔平一些事情的。你也不必客套了,叫了崔平出来吧!”
“崔平来不了,”一个男人忽然从厅堂外走了进来,面带冷色道,“不过,你们倒是可以去找他的。”
两人立刻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那男子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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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寻找崔平
第四百八十章 那晚失控是因为你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八十章 那晚失控是因为你
男人迈步进厅堂,面带冷笑道:“你们不必知道我是谁,知道了也没用。你们既然想找崔平,那我非常乐意送你们一程!”
“崔平是被你们杀的?”郑甜儿指着两人问道。
“对啊,”旁边那女子笑容阴邪道,“你们既然知道崔平已经死了,还上门来找崔平,你们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死吗?不过这样也好,今晚来个一网打三,顺带把你们这两个也解决了,刚好够领份大赏钱。你们俩是我们动手,还是自己喝了那杯茶,你们自己决定吧!”
“所以,你是清楚我们知道崔平已死的事的?”
“你们俩之前在巷子里嘀嘀咕咕的话我全听见了。听见你说崔平已死,我就放心地离开了,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们居然跑这儿来了。既然是你们自投罗网,有人又愿意出价要旁边那位少爷的命,那我只好将计就计,请君入瓮了!”
“你说我吗?”詹晓宁指了指自己问道,“有人出价要我的命?多少?等等!让我猜猜……以我詹晓宁的风度翩翩和聪明睿智,至少也得值个十万两吧!两位,要是没个十万两你们就动手,很没底线很没职业水准的知道不知道?”
郑甜儿斜眼白了他一眼,心想这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开这种没人笑的笑话!果真是脱不了油嘴滑舌的腔调!
“十万两?”那女子清冷一笑道,“你可真会抬高自己身价的!这样吧,你给我个十万两,我就不杀你?”
“哇,给个十万两就不用杀我,这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啊,两位!何必闹得这么剑拔弩张的呢?都是混江湖饭吃的,拿命去拼的,能多挣点当然就要多挣点啦!来来来,不用那么严肃的,”詹晓宁居然坐了回去,还一脸和气地招呼那两个杀手坐下来道,“我们坐下聊,慢慢聊,什么价格都好说!你们千万不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把我给杀了,其实呢,我是个无价之宝你们知道吗?”
“哦?你还是个无价之宝?”那女子抖了抖眉笑问道。
“当然啦,只要你们改变你们的计划,不是杀我,而是绑架我,那你们就可以随便跟我姐姐姐夫要银子了!我姐姐很疼我的,别说十万两了,就是一百万两她也会拿出来赎我的。所以你们想想,哪个更划算呢?”
“我们收了银子,你们会放过我们吗?”
詹晓宁冲她抛了个帅帅的媚眼道:“像你这样的姑娘,我肯定不会放过,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的。”
郑甜儿顿时有种吃了生猪肝想吐的感觉,什么男人呐!到处显摆他那点小姿色!恶心!下作!
那女子掩嘴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真是个有趣的小哥啊!说得我都舍不得杀你了!”
“行了,”旁边那个男人冷冷道,“卖弄*也得看看时候!那边还等着回话了,早动手早了!”
“唉!”那女子轻叹了一口气,也对詹晓宁抛了个媚眼道,“小哥你听见了吧?我也想跟你好好叙叙情呢!只可惜,我们收了别人的银子,不得不送你一程了。你可别怪我,我一定会为你哭两嗓子的。”
“呵!”郑甜儿不屑地笑了笑,斜眼瞟向詹晓宁道,“不管用啊,詹二少!要不然,脱光了试试?”
“你想看?”詹晓宁转头抖了抖眉问道。
“哼!”郑甜儿收回目光冷笑道,“你那副排骨架有什么好看的?倒不如去看一只拔光毛的鸡!”
“你这样说很伤害我内心的小宇宙你知道吗?要不要我的小宇宙爆发给你看看?”詹晓宁说着双手开始解起了腰封,一脸慷慨成仁的表情道,“横竖都要死了,临死之前我一定要向你证明我不是排骨鸡架,我有人鱼线,我有肱二头肌,我的body是绝对棒棒哒……”
“詹晓宁你疯了?你还真脱啊?”郑甜儿看他真解下腰封,脸色都变了。这男人不会真的要脱光光吧?
“你又不是没看过,我们俩又不是没好过,害什么羞呢?再说了,你不看,不等于这位姐姐不想看呐!”
一提这事儿,郑甜儿就火了,一掌拍在桌上冲詹小宁怒喝道:“谁跟你好过了?谁没看过了?你那半斤排骨六两瘦肉谁稀罕看啊!”
“哇!哇!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吃完就开溜吧!郑姐姐,郑女侠,劳烦你吃了要认好不好?当晚,是你扑过来跟我嚷好热好热的,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闭嘴啊,詹小宁!”郑甜儿指着他的鼻子嚷道。
“我立马就要死了,这事儿再不说清楚我怕到了阎王爷跟前就说不清楚了!”
“我叫你闭嘴你听见没有?”郑甜儿的火气都快冲破天灵盖了!
“我说的是事实凭什么要闭嘴?”詹小宁一边玩着他的腰带一边跟郑甜儿煞有介事地理论道,“刚才也是,叫你别进来你还要进来,这下好了,成了瓮中之鳖了!你说,你拿什么去赔给我姐姐一个英俊潇洒聪明绝顶的弟弟?”
“够了,你们两个!”
那男杀手刚刚喝完这句话,詹小宁手里玩着的腰封忽然如一条灵蛇似的扫向了那女杀手。那女杀手因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詹小宁和郑甜儿吵嘴,所以并没想到詹小宁会忽然来这么一招。等她知道躲避时已经晚了。一股浓郁的香气猝防不及地扑进了她的鼻腔里,瞬间让她有种眩晕的感觉。
旁边的男杀手见势不对,立刻抖落袖中白刃,横袖挥来。郑甜儿也从怒气中回过神来,一脚踢上去,踢开了男杀手的刀,与男杀手打了起来。詹晓宁趁机上前对付那个女杀手。
女杀手被詹晓宁偷袭了一回后,整个人是晕晕乎乎的。连发了两道镖也全都打歪了。詹晓宁躲闪开后,腾空一脚踹在了女杀手心口上,将她踹出了厅堂。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男杀手见同伴失手,踢开郑甜儿之后,飞身翻墙逃离了。郑甜儿正要去追时,詹晓宁拉住了她道:“穷寇莫追!你怎么知道他外面没埋伏同伙?”
郑甜儿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一个漂亮的右勾拳打在了他的脸上,疼得他捧脸嗷嗷直叫道:“喂,你打架打昏头了?打我干什么?”
“谁让你胡说八道的?”郑甜儿气红了脸蛋道。
“我不胡说八道怎么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我怎么能成功地用这条保命腰带去偷袭这女的?”
“保命腰带?”郑甜儿看了一眼詹小宁手里的腰封。
“这条腰带可不是普通的腰带,这里头装有我祖姑奶奶兼师傅秘制的药粉,能瞬间至人眩晕,头晕眼花什么的。刚才我要不这样往那女的脸上一打,她怎么会那么容易对付?”
郑甜儿虚眯起眼睛,用质疑的口气问道:“你解下腰带是为了偷袭她,不是为显摆你那小鸡子身材?”
詹晓宁朝天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在你看来我就是那种一见着姑娘就迫不及待想上*的人吗?我为什么要脱光了给你们看?我的身材再好那也不是人人都能看的!说起来,上回算是便宜你了……”
“还敢说!”
“行行行!”詹晓宁躲开了郑甜儿挥过来的拳头道,“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言归正传吧,这女的怎么办?”
“弄回去,好好审审!”
“怎么弄?”
郑甜儿白了他一眼道:“还用我教你吗?刚才是谁说的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人家的?现下给你机会了,是玩完再背回来还是背回去再玩,随你!我先走了!”
“站住!”
郑甜儿转过身来,抄手问道:“你不会告诉我你连个女人都背不动吧?害怕吗?这又不是一具死尸!”
詹晓宁嘴角绷起,欲笑未笑地走到她跟前说道:“郑姑娘,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把话说得再清楚点。我承认,那晚的事……”
“我警告过你别提那晚的事了!”郑甜儿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喝道。
“就算你揍死我我也要把话说完,”詹晓宁拨开了郑甜儿的手指道,“那晚,是我失控了,我承认,我对你的身心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就算你现下要杀了我或者废了我,我都没什么怨言。但是郑姑娘,不是所有姑娘都能让我失控的。我这个人的确是喜欢跟姑娘们聊天……”
“是*吧?”郑甜儿冷冷道。
“ok,你说是*那就是*吧,我不跟你争了。我只是想告诉你,郑姑娘,我内心没我外表看上去那么*不羁,我跟那些姑娘也顶多只是嘴上聊两句,不会一聊就能聊到*上去。”
“聊没聊到*上去只有你自己清楚!”郑甜儿不屑道。
“ok,你不信,但你不信我也要说,”詹晓宁无奈地耸耸肩道,“迄今为止,我只跟两个女人有过关系,一个是我的初恋*,我们有一段八年之久,颇为刻骨铭心的感情,而另一个就是你……”
话未完,郑甜儿忽然抬手甩了詹晓宁一个巴掌,面带怒红道:“詹晓宁你什么意思?显摆你玩过多少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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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那晚失控是因为你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为什么要跟她解释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为什么要跟她解释
一个巴掌让詹晓宁的左脸也开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右脸被揍得浮肿,左脸被抽得滚烫,他像一个被野蛮女友虐待过的小男生似的,用一汪清纯无辜的小眼神看着郑甜儿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yin棍烂虫,不是每一个姑娘我都会扑倒然后失控……”
“你是什么样的人跟我有什么干系?我对你,只有一个心愿,如果你出门能被撞死的话,我会为你浇三杯祭酒的,仅此而已!没别的话了吧?”郑甜儿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绕开他走了。
他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抽回神来自言自语道:“对啊,我有病啊?我跟她解释什么呢?跟她解释再多她根本不信啊!完全对牛弹琴,还解释什么呢?詹晓宁你果然犯病了,还病得很严重!”
唠叨完之后,詹晓宁扛起了那个女人走了。当他们回到小青社时,酒席已经散了,宝梳正到处在找他们。见詹小宁扛了个女人回来,宝梳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道:“你还学会*了?”
“采什么花啊?”詹小宁把那女人放在地上道,“杀手霸王花倒是捡了一朵回来!”
“谁啊?”宝梳低头看了一眼问道。
郑甜儿把他们俩出去后遇到的事情跟宝梳大概地说了一下,正说着,曲尘来了。曲尘听完郑甜儿的话后点头道:“怪不得刚刚在来的路上看见几个衙差匆匆地往那边跑去,想必是发现了那崔平的尸体了。这女人交给我,你们俩今日也累了,都回去歇着吧!对了,晓宁脸怎么了?被这女人打的?”
詹晓宁抖肩干笑了两声,摸了摸自己还发烧的脸颊道:“不是,自己摔的。好了,姐姐,我先去睡了。今晚我就不回阮府了,我找寒原暖和去了。”
詹晓宁一走,郑甜儿也走开了。宝梳奇怪地嘟囔了一句:“自己摔的?能摔出三根手指印吗?摔人家手掌心去了?”
曲尘笑了笑道:“很明显是被人打的。”
“那他为什么不承认?还说是摔的?谁打的?”
“你说呢?”
宝梳好像反应过来了,往郑甜儿背影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难道又是给甜儿打的?他们俩果然八字不合吧?怎么每回撞一块儿都得掐架呢?这都第几回了?再这样下去,晓宁会夭折的吧?”
“晓宁不说你也别去管,横竖他们俩的事他们自己知道解决的。”
“那这个女人呢?”宝梳靠在曲尘身边低头问道,“你打算怎么解决?”
“带回去再说!”
这女杀手一觉醒来时,已经身处一处暗室之中了。这儿是阮府的一间地下室,被曲尘改成了地牢。第二天傍晚,曲尘从浩瀚阁回来后,才慢条斯理地来到这儿。
这女杀手一见到曲尘,整个人都有些慌张了,垂下头来浑身不住地发颤。曲尘一边布下台阶一边冷冷道:“我有这么可怕吗?能把江湖上人称鸳鸯双剑的尤三娘吓成这样?”
“你把我的身份都打听清楚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被关在囚笼里的尤三娘咽了口冷口水,表情紧张道。
曲尘走到囚笼前的椅子上坐下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你还打我妻弟的主意,想送死的人应该是你吧?”
“那你想怎么样?你想杀了我吗?杀了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你想跟我交换条件?”曲尘笑容阴冷道,“你觉得你有那个资格吗?就算不从你口中打听背后主使,我也勉强能猜到几个可以怀疑的人,所以留下你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是,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我就是个江湖上的小混混,怎么能跟你掳金帮的二帮主相提并论呢?不过,阮二帮主,留下我或许也不是什么用处都没有的。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曲尘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姿态悠闲道:“像你这样见钱就收的江湖小混混,话有几成可信呢?一成都不到吧?想活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尤三娘忙问道:“那您想怎么样?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今日栽到你们掳金帮的手里,我也认栽了!只求二帮主您能给我了一条活路!”
曲尘嘴角勾起一丝阴笑道:“很简单,谁主使你的,你就把他的人头给我带来,他开的价我照付。”
“这……二帮主,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已经被您抓了,再回去的话,岂不是死路一条?”
“你在这儿也是死路一条,回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是谁?一个跑惯江湖的女杀手,没点手段能混到现下?别告诉我,你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尤三娘一脸为难道:“二帮主您真高估我了!您要让我回去杀主使我的人,等于是让我回去送命啊!城里有个窦连的人,您应该知道吧?”
“窦连?”站在曲尘身后的侯安问道,“没听过这号人物啊!城里有这人吗?你可别糊弄我们,尤三娘!”
“我怎么敢糊弄二帮主?”尤三娘忙一脸恳切道,“二帮主没听过他的名字也是应该的,他家主子原本就不是一号人物,他那小跟班就更派不上名号了!他家主子不是别人,就是最新封的安西王。”
“安西王?”曲尘点了点头道,“我想起来了,这人我见过一两回。没封王前的确是没怎么听说过,最近封了王,便在朝堂内外跳了起来。照你这么说,那个窦连是安西王身边的人,就是他主使你的?”
尤三娘道:“正是他。除了我之外,还有之前逃脱了的另外一个杀手,那人也是窦连请来的。”
“窦连请你们来就是为了杀一个崔平和我妻弟?”
“不止,窦连说了,让我们盯住宁家队的人,找机会让他们出些意外,这样,宁家队就散了。不过您的妻弟,那位詹二少,窦连倒是亲口下了杀令的。”
“那今晚的崔平呢?”
“崔平也是窦连让杀的,至于为什么,二帮主应该知道我们的行规,我们是不能问缘由的。”
“这个安西王!”侯安忿忿不平道,“不就是输了一场球吗?居然派杀手来杀人了!他以为自己封了个王,便成皇帝了?美了他了!老板你可能不知道,我听人家说那凌云社幕后的老板不是姓张的,正是那安西王!安西王这人没什么别的嗜好,就爱踢个蹴鞠,所以就自己养了一支蹴鞠队,供自己享乐,也跟外面的蹴鞠队打擂台,挣些油水!您说,会不会这回他失了胜算,输太多了,所以气不过想找詹二少他们的麻烦?”
曲尘想了想道:“或许还真是。侯安,你明日去地下赌坊打听打听,到底安西王输了多少。”
“知道了。”
“你呢?”曲尘把目光转回了尤三娘身上,“你想清楚没有?是留在这儿过死路一条的日子呢?还是回到窦连身边搏一线生机?”
尤三娘道:“我怕窦连不会再相信我了,我回去也是死呢!二帮主,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码吧!除了这事儿,您叫我做什么我都帮您做!”
“这种话我听过无数遍了,”曲尘缓缓起身道,“要想活命就得拿点诚意出来。我想你尤三娘不是白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的。我给你一晚的时间,你自己思量清楚吧!”
“请等等,二帮主!”
曲尘侧身转头问道:“想清楚了?”
尤三娘无奈道:“我还能有选择吗?既然二帮主看得起我尤三娘,那我只能从命了!但话先说好,只要我取得了安西王的首级,詹二少的事我们就一笔勾销,可以吗?”
“成交。”
当晚,尤三娘就被放了。后来侯安去打听了一下,那安西王果然是输了五万两白银。这五万两对一个富商之家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对安西王这种原本家底就不够丰厚的人来说,那就是一笔大数目了。
像安西王这样的皇族宗亲,除了名头好听之外,其实根本没什么家底,还比不过临安城一户中等商贾。这几年,安西王利用他盘下的凌云社,在地下赌场多多少少赢了不少。但这回一输就是五万两,如同抽去了他半身的龙筋,他怎么能不着急上火呢?
曲尘一时兴起,让侯安用一个精美的小匣子给安西王送去一锭银光闪闪的五两重的银锭子。就算看不到安西王的表情,他也能猜到,当安西王看见这锭银子时,是如何的暴跳如雷!
不出曲尘所料,当安西王两日后从外地回来,打开匣子看见里面仅仅是一锭小小的银锭子时,顿时想起了自己输掉的五万两,怒火上窜,直接抓起来摔在了地上!他怒气冲冲地问道:“我叫你去打听,你到底打听到没有?”
站在旁边的窦连回话道:“属下已经打听到了。这回赌球,阮曲尘压了五千两,赔注是六倍,所以他从地下赌场拿走了三万两……”
“三万两!”安西王气得又摔了一只杯子道,“那三万两说不定就是我压进去的五万两里头的!可恶至极!居然让他侥幸赢了,害得我输了五万两,那个老张和那帮吃白饭的简直都是废物!”
“王爷息怒!”
“叫本王怎么息怒?他根本就没把本王放在眼里!”安西王气愤地指着地上那锭银子道,“他送这锭银子来,不就是想嘲笑我输了五万两吗?那个混蛋,不知死活的王八羔子!他以为他有几个臭钱就能在临安城作威作福了?他最好闹清楚了!这儿现下是皇城,不是天高皇帝远的人间天堂!”
“那个阮曲尘的确是该收拾收拾了。属下听说,他跟景王爷走得很近。”
“都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窝!那个景王爷一向是主战派,与宗泽将军和岳飞他们交好,最近金兵到沿河一带打秋闱,那家伙又在朝中拉帮结派想重推主战策略。打?能打过金人吗?要能打过,那俩皇帝怎么会被掳到那边去?一群不知死活的笨蛋!”
“这战绝对不能打,一旦打起来,就会坏了王爷您的计划。”
“哼!那是自然!眼下修养生息是最好的,我怎么会轻易让景王爷那家伙得逞?我跟李大人他们都说好了,这战绝对不能打,保存国力,养足精神再说!”
“不错,等国力储存够了,到时候是谁的天下就说不定了!那么阮曲尘呢?王爷打算怎么处置他?是时候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安西王反背着手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道:“是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了!居然敢送银子来羞辱我!不过本王现下有别的事情要做,不方便出手对付他,找道悟倒是一个好办法。道悟不是想利用我吗?那我就先利用利用他。别以为我是傻子,他想什么我还不清楚?他想的不也是我赵氏剩下的这半壁江山吗?窦连你去跟道悟说,让他帮本王收拾收拾阮曲尘。”
“他若不肯呢?”
“他不会那么笨拒绝的。他还图往后跟我长久扶持呢,他现下得罪了我,不等于断了他自己的后路吗?”
“属下明白了。”
“对了,派出去的人有回来的吗?”
“暂时还没有。”
“难道真只是个传说而已?”安西王颦眉道。
“王爷,或许那真只是一个传说而已。要不然,为什么我们派人出去寻了这么久,依旧一无所获呢?就算有这么个地方,也可能早被人挖出来搬空了。”
“不,”安西王抬手道,“我看未必。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蔡王又已过世多年,那些东西必定还在。眼下我财力不足,想要招兵买马实在是举步维艰,倘若能有了那一笔意外之财,那我想坐拥这半壁江山就容易得多了!听着,吩咐下去,临安城近郊每个村村落落都要找遍,不能有一丝遗漏。倘若那女人说的是真的话,蔡王当初应该是把自己积攒的财宝全部藏在了这附近。我一定要找到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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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 为什么要跟她解释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上门抓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上门抓人
“知道了,王爷,属下这就下去传信。”
“去吧,顺便告诉道悟,一定狠狠地收拾阮曲尘一顿!本王可等着他的诚意呢!”
“是!”
窦连答应着,转身开门正要出去,迎面就看见张老板快步走来了。他忙走出去问道:“老张,何事这么着急?”
张老板向窦连拱拱手问道:“窦侍卫,王爷可在?”
“什么事儿,进来说!”安西王在里面喊道。
张老板几步走了进去,朝安西王拱手道:“王爷,事情不妙了!”
“什么事不妙了?别告诉本王你连几场蹴鞠赛都弄不好了!”安西王不满道。
“不是蹴鞠赛的事,是社里有两个人不见了!”
“什么?人不见了?跳河里喂鱼去了?”安西王恼怒道。
“小的问过其他人,说那两个人收拾了东西投奔到宁家队去了!”
“混账!”安西王一掌掀翻了榻上的凭几,指着张老板骂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手底下的人跑宁家队去了你跑来跟我说什么?他们生是我凌云社的人,死是我凌云社的死人,你找几个人去抓回来不就完了吗?笨得要死!”
“可是……”
“可是个屁!可是什么啊可是?他们是跟凌云社签了契约的,就算闹到衙门去,也是我们站理儿,你怕个屁啊!”
“不是的,王爷!小的也带了几个人去找他们,可今日是宁家队开社的日子,人家那头正在放鞭炮请酒席,小的这样带人闯进去只怕……”
“开社?那群混蛋居然有脸开社?他们也不想想在我管制之下他们能开多久的社!你不敢是吧?窦连!”
窦连走进来应道:“属下在!”
“带几个人,跟老张一道去宁家队要人!记得,把场面闹红火些,人家第一日开社理当红红火火的!千万别给本王留余地,该怎么闹就怎么闹,出了事有本王兜着!”安西王叫嚣道。
“是,王爷!”
窦连随后带了几个王府的侍卫,与张老板一块儿往宁家队去了。今日是宁家队开社的好日子。曲尘将从地下赌场赢回来的三万两全部交给了詹晓宁,让詹小宁自己分配。
詹晓宁拿到银子后做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宁家队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所以,在宝梳的帮助下,他在离小青社不远的地方花了二千两买了个三进三出的宅子,用作宁家队的训练基地。收拾妥当后,他就风风光光地开社了,还取了个社名叫蹴鞠联盟。
此时,社内后院里的开社酒席已经过半了,一些人已经告辞离开,只剩几桌人还在慢慢晕酒。窦连等人到了门口,径直闯了进去,一路闯到了后院里。正在敬酒的詹晓宁转身看见这几个怒气冲冲的人,立刻放下酒杯,迎着他们走上去问道:“你们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
窦连不答詹晓宁的话,目光在几桌人身上扫了一眼,忽然看见了凌云社的那两个人,立刻振了振手臂吩咐道:“去,把那两个人给我抓过来!”
安西王府的侍卫正要上前抓人时,詹晓宁忙挡下道:“干什么?你们是衙差还是什么?跑这儿来抓人了!今天是我蹴鞠联盟第一天开社,来这儿的都是我的客人和兄弟,你凭什么在这儿抓人,你哪路子的?”
窦连略显傲慢道:“我怕说出来吓死你,你最好把人老老实实地交出来,误了我办差,仔细你脑袋不保!来人,跟他罗嗦什么?把人抓了!”
“谁敢?”詹晓宁推了一把准备上前抓人的侍卫。
窦连轻蔑一笑,指着詹晓宁道:“我警告你,别不知死活在这儿挡道!不要以为你姐夫在城里有点名号就自以为是!跟我安西王府斗,我怕你们一家子的命不够长!识相的就滚开,要想满头青包的我也奉陪!顺便——”他说着指着那几桌宾客道:“顺便再告诉你们一声儿!今日我是奉了安西王之命前来拿人犯的,那两个人私下卷走了凌云社的银钱,又偷窃之嫌,所以要拿回去审问清楚。你们谁要敢拦着,那就是跟我安西王府过不去!想给自己招惹麻烦的,尽管拦着,王府的地牢有的是地方装你们!抓人!”
在场剩下的宾客一半儿是宁家队的人和亲眷,另一半儿是詹晓宁这段日子结交的朋友,剩下的就是柳寒原乐乐几个了。一听对方是安西王府的,大部分的人都有些畏惧了,毕竟安西王辅助监国,有生杀大权,不是人人都敢得罪的。所以窦连一下令抓人,其他人都不敢动弹了,只有詹晓宁和柳寒原乐乐等人上前拦着。而那两个从凌云社过来的人也吓得脸色都变了。
“干什么?”窦连拨开挡在跟前的侍卫,冲詹晓宁挑衅道,“还想动手反抗?你也不瞧瞧你自己配不配!我奉的可是安西王的命令,你若敢违抗,就算你是阮曲尘的小舅子我也能把你就地阵法了,你信不信?”
詹晓宁一脸不羁,微微扬起下颚不屑道:“我也正想告诉你一句,这儿是我的地盘我做主!你敢动手抓我的人,就算你是那个什么安西王的狗,我也能杀了炖肉吃你信不信?”
“小子!”窦连逼近詹晓宁道,“你可别太嚣张了,容易给你姐夫招事儿啊!你姐夫再有银子,也就是个买卖人,敢跟我家王爷相提并论吗?我劝你最好识相点,往后你们一家子可都还要在临安城待的!你不想你姐夫的铺子隔三差五地被官差查吧?”
“威胁我?”詹晓宁打了个酒嗝,用大拇指反指了指自己道,“小爷天生硬脾气,还就不吃你这套!我姐夫说了,不怕我惹事儿,就怕我惹不出大事儿来!你安西王又怎么了?一个穷得要去地下赌坊捞钱的王爷跟一个普通的赌鬼有什么分别?只不过赌鬼后面再加王爷两个字罢了!可就算是王爷,也没见得他比其他人洪福齐天多少啊?五万两,白白丢了五万两进别人腰包,傻子才会干这样的事儿呢!”
窦连眉心一拧,双目泛着凶光道:“小子,说话最好小心点!”
“我已经很小心了!”詹晓宁拍了拍心口道,“我嘴下已经很留情了!要我敞开了骂,保准骂得你和你家王爷两眼翻白!我告诉你,你们的凌云社留不住人,那是你们的事儿。现下那两个已经投我门下了,那就是我蹴鞠联盟的人,你没资格带走,听明白了吗……”
吗字刚说完,窦连忽然推搡了詹小宁一下。詹小宁本来喝了不少酒,又猝不及防,猛地被推了一下,脚下不稳,往后撞在了旁边桌子上,撞翻了一桌酒席。
只听见哐当一声,酒席上的杯盘碗碟碎了一地,气氛瞬间便变凝重了起来了。
酒席旁边的人忙起身闪开,另两个赶紧把詹晓宁扶了起来。詹晓宁又气又怒,甩开那两人的手,冲上来就想跟窦连动手。柳寒原忙把他拉住小声道:“先别冲动!他是有品级的,你跟他动手,只会是你吃亏!”
詹晓宁气得脸都红了,瞪着一脸嚣张的窦连道:“吃亏就吃亏!亏我能吃,就是这口气我吞不下!”
“别冲动!”柳寒原拽紧了他道。
“是啊,”窦连轻晃了晃脑袋冷笑道,“听你朋友的,千万别冲动!我可是安西王府的侍卫头领。我家王爷受封时,我也顺便得了四品封赏。你一个小小百姓跟我这个四品带刀侍卫动手,我随时都可以一刀正法了你!瞪着我干什么?有本事让你姐夫也拿银子去给你买个四品侍卫来当当?不过我看,就算银子再多也买不来的。野猴子冲冲山大王还行,想穿蟒带配宝刀,你是穿上龙袍都不像太子,省省吧!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抓人!”
几个侍卫飞快上前,将凌云社那两个人押下了。窦连走到那两人跟前看了两眼,转头问张老板道:“就是这两个吧?”
张老板点点头道:“就是他们两个。”
窦连盯着这两人面浮轻笑道:“不想在凌云社踢球了?那就一辈子都别踢好了!没了双腿,用双手讨饭吃也一样不会饿死的。”
“你……你想废了我们的双腿!”其中一个面如土色的挣扎道。
“我可没这么说,紧张什么?有本事从凌云社跑,那就该知道私下偷跑会有什么后果!”窦连转身用傲慢的目光瞟着詹晓宁道,“詹领队,人我带走了,你们慢慢喝吧!对了,我听说你姐夫很喜欢送棺材,不如替他们俩也备上一份,也算对得起你们相交一场了!带走!”
“等等!”柳寒原松开詹晓宁拦路道:“你不能就这么把他们俩从我们蹴鞠联盟带走!”
窦连瞄了柳寒原几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刚刚不是挺识趣的吗?这会儿又来当拦路狗了?”
“我不管你是从哪个王府出来的,你无凭无据就说他们俩卷了凌云社的银钱私逃,还想带走审问,那是绝对不行的!要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问就好了,要不然去衙门里问也行。”
“凭什么你说在这儿问我就得在这儿问?我就是要带他回去问,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再警告你们一遍,谁要敢再拦着,我可动真格的了!”
“动真格的还怕你吗?”詹晓宁也冲过去道,“我就怕你不敢动真格的!闹了半天说什么就地正法,你有本事就拔刀出来把小爷我正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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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 上门抓人
第四百八十三章 结下梁子了(加更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八十三章 结下梁子了(加更加更)
窦连眸光一暗,沉声喝道:“来人!把这两个不知死活,挡着本侍卫办公差的狗拿下,一并带走!”
宁家队的人一听说连詹晓宁都要带走了,也按捺不住了心里的火气,纷纷跑到詹晓宁背后助威。窦连瞄着他们冷哼道:“干什么?想群起造反啊?你们这也算拉帮结派吧?知道最近城里最忌讳什么吗?就是像你们这样结党营私,大有敌国细作的嫌疑……”
“你说细作就细作!现下整个临安城是你说了算,你主子说了算吗?皇帝是没在宫里,可不等于你主子就能一手遮天了啊!等皇帝回来了,你主子还不是一样得像狗似的爬在地上磕头请安!这叫什么?这叫皇帝走了狗登位啊!你一个狗养的小狗嚣张什么啊嚣张?”詹晓宁指着窦连讥讽道。
窦连明显被激怒了,握住刀柄,哗啦一声拔出佩刀,指向詹晓宁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我是嫌你命太贱了,不配我亲自动手!我警告你们几个,立马给我滚一边去,否则……”
“否则怎么样?”詹晓宁上前一步,靠近那银晃晃的刀尖道,“否则就得就地正法了我?我当真那么傻乖乖地站在这儿被你砍吗?别人怕你,我詹晓宁可不怕你!想从我这儿把我的人带走,没那么便宜的事!也别废话了,手上见功夫吧!”
“好,”窦连目光阴冷道,“那就叫你姐夫给你备好棺材,挑好时辰下葬吧!”
他正要舞刀时,曲尘的身影忽然闪过了他的眼角。他收回刀,往詹晓宁等人背后一看,只见曲尘带着手下侯安和那个叫高乐乐来了。
曲尘走近时,见窦连连刀都亮出来了,浅笑着问了一句:“窦侍卫是想耍大刀替我小舅子庆贺开社吗?那可真是辛苦你了!晓宁,怎么能让窦侍卫站着呢?薄酒还是要请人家喝一杯的。”
“姐夫,”詹晓宁不满地瞟着窦连道,“人家瞧不上我这儿的酒,再说了,人家也不是来耍大刀的,人家是来耍威风的!”
“怎么回事?”曲尘走到窦连跟前,似笑非笑地问道,“窦侍卫,我小舅子今日开社,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窦连从鼻腔里使劲地哼了一声,将刀收回刀鞘道:“问你自己的小舅子不就清楚了?我可没功夫陪你们在这儿闲聊!王爷还等着我带人回去呢!你小舅子不识大体,阮老板你总该懂规矩吧?这两个是王爷要的人,我把他们带走,不为难阮老板你吧?”
“不为难,”曲尘笑了笑道,“因为我不是这儿主事的人,我小舅子詹晓宁才是这儿的老板。能不能带走,你得问他了。”
窦连脸色一黑,冷冷问道:“阮老板这是想跟我家王爷过不去呢?”
“这话就严重了吧?怎么就成了跟你家王爷过不去了?谁都知道你家王爷安西王辅助监国,重权在握,谁敢得罪?晓宁,”曲尘转头问詹晓宁道,“为什么不让人家窦侍卫带人走?”
詹晓宁理直气壮地说道:“整个临安城又不是他安西王开的!凭什么他家侍卫说抓人就抓人?这两位兄弟已经投奔到我这儿来了,加入了我蹴鞠联盟,就是我的兄弟了!我要是连自己的兄弟都看不住,我还开这个蹴鞠联盟干什么?”
柳寒原也道:“刚才这位窦侍卫说,这两位从凌云社来的兄弟卷款私逃,有盗窃的嫌疑,可是并没有拿出任何凭证来,只是要把人带走。这样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我们自然不能放人了。”
“原来是这样,”曲尘点点头道,“那好办了,直接报官吧!事情交给官府,想必一定能查过水落石出,还不用劳动窦侍卫你了。”
“阮老板……”
“安西王辅助监国,很空闲吗?”曲尘面浮轻笑道,“外面金兵打得火热,皇帝委以他重任,他竟有空闲管这种小事儿,实在太亲力亲为了吧?知道的自然夸他安西王仁厚恭谦,处事无论大小,不知道的怕就要误会他不分轻重,权柄私用了吧?”
窦连紧了紧牙龈,握着刀鞘的手背青筋微涨道:“阮老板这意思是不肯放人了?”
曲尘轻描淡写道:“我说了,放不放人不是我说了算,是我小舅子说了算,他才是这儿的主事人。我只是给窦侍卫你一个小小的建议而已。你身为安西王的近身侍卫,应该好好地协助王爷他办些国家大事,诸如像凌云社队员卷款私逃这样的小事何必去劳烦他呢?”
“倘若我非要带人走呢?”窦连狠狠道。
“随你。门在那边,窦侍卫可以带人走,不过出了这门口,窦侍卫会怎么样,那就跟我们没什么干系了。”
“你威胁我,阮曲尘?”
“有吗?”曲尘带着狡黠的笑容说道,“我是很诚心地在提醒窦侍卫你,眼下城里三教九流复杂得很。像窦侍卫你这种安西王身边的红人,更应该出入小心了。没准一出门就被人盯上,还没把人带到安西王府就魂归西天了,那多不划算是不是?”
“好!”窦连憋着一肚子气,盯着曲尘连连点头道,“我会把阮老板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转告我家王爷的!这两个人我可以不带走,但我随时会回来找他们的!阮老板最好找人看着他们,倘若我找不着人,问不了案情,那我就得来找阮老板你了……”
“送客!”曲尘不等窦连说完,丢下这两个字,转身走开了。窦连整张脸都青黑了,既尴尬又气愤,鼻腔里呼啦啦地出了两滚热气后,才抬手一挥,带着他的人气冲冲地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其他宾客也陆续告辞离开了。人都走后,曲尘才问詹晓宁那两人的来历。詹晓宁向曲尘介绍道:“那两位都是凌云社的高手。上回比赛的时候我就看上了。我跟他们私底下接触了之后,他们就来投奔我了。哪儿知道那安西王这么嚣张,居然派人上门抓人,简直没王法了!”
曲尘喝了口热茶,吐了口酒气道:“这国都快没了,你还指望什么王法不王法的?你的主意是不错,但下回办事得多斟酌斟酌,如无必要,别跟窦连这种人正面起冲突。不是怕他,是根本没必要跟他这样的小人物费大劲儿。有力气该使在有用的地方,明白吗?”
詹晓宁连连点头道:“知道了,姐夫!下回我会考虑再周全些,不跟那姓窦的一般见识。对了,姐夫,你不是不得空来吗?姐姐来的时候说你有应酬呢!”
“今日是你开社第一日,我怎能不来跟你道声贺?你现下找到正经事儿干了,也算帮了我了,省得你姐姐总是跟我抱怨你没点正形儿。如今蹴鞠社开起了,盘活的本钱也有了,你就该踏踏实实地干些成绩出来给你姐姐看了。不然的话,她还是会反对你开这个蹴鞠社的。到时候,我再想帮你,她就要翻脸了。”
“我知道姐夫对我是最好的了!要不是姐夫暗里塞银子给我,又帮我在姐姐面前说好话,我这蹴鞠社是开不起来的。姐夫你放心吧,这蹴鞠社我一定会好好管着的。我说了,我要做全南宋第一蹴鞠职业经理人!”詹晓宁拍着心口说道。
曲尘笑了笑道:“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了。眼下你还缺个管事的,回头我让侯安给你挑拣个妥当的人,替你管管帐,管管日常琐事,你就能专心地去训练你的蹴鞠队了。”
“姐夫你想得真是太太太太太周到了!我要是个女人,我也爱死你了!怪不得我姐姐对你那么死心塌地呢!”
“你这张嘴也挺像你姐姐的,说话能甜死人。”
“咦?”詹晓宁坏坏一笑道,“听你这么一说,姐姐是不是经常说甜话哄姐夫你啊?说来听听,姐姐都会说什么甜话?”
曲尘拍了他脑袋一笑,笑道:“你这口气又有点像夏夜了,总喜欢打听不该打听的事情。”
“说来听听嘛!”
“夫妻之间的事说给你听干什么?”
“说说嘛……”
这时,门上响起了敲门声。詹晓宁起身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柳寒原。柳寒原进来后,犹豫了片刻才对曲尘说道:“老板,能不能帮我跟那个女人说,让她往后别来找我了。”
“那个女人?哦,你说蝶眠儿?”
“嗯。”柳寒原点了点头。
“是啊,”詹晓宁接过话道,“那长得很好看的姐姐阿姨真的是经常去小青社找寒原。每回都说来当东西,可每回又不拿银子走,就想来跟寒原说两句话。”
曲尘看了柳寒原一眼问道:“那件事你没有告诉她吗?”
柳寒原摇头道:“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也不想跟她说话。”
“可她毕竟是你母亲。”
“但我没法接受一个杀害过那么多宋人,又伺候过完颜宗望的母亲,”柳寒原又摇了摇头道,“我现下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所以我暂时不想见她。老板,你能不能跟她说,让她别来找我了。”
曲尘思量了片刻后说道:“下午我会去见她,顺便把索兰珠交还给她。至于那件事,倘若你说不出口,那就让我来告诉她。她应该知道,不是吗?”
“那好吧!你去告诉她,我不想出面了。”
“可以。”
在蹴鞠联盟小憩了一会儿后,曲尘便去和蝶眠儿见面了。原本地点还是定在了私房菜馆里,但蝶眠儿临时收到曲尘的话,让她前往城内一条叫安家巷子的地方。她心里虽然觉得疑惑,但还是去了。
曲尘派了侯安在巷子口接了她,领着她进了其中一间宅子的后院。曲尘早在后院里等着她了。她见到曲尘,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临时改地方了?莫非我的身份已经被人发现了?”
“你隐藏得很好,不愧是清音阁的阁主,所以你的身份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的,”曲尘领着她往阁楼上走去道,“我请你来这儿,是为了带你见一个人。”
“谁?寒原吗?”
“不是。”
“哦……”蝶眠儿有些失望道,“我就知道,寒原不会愿意来见我的。他真的很讨厌我。”
“你也别怪他,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要让他接受你,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明白。那二帮主你今日是想让我见谁呢?”
“你去了就知道了。”
阁楼上很安静,静得只听见偶尔飞过的小鸟扑翅的声音。蝶眠儿一眼望去,眼前是一间开放式的敞厅,十一扇雕花窗户紧闭,只留了一扇窗户斜开。在那窗户底下有一张塌*,榻上好像躺着一个人,边上半蹲着一个人,正在往旁边的香炉里添火炭。
蝶眠儿一眼就认出了蹲着的那个人,不禁叫了出来:“兰珠!”
“阁主!”
那人正是索兰珠,听见蝶眠儿的声音,她立刻放下炭夹,飞奔向了蝶眠儿。两人相拥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分开了。蝶眠儿细细地打量了索兰珠一眼,见她仍旧是精神奕奕的,便转头对曲尘说道:“多谢二帮主照顾兰珠了!
“我也不算白照顾,我跟你换了东西的。”
“但还是得谢谢二帮主没杀了她,肯拿她跟我换东西,不然她的命也保不住。”
“阁主,你是来接我的吗?”索兰珠欣喜地问道。
蝶眠儿握着她的手点头笑道:“对,我是来接你的,而且往后我们不用再回金国去了,也不用再回清音阁去了。”
“那我们去哪儿?”
“回族地去,重新把我们的村子建起来。”
“乐乐和寒原,还有远志也去吗?”
“这……”蝶眠儿失望地垂下美眸道,“说起这事儿我心里就没底儿。寒原不待见我这亲娘,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乐乐也不想回去,只想在这儿做他的私家侦探。”
“这只是暂时的,”索兰珠安慰蝶眠儿道,“乐乐和寒原他们只是暂时不接受您罢了。过些日子,他们就会释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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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结下梁子了(加更加更)
第四百八十四章 重遇故人(加更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八十四章 重遇故人(加更加更)
“希望如此吧!可你知道,我不能在临安待太久,被人发现身份就糟糕了。所以兰珠,你要帮我劝劝乐乐和寒原,让他们尽早跟我回族地去。”
“我会的!”
“对了,”蝶眠儿好奇地望了一眼榻上躺着的那个人,问索兰珠道,“你在这儿照顾谁啊?是病了还是伤了?”
“哦,是二帮主让我帮忙照看的。横竖我在这儿也是闲着,他便让我来照顾那位大叔了。阁主我告诉您吧,寒原和乐乐跟这位大叔很好的,他们经常来看这位大叔的。”
“是吗?他叫什么?”
索兰珠正想开口时,曲尘插话道:“索兰珠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跟你家阁主说。”
索兰珠点点头,先下阁楼去了。蝶眠儿有些奇怪,转身问曲尘道:“为什么让兰珠下去?难道兰珠不是你要带我来见的人?你想带我见谁?莫非就是这榻上的人?”
“阁主很聪明,一猜就猜到了。”
“我认识他吗?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见他?”
“阁主自己走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吗?”
蝶眠儿满腹疑惑地往榻上看了一眼。那人背对着两人躺着,看不到他长什么模样。蝶眠儿犹豫了片刻,缓步朝塌边走去。曲尘没有动,反背着手静静地看着蝶眠儿的反应。
迈步过去时,不知道为什么,蝶眠儿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就像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物似的,她莫名地涌起了一阵紧张和不安,而且越靠近,这种感觉就越强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觉得那榻上的人或许自己认识。
今日天气很好,下午的阳光暖暖地从斜开了一半的窗户照了进来,正好落在了榻上那人的眉眼处,为他那张长久惨白的脸色添了一层暖金色。他眉毛微浓,鼻梁挺拔,轮廓清晰分明,若非这般病态,也应该是个长相俊朗的男人。只可惜,长久的昏迷让他整张脸凹陷了下去,仿佛只剩下了一张皮。
可就算只剩下一张皮了,蝶眠儿还是在她看见的第一眼认了出来!
“啊!”蝶眠儿的一声惊叫忽然从阁楼上传来。刚刚下楼的索兰珠顿时心里一紧,立刻转身跑了上去,并大声问道:“怎么了,阁主?”
“别过去。”曲尘抬手拦下了索兰珠。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索兰珠问完两遍后,目光望向了窗边。只见一向冷漠高傲的蝶眠儿花容尽失地瘫坐在地上,两手掩嘴,瞳孔睁大,惊愕地看着榻上睡着的人。
索兰珠从来没见过蝶眠儿这样的表情,想冲过去问个究竟,却还是被曲尘拦了下来。索兰珠不解地问道:“二帮主,阁主这是怎么了?她认识那个大叔吗?她怎么会这样?”
“我一直没告诉你,”曲尘口气淡淡地说道,“他就是当初那个在你们村子里待过的菜头。”
“什么!”索兰珠瞬间呆住了!
原来自己一直照顾的就是那个菜头叔叔!怪不得,怪不得总觉得很眼熟!倘若是当初毁了村子的菜头叔叔,那岂不是自己的仇人吗?为什么这阮二帮主还要自己照顾他呢?
“为什么?”索兰珠质问曲尘道,“为什么你知道他是菜头叔叔,还要我照顾他?你是故意的吗,二帮主?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吗?”
忽然,惊愕中的蝶眠儿起了身,快步走向曲尘,指着榻上的人情绪激动地问曲尘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曲尘点头道:“我不单知道他是谁,我也知道他是你什么人。”
“怎么会?”蝶眠儿不住地摇头道,“他怎么会在你这儿?而且……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阮曲尘,你今日就是想带我来见他的吗?”
“原本应该是寒原或者乐乐带你来见他,但是那两个都说开不了口,所以只好由我来代劳了。你不想见他吗?我想你应该比寒原和乐乐还想见他吧?因为你一直都当他是毁了你们整个村的仇人!”
“他不是吗?”蝶眠儿眼泛泪光地质问道,“难道他不是吗?他自己也亲口跟我承认了,那些杀死族人,烧光我们村子的人是他带来的,难道他不是吗?你让我见他,是什么意思?想让我杀了他吗?”
“你下得去手吗?”曲尘反问她道。
她嘴唇微微一颤,眼眶里多了一滚泪花,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下不去手?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我找他的目的就是想杀了他,我为什么下不去手?”
“他是你丈夫,也是寒原的亲生父亲,你果真下得了手吗?”
“可他害死了我们一个村的人,我为什么下不了手!”蝶眠儿情绪失控地喊道。
“倘若我告诉你,一切并非你想的那样,你愿意坐下来听我说完吗?”
“什么意思?并非我想的那样?”
“你知道他昏迷了多久了吗?你知道这些年一直都是谁在照顾他吗?你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现下这样?”
蝶眠儿抖肩凄冷一笑道:“我知道,那都是报应!”
曲尘轻轻摇头道:“不,你并不清楚事情的全部。或许你听完之后,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你什么意思!”
曲尘在旁边靠椅上坐下道:“不要着急,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其实这个故事,我也是听一位朋友说的。”
“什么故事?”蝶眠儿盯着曲尘问道。
“一个关于蔡王的故事。”
“还是我来说吧!”乐乐忽然出现在了阁楼的楼梯口,手里还握着一本东西。他走近蝶眠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蝶眠儿道:“小姨,你或许应该认得这个吧?”
蝶眠儿低头接过一看,不由地愣住了,表情沉痛道:“我认得,是你爹家里祖传的那本铸剑谱。也是这本剑谱,让整个村子没了……乐乐,你是从那个人手里拿到的,是吗?”
“不算是吧!这本铸剑之谱是一位姓李的大叔交给我的。”
“姓李的大叔?”蝶眠儿手捧着那本铸剑之谱,回头往榻上看了一眼问道,“是那个人吗?”
“不是。”
“可我记得……当初这本剑谱是在他的手里的,又怎么会在一个姓李的人手里呢?”
“那你就得听我把话说完了。”
事情还得从宝梳和曲尘吵架和离之前说起。记得那晚吗?李栋相邀乐乐和寒原去见面那晚。就是那晚,李栋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两人,并且带他们去见了这位自己照顾了十多年的朋友。
一切还得从蔡王赵似说起。先帝驾崩之时,蔡王正当盛年,理应有继承大统的可能。但最终他还是愿望落空,由被掳到北边去的徽宗即位。那时的他郁郁不得志,不甘心王权就这样被一个只喜欢书法的皇兄占去。于是,在李烨父亲的怂恿下,他利用诈死的伎俩隐藏了起来,并与李烨父子合谋,暗中储蓄力量,策划篡位。
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他得知在广西一个孟店的村子有一本不传世的铸剑之谱。若有这本剑谱,打造出优良的兵器和弓弩,必定会令他的军士如虎添翼。于是,他先后派了四个人前去盗取剑谱,但都没了下文。最后,他决定自己前去。
后来的事出乎了他自己的意料。在那个叫孟店的村子里,他遇见了金蝶,有一段再美好不过的日子。渐渐地,他不愿意再提谋反的事情了,还打算就留在孟店村里和金蝶白头到老。
只可惜……一切并不能如他料想的那么顺畅……
李烨父子野心颇大,他们想学曹操当年挟天子以令诸侯,打算利用蔡王为借口,名正言顺地起兵造反。蔡王忽然要归隐山林,他们怎么会甘心?多番劝说无果后,李烨父亲假意答应蔡王,倘若蔡王能交出那本铸剑之谱,那么造反一事将不再算上他一份。他信以为真,暗中盗出铸剑之谱,前去与李烨交换。也就是那晚,李烨带人烧毁了整个村庄,令他背负上了一声的骂名和愧疚。
那晚之后,他找不到金蝶和自己的儿子,以为那母子俩都葬身火海了。悲痛之下,他只好返回当时的杭州找李烨父子算账。他成功刺杀了李烨父亲,但没能杀了李烨,最后他躲到了杭州一位旧部下的私宅里,也就是宝梳现下的绣庄里。
等风声稍过后,蔡王决定再次刺杀李烨。而当时李烨受命去了苏州上任,蔡王跟随而去。没想到,他竟然在那儿遇见了金蝶,也就是如今的蝶眠儿。
两人的见面极为剑拔弩张,至少蝶眠儿是这样的。因为在村子出事那晚,她亲眼看见蔡王把铸剑之谱交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而就是那个男人,带人杀人烧村,毁了她的好梦。她恨毒了蔡王,并没有听完蔡王的解释,只知道蔡王是赵氏皇族,原本的目的就是那本传世的铸剑之谱。
当乐乐说到这儿时,蝶眠儿打断了他的话道:“没错,那晚我的确跟他见过一面。当时我没那么能耐可以杀他,所以我告诉他,只要我还有一口活气,我绝对会找他算账,绝对会灭了他所谓的皇权!那晚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甚至连他的踪迹都寻不到了。难道说,那晚之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乐乐点点头说:“那位李栋大叔说了,那晚他和小姨您分别之后,早已了李烨的埋伏,深受重伤的情况下,他逃回了杭州的私宅里。没过多久,收留他的那个官员被查处,李烨到处找他的下落,但都没找到。因为他一早就躲到了自己修建的密室里,而这个密室只有两个人知道,一是他自己,而是李栋大叔。”
“同是李家的人,那个李栋有什么不同吗?”
“李栋大叔不喜欢参与朝政,也看不惯他父兄所为,与菜头叔叔很要好。菜头叔叔重伤躲在密室里的时候,一直都是李栋大叔在暗中照顾他,给他送药送饭。只可惜……”乐乐无奈地看了一眼榻上的菜头叔叔道,“叔叔的伤实在太重了,李栋大叔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将他救醒。打那之后,他就这么一直躺在了*上,做了个活死人。”
“这些都是那叫李栋的人告诉你的?”蝶眠儿质疑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说谎?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为了保命在说谎?”
乐乐道:“他要是为了保命,不想被我们追杀,大可以不告诉我,大可以不把这本传世之谱还给我。他什么都不说,没人知道菜头叔叔还活着!您知道小姨?叔叔昏迷之前,还请求李栋大叔一定要找到我。因为据他所知,当晚就我逃了出来。他请李栋大叔千万要找到我,亲手把这本传世之谱还给我。而大叔也很守信用,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找我,否则我也遇不上他,拿不回这本谱子!”
“照你这么说,当初之事全都是李烨父子合谋,为了逼他出山,才杀人毁村的?”
“事实原本如此,倘若菜头叔叔能醒来的话,他一定会告诉你的。其实那晚你们遇见的时候,他就想告诉你来着。只是你不肯听也不肯信,当时李烨又派人在找他,让他根本没机会跟你说清楚!”
“是这样吗?”蝶眠儿的脸色渐渐白了,呼吸也沉重了起来,连敷衍的笑都笑不出来了,嘴里只是一直在念着,“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的吗?乐乐,你都信吗?你觉得李栋不是在撒谎吗?我不信……我不信……”
乐乐很肯定地点点头道:“我信!因为在我记忆里,菜头叔叔不是个坏人,我不相信他会为了一本铸剑之谱杀了全村的人。就算为了铸剑之谱,他有必要杀了全村的人来隐藏他是已死的蔡王的事实吗?没那个必要吧,小姨?”
蝶眠儿忽然说不出话了,好像所有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想吐也吐不出来,如鱼哽在喉,整张脸都紫了。她双腿一软,无力地扶坐在圆桌边,双目无神地望着地毯上的图案,脑袋不住地轻轻晃着:“怎么会?怎么会?不应该是这样的!”
“小姨,”乐乐走到蝶眠儿跟前道,“您真的恨错了叔叔了。没错,当初村子的事是因为他而起的。但他自己并不愿意这样,他是想在村子里永远住下去的,否则他怎么会跟你生下寒原?”
“别说了……别说了……”蝶眠儿像缺氧似的,眼花耳鸣,浑身微微颤抖了起来。她努力想挣扎起身,可力气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刚站起来,整个人就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就如同乐乐刚刚好过来时一样,她也无法立刻接受所听到的一切。太突然,太令她难以面对了。她纠结了这么多年的恨,原来竟是错的!
蝶眠儿晕了过去,乐乐和索兰珠只好把她弄到了旁边房间里去歇着了。索兰珠守在*边,乐乐出来把门关上了。轻叹了一口气后,乐乐无奈道:“我就知道小姨会受不住……”
“可你瞒着她,会留下更大的遗憾。”曲尘接过话道。
“是啊!所以还是应该告诉她的。只是我和寒原之前都不敢开口,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下好了,什么都说出来了,她也可以释怀了。”
“寒原呢?”
“他不肯来,所以就我来了。我思来想去,这事儿还是得我亲口告诉小姨,小姨才会信的。”
“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我想他会想明白的。”
“但愿吧!”
“这儿有索兰珠看着,我们先走吧!等你小姨醒来,她自己会好好斟酌的。”
“嗯。”
两人说着下了阁楼,可一下阁楼,他们就看见了柳寒原。柳寒原站在楼下的回廊里,正目光呆滞地看着小水池里的荷叶。乐乐走过去问道:“你还是来了?你不是说你来吗?”
“都说了?”柳寒原回过神来问道。
“说了,不过她也晕了。”
“晕了?”柳寒原笑容凄冷道,“她还会晕吗?”
“弟弟,别这样,她到底是你娘,从前的一切都不是她想的。是她以为菜头叔叔就是毁了整个村子的罪魁祸首,所以才起心想报复的……”
“她的报复就是帮助完颜宗望毁了大宋?她恨我爹而已,为什么要干那些伤害自己同胞的事情?她的恨是不是太自私了?我不信她,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哥你清楚吗?她没点手段没点能耐,会成为完颜宗望身边待得最长久的女人?”
“也许她的手段是太极端了些,但如今清音阁已经没了,她也愿意回到这儿来找我们,而你和她,还有菜头叔叔也一家团聚了,这是好事儿啊,寒原!你想想,我爹娘都死了,我想团聚也没处团聚去了!你比起我,你幸运多了!”乐乐说到伤心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着转。
柳寒原侧过身去,面无表情道:“这样的团聚你会不会觉得心酸了点?我不怪她误会了我爹,因为她当时也气昏了头,但我无法接受她在金国的所作所为。我不会跟她回族地的,我爹也不会回去的,哥你转告她一声吧!”说罢,柳寒原就走了。
乐乐看着他的背影,耸耸肩道:“我也没打算要回去啊!跟我发什么火啊?”
“算了,”曲尘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吧!这时候谁说什么都没用的,只能让他自己想明白了。”
“他能想明白吗?能想明白,那就最好了!”
曲尘和乐乐走后,索兰珠一直守在蝶眠儿的*边。过了好一会儿,她想起外面窗户还开着,忙出去把窗户关上了。看着自己照顾了一段日子的这位叔叔,她不禁有些感触,低头说道:“菜头叔叔,我也相信您还是个好人,相信村子的事情不是您弄出来的,所以您快醒醒吧!您醒了,可能寒原的心结就开了,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不是吗?相比我和乐乐,寒原真的要幸运得多,至少他的父母都还健在。叔叔,您都睡了这么久了,是时候该醒了。”
说完这些话,索兰珠心里似乎好受了许多。她替菜头叔叔盖好了被子,转身回了房间。推开房门时,她看见蝶眠儿已经醒了,正背对着站在窗前。
“阁主,您醒了?好些了吗?要不要去请詹姑娘来给您瞧瞧?”
“不必了……”蝶眠儿的声音很虚弱。
“阁主,您是不是觉得太难接受了……”
“兰珠,”蝶眠儿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会不会恨我?”
“我恨您干什么?”
“是我带你进清音阁的,是我让你跟着我报仇的,我自己成了一个下贱的女人,我也让你……”
“没有这回事!”索兰珠忙打断了蝶眠儿的话道,“我怎么会恨阁主您呢?您这么做也是为了给全村人报仇呢!况且我是自愿的,您又没逼过我。”
蝶眠儿轻轻地抽泣了一声道:“可现下想来,我糟蹋了我自己,也顺带把你给糟蹋了……”
“阁主您千万别这么想啊!”
“想想,我还真没脸去见寒原……更没脸再见他父亲了……”
“阁主……”
“兰珠,”蝶眠儿转过惨白的脸道,“别再跟着我了,去找个好男人过你自己的日子吧!”
“阁主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索兰珠隐约觉得不对劲儿。
“没什么,”蝶眠儿惨然一笑道,“只是觉得现下什么都放下了,连报仇都可以不管了,你应该做回一个正常的女人了。一个正常的女人找一个好男人作为依靠,度此余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可我没想过这事儿,”索兰珠摇头道,“我就想跟着阁主您。眼下除了跟着您,我也想同您一块儿照顾菜头大叔。您不会再离开他了,对吧?我想,他也不想您再离开他了。你们这一分别就是十多年,往后就不要再分开了。”
蝶眠儿转过头去,长吐了一口气道:“我还没想到那么多。兰珠,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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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重遇故人(加更加更)
第四百八十五章 蝶眠儿失踪(加更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八十五章 蝶眠儿失踪(加更加更)
“那行,您歇着吧!我去准备点吃的,菜头叔叔也该进食了。”
“去吧!”
索兰珠点点头,转身开门出去了。蝶眠儿靠在窗框上,满眼失落地长叹了一口气。听见索兰珠下了楼了,她这才缓步地走了出去,朝塌边走去……
一炷香后,索兰珠捧着给菜头叔叔准备的饭菜回来了。在塌边放下饭菜时,她忽然瞥见菜头叔叔胸前有一大块湿润的地方,心里有些奇怪,自言自语道:“没下雨啊,窗户也没打开,怎么会湿成这样?不行,得去给叔叔拿件衣裳来换,会着凉的。”
她起身快步去了房间里,推开房门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蝶眠儿竟然不在里头。她连喊了两声,又将阁楼找了一遍都没见着人,心里不由地有些心慌了。她急忙跑下阁楼,向看守这宅子的人问了问,这才知道蝶眠儿早先已经一个人离开了。
她隐约有些不安,将菜头叔叔交托后,匆匆地往浩瀚阁跑去。到了浩瀚阁,她向伙计打听阮曲尘可在,可伙计告诉她老板人不在浩瀚阁里,也不知道是回府了还是去别的地方了。她只好道了声谢,打算去阮府碰碰运气。
刚一转身,曲中就在背后喊她道:“索兰珠,哪儿去?”
索兰珠停下脚步,转身着急地问道:“你知道阮老板去哪儿了吗?”
“我哥?我哥应该是回府查我嫂子勤去了。怎么?你找我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我想知道我家阁主在城里的落脚点。阮老板应该知道吧?”
“怎么了?”
“横竖你先别问了,我得立马找着她,我有点担心……不跟你说了,我先去阮府上……”
“等等,”曲中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道,“你家阁主在城里的落脚点我也知道,我带你去吧!”
“那好,赶快!”
两人随后匆匆地离开了浩瀚阁,去了蝶眠儿暂时落脚的地方。但很可惜,当他们到那儿时,已经人去楼空了。索兰珠不禁担心道:“难道阁主自己回族地去了?不太可能啊!她要走,也应该带上我和乐乐他们,怎么会一个人回去呢?不会……不会是回金国去了吧?”
“到底怎么了?”曲中见她脸色都变了,担心地问了一句。
“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索兰珠着急地说道,“你能弄到马吗?我想立刻出城一趟!”
“现下是什么时辰了?再过一会儿,城门都要关了吧?你出城去干什么?你想去追蝶眠儿吗?”
“阁主今日受了很大的刺激,我怕她一时想不开真的回金国去了!阮曲中,你想想法子,帮我弄匹马来行不行?”
“要马很简单,去驿站就行了,跟我来!”
曲中带着索兰珠去了驿站,赁了两匹最快的马,匆匆出了城门。直到城门关闭时,两人都没有回来。到了晚上,曲尘正和宝梳抱作一团在榻上看着一本账时,郑甜儿来了。郑甜儿发现曲中出去了就没回来,所以跑到阮府上来问问。
“曲中跟谁出去的?”曲尘问道。
“听说是跟索兰珠一块儿走的,走得还挺急的。从浩瀚阁走了之后,就没回来过了。阮大哥,曲中哥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郑甜儿担心道。
“曲中做事比较稳当,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更何况他是跟索兰珠在一块儿,出不了什么事情的。甜儿,你先回去吧,说不定他们明早就回来了。”
“可是我听曲中哥说,那个索兰珠是金国人,还是清音阁的人。曲中哥跟她在一块儿不会有危险吗?”
“你放心好了,”宝梳走过来插话道,“清音阁和我们掳金帮都说好了化干戈为玉帛,索兰珠又怎么会再对曲中不利呢?我想他们准是有什么事情要出城去办。等明日他们回来时一问,不就清楚了吗?甜儿你不用担心了,没事儿的。”
“是吗?”郑甜儿看上去仍旧有些不放心。
“你得相信曲中的能耐,哪儿就那么容易出事儿了?别担心了,先回去吧!”
“可是……算了,现下城门都已经关了,想出去也出不去了,只能等明早了。阮大哥,嫂子,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我让晓宁送你?”宝梳忙添了一句。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郑甜儿说完一溜烟跑了。
宝梳还想叫住她,可她已经跑出院子大门了。曲尘忽然在宝梳背后说了一句:“想收人家做弟妹呢?”宝梳转过头来,咧嘴一笑反问道:“不好吗?我挺喜欢甜儿的。”
曲尘走过去把门关上了,弯腰抱起宝梳放回榻上道:“我没说她不好。那姑娘我挺欣赏的,只不过,襄王无意神女也无心啊!”
“什么意思?”宝梳两手抓住他的衣领追问道,“什么叫神女无心啊?”
曲尘坐下来搂着她的说道:“你没看出来吗?甜儿很在意曲中。要不是我把她派到你身边,曲中走哪儿她就得跟哪儿。”
“她……”宝梳偏着头想了想道,“她不是曲中的义妹吗?妹妹黏着哥哥,是理所应当的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甜儿对曲中应该不止兄妹之情。我看得出来,甜儿对曲中是有意思的。”
“啊?”宝梳支起上身,一把抱住曲尘的脖子惊讶道,“相公你说真的呀?”
曲尘拍了她小臀臀一下道:“你觉得你相公还会看错吗?”
“哎呀……”宝梳好不失望地坐了回去,“什么跟什么嘛!我还说甜儿要是做我弟妹那就好了!原来,人家甜儿早就有心上人了!唉,晓宁果然是没福气的!”
“也未必。”
“什么意思,相公?是不是还有转机?”宝梳忙又抬头问道。
“据我看来,曲中好像对甜儿没什么意思,仅仅只是兄妹之义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是说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咯!这么说来,晓宁还是有机会的咯!”
“你打住吧!就算神女没心,你也得先问问晓宁有没有心。你也知道他们俩有多水火不容了。你确信晓宁真的会喜欢上甜儿?”
宝梳抿了抿下嘴唇,皱紧眉心点头道:“那也是啊!虽然我一直在不断地暗示晓宁甜儿是个好姑娘,不过好像晓宁没什么反应啊!”
“那不就结了?你cao心那么多也没用,随缘吧!”
“不行!我得去问问晓宁,看他是怎么想的!”
“回来吧!”曲尘一把捞回从怀里溜出去的宝梳,揽着不放手道,“这什么时辰了?外面风那么大,出去会着凉的。为了我儿子,明日再问也是一样的。”
宝梳冲他翻了个白眼道:“不是儿子我看你怎么哭!”
他呵呵笑道:“不是儿子,下个再努力就是了!”
“没下个了,我告诉你阮曲尘!没——下——个——了!”
“有的,你相公身强力壮,下下个都能有。”
“不要!”
“嚷那么大声干什么?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呢!”
“你本来就欺负我嘛!这个都还在肚子里你就预订下个了,不是欺负是什么?人家又不是有机猪肋条,下订就能有货!不要不要!就是不——要!不——要!”
且说甜儿一脸失望地从宝梳院子出来后,迎着风慢慢地往府外走去。因为曲中还住在浩瀚阁里,所以她也坚持住在那儿,虽然每早她得很早起来,赶到宝梳这边。
正低头走着,一阵小调忽然传入她的耳朵里,听着甚是耳熟,抬头一看,去!果然是那瘟神!
“哟?”刚走到圆拱门边的詹晓宁愣了一下,左右看了两眼,然后往后退了一步,比划了一个请走的手势。郑甜儿白了他一眼,迈着大步走了过去。等郑甜儿走过去后,他松了一口气,继续哼着小调往前走了。
“詹晓宁……”
“哇!”詹晓宁被忽然冒出来的郑甜儿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纳闷地看着她问道,“又怎么了?这回是打左边脸还是打右边脸?我的脸才好,你能不能好心放过它们?我已经没跟你说话了,刚才之所以不绕道,是因为绕不了!”
“你别说那么多废话行吗?我就是想问问你,看见曲中哥没有?”
“看到了。”
“在哪儿?”郑甜儿立刻追问道。
“跟索兰珠一人牵了一匹马兜风去了。”
“兜风?什么意思?”
“说压马路也行啊!说拍拖也行。”
郑甜儿眼缝眯起:“劳烦你说人话行不行?”
“我说的是人话啊!算了,我不跟你争了,一会儿又得挨打了,还是不能还手的。是这样的,我傍晚回蹴鞠联盟的时候,看见你的曲中哥和索兰珠姑娘一人牵了一匹马出城去了。”
“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吗?”郑甜儿着急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也不好上去问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曲中哥向来看我不顺眼,我们俩不是很熟的。”
“就他和索兰珠吗?”
“对,”詹晓宁点点头道,“就他们两人,没别人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啊,郑女侠?没事儿小的先告退了,小的好累啊,要回去泡个热水澡给我们家小雪绒侍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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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蝶眠儿失踪(加更加更)
第四百八十六章 甜儿的心事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八十六章 甜儿的心事
“给小雪绒侍寝?”
“你不知道吗?我姐姐怀孕了之后就不能养狗了,所以我就把小雪绒弄我那儿去了。每天晚上,我都是搂着我家小雪绒睡的。没我侍寝,我家小雪绒睡不着的。问完了吗?小的要告退了!您慢走!”
詹晓宁刚一转身,郑甜儿又叫住他问道:“那个……曲中哥和索兰珠没带包袱吧?”
“没有,空手。”
“真的没带?”
“没带就是没带,怎么了?你以为他们俩会私奔啊?”
郑甜儿立刻瞪了詹晓宁一眼道:“你胡说什么呀?曲中怎么可能跟那个金国人私奔?”
“激动什么啊?”詹晓宁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道,“我也说他们不可能私奔啊!还私奔什么啊?掳金帮和清音阁都和好了,还用得找私奔吗?直接说开了,提亲不就完了吗?”
郑甜儿听得有些迷糊,质问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提亲啊?”
“呃……”詹晓宁眨了眨眼睛,发现郑甜儿的反应有点过头了,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忙改口道,“我就是个比喻,比喻而已!反正就是……他们不可能有事儿,你就不用瞎担心了,回去吧,郑女侠!”
可郑甜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追问道:“你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提亲不提亲的,你给我说清楚了!”
詹晓宁堆起一脸憨笑道:“我不都说了吗?比喻,比喻而已啊,大姐!我的意思是,掳金帮和清音阁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索兰珠没有害你曲中哥的理由啊,对不对?另外,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们俩有那什么私情,以前不敢公开,现在没必要瞒着了吧?说开了,提亲就是了,闹不到私奔那一步,所以——他们俩一块儿出城只是很正常地办事,不是索兰珠要害你曲中哥,也不是他们俩打算私奔。我这样解释,女侠你该懂了吧?”
郑甜儿撅着嘴,虚眯着眼睛,很不满地盯着詹晓宁,好像并不相信他刚才的长篇大论。这时,府里的一个护院走过,看见两人便开了句玩笑:“二少,你又在这儿欺负郑姑娘了?仔细夫人收拾你哦!”
“去!你看清楚了!到底谁欺负谁啊?喂,那个谁……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儿啊?我现在很空……喂,你跑什么啊?那个谁……”
“詹晓宁你给我站住!”郑甜儿叫住了正打算溜掉的詹晓宁。詹晓宁回过头来,一脸痛风的表情说道:“我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你还想听什么啊?我就只是看见他们一块儿出城而已,我又没在他们身上放GPS定位系统和窃听器,我哪儿知道他们为什么出城,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盯着我问也没用啊!放过我好吧?我家小雪绒还眼巴巴地在等着我呢!看不到我,它会伤心到不吃饭的。”
郑甜儿逼近了他两步道:“我觉得你话里有话,你刚才没说实话!”
詹晓宁举起两手,拍了拍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说道:“你一向不把我的话当好话当实话,所以我说再多也是废话啊!你要不信我的,你去问别人吧,好不好?”
“我问你,”郑甜儿紧皱眉头地指着他问道,“曲中哥和那个索兰珠是不是有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觉得你刚才是说漏嘴了,对不对?”
詹晓宁心里咯噔了一下,倒抽了一口冷气,脸上的笑容却艳如桃李道:“你觉得我可能知道吗?因为你,阮曲中一直看我不顺眼。我要不是我姐姐的亲弟弟,他已经送我去黄泉了。你觉得他自己的私事会告诉我吗?我能知道吗?郑女侠你如此英明神武,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吧?”
“真的不知道?”
詹晓宁举起右手,态度诚恳道:“我对天发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也没地方知道去!放了我吧,郑女侠!小雪绒还没吃饭饭呢,饿着它多可怜啊!你不看人面,也看看狗面好不好?”
郑甜儿有些失望,白了他一眼,挥挥手道:“行了,放过你!不过下回别再胡说什么私奔提亲了!你知道这些事儿是不能乱说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会回去好好反省的!郑女侠你慢走,小心脚边的石头,有空再来玩哦!”
郑甜儿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詹晓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假山后面,立刻抚胸舒了一口大气,然后比划了一个十字架念念有词道:“上帝保佑!逃过一劫了!妈呀,我现在每次看到她,都有种活不起的感觉了!唉,真是欠她的!”
“宁爷!”乐乐的声音忽然从对面池塘回廊上传来。
詹晓宁抬头看了一眼,招呼道:“乐爷,上哪儿去啊?”
乐乐啃着一个梨,走过来说道:“去詹姑娘那儿拿点东西。你刚才怎么了?又被郑甜儿堵着挨揍了?”
“别说了!”詹晓宁一脸侥幸道,“还好我够聪明机智,会临场应变,要不然就麻烦了!”
乐乐笑了笑道:“你就这么怕她啊?”
“我现在比怕我姐还怕她!”
“哈哈哈……你这是被她降服了吧?”
“对,被她的拳头降服了!”詹晓宁一脸悲壮道。
乐乐笑得更欢了,咬着梨儿道:“既然都被她降服了,你就赶紧吧!人家郑姑娘很不错的,千万别错过了!”
“算了吧!”詹晓宁使劲摇摇头道,“人家心里早有人了!”
“是吗?谁啊?”
“刚刚我才知道的。你知道刚刚她为什么堵我吗?”
“说来听听。”
“她找不着阮曲中了,刚好我傍晚的时候又看见阮曲中和索兰珠一块儿骑马出城了,我就顺口说了一句那两人不可能去私奔的,没必要私奔,要想在一起提亲不就完了吗?结果你猜怎么着?她脸色居然全变了,一副要吃我的样子,你说还能是怎么回事?”
“郑姑娘对中爷有意思?”乐乐笑米米地说道。
“可不是吗?”
“那你跟她说了?”
“没啊!我还敢说吗?我要说了她不得把我揍死一脚踹池塘里去啊!好在我够聪明,把她糊弄过去了,总算是捡回一条小命命了!”
“不过,中爷单独跟索兰珠出去干什么了?”
“谁知道啊?可能是有事儿吧!反正不会是私奔什么的,没那个必要吧!阮曲中跟索兰珠之间有些*的意思,两人想在一起,明说不就好了吗?何必私奔?我想准是临时有什么事儿吧!不说了,我要回去了,小雪绒还等着我暖被窝呢!”
詹小宁和乐乐一边说一边往后院走去。就在他们走开后,郑甜儿从旁边一棵大树后闪了出来,脸上带着些许的愤怒,还有一丝丝难过……
天亮时,曲中和索兰珠一脸疲惫地牵着马从北边城门出回来了。刚进城门没几步,曲中就忽然抬头看见了郑甜儿。郑甜儿好像在等他似的。曲中有些奇怪,走过去问道:“甜儿,你怎么一大早就在这儿?是不是府里有什么事情?”
郑甜儿瞟了索兰珠一眼,问曲中道:“你们昨晚去哪儿了?为什么都不跟大家说一声?”
曲中抱歉地笑了笑道:“事情太突然了,所以没来得及跟谁打招呼,让大家担心了。我们没事儿,就是出去找了找人。”
“找谁?”
曲中正要开口,索兰珠插话道:“我先回去了,昨晚的事劳烦你跟阮老板说一声。”
“我送你回去吧?”曲中忙道。
“不用了,”索兰珠摇头道,“我自己知道回去的。你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昨晚……多谢你了!”
“人都没找着,谢我做什么?你放心好了,等我跟我哥说了之后,立马派人出去找,一定能找着的。”
“但愿吧!我先走了。”索兰珠冲郑甜儿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把马缰绳交给了曲中,独自走了。曲中叮嘱了她一句小心,然后朝着她离去的背影看了好几眼,这才叫上郑甜儿往驿站走去。
“你们到底去找谁了?”郑甜儿一边走一边问道。
“蝶眠儿。”
“那个清音阁的阁主?她不见了吗?”
“嗯。”
“可能回金国去了吧?”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想去拦着她。她现下回金国不是什么好事儿,很有可能会被完颜宗望给杀了。”
“她不是一直效忠于完颜宗望吗?”
“那只是从前,她已经解散了清音阁,想做回一个普通人了。”
“那位索兰珠姑娘也是吗?”
曲中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着郑甜儿问道:“甜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你有话想问的话可以直接问我,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郑甜儿敷衍地笑了笑说道:“我没什么事儿,也没什么事儿要问你的,我到城门口只是有点担心你……和索兰珠姑娘罢了!你往常做事都是很有交代的,昨夜里忽然没回来,不止是我,阮大哥和嫂子也很担心的,所以就叫我一早来城门口看看了。你以为我有什么事儿吗?”
“哦,是这样啊!”曲中继续往前走道,“这回蝶眠儿失踪得太突然了,我和索兰珠都急着出城找她,所以才没来得及跟大家说一声儿。可惜啊,就算我们赶得急,也还是没能找到她。”
“或许是你们想错了,她并没有回金国去呢?”
“可是不回金国,她会去哪儿?要在城里的话,何必躲起来呢?”曲中思量道,“我和索兰珠昨晚想了很久,觉得她回金国的可能最大。很多事情她都已经知道了,一个人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在走错的路,报错的仇,很容易钻牛角尖的。”
“你倒很在意那个蝶眠儿?”
“我不是在意她,是索兰珠很在意……”曲中说到这儿时,忽然发现自己失言了,不知不觉就把对索兰珠的担心说了出来。这瞬间,郑甜儿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上下嘴唇互抿了抿,好像在平复自己内心的起伏。
“曲中哥,”郑甜儿按捺下心里的翻涌,故作开玩笑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对人家索兰珠姑娘有意思啊?人家在意蝶眠儿,你也在意,这不是爱屋及乌吗?”
曲中愣了一下,尴尬地笑了起来。他越笑,郑甜儿心里越没低,追问道:“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你可别哄我!其实……我之前也听别人说起过……”
“说过什么?”曲中忙问道。
“说过……说过你对索兰珠姑娘好像有意思。你喜欢她,对吧?”郑甜儿心里泛着酸地问道。
“呃……”曲中脸上的尴尬更浓了,笑容里浅浅地隐藏着他那呼之欲出的答案。这一刻,郑甜儿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曲中哥对索兰珠真是不同的……
原来詹晓宁和高乐乐说的都是真的……曲中哥对那个索兰珠真的是有意思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郑甜儿心里忽然像倒翻五味瓶似的不是滋味儿,说不清到底是酸还是苦,还是涩。跟着曲中一路回到阮府上,她都没怎么说话。曲中大概心里还在想着蝶眠儿的事情,也没怎么在意她的脸色。到了阮府,曲中直接去找曲尘了。蝶眠儿则在宝梳院子里的那棵树下抠着树皮玩儿。
她心里在想,或许真的应该离开了吧?当初之所以来找曲中,其实不仅仅是想找个义兄依靠而已。在北边与曲中接触的那段日子里,她觉得曲中是个很踏实很可靠,值得一辈子信赖的男人。不过可惜,这个男人心里早就有了别人。而自己*于詹晓宁,也不配再奢望什么了。
一想到离开,她还是舍不得的。从前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漂泊,如今身边忽然多了很多人,像家人一样的人。刚刚适应了这儿的温暖又要离开,就像冬日里在暖和的被窝待久了不愿离去似的。可不离开,她又会觉得更难受。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就湿润了。
宝梳抱着末儿经过时,看见她失落地在那儿拨树皮,心里有些奇怪,上前问道:“甜儿,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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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甜儿的心事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一颗少女的心碎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一颗少女的心碎了
郑甜儿听见宝梳的声音,立刻抽回神,用手指点了点眼角,转过脸来笑道:“没什么!嫂子是要出门儿吗?”
“出什么门儿啊!我今儿出不去了,账本都只能让柳掌柜一会儿给我送过来。末儿他爹说了,今儿风大又可能会下雨,不适合出门儿,我有什么法子呢?”宝梳无奈道。
“那是阮大哥紧张你和你肚子的孩子啊!不出门在家歇着也好。对了,你有什么要买的有什么要办的事儿都交给我吧!我替你去办了就是了。”
“没什么好买的,也没什么事儿着急着办。今儿你就放个假吧!不必跟着我了,横竖我也不出门儿的。”
“那怎么行?说好了我得一直看着你呢!”
“我在家有什么好看着的?难得放过假,出去玩玩吧!找海樱她们一块儿出门去买买东西,吃吃路边摊也好,心情会好许多的。”
郑甜儿脸色顿了一下,抿了抿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道:“嫂子你……看出来了?”
“我再没眼力也看出你不高兴了。怎么了?不会是晓宁又欺负你了吧?”
“不是他……”
“那是谁?”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最近有点想我爹娘了。眼看这一年又要过去了,我今年还没回老家拜坟呢,所以我想……”
“你想回老家去?”
郑甜儿使劲点点头道:“对,我想回老家一趟,替我爹娘扫扫坟,看看家里的长辈们。可是……我又挺舍不得你们的,所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你要回去?听说你老家在奉城那边,很远的。你这一回去,怕赶不及回来过年了吧?再说,你一个姑娘家上路也让人不放心啊!如果你真要回去的话,我那得找个人陪着你回去才行。”
“不用了!我一个人走惯了的。我不是那种千金大小姐,出趟门儿还得人陪着。”
“那是从前,你现下不同了啊!你有我们了嘛,你一个人出门儿我们会担心的,所以呢,一定得找个人陪着你回去,还得带上年货回去,那才像样儿呢!”
宝梳刚说完这番话,郑甜儿眼眶便湿润了。宝梳忙又道:“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了?别掉眼珠子哦,末儿在这儿会笑话你的哟!”郑甜儿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破涕而笑了。正说着,詹晓宁抱着雪白雪白的小雪绒来了。他举起小雪绒的右爪子冲宝梳招呼道:“姐,小雪绒来给你老人家请安了!瞧我把它洗得多白净啊!跟一团棉花似的,可爱吧!”
“你上午不用去蹴鞠社的吗?”宝梳转过身来问道。
“不用,昨天大家都累惨了,我让他们先休息一天,明天才开始新一轮的集训。对了,姐夫呢?”
“你姐夫在跟曲中说事儿呢!”
“曲中?”詹晓宁斜眼瞄了瞄郑甜儿,问宝梳道,“阮曲中回来了?活的吧?”
郑甜儿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宝梳没看到郑甜儿的眼神,逗着小雪绒回答道:“什么活的死的?能回来自然是活的了。他昨晚跟索兰珠一块儿出去追蝶眠儿去了,所以才*未归。”
“哦……”詹晓宁坏笑了笑,点头道,“那就放心了!那有人就该放心了!我就说了,阮曲中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出事儿啊!”
“有人?”
“嫂子,”郑甜儿忙抢白道,“我去找钟姐姐了,曲中哥出来的时候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儿,我在伙房里。”
“哦……”
郑甜儿转身匆匆去了伙房。宝梳转过脸来打量了詹晓宁一眼,问道:“你刚才说有人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詹晓宁抚摸着小雪绒毛茸茸的小脑袋嘿嘿笑道:“你们女人还真是敏感的动物。什么事儿一听就能听出玄机来。姐姐你既然猜到了,又何必我直说呢?”
“你也知道甜儿对曲中有意思?”
“你也知道?”
“我也是才知道的。”
“彼此彼此。”
“那你是怎么想的?”
詹晓宁耸耸肩道:“我能怎么想?祝愿她心想事成呗!不过啊,她这个心愿怕是很难实现了。”
“为什么?”
“因为阮曲中对她没意思。姐姐你不知道吗?阮曲中对索兰珠那叫一个好啊!索兰珠被关在那边宅子里,他隔三差五就会找借口去一趟,什么零嘴儿衣裳,什么首饰摆件儿,每回都不是空手去的。只要索兰珠那边有事,他绝对是第一个跑去帮忙的。后来啊,乐乐他们几个就看出来了,他喜欢索兰珠。”
“哦……”宝梳点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复杂的关系啊!甜儿喜欢曲中,曲中喜欢索兰珠,那么索兰珠喜欢谁呢?”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反正啊,我不在那团关系之内。”
“可你不觉得甜儿其实很不错吗?”
詹晓宁扮出一张苦脸道:“什么不错?是长相不错,还是每回揍我的姿势不错?姐姐你没事儿吧?你不会想撮合我和郑甜儿吧?她有多恨我你不知道吗?”
“她恨不恨你我先不管,我问你,你对甜儿就没一点意思?”
詹晓宁使劲甩甩头道:“没有!一点,半点,零点都没有!我跟她不是一个level(水平)的,她高了我好多档次呢,高处不胜寒啊!我还是在低处随便寻觅一个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了,我是个随时都会消失的人,谈这些事儿会误人终身的。”
“你把她带回去不就行了吗?”
“你说带就带,你是那鼎的主人吗?我最近在想,到底还能不能回去啊?万一那鼎只管送过来,不管送回去,那我不就糟了吗?”
“最近睡在鼎里有没有睡出什么心得啊?”
“没有!血珠子倒是浪费了不少,就是没睡出任何结果,连个梦都没有!”
宝梳颦眉道:“难道真的回不去了?”
这时,曲尘书房的门开了,曲中从里面匆匆地走了出来。宝梳叫住他问道:“可商量出什么结果来?”
曲中道:“哥也认为蝶眠儿是回金国去了,所以派我带上乐乐一块儿骑快马去找,务必要把她找回来。不跟你多说了,嫂子,我得去找乐乐了。”
“不叫上甜儿吗?她在伙房里呢!”
“不用了,你跟她说一声儿,我先走了!”
曲中刚走,郑甜儿就听见声音跑了出来,一路追了出去。詹晓宁故作深沉地叹息道:“唉,追出去也没用,人家的心根本不在你那儿!”
宝梳瞥了他一眼道:“喂,跟出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没空,我带小雪绒散步去了,末儿跟舅舅说拜拜!”詹晓宁亲了末儿脸蛋一下,然后抱着小雪绒走了。宝梳在他背后鼓了鼓腮帮子道:“真够没心没肺的!完全听不出我的用意吗?唉,算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了!急了也没用!”
且说詹晓宁如同一个二世祖似的抱着小雪绒,大摇大摆地出了阮府大门,上街闲逛去了。走了没多远就看见郑甜儿了。他本来是应该绕道而行的,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怂恿的,他居然跟上了郑甜儿。
跟着郑甜儿走了好几条街,绕了十来个弯子之后,终于看见她停在了一处宅子的后门那儿。她没去敲门,只是站在后门上,好像还在犹豫什么。忽然,她惊蛰似的往回跑,躲到了一个木架子后面,吓得詹晓宁也赶紧蹲下来,用一只废弃的大锅盖挡住了自己和小雪绒。詹晓宁轻声对小雪绒说道:“乖了,千万别叫知道吗?露馅了的话,你我生死就难定了!”
话音刚落,刚才那后门上出来了一个人。詹晓宁定睛一看,原来是索兰珠。索兰珠背着个包袱,一副形色匆匆的样子。关上后门后,她就着急地转身离开了。可没走几步,曲中就赶来了。詹晓宁一脸坏笑嘀咕道:“哦耶……有好戏看咯!曲中哥哥会怎么样?会不会扑上去一把搂住索兰珠姐姐深情告白?那甜瓜就惨了哟……那个少女的心啊,会吧唧一声碎得一塌糊涂啊……”
“打算去哪儿?”曲中迎上去问道。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去找阁主了。”
“你打算一个人去找吗?再等等,我已经让人备快马了,到时候乐乐也会跟我们一块儿去。”
“那还得等多久?”
“乐乐已经去牵马备干粮了,很快就会过来,你再等等。你这样一个人去找,路上万一遇见完颜宗望的人,你不也对付不了吗?即便找着你家阁主,也是没用的。”
索兰珠着急地来回走了两步道:“是啊!完颜宗望发现阁主解散了清音阁,私下离开了,一定会派人抓她的。我们得赶紧找到她,把她带回临安来。若是让完颜宗望的人先一步抓了她,那可就麻烦了!”
“别急,”曲中忽然伸手握住了索兰珠的胳膊,拉到了自己身边轻言细语道,“你着急也没用。我们一定可以赶在完颜宗望的人之前找着她的,因为那些人没有我们熟悉这一路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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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一颗少女的心碎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你只是失恋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八十八章 你只是失恋了
索兰珠好像还不太适应曲中这样亲密的举动,脸颊微微地红了,显得十分地羞涩娇弱。但她没有推开或者拒绝曲中,只是垂下头道:“希望能赶得及吧!乐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他会知道快一点吧?”
“乐乐知道事情轻重的,稍微再等等,他很快就过来了。对了,你回来之后吃过东西没有?应该还没有吧?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骑马找人?趁这会儿还有些功夫,到巷子口那儿吃碗汤饼去!”
“我真是什么都吃不下……”
“一会儿没力气从马上摔下来,我可就不会再你跟着去找了,走吧!”说着曲中的手从索兰珠胳膊上滑到了手腕处,且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她那白希如玉的右手,牵着她往巷子口走去。
躲在隐蔽处的詹晓宁不禁低声嗷嗷了两声,对小雪绒嘀咕道:“看见没有,小雪绒?上手还真快呢!这两人昨晚单独出去了一晚,居然就发展到了这种程度!阮曲中这小子也不赖嘛!知道什么时候一把抓住姑娘的手姑娘不会拒绝,呀呀呀……对了,甜瓜呢?甜瓜不会气得晕过去了吧?”
看着曲中带索兰珠出了巷子后,詹晓宁的眼珠子又瞄向了郑甜儿躲藏的木架子。可等了几秒钟,并没有见郑甜儿从木架子后面钻出来。又等了半分钟,还是没见人出来,詹晓宁有些疑心了:不会真的气晕在里头了吧?要不要过去看一眼呢?还是不要了,万一被她知道我也在这儿,明年的今天怕就是我的忌日了!不过,这丫头到底还窝在那后面干什么呢?在哭吗?
刚嘀咕完,郑甜儿忽然阴沉着脸从木架子后面钻了出来。那脸色堪比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乌云密布,吓得詹晓宁大眼睛啪啪啪地连眨了四五下,好险好险!幸好没过去,要不然真的就要给自己挖坑了……可就在他万幸不已的时候,不幸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汪!”
“嘘!嘘!不许叫啊!”
“汪!汪!”
“再叫我就拧断你的脖子信不信?你是来坑我的吧?不许叫!”
“汪!汪!汪!”
“小雪绒你……”
哗啦一声,詹晓宁头上的那顶锅盖被揭开了。郑甜儿那张阴沉的脸赫然出现在了他头顶上。他浑身一个冷颤,立刻将小雪绒举起挡住了脸道:“我是来找狗的!”
“你刚才什么都看见了?”郑甜儿的声音像要杀人似的。
“除了狗,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跟踪我?”
“不是!我是在跟踪狗!但我的狗有没有跟踪你,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只是不说实话,总是这么油嘴滑舌罢了!昨晚我问你的时候,你也说不知道!但结果你明明知道曲中哥和索兰珠好上了也不肯说实话,你真的很可恶啊詹晓宁!”
“昨晚?”詹晓宁把小雪绒放了下来,仰头问道,“昨晚你听见……听见我和乐乐的话了?”
“是啊!”郑甜儿把那锅盖往地上一扔,又气又难过道,“昨晚我躲在树后面什么都听见了!你说曲中哥喜欢索兰珠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以为我是那种会嫉妒到杀人的女人吗?我告诉你,我郑甜儿才不会干那种事呢!詹晓宁你枉做小人了!”
“冷静冷静……”
“我冷静什么?我觉得我很冷静啊!”郑甜儿情绪激动地冲詹晓宁发火道,“我有什么好不冷静的?你真的很可恶詹晓宁!是谁跟我说的,见着我也要绕八百里远走,你绕八百里了吗?你还跟到这儿来!”
“误会误会,我是遛狗路过的……”
“你嘴里怎么就一句实话都没有呢?我怎么看着你就那么讨厌呢?詹晓宁你可以不可以别这么阴魂不散,走哪儿都能撞见你呢!你很烦人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见过最烦人的烦人精,知不知道!”
“你再嚷大声点,阮曲中和索兰珠都听见回来了……”
“要你管!”郑甜儿冲他嚷完这三个字后,气冲冲地朝巷子的另一边走去了。他忙抱着小雪绒,跟着追了上去。没追多远,郑甜儿就转过身来,凶神恶煞地把他盯着道:“再跟着我,我就一刀把你的脑袋转下来当蹴鞠踢,信不信?”
“我信,”詹晓宁忙又把小雪绒挡在胸前护身道,“但就算你真的想杀我,我也不能看着你就这么走了,你现在的火气足够烤熟一头牛,你知道吗?”
“管你什么事儿?谁要你多管闲事了?”郑甜儿没好气地嚷道。
“本来是不管我的事的,但你叫我姐姐一声嫂子,叫我姐夫一声哥,就不能不管我的事了。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好比心被摘下来,放在败坏了的醋坛子里泡,又酸又苦。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失恋……”
“你胡说什么?我失什么恋了?”郑甜儿叉腰怒道。
面对如此旺盛的火气,为了避免烧着自己的眉毛,詹晓宁不得不后退了两步,解释道:“我给失恋下的定义,就是暂时失去了与一个人恋爱的机会。什么叫恋爱呢?就是你们所说的相爱,两情相悦。阮曲中喜欢索兰珠,你就失去了与阮曲中相爱的机会,那就是失恋。可是回过头来想想,没了阮曲中,你还可以去找更好的男人是不是?”
“你以为我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找个人消遣吗?”
“我再说一次,郑女侠,我不是随便的人,就算随便起来我也像个人!”
“你像人不像人跟我没什么干系!你别再跟着我了,再跟着我,我就……”郑甜儿说着举起了拳头,詹晓宁忙用小雪绒挡住了脑袋道:“你要能乖乖地回去,拆房子砸锅都行!但你要是在外面闲晃,那我就只能跟着你了!”
“你真的很烦人呐,詹晓宁!”
“现在你看谁都烦,不止是看我烦。失恋这种事太普通不过了,你要愿意,我可以分享点经验给你。”
“用不着!要跟是吧?随你!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遛狗还差不多,想跟我,还差了一大截!”郑甜儿说罢转身就往巷子外跑去了。詹晓宁立马跟了上去,一路追出了巷子。
郑甜儿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熙来攘往的人群中。詹晓宁抱着一条狗,追了两三条街后就找不着她的人影儿了。詹晓宁一屁股坐在旁边小食摊上,喘着气道:“死丫头,跑哪儿去了?小爷一片好心你当驴肝肺啊!能去哪儿呢?千万别去喝酒啊,那得出大事儿的!”
歇了两口气后,詹晓宁又在城里找了起来。不过郑甜儿是有心想躲,他一个人胡乱地找,根本是找不着的。没办法,他只好回去找宝梳帮忙了。
天黑之前,他又去了宝梳那儿一趟。宝梳正在喂末儿喝鱼粥,母爱泛滥地唱着我是一个粉刷匠,母女俩正玩得开心呢!他进去后就问道:“姐,侯安那边跟你回话没有?郑甜儿到底找到没有啊?”
“没呢!”宝梳笑米米地喂着末儿道。
“还没呢?这都天黑了,怎么还没找到啊?”詹晓宁显得有些着急道。
“侯安已经派人在城里找了,可甜儿是存心想躲起来一个人难过,要找到她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天都黑了啊!”
宝梳停下手,转头看了他一眼,朝窗外努努嘴道:“那你去跟老天爷说一声儿,叫他老人家先别拉黑脸?”
“什么跟什么啊!”
“我也想问什么跟什么啊!你不是不在意甜儿的事儿吗?巴不得不跟她碰面。今儿是怎么了?倒比我还紧张了?”
“她不是失恋了吗?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准没失恋过。一个姑娘刚刚失恋,情绪还那么激动,谁知道她会在外面干什么呢?万一又喝高了,那可就麻烦了,你应该知道的!”
“可你再急,也急不出她的下落,你我也不了解她,不知道她平日里爱去什么地方,曲中也出城去了,侯安只能派人挨着找了。半个时辰前才跟我回了话,说还没找到呢!你以为我不担心吗?我连元宵和海樱都派出去了,让她们拣姑娘们平日里喜欢的地方去找找,看能不能找着。”
“可那甜瓜不是海樱她们那种姑娘啊!她们喜欢去的地方不外乎是脂粉铺子银楼绸缎庄,还有寺庙鞋铺子,”詹晓宁扳着指头数道,“再不就是小吃摊或者算命摊子,这些地方甜瓜都不喜欢去的,压根儿就不是她的风格!”
宝梳喂了末儿一勺后,转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去那些地方?你很了解她吗?那你说说,她不喜欢去那些地方,那她会去城里什么地方?”
“我觉得酒馆茶铺那些地方她倒是会去,不过那些地方侯安应该派人去找过了。”
“还能想到别的地方吗?”
“别的地方?暂时想不到了,算了,我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上她!”
“那你自己小心点,叫个人跟你一块儿,听见没?”
“知道了,我先走了!”
詹晓宁出了阮府后,一个人往街上走去。走出巷口时,正好遇见了回来的海樱等人。她们也一无所获,把城里能找的小吃摊和小酒馆都找遍了。别了海樱她们之后,詹晓宁继续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在想,到底那只甜瓜会滚到哪儿去呢?总不会已经出城了吧?
去夜市那边闲逛了一圈后,仍旧没见着郑甜儿一点影子。詹晓宁有些茫然地站在街头,迎着十一月的寒风,吃着热乎乎的烤鱼,目光在来来去去的人流中扫动,心想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那只甜瓜平日里已经够可怕的了,为什么还要去找一只发了怒的甜瓜呢?嫌命太长了吗?算了,还是回去吧!
迈开步子想回去时,詹晓宁又忽然想起了那晚和郑甜儿的事情,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了郑甜儿那张被酒熏得红红的脸和那副完全不知所以的醉态。一想到这儿,他心里又不安起来了。
蹲在街沿边,狠狠地咬了两口烤鱼,他又开始在脑海里搜索那只甜瓜可能去的地方。想着想着,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这时辰的里弦书院附近早就一片静寂了。里弦书院一直关着,书院后那一片改造的地方这时候也停了,工匠们都各自回去歇息了。詹晓宁用要来的钥匙打开了书院的大门,走进去开始慢慢地找了起来。
书院里一盏灯都没有,所以他找到了一个火折子,将找过的地方一一都点亮了。渐渐地,整个书院被暖色的烛光熏染了,看上去有种异样的雅致和静谧。当他拿着一支烛台缓步走上藏书阁的二楼时,楼道尽头的一个人影让他的目光定格了:真是那只甜瓜!
郑甜儿站在一片阴影下,表情疲惫眼神失落地望着对面那一间间被詹小宁点亮的房间,好像刚刚才回过神来。或许之前她一直都还沉浸在自己的难过中。
詹晓宁松了一口大气,却不敢靠近她,害怕一个不留神,自己和烛台就从二楼飞出去了。停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詹晓宁开口道:“楼下有热乎乎的烤鱼,吃吗,甜瓜?”
郑甜儿斜眼瞟了瞟他,眼神中没什么光色,连不屑鄙视轻视这样惯常甩给詹晓宁的神色都没有,看上去很空白。她说:“你来这儿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猜的。”
“猜的?”
“不信?你以为是你的曲中哥告诉我的吗?你的曲中哥这会儿还在城外跟索兰珠一块儿追人,根本还没回来。我真是猜的,”詹晓宁把烛台放下,坐在廊椅上,翘起二郎腿晃了晃道,“之前我无意中听见你跟你的曲中哥说,你小时候也上过私塾,虽然只是去过两年,但还是觉得在私塾里跟小伙伴是最好玩儿的。所以我就猜,你大概来这儿躲着了。”
“我没躲,”郑甜儿硬着口气道,“我只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坐而已。”
“很庆幸,你只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坐,而不是去喝酒了。”
“你什么意思?”郑甜儿的口气立刻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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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 你只是失恋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扯着伤疤跟你唠嗑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八十九章 扯着伤疤跟你唠嗑
詹晓宁耸了耸肩道:“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而且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一个人失恋的时候,喝酒是最好的辅助疗伤的办法,但我认为这种办法并不适合像你这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人。很庆幸,你也没选择这种办法,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吃点东西填饱肚子,这样失恋起来才够力气?”
郑甜儿收回了目光,望向漆黑的远方道:“我真的不喜欢跟你说话,讨厌听你说话,有时候也听不懂你那些不是人话的话。我没失恋,也不懂你说的失恋,我只是在遗憾将会离开一个会让我舍不得的地方而已。”
“可是你得承认,让你离开的这个导火索就是你对阮曲中的失恋,倘若你觉得你还有可能跟他天长地久,你会离开吗?你根本不会。”
“你说够了吧,詹晓宁?”郑甜儿睨着他口气不爽道,“带着你所谓的失恋的蠢话滚,行吗?我这会儿不想看见你,也不想揍你,你可以消失吗?”
“不可以。”
“为什么?是不是没挨揍你心里过不去呢?”
“那当然不是了,我是来替我姐夫巡夜的。看里弦书院里有没有小耗子小虫子钻进来咬坏书什么的。你知道我姐夫虽然是个商人,却是个很喜欢书的商人。”
“你明明就是来这儿找我,看我笑话的,为什么还要说这种一听就是谎话的话?你这个人说话就没一点点实在吗?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腔调,你这个人和你的话都像是河田里的泥鳅,滑都不能再滑了,完全不靠谱你知道吗?”郑甜儿有些上火了。
“那我应该怎么说?”詹晓宁转头看着郑甜儿问道,“我应该直接告诉你,对,郑甜儿,我是来找你的,我找了你大半个临安城了,饭都没吃就出来找你了,饿慌了就在小摊上买了两只烤鱼填肚子,来的时候还没忘记给你带两条,那烤鱼真的好好吃哦,我是不是应该这样说?说完了你会怎么样?你会觉得我有居心,我做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轻薄你,哄你跟我上*,而如此英明神武的你又怎么会上我的当,所以到最后我不还是要被你骂,甚至被你打吗?怎么说都一样,不是吗?我来这儿只是想确认你的确没有去喝醉酒扑男人,你是ok的,完好无损的,就这样而已。”
郑甜儿忽然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伤心久了没力气说,还是找不到话去驳斥詹晓宁。她转过脸去,双手紧紧地抓着凭栏,沉默了一分钟后说道:“那你已经确认了,可以走了吧?我还没那么傻,中过一回招,还要去喝醉了给人……横竖……你可以走了。”
“好,”詹晓宁起身道,“如果你是打算一直待在这儿难过你的难过,那我可以走了。至于那些烤鱼我给你放在楼下,想吃就自己下去拿。放心,没放任何药粉迷粉失心粉,安全无毒环保绿色,有机得不能再有机了。如果你还是觉得膈应的话,你就当是我姐姐让我给你送来的。我得回去跟我姐姐报告你的行踪了,好让她放放心。”
“嫂子她……她在派人找我吗?”
“你以为呢?要不是因为怀着孩子姐夫不让她夜里出门儿,她自己都去找了,还把海樱初凝她们也派出去找你了,侯安就更别提了,派人在城里地毯式地找,这阵仗够大了吧?你是跑这儿来安静了,结果闹得阮府一府人都安静不了,这会儿还担着心呢!”
郑甜儿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眼眶里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没想到,这几个时辰的失踪居然让大家这么担心着急。从前一个人习惯了,就算在一个地方躲上半年也没人找她,可能死了都没人找。但在这儿,短短几个时辰的不见竟能让这么多人记挂着。她不禁觉得又感动又心酸,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喂,”詹晓宁见她忽然哭了,心里有点没底儿,偏头看着她问道,“是我话又说油滑了,还是你忽然想起什么伤心事了?你让我消失我答应你消失,还哭什么哭呢?”
郑甜儿把脸转向墙面,抽泣道:“那你赶紧消失好了!”
“你哭成这样你叫我怎么消失啊?万一我一转背你就想不开了呢?你这情绪来得也太突然了点。是不是又想起你的曲中哥了?所以我跟你说,关于失恋,我可以跟分享分享我的经验。独家新闻,绝无盗版的哦!”
郑甜儿只顾着自己的伤心,没理会詹晓宁那絮絮叨叨。詹晓宁见她没发怒,又继续“絮叨”了起来:“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有个谈了八年的女朋友,还是我的初恋*。八年呢,比起你暗恋阮曲中的时间多多了吧?你跟阮曲中遇见才多久?几个月而已,能跟我的八年相比吗?你能不能先别哭了?我这是扯着伤疤跟你唠嗑呢,你到底还是听两句行不行?”
郑甜儿抹了把眼泪,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坐在廊椅上道:“有什么废话说了赶紧走!”
见郑甜儿坐下了,詹晓宁也坐了回去,两人隔了十个人之远,开始在静静的廊道上聊起了天儿。
“要说起我那段初恋,那就得追溯到公元一千多年后了。那时候本少爷情窦初开,喜欢上了我们班上一清纯可爱的小女生,至此一发不可收拾呐!高三那年,我们俩就确立了关系,顶着家长老师的四面围堵,轰轰烈烈地开始了我们的早恋。”
“早恋?那又是什么恋?”
“与柔体无关的相好,这样你懂了吧?”
“是吗?”郑甜儿瞥了詹晓宁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质疑像那种与柔体无关的相好,你詹晓宁叶会愿意?在她看来,詹晓宁就是个yin棍。
詹晓宁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继续侃侃而谈道:“想当时,小爷我是多么青春澎湃,血气方刚啊!不早恋,对得起自己的学生生涯吗?早恋才是王道啊!在高三那种紧张刺激又压力倍增的情况下,早恋是光荣而又美好的。”
郑甜儿翻了个白眼,抄手道:“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接下来的你就能听懂了。我和我那位初恋女友从高三一直好到了大学,大学毕业后又雄心壮志地要为将来打拼,房子车子孩子孙子都想好了,结婚那就是近在咫尺的事了。”
“结婚?”
“就是成亲……”
“哦,后来呢?你跟别的女人好上了,她不要你了?”
“错,那时的小爷单纯得就好像你一样,怎么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小爷很长情的,心里眼里就只有她而已。”
郑甜儿不相信:“可能吗?你看上去就不像长情的人。”
詹晓宁揉了揉心口,感触道:“那是你没走进过小爷的内心,所以不知道小爷的心有多么鲜红执着。不过八年的感情又如何?到底还是抵不过那所谓的一见钟情。”
“她跟别的男人好上了?”
“上班之后,她被公司派到了一个充满了欧巴和阿里阿佘哟的国度,在那儿,她邂逅了一个欧巴,并一见钟情了,后来就在那边定居了。唉……八年啊,小爷最美好最青春的时光都在那八年里了。小爷把自己最宝贵的年华和最宝贵的初次都献给了她,结果还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了。那时候,小爷都觉得不会爱了。”
“所以,你也被女人抛弃过?”郑甜儿还是有点不相信,因为对詹小宁的成见太根深蒂固了。
“何止抛弃啊!那简直就是在扼杀小爷追求爱的灵魂。再久的时光也抵不过一场邂逅,小爷的心吧嗒吧嗒流了好多的血,也流了好久的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伤口才慢慢愈合了。所以相比而下,你对阮曲中那点痛算什么?唉……”詹晓宁又叹了一口气感触道,“真的是不能跟我们这些受过大伤痛的人相提并论啊!”
“你真的会那么伤心吗?你看上去很容易就跟姑娘家套上话了,再找一个不难吧?”
“所以我说,”詹晓宁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一脸诚恳道,“你没走进过小爷的内心,你不知道小爷其实是个很长情很在乎天长地久的人。不是那个对的人,小爷是不会下真功夫的。就像对你一样,虽然跟你那什么了,但你不喜欢小爷,小爷也不喜欢你,勉强凑合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各自去寻找心里真正的另一半。”
“所以你才说,让你娶我你做不到,但让我杀了你或者废了你都可以?因为你不喜欢我嘛,你不会娶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就算跟她有过夫妻之实,对吗?”
詹晓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上帝啊!你总算能弄懂我原本的意思了!”
“其实我也是,”郑甜儿不屑道,“我也不会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就像你这样不靠谱的男人,即便我真的跟你有什么。”
詹晓宁冲她竖起大拇指道:“我必须佩服你!因为在你们这个时代,你这种想法是相当超前相当摩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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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扯着伤疤跟你唠嗑
第四百九十章 两只偷听的鬼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九十章 两只偷听的鬼
“我只是一个人习惯了,就算这辈子一个人也没什么,所以何必去找一个不喜欢的男人依靠呢?我习惯依靠我自己了,不一定非得依靠着一个男人。”
“够独立!够有主见!”詹晓宁趁机吹捧她道。
“我当时来这儿,的确是冲着曲中哥来的。既然曲中哥已经有了意中人,那我也没什么好强求的了。他是个好人,希望那个姑娘能好好待他。”
“那你呢?打算离开回老家去了吗?”
郑甜儿垂下头,望着地上那团白色的月影发神没有回答。詹晓宁又道:”其实,你因为阮曲中而来,不一定要因为他离开。你来到这儿又不止遇见他一个,你还遇见了像我姐姐那样会关心你的人,所以你根本没必要走。“
郑甜儿还是没开口,转过脸去向后望了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可真是个败家子儿!就我们两个人,你犯得着点这么多蜡烛吗?知道贫苦人家连一只蜡烛都买不起吗?我家小时候夜里总没灯,因为没钱买桐油,一到天黑,我就只能坐在院子里数星星玩儿。”
“你这会儿想数星星了?行,我去把灯都吹了,一盏都不给你留,你就好好在这儿数星星吧!”詹晓宁起身下了楼,将蜡烛全都吹灭了,然后提着他给郑甜儿买了宵夜又回来了。
宵夜哪里只有两条烤鱼,烧卤,豆饼,煎角儿都有,甚至还有两瓶米酒。两人盘腿坐在地上,把宵夜都摆开来,一人抱了一瓶米酒,难得气氛如此和谐友善。
“你不是说你只买了两条烤鱼吗?”
“其他都是老板娘看我英俊不凡送的,行了吧?”
“不吹牛你会死吗?”
“会,而且会死得很不甘心。”
“真不明白你那个初恋*是怎么看上你的,还和你共度了八年,那姑娘不容易呐!”
“你不需要明白,你明白你就完了。你要是能明白,那你肯定是爱上我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狗嘴里能吐出象牙,那你叫人家大象还活不活了?哎哎,酒少喝点,我不是特意买给你的,我是买给我自己的。来,匀一半儿过来,我可不想待会儿又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少来!”
“郑甜儿,你适可而止啊!”
“你滚远一点不就行了吗?”
“我买的宵夜凭什么我要滚远点?快点,匀一半儿来!”
“不给!”
两人在廊道上一边吃喝一边斗嘴,斗得那叫一个忘乎所以。而在楼下,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闪而过。闪出了院门后,矮矮的那只低声笑道:“不愧是我弟弟,三两下就找着人了,还哄得吃上宵夜了!哎呀呀,有点本事呀!”
高高的那只说:“所以我叫你别出来了你还不听?非要亲自过来瞧一眼才放心,这下可以了吧,靳老板娘?可以带着我儿子回去了吧?”
“我不是担心吗?晓宁从我手里要了里弦书院的钥匙,话都没跟我说清楚就跑了,我能不担心吗?没想到啊,哈哈!他居然能想到甜儿在这儿。看来他还是挺了解甜儿的嘛!”
“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啊?老板娘当得不过瘾,该媒人行当了?现下什么都别想,老老实实跟我回去,都起风了,怕是要下雨了。”
“别那么着急嘛!”矮矮的那只央求道,“别这么快回去嘛!我还想再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不可以,回去了,万一受了风寒怎么办?”
“相公……”
“再嚷嚷下回就不领你出来瞧热闹了。乖了,跟我回去了。”
“不嘛……”
“别嚷嚷,仔细那两个听见了。”
“相公,好像真的下雨了!”
说话间,天空真的飘起了小雨。高高的那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真是老天爷都帮你呢!偏偏这个时候下起雨来了。行了,不赶着回去了,但你也别去偷听人家两个说话了,被发现就尴尬了。”
矮矮的那只依偎在高高的那只怀里小声地问道:“那我们去找个地方避雨吧?难得今晚没有带人出来,可以过回二人世界,我们待久一点再回去好不好?相公,好不好嘛?人家其实不喜欢谁谁谁保护,就喜欢相公保护。”
高高的那只忍不住笑道:“说那么好听就是想在外面多玩儿一会儿是吧?也不能待久了,雨停了我们就回去。”
“好!”
两只“幽鬼”相拥着往里弦书院另一边走去了。那边有个小小的阁楼,他们刚刚上去,雨就哗啦呼啦地下了起来。
“哇,好在没赶着回去,不然得淋成落汤鸡呢!”
“把窗户关上,当心着凉。”
“遵命,相公!”
只听见砰地一声,宝梳把窗户关上了,笑米米地转身道:“相公,这感觉真不错!我们俩就像背着家人来幽会似的,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我只感觉黑和冷,”曲尘在各处摸索道,“我现下最需要的是一只火折子。你站在那儿不许动,当心摔跤。”
“相公你一点都不浪漫。”宝梳嘟嘴道。
“什么是浪漫?你先解释解释给我听?”
“就像你送我银锁那样就算浪漫。”
“那你知道我这会儿想送你什么吗?”
“送我什么?”宝梳满心期待地问道。
曲尘走过来敲了她脑袋一下道:“就是这个。”
“为什么敲我呀?”
“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家待着,你说你该不该罚?我真有点后悔依着你了。偏偏今晚还下冬雨,着凉了怎么办?忘记詹媛怎么叮嘱你的了?最好别着凉,着凉了不好办,全都忘了?”
宝梳缩进曲尘怀里,讨好道:“你抱着我不就暖和了吗?我故意的,总行了吧?我就算好了今晚会下冬雨,故意引你出来,故意不带火折子,就想让你一整晚都抱着我,总行了吧?看我都这么用心良苦了,你就消消气儿好吧?”
曲尘又好气又好笑,用自己的披风裹住她道:“勉强消气了,不过下回不许再这样了。晚上出来到底不安全,你又怀着孩子。”
“知道啦!知道啦!”
“这样,你先去塌边坐着,我再找找有没有火折子。”
宝梳很听话地上了窗边的软榻上,用手指轻轻地把窗户戳开了一条缝,往詹晓宁他们那边望去。她心想,那两人这会儿在干什么呢?会不会越聊越投机,越聊越有感觉啊?晓宁啊晓宁,是时候发掘你的小宇宙了!甜儿是个不错的姑娘哦,好好把握今晚老天爷送你的这个机会吧!
宝梳正满怀憧憬地幻想着,忽然,眼角扫过了一道影子,像是人影。她立刻把窗户又推开了一些,借着微弱的光线往下仔细看了一眼,似乎又没人。
“怎么了?”曲尘走过来把窗户关上问道。
“好像有人在楼下。”
“不会是晓宁他们吧?”
“应该不会吧。他们这时候应该在那边躲雨吃宵夜……”
“嘘!”曲尘没等宝梳说完就捂上了她的嘴。在黑暗中安静了几秒后,曲尘把宝梳抱了起来,步伐轻快地躲到了阁楼里那张三折屏风后面。宝梳贴着曲尘的脸耳语道:“相公,真的有人吗?”
曲尘转脸衔了衔她的唇低声道:“别说话。”
大概半分钟后,阁楼的门被吱地一声推开了,好像有人进来了。曲尘把宝梳紧紧地护在怀里,右手从腰间抽出了一只雪镖,准备随时先发制人。
“倒霉!怎么忽然就下雨了呢!”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在这安静的阁楼里响起了。
“这么大声干什么?怕别人听不见吗?”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也响起了。
“谁能听见?你说在东楼里的那两个?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他们还在那边喝得欢畅呢!又怎么会发现我们?”
“那个詹二少和姓郑的丫头怎么会忽然来这儿?”
“我下午听见侯安派人来问过那姓郑的丫头,好像在找她。管她的呢!横竖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顶多就是一对小*儿在那边偷会罢了!对了,今晚还挖不挖?”
“雨停再动手。尽早挖出个结果,也好向那人交差,我们也能早早离开。”
“可雨一下就不好挖了。”
“不好挖也得挖!想想事成之后的报酬,够我们去个小县城,花销一辈子了!顶多就辛苦这几晚。一定要在其他人发现之前把东西找到!”
“你说,万一真有那些东西,我们俩自己分了那该多好啊……”
“你疯了?想钱想到不要命了?我告诉你,就算全给你,有钱你也没命花!还是老老实实地帮那人找到东西,替人家办完事儿,拿了报酬远走高飞才是!其余的,你想都别想!”
“哎呀!你何必那么大火气呢?我就是随口一说罢了。谁敢真私吞那些东西?我还没那么傻呢!不过话说回来,牛二犊子的话能靠得住吗?他不会是吹牛的吧?”
“是不是吹牛挖了不就知道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把酒拿来,喝两口暖暖心,一会儿再去挖几锄头。”
这两人也不点灯,低声说着话喝着酒。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外面雨停了,两人也下楼走了。待他们走远后,曲尘和宝梳这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宝梳问曲尘道:“你听出刚才那两个人是谁了吗?”
曲尘道:“我只听出其中一个是带班鲁工头,另外一个并不熟,应该也是这儿做工的。”
“他们说挖东西,到底是挖什么东西啊?难道我们里弦书院这片有什么好东西吗?”
“问一个人就知道了。”
“谁?”
“牛二犊子。”
天亮之后,工匠和苦力们都陆陆续续上工了。里弦书院后面那片是个大工程,所以差不多有四五十个人在这儿做工。
一上工,后面那片就吵杂了起来,什么声音都有。詹晓宁也在这个时候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
昨晚他没回去,因为郑甜儿始终没有回去的意思。下起雨来时,两人把东西挪进了旁边小厅里。喝完了各自的酒后,聊了一会儿天他就犯困了,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郑甜儿并没有在旁边,地上只余下了一堆残羹冷炙。他打了个哈欠心想,难道那只甜瓜已经先走了?也太不讲义气了吧?好歹也该说声谢谢吧?
坐在地毯上晕了几分钟后,他这才起身打了个冷颤,缓缓走出了那间小厅。昨夜一场雨,彻底将气温降了下来,弄得他浑身上下都在窜冷气。他抱着双臂,一路从楼上快步地走了下来,正打算往前门走去时,郑甜儿忽然从后门那个方向跑了过来。他看郑甜儿脸色不太好,忙问了一句:“哎,你又怎么了?”
郑甜儿跑到他跟前停下道:“快回去跟阮大哥说一声儿,后面死了个工匠,衙门里已经来人了,说让停工待查!”
“什么?死了个人?还要停工待查!”
“先别啰嗦了,你去还是我去?”
“行,我去!”
曲尘很快和詹晓宁来到了在建的工地上。原来甜儿没问清楚,前来封场的人不是衙门的人,而是安西王府的人,也就是那个窦连。这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最让曲尘奇怪的是,昨晚死的那个人正好就是牛二虎,绰号叫牛二犊子。
窦连看见曲尘时颇为嚣张,走上前去语气孤傲道:“抱歉了,阮老板!我这可是公事公办,还请你多担待些。一旦查明真相,你这一堆废墟又可以重新开始动工了。”
曲尘查看了尸体后,起身道:“至于这么严重吗,窦侍卫?死了一个工匠,你要封我全场,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
窦连歼笑道:“这不算大惊小怪了,阮老板。要不是看在你阮老板还算临安城的人物,我连你和你这些工匠苦力们都会抓回去好好审问的。阮老板有所不知,我们安西王府收到密报,这死了的牛二虎有通敌之嫌,所以为了谨慎起见,王爷已经下令彻查了,这回阮老板不会再说我们家王爷只会办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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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两只偷听的鬼
第四百九十一章 停工封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九十一章 停工封场
侯安不服气道:“你这是存心为难啊!”
窦连冷笑了笑道:“你要有不服,就去衙门里或者皇上面前去告好了!我这可是公事公办,何时存心为难你们了?行了,阮老板,请你们都退出去吧!这儿现下已被安西王府封了,等一切查明之后,自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你……”
“算了,侯安,”曲尘抬手阻止道,“不必跟他废话,我们先走。”
侯安狠狠地甩了窦连一眼,跟着曲尘走了。他一边走一边问道:“老板,就这么算了?就这么让那混账查?摆明了是故意针对我们的!这么一封场一停工,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封?他安西王一年半载不给我们解封,我们这工期还就耽误在这儿了?”
曲尘往前走道:“知道人家是故意为难的就不用说出来了。”
“那现下怎么办?要不要去找找景王爷?”
曲尘摇摇头,停下脚步想了想道:“你去打听打听,看牛二虎平日里跟什么人交好,把人给我带过来。”
“您觉得牛二虎死因可疑?”
“你相信是他喝醉酒栽进那个废池子里淹死的吗?三更半夜,他跑哪儿去干什么?别问那么多了,叫你去就去。”
“知道了!”
侯安往回跑了去,曲尘继续往前走着。刚出了那个巷子,背后忽然想起了杨晋的声音:“阮曲尘。”
曲尘停下脚步,回过身来一看,果然是杨晋。不过今日这杨晋面色不太好,看上去很憔悴的样子。曲尘有些好奇地问道:“杨捕头叫住我有什么事儿吗?”
杨晋走近他道:“于方被人提走了。”
曲尘眉心一紧,问道:“被谁提走了?”
“安西王府的人。”
“安西王府的人?理由呢?就是上回你告诉宝梳的那些理由?”
“没错。”
“殷大人到底还是放人了。”
“不是殷大人放的,是我放的。”
“什么意思?”
杨晋深吸了一口气道:“昨晚我弟弟不见了,跟着安西王府的人就来提于方。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我没别的法子,只好先把于方交给了安西王府的人,随后我弟弟就被送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绑架了你弟弟,暗中逼你交出于方?”
杨晋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知道是谁绑架了你弟弟吗?”
“我问过我弟弟,他一直在昏迷中,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猜应该是安西王府的人。放走于方,情非得已,但我亲手放出去的人我会亲手再把她抓回来。我来告诉你,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儿。最近看好宝梳,别让于方有机会接近她。”
“我一直看得很好,就算你不来提醒我也一样,不过你一片好心我还是得说声谢谢。至于于方的事,你最好还是别插手了。”
“看不起我一个小捕头吗?我说过,我亲手放出去的人我一定会再抓回来。于方欠下那么多条人命,我绝对不会让她就这么逍遥法外了!你还是看好宝梳吧!”杨晋说罢转身走了。
曲尘站在原地斟酌起了事情。正想着,侯安带了一个工匠过来,说这工匠平日里跟牛二虎很要好,还是打小的伙伴儿。曲尘把他带回了浩瀚阁,问起了牛二虎最近的动向,他说:“二犊子没什么动向啊,老板!还是该干活儿干活儿,该喝酒喝酒啊!”
“没跟什么陌生人接触过?”曲尘问道。
“没啊!平日里就跟我们几个兄弟混,昨夜里我们还一块儿喝酒来着呢!喝完之后,我们都各自回去歇着了,哪儿知道他又会跑回工地去,还一头栽进废池子里淹死了!可惜了!”这人摇头叹息道。
“你再好好想想,牛二虎最近就没有一点奇怪的地方?”曲尘说着往桌上丢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这人顿时眼冒金光,口水沫子都快流出来了。他赶紧拿过来,紧紧地攥在手里,哈腰赔笑道:“谢老板!谢老板!您都这么豪气了,小的还怎么好意思瞒着您呢?不过这事儿小的也是听二犊子说的,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先说来听听。”
“我和二犊子从前都是住那贫居屋的,后来老板您买下来了,给了银子让我们搬迁,我们才搬到别的地方去的。当时搬迁的时候,二犊子的老娘有重病,一直昏迷着。后来等她醒了,她就把二犊子狠狠地骂了一顿,说死都不能从那个地方搬呢!”
“为什么不能搬?”
“是呀!二犊子也问她为什么不能搬,她又不肯说,只是一直骂二犊子。直到上个月,她老娘过世之前才告诉二犊子,说原先她家受了一个大恩人的恩惠,为了报恩,她公公,也就是二犊子的爷爷答应替那个大恩人保管一样东西。那东西就埋在她家屋基地下。那大恩人说了,有朝一日会回来取的,千万别丢了,千万别搬家,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些是你亲耳听见的还是牛二虎跟你说的?”
“是他告诉我的。”
“可有说是什么东西?”
“他老娘也不知道啊!他爷爷临死前也没说清楚明白,只是叮嘱他们,那大恩人没回来之前不能搬家,不然就找不着人了!”
“这事他跟别人说过吗?”
“那小的就不知道了。”
“那他自己没挖来瞧瞧?”
“他不敢呐!那地方现下都是老板您的了。他哪儿敢在您的地方说挖就挖啊?不过说实话,他自己也三更半夜带锄头去刨了几下,什么都没刨着,大概就算了。”
“行了,”曲尘冲他挥挥手道,“拿着银子走吧!最近最好别在城里露面,带着家小离开临安!”
“是是是,小的知道!多谢老板了!多谢了!”这人捧着那锭白花花的银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侯安关上门后,转身问曲尘道:“会不会那个牛二犊子吹牛的?这跟他的死有什么干系吗?”
曲尘玩着手里的银钥匙道:“有没有干系今晚去瞧瞧就知道了。”
“今晚去瞧瞧?去哪儿瞧?”
“自然是里弦书院了。对了,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于方。”
侯安微微一愣,问道:“于方逃了?”
曲尘点头道:“还逃得很明目张胆,逃得很有靠山。安西王府的人把她从牢里提了出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们还不知道,但必须得防着。”
“她最想杀的就是老板娘了,得多派几个人去保护老板娘才行。”
“派再多的人还不如直接把她揪出来更为妥当。传我的话下去,于方为本帮叛逆,生擒者赏银五千两;灭杀者赏银二千两;发现尸体的也能拿到一千两,立刻去办!”
“是!”
侯安走后,曲尘坐在椅子上理起了思绪。安西王会跟于方有什么来往?为什么是安西王府去提人?这个安西王背后难道真的有人在指手画脚?宝梳曾经怀疑过夜月阁,他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怀疑,但道悟师兄心高气傲,又怎么会去跟一个纨绔子弟凑搭子呢?这背后一准是有事的!
此时的安西王府里,于方才刚刚醒过来。昨晚被提走时,她因为受了刑还处于昏迷之中。等她醒来时,忽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上,顿时一惊,霍地一下坐了起来。
“姑娘,你醒了?”旁边传来了一个丫头的声音。
于方撩开纱帐,往外看了一眼问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这丫头回道:“你先别管是什么地方。你既然醒了,那我就得去禀报王爷了,你请稍后!”
“王爷?”于方立刻想起了之前曾有安西王府的人来要她,难道说自己已经被带出了大牢,来到了安西王府?她心里一阵窃喜,庆幸着自己命不该绝,还有翻身的余地!她也猜到了,多半是道悟让人这么做的。
不多时,安西王来了。她忙挣扎着想下*行礼,却被安西王拦下道:“你还有伤,不必行此大礼,歇着吧!”
她故作柔弱之姿道:“怎么敢在王爷您跟前放肆?一定得多谢王爷您的搭救之恩才是!”
“没必要这样客气,我也是帮一个朋友而已,”安西王在*前的圆桌旁坐下道,“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得替我朋友跟你问一件事了。”
“王爷请说。”
“我朋友让我问你,你拿走的那张上京城防图现下在哪儿?是不是还在你手里?”
于方微微一怔,反问道:“难道你那位朋友救我就是为了那张上京城防图?”
安西王笑了笑道:“我听我朋友说,那张城防图原本是他的,是姑娘你顺手拿去的,现下还来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哦……”于方在心里盘算了起来,“是有这么一件事,东西的确是我拿去了,不过现下并不在我这儿。我知道那是一件很紧要的东西,所以就藏了起来。不然的话,早给衙门里那些人搜罗去了,不是吗?”
“那不知道姑娘藏在哪儿?你说个地方,本王好派人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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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停工封场
第四百九十二章 挖出了个大铁箱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九十二章 挖出了个大铁箱子
于方道:“那样贵重的东西我自然是藏在妥当的地方了。实不相瞒,我放在一个相好的朋友处,我若不去,他是不会给的。既然王爷着急要,那我这就去取来!”
说着,于方挣扎着从*上起来,双脚刚一站起,便故意歪着身子往安西王怀里倒去。安西王自然连忙用双手扶住了她,她故作羞涩,欲拒还休道:“唐突王爷了!请王爷恕罪!”
“于姑娘小心了!”安西王并未推开于方,而是一副殷勤的姿态将她搀扶着坐了下来。
一个是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阴毒美尼姑,一个是坐怀就乱来者不拒的皇族纨绔,一个小小的搀扶就让两人眼里都多生了些许的*。于方意识到,想活下去,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关键!道悟救她出来不过就是为了那张城防图,一旦地图到手,她就再无用处了。所以,拿捏住这个安西王是势在必行的。看见安西王眼中闪过一点点痴迷,她就知道上勾了!
坐下后,于方故作叹息道:”我还是尽早取了来吧!横竖你那位朋友要的就是那个,今日不取,明日也得取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
“于姑娘这话里好像有话呢!是不是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安西王递上一杯茶问道。
“唉!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在牢里是死,出来也是死。“于方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
“这是什么话?”
“王爷与道悟交好,难道不清楚他的为人?道悟就是这样,最好利用人,利用完了就过河拆桥。他对我也是如此。他救我出来不过就是为了那张地图。一旦地图到手,我便可命归黄泉了!唉!”于方又叹息道,“其实不就是要那张地图吗?何须劳动王爷亲自出面?道悟那人就是这么矫情,把自己装得神秘高贵,专门指使别人替他跑腿儿办事。办得好也就罢了,办不好就是我这般下场!”
果然,安西王听完于方这番话,脸色微微变了,忙问道:“于姑娘跟道悟交情很深吗?”
于方冲他抛了一个娇弱柔媚的眼神道:“说深也不深,但倒是很清楚他的。对了,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其实王爷与道悟有交情,必定也是清楚他的。”
“那倒不是,”安西王摇头道,“本王与他也只是认识几个月而已。要说深交,也谈不上。不过,道悟真的会杀了姑娘吗?”
于方流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点点头道:“其实我早料到了,他不会那么好心让人救我的。可惜啊,就这么死了我真是不甘心,我还有大仇未报,死也不能瞑目的。”
“于姑娘若不把本王当外人,就跟本王说说你到底有什么大仇未报。”
于方一副愁肠寸断的模样说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只怕会烦着王爷。横竖我与那人的仇是不共戴天的,若不能报,我真是死不瞑目!”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让于姑娘恨成这样?”
于方瞄了他一眼,试探道:“不知道王爷可有听说过阮曲尘?”
“阮曲尘?他便是你的仇人?”安西王惊讶地问道。
于方垂下头,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安西王又道:“那个阮曲尘本王也略有所闻,本王也很不喜欢那个人,太孤高自傲了些!没想到于姑娘还跟他有那么深的仇,这种人还真该死!”
“该死又如何?到头来我还是不能亲手杀了他。”
“于姑娘真想亲手杀了阮曲尘?”
“王爷不信?”于方故作愤慨道,“倘若王爷给我一个机会,我必定手刃仇人!不过……我也知道,我恳求王爷给个机会是为难王爷了。道悟是不会放过我的,我知道他太多事情了。”
安西王那双眼珠子在于方脸上转悠了两圈,好像在暗暗做着什么决定,片刻后,他说道:“于姑娘不必这么担心,你既然是本王所救,本王不让你死,别人就动不了你分毫。”
“当真?”于方暗暗惊喜道。
“本王的话自然当真。本王与于姑娘也算有缘了,既然于姑娘有大仇未报,本王怎么忍心看着你死?你尽管放心地住在这儿,养好伤再做打算。”
“那道悟那边……”
“都说了不必担心,道悟那边本王自会有解释的。”
于方忙起身,做出一派千恩万谢的样子,屈膝行礼道:“那一切就仰仗王爷了!若是王爷能放我去报了大仇,往后我必定结草衔环,报答王爷的大恩!”
安西王忙双手去扶起她道:“于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好了,你安心歇着吧!”
“多谢!”于方不忘再向安西王抛了个媚眼。
安西王很受用,居然亲手扶于方回*上歇着。两人眉目间已有些你来我往了。扶于方躺下后,安西王退出了房间,一边斟酌心里的事情一边往回走。走回自己院子时,窦连回来了。他问道:“事情可进展顺利?”
窦连道:“很顺利!属下已经吩咐人将那一片全封了,半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那个阮曲尘没拦着?”安西王不屑地问道。
“他是想拦,但他没那个胆儿。”
“哼哼,算他识相!一个买卖人敢跟本王斗,真是不知死活!上回他帮着收留我凌云社的两个叛徒,这回我就得让他知道知道得罪本王是什么下场!对了,抓点紧,趁这段时间封了场,仔细找找有没有牛儿虎说的那些东西。”
“属下会多派几个人手过去帮忙。不过王爷,您真信牛二虎说的?”
“蔡王留下来的东西到底在哪儿谁说得清楚?但凡有可能的地方都得找!不能放过一丝线索!本王招兵买马全靠那些东西了!你亲自看着点,别叫那些人偷懒,有没有尽快向本王回复!”
“知道了,王爷!另外,那个于方您打算怎么处置?交给道悟吗?”
安西王冷冷一笑道:“交给他?那可真便宜他了!为了一张上京城防图就要本王大动干戈,几次去衙门里要人,他真当自己是本王的座上宾了?那个于方本王是不会轻易交给他的,稍后还有用得着的时候。”
“她有什么大用处?”
“哼,她不是想杀阮曲尘报大仇吗?正好合了本王的心意!你说,本王怎能不成全她?那个阮曲尘不知好歹,本王就借于方的手好好教训好训她,也是应该的!”
窦连恭维道:“王爷英明!”
“你记住了,你最近就给本王盯紧了那边,那边才是大事儿,别的事儿你都不用管了。”
“明白!”
这天晚上,漆黑的夜幕下,里弦书院后面靠东边的一处未修完的庭院里。两三盏油灯照着,五六个人正在挥汗如雨地挖着。旁边廊檐下,窦连抄手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挖开的地方道:“都卖力点!再往下挖一些!挖出东西你们才有好报酬!”
忽然,其中一个人的锄头下响起了当的一声。窦连立刻喊道:“停!拿灯盏来!”
立刻有人点亮了两盏灯笼。窦连忙拿到坑边往里一看,只见泥土之下露出了一个像箱子角的东西,他顿时兴奋了起来,指着那一处吩咐道:“就那地方!使劲挖!赶快!”
一番挖刨之后,那东西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果真是一只大箱子,而且是铁箱子。几个人费了老大的劲儿,这才将那只大铁箱子从土里头拱了出来。
铁箱子看上去已经很陈旧了,满身都是锈斑,似乎有些年头了。箱子上还有一把大锁,方形的,形状很奇怪,窦连看了老半天也没弄懂是什么锁。其实以他的智商,他根本不会知道这就是鲁班锁。
见没法弄开,窦连吩咐手下去找马车来,打算拉回王府再说。临走前,他叮嘱那几个人道:“继续挖,别停!指不定下面还有更多的东西呢!一旦挖到,立刻来王府禀报!”
随后,窦连带着那个大铁箱子坐马车离开了。那几个人又开始继续挖了起来。挖着挖着,其中一个忽然栽倒在土坑里,险些被另外一个人挖了脑袋。余下的人一惊,都停下了锄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倒下去的人。
就在他们惊诧时,第二个人也忽然倒下了。有人立刻惧怕地叫了起来:“怎么回事?有人!有人!有人在搞鬼!”
话音刚落,这个人也仰头倒了下去,剩下的三个人脸色全白了,惶恐地向漆黑的四周看了几眼,忽然丢开手里的锄头,慌慌张张地朝院外跑去。刚跑到门口,一个人影忽然闪过,声音抖得跟电池没电的复读机似的:“别……走……别……走……”
“啊!”这三个人惊叫了一声,慌忙转身往另外一边跑去。这时,屋顶上也跳下一个人,单手叉腰,拦住他们的去路道;“嚷什么嚷?就这么点胆儿还敢半夜出来挖宝,赶紧缩回你们娘胎里重新生一回吧!”
“你你你你你你……”那三个人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你什么你?给我老实点!不许叫不许闹!詹晓宁,你还在那儿装什么鬼啊?赶紧过来把他们全都绑了!”
“不用绑了吧?看他们抖得跟筛糠似的,我怕绳子紧一点就得要了他们的命了!”院门口那个人影缓缓走了过来,在他们每人屁股上踹了一脚道,“吃里爬外的家伙!你们是替谁做工的啊?拿阮家的银子替安西王府挖宝,你们倒想得挺美的呢!”
“宁爷饶命!”当中的鲁班头立刻下跪求饶道。
“饶什么命啊?宁什么爷啊?你正儿八经的爷还没来呢,他要是来了,你们这三个都可以直接躺你们挖的那个坑安息了!我问你,鲁班头,你们大半夜的在这儿挖什么呢?”詹晓宁问道。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在挖什么啊!”鲁班头叫屈道。
“不说是吧?小爷我可没什么耐心……”
“不不不,不是我不肯说,是我真的不知道在挖什么啊!”鲁班头忙解释道,“他们只是叫我们挖,也没告诉我们到底是在挖什么呀!”
“他们?安西王府的人?”
“对对对,就是那个窦侍卫,是那个窦侍卫叫我们挖的。”
“白挖?”
“这……”
“还不说实话是吧?郑女侠,”詹晓宁朝站在他对面的郑甜儿喊了一声道,“该你出招了,是活埋还是下毒啊?”
郑甜儿扫了这三人一眼,不屑道:“下毒太费本钱了,毒药也得拿钱买呢!正好这儿有现成的坑儿,拖过去埋了就是了,省事儿又省劲儿!”
“别别别!”鲁班头忙又跪向了郑甜儿道,“郑姑娘!郑姑娘你高抬贵手!我家里还有老小呢!我就是出来混口饭吃,不想把命没了啊!真是那个窦侍卫让我们来挖的。自然,不是白挖,他给报酬的。他说了,要是真挖着好东西,就给我们每人一百两银子!”
“那他是怎么找上你们的?”郑甜儿问道。
“我有个拜把子的兄弟在安西王府当厨子,窦侍卫让他来找我的。”
“都挖着些什么啊?”
“前几日一样儿东西都没挖着,真的真的!就今晚,就刚刚,才挖出了一个大铁箱子!那箱子可沉了,我们五六个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弄上来。窦侍卫已经带着那箱子回王府去了,叫我们几个继续在这儿挖着。”
郑甜儿点点头道:“算你识相!行了,继续挖吧!”
“继续……继续挖?”
“不想挖?自己跳坑里把自己埋了也行!”
“是是是,我挖我挖!”
三个人抖抖索索地站了起来,捡起锄头又开始挖了。詹晓宁和郑甜儿则站在大坑边,像两个监工似的盯着他们。与此同时,正往安西王府飞奔的马车忽然在半路上停了下来。坐在车厢内的窦连暗暗一惊,掀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了?“
赶马的手下指了指前面,他伸出头一望,马前面站着三个人,打头的居然是阮曲尘!他立刻拿起自己的佩刀跳下马车,上前喝问道:“阮曲尘,好狗不挡道,赶紧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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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挖出了个大铁箱子
第四百九十三章 想跟你生儿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九十三章 想跟你生儿子
曲尘反背着手,站在路中间道:“辛苦窦侍卫了,东西就送到这儿行了。”
“你敢!”窦连指着曲尘喝道。
“为什么不敢?东西是从我那片地上挖出来的,我为什么不能拿回去?安西王很缺银子花吗?居然已经沦落到跑我地头上挖东西卖了,想想还真可悲!”
“我警告你阮曲尘!你敢劫了这箱子东西,你在临安城绝对没好日子过!”
曲尘淡淡地笑了笑道:“话别说那么难听,什么叫劫了这箱子?好像是你们安西王府的人趁着月黑风高,从我地盘上偷了这箱子吧?放心,辛苦费我不会少了你们的,毕竟你们也是花了大力气才挖出了这么个箱子。”
窦连脸色发紧道:“你少废话,阮曲尘!箱子是我们安西王府的,跟你有什么干系?你最好让开,否则,别怪我以扰乱办差的名义抓你回去!”
曲尘冷哼了一声道:“真会拿着鸡毛当令箭呢!偷了别人的东西还可以这样理直气壮,看起来你家王爷的家教真糟蹋透顶了!侯安,看着你家老板娘,退一边去!”
站在曲尘身边的宝梳仰头问道:“相公,你要打架吗?”
曲尘冲窦连挑衅地笑了笑,回答她道:“不是要打架,是相公想耍猴给你看,看不看?”她掩嘴一笑道:“那相公你小心点,耍猴也是有危险的哦!”
“知道了,站远点。”
宝梳和侯安退到了十步之外。曲尘往窦连跟前走了几步,面浮轻笑道:“怎么还不动手?在等什么?等你的王爷派人来增援你吗?我想你应该没那个机会了。”
窦连脸色沉青道:“阮曲尘,你果真想跟我们安西王府为敌吗?”
“与你们安西王府为敌又如何?明日一早,你就会带一队人马来围剿我阮府吗?这天下乱成这样,一个小小的王爷又算得了什么?还比不过一个山大王。”
“你……”
“回去告诉你家安西王,要银子自己挣去。随便杀个人,封块地,再三更半夜地挖坑刨地,我都替他累得慌。堂堂一个王爷,一个监国之臣,怎么能沦落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太丢我们大宋子民的脸了。他要是真的缺银子,可以来问我借,大不了利息我算他便宜点。”
窦连磨了磨牙*道:“阮曲尘,你欺人太甚了!”说罢,他拔出锋利明亮的长刀朝曲尘头上砍去。曲尘一个后回旋,躲开了他这一劈。他喝了一声,另外两个手下也一块儿扑了上去。
旁边的宝梳看得眼皮子都跳了,忙对侯安道:“哎,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啊?赶紧去帮你家老板啊!”
侯安一脸轻松地笑道:“没那个必要!要是这些小虾米都要我出手帮忙的话,那老板就不是老板了!老板娘您就放心吧!老板的身手您还不清楚吗?”
”说真的,我还真没看他动过手……“宝梳的声音越来越轻了,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曲尘身上。曲尘一以敌三,应对自如,出招利索干脆,不出十招,便将窦连那两个手下踹到了一边。窦连手里的刀在他面前也像瞎了眼似的,刀刀不中。最后,他侧身一闪,再加一个肘击,将窦连打了个鼻血飞溅,顺便还将窦连的手腕一扣,用膝盖把刀往上撞飞了。
”哐当“一声,那刀落在了窦连身后老远的地方。窦连掩着哗哗流血的鼻子,步伐踉跄地往马车边退去。他着实没想到,曲尘这么个买卖人身手居然这么好!
曲尘收了手,轻弹了一下衣袖道:“还打吗,窦侍卫?“
“阮曲尘,”窦连满眼愤怒地看着他说道,“拿了这只箱子,你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别小瞧我们家王爷,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我就随时恭候了。“曲尘轻笑了笑道。
“好,那你就候着!”窦连抛下这句狠话后,带着他那两个手下狼狈地跑了。
曲尘转过头来时,看见宝梳傻呆呆地愣在那儿,两只手像猫爪子似的放在嘴边,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打个架也吓着你了?”
“相公,”宝梳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曲尘道,“我想跟你生儿子!”
“扑哧”一声,旁边侯安猛的就笑了出来。曲尘也觉得好笑,拍了拍宝梳的脑袋问道:“莫名其面地冒这么一句,你到底是怎么了?”
宝梳一脸认真地说道:“人家真的是想跟你生儿子呀!一个不够,两个才行!相公你刚才实在太太太太帅了!这么好的基因可不能浪费了!得多生几个儿子来惠及别人家的姑娘,这也是造福人间的好事儿啊!”
“傻了吧?”曲尘捧着她的脸左右晃了两下道,“看我打回架就想生儿子了?早知道我何必费那么多唇舌呢?让你多看我打几回架不就好了吗?靳老板娘,魂儿回来没有?嗯?”
宝梳花痴痴地冲他一笑道:“还没有……我还在想,要是能多生几个像相公这样的儿子,我带着出门逛街,那该多气派啊!个个都像相公这么帅,个个都像相公这么好身手,哇!想想都觉得很棒呢!”
一番话夸得曲尘心里很受用,要不是侯安在旁边,他真想赏宝梳一个长长的吻。侯安也很知趣,走开去牵马了,留那两口子打情骂俏去。随后,三人坐着马车回了阮府,将铁箱子搬到了宝梳院子里。
他们回去不久后,詹晓宁和郑甜儿也回来了,说继续往下挖也没看见什么东西了,估计就那一只箱子而已。曲尘把夏夜和汝年也叫来了,开始琢磨箱子上那个鲁班锁。汝年很来劲儿,搬了张凳子,坐箱子前认真地研究了起来。
“年年,能开不?”夏夜坐在树下的榻上,一边跟曲尘喝酒一边问道。
汝年埋头于开锁,道:“再叫我年年我抽死你,信不信?这种锁最不容易开了,而这把又特别地精巧复杂,说不定开到明早都还开不了呢!”
“那还开个屁啊?我去拿锤子,直接两锤子敲了不就完了?”夏夜往嘴里丢着花生米儿。
“少来!一边待着去,好容易碰上这么把好锁,我非得把它弄开不可!”
“那你就慢慢开吧!”夏夜说着转头去问曲尘道,“你这么一闹,那就是跟安西王正式宣战了,有什么打算先说来听听?”
曲尘斜坐在榻上,抿了口酒道:“我不跟他宣战,他也会盯着我不放的。他那种就属于小人得志,手里有些实权便作威作福起来了,其实自己本身根本就没什么本事。而且,我也想知道他背后到底有没有人给他出谋划策。”
“哦,”夏夜点点头道,“你还打着这个算盘?也对,安西王那种笨脑袋的人是对付不了你的,惹急了,没准他就会找他背后那个军师了。不过,你真觉得会是道悟师兄吗?以道悟师兄那种清高劲儿,他怎么可能跟那么一个皇族败类混一块儿?”
“所以我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
“什么文章?”
“道悟师兄一直不甘心于当年辽国密谋失败,而自己因此功不成名不就,也无法回国,比流放还惨。你说他会不会因为不甘心,而跟安西王密谋什么反国的大计划?”
“这个嘛……也不是不可能,但凭安西王手里那点实权可以吗?别忘了,监国的可不止安西王一个人,还有李大人,吴国舅,以及宫中那位吴贵妃,安西王想跟道悟师兄策反不太容易吧?”
“你要这么想,那就把监国一词中的国想得太强大了,”汝年歇下手,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道,“你想想,如今赵氏只剩半壁江山,这个国还能跟以前相比吗?你眼前的这个国就是个风雨飘摇,随时都会被金人吞并的国,要颠覆这样的一个国,真的不需要费太大力气,又特别是从内部瓦解。即便监国的人再多,国本身不稳,也没用的。”
夏夜点点头道:“年年,你说得有道理啊!照你这么说,道悟师兄跟安西王还真有可能弄出点大事情来啊!哟,那可不行啊!本来外面都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他们再策反,岂不火上浇油吗?那些皇族我不关心,我就担心像我这样的小老百姓吃不消啊!我还打算跟我家媛儿好好把夏归堂开起来呢!”
“所以啊,得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曲尘接过话道,“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我们更容易腹背受敌,只有把他们也逼出水面,那样的话才好收拾。”
夏夜指着曲尘点头笑道:“好主意!看来不久的将来,我们跟道悟师兄会有一场硬战要打了。不过在打之前,我得把媳妇先娶了,留个后什么的,那才对得起我爹娘呢!对了,这两天怎么没看见师傅啊?”
“去寺里挂单去了。”汝年摆弄着锁道,“在这儿住不习惯,说伺候的人太多了,弄得他都成和尚大老爷了,所以就去灵隐寺里挂单了。随他去吧!他本身就自在惯了,哪儿习惯这个那个伺候着。”
刚说完这话,一个下人匆匆地走了进来,向汝年禀报道:“戚大人,外面来个姓汪的差爷,说是您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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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想跟你生儿子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一地金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一地金
“哦,叫了他进来。”
“是!”
那下人把汝年的那个手下带了进来。汝年歇手问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这人道:“小的刚刚得了信儿,说议和已成,金国暂时不发兵攻临安了,还相邀一同先把辽国拿下。看来临安的局势是暂时稳下来了。”
“哎哟!”夏夜拍了一下脑门,叫苦道,“这么蠢的建议那些人也答应了?联手先打辽国?打完了人家就会放过我们了吗?这不就是借我们之力灭了辽国,再灭我们自己吗?那些都是什么人啊!真是蠢到家了!”
“有什么法子?”汝年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都是那些议和派弄出来的。行了,汪副将,辛苦你了,回去歇着吧!”
“是,大人!”汪副将随后就走了。
夏夜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曲尘道:“哎呀!我想起件事儿来了!议和一成,临安的局势一稳,那自然会有不少人返回临安啊!连皇帝都会屁滚尿流地回来吧!那你们两口子岂不是发大了?前阵子那些逃难的又当又卖,不少东西都落进你们两口子的腰包里了吧?哇!哇!哇!你们算发大了,一处宅子就算坐地起价也有人买吧!早知道,我也该多买几处宅子在那儿放着啊!笨死我了都!”
曲尘和汝年都哈哈笑了起来。这时,詹晓宁回来了,打着饱嗝走到那铁箱子跟前蹲下道:“戚哥,还没弄开啊?我宵夜都吃完了!弄不开就别弄了,拿棍子撬开不就完了吗?”
汝年哭笑不得,挥挥手道:“一边去!怎么跟夏夜一个口气啊?说你们俩不是一家的也没人信吧!那边待着去,快了!”
“过来吧,玄孙,”夏夜冲詹晓宁招手道,“别妨碍人家戚锁匠开锁了!用你姐姐的话说,人家是专业人士,肯定能打开的。”
詹晓宁又打了个饱嗝,起身坐到夏夜身边去道:“这么开得开到什么时候去了?我还等着看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呢!姐夫,说好了哟,见者有份哦!”
“哈哈哈……”曲尘三人忽然全都大笑了起来。詹晓宁一头雾水地问道:“干什么?不能见者有份啊?你们三个已经先说好了?那可不行,我也是发现者,应该得四分之一吧?”
“哈哈哈……”三个人笑得更厉害了。
詹晓宁好不纳闷道:“你们三个中风了?僵尸也会中风?到底笑什么啊?”
“笑你小子像夏夜的种儿呢!”汝年笑道。
“什么意思啊?”
“他说什么你也跟着说一遍,只不过他是三分之一,你是四分之一罢了!果真是有其祖必有其孙,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啊?真的?”
“到底打开没有啊?”宝梳从房间里裹着件披风走了出来问道。
“还没呢,你怎么又起来了?”曲尘问道。
宝梳走过来,挨着曲尘坐下,打了个哈欠道:“刚睡着就给你们笑醒了,怎么还没打开啊?要不拿个什么撬开吧?这样多费事儿啊!”
四个男人咕咕咕地低头抖肩笑了起来。宝梳有些莫名其妙道:”笑什么啊?中风了吧?“四个人笑得更厉害了。
又聊了一会儿后,汝年终于把那鲁班锁解开了。取下大大的锁头后,詹晓宁和夏夜合力,将那笨重的铁箱盖慢慢掀开了。一股混杂着铁锈味儿的闷臭味儿扑鼻而来。宝梳缩在曲尘身后,掩着鼻子道:“不会里头放着什么恶心的东西吧?”
曲尘扇了扇风,拿过烛台往里一看,面上盖着一层黑布。他捡起一根树枝,缓缓地挑开了黑布的一角,一道刺目的金光一闪而过,宝梳和詹晓宁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金子!”
不等曲尘发话,詹晓宁“奋不顾手”地用双手将那黑布往旁边一掀,眼前瞬间就被满满的金色填满了!原来那黑布之下是满满一箱子金条,每一根约合十两,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像一个个等待被g幸的小美人儿似的。
“哇!真是金子!”宝梳的瞌睡虫立刻跑得天远地远了!她兴奋地忍不住跳了起来。曲尘忙拉住她道:“又不是没见过金子,跳那么高干什么?”
“哈哈哈……”宝梳快要乐翻天了,“相公,我今年是不是特别好运气啊?之前在绣庄那边捡到了宝,今晚又得了这么一箱金条,哈哈哈,我敢说我今年绝对是鸿运高照,想什么来什么!”
“好好好,你鸿运高照,但你别跳行不行?”
“我高兴嘛!”
“的确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儿啊!”旁边夏夜也眼冒金光地盯着这一箱金灿灿的金子说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啊!这都够建立个小国家了吧!到底是谁埋在那下面的?难道是以前临安城的大财主?”
詹晓宁则在旁边掰着指头算了起来:“四分之一……四分之一是多少?这儿横排有六十二根,竖排有五十三根,就算纵向有两百根吧,这么算来,六十二乘以五十三再乘以两百……六五三十八……二三得六……哎,怎么算不清了呢?重新来!重新来!”
“先别算了,”汝年道,“先弄出来瞧瞧,里头到底是不是全都是金子。万一只是面上那一层呢?岂不白欢喜一场?”
“说得对啊!来来来,”夏夜忙招呼詹晓宁道,“搭把手,把里头的金条全都捡出来,看看到底有多少!”
“好嘞!”
这祖孙俩兴高采烈地动手捡起了金条。直到郑甜儿吃完宵夜过来了,他们也还没捡完。郑甜儿看着地上那一大堆金灿灿的东西,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詹晓宁忙招呼她道:“甜瓜,快点来帮忙啊!见者有份儿,只当给你攒嫁妆了!”
“这么多金子啊?”郑甜儿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似的。
“来,试试手感!“詹晓宁抛了两根给她道。
她握在手里,反复地看了好几遍,这才相信是真的金子。她惊讶不已道:“我还以为里头装的古董呢!居然有这么多金子!天哪,这里该有多少啊?数不清了吧?谁要得了简直可以富可敌国了!”说罢她也上前帮忙捡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宝梳的院子里铺了一大堆金条,就像一张纯金打造的龙塌一样。詹晓宁跳上去,摆了个大大的大字,深呼吸了一口气道:“躺金子的感觉跟躺木板*的感觉真是不一样的!太爽了!就算是我的棺材也值了!姐姐姐夫,我不介意你们就这样把我安葬了!”
“我很介意,好不好?赶紧起来,睡着不凉吗?”宝梳道
“不凉,”詹晓宁闭着双眼,十分享受地说道,“这感觉简直是太爽了!就好像有一堆美人儿环绕着我似的!我向来都是要美人儿不要江山的!别打扰我,让我再温习温习这种感觉。”
郑甜儿用无比鄙视的目光看着他道:“这是没救了!活脱脱一个钱眼子里蹦出来的祸害!嫂子,我看你就成全他吧!拿一堆黄铜给他陪葬,横竖都是黄色的啊!”
宝梳哈哈笑道:“这主意好!”
“宝梳,”蹲在地上的曲尘忽然喊她道,“去,把那把钥匙拿来。”
“哪把啊?”
“就是上回我们在密室里找到的那把。”
“为什么要拿那把钥匙来?能开得了你手里的小匣子吗?”
宝梳所指的是刚刚从那大铁箱子里找出来的一个小木匣子。这匣子被放在了最下层,被众金条环绕,所以保存得很完好。只是匣子上也有锁,是一般的铜锁。曲尘看到那锁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了那把钥匙的模样,便想试试能不能打开。
宝梳取来后,曲尘试着开了开。在锁孔里左右捅了几下后,只听见轻微且清脆的咔的一声,锁居然真的被捅开了!宝梳当时就愣了,自言自语道:“不会吧?这把钥匙居然是开这小匣子的?有没有这么巧合啊?”
“是啊!”汝年也惊讶道,“这钥匙是上回跟蔡王印一块儿找到的吧?居然能开着小匣子,难道原先就是一对儿的?”
曲尘放下钥匙,笑了笑道:“可能人家原本就是一对儿的。”
“快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夏夜伸长了脖子催促道。
曲尘取下那铜锁,打开了匣子盖,只见里面躺着一方紫玉宝玺。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宝玺,翻过来一看,上面刻有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汝年当即脱口而出:“这不是皇帝玉玺吗?”
“皇帝玉玺?”詹晓宁这种历史文盲开始发问了,“戚哥,你怎么看出来是皇帝玉玺了?”汝年指着上面那八个字道:“这八个字只会出现在一种玉玺上,那就是皇帝的玉玺,其他人谁用谁抄家灭族!”
詹晓宁忙吐了吐舌头,从曲尘手里抢过来看了看道:“嗬哟!这还是皇帝的玉玺啊!拿出去卖了能值不少钱吧?”
“你去卖你去卖!你现下就拿出去卖!”郑甜儿白了他一眼道,“你敢拿着出去卖掉,我就叫你一声詹二爷,你敢去不?”
“说笑而已嘛!谁敢真的拿去卖呢?不过,为什么皇帝的玉玺会藏在这儿呢?是哪个皇帝的?”
曲尘起身道:“从这些东西看来,这件玉玺应该是某个人准备好了的,打算将来登基用的,只是好像一直没用着。至于这些金子,也应该是他用于招兵买马的。简而言之,这就是一个策反的人留下来的一些东西而已。”
“那会是谁,姐夫?”詹晓宁捧着玉玺好奇地问道。
曲尘笑了笑,说道:“我好像已经想到是谁了。”
第二天上午,曲尘去了一趟菜头叔叔住的宅子。往阁楼上走去时,他听见了柳寒原的声音:“哥他们还没回来,应该是没找到,只能再等等了。”
“会不会是她没有回金国去啊?”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这谁也说不清楚,横竖阮老板已经派人到处在打听她的下落了,爹您就不要太担心了。”
“寒原,别那么厌恶你娘,她也不容易的。”
“您还是喝了粥好好歇着吧!”
这两人说话间,曲尘已经走上了阁楼。正坐在塌边喂粥的柳寒原忙起身道:“老板,您怎么亲自来了?是不是我哥他们回来了?”
“还没呢,我有事想跟你爹聊两句,等他喝完粥再说吧!”
榻上躺着的那个中年男人缓缓偏过头道:“我已经饱了,阮老板你有事就说吧!”
曲尘走到塌边坐下,看了一眼这男人的脸色说道:“王爷气色好了不少,比起刚刚醒来时要好多了。看来寒原还是很会照顾人的。”
榻上的男人颇感欣慰地点点头道:“是辛苦他了!对了,阮老板,你有什么事儿想跟我聊的?”
“一些可能跟王爷您有关的事情。不知道王爷从前是不是在里弦书院后面那片贫居里埋藏过什么东西?”
“哦?难道已经有人挖出来了?唉,我这一睡就十几年,早把那点破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说得没错,当初我的确将一些东西埋藏在了那片贫居的其中一户。当年,我为了稳妥起见,将准备用于起兵的金子和早先雕刻好的宝玺埋藏在了那户人家的屋基下面。”
“您这样做不怕被人挖出来吗?”
“当年那户人家落难来到临安,无处落脚,我见那家的家长还算老实忠厚,便暗中资助他,并买下贫居的其中一户让他全家落脚,他很感激我,答应帮我保管东西,直到我去取为止。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那人现下怎么样?阮老板是不是知道什么?”
“据我所知,你说的那位老人家已经寿终正寝了。”
“哦,那东西呢?”
“东西在昨夜被人从地基之下挖掘了出来。一箱金条外加那宝玺现下全都在我家里。真是无巧不成书,我之前无意中去过王爷所修的密室,拿到了王爷的授印和那把金钥匙,这才将装宝玺的盒子打开了。看到那方宝玺时,我就猜到东西应该是王爷您埋在那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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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一地金
第四百九十五章 封铺禁足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九十五章 封铺禁足
“不错,是我埋的,没想到还是给人挖出来了。所幸是被阮老板你挖出来的,不然那方宝玺落到别人手里,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阮老板,那一箱子金子你就收下吧!权当作我的一点谢礼。”
曲尘摇头道:“我没打算要你的金子。我来只是想问清楚它的归属。既然是王爷当年埋下的,那我自然是要还给王爷您的。况且,您不是打算往后回乐乐他们的族地去吗?那些金子或许还能帮到您。”
“重建族地不需要那么多金子,我留着也没什么大用处。我知道阮老板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但那些权当我感激你帮助过乐乐和寒原,还有远志的谢礼,你千万要收下才是。我赵似到了眼下这步,妻儿尚在,已经别无所求了。留下那么多金子,可能还是个祸害,倒不如交给阮老板你,或许能有更大的用处。”
“我帮他们是朋友交情,与银钱无关。若是王爷真觉得那些金子携带不便,暂时又无用处,可以存入我钱庄内计息。等王爷需用时再来提取就行了。”
“阮老板实在是太过谦了!既然你坚持,那我也只好从命了。关于寒原的母亲,还请阮老板多多费心了。”
“王爷放心,曲中办事一向稳妥,应该不会把人追丢了的。王爷歇着吧,我先走了!”
“寒原送送阮老板。”
柳寒原一路送了曲尘下楼,到了院中他才开口问道:“哥他们真的一点消息也没传回来?”曲尘点头道:“暂时是没有消息传回来,但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至少说明他们还在追踪,你娘可能尚未落到完颜宗望手里。”
“她为什么还要回去呢?是无法面对这儿的人还有另有目的?唉!”柳寒原对风叹了一口气道,“忽然那么来了,又忽然一声不吭地走了,她当真是任性啊!爹说她性子急,还真不是一般地急。”
“也有可能是她一时无法面对你爹,自己出去走走罢了。别想太多,安心照顾好你爹吧!”
正说着,侯安从后院门上跑来,面带焦色对曲尘道:“老板,刚刚浩瀚阁和四海钱庄的掌柜来报,说安西王府的人跑他们那儿去捣乱了。找了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查铺,现下还在那儿装模作样地查着。”
“只有浩瀚阁和四海钱庄吗?”曲尘不屑道,“那个安西王果真是坐不住了!只为难我那两个铺子,他应该没那么仁慈吧?”
柳寒原忙道:“那我赶紧回小青社瞧瞧!指不定安西王府的人还会去那儿呢!”
“行,你去小青社,我去浩瀚阁瞧瞧!”
当下两人从后院门分开,各往小青社和浩瀚阁而去了。柳寒原赶到浩瀚阁时,已经有几个官兵模样的人守在外面了。他暗暗道了一声不好,正要进去,却被官兵挡住了。他忙解释道:“我是这儿的掌柜,你们得让我进去!”
“掌柜也在外边待着!”那官兵道。
“你们这是查铺子还是封铺子?为什么不让进?”
“不让进就是不让进!还跟你啰嗦什么?再不老实,抓了回去慢慢收拾!”
“你们……”
“别跟他吵了,没用的!”宝梳的声音忽然从背后转来。柳寒原转身一看,原来宝梳的轿子刚刚落地,应该是听了消息匆匆赶来的。
宝梳下轿后,走到门口道:“去跟你们里面的头儿说一声儿,我是小青社的老板娘,我要见他!”
“查完了,我们头儿自然会出来见你的,在外头候着!”
“我要是不候呢?”宝梳杏目圆瞪道。
“不候就是想挨板子了?”那官兵威吓道。
宝梳冷笑了一声,宽袖一甩道:“行啊!有本事你就给我几板子!正好给我肚子的娃长长见识,让他瞧瞧临安城的官兵都是些什么土匪模样!让开!”她说罢一掌推开了那官兵,径直闯了进去。那几个官兵见她说自己身上有孕,也不敢硬拦下来,只能分出两个人一路跟着她。
进了柜台,里头站着一个官爷模样的人,正在询问伙计。宝梳上前质问道:“不知阁下是哪一处派来的,好歹得留个名儿吧!我这小青社可真是好福气,开业没多久就不断有官爷来查,这回又是哪位呢?”
那官爷转过身来道:“你就是这儿的老板娘?”
“正是!”
“来得正好,你这铺子暂时封了,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说!”
“什么?封了?你说封就封?”
“不是我说封就是封,是安西王下的命令!”
“哼,果然是报仇来了!要封我铺子总得给个理由吧?”宝梳冷笑道。
“有人向朝廷告密,说你丈夫阮曲尘是掳金帮的二帮主,为了彻查此事,安西王与林提刑商议后,决定暂时封下你们的铺子,禁阮府一干人等的足,等事情查清楚了之后再做决定。阮夫人,这儿不是你待的地方,还请回府歇着!来人,送阮夫人回府!”
“除了封铺子,还想禁我们的足?那安西王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吧!”宝梳气愤道。
“阮夫人,我劝你识相点,老老实实回家去!你们要真是清白的,之后王爷和林提刑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算了吧!”宝梳挑眉不屑道,“你们那个安西王会有那么好心还我们一个公道吗?我告诉你,我就不识相!”
“阮夫人,你可别叫我动粗!”
“你根本就没资格对我动粗,也没资格因为阮曲尘被怀疑是掳金帮人而封我的铺子!劳烦你办事之前先把人物关系弄清楚了,我靳宝梳早前已经与阮曲尘和离了,和离书我手上也有,我们俩都不是夫妻了,你凭什么因为阮曲尘来封我的铺子!”
这位官爷一愣,问道:“你与阮曲尘不是已经和好了吗?你现下都已经搬回阮府了啊!”
宝梳白了他一眼,在旁边太师椅上坐下道:“我搬回阮府就表示我和阮曲尘已经和好了吗?阮府本来就有我一份儿,我们俩和离之后就把阮府一分为二了,他住东我住西,各不相干,只不过共用一个大门而已!”
“阮夫人,你这么说觉得有人信吗?你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撇清干系,不想让我封铺子而已!我劝你还是……”
“这话该我对你说!”宝梳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才该劝你先滚回去跟你的安西王和林提刑禀报,事情都没闹清楚就来封铺子,当真这临安没了皇帝,狗都出来充大王了!你不信,没关系,我待会儿就拿着那张和离书去宫里求见贵妃娘娘,请贵妃娘娘来评评理儿,有你们这么仗势欺人的吗?见风就是雨,这样哪儿是查办事情,分明就是故意打压我们这些小商小户,没事儿找事儿!”
这官爷见宝梳把吴贵妃都抬出来了,心里多少有些顾忌了。宝梳见他有松动,又说道:“这铺子你现下只管,封了最好,我就得拿着你们的封条去见贵妃娘娘,让她好好瞧瞧,到底安西王在外头都干了些什么!除了玩蹴鞠,就是欺压我们这样的老百姓,从头到尾就没干过一件正经事儿!你信不信,到了吴贵妃跟前,我还就得好好告他一状!是个王爷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到底还不是皇上封的!他不替皇上好好管着临安,尽瞎闹事儿出来,看皇上和贵妃娘娘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封,你有本事只管封!”
“没错!”柳寒原也帮腔道,“你只管封,那封条便是铁证!我家老板娘与阮曲尘已经和离了,你不清楚?是不是但凡跟阮曲尘有干系的都要封要抓?那这事可闹大了,你们要抓要封的可多了去了!不过也不怕,你们那安西王不就是想把事情闹大些吗?这样才能显出他好大的能耐呢!这位官爷,您封就是了,回头谁封的谁自己回来拆!”
这官爷听了两人的话,心里更泛起了嘀咕。他本不是安西王的人,是林提刑手底下派来的,只不过这回安西王和林提刑决定联手侦办掳金帮一案,所以他才被安西王派来查封小青社的。刚才听这主仆二人的话,似乎都是针对安西王的,看起来他们与安西王肯定是有些过节的。一想到这儿,他就改了主意,对宝梳说道:“既然你说你与阮曲尘和离了,那我今日暂且不封你的铺子,待我回去禀报后再做打算。来人,把封条都撕了,走!”
几个官兵把已经贴上的封条又扯了下来,随后跟着那位官爷走了。待他们走后,柳寒原打发了伙计道:“老板娘,看来这回不妙啊!刚才我来时,侯安说安西王府的人也去了浩瀚阁和四海钱庄捣乱,指定也是去封铺子的。”
“何止是这两处,但凡是我们阮家名下的铺子都应该被查了!”宝梳愤愤不平道,“这个安西王根本就是存心报复!昨晚抢了他一箱子东西,今儿他就大动干戈地来封铺子了!好,尽管来封,就怕他当缩头乌龟不敢伸脑袋!只要他敢出面来闹,绝对没他好果子吃!”
“那现下怎么办?我们这铺子是保住了,但浩瀚阁那些铺子恐怕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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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封铺禁足
第四百九十六章 安西王驾到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九十六章 安西王驾到
“元宵,”宝梳吩咐元宵道,“立刻回府瞧一眼,我在这儿等信儿,快去快回!”
“知道了,宝梳姐!”元宵立刻飞奔出去了。
柳寒原又问:“您当真要去宫里见吴贵妃娘娘?见了她未必能有用,况且她未必肯见你。”
宝梳道:“不见怎么知道没用?我相信那位娘娘是识大体顾大局的,绝对不会让安西王这种小白痴坏了临安城的太平!取纸笔来,我修书一封即刻请景王妃代我呈给贵妃娘娘!”
当下宝梳写了一封信,派柳寒原前去交给景王妃。一个多时辰后,景王妃派人回了话,说自己已经在宫门外候着了,吴贵妃今日有宴会,未必会见她,她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宝梳赏谢了报信的人,然后回阮府去了。到了府门口,果然如元宵所言,有官兵把守,只许入不许出。她正要抬脚进去时,旁边来了一顶华盖小轿。她好奇地停下脚步想看看是谁,但没想到那轿帘一撩开,她就想吐!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自以为是,假公济私的安西王吗?
“这不是口口声声说跟阮曲尘已经和离了的靳老板娘吗?”安西王一边下轿一边口中讥讽道。
宝梳也不示弱,回了他一句道:“这不是赌蹴鞠输得内衫都拿去当了,还得半夜学强盗挖坑的安西王吗?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大驾光临我们阮府啊?你不是应该在家盘算着今晚又去挖谁家的地基吗?”
安西王抖了抖衣袖,反背着手走到宝梳跟前,趾高气扬道:“本王不跟你个妇道人家废这些嘴白。本王问你,你之前不是说跟阮曲尘和离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这是我家,我想回来就回来,与你何干?”宝梳傲然道。
“哼,你想回来就回来?你看清楚了,现下你阮府门口可是多了好些侍卫,都是从我安西王府调派过来的,个个都是高手。有他们看着,没本王的命令,阮府只能进不能出。虽说你谎称与阮曲尘已经和离了,但只要你进去了,再想出来可就难了。怎么样?想清楚了吗?还进不进?”安西王冲宝梳挑衅道。
宝梳回了他一个白眼,两只宽袖往他跟前一甩,下颚扬起,反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进去了。他冷哼了一声,点点头道:“好,有胆量!真是患难夫妻啊!本王不成全你们都觉得过意不去呢!”
“啰嗦什么?”宝梳走进门里转身道,“不就是想来施下马威吗?站在门外头怎么耍威风给我们看?不怕死的,尽管进来就是了!先走一步!”
安西王很不悦地哼了一声,带着窦连也进去了。他和宝梳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后院里,忽然,一阵欢快的笑声从宝梳院子里传来。宝梳加快了步伐,跑进去一看,哟,这阵仗摆大发了!
只见曲尘夏夜詹晓宁等人都在,院子中间烧起了一堆篝火,火上支着一只铁棍,铁棍上串着一只烤得正滋滋流油的羊,那香味儿飘得老远,馋得宝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旁边还有詹晓宁拿着几支串烧,学烤羊肉串的,卷着舌头吆喝道:“来哟!来哟!正宗的,新鲜的,烤羊肉串儿儿哦!不吃不知道,一吃全家叫好!来来来,五两银子一串,便宜又实惠啊!过路的,蹲点的,放风的,看家的,都来瞧一瞧啊!”
“想钱想疯了吧?”郑甜儿在旁边白了他一眼道,“什么肉串能卖到五两银子一串的?”
詹晓宁豪爽地递上两串道:“詹家祖传秘方烤制的,吃过保你家宅平安,要嘛来嘛,还能保三年生两,五两银子已经很物美价廉了。来,整一串,郑女侠?”
院子里顿时响起了一片笑声。宝梳走过去,从詹晓宁手里抽过了一串吃了一口道:“要真那么灵验,你先三年抱两给我瞧瞧?你们可真会过日子啊,居然弄起BBQ了!家里来客人了,整两串让人家尝尝吧!”
“客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往外望去。一看到安西王,立刻齐声嚷了一句:“去!”
安西王进来时,脸上颇有些失望。老实说,他本来是想来看阮府里的人,特别是曲尘如何沮丧不安的。谁知道,沮丧没看见,倒看见一群人在这儿烤肉烤得欢畅!他心里顿时有点堵了,扫了一眼院子里这阵仗,冷冷道:“还真有闲情逸致啊!连烤肉都弄上了,本王是不是该带点搁了砒霜的酒来?这样你们就好一块儿上路了?”
“随便也请你喝一杯,一块儿走?”夏夜鄙夷地笑道。
“会耍嘴皮子不是什么高招,还是想想你们眼下的处境吧!”安西王踱步道,“勾结掳金帮可不是什么小罪,那是会杀头灭族的大罪,你们就那么想死吗?看你们这些人,个个都还命长,为什么非得跟自己过不去呢?”
曲尘坐在火堆边,一边往里添柴火一边说道:“王爷不是来这儿说废话的吧?你我交情不深,客套就免了,说正题吧!”
安西王停下步伐,看了曲尘一眼点头道:“好,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阮曲尘,你是不是掳金帮的二帮主你心知肚明,横竖本王是认定了。你前几番得罪于本王,本王都可以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但只要你是掳金帮众,本王就不能轻易放过了你,否则怎么对得起朝廷,怎么对得起百姓?”
“嗷……”安西王刚刚说完,詹小宁就仰起脑袋学狼鬼叫了一声。安西王立刻不满地看着他问道:“你嚎什么嚎?好好的装什么狼叫?”
“大宋有哪条律法规定不能学狼叫吗?”宝梳替弟弟辩白道,“或者说大宋有哪条律法规定,听你安西王说话不能学狼叫的?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只许州官鬼叫,不许百姓狼嚎呢?”
“哈哈哈……”一院子的主子下人全都大笑了起来。
安西王那张脸顿时黑得像泼了墨似的。窦连立刻护主地朝宝梳他们吆喝道:“不许笑!王爷面前怎敢如此放肆?谁要敢再笑,就先拖出去打五十板子再说!”
“那就先拖我去吧!”宝梳走上前,单手叉腰,挑衅地朝安西王笑了笑道,“不过,我就怕王爷不敢!”
“你以为本王不敢动你?本王想处死你,也就是一句话而已。你以为你那丈夫身手好就能护着你了?他敢动手,我立马以造反的名义将你们这儿所有的人都下入死牢!怎么样?”安西王向宝梳抖了抖他那两撇淡眉毛,反挑衅道,“还敢跟本王叫嚣吗?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坐在火堆边添柴火的曲尘起身走到了宝梳身边,将她往身后一揽,对安西王轻蔑地笑了笑道:“这会儿到底谁不知死活?要不试试,看是你把人叫来快,还是你的人头掉得快?”
窦连忙举起佩刀,护着安西王道:“阮曲尘,你别乱来!”
“阮曲尘,”安西王拨开了窦连,面带鄙色道,“我知道你有些身手,但你也得想想后果。难道你想看着你这帮人和你的妻子儿女全都去死吗?本王来这儿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肯向本王摇尾乞怜的话,本王可能会考虑放过你的家小,不然的话,你们只能黄泉上再相见了!”
曲尘嘴角一扯,勾起一抹蔑笑道:“说实话,你杀得了我吗?”
“本王怎么杀不了你?”安西王指着他轻喝道,“本王想杀你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且还很名正言顺!阮曲尘,本王真不知道你是天生不怕死,还是为了面子在这儿跟本王绷着!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你最后都会死得很惨!”
曲尘淡定自如地笑道:“可惜,你都猜错了。我既不是天生不怕死,也不是为了面子在这儿跟你强装,我是自己推断出来的,你根本杀不了我!”
“你少嚣张……”
“这不是嚣张,是事实!掳金帮一案你们虽然撤下了魏大人,改由你和林提刑联手侦办,但林提刑这个人办事讲究证据,说得不好听就是太有板有眼了。这案子没查清楚之前,他不会处决我,也会阻止你处决我,就算你是个王爷。”
“呵呵……”安西王干笑了几声道,“拿林提刑威胁本王,你是不是穷途末路,找不着说词儿了?一个林提刑,四品官能奈本王何?本王就算现下处决了你,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但他肯定会把你的草菅人命上奏朝廷。你虽小人得志,暂时任监国一职,但你在朝中没什么人脉和威望,想必朝中很多人都对你不服,这些人还不趁机把你拉下马?你杀了我,你自己也保不住自己,说白了,你是在为自己上黄泉铺路而已。”
曲尘那一脸风轻云淡的笑容把安西王气得两个鼻孔都在冒烟了。他拧紧眉头,狠狠地盯着曲尘道:“本王不会被你这些话吓住!别当本王是三岁小孩子!你懂什么朝政?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朝政!”
曲尘轻松地笑了笑道:“那好,那我来告诉你一些江湖中的事情,让你也长长见识。”
“江湖中的事?”
“对,我是江湖中人,也是掳金帮的二帮主,我比你自然更了解江湖中的事了。”
“好啊,你自己承认了……”
“我承认了又怎么样?”曲尘摊开手淡笑道,“我承认了你就能抓去见林提刑逼供吗?我会乖乖地去?我要是没猜错,你之所以会知道我是掳金帮的二帮主,应该是于方告诉你的吧?你要不要我顺便把这些也告诉林提刑?我想林提刑绝对会秉公处置的。”
安西王脸色一紧,道:“我不认识什么于方!”
“王爷记性不太好吧?”宝梳插话道,“贵人多忘事儿啊!前两ri你才派人从大牢里把于方提了出去,这会儿就说不知道了?脑子给驴啃了?”
“本王日理万机,哪里记得那么多事情?你个村妇嘴巴放干净点!”安西王强辩道。
“嘴巴放干净点的人该是你啊,王爷!”曲尘眸光转暗,轻喝了安西王一句道,“不认识于方?那何必三番五次地去衙门提人?甚至还不惜绑架杨晋的弟弟作为要挟,可谓是费尽了心机,你居然说不认识,谁信?”
“本王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曲尘蔑笑道:“装孙子王爷还不太在行,装得一点都不像。就你这小脸色到了林提刑跟前,他老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你在撒谎!所以啊,王爷,好好斟酌斟酌吧!让我见了林提刑,对谁都没好处,或许你死得比我还快呢。”
“本王会怕什么林提刑?你说这么多根本没用!本王是铁了心要收拾你,你跑不掉的!”
“王爷,”曲尘笑得诡异道,“这话应该我来说才是。我要收拾王爷你,你也是跑不掉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现下在这临安城里,到处都是我的人。王爷你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我的监视之下。只要我一句话,王爷你的命也活不长久了。”
“你少吓唬我!”
“那行,我们走着瞧!”
话音刚落,外面跑进来一个侍卫。窦连转身问道:“有什么事?”那侍卫道:“外面来了两个从宫里来的人,说是来找阮夫人的,带着贵妃娘娘的口谕。”
安西王一听,脸色都变了。宝梳则笑盈盈地上前道:“劳烦这位差爷帮我把人带进来,的确是有这么回事。我今日忽然想起好久没进宫去拜见贵妃娘娘了,就托人向她带了个信儿,没想到她居然还真想起我来了。王爷,贵妃娘娘的人你应该没那个胆子挡吧?”
“哼!”安西王甩了甩长袖,转过脸去了。
随后,贵妃娘娘派来传口谕的人被带进了院子。其中一个宫婢说,贵妃娘娘将于明日召见宝梳。传完口谕后,两个宫婢得了宝梳的赏,自行离去了。
听到这口谕,安西王那脸色简直难看得像堆被牛踩过的泥巴。他没想到吴贵妃还真召见了宝梳!他只能恨当时去封宝梳铺子和抓宝梳的人都是饭桶,居然被宝梳一个假和离三言两语就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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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安西王驾到
第四百九十七章 刺杀行动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九十七章 刺杀行动
“怎么样啊,王爷?”宝梳春风得意地冲他笑道,“还打不打算收拾我啊?我怕你收拾了我,不好跟吴贵妃交代吧?毕竟你这个监国之臣还是得听命于她的。”
安西王很不服气地瞪了宝梳一眼道:“就算让你见着吴贵妃也没用!你丈夫是掳金帮的人,掳金帮又是朝廷下了重赏的钦犯,你以为吴贵妃会帮你吗?”
宝梳笑了笑道:“我相公刚刚才提醒了你,你怎么又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说我相公是我相公就是了?证据呢?人证物证总得有一样儿吧!要是确实拿不出物证的话,把于方弄出来做个人证也是不错的哟!不过,我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了。你要是不敢,明日见到贵妃娘娘,我可以顺道帮你跟她提提,如何?”
“你……”安西王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王爷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宝梳倚在曲尘身边含笑道,“好好回去想想明日该怎么跟贵妃娘娘解释于方的事,顺带也跟贵妃娘娘说说你在地下钱庄输了五万两真金白银的事。没准贵妃娘娘一发慈悲,就替你把那五万两的漏洞全都补上了呢?”
旁边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安西王的脸皮子都紫了。他紧咬着牙,脖颈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狠狠地瞪了宝梳夫妻两眼后,他指着宝梳眼露凶光道:“好!你且跟我等着!这会儿叫你们笑个够,回头自然有你们哭的时候!窦连,我们走!”
说罢,他带着窦连拂袖而去。詹晓宁朝他背影喊了一句:“哎,王爷,不买串羊肉串就回去了?好好吃的羊肉串儿儿哦!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咯!”刚刚说完,院子里又响起了一阵大笑。
安西王面红耳赤地从阮府出来,上了轿直接回了自己的王府。一到王府,他便吩咐窦连道:“去,把那于方叫来!”窦连不解地问道:“王爷,您找于方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安西王恼怒道,“不除了那两个混蛋,本王心里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王爷,您要找于方杀阮曲尘吗?”
“于方不就想找他报仇吗?正好啊!”安西王咬牙切齿道,“本王就成全她,顺带成全成全那两口子!”
“可是王爷,这样做不太妥当吧?”
安西王坐下重重地拍了拍凭几道:“眼下还管什么妥当不妥当?明日要真让靳宝梳见了吴贵妃,那就麻烦了!于方的事,你叫本王怎么跟吴贵妃解释?吴贵妃那婆娘又很精明,名为贵妃,实掌皇后的权力,甚至朝政也有她说话的份儿。到时候她要问起我为什么三番几次地提于方走,你说我该拿什么话去敷衍她?”
“所以,您不想让靳宝梳活着去见吴贵妃?但靳宝梳一死,贵妃娘娘怕是更会起疑,或许还会怀疑到您头上。”
“这就是为什么本王让你去把于方找来的缘故!让于方去,她不是想杀阮曲尘报大仇吗?那就让她去好了!本王给她铺路搭桥,她亲自动手,就算吴贵妃怪罪下来,本王也能置身事外。顶多到时候,把她灭口就行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靳宝梳活着去见吴贵妃!那婆娘嘴巴太能掰扯了,谁知道她会在贵妃娘娘跟前说些什么?”
窦连斟酌了片刻后点头道:“虽说兵行险招,但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倘若于方真的能杀得了那两口子,也算为王爷除去了两个心腹大患,就算她失手,王爷也可以随时灭了她的口,不留任何后患!”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唉,现下想来都要怪林提刑那个手下!什么蠢货啊?被靳宝梳花言巧语地就哄骗过去了,还真相信那婆娘跟阮曲尘和离了!要是上午那阵子她也被弄到阮府里禁足,哪儿能让她有机会跟宫里传信啊?本王也不至于要出此险招了!”安西王气得直摇头道,“真是气死本王了!还有那个道悟,说不见就不见了,连个人影都找不着!他以为本王是什么人啊?招之则来,挥之即去?混蛋一个!”
“王爷先别生气了,属下这就去把于方找来,跟她好好说说!”
“赶紧去!”
夜幕渐渐降临时,安西王揣着一肚子不痛快斜倒在榻上喝酒。过了一会儿,窦连推门走了进来,想他禀报道:“属下已经安排妥当,于方和那四个人已经去了。”
“你亲自去阮府外面盯着动静,一旦他们失手,格杀勿论!”安西王眼露凶光道。
“属下知道了!”
窦连刚刚离去,下人便来报,说道悟来了。安西王心里着实不痛快,见着道悟也没什么好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道兄最近很忙啊!”
“王爷这是怎么了?”道悟坐下后问道,“难不成又输球了?”
“一言难尽啊!道兄是江湖人士,可以来无踪去无影,可怜我这小小王爷,每日手里都有无数的事情要处置,累得慌啊!”
“能者多劳啊,王爷!你得想想,往后坐上了那宝座,手里要处置的事情就更多了。王爷只当提前练练手罢了。对了,我刚刚回城,听说阮曲尘家里被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西王瞟了道悟一眼,抿了一口酒道:“没错,正是本王查的。”
“你查的?你怎么想起查阮曲尘了?”道悟问道。
“本王看他不顺眼,这理由总可以吧?你这什么口气?你是在质问本王吗?”安西王有些不悦地反问道。
“王爷这是怎么了?火气怎么这么旺?难道是查阮曲尘查得不太顺畅?给你添堵了?”
“你怎么知道查他会查得不顺畅?你很清楚他吗?”安西王心生狐疑道。
道悟笑了笑道:“看来还真是了。王爷不妨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查阮曲尘的。兴许我可以给王爷出一两个主意。”
“哼,”安西王转了转手里的葡萄酒,阴阴地说道,“没那个必要了!横竖过了今晚,他就是一死人罢了!本王压根儿不用再费心思去对付他了!”
“你说什么?”道悟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说过了今晚,阮曲尘就是死人了?你派人去杀他了?就在今晚?”
听着道悟那语气,安西王心里更不痛快了,心想自己好歹是皇族宗亲,你一个江湖人士凭什么冲自己大嚷大叫的?于是,他带着一肚子火气道:“对啊!本王今晚是派人去杀他了!本王要杀他,那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谁让他和他那婆娘那么不知死活跟本王作对……”
话还没说完,道悟忽然一把提起安西王的衣领喝问道:“你当真派人去杀阮曲尘一家了?”
安西王猛地吓了一跳,酒醒了大半,立刻扯开了道悟的手喊道:“你干什么?你敢这么对本王?你是不是太放肆了?别以为本王待你为座上宾你就可以对本王放肆!”
“我问你,”道悟脸色阴沉地指着他问道,“你是不是真的派人去杀阮曲尘了?”
“是啊!你以为本王说笑的吗?”
“什么时候派去的?”
“刚刚不久,算时辰也应该进入阮府了!怎么了?”安西王挣扎着从榻上跳了下来,借着酒劲儿冲道悟嚷道,“本王要派人刺杀阮曲尘还需要问过你吗?你这么在意阮曲尘,你跟他是不是有什么干系是本王不知道的?”
“你派什么人去的?”道悟不理会他的嚷嚷,继续追问道。
“派谁去的?本王为什么要告诉你?本王的事情为什么要一五一十地向你禀报?本王尊你一声道兄,你还真以为可以做本王的兄长了?你最好收敛收敛你这态度……”
“我问你派谁去的?”道悟忽然冲安西王喝了一声。安西王当即一愣,吓得脸都有点变色了,眼神既惊愕又惶恐地看着道悟。道悟逼近他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派什么人去的?到底去了多久了?”
“你……你这什么态度?”安西王往后退步道,“你这是在威吓本王吗?本王是答应跟你联手,但没许你用这种态度跟本王说话!”
“你要再不说,我也可以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道悟你……”
“说!”
安西王着实被道悟给吓着了,心里是又不服气又慌张。本想朝往喝一声叫两个人来助助威的,但转念一想,窦连不在,叫了几个侍卫进来也没用,况且这道悟好像是真的发怒了,万一惹急了把自己给杀了,那就不划算了!
一番斟酌后,安西王稍微缓和了语气道:“道兄,我不过就是派了几个人去杀阮曲尘,你何必跟我红脸呢?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道悟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别那么多废话!赶紧说!”
“好,我说,我就是派了王府几个身手不错的人,以及……”
“以及什么?”
“以及你让我从牢里救出来的于方……”
“什么!”道悟立刻怒了,重重地拍了一下凭几道,“你居然把于方派去杀阮曲尘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一旦弄了她出来就立刻来跟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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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刺杀行动
第四百九十八章 太过强求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九十八章 太过强求
安西王忙做无辜状道:“你让我怎么跟你说啊?我最近找你你也不来,给你的人带口信儿也不回,我怎么跟你说啊?那个于方说阮曲尘跟她有大仇,不报死不瞑目,我见她可怜所以就想成全她……”
“少跟我打马虎眼儿!成全她?你是想利用她成全你自己吧!真是个蠢货!”道悟狠狠地骂了安西王一句。
安西王听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坛似的不是滋味儿!他真怀疑自己听错了!道悟居然骂他是个蠢货?这个道悟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自己好歹是个王爷,堂堂监国之臣,他有什么资格来骂自己蠢货?
安西王有些受不住了,恼怒道:“你骂我是蠢货?道悟你是不是嚣张过头了?本王一再容忍你,不意味着本王会一直忍你!你敢骂本王是蠢货,那你自己又算什么?本王要真蠢,你还像哈巴狗似的来攀附着本王干什么?”
道悟冷眉一挑,眼含讥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正是因为你蠢,我才放下身段跟你打交道。你要不蠢,是个像阮曲尘那样的聪明人,我还跟你在这儿费什么话?”
“你……”安西王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蠢成你这样,我才好利用,”道悟继续讽刺道,“倘若你太聪明了,我怎么好驾驭?”
“道悟!”安西王暴跳如雷,握紧着拳头朝道悟脸上挥过去了!道悟不偏不倚地接住了他的拳头,紧紧地拽在手掌心里,使劲一捏,顿时疼得安西王哇哇直叫。
“干什么?想揍我?你有那个能耐吗?”道悟蔑视着安西王这副疼得肝肠寸断的表情道,“就你这身子骨,还受不住我一拳!原本你乖乖听我的话,做我的一枚棋子,我还可以饶你一命,但你要这样不知所谓,我一点都不介意先送了你上西天!”
“你……你……你敢杀本王?本王可是……可是监国之臣!”安西王疼得汗水珠子都滚下来了,却没法从道悟手掌心里把自己的拳头拔出来。
“监国之臣?像你这样的监国之臣死了,朝廷再立一个就行了,你只当你的命有多稀罕,朝廷有多需要你吗?眼下是因为时局不好,赵氏皇族内人丁稀薄,这才会有你这种蠢物上台面的机会!你若不好好珍惜这机会,你这辈子就算完了!”道悟说完松开了手,裙衫一甩,姿态傲然地在榻上坐下了。
安西王赶紧收回自己的手,满眼怒恨地盯着道悟问道:“你刚才说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若不好好珍惜这机会,我这辈子就完了?你是不是早打好了什么主意?”
道悟傲慢道:“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只用做好我的棋子就行了。要是你再不乖乖听话,我就把你弃之不用,另外再挑选一颗。横竖我可以挑拣的还有好几个,未必非得用你。”
“你想利用我当皇帝?”安西王猛地反应过来了!
道悟在他身上瞄了一眼,面浮轻笑道:“难道你还认为你自己有皇帝的命吗?你能做我的棋子已经是你三生荣幸了。你只管放心,事成之后我会放你一条生路。留着你这样的蠢物对我来说也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和威胁。”
“你休想!”安西王激动地指着他喊道,“你别做梦了!这天下是我们赵家的,根本轮不上你!”
“还在做梦呢?你们赵家气数已尽你看不到吗?这天下迟早是要换新主人的,而我道悟就是那个新主人!”道悟说着手指在凭几上重重地敲了三下,脸上的表情格外阴冷得意。
安西王浑身一阵战栗,使劲摇了两下头道:“不!绝对不可能!你根本不可能坐上那位置!是你痴心妄想!你给本王出去!本王往后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没了我,你根本过不了明晚!你打算怎么跟别人解释于方刺杀阮曲尘失手的事情?于方可是你从牢里提出来的,为什么又会跑去刺杀阮曲尘?”
“你怎么会知道于方会刺杀失败?也许……也许她能得手呢!”
道悟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道:“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到底了!阮曲尘要那么好对付,我何必留到现下?你以为你派于方和几个笨蛋去就能得手?你把阮曲尘想得太简单了!结果可能有两个,一是于方失手被擒,二是于方失手自尽。可无论哪个结果,于方在你的看管之下逃出去杀人,你都有脱不了的干系!你这会儿想拆伙,我可以走,但我走了之后,所有烂摊子都得你自己来收拾!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安西王彻底地慌了!他一屁股跌坐在榻上,又怒又气地瞪着道悟,脑子里已经想不出半点法子了。之前一着急只想着让阮曲尘死,让靳宝梳见不到贵妃娘娘,却忘记斟酌于方会被抓的可能。倘若真如道悟所言,于方失手被擒,那么自己很难说得清楚。一想到这儿,他懊悔不已,但于方等人已去,再叫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等着吧!”道悟冷冷道,“看你的人会给你带回来什么样的结果。不急,我很有耐心的。你听完结果再决定吧!我还是很看好你这枚棋子的,你可千万别让自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那样的话,我只能送你上黄泉了!”
此时的阮府内,于方和那三个安西王府的侍卫已经悄然潜入了。她故意与那三人分开,独自往后院而去。她的目标并非曲尘,而是宝梳!她最恨的人不是宝梳,而是曲尘,所以她不认为杀了曲尘能消除她多少的心头之恨,只有让宝梳消失,才能让曲尘尝到她心里那万劫不复的痛苦!
悄悄躲过两道护院巡逻后,她来到了宝梳院子外。静守了半柱香,她确定这是宝梳的院子,然后才动作敏捷地翻了进去。落到院子时,她听见宝梳的声音从其中一间房内传来,好像是在逗孩子。她顿时生出了许多恨意,猫腰从院子的墙根溜了过去,轻轻地推开了窗户。
她瞄见宝梳正坐在榻上,双手举着可爱的女儿末儿玩着抛高高。末儿玩得很开心,张着小嘴笑得声音都破了。不断扑腾的小胖手小胖脚在空中像螃蟹似的活泼可爱。这场景让她心里的恨意更浓了一层!
她也曾设想过这样美好的场景,她也曾想象过要为曲尘生下一儿一女,她细心地照料儿女,享受着这天伦之乐和曲尘浓浓的爱,但她的只是梦,而宝梳的全是现实!她多想,那坐在窗前逗孩为乐的女人可以是她自己;她多想,当初欧阳公子的事从来没发生过;她多想,曲尘和宝梳没有和好,曲尘还是她最爱的师兄,而她也还是曲尘身边唯一的师妹!
但这一切仍旧是她的想象而已!回不去的始终回不去,她不得不面对眼前这一切,面对宝梳和那个可爱的孩子,以及宝梳所拥有的一切她渴望的幸福!再没有丝毫的迟疑,她鱼跃般翻入窗户,抽出匕首,猫着腰步步紧逼塌边。
榻上的母女俩还在欢笑,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察觉这即将到来的危险。于方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如鬼魅般地接近,每迈一步,她都觉得离解脱又近了一步。杀了这对母女,她觉得一切可能就都结束了!
“你还是来了。”曲尘那冰冷的声音忽然在她背后响起了。她脚步一僵,连同整个身子都僵在了原地!怎么会?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师兄也在这房里?
“你是来看师傅还是来看我的?”曲尘就站在窗边的屏风前,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看着她弓着的身子。
她觉得自己很狼狈,在最心爱的男人面前,一点点狼狈都能算做彻头彻尾的丢脸!她颇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却不敢回头去看曲尘的脸。她知道,曲尘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
“宝梳,”曲尘朝外间喊了一声,“初真在找你,抱着末儿过去一趟。”
“知道了,相公!”宝梳脆生生地应着道,“我们这就过去!走吧,末儿,我们不理爹爹了,我们去找初真姑姑去!初真姑姑肯定是给你做好了新衣裳,等着末儿公主去试穿呢!走吧,末儿公主,起驾承前宫!”
宝梳那欢快的声音在一声关门响后渐渐远去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死一般地安静。
“还想杀宝梳?”
于方闭上眼睛,紧了紧牙龈道:“我不可以杀她吗?”
“你可以,但我绝对不会让你得手。”
“这是显摆你们夫妻有多恩爱吗?”于方感觉自己背脊都僵直了,却还是不敢挪动步伐回头看一看曲尘的表情。她能猜到那绝对是冷漠的,只要看一眼,就能让她的心裂开千百回。她喜欢看曲尘所有的笑脸,脑海里也收集了无数个版本,唯一不想收集的就是曲尘待她冷漠的脸色。
她心爱的师兄应该像温暖的阳光一样呵护着她,而不是应该像这样把她当敌人似的仇恨着!为什么?只因为那个被丢弃又厚着脸皮回来的靳宝梳!
就在空气格外凝固时,她忽然抽身往房门口奔去,打算从门口溜出去。但曲尘没让她得逞,先她一步跳到房门口,后脚跟一勾便将房门又关上了。
“还不死心?”曲尘的口气里透着阴冷,毫无任何一丝旧情分的余地。
于方往后退了两步,带着那颗早已破碎成渣的心,木讷地望着曲尘道:“我来的目的就是杀了她,我为什么要死心?”
“那你可以死心了,因为你根本不可能杀了她,只要我在。”
于方惨然一笑,紧了紧手里握着的匕首道:“所以,你会杀了我,是吧?”
“师傅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是你自己糟蹋了他的一番心血。”
“呵呵呵……”于方苦涩地笑了几声,眼眶泛着湿润道,“那样的机会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你知道吗?你还是和靳宝梳在一起,只要你们俩在一起,对我来说任何机会都是白费!”
“那晚在芙蓉酒楼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的恨根本只伤害了你自己,到了最后,万劫不复的人也只有你而已。为什么你不珍惜师傅给你的这个机会?虽然我并不认为你该得这个机会,但既然师傅宽恕了你,你就应该重新做人,而不是一再地执迷不悟……”
“难道你听不明白吗?”于方略显激动地打断曲尘的话,含泪道,“我不需要重新做人,我也不需要什么宽恕怜悯,我只想我们之间能回到当初那样!其实只用你一句话,我就会乖乖地做一只安分的兔子,可你终究还是离我远去,回到了靳宝梳身边。你可知道,在我家破人亡之后你对我有多重要?”
曲尘轻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我想不明白的那个人应该是你。难道对于你而言我很重要,对宝梳就不重要了?不是我对谁重要,我就要跟谁在一起的。你太过强求了,于方。”
“算了,”于方凄冷一笑道,“我知道现下说什么都没用了。你想杀的话那就动手吧!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也下不了手杀你,毕竟……我是真心喜欢过你的。能死在你手里,也算件幸事了。师兄,下辈子我还想再遇见你,我一定还要比靳宝梳更早遇见你!那样的话,她就不能再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了……”
“省省吧!”门外忽然响起了宝梳的声音,紧接着是两声重重的拍门声。曲尘心里一惊,转头问道:“宝梳你在外面?”
“相公,开门!”宝梳拍着门板喊道。
“行了,回初真那边待着去吧!”
“不行!我非得亲口再告诉她一遍!上回就已经跟她说了,就算是下辈子,下下辈子,就算她哪辈子先遇到你,你都是我的,跟她没半分钱的干系!相公,你开门,我非得跟她把话说清楚不可,还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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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太过强求
第四百九十九章 巧言令色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四百九十九章 巧言令色
“别闹了,先到汝年那边去,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那相公你告诉她,你哪辈子都是我的,你告诉她,你不说我不走的哦!”
“听话,先过去!”
话音刚落,杨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宝梳,于方到底是不是在里面?”
曲尘眉心一紧,问道:“宝梳,杨晋怎么来了?”
宝梳在外面说道:“他说是来抓于方的。他之前在府外看见几个行踪诡异的人偷偷摸摸进了府,所以带人进来瞧瞧。相公你猜怎么着?找出三个杀手,已经全部被侯安给逮了!”
曲尘转过头,看了一眼面色如土的于方道:“听见了?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把刀放下吧!”
于方一脸决然,深吸了一口气,滚出两行眼泪。她轻轻摇头道:“不,我不会跟杨晋回去,我不会再回那大牢里去!我不该是这样的下场,不该是!”
当她撕心裂肺地喊完最后三个字时,她忽然扬起手往下一刺,将手中匕首插进了心口上,鲜血立刻喷射而出。曲尘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她两眼翻白,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心口流出的血水染红了她身下的那块蓝色地毯……
一炷香后,杨晋带着人从阮府里出来了。一直藏在府外窥探消息的窦连看见杨晋的手下抬着一具尸体,且押着之前派去刺杀阮曲尘的三个侍卫,心里暗暗叫着不好,急急忙忙地回安西王府去了。
听罢窦连的禀报,安西王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瘪坐在榻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地毯。一旁的道悟开口了:“如何?我猜得完全没错吧?你派于方和几个侍卫去刺杀阮曲尘,根本是在自寻死路,给对方利用的机会。这下可好,你打算明日怎么去跟林提刑解释呢?阮府是由你的人把守的,可你的人却在阮府里干着刺杀的事儿,林提刑会怎么想你?”
安西王此时吓得面色全无,完全没了主意。他毫不慌张,忙转头问道悟:“道兄,你有什么高见?快说说,我们都是同坐一条船的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道悟轻蔑一笑道:“这会儿想起我来了?我早说过,只要你乖乖做我的棋子,我就会保住你性命。所以,你想清楚了?”
“只要道兄肯救我这一回,道兄想怎么样都行!”
“那好,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记住了,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往后你再擅作主张去对付阮曲尘,可别管我不给你好脸色看了!”
“是是是,道兄说了算!那道兄到底有什么好主意?”
“主意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你只要照着我的吩咐去做,保管你没事儿。”
“是,愿听道兄吩咐!”
第二天上午,宝梳如约地去了宫里。在等待了半个时辰后,她才得见了吴贵妃。让她没想到的是,安西王也在吴贵妃的偏殿里。
落坐后,宝梳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安西王问道:“王爷这么早进宫是来跟贵妃娘娘禀报掳金帮一案的进展的吗?还是怕我跟娘娘说了些什么,一早就来这儿候着解释了?”
安西王一副不屑的表情说道:“阮夫人你太小人之心了!本王办事向来公正严明,贵妃娘娘也是知道的。关于你们阮府那案子,本王是对事不对人的,绝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公报私仇。今日本王进宫的确是为了你们阮府的案子而来,不过,不是向娘娘请旨问斩,而是一五一十地向娘娘禀报案情,打算解除你们阮府的禁足和封铺。”
“是吗?”宝梳略有些惊讶,“王爷仅凭*功夫就查清楚阮曲尘是无辜的了?王爷这查案速度之神速,临安城没几个人能相比吧?”
安西王仍旧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说道:“本王查案向来讲究慢查细问,为求事实真相,绝不马虎了事。本王早就收到风,怀疑阮曲尘是掳金帮众,所以对他的盘查也是不是一日两日了。”
“可为何昨日才封了府,今日就立马解封了呢?昨日王爷不还义正言辞地说不会放过他,今日怎么就认定他无辜了?”宝梳面浮轻笑道,“王爷这弯转得也太急了吧?”
这时,吴贵妃插话道:“本宫刚刚也正好问到了这儿。安西王,你且说说,为何昨日封府,今日又解封说人家阮曲尘是无辜的了?你若说不出个道理来,未免会落下滥用权力的话柄。”
安西王抖了抖衣袖,一派正经地对吴贵妃禀报道:“娘娘,其实昨日之事只是小王的一点苦肉计罢了!”
“苦肉计?”
“没错!昨日查封阮曲尘名下商铺,以及软禁阮府众人之事全都是小王精心安排的一场苦肉计而已。其实早先小王就收到密报,说阮曲尘是掳金帮众,当时小王就已经派人着手调查,而调查的人回话说阮曲尘的确就是掳金帮的人。”
“既然是,那又何来苦肉计之说?”
“说起来是小王疏忽了,对手下人管教不严。就在小王准备对阮曲尘抓捕的时候,小王的一位挚友提醒小王,说小王身边可能有细作,劝小王最好先彻查一番。小王当即就听从了那位挚友的劝告,对小王身边的人一一彻查,没想到还真查出了一个居心叵测的人。这人就是小王王府的护院总管。而小王也正是派他去调查阮曲尘的。所以小王当下就开始怀疑,他之前所说的是否属实。经过小王一番周密的暗查和布局,昨晚终于将那护院总管以及他的党羽抓获!”
“呵!”宝梳右眉梢忍不住抖了两下,心想这人还真会替自己掩护呢!一句苦肉计就把他滥用权力的过失推得一干二净,背后果然有高人相助吧!
“那么,”吴贵妃继续问道,“阮曲尘到底是不是掳金帮众呢?”
安西王道:“以小王目前所查得的情况来看,还不能就此下定论说阮曲尘是掳金帮众。不排除是小王的那位护院总管居心叵测,想嫁祸给他,以隐藏自己是掳金帮众的事实!”
“哦?这么说来你的那位护院总管就是掳金帮众了?”
“正是!昨晚除了他和几个潜藏在小王府上的党羽外,还抓获了之前雅州衙门一直在通缉的杀人要犯于方。只可惜,于方冥顽不宁,不肯伏法,最后自杀而亡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是为了引出于方和那个护院总管,所以才大费周章地对阮家查铺禁足?”
安西王一脸诚恳,拱手回道:“娘娘明鉴!小王这么做是有些大费周章了,但小王以为城内安定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某些不怀好意之人破坏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太平。虽说这回只抓到了几个掳金帮众,但顺藤摸瓜必定能审出更多帮众下落,顺势将掳金帮一举剿灭!”
“哎哟,那我就有些奇怪了,”宝梳故意询问道,“王爷怎么知道您软禁了我们阮府的人,那几个掳金帮的人就会出现呢?”
“是啊,安西王,你怎么知道那几个人一定会出现呢?”
安西王像早打好腹稿似的,胸有成竹,昂首挺胸地回答道:“这全赖小王的那位挚友。他虽只是个江湖方士,但精通天文地理,心思缜密,几次助小王于危难之中。这回也多亏了他的消息!据说,掳金帮人每到一个地方,总会以商户之名落脚,但他们好逸恶劳,不肯自己白手起家辛苦劳作,最好鸠占鹊巢,霸占别人的家财。而这回他们来到临安城,正好就盯上了阮曲尘。只要阮曲尘一死,阮家就没了主心骨,自然成一盘散沙。到时候,他们只用低价收入阮家家业,便可成临安一方富甲!所以……”
“所以只要王爷一软禁阮曲尘,您那个护院总管和于方就会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想杀了阮曲尘,鸠占鹊巢吗?”宝梳面含讥笑地打断了安西王的话道,“王爷真是好计谋啊!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应该替我家相公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呢?”
安西王正色道:“本王办事是为了朝廷,为了皇上,为了贵妃娘娘,不是为了得谁一句感激。本王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本王知道,阮夫人对本王有些成见,但只要是我大宋的子民,本王都有责任去保护,就算阮夫人对本王有成见也是一样儿的!”
宝梳合掌笑道:“真没想到王爷还是如此正义清廉之人,看来民妇真是眼拙了。民妇之前还以为王爷只是喜欢玩蹴鞠,赌球局,一输就是上万两地豪爽,跟其他纨绔子弟二世祖没什么分别。如今看来,毁王爷清誉和名声的怕也是你那护院总管吧?那凌云社背后的大老板也应该是他了,跟王爷没半文钱的干系吧?”
安西王脸色一窘,道:“凌云社本王是听说过,听说那儿的老板姓张,其他的本王也不是很清楚。本王虽好蹴鞠,但向来也只怡情,从不赌博的。”
“什么凌云社?”吴贵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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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巧言令色
第五百章 吴贵妃之托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章 吴贵妃之托
“娘娘有所不知,那凌云社是城里出了名儿的蹴鞠社。原先也只是个清清白白的社,据说这两年换了个新老板后,味道就变了。那新老板与地下赌坊联手,私下设局赌球,赢得是盆满钵满。不知道这些王爷和王爷那位挚友可有耳闻?”宝梳挤挤眉眼笑问安西王道。
安西王略偏了偏头,敷衍道:“本王向来不在意那些事情的。”
“那些人真是不知所谓!”吴贵妃肃色道,“前线将士还在浴血奋战,他们倒有心在地下赌坊开赌局,这股歪邪之风若不杀住,只会愈演愈烈,坏了临安城的风气!”
“娘娘放心,”安西王忙接了话道,“此事交由小王去办……”
“不必了,”吴贵妃拒绝道,“管好你手里的事情,还有你那一府的人就行了。你乃赵氏皇族,又得皇上信任委以重任,更当洁身自好,清廉公正。倘若你连你府里的事情都管不好,何谈辅助皇上打理朝政呢?”
安西王连连点头,恭敬道:“是是是,小王回府之后必定将府内众人清肃一遍,不会再发生之前的事了,请娘娘放心!”
“好了,你先退下吧!”
安西王略有不安地瞟了宝梳一眼,道了声告退,便退出了偏殿走了。殿内仅剩宝梳和吴贵妃二人时,吴贵妃招手让她坐到身边,面带微笑道:“此次召你进宫,除了问清你丈夫的事情外,本宫还有一件事想托你。”
宝梳道:“娘娘有话请直说,能帮的民妇必定会尽力。”
“唉!”吴贵妃轻叹了一口气,惆怅道,“此事有些难开口,所以你听过之后别对旁人提起。我听景王妃说你还精通医术,可是真的?”
“学过一些,不知道娘娘问这个做什么?”
“本宫想问,那不举之症可有什么偏方可治?”
“不举?”宝梳惊愕之余,不由地想到了一个人:当今的皇帝。据记载,他正是因为不举之症才无后的。
“本宫这么问,你应该知道是谁需要用药了吧?”
宝梳忙点头道:“民妇大概是知道了。”
“那你实话告诉本宫,民间可有偏方可治?宫里的御医已经遍试其法,但都没效用,所以本宫才跟你开口的。”
“娘娘实在太抬举民妇了,民妇的医术并没有娘娘想的那么好,这就是为什么民妇没有开医馆,只是开了个小青社而已。不过,若是娘娘有需要,民妇可以到处替娘娘收罗,兴许有对症之法。”
“你若不知,那你府上不是还有位叫詹媛的女大夫吗?本宫听说这位女大夫医术了得,近日在城中开了个夏归堂,但凡去看过诊的人都夸她医术好来着。你不妨回去替本宫问问她,如何?”
“那好,民妇回去便跟她打听打听,不过,像不举之症这种疑难杂症就算名医也不敢打保票,所以詹媛她未必能有好法子,倘若想不出法子,还请娘娘体谅。”
“这本宫明白,她尽力而为就是了。过些日子,皇上回到宫里,本宫再召你一问,希望到时候能有解决之法。”
闲聊了几句后,宝梳就出宫去了。回到阮府上,果然都已经解封了。门口的侍卫没了,阮家的商铺都已经重新开门营业了,连里弦书院后面那片地也继续开工了。昨日闹得沸沸扬扬的禁足封铺一事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切又风平浪静了。唯一不同的是,安西王府少了四个侍卫,于方归了案。
过了两日,凌云社被查,张老板潜逃了,那社也自然解散了。一部分人投奔到了詹晓宁的蹴鞠联盟。安西王有多生气可想而知,但不管他再怎么生气,也只能忍气吞声了。如今的他也不过是道悟身边的一条狗而已。一条狗哪里配有一个蹴鞠社呢?
接下来的日子算是风平浪静,静中有喜。先是议和的消息传来,紧接着不少人都奔回了临安。宝梳和曲尘手里的宅子卖的卖,租的租,被人抢得不亦乐乎。小青社的买卖也红火了好几倍,佣金一笔一笔地往里赚。但最喜庆的应该算是夏夜和詹媛的婚事了。
这场婚事赶得很巧,正好撞上议和的好时候,所以就风风光光,大张旗鼓地办了一场。婚礼的前几日,雾重村老家的人都赶到了。
夏新一家子,阮谦夫妻俩外带一个侄儿,以及远志一家三口,这些人一到阮府就把阮府热闹了个底儿朝天!到的那天傍晚,十几个人把宝梳平日里闲置着的起坐间挤得满满的,笑声一浪接一浪地从里面传来。
里头忙着唠嗑,外面钟氏带着几个小丫头在收拾他们从老家带来的东西。什么东西都有,连去年收的黄豆子,腐乳,灰面,以及新挖的冬笋都有。其中一个小丫头一边收拾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东西可够齐全的!不知道还以为是挑货郎的行头呢!”
钟氏笑道:“你哪儿懂啊?这些都是自家地里出的东西,比别家的就是高出一个味儿来!你想在外头买还买不着呢!把那灰面和上半盆,冬笋烩上火腿,一会儿给老板做碗地道的家乡小面,谁端上去谁准得拿赏钱你们信不信?”
几个小丫头一听,忙争先恐后地和面去了。钟氏正笑着,曲尘和侯安就回来了。曲尘进了起坐间,一一招呼了后,目光转到了荷青怀里的孩子,笑问道:“多大了?叫什么名儿?”
远志道:“才三个多月,叫陶尔铭。我不像你和汝年那么矫情,想个名字得想大半年,随手捻了一个,好听就成!”
说起这一茬,大家全都笑了。这时,阮谦问道:“汝年这点儿还没回来?官署里头挺忙的吧?”曲尘道:“是不打仗了,但多了很多破事儿,他也不喜欢应付。我刚已经派人去跟他招呼了,后脚就得回来。二叔见过凝儿了?怎么没见凝儿在这儿?”
“凝儿给他们笑话跑了。”宝梳笑道。
“怎么回事?”曲尘问道。
阮谦接过话道:“是这么回事。我看夏夜都成亲了,曲尘你索性把凝儿和宋焘的事儿也办了,省得我和你二婶老惦记呢!”
“这有什么好急的?您和二婶留下来慢慢张罗不就成了?”
“我们还是得回去的。”
“还回去干什么?”夏夜插话道,“初凝在这儿安家,你们也在这儿住下,早晚能看见女儿女婿,还能帮着带带孙子,多好啊!依我看呐,你们就留下,别回去了。”
“我这族长都走了,那像个什么话呢?”
“再另外选一个不就成了吗?又不是非得你来当!”秦氏忍不住出了个声儿道,“本家老成踏实的也有,你何必非守着那个位置呢?从前是替曲尘守着,眼下曲尘压根儿没回去当族长的心思,你守着也没用了,还不如交托给别人。”
阮谦笑道:“听你这口气倒真想留在这儿?”
“我怎么不想啊?谁不想见天看着自己的女儿啊?再说了,凝儿和宋焘成了亲,生娃谁来照料?宋焘的娘离得十万八千里,家里也有三个孙子孙女要看,忙得过来吗?到头来还不是得我们帮衬着?”
“行行行,你拿主意就好了,我那个族长当了这么久也不想当了,索性享享清福也好!”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话题转到了临安本地嫁女是个什么习俗上了。说着说着,就说到初心头上了。曲尘问起阮炎夫妻现下在哪儿。阮谦叹了一口气道:“横竖就是不回村里了!还在城里那屋住着呢!曲中写信给我,让我劝他们来临安,可你三叔那人你也是知道的,要脸面得很,死活不肯来。这回我们一块儿来的时候,我也去劝他了,但他就是不来。对了,初心呢?有初心的下落了吗?那孩子到底跑哪儿去了啊?去赎她她怎么不回来啊?”
曲尘和宝梳对视了一眼,没好说。阮谦着急地问道:“到底怎么了?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曲尘道:“事儿是出了一点,但都在我们的意料之外。她人是好好的,只是……做了山贼了。”
“什么?”阮谦惊诧道,“怎么会做了山贼呢?她一个姑娘怎么会跑去做山贼呢?这要是让她爹知道,那不得气死啊!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曲尘,你没劝过她吗?”
“劝了没用,她给我回了一封信,说在那儿挺好的,没什么好后悔的。”
“唉!这算什么事儿啊?她去当山贼?她当得了吗?”
“人家还是个二把头呢!您说当得了当不了?”夏夜插话道,“没准我们都小瞧她了,过几年她还能成女大王呢!”
阮谦气得直摇头道:“再能干也不能去当山贼啊!简直是家门不幸啊!这事儿……这事儿千万不能让她爹娘知道,知道了得出大事的!你三叔最近身子本来就差,再听到这事儿,血管都能气炸了!唉,这丫头是一条道走到黑了啊!小时候怎么就没瞧出来她有这么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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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吴贵妃之托
第五百零一章 老家来人啦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零一章 老家来人啦
“那都是她自己选的,我们着急也是没用的。”秦氏添了一句道。
正说着,汝年回来了。曲尘便邀上阮谦等男客去府里各处转转。女客们嫌乏,还在起坐间里坐着聊天儿。等男人们都走了,秦氏问了宝梳一句:“那郑姑娘真是曲中认的干妹子?”
宝梳点点头道:“是呢!二婶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秦氏笑了笑道:“我就那么顺口一问罢了。我看那姑娘挺不错的,来接我们的时候样样事儿都帮着干,还很勤快呢!应该找了婆家了吧?”
宝梳听出了点玄机来,笑问道:“二婶,您不会是想给她说婆家吧?您打算说哪家啊?不会是想给您那侄儿说吧?”
秦氏满面堆笑道:“我就知道我一说出来你准能猜着!我娘家那侄儿也不差吧?五官端正,干活不赖,哪家姑娘要嫁给他,那只有享福的!我看那郑姑娘也是个勤快能干的人,两人倒能配成一对,宝梳你说呢?”
宝梳还没开口,正在奶孩子的荷青便笑了起来:“阮二婶这眼神可真利索,一来就盯上宝梳府里的好姑娘呢!照我看,那姑娘确实不错,要能配上也是一件好事儿!宝梳,你就成全了你二婶吧!”
宝梳笑道:“这种事儿我说了哪儿算?得问问她自己才行。她是没说婆家,不过这姑娘打小在外独立惯了,都是自己拿主意,说话和脾气都有些硬气,不知道二婶那侄儿受不受得住?”
秦氏忙道:“我那侄儿脾气正好软和,一硬一软,刚巧凑上了!不过她没家里人吗?为什么打小就在外漂着?”
“说到底还是命苦……”
宝梳话没说完,詹晓宁就一身热汗地跑了进来。荷青吓了一跳,忙扭过身去背对着。宝梳忙冲他说道:“哎哎哎,没见这儿正喂奶吗?去去去,先出去!先出去!”
詹晓宁只好又跑回门外,扶着门框喘气道:“你不是说家里来客了吗?我刚刚在那边训练完就跑回来了,水都还没喝一口呢!累死我了都!”
秦氏好奇地往门口看了一眼,转头问宝梳道:“这就是你新收的那个弟弟?”
宝梳点了点头道:“正是呢!有些没规矩,您往后可得担待着点。”
这时,荷青喂完了孩子,系好了衣裳,詹晓宁这才擦着汗地都了进来。他一屁股就坐在宝梳身边,抬手冲秦氏和荷青嘿嘿一笑道:“两位好,我叫詹晓宁,是我姐姐的弟弟。”荷青和秦氏一愣,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位是二婶,你姐夫的亲婶子,那位是荷青,你也得管叫嫂子,”宝梳一一介绍道,“那个还抱在怀里的是你侄儿,他爹是你姐夫的兄弟,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另外还来了几位,都让你姐夫领着去院子里逛游了,一会儿就回来。”
詹晓宁嘴巴很甜地招呼道:“嫂子好!二婶好!小侄儿睡着了我就不惊他了,回头再给他买银锁戴!。”
秦氏掩嘴笑了笑道:“这娃倒跟宝梳是一路脾气,说话好听,人也机灵。宝梳,你这弟弟是收对了!这么机灵的一个娃找媳妇没有?该把媳妇也带来给我们瞧瞧呀!”
“媳什么妇啊?我还光棍一个呢!二婶有好的给我介绍介绍?”
“还叫你二婶介绍,”荷青乐道,“你二婶都赶着在你们府里抓侄儿媳妇呢!”
“哦?二婶瞧上谁了?”
秦氏没说,怕八字还没一撇,说出来对人家姑娘不好。宝梳却开口就道:“我们府里独身的能有几个?除去那几个小丫头,不就剩甜儿了吗?”
“啊?郑甜儿?”詹晓宁微微愣了一下,抓了抓后脑勺道,“二婶看上郑甜儿了?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秦氏忙问:“为什么啊?”
詹晓宁指了指自己的脸道:“二婶您瞧瞧我这张脸!”
“你这张脸怎么了?挺好看的呀!”
“咳!别提了!从前比现在更好看呢!您知道为什么我变成这副模样了吗?那都是给郑甜儿揍的!她那脾气,不是人人都罩得住啊!一不高兴,那是左一拳右一拳,打得我翩翩飞啊!本来我可以貌比潘安的,结果现在却跟潘安差了十万八千里了!您说我惨不惨?”
秦氏乐呵呵道:“准是你这小子招惹了人家郑姑娘吧?我看郑姑娘性子挺爽快的,不像那种会随便打人的人!”
“傻眼吧?”宝梳敲了詹晓宁脑袋一下道,“一眼就给二婶看穿了,你那点小谎话哄得住谁啊?去去去,少在这儿说人家甜儿的是非!回屋去把你这一身臭汗洗洗再来!”
“知道了!”
詹晓宁一溜烟跑出了宝梳院子,兴冲冲地往自己住的地方跑去。还没跑上那小拱桥,抬眼就看见郑甜儿领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男子从拱桥另一头走来,有说有笑,像是很熟络似的。他几步窜上前,拦下路问道:“郑女侠,这位是谁啊?”
旁边那年轻男子看了詹晓宁一眼,也问郑甜儿道:“郑姑娘,这位是……”
“吃白饭的!”郑甜儿冲詹晓宁翻了个白眼,然后转头去对年轻男子说,“秦大哥,你不必理会他,横竖他就只在这府里吃喝拉撒睡,别的正事儿也跟他没干系,你只当没他那个人好了!”
“啊?”这位姓秦的哥们有点蒙了。
“郑甜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詹晓宁不服气道,“你好歹也应该这样介绍啊!我是在这府里吃白饭的,除了吃喝拉撒睡,外带被你没事儿揍得翩翩飞之外,也没什么正经事儿了,你应该这么说啊!干嘛省去重点部分不说?不想让人家秦兄弟知道你温柔外表下的另外一面?”
“我还真的很讨厌跟你说话!一开口就像抹了麻油似的,又滑又不靠谱!”郑甜儿数落了他一句,然后对旁边的年轻男子道,“秦大哥,我继续领你去逛逛吧!你可记住了,没事儿少跟他说话,又耽误功夫又费口舌。想听逗笑的段子,还是去阮大哥开的茶楼听好了,听他吹最没劲儿了!走吧,秦大哥!”
这姓秦的兄弟本来还想跟詹晓宁招呼一声的,但既不知道詹晓宁到底怎么称呼,又被郑甜儿拉着下了桥,只好作罢了。詹晓宁站在桥上,双手叉腰,微微拱背,虚眯着小眼盯着园远去的两人,哼哼了两声道:“咿咿咿!秦大哥?跟你很熟吗,郑甜儿?还领着人家去府里逛逛,府里没人领着他去逛是不是?我看出来了,郑甜儿你惷心又动了!果真想在前一个男人身上跌倒,在后一个男人身上爬起来啊!那秦兄弟不会真中她的招了吧?不行,回头得问问!”
詹晓宁回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回宝梳院子时,偏厅里已经摆开了三张大圆桌了。今晚可够热闹,海樱她们那几个也都来凑趣儿了。詹晓宁先扫视了一眼,然后径直走过去在侯安身边坐下了。侯安眨了眨眼睛,冲他说道:“宁爷,坐错地方了吧?”
“我想跟安爷你喝两杯,不行?”詹晓宁瞟了一眼坐在侯安右手边的郑甜儿,因为再往那边一个位置正好坐着那姓秦的。两人好像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郑甜儿脸上时不时露出一丝人如其名的甜笑。
不过詹晓宁一向也应该是坐到宝梳他们那桌去的,这一桌是侯安郑甜儿这些亲近手下的位置,所以詹晓宁往这边一坐,大家都有点奇怪了。
“宁爷,”对面一个兄弟道,“您跑这儿来打什么挤啊?那边那边,您的位置在那边!”
“咋的啦?我还不能坐了?”詹晓宁眼瞟着郑甜儿那两个道。
“不是,那位置是留给大梁的,您往这儿一坐,抢了大梁的位置,叫大梁坐哪儿去?”
“叫大梁坐那边去不就完了吗?”
“奇了个怪了!”侯安转头看着他问道,“您今儿是怎么了?您老人家不都坐那边的吗?老家来人儿了,您不去招呼着,跑我们这儿来打什么挤啊?不会又做了什么挨抽的事儿不敢去见老板娘吧?”
“你盼我点好吧,安爷!”詹晓宁道,“我就是想来跟你们喝两口酒又怎么了?怎么疑心得我像间谍似的?”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这时,那姓秦的打住了跟郑甜儿的话,朝詹晓宁拱拱手道:“不好意思,刚才不知道你是宝梳嫂子的弟弟,失礼了!在下姓秦,草字无为”
詹晓宁回礼道:“都是亲戚,不说这见外的话!我姐姐说你是二婶娘家的侄儿,打算在府里做护院,那往后可得仰仗你了。”
“哪里,客气了!”
“对了,秦兄弟,家小一块儿带过来没有?”
“惭愧,尚未娶亲。”
“没娶亲啊?那好办啊!我们这一桌,除了安哥和冷掌柜辛掌柜,其他的全是光棍。回头我们组个团,一块儿相亲去!不愁找不着模样标志,性情温柔——”说到温柔两字,詹晓宁故意拖长了声音,斜眼瞟了瞟郑甜儿,然后又道,“上等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媳妇!你就放心地在这儿住下吧!”
“组团?”郑甜儿用筷子敲了敲碗沿,不屑道,“又像上回那样组团?不知道这回是遇春阁还是别的地方啊?”
“遇春阁?那是什么地方?”秦无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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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老家来人啦
第五百零二章 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零二章 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ji馆呗!”郑甜儿冲詹晓宁蔑了一眼道,“人家上回为了给大梁寻门好亲事,跟乐乐哥他们都组团组到遇春阁去了!花酒喝了姑娘睡了,唯独就没钱结账,害得嫂子一大清早地要起来给他们结账,你说嫂子冤不冤?所以我说,秦大哥你还是少跟他那样的人混,混久了仔细连媳妇都娶不着!”
侯安等人都笑了起来。这时候,宝梳叫起了詹晓宁。詹晓宁过去回了个话回来后,发现原先那位置已经被后来的大梁给占了,桌边再没空的位置了。抱着末儿走过的钟氏见他还站着,便问道:“二少爷,您怎么还不坐啊?都要开席了。”
“那个我……钟姐姐你别管我了,我知道找地儿坐的!”詹晓宁灵机一动,搬了张凳子跑到了秦无为身边,笑米米地说道:“秦兄弟,今晚我们俩好好喝几杯,怎么样?”
秦无为还没说话,郑甜儿就转身厌恶地瞪了他一眼道:“詹晓宁你有病啊?那边不是有位置吗?海樱她们那儿也有位置啊,你跑这儿来挤什么呢?”
詹晓宁搭着秦无为的肩头道:“我想跟秦兄弟喝两杯,拉近拉近我们的阶级感情,不行吗?这桌儿就你们十个人,不是很打挤嘛!往那边挪挪不就行了吗?郑甜儿你嚷嚷什么呢?就是小器!”
詹晓宁这么一说,大家都自动往旁边挪了挪。郑甜儿白了他一眼,只好也往旁边挪了一下。他如愿以偿地挤在了郑甜儿和秦无为中间,别提有多高兴了,忙倒酒跟秦无为喝了起来。郑甜儿心里虽不爽,但也只有先忍了。
吃到一半儿时,秦氏发现他们那桌多了一个人,自己这桌少了一个人,便好心地把郑甜儿叫到自己身边去了。郑甜儿挪过去不久,詹晓宁就跑去给秦氏阮谦敬酒了,顺势又挨着秦氏坐下了。
过了一会儿,郑甜儿起身去给侯安他们敬酒,又回了那边桌。刚坐下没喝上几杯,詹晓宁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回来,嚷着要敬酒了。这一晚上,詹晓宁算是最忙的,比伙房那几个厨子都还忙。在两桌之间来回了好几遍,大家只当他热情,可究竟是为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散席时,海樱那些绣娘要回去了。郑甜儿起身先送她们过去了。回来时,她正好觉得心口有点闷,便坐在后门旁边晕了一会儿酒。没过多久,她听见后门上一声门响,詹晓宁打着个灯笼走了出来。她也没出声儿,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詹晓宁微带醉意地走到了绣庄后门,敲开了门后问道:“郑甜儿还在里头吗?”那门子回话道:“早回去了!怎么?郑姑娘没回府吗?应该回去了啊!她送了绣娘们回来,连门儿都没进就回去了。”
“真的?那算了,你先关门吧!”
“二少您慢点,您喝了不少呢!”
“知道了,你关门吧!”
詹晓宁说完打着灯笼慢慢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嘟囔道:“回去了?怎么没见着人啊?跑哪儿去了?该不会喝多了又跑出去撒疯了吧?真是让人不放心啊!喝了酒还去送什么人呐!人家大梁想送她看不出来吗?真是个会找麻烦的丫头!”
詹晓宁刚刚踏上阮府后院外的台阶时,旁边传来了郑甜儿冷冷的声音:“不好意思,给你找麻烦了!”
“咦?原来你在这儿啊?”詹晓宁忙用灯笼照了照旁边黑暗处,果然看见郑甜儿脸蛋微红地坐在那儿。正翻着眼白地盯着他。可他完全不在意那眼白不眼白的,一下子松了一口大气,道:“姑奶奶我可算找着你了!下回喝了酒你能不能别出门啊?你这样会让我心脏提前退休的!”
“你什么意思,詹晓宁?”郑甜儿起身质问道,“为什么你总是认为我一喝多了就会出去找男人?我有那么不堪吗?”
“我不想在这儿跟你吵,外面太冷了,要吵回去吵,打架都行,走吧……”
吧字还没说完,郑甜儿忽然一脚踹了詹晓宁手里的灯笼,灯没了,四周瞬间就暗下来了。半分钟的僵持后,蒙蒙的月光渐渐让两人又可以看清对方了。虽然很模糊,但詹晓宁看得出来郑甜儿很生气。那双像黑水晶似的大眼睛正在黑暗中以每秒一百八十码的速度向他投来犀利的凌光。他无奈地笑了笑道:“你反应别这么大行不行?我没有别的恶意,只是想找你回去而已。”
“我这么大个人了不用你来找!你也别再揣着那些无谓的担心,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再犯上回的错!喝了多少我心里清楚,不用你来假好心!”
“郑甜儿,你怎么好话坏话都分不清呢?”
“你的话有好话吗?”
“有,怎么没有?我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好话,你听不出来吗?”
“不好意思,我还真听不出来!你回去吧,我自己知道回去的!”
郑甜儿说完就朝巷子外走去。走了没几步,詹晓宁忽然从后面抓着她的胳膊拉了回去道:“去哪儿?”她用力地甩开了詹晓宁的手道:“我去哪儿不用你管,好不好?”
“天这么黑,你打算出去撞鬼啊?”詹晓宁再次握住了她的胳膊道,“走,跟我先回去,要闹脾气回去再闹!”
“放手!”她打算再次用力甩开詹晓宁的手时,詹晓宁忽然两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往墙上一抵,大声道:“三更半夜的,你打算哪儿啊?喝多了就好好待着,跑出去装什么夜猫子?你别跟我闹了,郑甜儿,小心我真的收拾你!”
“你收拾啊!”郑甜儿朝詹晓宁嚷道,“你要有那个能耐你就收拾啊!胆小鬼一个,还说什么收拾别人?你连我都打不过,你还想收拾我,省省吧!”
“我打不过你吗?我那是怜香惜玉,不想跟你动真格的,知道不知道?要真动起手来,十个郑甜儿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这会儿给我乖乖地回去,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要怎么样?”郑甜儿说着忽然抬起膝盖朝詹晓宁顶去,詹晓宁后跳一步躲开道:“干什么?还想让我断子绝孙啊?你也太狠了吧?我还没成亲呢,你就赶尽杀绝?难道你想做我詹晓宁这辈子最后一个女人?”
“混蛋!”郑甜儿扬手就朝詹晓宁挥了一巴掌。
詹晓宁稳稳地接住了她挥过来的手腕,用力地往面前一带,紧紧地将她的手扣在心口上道:“我说过了,我不是打不过你,我是不想跟你动真格的。之前是因为我总觉得欠着你的,被你多打几下也行,你心里舒服就好,而现在……怎么办呢,郑甜儿?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你说怎么办?”
努力想把手抽回去的郑甜儿忽然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詹晓宁,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也看见了这人的表情莫名地正经了起来,也令她有了一种莫名的惶恐感。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混蛋喝多了吧?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詹晓宁放手……”
“我喜欢你,郑甜儿,你得对我负责!”詹晓宁目光灼热地看着郑甜儿表白道。
郑甜儿再次一僵,心里没有由来地开始七上八下了!她咬着下嘴唇,努力地抽着自己的手道:“你喝多了吧?放手!再不放手我真不客气了!你要发疯,那边有树洞,你对着树洞发疯好了!”
“你不能再看别的男人一眼了,不然我会心碎而死的。”又来一句肉麻死人不偿命的话。
“疯子!”她有种如临大敌的惶惶不安,完全跟此时此刻的氛围不搭调啊!为什么有男人对自己说喜欢两个字时,她觉得那么地滑稽和厌恶呢?詹晓宁,你要发疯去遇春阁找姑娘发去行不行?
一番挣扎,她好不容易把手从詹晓宁怀里抽了出来,扭头拔腿就往后门上跑去。还没跑到后门口,詹晓宁就在背后大喊了一声:“郑甜儿,我喜欢你!从今晚开始,我每天会对你说十遍!”
“疯子!”郑甜儿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后院门,头也不回地直奔她住的院子。一跑进房间里,她就把门关上,拴上,然后死死地用后背抵住了,生怕詹晓宁的声音忽然又冒出来了!
“可恶!”她跺着脚道,“那混蛋真可恶!喝多了比不喝的时候更可恶!敢拿我说笑,詹晓宁你信不信我明儿就揍得你连亲娘都不认识!可恶的混蛋,再敢说一句喜欢我我就送你去阎罗殿!”
过了好一会儿,郑甜儿才平复了心情。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探头往外瞟了一眼,确认詹晓宁没跟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想拿着盆子去打水时,门上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她吓得盆子都差点掉了下去,忙问道:“谁啊?”
“是我,甜儿。”钟氏在外说道。
郑甜儿松了一口气,把铜盆放下后,将门打开了,问道:“钟姐姐,有什么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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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第五百零三章 活剥了你信不信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零三章 活剥了你信不信
钟氏走了进来,一脸笑意道:“甜儿,你没什么事儿吧?”
郑甜儿有些奇怪道:“我没事儿啊!我有什么事儿?”
钟氏的笑容更浓郁了,拉着她的手亲切道:“你没事儿就好,老板娘特意让我过来看你一眼。”
“看我?我没事儿啊!我也没喝多少酒,真的没事儿!”郑甜儿摇头笑道。
“你是没事儿了,可二少在那边就有事儿了!”
“二少?你……你是指詹晓宁吗?”
钟氏笑容满面道:“刚刚二少去老板娘那儿了,一去就跟老板娘诉苦,说……”
“他说了什么?”郑甜儿忙紧张地问道。
“他说他喜欢你,都跟你表什么白了,不过你好像不理他,他这会儿正在老板娘那儿打滚闹呢!老板娘知道你不太喜欢他,担心你会吓着,所以叫我过来看一眼。看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郑甜儿好不尴尬,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詹晓宁,你个死混蛋!那酒疯发得也太过分了吧!你要不要满府嚷嚷啊?还好意思跑到嫂子那儿去打滚闹!真想一拳揍死你得了!明儿还怎么出去见那些兄弟啊!
郑甜儿*翻来覆去地没睡着,脑子里想了一百多种整死詹晓宁的办法。想了整整*,她才勉强消气儿了。天亮起*后,她照旧去宝梳那边。可走到门口时,她还是犹豫了一下,先探头往里看了一眼,看詹晓宁那混蛋在不在。
“是在看晓宁在不在宝梳那儿吗?”初真的声音忽然在她背后响起。
她吓了一跳,表情尴尬地回过头来解释道:“不是的,初真嫂子,我我……我是在看宝梳嫂子起来没有。”
“你放心吧,晓宁一早就去蹴鞠联盟了,傍晚才回来呢!”初真笑米米地说道。
郑甜儿更尴尬了,好像整府的人都知道昨晚的事儿似的。郁闷啊郁闷,昨晚詹晓宁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其实晓宁这个人看上去不着调,但本身却是个很靠谱很上进的人。甜儿,你不妨考虑考虑吧?”
郑甜儿快哭了,眨巴眨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道:“初真嫂子,你误会了……我跟那姓詹的王八根本不是一路人!他昨晚是发酒疯来着!你可千万别信他的话啊!”
“你别不信他的话才是,”初真笑道,“他说的都是真的。晓宁平日里说话没个正形儿,但他还不会拿这种是来开玩笑。昨晚他跟我和宝梳说,他是真的喜欢你的。”
“他有病吧?”郑甜儿真的要哭了!
“他是有病,不过是相思病罢了。他说,不知道打什么时候起,一日要见不着你就想得慌,你说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他整我呢!他就没安好心!”
初真含笑道:“是你对他的成见和误会太深了。晓宁跟夏夜似的,都只是嘴上油滑而已,心里是很踏实实在的。甜儿,你要真做了宝梳的弟妹,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和宝梳都想你能给晓宁一个机会呢!”
“机会?不要!”郑甜儿使劲甩头道,“我才不要给他什么机会呢!我压根儿跟他就不是一路人!像他那种胆小鬼,惹祸精,纨绔子弟二世祖,我才不要呢!初真嫂子,你别说了,我真的一点考虑的心思都没有!你跟宝梳嫂子说一声,我今儿……我今儿有事儿,耽误一日,明日再来!”说罢她转头一溜烟就跑了。初真连喊她几声,她都没回应,只好先进去找宝梳了。
进宝梳房间时,詹媛也在,两人正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初真走过去坐下笑道:“怎么还劳烦新娘子亲自操办事情?宝梳不是说全部揽下吗?回头让夏夜知道了,又得说宝梳你累了他家媛儿了。”
宝梳和詹媛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詹媛搁下笔道:“初真你这张嘴是越发地像宝梳了。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近墨者黑呢?”
“大概是吧!”初真笑道,“跟她待久了,怎么也得染黑两层!对了,你们刚才在商量什么呢?”
宝梳道:“药方子,准备送进宫的药方子。”
“哦,就是上回你说的吴贵妃要的那种方子?”
“嗯,”宝梳点点头道,“刚刚宫里才来了人,召我明日去一趟。我想过了,让詹媛拟两个像样调养方子敷衍过去就行了,所以我们正商量着呢!”
“那也是。给皇帝治病,闹不好脑袋都会搬家,甚至还会连累一家大小。开两个调养方子递上去,就算治不了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哼,那皇帝活该绝后,”詹媛轻哼道,“像他那样的人,生出个皇子来也是败国又败家的,治好了也没用!我听人说,他那不举之症是前阵子才落下的。前阵子有几日金兵不是往南扫荡吗?消息报到宫里去的时候,那皇帝正跟宫女在龙塌上颠鸾倒凤呢!就那么一惊,就完了。你们说,这种皇帝医来有何用?国都快没了,整日就知道yin乐,要依着我的脾气,这药方子我都不给他开!”
宝梳掩嘴笑了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啊?夏夜跟你说的?你们俩可什么都能聊呢!都聊到皇帝龙塌上去了,嘿嘿!”
詹媛脸颊立刻红了,娇羞道:“你再笑话我,我可就不给你写了,看你拿什么去跟吴贵妃交差!”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赶紧写吧!我明日还得拿到宫里交差呢!有个七分像样儿就行了!”宝梳说完后又问初真道,“你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儿吗?丁香还没醒?”
“那小丫头还睡着呢!这两日多了一个弟弟,一个哥哥,闹腾到多晚才睡,哪儿起得来?我刚刚本来是想出门去荷花池边吸两口新鲜气儿,一走出门口就看见甜儿那丫头缩头缩脑地在你院门口张望,我就跟她打趣儿了几句。”
“哦,”宝梳替詹媛研着墨道,“她那是瞧晓宁在不在。人呢?跑了?”
“她让我跟你说一声儿,今儿有事儿就不来了。”
宝梳好笑道:“摆明了是躲晓宁呗!”
詹媛抬头问道:“甜儿躲晓宁做什么?”
“你昨晚回去伺候夏夜那酒鬼去了,不知道后来的事儿,”宝梳笑米米地说道,“昨晚你扶着夏夜走了之后,晓宁就上我这儿来了。在我榻上打着滚地说他喜欢甜儿,让我给他想法子。”
“真的?”詹媛也乐了,“那后来呢?快说说!”
初真接过话道:“后来就在那儿打滚呗!他说他跟甜儿表明了心意,甜儿不理他,还骂他疯子,可愁死了!”
詹媛笑道:“能不骂他是疯子吗?两人不对付是人尽皆知的。哪回见着面不拌嘴掐架的?不过,这未尝不是种缘分,没准还真能凑成一对呢!宝梳你就索性搭把手,帮帮你弟弟吧!”
宝梳摇头道:“这种事儿别人帮是没用的,只会添乱。甜儿对晓宁的误会太深了,这心结得晓宁自己去解。我跟他说了,甜儿可是好多人盯着的,这肥肉要丢了他就自己哭去!”
“那他一早上哪儿去了?”詹媛问道。
“还去蹴鞠联盟了,说要好好想想怎么把甜儿到手。”
“那是得好好想想了,甜儿可不是那么好哄的。”詹媛说罢,三个女人都笑了起来。
且说甜儿出了阮府大门,在街上兜悠了一转随便找家摊位坐下了。问老板要了两笼小包,一碗猪骨汤后,她一边吹着热汤一边自言自语道:“詹晓宁你到底怎么死才能解姑奶奶我的心头之恨呢?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混账家伙?太可恶了!太可恶了!真想一脚把你踹到九霄云外去!”
忽然,一个装了两个茶叶蛋的碟子送到了她眼前。她抬头一看,眼皮猛地跳了三跳,倒吸了一口冷气,詹晓宁?这衰神怎么会在这儿?初真姐不是说他去蹴鞠联盟了吗?
没有片刻思索,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掏着银子叫道:“老板,算账!”
灶台边的老板转头笑米米地对她道:“不用了,那位少爷已经结账了。”她瞄了坐在对面笑容可掬的詹晓宁,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立刻起身想走,却被詹晓宁抓住手腕拉了回来。她甩开詹晓宁的手问道:“喂,大街上你也动手,找揍是不是?”
詹晓宁双手摊开,一脸无辜的笑容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坐回来把早饭吃了。你不是喜欢吃茶叶蛋吗?两个够不够?不够我再问老板给你拿。”
郑甜儿咬了咬下嘴唇,坐回去看着詹晓宁道:“老实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娶你。”好干脆直接明了无敌的答案啊!
“娶你个大头鬼啊!”郑甜儿没好气地瞪着他道,“玩够了吧,詹晓宁?这又是你什么玩人的伎俩?我可没那么好耐心陪你玩,惹急了我真会把你活剥了你信不信?”
“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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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活剥了你信不信
第五百零四章 四字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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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 四字真言
“不许叫!”郑甜儿简直是毛骨悚然!忽然来一声软绵绵的甜儿,她大前年吃过的早饭都吐出来了!这个詹晓宁怎么能恶心到这种地步?
“甜儿……”
“都跟你说了不许这样叫了!”郑甜儿的声音差点把桌子掀翻了。小摊老板还有路过的人都好奇地转头过来把她看着,她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詹晓宁警告道:“不许再叫我甜儿!也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许到处跟人说喜欢我……”
“那我可以在心里默默喜欢你吗?”詹晓宁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我……”郑甜儿被堵得差点憋过气去!什么人呐!这是什么人呐!发羊癫疯了吧!她对着詹晓宁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了,哗啦一阵起来,风驰电掣般地消失在了小摊前,如临大敌。
“唉!”詹晓宁双手托着下巴,双眼无辜地望着刚才被郑甜儿带翻了的长条凳道,“这就是叫种因得果吗?甜儿对我误会那么深,怎么会轻易相信我的话呢?难道我真要剖开自己把心交给她凉拌吗?唉……”
郑甜儿直到晚上才回了阮府,白天的时候一直在里弦书院,浩瀚阁,私房菜馆几个地方溜达。她怕回去太早会撞见詹晓宁,所以拖到天都全黑了才溜回去。请注意,是溜回去,不是大摇大摆地走回去。她几乎像贼一样地从后院门溜了进去,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自己房间跑去,生怕半路上又杀出个詹晓宁。
一掌推开房门冲进去再关上门后,她这才靠在门板上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沿途没有敌情,安全到达营地!不过,她这口气还没歇足,眼前的情形就让她大叫了起来:“谁啊?谁把我屋子弄成这样的?”
她的尖叫引来了过路的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走到窗边笑道:“郑姑娘,这些东西都是詹二少下午时帮你换过的,还是他亲手换的呢!”
“詹——二——少?又是詹晓宁?”她抱着头快崩溃了!简直是阴魂不散啊!不当面发起进攻了,就在背后捣毁自己的营地,詹晓宁你很阴险嘛!
“郑姑娘,你不喜欢吗?我觉得很好啊!我要是有这么一间房,做梦都会笑醒的!你看,帐子是新做的藕色帐,烛台也全都换过,都换成了金边荷花的了;还有那地毯,那新掐的杜鹃花,多映衬啊!二少真是有心了,亲自来帮你布置屋子呢!”那小丫头陶醉其中道。
郑甜儿的眼皮子猛地跳了无数下,往上翻了一个白眼后说道:“好,你既然喜欢,你今晚就住这儿!”
“那你住哪儿啊?”
“我住客栈都不住这儿!”郑甜儿说罢转身开门冲了出去。她心想大不了就回浩瀚阁后院住,才不住詹晓宁弄的那屋子呢!整得跟大家闺秀的房间似的,矫情,十足的矫情!
“甜儿?”
“干什么呀?”郑甜儿一听见有人叫着两个字就起火,也不管是谁,转头就嚷了起来。等她嚷完才发现,原来曲中!她一阵兴奋,忙跑过去问道:“曲中哥,你回来了?”
“嗯!”曲中点点头道,“才到了没多久。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气?谁惹你了?”
郑甜儿瘪瘪嘴道:“别提了!倒霉得要死!我就是等你回来呢!”
“等我回来?”
“我想跟你说,我打算回老家一趟,之前也跟嫂子提过了。”
“都快过年了,你回什么老家?你老家也没人了,你回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老实说,是不是詹晓宁又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去!”
“算了,也不全是因为他,”郑甜儿瞄了曲中一眼,心里酸滋滋地说道,“我这个人吧,其实待不住的,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想换地方。我油走惯了,不喜欢老实待在一个地方。我打算去衡阳找婴宁哥他们,做一阵子镖师。”
“婴宁?就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个镖师?人靠得住吗?”
“靠得住的。婴宁哥那人很好,不会亏待我的。我本来早几日就想跟嫂子告辞的,可你还没回来,我不好就这么走了。既然现下你回来了,我也跟你告了别,明日我就走了。”
“那也太仓促了吧?再说那人是不是还在衡阳做镖师都指不定,你就这么去了,万一扑了个空怎么办?你要真打算走,我先派人送个信儿去衡阳,问清楚情况再说,行不行?”
“不用了……”
“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当你是亲妹妹,怎么能随便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呢?我知道你行走江湖惯了,要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也不习惯,出去走走也好,玩一两个月再回来,这儿始终都是你的家。”
郑甜儿心里一阵酸酸甜甜,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往后要是在衡阳待腻了,我再回来就是了。”
“对了,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到底是谁惹你了?”
“没谁,”郑甜儿敷衍地笑了笑道,“跟我自己生气呢!呃……怎么没看到索兰珠姑娘啊?她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吗?”
曲中笑道:“一路上太累了,她先回那边歇着去了。你真没事儿?”
“没事儿。”郑甜儿摇摇头道。
“那我先回去换身衣裳,你去衡阳的事情再说,行吧?”
“行。”
曲中冲她笑了笑,然后走了。她目送着曲中的背影去了好远,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来。慢吞吞地走到宝梳门口时,她忽然听见了詹晓宁的声音,忙闪电般地转身往初真院子里跑。初真院子里的丫头看见了,好不奇怪地问道:“郑姑娘,你跑这么急干什么?”
郑甜儿尴尬地笑了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怕狗我怕狗。”
“我看不是怕狗吧?”夏夜从汝年书房里走出来笑道,“是怕某个比狗还可怕的人吧,甜儿?”
“夏夜哥你怎么会在初真嫂子这儿?”
“别岔开话题,是不是在躲詹晓宁?”
“没有……”
“那我喊咯?”
“别喊!”郑甜儿忙摆摆手小声道,“夏夜哥你别喊!千万别喊!”
夏夜指了指她,眉开眼笑道:“我说吧,是在躲詹晓宁吧?还不承认呢!他这会儿在宝梳那儿吃饭,没空找你的。”
“那行,我先走了,待会儿再来找宝梳嫂子好了!”
“急什么?来来来,聊两句。”夏夜朝她招手道。
“聊什么啊?”
“什么都聊,来!”
夏夜把郑甜儿叫到了汝年书房里,汝年也在,两人看上去好像正在喝酒。郑甜儿在桌边坐下问道:“夏夜哥,你想跟我聊什么啊?聊詹晓宁就算了,我没兴趣聊他。”
“你就这么讨厌晓宁?”汝年端着酒杯笑问道。
“不是讨厌,汝年哥,是厌恶,很厌恶,你懂吗?就是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厌恶!”郑甜儿认真道。
夏夜和汝年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郑甜儿又道:“他那个人吧,肯定是脑子没长好,说话做事都不带脑子的,特别烦人那种!你最烦什么他就最喜欢做什么,真真是想一脚把他踹到九天外去了!所以他说什么喜欢我,你们千万别信他,他就是没事儿找乐子的!”
“万一他要是说真的呢?”夏夜笑问道。
“不可能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我才不会理那种人呢!我郑甜儿要找的男人才不是那种二世祖,胆小鬼呢!横竖一句话,我和他,十八竿子都打不着!”
“哎哟,那晓宁可怜了啊!他可是真的很喜欢你的。”
“他那样的人也就喜欢一顿饭的功夫,回头见着好看姑娘也就忘了,谁会当真啊?”
夏夜和汝年又呵呵地笑了起来。忽然,院子里的丫头叫起了詹二少,郑甜儿吓得忙想起身溜,夏夜一把抓住她,塞到了书架后面。她着急道:“夏夜哥,你弄我在这儿来干什么啊?”
夏夜嘘了一声道:“别出声儿!晓宁可进来了,想被他发现你就只管嚷嚷。”
夏夜这么一说,郑甜儿也不敢嚷嚷了,只好乖乖地躲在了书架后面。片刻后,詹晓宁推门走了进来,把手里的东西丢给汝年道:“年哥,姐夫让我给你的。”
“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啊?”夏夜拉着他坐下故意问道。
“唉!”他坐下就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正所谓一文钱憋死一好汉,同解,一女人也能憋死一俊男!唉……”
“因为甜儿吗?”汝年笑问道。
詹晓宁用左手捂住了右心口道:“年哥,你就行行好吧!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小弟的心里已经横七竖八一堆伤口了,你就别再添一刀了,当日行一善好不好?”
“谁叫你自己从前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儿?现下弄得甜儿完全不想搭理你了。”夏夜道。
“唉……”詹晓宁玩着几个茶杯,有气无力道,“说这些都没用!你们两位前辈倒不如出点主意吧,我听姐姐说,祖姑奶奶之前也是不理夏祖先你的,还说这辈子不会再嫁了,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祖姑奶奶对你动心的?”
“四个字,”夏夜比划出四根指头道,“死缠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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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 四字真言
第五百零五章 长居宫中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零五章 长居宫中
“管用吗?好用吗?”
“对我管用也好用,但对你就不见得了。”
“为什么?”
“事儿相同,人不同啊,宁哥!甜儿和詹媛是不一样的。詹媛当初对我没有敌意也没有厌恶感,顶多是嫌我整日晃来晃去挺烦的,她对我是完全没有误会和芥蒂的。所以,只要我坚持守着她,缠着她,她自然乖乖地转变心意了。可甜儿不同啊,她是十分非常以及无比地讨厌你啊,宁哥!”
詹晓宁搓了搓脸道:“有没有月光宝盒?我想时光穿梭,回到当初第一次遇见甜儿那晚。早知道是这样,那晚之后我就该娶了她!说不定我儿子都有了,你们说是不是?”
汝年递了一杯酒给他道:“现下也不迟啊!虽说甜儿对你没什么好感,但好感这种东西一旦有了,积攒起来就快了。难道说,你打算放弃了?”
“我可没说要放弃,除非她已经嫁人了,不然我怎么都要把她追到手!”詹晓宁拍着桌面雄心壮志道。
“有志气!”夏夜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但你第一步是要让甜儿相信你是真心的才行。现下甜儿还一直认为你是在耍她呢!”
“我都在想,是不是应该先把心挖出来给她炖了,这样她会信我一点。两位前辈,有没有什么高招啊?夏祖先的是死缠难打,年哥你呢?有没有什么不传外的妙招?”
“你就别问他了,问他他就得意,肯定会说他什么招也没有,什么招也没用,横竖人家初真就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了。”夏夜道。
“哦,我懂,魅力难挡是吧?”詹晓宁指着汝年点点头道,“这招我暂时学不会,那只能用死缠难打这个法子了。横竖她郑甜儿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我如来,不是,我詹晓宁的五指山!两位,慢喝,我去找甜儿了!”
门响了一声后,詹晓宁就出去了。夏夜往书架后瞄了一眼,小声喊道:“喂……甜儿?甜儿可以出来了!晓宁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喂喂喂,别在里面别晕过去了吧?”
话音刚落,郑甜儿一阵风似的从书架后跑了出来,招呼也不打,开了门就往外奔去。从院子走过的初真好不奇怪,看了看她的背影,走进书房问道:“甜儿怎么了?”
汝年笑道:“没什么,姑娘家害羞罢了!。”
“什么害羞啊?”
“自然是因为听见晓宁刚才那番话害羞了,”夏夜抖肩笑道,“但愿这回她能相信晓宁不是闹着玩儿的。不过,就算她相信了,晓宁要下的功夫还很多呢!这也是晓宁该的,谁让晓宁先欠她的呢?”
郑甜儿当晚跑回了浩瀚阁,住在了她之前一直住着的那房间里。一晚上,她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感觉心头像被什么煎着似的,一不小心就会糊了。反反复复折腾到天亮,她总算是睡着了。可没过多久,她又被外面的响动给吵醒了。
她好不烦躁,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想瞧瞧是谁在外面吵吵。一推开窗户,她就看见了詹晓宁,暗暗道了一声阴魂不散,赶紧把窗户关上了。然后,一溜烟地跑到*边,爬上去,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念念有词道:“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赶紧走!赶紧走!”
“甜儿?”詹晓宁的声音如约而至。
“别喊了!烦死人了!”郑甜儿捂在被子里小声道。
“甜儿?”
“谁是你家甜儿?詹晓宁你烦死人了!”她继续嘀咕道。
“甜儿,我刚才看见你了,你应该睡醒了吧?我买了早饭放在外面,你喜不喜欢都吃一口吧,听见没?”
“谁要你买早饭了?”郑甜儿捂着耳朵念念道。
“还有……我刚刚碰到阮曲中了,他说你要去衡阳了。衡阳太远了,甜儿。你去当镖师也太危险了,不去好不好?你要真想找份工干,来我蹴鞠联盟吧!反正你球踢得那么好,不用太浪费了,你说是不是?”
“我才不要跟你一块儿踢蹴鞠呢!”
“甜儿,东西我给你放门口了,记得趁热吃啊!你讨厌我而已,别讨厌这些无辜的米肠粉和大白粥好不好?我先去蹴鞠联盟了,你有事儿就来联盟找我吧!走了!”
“滚!快滚!”
“另外……”
“还没完了?”
“还有件事儿,我姐在找你,你赶紧回府一趟。我走了哦,甜儿!记得把早饭吃了再去找我姐哦!走了哦!”
哗啦一声,郑甜儿把被子掀开了,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后自言自语道:“对哦,我还得去阮府呢!怎么把这事儿都给忘了?该死的詹晓宁,你别再出现了行不行?”
郑甜儿起*后,匆匆地赶回了阮府。随后,宝梳带着她和元宵进宫去了。没想到,这一次在吴贵妃寝殿的偏殿里,她见到的不止吴贵妃,还有刚刚回宫的皇帝。
落坐后,吴贵妃跟宝梳客套了几句,便起身去安排膳食了。殿内仅剩下了宝梳和那个眼神漂浮的皇帝赵构。正当宝梳觉得这氛围有点怪异沉闷时,赵构开口了。他一双眼睛在宝梳身上打溜了一圈后,闲散地靠在椅背上问道:“听说你还懂医?”
“回陛下的话,会一点点而已。”宝梳客气地回答道。
“嗯,”赵构微微点点头,透露出了一丝丝满意道,“懂医也是好的。能潜下心来学医的人不多,更何况是女子了。”
宝梳礼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赵构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像一个醉鬼在窥视猎物似的。片刻后,赵构又问道:“你哪儿的人?”
“哦,雅州藕新乡人。”
“家里有几口人?”
“爹娘都已经亡故,没人了。”
“没人了?那是什么时候嫁给你丈夫的?”
宝梳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心想这皇帝问得这么仔细做什么?人口普查啊?
赵构抬起眼皮瞟了瞟她,又问道:“怎么了?不好回答吗?”
“回陛下的话,不是不好回答,是民妇在想到底是哪一年嫁给民妇丈夫的。因为民妇很早就嫁人了,想想也有很长一段日子了。陛下忽然这样问民妇,民妇还得好好想想才能回到。大概七年多吧,民妇嫁给丈夫已经有七年多了。”
“也是很长一段日子了,”赵构玩着手里的玉貔貅漫不经心地问道,“过得还顺心吗?”
宝梳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垂眉回答道:“回陛下的话,过得是再顺心不过了。民妇夫妻感情甚好,连拌嘴都很少。”
“是吗?”赵构听了这话似有不悦,丢开了玉貔貅,拿起金樽喝了一口酒道,“可朕听说你们夫妻前阵子还闹了不合,还和离了,是不是当着朕的面儿不好说啊?此处就我们二人,不必介怀,就当朕是普通人就行了。”
“前阵子?哦,前阵子民妇与丈夫的确有些吵闹,但都是小打小闹,伤不了感情的。俗话说得好,越吵越情深,想必民妇与丈夫便是那一类人。当时民妇的确火冒三丈,心想这辈子都不要理那男人了。可一转眼,民妇心里又牵挂着他,一日不见当真是如隔三秋的。所以民妇这辈子是不能没有他的,若没他,民妇真跟死了没分别。”宝梳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偷偷拿眼去瞄眼前这皇帝。
只见赵构摩挲着金樽,嘴角勾起一丝蔑笑道:“你时常跟别人这样夸赞你们夫妻之情吗?”
“这是夸赞吗?”宝梳淡定应对道,“民妇不觉得这是夸赞,民妇只是如实禀报而已。在陛下面前,民妇怎敢说假话?民妇与丈夫感情是好,不敢有瞒陛下。”
“如此说来,你是不愿与你丈夫分开了?”赵构斜眼瞟了瞟宝梳道。
“陛下这话是何意?”宝梳反问道。
“你只管回到朕的话就是了。”赵构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道。
宝梳沉吟了片刻,回答道:“陛下这话问得民妇心里惶恐,民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是民妇哪里做错了或者说错了,还请陛下宽恕!”
“不必这么慌张,”赵构的眼睛在宝梳脸上滚了两遍后,放下金樽起身道,“在这儿候着吧!等贵妃回来她自然会跟你说的。”
随后,赵构反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宝梳心里有些忐忑,特别是赵构最后一句话。坐在那儿候了吴贵妃好一会儿,吴贵妃才回来。落坐后,宝梳问吴贵妃道:“娘娘,那方子我让詹媛拟了两个,您要不要过目?”
吴贵妃冲她笑了笑道:“不必给我了,不如直接由你来为陛下调养最好。你懂医的,自然会比旁人更仔细。”
宝梳略感惊愕,忙问道:“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民妇长居宫中为陛下调养吗?”
“长居宫中不好吗?”吴贵妃笑盈盈地反问道。
一听这话,宝梳立刻起身,走到吴贵妃跟前行了个礼道:“民妇资质愚钝,还请贵妃娘娘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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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长居宫中
第五百零六章 去死吧狗皇帝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零六章 去死吧狗皇帝
“你先坐下来,本宫慢慢跟你说来。”
“民妇不敢,还请娘娘明示!”宝梳脸色收紧,垂头站在那儿没动。
吴贵妃大概看出她有些不高兴了,便问道:“让你长居宫中,你就这么不乐意?”
“回娘娘的话,”宝梳正色道,“谁愿意与自己心爱的丈夫分开呢?”
“是啊,没人愿意与自己心爱的人分开,但倘若是为了江山社稷,天下百姓呢?”
“一个女人能撼动江山社稷的,民妇只听说过一个,那就是殷商的纣王!”
“大胆!”吴贵妃身边的宫婢立刻喝道,“在娘娘面前,岂容你放肆?”
宝梳面不改色道:“民妇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民妇粗俗愚钝,实在不适合在宫中长居,还请娘娘明鉴!”
吴贵妃的眉心微微拧起,她听得出宝梳刚才那话是在讽刺当今的皇帝如同纣王一般荒yin无道,也看得出来宝梳与丈夫情深,不愿意留在后宫侍奉。但皇帝已经开了口,她也不得不跟宝梳直说了。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自上回陛下见过你一面之后,便对你心存念想。前几日,陛下派人找来了你的生辰八字算了算,发现你命格奇旺,能助国运,能替陛下延绵子嗣,所以陛下有心想收你入宫。今日召见你,便是想先跟你说一声。待选定良辰吉日后,陛下便会派人将你迎入宫中。”
“什么?宝梳抬头惊愕地看着吴贵妃,简直是哑然了!那没用的皇帝居然真的想收自己入后宫,去死吧他!
“可能你会觉得太突然了,但陛下金口已开,你还是收拾心情,回去准备入宫侍奉吧!其实,这也是你的福分。你是个深明大义的人,能造福江山社稷和天下百姓的事想必你不会推却,你丈夫也会欣然乐意。自然了,你入宫自后,陛下会另外赏赐两位宫婢给你丈夫的。”
丫丫个呸!去你娘的宫婢!谁稀罕啊!宝梳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通!她本来想好好跟这吴贵妃理论理论的,可转念一想,发话的是皇帝,吴贵妃就算再明白事理,也拗不过皇帝,只能照办!而且,自己现下是在宫里,事情闹大了说不定连宫门都出不了了!
强压下心中怒气后,宝梳口气淡淡道:“多谢娘娘好意劝告,那民妇这就回去跟丈夫说去。”
“好,不日本宫将会派人去接你。你不用害怕或者担心,在宫中其实跟在外面没有什么两样,还是一样地过日子罢了。”
“是,那民妇就先告退了!”
宝梳一走出吴贵妃的寝宫就想找个人狠揍一顿。等候在外面的元宵和郑甜儿见她满带怒气地走了出来,忙迎上去问怎么回事。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咬牙切齿道:“那混账皇帝居然想收姑奶奶入后宫!去他娘的,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啊!”元宵和郑甜儿都惊讶不已。
“别在这儿啊了,回去再想法子!”
三人一路出了宫门,宝梳正要马车时,道悟忽然优哉游哉地从旁边走了过来,好像在专等宝梳。宝梳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道悟脸上带着阴笑,反背着手道:“靳老板娘看上去好像很不高兴啊!”
他这么一说,宝梳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他问道:“你知道什么是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
道悟笑了笑道:“我要没猜错,皇帝想把你收为后宫吧?”
“你怎么知道?难道是你在后背捣鬼?”
“其实也不算捣鬼,只能算是好心地向皇帝提了个小小的建议而已。谁知道啊,”道悟幸灾乐祸地摊开手笑道,“皇帝居然真信了,还真的要把你收为后宫。怎么办呢?看起来你好像只能跟你心爱的阮老板劳燕分飞了……”
话未完,宝梳扬手就甩了道悟一个巴掌,够响亮够清澈,在空旷的宫门口起了个很漂亮的回音,以至于旁边的禁卫都有想冲过来看看怎么回事的架势了!
道悟愣了一下,只感觉左脸颊上火辣辣地疼。这女人竟然甩了他一巴掌?到底吃什么长大的,这么烈性?
“想让我和我相公分开?你别自不量力了!”宝梳怒目而视道,“你以为你耍这种伎俩我就会乖乖进宫?你以为本姑奶奶是好惹的吗?开窑子开得没前途了,现下去宫里巴结皇帝了?那里面住的要是个秦始皇汉武大帝还好说,可惜了,里头那个是个昏庸无能的家伙,你巴结了也没用!你走着瞧,你有张良计,我未必没有过墙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哼!”
说罢宝梳重重地甩了一下袖子,转头上车离去了。一路上她都气愤难平。在浩瀚阁门口下了车后,她便提起裙摆,飞奔上了三楼账房。推开账房的门后,她什么也没说,跑过去就扎进了曲尘怀里,呜呜呜地哭起来了。
曲尘吓了一跳,旁边正在跟曲尘商量事情的夏夜也吓了一跳。曲尘拍着她后背,低头问道:“怎么了?进宫受什么委屈了吗?”
宝梳只管哭,不答话。直到元宵和郑甜儿跟着跑上来后,郑甜儿才气愤不已地把皇帝要收宝梳入后宫的事情告诉了曲尘和夏夜。这两兄弟当场就愣住了,对视了一眼后,火气直接从脚底板飙升到了天灵盖!
“他有病吧?”夏夜骂道,“他欲求不满有种去金国睡金国的皇后啊!跑这儿来逞什么能?什么狗屁皇帝!刚刚议和完了,他就开始往他的后宫塞人了?滚他娘的十万八千里!还不如让他也给金人抓北边去受罪呢!他亲娘奶奶的,打主意都打到宝梳身上了,故意找死的是不是?”
曲尘脸色铁青,揽着宝梳的右臂紧了紧,低沉着声音缓缓说道:“我看他是真的想找死了!”
“他既然那么想死,就不如送他一程,让他死好了!”夏夜叉腰气愤道。
“对,”郑甜儿应声道,“那个皇帝,有没有都一样,留着只会害人!阮大哥,你说一句话,我立马再进宫找机会杀了那狗皇帝!”
元宵也道:“索性给他把皇宫也烧了,看他去哪个乌龟壳子里躲着!”
“这主意好!怎么样,曲尘?”夏夜问曲尘道,“你说句话,兄弟这就找人帮你把皇宫都烧了!”
“你们先出去,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们。”曲尘道。
“好,你好好想,一定要想个折磨死那狗皇帝的法子出来!当皇帝了不起啊!我去他祖宗十八代!”夏夜三人骂骂咧咧地出了账房。
宝梳已经没有哭了,只是抱着曲尘不撒手。说实话她刚刚听到时还只是气愤,但回来的路上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一见到曲尘,她就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
曲尘看上去只是脸色发青,但心里已经气炸了。要是他当时在皇宫里头,没准已经削了那皇帝的脑袋了!没用可以原谅,但把主意打到宝梳身上就不可以原谅!别说是皇帝,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没门儿!
“别哭了,”曲尘轻柔地把宝梳环在怀里道,“没事儿的,我怎么可能把你送进宫去?他想都别想!不哭了,我儿子还在你肚子里呢!”
宝梳扬起一张哭花了的脸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啊?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帝,一道圣旨下来,我们不接就是抗旨不遵,会全家抄斩的。”
曲尘在她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抚了抚她脸庞道:“这些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了。横竖一点,我绝对不会把你送到宫里去的。你就当今日去皇宫里听了一场笑话,不要放在心上,也别担心,知道吗?”
“可是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担心,甚至有点恶心……”
“那就全忘了,只记得今晚要给我和末儿做什么好吃的就行了。”曲尘紧紧地拥了宝梳一会儿,直到她心里没那么别扭了之后,这才松开让她去找元宵和郑甜儿。
待她走后,曲尘叫来了夏夜,一块儿出去了。两人来到了城内那座正在休憩的寺庙,那是上次夜月阁装神弄鬼的地方。敲开大门后,一个和尚双手合十地问道:“请问两位施主找谁?本寺尚在修葺之中……”
“告诉道悟,阮曲尘找他。”
这和尚微微一怔,表情不自然地说道:“本寺没一个叫道悟的人啊……”
“那我可以在没见到他之前,先送你去见佛祖!”曲尘迈步进去一脚踹开了那和尚道,“别以为穿了一身僧袍就能充和尚,滚进去告诉道悟,再不出来我就烧了他这庙!”
那和尚惶恐不已,狼狈地爬了起来,往里面跑去。不等时,那和尚又回来了,小心翼翼地把曲尘和夏夜请到了后院一处三楼回廊上。
道悟正在凭栏眺望城中景致,看曲尘他们来了,嘴角含着得意的笑容道:“师弟,我知道你会找我的。”
“知道就好,”曲尘走到他身边冷冷道,“知道我就不问废话了,连客套都免了。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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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去死吧狗皇帝
第五百零七章 散播谣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零七章 散播谣言
道悟缓步转过身来笑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想跟你为敌,只是希望你能离开掳金帮而已。是师弟你自己执迷不悟,这又能怪得了谁呢?怎么了?很舍不得你那脾气刚烈,却有点小可爱的妻子吗?说实话,一个女人而已,没了还可以再找一个,师弟何必那么认真呢?送给赵构,换一身太平不好吗?”
“你这些废话也可以省了,我是不会送宝梳去宫里的!”
“那可怎么办好呢?”道悟面带阴笑道,“赵构很快就会派人来接她了,你不交人,等于抗旨不尊啊!你那一家大小的命可就难保了。到时候全家抄斩,何其悲怜啊!”
曲尘清冷一笑道:“你很清楚,我是不会就范的。就算他赵构是皇帝,也不能把宝梳从我身边带走。所以,你不是真的想让宝梳进宫,你是想用这事逼我反,是吗?”
道悟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道:“知我者,师弟也!你说我们俩要成知己多好,为什么要成为敌人呢?你说得没错,我是想逼你反。以你眼下的能力,反他也不是不行的。那么,眼下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你反,保住靳宝梳;再有就是把靳宝梳乖乖地送进宫去供赵构享受。师弟,你会选择哪一条路呢?”
曲尘转身眺望着远处道:“我想你记性真的不够好。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给我安排路,路在自己脚下,想怎么走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安排好的那两条路留给别人吧,我会走第三条路。”
“哦?师弟的第三条路是什么呢?”
曲尘斜眼不屑地瞥着他道:“你不是自诩聪明吗?留给你去猜,不是更好玩儿?不过我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不会打响的,我已经猜到你想干什么了。逼着我反,弄乱临安,你再趁虚而入,一展你的宏图大志和勃勃野心。我猜得没错吧?”
“呵呵呵……”道悟一阵歼笑道,“就算你猜对了,那你又能如何?你眼下得应付了赵构才有功夫跟我斗。我早说过了,让你退出掳金帮你不听,往后若是落得家破人亡,你可别怪师兄太狠心了。师兄我本来是很欣赏你的,是你自己想不明白罢了。”
“你为什么那么想要掳金帮?”
“你知道的,我憎恨那个和尚,我想毁掉他辛苦所建立的掳金帮,我要让他亲眼看见我一手筑建起来的堡垒全盘轰没!”
“不是,”曲尘扭头看着道悟道,“这不是你最终的目的。你的确很恨师傅,想要杀了师傅毁掉掳金帮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从你出现到现下,你不缺机会对付掳金帮,为什么你迟迟没有动手?理由只有一个,掳金帮还有你可利用的地方,你暂时还不想毁掉,是不是?”
道悟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却用诡异的笑容遮掩了,笑着反问道:“那不知道你们掳金帮还有什么可值得我利用的?”
“财力。”
听到这两个字,道悟脸色微变,笑容也有些绷紧了。曲尘知道自己猜对了,转过脸去嘲讽道:“看来我是说对了,你的确需要我们掳金帮的财力。话说回来,我们掳金帮是以经商走天下的,财力比起其他帮派来说,那自然是更胜几筹的。自然了,你夜月阁是不缺钱的。但想坐拥自己的国库再招兵买马,仅凭夜月阁里的东西可能还不够,加上我们掳金帮的就差不多了。所以,你想掌控掳金帮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要掳金帮所有的资产和存银。”
“呵呵呵……”道悟又一串笑声,点头道,“师弟不愧是师弟,看事情就是看得远,想得通透。那好,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的的确确是想要掳金帮的资产和存银,为我往后招兵买马铺路。其实师弟你有没有想过?大宋王朝溃败成这样,为何你我不联手建立我们自己的王国?以我夜月阁的实力再加你们掳金帮的实力,坐拥这半壁江山是绰绰有余的。你何不抛开世俗和成见,与我联手呢?”
“想拉我下水,你还是省省吧!我是不会和一个连自己亲生父亲都要杀的和尚联手的。想要我们掳金帮的财力,尽管来,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临走之前再送你一句话,事先替自己备好棺材,我可能不会那么大方送你一副。自己备副好的,安葬费我就替你出了。告辞!”
“师弟,”道悟转身叫住了正要下楼的曲尘道,“有件事你大概忘了吧?”
“什么事?”曲尘侧身回头问道。
“你忘了自己还是金国的要犯了?完颜宗望可是悬赏五万两白银在找你的人头呢!你说眼下宋金和议,宋对金称叔,自贬为侄,这样的形势下,完颜宗望要赵构交出你,赵构必定会全力以赴地抓捕你,只要我小小地跟赵构提那么一句。所以不管怎么说,你都形势堪危啊!跟我联手,是你的上上之策,你不妨再考虑考虑吧!”
曲尘冷冷道:“你不提我还真忘了自己值五万两了。完颜宗望的确可能会找赵构要人,你也可以跟赵构透露我是掳金帮二帮主的事,你尽管这么做,但结果是不是会如你所料那我就不敢保证了,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好自为之吧,师兄!走了,夏夜!”
夏夜厌恶地白了道悟一眼,跟着曲尘下楼了。道悟凭栏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从心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出来,像是在把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些。
“阁主,为什么不直接把阮曲尘杀了?”冬姑走到他身后问道。
“你以为杀他那么容易吗?”道悟面色阴沉道。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等着看赵构会怎么做。赵构若是大动干戈,那就最好了。到时候,看阮曲尘怎么走他的第三条路!赵构再不济也是个皇帝,抗旨不遵,这罪名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你派出人去,严密监视阮府的一举一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向我禀报!”
“知道了,阁主!那阁主明日还进宫吗?”
道悟阴冷笑道:“我自然还要去,我不去,怎么怂恿那个蠢皇帝尽早下旨派人去接靳宝梳呢?没有戏看,我会很无聊的!阮师弟啊阮师弟,你的第三条路最好走得像样儿点,千万别只是虚幌子,那样的话,我会很失望的!”
从道悟处出来后,夏夜问曲尘道:“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先把道悟给解决了?”曲尘面色沉着道:“杀人是最快也是最不痛快的法子。不急着杀他,慢慢跟他玩两把再说。”
“可是,万一那狗皇帝真的下旨接宝梳进宫,那就麻烦了。”
“听宝梳说,吴贵妃还要择良辰吉日才会派人来接,我们应该还有几日的时间。”
“要不然,你带宝梳出去避避?我和詹媛的婚事不办也行。”
“避是避不了的,还是好好应对吧!你去帮里找十个能说会道的。”
“找十个能说会道的?找来干什么?”
曲尘面带狡笑道:“散播谣言!”
几日之后的一个上午,吴贵妃见了刚刚退朝的母家舅舅何大人。那何大人一见到她,便把之前在朝堂上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她听罢后惊讶地问道:“那些人真的向陛下提议立后?”
何大人点头道:“是啊!虽然陛下说考虑考虑,但那帮人似乎铁了心想让陛下立后,还把近日来城中的一些传言拿来做说辞。”
“什么传言?”
“近来城里起了一股子传言,说不少人夜里都撞见了鬼魂,还说是前朝高宗皇后王氏的魂灵。”
“有这等奇事?然后呢?”
“说那魂灵飘落于城门上夜夜啼哭,哭诉当年被武皇后所害的事情;还有人说,王氏的魂灵之所以会忽然出现是为了提醒陛下切忌不可重蹈当年高宗的覆辙,交权于后宫,令后宫过多干政,以至于以周代唐。娘娘您听,这不是暗示陛下过多依赖于娘娘您吗?”
吴贵妃眉心锁起,思量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的传言?”
“说不定是陈淑媛和金妃那帮子人搞的鬼。陈淑媛的父亲是城中豪商,而金妃一直看您不顺眼,几次想陷您于不义。没准她们暗中买通那些官员,一起奏请陛下另立皇后,就是想削弱娘娘您手里的权限。”
“可陛下会答应吗?陛下对邢皇后情深意切,当初之所以没立我为中宫,就是想着邢皇后还在金人那儿受苦,中宫之位才一直悬而未定,想必皇上不会答应的。”
“皇上的确没答应,可那些起哄的又说了,如今国运转变,势必稳定下来,中宫若一直虚悬,对后宫和天下都不是什么好事儿。皇上这回虽没答应,保不齐那些人不会再请奏。一而再再而三,皇上未必不会松口。一旦皇上另立了皇后,娘娘您手中的权限就得交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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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散播谣言
第五百零八章 曲尘的警告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零八章 曲尘的警告
吴贵妃神色严肃地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舅舅,劳烦您回去替我暗中查查,到底这些传言是从何而来的。皇上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另立皇后,我必须得先查清这谣言所出。”
“娘娘放心,我回去就查!”
正聊着,赵构带着道悟来了。何大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起身退了下去。他走后,赵构问道:“爱妃,靳宝梳之事办得如何了?”
吴贵妃道:“早半个时辰前,妾身已经派人去了阮府,知会他们后日将去正式迎靳宝梳进宫,让靳宝梳早做准备。”
“嗯,辛苦爱妃了!”赵构坐在软榻上,摆弄了两下腰上的佩玉道,“那爱妃觉得赏赐那靳宝梳一个什么名号好呢?”
“陛下有何主意?”
“就一个淑媛吧!她刚刚入宫,也不能太出风头了。赏个什么封号好呢?道悟先生,你觉得呢?”
道悟笑了笑道:“不如就从她名字里取一个字出来,叫宝妃如何?宝字吉利又尊贵,最适合她了。”
赵构点头笑道:“这名字想得好!还是先生有见地啊!宝妃,这个宝字真取到了朕心头上了。”
正说着,吴贵妃身边的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吴贵妃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都跟靳宝梳交托清楚了?”
那太监抹了抹额头上的热汗,一脸焦心道:“回娘娘的话,奴才们根本没见着那靳宝梳,更别提交代清楚了!”
“怎么回事?”
“奴才们到了那阮府上,说是奉了贵妃娘娘之命前来的,他们一不看茶,二不请靳宝梳出来,奴才们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叫阮曲尘的人出来应话。那阮曲尘说了,靳宝梳抱恙在身,不便出来相见。”
“她果真病了?”
“奴才们也没看见,也不知道哇!”
“一听就是搪塞之词,”道悟插话道,“想必是那靳宝梳不肯进宫,故意装病不见。”
“岂有此理!”赵构立刻怒了,问那太监道,“你没跟那阮曲尘说清楚是贵妃娘娘派去的吗?”那太监娘里娘气地着急道:“奴才说了的呀!可那阮曲尘就是不请靳宝梳出来,还叫奴才们把送去的衣裳首饰全部带回来,说了没几句,他就让人把奴才们赶了出去。哎哟喂!奴才当差这么多年,什么人家没见识过,还真头一回见到这么胆大妄为,蛮不讲理的!”
“混账!”赵构一掌拍在凭几上喝道,“怎么会有这等狂徒?你是贵妃派去的,他居然敢轰你出来?这个阮曲尘未免太嚣张了些!”
道悟在旁添了一句道:“他这是摆明了不想送靳宝梳进宫,就算陛下的圣旨去了,只怕他也不会交人吧?眼下世道这么乱,什么样的人都有呢!”
“他敢抗旨不遵?他能有几个脑袋!”赵构满心的不服气道,“那靳宝梳朕要定了!他若不交,朕就抄了他全家,看他还能有多嚣张!也不必计较什么良辰吉日了,朕这就派人去把靳宝梳接进宫来,朕看他还敢说什么!来人!”
“陛下且慢!”吴贵妃忽然拦下道。
“爱妃想说什么?”
“陛下,”吴贵妃忙道,“妾身以为,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何谓操之过急呢,娘娘?”道悟半带恭敬的笑容说道,“此事若传了出去,陛下颜面何存?那阮曲尘如此地嚣张,陛下自然该杀杀他威风,以正视听。”
“先生说得对!朕若不把那靳宝梳接进宫来,阮曲尘必然会以为朕怕了他!朕乃九五之尊,会怕他一个草莽之夫?”
“陛下,您且稍稍息怒,听妾身把话说完。阮曲尘的确是一介草莽,但此人在城中颇有势力,若是他真的不肯交人,而陛下又要强行要人,那他势必会反抗。这么一闹起来,外面的人会说陛下为夺人妻室而大动干戈,于陛下的名声不利。”
“这有何难?”道悟接过话道,“只用跟天下人说清楚,陛下是为了江山社稷才招靳宝梳入宫的,并非粗蛮夺人妻室。是那阮曲尘不够深明大义,想不通透罢了!”
“的确,阮曲尘现下或许正是因为想不明白,所以才加以阻挠。若是他想明白呢?岂不是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眼下时局刚刚稳定,正是百废待兴之时,陛下还要号召群臣群雄之力光复我大宋江山,何须费力气在这等小事上?陛下既然把此事交托给了妾身,那理应让妾身去处置,陛下就不用再费神了。您都说,那阮曲尘是草莽之夫,忽然要他割舍自己的妻子,他心里自然是百般不愿意的,难免有抵触之意。陛下宅心仁厚,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了,是不是?妾身始终都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儿,是一件喜事儿,没必要办得刀光血影的,是不是?”
道悟道:“只怕娘娘这番慈心善意,那阮曲尘未必领情的。”
吴贵妃翻起眼皮,瞄道悟一眼道:“道悟先生这是在质疑本宫办事的能力吗?你在陛下身边伺候得不久,不知道陛下其实也是个心慈意善的人。况且,临安人心刚刚安稳下来,一旦动起干戈又会闹得人心惶惶,这些道悟先生可曾有想过?本宫所虑与道悟先生所虑岂会一样?道悟先生所虑不过是天文地理,而本宫不得不为陛下名声和临安形势考虑。”
“行了,”赵构插话道,“爱妃说得有理。况且朕之前的确是交由了爱妃来办,那就听凭爱妃处置吧!”
“多谢陛下信赖!妾身必定会办得妥妥当当,而又不失陛下颜面和名声的。”
“嗯,这就好!朕要与道悟先生对弈两盘,爱妃去取棋盘来。”
“是,陛下!”
吴贵妃起身时,目光犹利地扫了道悟一眼,仿佛在警告他说话小心些!在皇帝面前,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而道悟也没想到,这皇帝真的很听吴贵妃的话,看来传闻并非失真。原本道悟是想趁机怂恿皇帝派人强行将靳宝梳带进宫的,可谁知吴贵妃一番话令他的盘算全部落空了,还惹来了吴贵妃的不满。他只好暂时偃旗息鼓,先陪着那皇帝敷衍两盘棋局,伺机再挑拨。
晌午之后,吴贵妃伺候赵构睡了午觉,这才退出寝室吩咐贴身宫婢环铃再去一趟阮府。不多时,环铃匆忙地赶了回来。见了吴贵妃,环铃口气颇不爽地说道:“娘娘,那阮曲尘还是不让奴婢见靳宝梳,待奴婢的态度也很不好。”
“我叫你带去的话你可有对他说?”
“说了,奴婢跟他说,上午那阵子皇上都发怒了,还想今日就把靳宝梳迎进宫去,若不是娘娘劝住,只怕这会儿靳宝梳就已经进宫去了。”
“他怎么说?”
“他态度很傲,连正眼都不看奴婢一眼,他说,尽管来迎就好了,横竖我家宝梳抱病在身,又身怀有孕,宫里若真需要这样的人,送去也成,就是不知道天下人会不会说皇上饥不择食!娘娘您听听,那阮曲尘的胆儿也忒大了点,居然敢说皇上饥不择食!”环铃连连摇头道。
吴贵妃略微一惊:“那靳宝梳还怀孕了?”
“横竖阮曲尘是这么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连人影子都没见着呢!对了,阮曲尘还叫奴婢给娘娘带句话。”
“什么话?”
“他让奴婢问娘娘,娘娘这贵妃之位到底是谁给的?奴婢听完就觉得好笑!娘娘的位置是谁给的?这不明摆着吗?自然是皇上赏赐的咯!娘娘,您说是吧?”
吴贵妃从榻上缓缓站了起来,来回走动了起来。环铃有些纳闷,问道:“娘娘,这事儿也值得您斟酌?”
吴贵妃紧缩眉心道:“他是在警告本宫。”
“警告娘娘您?这话怎么说?”
“他问本宫这位置是谁给的?看起来是皇上给的,但不是,”吴贵妃轻晃珠翠道,“真正给本宫这位置的是这大宋的王朝,而并非皇上一人之力可以办到的。这王朝没了,皇上也没了,本宫自然也做不了什么贵妃娘娘了。那阮曲尘的确够嚣张,他是在警告本宫,若他没了靳宝梳,也不会让本宫安坐这贵妃之位的。”
“实在够嚣张啊!”环铃不服道,“他不过是个商人,怎敢对娘娘,对皇上如此大不敬?要是给皇上知道了,肯定会下旨抄了他全家的!”
“那个阮曲尘看来真的并非善类。近日来城里那些对本宫不利的流言,只怕也跟他有干系。环铃,你立刻再出宫一趟,去请林提刑来。”
“娘娘要见林提刑?”
“林提刑前些阵子因为要查办掳金帮一案,而查过阮曲尘,本宫想知道阮曲尘的真正底细!”
环铃去后不久,赵构便醒了。伺候他起*时,他还不忘问了一句宝梳的事情。吴贵妃敷衍了几句后,笑问道:“陛下,您别嫌妾身多嘴,您对那靳宝梳当真是一见钟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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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 曲尘的警告
第五百零九章 碗转曲尘花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零九章 碗转曲尘花
赵构打了个哈欠,不屑道:“什么一见钟情?她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但朕对她还没痴迷到那种程度。要不是道悟先生说她有预知的能力,有助于国运,朕也懒得理她。”
“预知的能力?您是说靳宝梳能预知未来?”
“道悟先生是这样说的,还说她是难得的奇旺命格,错过了就无从寻起了。有了她在,必能为我大宋增添国运,延绵子嗣,所以朕才要招她入宫的。难道说爱妃吃醋了?”
吴贵妃莞尔一笑道:“妾身怎么会吃醋呢?妾身只是好奇,陛下怎么会想召靳宝梳进宫了。不过,那道悟先生所言是真的吗?他怎么会知道靳宝梳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这事儿稍后再慢慢跟你说,那靳宝梳你必须得尽快给朕弄进宫来。她早一日来朕身边伺候,朕就会早一日能有子嗣延后,这对我们大宋来说是当务之急,明白吗?若是那阮曲尘真冥顽不宁,也无须跟他说道理了,直接派人接了靳宝梳进宫就行了。”
吴贵妃点头道:“妾身明白了,妾身会尽早办妥此事的。”
赵构用完下午茶点便起驾走了。待他走后,早已等候在外的林提刑这才进来见吴贵妃。屏退左右后,吴贵妃开门见山地问起了曲尘的事情。林提刑有些好奇地问道:“娘娘怎么想起问他的事儿了?”
“你只管实话实说就行了。你前些阵子不是在查他吗?可有查到什么真章?”
林提刑微微皱眉道:“说起这个人,倒让微臣有些头疼了。”
“哦?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之前微臣收到消息,说阮曲尘是掳金帮的二帮主,所以派人出去查过他一遍,但收获颇小,因为阮曲尘这人门面功夫做得很漂亮,查不出他什么漏子来。”
“那就是一无所获了?”
“之前的功夫算是白费了,不过有一件事是微臣最近才知道的。微臣不知道其中真假,倘若是真的,那朝廷这些年把掳金帮视为钦犯就有些冤枉了。”
“这话怎么说?”
“微臣有一得意门生,叫杨晋。是他告诉微臣,阮曲尘是刺杀完颜宗望身边那位军师完颜索南的人。”
“有这等事儿?他是从哪儿听来的?”
“据他说,是阮曲尘自己告诉他的。其实,他查阮曲尘比微臣还早,他早就怀疑阮曲尘是掳金帮人,一直都在暗中追查。之前他对阮曲尘也没什么好感,但最近他的态度完全变了,并认为朝廷没必要继续追查掳金帮一案。”
吴贵妃沉吟了片刻后,不解地问道:“阮曲尘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是在向他表明自己的好人吗?”
林提刑摇头道:“微臣也不知道个中缘由,只知道杨晋是信了。”
“那么,可以肯定阮曲尘是掳金帮的人吗?”
“微臣和杨晋都认为,阮曲尘肯定是掳金帮的人,而且极有可能是里面的二帮主。娘娘,您忽然问起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实话跟你说了吧,皇上要召阮曲尘的妻子靳宝梳进宫侍奉。本宫已经先后派人去阮府两回了,但阮曲尘态度坚决,不肯让靳宝梳出来见面,皇上已经为此发过一回火了,还吩咐本宫务必尽早将靳宝梳接进宫中。本宫看那阮曲尘态度嚣张至极,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所以才叫你来问问。”
林提刑大惊:“皇上为何忽然想召阮曲尘的妻子进宫侍奉?”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那个叫道悟的人。此话闲时再讲,林大人,你以为对阮曲尘用强,可会有什么不妥?”
林提刑连连摇头道:“不妥!大大地不妥啊,娘娘!”
“哦?你说说为何不妥?”
“娘娘,凭这几回杨晋与阮曲尘的交手,微臣可以说,那阮曲尘绝对不是好惹的人。一旦对他用强,谁也说不准他会干出些什么来。他是掳金帮的二帮主,手底下帮众众多,要在临安城闹点事儿出来也易如反掌的。如今,时局刚稳,临安若再起风浪,北边那些金人势必会趁虚而入,岂不是叫他们捡了便宜?再说了,这对皇上的名声也不好啊!难道非得召靳宝梳进宫吗?”
“听皇上说,道悟先生算出靳宝梳有奇旺命格,能助国运延子嗣,还能预知未来,所以才想把她收入后宫的。”
林提刑纳闷道:“道悟先生?什么时候皇上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了?”
“是安西王引荐的,会掐算相面,也懂天文地理,很投皇上的契,所以最近皇上总是召他来说话。”
“那个道悟的话当真可信?”
吴贵妃轻轻摇头道:“本宫也有些疑心,但皇上很信他,林大人,你见多识广也没听过这号人物吗?”
“没有,微臣从未听过道悟这个名号。娘娘,恕微臣多嘴一句,那个道悟的来历是不是应该好好查查?据您所言,皇上之所以会召靳宝梳进宫,全是因为道悟的话,若这个道悟居心叵测的话,那他的目的就再明白不过了,就是想弄乱临安啊!”
“本宫也是这么想的。林大人,你回去好好查查,看那个道悟到底是什么来历,尽早报知本宫。”
“那皇上那边娘娘要如何应对?皇上若下旨召靳宝梳,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本宫会稳住皇上,让他暂时不下旨,但林大人你也要快些查清道悟的来历,让本宫心里有个谱。”
“微臣明白,微臣回去之后就会立刻派人去查!”
送走林提刑后,吴贵妃一个人坐在偏殿里暗暗斟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半壁江山有多脆弱。一旦有人再兴奋作浪,很有可能被人趁虚而入,由内瓦解。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临安有半点不稳妥!
环铃送上参茶时,吴贵妃吩咐她道:“去告诉阮曲尘,本宫要见他一面。”
“娘娘,您要见阮曲尘?这不太好吧?”
“势在必行,本宫不得不去会会这个人。虽说后宫妃嫔私见男子是禁忌,但本宫真的很想弄明白一些事情。明日安排一趟上香之行,就在灵隐寺。你暗中传话给阮曲尘,让他乔装来见本宫。想必为了靳宝梳,他应该会愿意的。”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安排!”
第二天上午,吴贵妃去赵构跟前禀明了出行之事后,便起驾去了灵隐寺。灵隐寺内早被清空了,只剩下了一些本寺的僧侣。吴贵妃到达了灵隐寺后,先是参拜祈福,随后才到后院静室内歇息。
不多时,门外有人送茶水和斋果来了。环铃打开门后,一个和尚手捧着一托盘东西,低头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放在了吴贵妃手边的凭几上。吴贵妃瞄了一眼后,吩咐环铃道:“赏了他下去吧!”
环铃正要打赏,那和尚笑米米地开口道:“贫僧不须娘娘打赏,只想求娘娘赐凭僧一言。”
吴贵妃问道:“你想本宫赐你怎么样的一言?”
“回娘娘的话,您手边的茶水是贫僧亲手所煮,所用之茶为贫僧自种自采自炒的,还请您品评一二。”
“原来是想让本宫品评你的茶叶?也好,本宫刚好口渴,品品也无妨。”
环铃试喝之后,这才斟了一杯送到了吴贵妃跟前。旁边那和尚又开口了:“贫僧素来最喜一句茶诗,那是前朝诗人元稹《一言至七言诗.茶》中的一句,曰: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一听曲尘二字,吴贵妃的手轻轻地顿了一下,满腹疑虑地看了这和尚一眼,转头朝环铃递了个眼色。环铃心领神会,招呼其他宫婢先退出了这静室。
待静室内只有吴贵妃三人后,吴贵妃才问道:“你是何人?刚才那句诗中似乎意有所指?”
这和尚笑吟吟地道:“其实阮曲尘中的曲尘二字便是取自这首茶诗。当年他出生时,正好有一秀才在他家借宿,一边品着那一季的春茶一边信手拈来了这句诗,便给他取名叫阮曲尘。”
“是阮曲尘叫你来的?”
“算是吧,娘娘。”
“他为什么不来?”
“他来和贫僧来,其实都是一样的。贫僧来见娘娘会比他来更为妥当,不是吗?”
吴贵妃疑惑地看着这和尚问道:“那你又是谁?是怎么混进这寺庙的?”
“贫僧原本就是挂单在灵隐寺的,如假包换一和尚,请娘娘尽管放心。曲尘他本来是想自己来的,但贫僧毛遂自荐,就替他来了。”
“你跟他是什么干系?”
“若说师徒,娘娘可信?”
吴贵妃惊讶道:“阮曲尘也做过和尚?”
“早年曾做过一年的和尚,是在洛阳白马寺里做的。”
“那后来为什么不做了?”
那和尚笑答道:“为了跟随庞硕天,所以没有再做和尚了。其实从一开始在白马寺出家,那就是一个局,一个为了引庞硕天入瓮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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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碗转曲尘花
第五百一十章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一十章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庞硕天?”吴贵妃想了想道,“本宫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出卖本国的大细作庞硕天?阮曲尘曾经是庞硕天的人?”
“他在庞府潜伏了将近五年之久,目的就是为了挖出庞硕天背后那个庞大的细作网。到最后,他还是不负众望,将整个细作网的大部分人找了出来,所以朝廷才会有机会将那些人一一拿下,不是吗?”
吴贵妃顿时愣了,盯着那和尚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是指朝廷是得了阮曲尘的消息才找出那些细作的?”
“正是。”
“照你这么说,阮曲尘应该是帮朝廷办事的?可据本宫所知,他好像是掳金帮的人,掳金帮又是朝廷钦犯,他怎么会跟朝廷私下通消息呢?”
“其实跟朝廷私下通消息的人不是他,是贫僧!”
“你?”吴贵妃又惊了一下,“难道你也是掳金帮的人?”
“娘娘不必惊慌,就算贫僧是掳金帮的人,贫僧也不见得是坏人。掳金帮之所以会被朝廷通缉,完全是因为此前参与过几次刺杀朝廷重臣的任务。不过娘娘试着回想一下,被杀的那几个人该不该死?他们死了,对朝廷对天下百姓有没有好处?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掳金帮公然刺杀重臣,让朝廷颜面扫地罢了。”
“看来那几次刺杀果真都是你们掳金帮做的?”
“掳金帮其实一直都在为朝廷和百姓做事情的。”
“何以见得?”
那和尚淡然一笑道:“娘娘不信,贫僧也不打算解释了。因为在贫僧看来,从前的事情都已成过往,再提就有些啰嗦了。今日贫僧前来面见娘娘,是想请娘娘劝皇帝打消召靳宝梳进宫的念头。”
“如若皇上执意要召靳宝梳进宫呢?”
“娘娘,掳金帮从前是帮朝廷做事的,贫僧私底下跟谁联络都不打紧了,因为那个人已经在上回靖康之乱时被掳到北边,没过多久就死在途中。贫僧与他有着二十多年的深情厚谊,到头来,还是没能救他。靖康之乱后,掳金帮也颇受打击,帮众们开始怀疑究竟是不是还要继续为朝廷效力。贫僧没有资格去约束他们所想所求,因为在他们面前的江山王朝不过就是这般模样而已。他们灰心了,贫僧也无话可说。”
“你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掳金帮还是那个掳金帮,只不过不再是为朝廷办事的掳金帮,而是一个随自己心愿混迹江湖的掳金帮。从前的掳金帮可以帮朝廷,现下的掳金帮同样可以对付朝廷,这并非难事。娘娘,您是个明白事理之人,您真的认为召某个人进宫侍奉就能改变国运了吗?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小人在作祟。娘娘,曲尘问您,是谁给了您贵妃之位,您有答案了吗?”
吴贵妃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藏在袖笼中的拳头道:“那个答案本宫早就想出来了。经你这么一说,本宫更加明白他的意思了。那本宫可以问一句,这阵子关于高宗皇后王氏的传言是不是都是他弄出来的?”
“娘娘如此聪慧,应该能猜到的。”
“果不其然,真就是他弄出来的!”吴贵妃心里暗暗发颤道。
“曲尘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他只是想提醒娘娘,把宝梳强行召入后宫,对谁都没好处,是百害而无一利的。想必凭娘娘的聪慧,应该能够做出再恰当不过的决定了。”
吴贵妃表情凝重道:“这么说来,你们掳金帮会为了靳宝梳一个女人而与朝廷为敌?”
这和尚仰头笑了笑道:“娘娘此话就严重了。与朝廷为敌?非也,只是与一个只懂贪图享乐的男人为敌而已。”
“放肆!”
“娘娘,您是皇上枕边人,您更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可以举足重轻到让整个朝廷都为他撼动。别忘了,早先宫廷里就发生过一次侍卫兵变,足见当今的皇帝早不得人心。倘若他要派人强行抓走宝梳的话,得不偿失的那个人是他,而非我们掳金帮。换言之,保住皇上就能保住娘娘的地位和身份,娘娘不妨送我们掳金帮一个人情,他日掳金帮照还就是了。和弥陀佛,贫僧言尽于此,请娘娘继续品尝茶水和斋果吧!”这和尚说完,双手合十向吴贵妃行了礼,然后就退出去了。
环铃关上门那瞬间,吴贵妃一直憋在心口上的那口气儿才缓缓吐了出来。环铃见她脸色变了,忙斟了一杯茶水递到她手里问道:“娘娘,您没事儿吧?”
“这个掳金帮,”吴贵妃面色黯沉道,“果然是不简单!怪不得朝廷剿灭掳金帮这么多年都一无所果,原来朝中有人与掳金帮私下有往来。”
“娘娘,听刚才那和尚的话,倘若皇上真要强迎了靳宝梳进宫,掳金帮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娘娘,那个掳金帮真有那么厉害吗?会不会只是他们的虚幌子呢?”
“不会,”吴贵妃摇摇头道,“敢来见本宫,敢对本宫说出刚才那番话的绝非一般人。刚才那个和尚虽然没说他到底是不是掳金帮人,但本宫觉得他肯定不简单。”
“那娘娘打算怎么办?要阻止皇上吗?”
吴贵妃起身道:“本宫本就不赞成皇上收靳宝梳为后宫,如今看来,更是不妥了。本宫若不出手,皇上势必会听信那道悟的话,派人去阮家抓人,到时候就闹大了。”
“但要皇上放弃收靳宝梳为后宫的念头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啊!皇上紧张国运,紧张自己的子嗣,岂会轻易放过靳宝梳?还有那个道悟,时不时地在皇上耳朵边吹风进言,奴婢以为要这事不是那么好办的。”
“不好办也得办!万一真的闹大了,到最后吃亏只会是皇上还有本宫!环铃,去取一只签筒来。”
“娘娘要签筒做什么?”
“抽签,而且还必须是——下下签!”
“看来娘娘已经有了应付皇上的法子了。”
事隔一日后,道悟再次被皇帝召见。他故意坐轿绕阮府门口经过,发现有下人丫头在挂红绸,贴喜字,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听说的喜事,不由地流露出了一丝不屑的阴笑。忽然有了一个新主意,于是吩咐轿夫加快步伐赶往宫中。
见到赵构时,吴贵妃也在,刚刚送了解饿的斋饭来。赵构最近因为心神不宁,改吃了素斋。道悟行了礼后,故作关切地问起了赵构身体状况。赵构显得没什么精神,一边喝汤一边说道:“近日总是恹恹欲睡,夜里也常做恶梦,吩咐御医开了安神汤也不管用。朕今日召你前来,就是想让你陪朕下两盘棋,说说话,今晚陪朕看看星宿。”
这番话正中道悟的心思,他忙将一路上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其实草民今日前来也是有个好消息要禀报皇上。”
“什么好消息?”
“草民夜观星宿,发现这两日北斗星星光陡增,这意味着皇上必然会越来越好,宜国事,宜子嗣。若是能尽早将靳宝梳接进宫中,皇上所盼的龙子必定可以早早盼到。”
“是吗?”赵构脸上扫过一丝失望,放在筷子悻悻道,“可惜啊!朕已经暂时不打算接靳宝梳进宫了。”
道悟比赵构更失望了,忙问道:“这是为什么?”
“先生有所不知,那靳宝梳已有三个月身孕,不宜进宫,况且贵妃前两日去灵隐寺内祈福,求得一支下下签,朕又连番恶梦,可见最近迎靳宝梳进宫并非好事,还是稍后再说吧!”
“靳宝梳怀孕了?是真的?”道悟追问道。
“道悟先生不信吗?”吴贵妃向他投去了一束冷光道,“这是本宫派了环铃以及御医亲自去阮府求证来的。靳宝梳的确已经怀孕三个月,不宜进宫,本宫岂敢有瞒于皇上?再说了,本宫也想靳宝梳早日进宫助国运延绵子嗣,只是眼下她身怀六甲,根本不能进宫。只能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做打算了。”
“哦,是这样的啊……”道悟笑容依旧道,“看来是靳宝梳无福了。草民原本还想奏请陛下明日就派人去阮府接人,因为明日正好是阮曲尘好兄弟大婚之日,刚好能让他们喜上添喜。不过看来他们是没那个福分得这份大喜了。”
“那个阮曲尘家明日要办喜事儿了吗?”
“是啊,陛下。明日是阮曲尘好兄弟夏夜成亲之日。说起那个夏夜,草民就想起他那未过门的媳妇,听说医术精湛,貌品俱佳,是城里有名的女圣手。想必娘娘也应该知道吧?”
“是吗?”赵构转头问吴贵妃道,“城里有个医术精湛的女圣手?”
吴贵妃敷衍地笑了笑道:“妾身是听人说起过,但谁知道是真是假,兴许是坊间胡传的呢?”
“这可不是胡传,娘娘,”道悟笑道,“据草民所知,那位叫詹媛的姑娘还曾是川中第一大细作庞硕天身边的大夫。庞硕天都敢用她,可见她的医术一定是出色的。”
吴贵妃听了这话,心里忽地咯噔了一下,仿佛听出了道悟说这话的用意。她抬起一双凌眸瞟了瞟道悟问道:“道悟先生似乎对阮府上的人了如指掌呢!难道道悟先生跟阮府上有过亲密往来?”
道悟轻松笑道:“草民行走于江湖,交友颇广,自然会知道一些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草民只是顺口提提,娘娘不用放在心上。”
“本宫又怎么会放在心上?本宫只是好奇而已。”吴贵妃说完这话,转脸去看赵构,却见赵构一脸神游的表情,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您怎么了?”
赵构回过神来道:“哦,没什么。朕在庞硕天一案,为什么当初庞硕天伏法之时,没将那叫詹媛的一并抓了呢?”
吴贵妃道:“妾身想,大概庞硕天所为与那位姑娘无关,所以并没有抓起来吧。毕竟庞硕天隐藏得深,就算那位姑娘是他的大夫,也未必会知道庞硕天真正身份。”
“话虽如此,但朕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陛下的意思是……”
“这样,爱妃,朕要好好想想这事儿,你先回宫去吧!”
赵构这么一说,吴贵妃不得不先起身走了。回到寝宫内,她有些坐立不安,总感觉会有事儿发生。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后,她安插在赵构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来禀道:“娘娘,陛下刚刚与道悟先生商议,说要将阮府那位詹媛姑娘抓起来审问。”
“什么?”吴贵妃脸色大变,忙问道,“陛下已经下旨了?”
“陛下没有下旨,只是将此事交给了安西王处置。安西王现下还在陛下跟前听候吩咐,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去阮府。”
“你先退下吧!”
“是!”
小太监走后,吴贵妃起身在殿内踱起了步。环铃在旁说道:“娘娘,皇上怎么会那么信那道悟的?那道悟也真是的,好像跟阮府有仇似的,弄不了靳宝梳进宫,就想抓人家姓詹的姑娘入牢,摆明就是跟阮府过不去啊!奴婢以为,他跟阮府上准是有仇的,想借陛下的手灭了阮府呢!”
“本宫何尝没有看出来?只是皇上信上了他,劝也劝不醒。皇上本就因为不能召靳宝梳入宫而不舒服,道悟这一怂恿,皇上自然想找个借口出口气了。不行!”吴贵妃摇头道,“不能让安西王去阮府抓人。詹媛也是阮府上的,一旦动她,可能会很麻烦。”
“那您还有什么法子呢?皇上都已经吩咐安西王办这事儿了!”
吴贵妃紧皱起眉心,紧了紧牙龈道:“没法子了!只能兵行险招了!环铃,你即刻出宫一趟!”
一炷香后,安西王洋洋得意地出了宫门。上轿前,他抖了抖衣袖,故意大声吩咐道:“窦连,立刻回府带一众侍卫去阮府!皇上口谕,阮府的詹媛有可疑,立刻抓回来审问!”
窦连也难掩得意的笑容道:“是!属下这就回去带人。看这回阮曲尘还有什么话好说!”
“是啊!”安西王眉飞色舞道,“看那阮曲尘还干怎么嚣张!得罪本王是小,得罪了皇上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他得罪得起吗?都跟他说了做人别太嚣张他就是不听,这下可得给他点苦头吃吃!”
“明日就是他兄弟夏夜大喜之日,要是新娘都没了,看他们还怎么办喜事儿!到头来,只会成为全城的笑话!王爷,这口气道悟先生帮您出得太顺畅了!”
“他也就那点能耐,哼!走吧,我先去阮府跟前打招呼,你速速带人来。”
“知道了,王爷!”窦连为安西王撩起了帐帘,恭敬地请他上轿。他宽袖一摆,昂首阔步地就往轿前走去。刚走到离轿三步远的地方,忽然一道箭光闪过,还没等窦连反应过来,安西王已经惨叫了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窦连慌忙大叫了一声:“有刺客!”然后奔到安西王跟前一看,简直是惨不忍睹!一支长箭只穿安西王喉咙,大量的鲜血从脖子上涌出,将安西王脖子染得血红血红的。安西王两眼翻了几下白就没知觉了。
“怎么回事?”紧跟着从宫门口出来的道悟见此情形,急忙奔了过来。
窦连抱着安西王着急道:“有刺客!刚才不知打哪儿飞来一支箭把王爷……”
“赶紧送他回去!我去追刺客!”
道悟说完目测了一下箭来的方向,然后按照自己的推测追了上去。宫门口的御卫也分了一部分去追寻那大胆的刺客。道悟一直追,追到了一条大街上后才停下了步伐。四顾之下,刺客的踪迹全无,应该早就逃之夭夭了。
对方敢在宫门前行刺,而且还逃得这么迅速顺畅,很明显是一早安排好了的。可对方怎么知道安西王会在那个时候出宫门?安西王此趟出宫是为了抓詹媛,难道说阮曲尘已经提前知道这事儿所以一早派人埋伏在宫门口了?这么说来,宫内有人给阮曲尘传信?
就在道悟垂眉深思时,一顶小轿重重地搁在了他面前。他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只见曲尘从轿中走了出来,笑容浓郁地问道:“这不是皇帝身边最红的红人道悟先生吗?怎么站这大街上喘气呢?是在追什么人吗?”
道悟双眼多了几道凌光:“是你让人刺杀安西王的!”
“安西王怎么了?”曲尘笑容狡黠道,“安西王被人刺杀了吗?是谁啊?你快告诉我究竟是谁,我好登门拜谢。”
“阮曲尘!”
“干什么?要发怒了?这么快就发怒这游戏就不好玩了!”曲尘目光挑衅道,“这就回去告诉你的皇帝,让他派人来抄我阮府啊!他不也是你利用的棋子吗?不好好地利用你的棋子,跑来跟我吹眉瞪眼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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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第五百一十一章 城防图里的秘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一十一章 城防图里的秘密
道悟指着他,狠狠道:“好,你且给我等着!别以为自己能招呼几个杀手就了不得了!我手里的棋子还多着呢!除了那个狗皇帝,还有其他的。你说得对,这会儿犯不着发火,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们接着玩那才有趣呢!哼!”说罢他甩袖而去。
等他走远后,轿帘再次被打了起来,环铃从里面弯腰走了出来,紧皱着眉头望了一眼他背影消失的方向,然后对曲尘道:“阮老板,我先回宫去了。您放心,今日我所听到的一定会如实禀报娘娘的!”
“也替我谢过娘娘,多谢她这次能派你出来报信。”
“客气了,那我就先走了。”
环铃匆匆钻进小巷子里,抄近路回宫去了。原来一炷香前,环铃出了宫门,将安西王要抓詹媛的事情告诉了曲尘。曲尘这才灵机一动,安排了这么一场刺杀。
回到阮府后,曲尘坐在书房里盘玩着手串,思量起了事情。过了一会儿,前去安西王府打听消息的乐乐回来了。乐乐说:“我问了给安西王问诊的大夫,说安西王的命是保住了,但往后不能再说话了。年哥这一箭射得太精准了,真的是过喉而不要命,真真叫我佩服!”
曲尘道:“汝年毕竟是上过战场的,手上的功夫那是实打实的,不是虚吹。这回把他都动用上了,实在是时间太赶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并不是想要安西王的命,只是想用安西王给皇帝一个警告罢了。”
“你不怕皇帝跟你翻脸吗?”
正说着,曲中也来了。曲中向曲尘禀报道:“已经照你吩咐的,安排城内大部分兄弟在今明两日陆续出城,只留了一小部分人在城内。不过哥,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兄弟们都转移出城?不是应该做好准备跟那狗皇帝死拼吗?”
曲尘摸着蜜蜡珠反问道:“你觉得硬拼得过那狗皇帝吗?”
“怎么拼不过?大不了杀进皇宫!”
曲尘摇摇头道:“没必要做这些无谓的牺牲。那狗皇帝好歹还是皇帝,手里有军队,跟他硬拼完全没那个必要。跟这种人就只能智取。把兄弟们大部分提前调出城,一来可以在城外接应,二来万一到了非撤离临安不可的地方,余下的小部分人也方便撤离。”
“那明日夏夜哥的婚事还办吗?”
“自然还办,不但要办,还要大张旗鼓地办!”
“大张旗鼓的办?不怕那皇帝又使什么花招吗?”
“他要敢来凑没趣,我就给他没趣儿,横竖明日我阮府宾客众多,闹起来丢的未必是我阮曲尘的脸面。他本就不得民心,若是非要把他自己那点脸面全丢光的话,只管来!你们俩先去吧,我还要想点事情。”
乐乐和曲中一块儿出了书房。走到院门口时,正好碰见了宝梳和郑甜儿。宝梳跟郑甜儿叮嘱了几句后,便独自往书房内走去了。进了书房,她对曲尘道:“相公,都照你的吩咐安排好了。芙蓉楼那边的酒席都取消了,明日所有的酒席都安排在阮府内和府外那条巷子里。除了原本请的宾客,另外添了三十桌给补请的那些人,帖子我都已经让人写好一一送出去了。”
曲尘点点头道:“好,一切就照计划进行。”
“东西我已经吩咐钟姐姐和甜儿去收拾了,万一真的要撤离临安,我们也好说走就走。你刚才在想什么呢?”宝梳倚在他身边问道。
“我在想道悟。”
“想他干什么?”
“听道悟那口气,似乎想做这半壁江山的王,但我思来想去,仅凭他那一点点手段和财力,怎么能支撑他那样的想法?我想他背后是不是还有人?”
“道悟这个人也算神出鬼没了,说起来我们对他的了解可算深却不算多。我们知道他的底细,却不知道他除了夜月阁还有些什么事情。相公,要不然你找人查查?”
“查自然要查,不过从什么地方开始查就是个问题了。漫无目的地查太浪费功夫了。”
这时,郑甜儿捧着一个小锦匣来了。宝梳一看这小锦匣立马就想起了里面的东西,接过来问曲尘道:“对了,这东西做何处置?上京城防图我们已经有一张了,这张再带在身上太多余了,索性烧了吧?”
“拿来我看看。”
宝梳递上那张地图,曲尘拿在手里一边看一边说道:“这张图是于方手里得来的,可我一直不明白她是从哪儿得来的。她死得也突然,连问都来不及问。”
“可能她有她的途径吧!”
“既然不打算要了,那就用水浸了吧!万一里头还藏着点什么东西,水一浸就出来了。”
郑甜儿应着转身去取了一盆水来。宝梳将那地图一点一点地浸进水里,浸到一半儿时,她手指尖触及的地方隐约感觉有东西,忙就手撕开,只见图纸内有夹层,夹层里有一封打湿了边角的信。她赶紧把信捞了出来,使劲地甩了两下道:“好险好险!差点就成纸泡泡了!幸好相公你叫用水浸一下,不然就看不到这封信了。”
“藏得可真仔细!”郑甜儿说道,“若不用水浸,也看不出这图纸是两层黏糊上的,里面还有个夹层。”
“给我看看!”曲尘伸手道。
宝梳撕开了信封,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里头那张薄纸,铺开在了书桌上。曲尘低头大略地读了一遍,脸上顿时呈现出了一种豁然开朗的笑容,道:“原来如此!”
宝梳还在那儿跟古文较劲儿,盯着信纸念念有词了一番后说道:“这好像是一封讨好的信吧?好像谁跟谁求好,愿意帮谁做事的意思。我说得对吧,相公?”
“勉强算对,”曲尘笑了笑道,“这其实是一封投诚的信。”
“投诚?”宝梳和郑甜儿异口同声道。
“没错,这正是一封向蒙古部族其中一个首领铁木真的投诚信。”
“铁木真?哦!”宝梳猛地拍了一下书桌笑道,“我知道了!是那个那个……那个成吉思汗!”
“什么汗?”郑甜儿一脸纳闷道,“蒙古那边有这么个可汗吗?”
“先别管了,那都是后话后话了!”宝梳摆摆手道,“还是说眼前的吧!既然是写给铁木真的,那是谁写的?谁打算向铁木真投诚。”
曲尘指了指落款道:“这信上末尾只落了一行字:诚心拜服于王的仆从悟。你们觉得这个悟会是谁?”
宝梳脑子灵光一闪,合掌道:“我知道了!是不是道悟?这么想想似乎也合情合理啊!于方跟道悟是有勾结的,这张地图说于方是从道悟那儿拿来的也说得通啊!如果地图真的是道悟的,那么很明显这封信就是道悟写给铁木真的投诚信!”
“而且,这张上京城防图说不定也是道悟献给铁木真的投诚礼物!”郑甜儿添了一句道。
“完全有这可能,”曲尘又看了一遍信道,“信上说,一旦得南,必将还恩,以叔侄相称,永世为好。换作道悟的话来说就是,一旦得了这半壁江山,将报答铁木真相助之恩,称其为叔,与其家族永世交好。我现下总算是明白了,道悟为什么敢谋夺这半壁江山,原来他背后找了蒙古族的铁木真首领做后盾。倘若只凭他一人之力的话,根本想都不敢想。”
“这人还是挺有眼光的嘛!知道谁厉害就攀谁,不过啊,他就没做皇帝的面相!是不是,相公?”
“嗯,可以这么说。既然现下知道道悟有可能跟蒙古族联手,那么要查道悟就容易得多了!甜儿,去把侯安找来,得好好查查这道悟。”
且说曲尘这边在盘算着怎么查道悟时,道悟却在赵构面前吹起了邪风。与曲尘碰面后,道悟去了安西王府,得知安西王保住了性命却伤了喉咙,以后都再也不能说话了,甚至失望,随后就离开前往皇宫了。
到了皇宫里,正好撞见赵构发火。赵构得知安西王在宫门前被刺,简直是龙颜大怒,气得连拍了八仙桌几下道:“简直是太嚣张了!安西王乃皇族宗亲,又是在宫门外,居然有人敢恶意行刺,简直是狂妄至极!宫门口的守卫和安西王身边的人都是干什么的?居然连个人影儿都没追到?”
立在一旁禀报的御前侍卫总管道:“回陛下的话,来人动作太过迅速,好像是一早就安排好了逃跑路线,混进大街上,属下等实在是……”
“混账!”赵构重重地扫了扫袖子,坐下气愤道,“这俨然是在向我赵氏皇族挑衅!到底是谁这么大胆?要叫朕查出来,朕必然会诛他九族方可解气!你也不必杵着了,速速去查,非得查出个究竟来不可!下去!”
这侍卫总管赶紧退了下去。道悟走进去,弯腰拱手道:“陛下请息怒。”
“先生回来了?安西王如何?”赵构稍微平息了一下怒火问道。
“安西王命是保住了,可惜往后再也不能为朝廷为陛下效力了。”
“这话怎么说?”
“那箭直接穿喉,虽未中要害之处,但却也重伤了喉咙,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说话了。”
“什么?”赵构气得又拍了一下桌面道,“太混账了!实在是太混账了!就那么一箭,要去了朝廷一栋梁,朕真想立马处决了那刺客!对了,先生,你当时也在宫门口,不知道可有什么发现?”
道悟道:“草民倒是有个疑心,但只怕陛下……”
“你但说无妨!”
“那好,草民就如实说了。陛下不觉得很巧合吗?陛下刚刚吩咐了安西王去阮府抓人,安西王就被刺了,是不是太巧合了?草民也帮忙追过那刺客,正如刚才那位侍卫统领所言,那刺客逃逸得相当迅速,对路线十分地清楚,就如同早就安排好了的。”
赵构微微颦眉道:“你是怀疑——阮曲尘?他有那么大的胆儿吗?”
“他这叫先发制人,是对陛下您大大的挑衅。除了他,草民一时也想不到谁会如此地胆大妄为。对了,草民昨日去见了一位江湖上的朋友。跟他聊天时聊到了阮曲尘,听他说,阮曲尘好像还是掳金帮的。”
“掳金帮?”赵构眉头立刻锁成了川字。
“想必陛下对掳金帮也不会太陌生吧?朝廷通缉了这么几年一直都一无所获,可见这帮派的人有多能上天入地。狂妄自大那就更不消说了。阮曲尘若真是掳金帮的人,那在宫门口刺杀安西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
“怎么那个阮府里的人都这么稀奇古怪,还都有江湖背景呢?”
“陛下也觉得疑心吧?其实草民也对那个阮府很好奇,所以多少有点在意。平日里跟江湖朋友往来时会忍不住打听一下消息,没想到还真打听出了大消息。”
“要是这样的话,”赵构一边盯着案几上的茶杯一边拍着膝盖道,“阮府里的人就必须统统查一遍了。万一那是个掳金帮的窝点,留它在城里岂不是危险了?”
“陛下所言甚是!”道悟赶紧附和了一句。
“嗯……”赵构点着头自言自语道,“是得派个人去查查,派谁去呢?安西王都不能说话了,那就得另外派个办事利索的……”
“陛下,”吴贵妃忽然匆匆走进了殿内,向赵构行了礼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爱妃说的什么事?”赵构一头雾水地问道。
“就是刚刚陛下所说的派人查阮府的事情,妾身以为最好还是先别打草惊蛇,暗中探查为上。”
“哦?为何啊?”
吴贵妃扫了道悟一眼,回答道:“刚才道悟先生自己也说了,阮曲尘好像是掳金帮的人。他自己都不肯定,没准是他那江湖朋友一时信口开河呢?”
“正因为如此,所以查查也无妨啊,娘娘!”道悟接过话道。
“何谓无妨?”吴贵妃看着他质问道,“你一句好像就要让陛下兴师动众,本宫倒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何居心?”
“娘娘这话严重了吧?草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一一禀报陛下而已,如何做决断陛下自己自然有谱,岂是草民能左右的?倒是娘娘您,好像对阮府是特别地在意。上回陛下说要派人去接靳宝梳,娘娘拦着,这回陛下要派人搜查阮府娘娘也拦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跟阮府上哪位沾亲带故呢!”
“放肆!”吴贵妃正色道,“对本宫说话居然含沙射影!本宫与阮府有无干系,陛下可以派人先查个清楚再说!”
赵构见两人要吵起来了,忙抬手道:“好了,爱妃!道悟先生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你别生气了,先回宫去吧!这事儿朕自有主张。”
吴贵妃一脸诚恳道:“陛下,恕妾身再多嘴一句,兴师动众地查阮府实在是没那个必要。万一阮曲尘是清白的,陛下岂不是伤了一个好臣民的心?妾身恳请陛下三思!”
“朕明白,不过那阮曲尘处事实在太嚣张了,朕不得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好知道收敛。”
道悟忙接了话道:“若陛下只是想给阮曲尘一点颜色瞧瞧的话,那草民倒是有个主意。”
“先生你说。”
“阮府上不是还住着一个戚巡检吗?阮曲尘和詹媛是好臣民,陛下不方便动他,可戚汝年是朝廷命官,皇上查办朝廷命官是理所当然的。抓了他,杀鸡给猴看,对阮曲尘施以威严,阮曲尘说不定自己就乖乖臣服了。”
吴贵妃听到这儿,忍不住斜眼狠狠地瞪了道悟一眼。道悟却笑容自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果不其然,赵构点头称好,笑着对道悟说:“先生果真是能人,想出来的主意就是妙!阮曲尘朕暂时不好动他,那朕可以动戚汝年啊!随便找个由头将戚汝年押下,好叫那阮曲尘知道怕!先生这主意实在是太妙了!”
“要不然陛下明日就下旨抓人?刚好明日阮府要办喜事儿,正好可以给阮曲尘等人来个下马威!”
“好!就这么定了!明日上午朕就派人前去阮府抓人,朕要当着那些人的面抓了戚汝年,好叫阮曲尘知道什么是皇命不可违!”
“陛下……”
“爱妃不必多说了,”赵构抬手道,“朕明白爱妃的用心良苦,但朕的威严不能在一个小小买卖人身上折了。朕也不是要大动干戈,只是小示惩戒而已,爱妃就不用忧心了。”
“对了,陛下,”道悟瞟了吴贵妃一眼道,“此事最好别走漏了风声。万一阮曲尘那边得了信儿,把戚汝年藏起来了呢?他狡猾无比,不得不防啊!”
“说得是!谁要走漏了风声,朕绝对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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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城防图里的秘密
第五百一十二章 鼎不见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一十二章 鼎不见了
道悟面含得意之笑又看了一眼吴贵妃,吴贵妃回蔑了他一眼,告退走了。出了殿门后,环铃悄悄地问吴贵妃道:“娘娘,这回该怎么办?奴婢不好出宫去报信了,难道就由着那道悟怂恿皇上去抓人?”
吴贵妃脸色冷沉道:“那个道悟果真是贼心不死!他不整死阮府上下是不甘心啊!这个人用心太毒了,让他继续待在皇上身边绝对是个祸害!”
“可皇上好像很信他。”
“方士之言就算信也是一时的!本宫还不信了,他一个小小的方士还能斗得过本宫!对本宫说话敢如此含沙射影的,他是第一个,本宫会叫他知道有什么后果的!”
这日道悟在皇宫里陪了赵构整整一日,天黑才出了宫。第二天他又起了个早,特意穿了件喜庆的衣裳准备出门。冬姑不解地问道:“阁主,您穿成这样是要去哪家赴宴吗?要不要奴婢准备些贺礼?”
“不必了,空手去就行了。送贺礼会显得我与主人的干系很生疏似的。”道悟站在铜镜前整理了一下衣衫,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
“阁主今早的心情似乎很好啊!”冬姑又说道。
“那是自然,因为今日在阮府上将会有一场好戏看,你说本阁主能不高兴吗?”
“原来如此,却不知到底是什么好戏?”
“回头你去瞧瞧就知道了,走了。”
道悟穿戴一新,拿了把小香扇得意洋洋地出门去了。这时候,阮府里正忙得热火朝天。今日在阮府内外会有六十多桌宴席,府里三十五桌,府外三十桌,所以从清早起,府里的主人下人都忙着一团了。
而在詹媛院子里,一大早就挤了一群叽叽喳喳的绣娘,帮着贴喜字贴窗花挂灯笼。詹媛则正坐在铜镜前,让初真和秦氏给她梳头打扮。秦氏一边给她梳着溜黑溜黑的长发一边学老辈人念念叨叨了一些吉祥话。
念完后,秦氏感触了一句:“今儿夏夜的爹娘也算安心了,那没个正形儿的小子好歹娶上媳妇了。一娶还娶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准是他爹娘在天之灵保佑的。刚刚我跟夏婆婆说这话的时候,夏婆婆还哭了呢!不容易啊,半大小子拉扯到这么大,她那伯娘做得不能再好了!所以啊,詹姑娘,算我多嘴再唠叨一句,往后过了门儿可得好好孝敬你伯娘和大伯,他们拉扯大夏夜不容易的。”
詹媛点点头道:“那是自然的。昨夜里我和夏夜商量了,伯娘和大伯要是愿意,半年在我们这儿,半年在大哥那儿。”
秦氏搁下梳子笑道:“那更好啊!她能留在这儿我多个说话的人呢!”
刚说完,初凝初蕊就各捧一束刚掐的月季花嘻嘻哈哈地跑了进来,争先恐后地要递到詹媛面前。宝梳忙拦下她们俩道:“慢着点,两位小姑奶奶!别撞着人家新娘子了,刚刚上好的头弄乱了就不吉利了。来来来,花都给我!”
“红包!红包!”初蕊初凝伸手笑嚷道。
“真是两个小财迷儿!”宝梳从袖子里掏了两个红包拍在她们手掌心道,“好了,拿去!今儿可不许乱跑,不许跑街上玩个老半天儿都不回来知道吗?”
“知道!知道!”两个小姑娘笑嘻嘻地接过红包道。
“还有,你们看见晓宁吗?”
“看见了!”初凝抢先说道,“在后院伙房那儿呢!”
“啊?他去伙房干什么?今儿也轮不上他掌勺啊!”宝梳奇怪道。
初凝掩嘴一笑道:“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啊,甜儿姐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呗!活脱脱一个跟屁虫!甜儿姐这会儿在后院伙房里当监工呢,晓宁自然也在那儿啦!”
“甜儿理他了吗?”
“甜儿姐不理他,还叫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可他说,哪儿都比不上伙房凉快,把那些个热得满头大汗的伙夫全都逗乐了!你说这会儿哪儿最热,不就是伙房吗?晓宁哥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初真转头笑道:“那是他会哄人。行了,你们俩都出去吧!帮着赛娟她们把窗花贴上,不许乱跑,听见没?”
两个小姑娘应着跑了出去。宝梳笑着轻叹了一口气,在两束花里挑拣着道:“我看晓宁是完了!这辈子就当甜儿的跟屁虫好了!”
“夏夜不也一样吗?这辈子也只能当詹媛的跟屁虫呢!”初真笑着接了一句,四个人忍不住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秦氏随后也出去了,这时,詹媛才对宝梳道:“其实我和夏夜这婚事不必办得这么隆重,照我说,还是早早离开为好。我也不计较什么场面不场面的,人好好的就行了。”
“这些事儿你就别担心了,高高兴兴地做你的新娘子吧!今儿这婚礼或许会办得有点波折,可有波折那才有纪念价值啊!所以你就放宽心,好好跟夏夜拜堂,再好好洞房,这就够了!”
詹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脸上的红晕比嘴唇上的胭脂还艳丽了。她道:“这节骨眼儿上你怎么还想着这个啊?就不担心那皇帝来挑刺儿?”
“想也没用,不还有阮曲尘夏夜戚大猫在吗?我们就放宽了心,好好办这场喜事儿,外头那些破事杂事儿都交给他们去处置好了。不信自家相公的还信谁的?你们说是不是?”
“那倒是,”初真替詹媛盘着长发道,“汝年跟我说了,不用担心,万事还有他们在呢!没点把握,他们也不敢这么大兴操办,所以詹媛,你就放心地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吧!我和宝梳会使尽浑身解数把你打扮成最美的新娘子的。”
詹媛看着镜中的自己,浅浅一笑道:“真是没想到我还会有出嫁的一日,原以为自己会守着那堆草药过一辈子呢!”
“现下不也是守着一根何首乌过一辈子吗?”宝梳调侃道,“人家夏夜说了,你要守草药过日子,他就变何首乌,一人一药多浪漫啊!”
话音刚落,房门忽然被詹晓宁推开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刚想说话,就被宝梳推了出去。推出门后,宝梳把房门一关,转身问道:“詹晓宁你干什么啊?又给甜儿撵了?里头还在上妆呢,你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干什么呀?”
“不……是……”詹晓宁手撑着门框喘息道,“十万火急啊……”
“那狗皇帝派军队来了?”
“也……也不是……是那鼎……”
“鼎怎么了?”
“不见了!”
“什么?”宝梳大吃了一惊道,“怎么会不见了?不摆你那屋吗?”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今早起*的时候还看见呢!刚才有个负责打扫我屋子的小丫头跑来跟我说,那鼎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谁会偷那么沉的东西啊,好几百斤的玩意儿!”
“可真是不见了!我刚刚跑回去找过了,院子里哪个角落都找了,就是没找着啊!”
宝梳叉起腰纳闷道:“那可就怪了!今日府中的看守是最严的,那好几百斤的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见了?詹晓宁,你对那鼎做过什么啊?”
詹晓宁叫屈道:“我没对它做过什么啊?我对它可好了!没事儿就给它擦洗身子,陪它睡觉,还说故事给它听,我敢对它怎么样啊?我回去还指着它呢!我也不敢把它怎么样吧?”
宝梳低头想了想道:“真是赶巧了,偏今日不见了,不知道是什么兆头!这样晓宁,你再带几个人去找找,府里各处都找一遍,我这头还忙着呢,找着了来告诉我一声。”
詹晓宁随后带了四个护院把阮府翻了个遍,前门后门侧门上的人都问过了,谁也没看见那个鼎或者是谁抬走了那个鼎。那鼎少说有两百斤,不是谁都能随便抬走的。这一眨眼就不见了,确实奇怪得很!
找了一个多时辰,连绣庄里都找了,还是没见那鼎的踪影。詹晓宁累得汗流浃背,一屁股坐在假山旁边的石头上自言自语道:“出鬼了还!那么大个玩意儿居然不见了?谁那么缺心眼偷了?缺钱花也不该偷那东西啊!这府里多少值钱的玩意儿可偷啊?”
“二少,”旁边一个护院问道,“还找不?再找只能挖地下了。”
詹晓宁一脸郁闷地搓了搓脸,沮丧道:“难道真有个缺心肝的偷了还埋地下?我的个亲娘啊,这是要折腾死人的节奏啊!”
“二少!二少!”另一个护院小跑过来喊道。
“怎么了?找着啦?”
“不是,外面来人了!”
詹晓宁霍地一下站起来问道:“谁来了?那皇帝真派千军万马来了?”
“不是,是那个叫道悟的来了。”
“哦,就是那个假和尚?那小子还敢上门儿了?抽死他!行了,你们也歇会儿吧!我要出去会会他!那鼎一会儿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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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 鼎不见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好梦落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一十三章 好梦落空
詹晓宁跑到府门外时,曲尘和夏夜都已经在那儿跟道悟客套了。曲中,侯安和郑甜儿都在旁边一边招呼来客,一边虎视眈眈地斜眼把道悟看着。他忙跑过去,往郑甜儿身边挤了挤小声问道:“甜儿,就来了个道悟?狗皇帝没派其他人来?”
郑甜儿转头过来白了他一眼,往旁边靠了一步小声道:“你离我远点不行吗?”
“说正事儿呢!我哪儿顾得了远近?”詹晓宁假作正经道,“哎,到底那道悟来干什么的?”
“还能来干什么的?施下马威的呗!”郑甜儿满眼不屑地抄手盯着道悟道,“可惜阮大哥不下令,只要一下令我保准立刻要了那道悟的命!”
“这种事儿用得着甜儿你动手吗?我来就行了!”詹晓宁拍着胸脯壮志豪情道。
“你?算了吧?看见个死尸都吓得没魂儿了,更何况是杀人呢!”
“为了你,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那好,”甜儿指着道悟道,“你这会儿就去把那碍眼的给我杀了!”
“杀了你就嫁我?”
郑甜儿冲他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道:“好啊!你要敢杀了他,我嫁给你也行!去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詹晓宁指着郑甜儿道。
“是我说的,那又怎么样?”
“那那那!”詹晓宁指着旁边几个忙着摆碗筷的丫头道:“这儿这么多人都听见的,我杀了道悟你可要嫁给我,不能耍赖啊!”
郑甜儿翻了个白眼道:“你杀了再说吧!凭你的身手,你连人家身儿都近不了呢!”
“你给我等着!”
詹晓宁说罢就朝曲尘他们走去。走到曲尘身边时,正好听见道悟在说:“怎么没看见贵府上那位戚大人呢?”
曲尘正要答话,詹晓宁先开口了,一副很拽的样子说道:“干什么啊?查户口的啊?我们年哥是公务人员,很忙的,没功夫搭理你这样的人!”
道悟看了詹晓宁一眼问道:“你就是靳宝梳收的弟弟?”
“说是亲的也没问题!”詹晓宁抹了抹衣袖,上下打量了道悟一眼道,“那什么……我听说你从前做过和尚是吧?”
道悟点点头道:“是啊,那又怎么样?”
“是这样的,你看能不能打个商量。刚刚我家甜儿说了,我要能把你给杀了,她就嫁给我。那个谁,道悟是吧?反正你做过和尚对不对?和尚都是做好事的,不如你就勉为其难地死在我手里,成全我和甜儿吧!没准你会因此得道升仙呢!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呵呵!”道悟看着詹小宁干笑了两声道,“得道升仙?得道升仙跟当过和尚有什么干系?一个道一个佛,八竿子打不着吧?可惜了,为什么靳宝梳那么聪明,收了个弟弟却是少根筋儿的呢?你想杀我?这算不算我今日听到的第一个笑话呢?小子,杀人不是靠嘴巴的。”
“那就是没得商量咯?”詹晓宁转头问曲尘:“姐夫,他不成全我,你会成全我吧?”
曲尘含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放心,姐夫会成全你的,这是早晚的事。”
“真的?”
“真的,要是哪日真的要动手杀他了,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哈哈哈……”道悟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道,“你们这对姐夫和小舅子可真逗呢!当着我的面儿商量着怎么杀我,这是说段子故意逗我乐呢?师弟啊,你该不会和你这少根筋儿的小舅子混久了,也少了一根半根筋儿了吧?”
“你才少根筋儿呢!”詹晓宁回骂道。
“算了,晓宁,”曲尘抬手道,“过门即是客,今日是夏夜大喜的日子,给夏夜面子,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道悟阁主,既然来了也不能叫你白跑一趟,就坐在外面喝杯薄酒吧!”
“酒我自然要喝,因为待会儿皇上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这么隆重的事情我怎么能错过呢?师弟不用招呼我,我会留下来看完好戏再走的。你还是去招呼其他人吧!你看,”道悟指了指巷子外面道,“客人们可都络绎不绝地来了,你和夏师弟再不去招呼着,可就失礼数了!”
“你什么意思?”夏夜质问道。
“这不是我什么意思,”道悟面带歼笑道,“是皇上的一片心意,跟我没什么干系。是皇上想在你大喜之日送你一份大礼,你应该感激万分才是,夏师弟你这是什么表情啊?皇上送你大礼,你应该倍感荣幸才是。”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怂恿那个狗皇帝派人来捣乱的!我告诉你,道悟,你坏了我夏夜的好事我绝对不会轻易地饶了你!”
“放心,”道悟摊开手笑道,“绝对不是来为难你的,也不会坏了你拜堂成亲的好事儿。”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道悟狡黠一笑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好!”夏夜指着道悟狠狠道,“我就看你想耍什么花招!夏爷爷今日奉陪到底!”
“等等!”曲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道悟问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来为难夏夜的?那是来为难谁的?你问过汝年在哪儿,莫不是来为难汝年的?”
道悟轻轻合掌笑道:“师弟就是聪明,稍微提点一下就能猜到了。你和夏夜都是普通百姓,皇上大张旗鼓地对付你们,有些欺凌弱小的嫌疑,可你们府上的戚汝年就不同了,他是朝廷命官,随便一个借口都能关上他七日八日……”
“你可够混蛋啊!”詹晓宁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混蛋?”道悟轻蔑一笑道,“小子你姐夫没告诉过你吗?出来混没有混蛋好蛋之分,只有谁输谁赢。只有那个赢到最后的才资格骂个痛快。”
“我不需要告诉他这些,”曲尘迎着道悟挑衅的目光,云淡风轻道,“因为我们不会输只会赢。别以为你把皇帝搬来就可以如愿以偿了。安西王是什么下场,你只会比他更惨。废话就不用再多说了,你要留下来看热闹,随你。但小心点,指不定哪块碎渣子就X你脑门上了。夏夜,晓宁,都去忙吧,他自己会招呼自己的!”
“姐夫你看!”詹晓宁忽然指着巷子口喊道。
曲尘往道悟身后一看,只见四个宫中侍卫快步地走进了巷子口,旁边的人立刻躲开到了一边。道悟也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夏师弟,你的大礼已经到了,赶紧去接着吧!”
曲尘白了道悟一眼,迎上前去拱手问道:“四位是从宫里来的吧?请问光临敝府有何要事?”
“你是这阮府的主人?”领头的侍卫问道。
“在下正是。”
“你家正在办喜事儿吗?”
“对,不知四位到此究竟所为何事?”
“是为了这个,”这侍卫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叠帖子,抽出其中一张递给曲尘道,“这是百兴宴的请帖,你务必光临。”
“百兴宴?”曲尘接过帖子问道,“不知道是谁主办的?”
“你去了就知道了,我还有其他帖子要派,先走了!”
“请稍等!”曲尘忙叫住了那个侍卫,从袖中掏出了四个大红包递上去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四位辛苦来一趟,这喜气你们一定要沾一沾,请别客气!”
这侍卫看了一眼,接过来笑了笑道:“喜气自然要沾的,那我们兄弟四个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了,阮老板!告辞!”
“请慢走!”
侯安忙上前送那四个侍卫了。曲尘转过身来打开帖子看了看,夏夜和詹晓宁忙凑上去问道:“什么东西啊?什么百兴宴?”
曲尘低头笑道:“是贵妃娘娘举办的百兴宴,想必请的都是城内的买卖人——”说到这儿,他收起帖子抬头问道:“道悟师兄,这就是你说的大礼?”
道悟眉心紧锁,放眼望了望那远去的侍卫,心里也有些疑惑了。难道说这四个侍卫不是来抓欺辱年的,只是来派帖子的?按理说,这个时辰皇帝派出的人应该到了!莫非在半路上又遇到拦截了?
“道悟师兄,”曲尘走到他跟前,晃了晃手里的帖子道,“贵妃娘娘的礼送来了,不知道皇上的礼什么时候才能送来呢?道悟师兄用不用去宫里头问问皇上再来?”
道悟双眸眯起,目光阴冷道:“兴许已经在路上了!”
“好,我就等着看到底皇帝会派一份什么样儿的礼来,少陪了!”曲尘说完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夏夜和詹晓宁也白了道悟一眼,各自走开了。
道悟垂眉沉思了片刻后,匆匆地往巷子外走去了。出了巷子不远,他迎面遇上了一位认识的大人的轿子。那位大人停下轿跟他闲聊了两句,然后问道:“道悟先生这是要进宫去看皇上吗?”
“算是吧!”
“你去可能会扑个空,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
“听说皇上龙体抱恙,今早连早朝都没上呢!”
“什么?皇上没上早朝?”道悟惊愕道。
( )
第五百一十三章 好梦落空
第五百一十四章 使绊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一十四章 使绊子
“是啊!听伺候他的刘公公说,皇上观星宿受了风寒,龙体抱恙上不了早朝了,这会儿还在寝宫内歇着呢!所以啊,你还是别去了,去了也见不找皇上的。”
道悟心下一沉,别了那位大人,急急忙忙地往宫里赶去。他隐约觉得事情不妙,皇帝怎么可能刚好昨晚受了风寒呢?皇帝没上早朝,更别提派人去抓戚汝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刘公公把道悟带到了赵构平日里养神的回暖阁时,道悟并没见到赵构。在里面等候他的是吴贵妃。
“道悟先生果真又来见皇上了,可真来得勤啊!”吴贵妃坐在榻上傲然道,“只可惜今ri你来得不是时候,皇上是不会见你的。”
道悟盯着吴贵妃问道:“草民听说皇上龙体抱恙,可是真的?”
“是真的。昨夜里皇上观星宿观久了,不小心染上了风寒,现下正歇息着。道悟先生可以出宫回府了。等皇上病愈后,自然会再召见你的。”
“草民想探望皇上,不知可否……”
“你想探望皇上还是想催促皇上尽早派人去阮府抓人?”吴贵妃一束凌光扫过他道,“你这么着急赶来宫里看皇上,不就是害怕皇上不会派人去吗?那本宫就告诉你,皇上今日是不会见你,也不会派人去抓戚汝年的,所以你可以收收心出宫去了。”
“娘娘是不是太多心了?草民来宫里只是想关心关心皇上的病情而已。”道悟强压着怒火道。
“那就多谢你关心了,”吴贵妃侧过身去端起茶盏道,“皇上需要静养,最近你没事儿别来宫里了,除非有传召,听明白了吗?环铃,送他出去!”
“娘娘,草民有一要紧事要禀明皇上。此事是皇上亲自交托的,草民必须当面跟皇上交代。还请娘娘通融,许草民去见见皇上。因为事情紧急,草民怕耽误了娘娘也吃罪不起!”
吴贵妃脸上扫过一丝蔑笑,姿态优雅地抿了口茶道:“本宫能坐上这个位置,靠的不是姿色和魅惑,靠的是与皇上这些年来共患难的夫妻情分。皇上看待本宫如同发妻,本宫又岂会让皇上失望?所以本宫是不会容许任何人危害到皇上的江山的,更不会允许有人把皇上当做一个棋子摆布!”
“娘娘对草民是不是有所误会了?”
“是不是误会你心知肚明!那ri你与阮曲尘的话环铃全都听见了。你胆子可不小,居然敢把皇上当你手里的一枚棋子,真是够狂妄的!没错,是本宫让环铃前去阮府报信的,安西王被刺杀想也该是阮曲尘安排的。那又如何?你能奈何得了本宫?哼!”吴贵妃放下茶盏清冷一笑道,“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人物了!本宫不管你在江湖上是什么名头,可到了这皇宫里,到了皇上跟前,本宫还没怕过任何人!”
道悟嘴唇紧抿,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心里的怒气。若不是在皇宫里,他真想一爪弄断这女人的脖子!不让他见皇帝,岂不是断了他想利用的皇帝的路吗?
吴贵妃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冷道:“对本宫刚才那番话很不服气吗?想着往后没机会再见到皇上失望了?要失望好好回去失望吧!别在本宫跟前摆出这一副横眉竖眼的样子,本宫没闲心看你这副模样!滚吧!”
环铃走上前,态度冷淡道:“没听见娘娘的话?还不滚!”
道悟狠狠地盯了吴贵妃一眼,强压着怒气转身离开了。刚出了宫门,窦连忽然从旁边迎了上来。他瞟了窦连一眼问道:“你来干什么?”
“先生,”窦连朝道悟拱拱手道,“您是去宫里见皇上的吗?可有跟皇上提过我家王爷的事情?”
他冷哼了一声道:“我倒是想提,可惜有人不让。”
“谁敢不让?”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吴贵妃吗?”道悟想起来就觉得心头堵得慌!
“为什么不让?难道吴贵妃是帮阮曲尘的?”
“横竖都是蛇鼠一窝!”道悟抬起眼皮问窦连道,“你家王爷呢?真说不了话了?”
窦连摇头道:“请了好几位大夫,都是治不好了。先生,您跟我们家王爷交情这么好,王爷这仇您得替王爷报了啊!要不然,我们家王爷也太惨了些!”
道悟反背着手往前走道:“想给你家主子报仇?”
“自然想了!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好主意眼下还没想到,但有个人可以先帮我打听打听,兴许对替你家王爷报仇有帮助。”
“先生尽管说。”
“那个吴贵妃你熟吗?”
“吴贵妃?我不是很熟,有时候跟着王爷进宫见皇上时会见着那位贵妃。先生怎么想起问她了?她可是皇上边的红人,等于半个皇后,先生可不要轻易招惹她。”
“我要不招惹她,我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皇上了!你家王爷如今也废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想让他帮我传个话也是不可能的事,你说还怎么替你家王爷报仇?”道悟不屑道,“那也就是个女人,只不过名头大些罢了,有什么好怕的?刚才要不是在皇宫内,我就已经要了她的命了。”
“吴贵妃这人平日里甚少出宫,偶尔出来一趟也是去灵隐寺祈福。不过前几日她才刚刚去过,我想最近应该不会出宫的。”
道悟指着窦连道:“你去给我好好打听打听!只要有她出宫的消息就立马来告诉我,听见没?”
“先生真想对付贵妃娘娘?”窦连略感不安道,“先生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贵妃娘娘您是得罪不起的,她一句话就得要了我们的命呢!”
“别那么多废话!你只管去帮我打听,其余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窦连犹豫了片刻后,点头道:“那行,我尽管去打听。”
道悟郁闷地回寺庙去时,阮府这边的喜宴是办得红红火火。将近七十桌酒席把一段时间来阴云密布的临安城热闹了个半边天儿,城里没人不说道这场风风光光的喜事儿。
晌午酒席撤去后,曲尘夏夜几个都在曲尘书房里醒酒。喝过一盏浓浓的酽茶后,夏夜拍了一下膝盖,满面绯红地靠在软枕上说道:“那个道悟说……送礼,怎么还没送来啊?不会半路上给人劫了吧?”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汝年接过话道:“又不是他送礼,听说是皇上送礼来,他怎么知道哪个时辰会送来?兴许不会送来了呢!他以为在皇上身边待了几日就成红人了?宫里的能人多得是,他能斗得过几个?头一个吴贵妃他就斗不过!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今儿从城门上来的时候听人说了,皇上今早连早朝都没上,在被窝里哼哼唧唧呢!”
“病了?”曲尘抿了口茶抬头问道。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
“病了好啊!”夏夜又拍了一下膝盖道,“过两日直接驾崩最好了!换个皇帝怕都比他强吧?前头那个只知道玩金石,这个呢只知道玩宫女,都是些什么人呐!早死早好!”
“说点吉利话吧,年哥,”侯安在旁笑道,“今儿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说什么驾崩啊死啊的,得说那狗皇帝仙游去了,仙游多好听啊!”
几个男人又都笑了起来。这时,宝梳捧着一盘大大的水果拼盘进来了,听见笑声问道:“说什么这么乐呢?我还以为个个都醉晕了呢!”
“哎哟!”夏夜身子摇晃地坐了起来,伸手从盘子里捻了块梨道,“还是宝梳想得周到啊!知道给我们送水果醒酒,真是多谢了!”
宝梳笑道:“今儿说谢就太乏味了点,掏红包才实在的。新郎官,赶紧掏红包吧!”
夏夜吧唧吧唧吃着水果道:“我这会儿混身上下就没半文钱,先欠着十个,回头再给你!”
“那你可记住了,别酒醒了就忘了!”宝梳走回曲尘身边,倚着道,“对了,刚刚宫里吴贵妃派人来了。”
曲尘问:“说了什么?”
“说叫我们安心办喜事儿,道悟捣不了乱的。”
“果然,”曲尘笑着点点头道,“真是吴贵妃在里头使了大绊子。看来真如你所说,那吴贵妃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道悟肯定气得吐血了吧?”侯安插话道,“吴贵妃这么一使绊子,他还能再亲近皇上,把皇上当棋子使了吗?没了皇上和安西王这两颗棋子,看他还能走什么招!”
“不管他还要走什么招,但至少我们暂时不用计划出城一事了。吴贵妃能稳住皇上,我们就不用担心皇上还会对我们阮府怎么样。更何况,吴贵妃还想办这个百兴宴,她更会跟我们这些商户打好交情了。”
“百兴宴?”宝梳问道,“到底是个什么宴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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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使绊子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中毒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中毒
“百废而待兴,我想贵妃娘娘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吧!她办这个宴会大概是想召集城中一些大商户,对临安城往后的发展做些鼓动和布置。说白了,就是想拉拢人心,搞好城内经济,充裕国库。眼下议和已成,局势稳定,正是养精蓄锐的好时候。”
“这么说来,那个吴贵妃也算精明的了!”夏夜道,“那狗皇帝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福气,临到头还得了这么个贵妃,算他捡了狗屎运了!不过话说回来,道悟那家伙怎么收拾啊?我想他是不会甘心的吧?”
“我已经派了四个人前往蒙古族落查道悟了,一旦有了消息就会把他连根拔起。”曲尘道。
“可惜了,”夏夜摇着头吃着橘瓣道,“师傅就他那么一个儿子,他还不肯走正道,偏偏要跟我们过不去,就算对不起师傅,也得杀了他,你们说是不是?
汝年道:“师傅不是说了吗?那都是他咎由自取的,怪不得谁。况且他是想谋反,不是别的,再怎么样也不能叫他得逞,让这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局势给他毁了。”
“说到师傅,”宝梳插话道,“你们没看见师傅他老人家吗?”
“也喝高了,我叫人送回房间歇息了。”曲尘道。
“那我得去瞧瞧,你们慢慢在这儿醒酒吧!”
宝梳随后出了书房,叫元宵端了一碗解酒汤和一个水果拼盘去看不易和尚了。走到房门前,宝梳敲了两下门,见房门虚掩,便推门进去喊道:“师傅?师傅您睡了吗?”
里面没人应声儿。宝梳绕过屏风一看,*上也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堆被子。她心里有些奇怪了,吩咐元宵把伺候不易和尚的那两个丫头叫来。元宵去叫人时,宝梳走到*边弯腰整理起了被褥。被褥整理好后,她本打算把枕头放正,却发现枕头下有一封写给曲尘的信,看上去像是不易和尚的笔迹。她更觉得奇怪了,忙扯开看了起来。
这时,元宵带了一个丫头进来,那丫头禀道:“老师傅回来就睡这儿了,奴婢在院子里扫地,没见着老师傅出去。”
“没见着他出去吗?”宝梳抬头问了一句。
“真没看见……或许是奴婢没见着吧!奴婢有一会儿不在院子里呢!”
“那他去哪儿了?”宝梳紧皱眉头地盯着手里的信纸自言自语道,“这信看上去像是在交待后事似的……师傅该不会想不开吧!”
“不会吧?他可是个和尚,和尚能有想不开的吗?”元宵奇怪道。
“和尚不也是人吗?元宵你们俩去院子里找找,看他是不是喝糊涂了跑那棵树底下睡着了。”
“知道了!”
宝梳带着信匆匆地回了曲尘书房里。曲尘看过信后,也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便叫上汝年一块儿出门去找。问过侧门上的门子之后,他们才知道大概在一炷香前,不易和尚醉醉醺醺地从侧门出去了。门子本想拦住他的,可他说是回灵隐寺的,门子就放他走了。
曲尘和汝年立刻从侧门出去了,直奔灵隐寺。到了寺门口,通报姓名后,没过多久,一个小和尚就匆匆跑了出来说道:“你们两位是来找不易师傅的吧?赶紧跟我来,他快不行了!”
“什么?”
曲尘和汝年大惊,忙着那小和尚往里跑去。在一间禅房内,他们看见了满口鲜血的不易和尚,顿时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不就喝了几口酒吗?怎么会这样?
曲尘一边上前一边着急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旁边站着的法开禅师道:“是中毒。”
“中毒?”曲尘麻利地扯过不易和尚的手腕把脉道,“怎么会中毒?晌午还好好的,出来了一趟怎么就中毒了?”
“老衲也不清楚,只是听刚才扶他进来的小和尚说,他回来的时候已经中毒了,且毒入了脏腑,恐怕……”
“先带回府,找詹媛!”曲尘不等法开禅师说完,立刻将*上的不易和尚背了起来,急匆匆地往外奔去。汝年紧跟在后面,小跑着问道:“师傅到底怎么样了?不会真的已经毒入脏腑了吧?”
“先别管这个,回去找到詹媛再说!”
两人轮流将不易和尚以最快速度背回了阮府。詹媛也顾不得其他,一身大红就赶了过去。给不易和尚把完脉后,詹媛脸色陡然变了。曲尘忙问道:“到底怎么样了?”
詹媛抬头道:“情况已经不太好了。”
“什么?”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詹媛都说这话了,还能有救吗?
“那……那还有救没有?”汝年问道。
“我只能试试,”詹媛面带忧色道,“毒已经入肺腑了,能救回来的胜算很小。”
“那就赶紧动手,就算胜算很小也要试试!”宝梳忙道,“我帮你拿药材去!”
药材拿来之后,詹媛和宝梳在房间里开始忙碌了起来。曲尘等人暂时退出了房间,焦急地在房门外等待结果。夏夜很不解地问道:“师傅好端端的怎么会中了毒?师傅身手那么好,谁能轻易地给他下毒?”
曲尘抄手凝眉道:“那就得问问师傅在回到灵隐寺前都去过哪儿了。”
说回半个时辰前,当不易和尚迈着晃悠的步子走出侧门时,他先在附近一家小摊上买了碗青枣茶喝。略微醒了醒酒后,他便付了钱离开了。
他没有直接回灵隐寺,而是去了道悟所在的那间寺庙。他听曲尘说过,道悟的藏身之地就在这儿。拍开门后,他自报了姓名。很快,冬姑便亲自出来迎接他了。
冬姑把他带到了一间暖阁内,然后退了出去。道悟也在暖阁内,正心情郁闷地坐在榻上晕酒。见他进来后,道悟嘲讽地笑了笑问道:“今日吹的是什么风?竟然劳您大驾到我这儿来了,实在是难得啊!”
不易和尚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道:“心情不好吗?”
“但凡是你们心情好的时候,我的心情就会不好,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怎么了?来替阮曲尘他们笑话我来了?”
“说实话,你今儿还真闹了个笑话。你不是说皇上有份大礼要送给夏夜吗?怎么没见人来呢?”
“呵呵……”道悟捏着小酒杯笑了笑道,“果真是笑话我来了。尽管笑吧!看谁会笑到最后!”
不易一脸担忧地看着他道:“你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肯罢手?”
道悟一口饮下杯中的酒,反问道:“我折腾了吗?我这算折腾?那你们掳金帮又是在干什么呢?都是混江湖的,何必把自己说得那么正儿八经?”
“你的野心是不是太大了点?你去招惹皇帝,还把皇帝当棋子使,不怕有铡刀落头的那一日吗?”
“奇怪了,”道悟放下酒杯,冷笑道,“现下管起我来了?当初干什么去了?你已经没管我很多年了,一心都扑在阮曲尘身上,再来管我干什么?怕我给阮曲尘使绊子吗?你教出来的徒弟应该都是高手啊!何必怕我使绊子呢?”
不易和尚摇头叹息道:“我是怕你死了连堆坟儿都没有!收手吧!”
“为什么要收手?收了手我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我为什么要收手?这天下乱成这样,该我夺的为什么不能夺?凭我本事说话,我又招惹了谁?”
“你是自命不凡,下场只会很惨!”
“自命不凡?我是自命不凡,那阮曲尘呢?他就是聪慧过人吗?”
“这根本与曲尘无关!是你太自命清高了!”不易和尚反驳道,“你想要这半壁江山,你得问问你要得起要不起!你是有小聪明,但你的心思都歪了,就算给你这江山,你也撑不起来!”
“谁说我撑不起来?”道悟一下子摔了桌上的酒杯,怒喝道,“谁说的?你是什么人?你是天神吗?可以这样下定论?你看不起你自己的儿子不要紧,你可以走得远远的继续去当你的掳金帮帮主,可你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碍眼行不行?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有本事让阮曲尘来跟我一决高下!”
“你斗不过曲尘的!”
“为什么我斗不过?就因为他是你心爱的徒弟吗?”
“他有两样你没有东西,所以你注定是斗不过他的!”
“什么东西?”
“从容和善良。曲尘是我见过处事最不惊的孩子,而他也有一颗善良的心。也正因为如此,在他身边有很多忠肝义胆的兄弟。你有吗?你身边只有一群可以跟你小打小闹的乌合之众,说散也就散了,能帮你夺下这半壁江山吗?”
道悟抖肩笑了笑道:“兄弟?我不需要这东西。没有这东西,我也照样可以一展我的抱负!要得胜,不需要靠人多,靠的是脑子和手段!”
“你太弥足深陷了!”道悟再次摇摇头道,“你已经狂妄到不知所以了!悟儿,真的收手吧!这江山于你有何用呢?就算蒙古族的铁木真肯帮你,你也顶多做一个附属国的小王,一生一世都会受制于他,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道悟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诧,问道:“谁跟你说过铁木真首领会帮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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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中毒
第五百一十六章 同归于尽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一十六章 同归于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勾结铁木真意图夺取这半壁江山的计划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你怎么会知道?”道悟眼露凶光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那张上京城防图,于方从你手里偷走的上京城防图里藏有你写给铁木真的投诚信。你自己也知道单凭自己的能力是拿不下这半壁江山的,唯一的法子就寻求他族的帮助,另外再夺取掳金帮,掌控掳金帮的财力,以扩充自己的实力。”
“没想到啊!”道悟紧了紧牙龈道,“那死娘们居然把上京城防图给了阮曲尘!真后悔当初没一刀把她给杀了!不过你知道又能怎么样?你说出去没人会信的!”
“悟儿,”不易和尚提起酒壶给道悟斟了一杯酒道,“我来这儿不是为了跟你争辩输赢,是真心想来劝你回头是岸的。我毕竟是你父亲,我不想看见你有朝一日会死在曲尘手里。你收手,我跟你找个地方重新安顿下来如何?”
“又要我陪你当和尚吗?”道悟不屑道,“要当你自己去当个够好了!你想过那种日子我可不想!我是吉尔哈家族的人,想先祖在辽国官拜至大将军,我怎么可以去当个默默无名的小和尚?你看着吧!总有一日我会把我们吉尔哈家族发扬光大,让你每每想起吉尔哈三个字都会觉得愧对先祖!”
不易和尚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为自己注入了一杯酒道:“看来我说再多也没用,罢了,我劝不动你,可毕竟父子一场,干了这杯酒算是了却了我们从前的情分。再相见就别怪我这做父亲的狠心。”
“好!”道悟一脸愤世嫉俗的表情道,“正合我意!你想跟我了断干系,那就了断好了,省得往后再见面不好下手!喝完这杯酒,从此之后你我就是陌路人了!”说罢他端起酒杯,头一仰,将一口酒干尽了。
不易和尚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和不忍,默默地端起酒杯,放到嘴边也一饮而尽了。喝完后,他放下酒盏起身道:“行了,我该走了,你好自为之吧!无论如何,我都还当你是我儿子。不管我做了什么,也都是为了你好。”
道悟背脊挺直,面带不屑道:“算了吧!你做什么都是为了赎罪,都是为了你那些几个徒弟罢了,何必在这儿虚情假意呢?说完了就走,别等我改变主意,送你的尸体去见阮曲尘!”
不易和尚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出了暖阁。冬姑看着他出了寺庙大门后,这才放心地回到了刚才的二楼。刚推开门,眼前的情形就把冬姑吓了一跳。只见道悟趴在榻边,正痛苦地往外吐着,地上满是污秽,污秽里还带着丝丝血迹。
“阁主!”
“去拿清肝丸来……”道悟面色发紫地喊了一声。
冬姑不敢怠慢,慌忙去取了清肝丸来给道悟服下。道悟服下了三颗清肝丸后,呼吸稍稍顺畅了一些,仰面躺在了榻上。冬姑倒了一杯茶水,喂他喝下一口后问道:“阁主,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中毒?”
“哼!”道悟喘着粗气,满面憎恨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老混账不会那么好心的!”
“您是说你父亲……”
“什么父亲?”道悟捂着起伏剧烈的心口道,“有想毒死自己儿子的父亲吗?在地宫里他救阮曲尘不救我,今日也如此,为保阮曲尘不惜下手毒杀我,他还是我父亲吗?他就是吉尔哈家族的叛逆!不,他不配做吉尔哈家族的人!他不配!”
兴许是太激动了,道悟说完后又大咳了好几声。冬姑忙拿了条被子给他盖上道:“阁主别激动!这仇往后我们再报就是了!阁主,奴婢还是去找人来给您瞧瞧吧!您这脸色都变了!”
“服下清肝丸就应该没事儿了。我防着那老混账呢!刚才那口酒我含在嘴里并没有真的喝下去,他一走我便全都吐出来了。倒是他,哼,实实在在地喝了下去,这叫什么?”道悟仰头狂笑了几声,粗气喘喘道,“这叫……这叫自掘坟墓!老混账,敢下毒害我,你想得美!你就先下地府去跟祖先们赔罪好了!冬姑,你去打听打听,我要听见那老混账毒发身亡的消息!”
夜幕降临后的阮府,气氛显得格外凝重。宝梳进进出出那间房好几回了,药汤也熬了好几回送进去,可就不见里面传来好消息。詹晓宁来到这院子时,曲尘他们还等在房门外。曲尘看了他一眼问道:“还没找到鼎?”
詹晓宁摇着头坐到夏夜身边道:“没有,真是连一点影子都找不着了!别说府里和绣庄了,就是这附近我都带人找过了。姐夫,你说用不用得找报官啊?那鼎也算古董了吧?值个千儿八百的吧?”
“何止千儿八百,少说也值个二三千两。可你不觉得奇怪吗?谁会偷那么大个鼎?怎么偷出去的?府内护院这么多,想把那么大那么重个鼎弄出府去不是件容易的事。先别说弄出府了,从你住的二楼上抬下来都是个麻烦事。还记得吗?上回李栋派人送来时,六七个汉子一块儿抬下来的。”
詹晓宁抓了抓后脑勺纳闷道:“那姐夫你说那鼎会去哪儿了?早上还在房间里呢!会不会有飞天大盗?”
夏夜答话道:“大什么盗啊?哪个大道喜欢偷那么重的青铜器的?吃饱撑的吧?”
话音刚落,宝梳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曲尘忙迎上去问道:“到底怎么样了?”
“是啊,”汝年也上前着急道,“詹媛在里面一待就是两个多时辰,救得过来救不过来总有句话吧!”
宝梳道:“你们别急,詹媛没下死话那就是还有救!前后灌了四回药汤下去,针灸也用过三回了,詹媛一直在旁边守着,时不时给师傅把个脉确认他的病情。刚刚她又把过一回,说师父脉象平稳了下来,只是身子还很虚,得熬过这*再说。”
“要熬不过呢?”詹晓宁问了一句。
宝梳无奈道:“要熬不过,詹媛也没法子了。”
“那今晚祖姑奶奶和夏祖先还洞房不洞房了?”
“洞房自然要洞的,今儿可是他们俩的好日子。我是这样想的,我先回去吃过饭,再回来换詹媛。今晚该怎么洞房还怎么洞房,千万别把这日子给耽搁了!”
“宝梳你也累了大半天儿,又怀着孩子,要不然去外头请个大夫来吧?”夏夜忙道。
“我没事儿!”宝梳笑道,“累活儿都让詹媛干了,我就是守那儿偶尔把个脉而已。再说了,不还有我家相公在吗?我家相公也会把脉呢!”
曲尘点头道:“说得是,就这么决定了。你和詹媛只管放心地去洞房,这儿就交给我和宝梳好了。一有什么不对劲儿,我们再去叫詹媛就行了。”
当下商量妥当,夏夜和詹媛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不易和尚这边由曲尘和宝梳看着。夜深人静后,院子里显得格外清寒寂静。曲尘怕屋子里太冻,又吩咐下人添了一回碳。他坐在碳炉边一面给宝梳烤着红薯一面不时地往*上瞟一眼。
*上的不易和尚还很虚弱,虽然气息尚存。倘若熬过这*,詹媛就能有更大的把握救回他。詹媛说他服下了一种慢性毒药,毒性颇深,若是再晚些就已经救不回来了。
宝梳见曲尘一直皱着眉头,显得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安慰他道:“相公,别老皱着眉头。二婶不常说吗?眉头皱多了,好运都会给吓跑的。相公你长这么玉树临风,皱眉头就变黑面煞神了,多不好看啊!会吓着你儿子的。”
曲尘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捧着烤好的红薯坐回了榻上。宝梳笑嘻嘻地搓着手道:“想想也好久没吃过红薯了,闻着这个味儿真叫一个香啊!往常在村里的时候,想吃就往灶膛里丢一个,一盏茶的功夫就烧好了,用火钳子扒拉出来一剥开,哇!那个热乎乎香喷喷的劲儿……”
“行了,别顾着流口水了,”曲尘把剥好的红薯递给她道,“想吃往后我每日都给你烧一个,行了吧?”她接过来,吹了一口白热气儿笑道:“这东西吃多了会打屁的,我可不想我儿子往后成个响屁娃。相公,你就不能笑一笑吗?会笑的人运气会好很多的。”
曲尘剥着红薯道:“有你一个人笑不就够了吗?你把我那份儿都笑了,我也省事儿了。”
“你很担心师傅是吧?你之前还说想退出掳金帮,不想再继续跟着师傅了,你话虽这么说,可心里还是舍不得的。师傅虽然间接害死了你爹,但你跟他有这么久的师徒情分,不是说放下就都能放下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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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同归于尽
第五百一十七章 交托主位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一十七章 交托主位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想他死,他死了也换不回我爹的性命。”
“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吉利着呢!师傅不会有事的……”
忽然,外面传来了侯安的声音。曲尘放下红薯,打开门问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侯安道:“兄弟们在城里发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蒙古族人。”
“确定是蒙古族人?”
“是,虽然穿着汉人打扮,但还是能看出来。他们就住在我们的清风客栈里,下午的时候,有个伙计听他们在跟别人打听城里有几座寺庙。兄弟们觉得很可疑,就一直盯着那两个人。就刚才那会儿,两人出了客栈往道悟那寺庙去了。”
“往道悟的寺庙去了?又是蒙古族人?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玄机。侯安,你派兄弟继续盯着那两人,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了,只是盯着就行了。”
“相公!”宝梳忽然在里面喊了一声。曲尘忙走回房间里,走到*边问道:“师傅醒了吗?”宝梳握着不易和尚的手点点头道:“我刚才听见师傅哼唧了一声就跑过来看看,发现师傅的手在动呢!”
曲尘弯腰下去,轻轻地喊了两声师傅。不易和尚还真的睁开了眼睛,干涸的嘴唇吃力地蠕动了两下,好像想说什么。曲尘不禁松了口大气,忙道:“师傅您别着急说话,您刚醒,好好歇着就是了!您想喝水吗?”
不易和尚那浑浊无光的眼睛缓缓转向了曲尘,嘴唇又动了几下。曲尘忙俯下身去,贴在他嘴唇旁听着。只听见他从喉咙深处吃力地发出了一个音:“信……信……”
“师傅您是说您留在枕头底下那封信吗?”曲尘问道。
“信……”
“信在我那儿,师傅您放心好了。”
“信……”不易和尚还是念着这个字。
曲尘有点纳闷,看着不易和尚问道:“师傅,您到底想说什么?那封信好好地在那儿,我也看过了……”
“师傅是不是想说信上的内容?”宝梳插了一句道。
没想到,不易和尚听了这句话真的点了一下头。这时,曲尘忽然明白了不易和尚的意思。其实那封信是一封相当于遗书的信。信上不易和尚将掳金帮帮主之位交托给了曲尘,还让汝年做二帮主,夏夜做三帮主,等于是把整个掳金帮交托给了他们三兄弟。另外信最末还提到,若是他有什么不测,让曲尘去灵隐寺法开禅师那儿取一些东西。这会儿不易和尚不断地提到那封信,似乎是在催促曲尘答应下来,答应接管掳金帮,做掳金帮的帮主。
“师傅……”曲尘犹豫了片刻后说道,“您真的没必要把位置让给我。您现下都醒了,詹媛会治好您的,到时候掳金帮还是由您来管最好。”
不易和尚虚弱地摇了摇,抬起不断发抖的右手伸向曲尘。曲尘忙握住了他的右手问道:“您又想说什么?”不易和尚又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了两个字:“答……应……”
“师傅是想让你答应。”宝梳道。
“师傅……”
“答……应……师……师师师……傅……”不易和尚握着曲尘的手努力地用了用劲儿,眼里全是期待的眼神。
“师傅,能等您好了再说吗?”曲尘看着他问道。
“答……答……应……”不易和尚还是不肯放弃。
曲尘犹豫了几秒后,点点头道:“好吧,师傅!掳金帮我暂时帮您管着,等您好了再说,行吗?您快点费力说话了,好好歇着,让宝梳给您把个脉。”
可不易和尚握着他的手没松,双眼仍旧望着他,嘴里嚅嗫道:“道……悟……”
“道悟怎么了?师傅您是不是想说是道悟给您下的毒?”
“不……是我……是我……”
“是您?是您下的毒?”
“我……我想……毒……毒死……他……我……”
听到这儿曲尘和宝梳忽然都明白了。不易和尚这半天儿出去不是瞎逛,是去找道悟,并且想毒杀了道悟。曲尘愣了一下后忙问道:“师傅,您真把道悟给毒了?”
“不……确……定……他……他喝了……”
“您是说,您看着他喝了,但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中毒是吧?”
不易和尚又点点头。曲尘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道:“师傅,您太冲动了!您拿自己的命去跟他同归于尽,犯得着吗?万一没毒死他,把您毒死了那该怎么办?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您不要亲自去找他,他对您恨之入骨,不会跟您讲父子之情的。”
“我……我……罪有……应得……”不易和尚望着曲尘,缓缓地吐出了最后那四个字,好像在表达自己深深的忏悔。曲尘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微微一酸,握着他的手道:“师傅,您终究还是我的师傅,所以别再想那么多了。好好养好身子,不要再去找道悟了。他已经入魔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道悟师兄了。”
不易和尚眼里落满失望道:“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他……”
“师傅,您别这么说,当初要知道他是一时假死,并非真的身亡了,您怎么会不救他?您就算舍掉自己的性命也会救他出来的。是他自己想不明白,还钻在他自己的牛角尖里。”
“他真……的……没救……了……曲尘……师傅……求……你……再……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会看着办的,您就放心歇着吧!”曲尘把不易和尚的手放平了,让宝梳给他把脉。宝梳把过脉后,脉象依旧微弱但很平稳。两人略放了放心,给不易和尚盖好被子,回榻上坐着说话了。
宝梳依偎在曲尘怀里问道:“刚才侯安来说什么蒙古族人啊?”
曲尘玩着她发髻上的蝴蝶珠针道:“哦,说城里来了两个蒙古族人,好像是来找道悟的。”
“偷偷摸摸来找道悟?是不是有什么大计划?”
“兴许是吧!我已经找侯安看着那两人了,他们闹不出什么事情的。你也该困了,睡吧!一会儿我去给师傅把脉就行了。”
“那就辛苦相公了!”宝梳勾下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枕着他的腿合眼睡了。他一边把宝梳发髻上的珠翠取下来一边在想道悟和那两个蒙古族人的事情。他隐约觉得会有大事情发生。蒙古族偷偷派人与道悟会合,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有什么计划准备实施了呢?
当晚曲尘和宝梳在榻上将就了*。宝梳是*睡到了天亮,曲尘则每隔一个半时辰起来给不易和尚把脉,快天亮时才安稳地熟睡了过去。
詹媛来接班时,天才刚刚亮。宝梳听见了敲门声,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打开门后,她笑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嫌累啊?”
詹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少打趣我了!师傅怎么样了?”
“好着呢!昨夜里还醒过一回,脉象都好,你就放心回去继续给夏爷暖被窝吧!”
“还笑我!”詹媛进了房间,往榻上那团被子看了一眼降低了音量道,“昨晚把你家阮爷累惨了吧?刚刚睡下?”
“是呢!”
詹媛坐到*边,伸手给不易和尚把了一脉道:“真的是好多了,脉象比昨晚平稳多了。熬过这*就好,只需缓缓调养就行了。不过,他中毒不轻,调养之后身子肯定不如从前了。对了,你们没问师傅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师傅是去跟道悟同归于尽的。”
“什么?同归于尽?”詹媛惊讶道,“师傅居然去找道悟同归于尽?他疯了吗?”
“我想他是太无奈了。你先回去吧,这儿我看着就行了。”
“那好,省得你家阮爷再挪地方了,刚刚睡下又被吵醒谁都会不舒服的。有事儿记得来叫我。”
“知道了,赶紧回去陪你家夏爷吧!”
“不许笑我了!”
两人小声地又嘀咕了几句,然后詹媛就走了。宝梳重新回榻上陪曲尘睡了一会儿这才起了*。曲尘这一觉睡到了将近傍晚。醒来时,窗外已经麻麻黑了。他打了个哈欠,正想翻身时,忽然发现女儿末儿坐在他背后,很认真地玩着手里的大布娃娃。他不由地会心一笑,翻过身摸着末儿滑嫩嫩的小脸喊道:“末儿,我是谁啊?”
末儿咯咯地笑了两声,抱着娃娃啃了一口。曲尘笑问道:“饿了吗?都啃上娃娃了。你娘呢?你娘跑哪儿去了?怎么就把你放在这儿了?”
末儿丢下娃娃,开始往曲尘身上爬去。曲尘让她坐在自己肚子上,她最喜欢这个地方,一坐上去就一屁股一屁股地弹坐了起来,像坐弹簧椅似的。曲尘架着她的胳肢窝玩道:“这样坐爹爹的肚子会把爹爹昨晚前晚吃的全都挤出来的,别玩了,好不?爹爹肚子是不是没你娘亲肚子那么软和啊?爹爹肚子上没多的肉,没娘肚子上那么多肉,你别坐爹爹的了,去坐你娘的肚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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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交托主位
第五百一十八章 互相吹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一十八章 互相吹捧
“咳咳!”宝梳捧着一个托盘,用脚尖把门推开走进来道,“阮爷,说话得注意点啊!谁肚子上肉那么多了?都是谁给害的?”
“我害的,我都害你两回了,行了吧?”曲尘冲她笑道。
“这还差不多!总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打算睡到明早直接去参加那个百兴宴呢!起来吧,给你准备了粥菜。”
曲尘抱着末儿坐了起来,往*上看了一眼问道:“师傅怎么样了?”
“詹媛来看过三回,说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就是人会虚得很。今儿就醒过两回,喝了些米汤进去又睡了。”
“道悟那边呢?”
“侯安回来说,那两个蒙古族人昨晚去昨晚就回了,今儿一整天都待在清风客栈里,没去别的地方。”
“道悟没现身?”
“没有,谁知道他到底被师傅毒死没毒死。他那个人那么狡猾,肯定会对师傅提防着的,我始终觉得他不会那么容易被毒死。”
曲尘端起热粥喂了末儿一口道:“先别管他死没死,他没死肯定会再跳出来捣乱的。既然那两个蒙古族人是来找他的,盯住那两个人就行了。”
“还有个事儿我始终想不明白。”
“什么事儿?”
“那鼎的事儿,”宝梳拍了两下脑门,一脸苦闷道,“你说说,怎么会不见呢?我今儿又挨着挨着把人叫来问了,可没人知道那鼎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相公,你这么聪明,你帮我想想好不好?”
“我想过了,”曲尘喝了一口热粥道,“要不是它自己飞了,要不就是个脑子抽风的江湖大盗给偷了。”
宝梳噘嘴道:“那说了等于没说嘛!”
“等我明日去完百兴宴,回来好好帮你找找。”
“说到那个百兴宴,我今儿出门的时候倒是听见了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我听人说,贵妃娘娘这回举办百兴宴,邀请了城里好些富甲商贾,一来想凝聚人心,振兴本城经济,二来就是为了选商社社长。”
“选商社社长?城里的商社不少,各行各业都有,难道还想选个总的?”
“我是这么听人说的。相公,万一真选的话,你打算去角逐吗?”
“这话得问你。”
“问我?问我干什么?你决定就行了呗!”
曲尘喂着末儿热粥道:“我最近老是听见你提在雾重村的事儿,你是不是不喜欢待在临安了?你要是不喜欢,应付了眼前的事情后我们再回雅州去就是了。原本当初就是为了完成任务才来临安的,没打算长久住下去。若是要回去,我还角逐什么商社社长呢?所以,你说了算。”
宝梳双手托着下巴,盯着对面双手抓着碗沿吧唧吧唧喝粥喝得正欢的末儿,想了想道:“我是挺想回去看一眼的,不过我们在临安也是费了一番辛苦才置下手里这些家业,盘出去的话我也心疼不是?再说了,晓宁要办蹴鞠社得在临安这种大地方才行,还有,詹媛和夏夜的夏归堂都装潢好了,只等开张了,唔……想想暂时还是不回去了。等我们赚钱赚腻味儿了,再回去如何?”
“行,听你的。”
“那你角逐商社社长有多大把握?”
曲尘把末儿递给了宝梳,拿起丝帕擦了擦衣裳上的粥末道:“城里能有家底角逐的除了我,还有三个人,国舅陈老爷,吴家三少爷,还有本地土豪马老爷。这三个人当中,陈老爷的胜算比较大。一来他是国舅,宫中有个当淑媛的娘娘撑腰,二来,自打施老爷没了后,他盘走了不少施家的家业,家底颇为殷实。”
“看来只有陈老爷能跟你一较高下了?”
曲尘拿起筷子笑了笑道:“把你相公想得这么厉害?另外两个都直接抹去不算了?”
“那是自然了!那个吴家三少爷是半路出家做买卖,家底只有陈老爷一半儿吧!而那个土豪马老爷,是有些银子宅子铺子,但一身土豪气太重了,走哪儿都挂一脖子金链子,生怕强盗不知道他有钱似的。所以我觉得那两个都可以不算!”
“吴家三少爷和吴家四少爷都是半道出家做买卖的。吴家祖上是吴越后人,身份显贵,向来不屑为商。但近年来,家事不及从前,族中不少人便抛下沉见开始从商。吴家三少爷不但有殷实的家底儿,也有厚实的背景,这一点不能忽视。至于那个马老爷,土豪气息的确很重,但他跟施老爷一样在城里根深蒂固,算是旧门望族了,这样的人最不好对付,所以也不得不提防着。”
“那说来说去,这三个人都成了你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了?”
曲尘夹了一竹筷凉拌三丝塞进嘴里,看着宝梳笑了笑道:“有竞争那才有意思,你不这么觉得吗?我们得先看清自己和对手,这样才能更好地对手周旋。我们来临安不到一年,能积攒在手里的家业已经算不错了,但还没厚实到能跟陈老爷和马老爷比谁家钱多,而且相比背景家世,我们也不如吴家三少爷。”
“啊?这么说,相公你胜出的机会就很少了?”
曲尘脸上扫过一丝诡异的笑容道:“那可未必。”
“这话怎么说?”
“陈老爷和马老爷的确是钱多,吴家三少爷也的确是家世好,但你觉得眼下的临安最缺什么?”
“钱呗!”
曲尘端汤碗喝了一口摇头道:“不是,再猜。”
“和平?”宝梳顺口道。
“不刚刚议和了吗?暂时是打不起来的。”
“军队?”
“都不打仗了,还需要那么多军队干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啊?”
“先跟你卖个关子,等明日从百兴宴回来再告诉你。”
“什么嘛!还卖关子!早知道就不跟你探讨这么深奥的问题了!快说快说,不说粥都不给你喝,对不对末儿?你爹太坏了,说到一半儿就不说了,是显摆自己比我们娘俩都聪明吗?去,扁你老爹!狠狠地扁!”
第二天上午,曲尘准时去了宫门口,在那儿等待吴贵妃的传召。与他一同等待的还有其他几位被邀请的人。在宫门口等待时,陈老爷和马老爷都不怎么跟曲尘说话,唯独吴家三少爷很客气地跟曲尘打了个招呼,主动走过来攀谈。
两人聊到了上回在夜月阁时曲尘主动让出洪家账本的事情。吴家三少爷笑道:“我一听四弟说起这事儿就觉得阮老板你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只可惜最近我都在外地忙事情,不得空来拜访你,今日见着,一定要跟你好好约个时候喝上两杯,阮老板可千万别推辞。”
曲尘道:“三少爷客气了!四少爷是个干脆的人,我也只是干干脆脆地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你只管说个时候,阮某必定赴约。”
“那好,就先这么说定了。等我拟下日子,立刻派人给你送帖子来。”
“那些繁文缛节我们就不计较了,派个人来说一声儿就是了。”
吴家三少爷呵呵笑道:“阮老板果然是个好说话的!爽快,我喜欢!对了,阮老板可有听说这回百兴宴上,贵妃娘娘会选个总商社头目的事情?”
曲尘故作不知道:“近日忙着我兄弟的婚事,还真没听说过。怎么这回叫我们来就是为了选个商社头目?”
旁边一熟识的老板凑过来说道:“怎么?阮老弟你还不知道?外头可传遍了!说贵妃娘娘这回办百兴宴就是想设个总商社,再选出个头目来领着大家繁荣本城经济。你居然没听说?是最近给你兄弟夏夜忙办喜事儿忙得的吧?刚好说到这儿了,我必须得说一句,若要在本城选,那非阮老弟你不可!”
曲尘拱了拱手,客气笑道:“老哥抬举了!”
“不是抬举!你那做买卖的本事都现摆在我们眼前,还用抬举?你领着我们,我们心里也踏实一点是不是?待会儿要选,我准选你!”
站在旁边的土豪马老爷很不满地向这位老板投来了一束冷光,抖肩晃了晃脖子上挂着的粗金链子,双手叉腰地对站在他对面的陈老爷道:“陈老爷,听说你家又传喜事儿了?”
陈老爷打住了跟别人的对话,转头笑道:“马老爷的耳朵可真够顺风的!这事儿我还没往外张扬你就知道了?”
“那是,”马老爷用眼角扫了扫曲尘等人,趾高气昂道,“我在宫里头也有一两个认识的。你家的事儿我昨日就知道了。见着面非得好好恭喜你不可!你家娘娘一进宫就是淑媛,眼下又要晋封妃子了,真是恩*三千呐!你有这等争气的女儿,何愁不封王拜爵呢?”
陈老爷故意客气道:“哎,马老爷说笑了!我没想过什么封王拜爵,就希望她能在宫里好好地伺候皇上,能为皇上早日诞下子嗣,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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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互相吹捧
第五百一十九章 宫内角逐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一十九章 宫内角逐
“哈哈,那是迟早的事啊!”马老爷拱拱手笑道,“像陈老爷这等不沽名钓誉之人实在是难得,这回总商头目之位非你莫属啊!”
“哪里哪里,”陈老爷假意客气道,“不敢随便忝居高位啊!”
“这哪里是忝居啊?是实至名归啊!”马老爷说着故意往曲尘那边瞟了一眼,然后提高音量道,“谁都知道你是国舅爷,家底殷实丰厚,为人又仁厚仗义,论资历论年纪论家世都非你莫属,谁还敢跟你争呢?”
“说笑了说笑了,马老爷!你不也一样吗?说到家底殷实,你在临安城那可是排得上号的啊!这临安城有谁不知道你马老爷的名号啊?要叫我选,我必定选马老爷你任这个总头目,那才能服得了人心啊!若不然,随便叫个初出茅庐的青屁股小子上任,谁肯服气?这临安城的商道不就乱了吗?”
陈老爷吹捧完了马老爷,马老爷又立刻吹捧起了他:“我哪里有陈老爷那般有学问见识啊!我就是粗人一个,外头都叫我大老土呢!还是陈老爷家世殷盛,最堪当这总头目一职啊!”
“叫你大老土那是敬重你有威望呢!我们临安城乱了一阵子,就需要像你这样有威望的人来撑着,那才服人心呢!”陈老爷说着也扫了旁边一眼,眼含讥笑道,“若是让那起有点小本钱就自以为是大财主的人做了这总头目,那叫我们往后还怎么做买卖?我告诉你马老爷,这城里有几个轻狂小子,趁火打劫得了点便宜,就自以为是了,哼,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陈老爷说起这话时,侯安明显有些不满了,目光往他那边扫了过来。刚扫过去,马老爷忽然开口了:“哟?这位小兄弟眼神很凌厉啊!是不高兴我们刚才说的话吗?你放心,我们说的不是你家主子,别用那种小鸡眼神看着我们。阮老板你说是不是?”
曲尘打住话,转眼看了看马老爷道:“马老爷可别误会,我这兄弟今日第一回来到宫门口上,多少有些新奇,到处瞧瞧也是很自然的。”
马老爷一脸歼笑地走过来道:“原来是因为没见过世面觉得新奇啊!那是应该的啊!小地方来的没见过这种大地方,那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好好到处瞅瞅了,不然下回哪儿有这机会呢?贵妃娘娘也不是每年都会召见一次的!要不然,请陈老爷领着你和你兄弟到处转转?人家陈老爷来宫里那可是熟门熟路,跟回自己家似的。陈老爷,你说是不是?”
陈老爷反背着手,昂首挺胸,不屑道:“马老爷你别乱使好心了,人家阮老板什么没见识过?还用得着我领着转悠?人家早在宫里头混熟了,要不然怎么会连自家媳妇都要送进宫去伺候皇上呢?人家是早就熟门熟路了,不许要你费这些劲儿。”
此话一出,旁边一阵轻微的哗然。侯安立刻指着陈老爷喝了一声:“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冲谁嚷嚷呢?”陈老爷的跟班回喝道,“敢对我们家老爷嚷嚷,仔细还没进宫就挨了板子!你家老爷是国舅爷,是你这种小瘪三能嚷嚷的吗?”
“国舅爷又怎么了?国舅爷就可以胡说八道了?他哪只眼睛见着我家老板把老板娘送宫里头伺候皇上去了?什么时候去的?坐什么轿子去的?你叫你家老爷倒是说个子丑寅卯出来啊!”侯安才不会怕那陈老板,张嘴就噼里啪啦地反驳了回去。
“嘿!你还来劲儿了是吧?”
“就来劲儿了,你想怎么着?敢在宫门口跟小爷我打一架不?”侯安冲那随从挑衅道。
陈老爷抬手制止了那随从,冷冷道:“阮老板,你手底下的人果真不是一般嚣张啊?宫门口前也敢大声嚷嚷,就不怕御卫拖去打板子吗?我劝你还是收敛着点,别以为谁都会给你三分薄面的!在这临安城,你还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曲尘往前迈了几步,笑容淡定道:“陈老爷,你还记得这是宫门口,那还记不记得再往里走就能见到吴贵妃呢?恕我记性不太好,我只记得我家宝梳只进宫过三回,第一回是与景王妃等女眷去的,第二回第三回都是吴贵妃召见的。你说我有送我家宝梳进宫的念头,是不是指吴贵妃在里面穿针引线呢?”
“你休要胡说!”陈老爷脸色立刻变了,瞪着曲尘喝道。
“我有胡说吗?既然你认为我是胡说,那待会见到吴贵妃时问问不就清楚了吗?我都没听说这事儿,不知道陈老爷在哪儿听说的?莫非是从淑媛娘娘那儿听说的?”
陈老爷脸色更不好看了,正要驳斥曲尘,却被忽然从宫门里跑出来的小太监打断了。随后,这些人就跟着小太监进宫去了。吴贵妃在安清阁召见众人,赵构也在场。但赵构似乎对这种宴会并不敢兴趣,简单地说了两句后便借口身体抱恙离开了。
吴贵妃先让众人品过一轮茶后,这才言归正传:“今日请诸位来的目的想必诸位在来之前就有过一番揣测了吧?正如诸位所想的那样,我们临安城百废待兴,若想恢复从前的繁华,必定得靠诸位共同努力才是。为此,皇上想在城内设一总商社,协助经学博士管理城内经济,也为众商户起一个很好的带头作用。”
“皇上此举圣明!正所谓,一人领头,众人合力,方可做得了大事!”陈老爷不失时机地奉承道,“皇上肯信赖草民等,是草民等的大福气。草民等必定竭尽全力,为临安城的繁华效力!”
吴贵妃颔首笑道:“陈国舅说得极好!你们能有此心,不怕临安不会重现往日繁华。说到这总商社,必定得有个头目来管着。这人选本宫想听听诸位的意见。陈国舅,就由你先说吧!”
陈国舅被第一个点名发言,心里颇有些得意,起身道:“回娘娘的话,要以草民看,能带当此任者必须德才兼备,术有专攻才行。所谓德才兼备,就是才德和品行都要端正不阿,那样才会处事公正服人心;所谓术有专攻,那便是指买卖人做买卖最基本的能耐。此二项具备着还需一样,那就是对皇上对本朝绝对的忠诚,如此之人方可上任。”
吴贵妃笑道:“陈国舅字字珠玑,正说中了本宫的心思。本宫也是这么想的。那么陈国舅有何好人选呢?”
陈国舅道:“说到好人选,草民倒是有一个。在座有位马老爷,他是本城人士,祖上五代都在城内居住,家底殷实,威望十足,做买卖的手段自然不在话下。草民以为,这样的人就是上佳人选。”
“嗯,本宫也听说过这位马老爷。”
马老爷忙起了身,毕恭毕敬道:“草民便是马德顺,承蒙娘娘有所耳闻,实在荣幸直至!若说到总商社头目,草民以为其实陈国舅更适合。”
于是乎,马老爷又着实地把陈老爷夸了一番。另外几个想巴结陈老爷的也都纷纷为陈老爷夸起了门面。陈老爷端坐在位置上,听到这些奉承和赞美,表情怡然自得,仿佛稳操胜券一般。
那几个人说完之后,吴贵妃的目光转向了曲尘,问道:“阮老板,你怎么看?”
曲尘起身道:“在回答娘娘这话之前,草民想问问,整个临安最需要的是什么?”
“最需要的是什么?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草民觉得,对症下药才是良方。先弄明白临安城最需要什么,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人。若只是照本宣科地挑拣人,未必能选到合适的。”
“哦?”吴贵妃问道,“听你这话,你好像对刚才陈国舅所说的择人标准有些不同意见?”
曲尘看了一眼陈国舅道:“草民并未觉得陈国舅说得有什么不妥地方,只是不够完整而已。要胜任总商社头目一职,除了陈国舅所说的那些条件外,还有一条最要紧的,也是临安此时最需要的。”
“那本宫倒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条件?”
“一个字:新。”
“新?何解?”
“说直白点,那就是新人新事新局面。临安城现下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新人带领大家做些新事,开创一番新局面。”
吴贵妃点头道:“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但你所说的新人新事,新局面又是指什么呢?”
“所谓新人,并非指新手,是指这个人在本城待得时间尚短,在本城里没有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关系,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看清临安城的形势,做出正确的判断;而新事,则是指除却旧有的行业,可以延伸出一些新的行业,这样做不但可以繁荣经济,也可解决城内闲杂人员过多的烦忧。让那些人有工做,有饭吃,有地方住,城内的治安必定会更好;最后的新局面想必就不用我再解释了。有了前面的新人新事,自然就会有新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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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宫内角逐
第五百二十章 吴贵妃发威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二十章 吴贵妃发威
“说得很好!”吴贵妃又连连点头道,“让人听着也耳目一新呢!那么你认为在这城里谁配得上这新人新事新局面呢?”
“难道阮老板说的是自己?”陈国舅很不屑地瞟了曲尘一眼插话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毛遂可以自荐,我为什么不可以自荐?难道要像陈老爷马老爷那样互相推让?”曲尘反问道。
“你……”
“我没陈老爷和马老爷那么会自谦,也觉得眼下不是自谦退让之时,有能力者都应该站出来为临安的繁荣出一份力。娘娘,您说是吗?”
陈老爷当即扭过脸去,满脸不悦。马老爷也暗暗冷哼了一声,向曲尘投去了几道不服气的目光。吴贵妃却表示很赞赏,并说道:“阮老板这话说得很对。眼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正需要诸位同心协力,共同努力,所以诸位都不要吝啬自己的才华和能力。但凡有重大贡献者,朝廷必将嘉赏恩赐!”
“娘娘,”曲尘从侯安手里拿过了一份东西,递上前道,“这是草民在来之前整理出来的一些新构想。娘娘若不介意,可以略微一览。”
“阮老板做事真是细心备至,连新构想都想好了,”吴贵妃从宫婢手里接过那份构想大略地看了几眼道,“所列的事项还真是够新,连蹴鞠也在阮老板的新构想之中,本宫稍后必定会好好看看,长长见识。”
“娘娘过奖了!”曲尘说着瞟了陈老爷一眼,又对吴贵妃道,“娘娘,正好说到这儿了,草民想请教娘娘一件事情。”
“你说。”
“刚才在宫门口前,陈老爷跟草民提起,说草民有想将自己媳妇送进宫伺候皇上的意思,不知道娘娘可有听说过?”
“有这种事?”吴贵妃顿时皱起眉头,转头看着陈老爷问道,“陈国舅,你果然这样说过?”
陈老爷脸色大变,没想到曲尘居然真在吴贵妃跟前提起这事儿了。他忙起身拱手解释道:“娘娘,请您别听阮曲尘一人胡言!草民怎敢在宫门外胡说皇上的闲话?是阮曲尘听错了,草民没有那样说过。”
“原来是我听错了?”阮曲尘冷冷地瞥了一眼陈老爷道,“但我自问耳聪目明,还未到头晕耳聋的年纪,难道是陈老爷您最近太忙了,已经忙得口齿不清了,以至于让我听错了?”
陈老爷辩解道:“你的确是听错了!刚刚我在宫门口说得是别国的事情,并非当今的皇上。我身为国舅,岂会不知身份地在宫门口胡言乱语?”
“是啊!”曲尘面含嘲讽的笑容道,“您是国舅,这儿谁不知道您身份尊贵呢?就像刚才马老爷他们说的,您德高望重财力雄厚,那总目头一职就该您这样的人来做。不过要真是那样,我还真有点担心了。您都口齿不清了,还能担当重任吗?”
“阮曲尘你休要张狂!”
“此乃忠言,忠言向来逆耳,国舅爷!”曲尘故意将最后三个字说得重些,仿佛是在讽刺陈老爷显摆身份。
“行了,”吴贵妃打起圆场道,“都无须再争了。无论如何,这种谣言切忌不可到处传扬,会损坏了皇上以及阮家夫人的名声的。宫内从未有过此事,皇上也从未打算召阮家夫人为后宫,你们都听清楚了?”
“娘娘明鉴!”陈老爷忙表明心迹道,“草民的确没有这样说过,草民对皇上对娘娘的敬意还是延绵不尽的,断没有带头污蔑的胆儿!请娘娘明鉴!”
“好了,都不用再为这事儿争论了,还是言归正传吧!余下的三位老板有何看法?”
剩下的三位老板也都各自发表了自己的高见。随后,吴贵妃又与他们探讨起了如何复兴临安经济,聊得很是起劲儿。晌午时,这些人在清安阁用过午膳才出宫去的。待他们走后,吴贵妃问环铃道:“皇上在哪儿?”
“在陈淑媛那儿,最近皇上总爱去陈淑媛那儿。娘娘,您真不介意陈淑媛被封妃?”
吴贵妃面露蔑色道:“那是皇上心疼她要封她,本宫能拦着吗?本宫拦着就是跟皇上过不去了。没把靳宝梳招进宫皇上心里一直不舒坦,再拦着他封陈淑媛,本宫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可您也看见了,今日在宴会上那陈国舅很有些来劲儿,自以为仗着女儿的势就想在您跟前讨那个总头目一职了,甚至还在宫门口大放厥词,说阮曲尘有献妻之意,实在是嚣张!”
“哼,亏得他自己说出来了,要不是这样,本宫怎么会知道陈淑媛好端端的为什么跟皇上提自己年幼时曾被得道高僧点化过呢?她一准是在皇上那儿听说了靳宝梳的事情,知道皇上急于在身边放置一个吉利又旺夫的人,所以才编出了那段子谎话,说她曾被高僧点化过,有天降福运,宜家宜子。皇上这才打算升她的位,晋封为妃的。”
“她要真的封妃了,跟金妃联合起来会对娘娘很不利的。”
正说着,赵构身边的刘公公来了,说请吴贵妃去趟揽菊楼。吴贵妃到时,陈淑媛也在,正侍奉赵构吃着水果。赵构问起上午的事情,吴贵妃道:“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至于总头目人选,妾身心里已经有本谱了,就等皇上您定夺了。”
赵构懒散地靠在软枕上,半闭着眼睛道:“爱妃心里属意于谁呢?”
“听陛下这口气,心里似乎也有了人选,不如请陛下先说吧!”
“嗯,朕心里的确是有个人选了。你觉得陈淑媛的父亲如何?”
没等吴贵妃说话,跪在榻上伺候赵构的陈淑媛忙弯了弯腰道:“请陛下多多体谅!妾身父亲年纪大了,怕难以担当如此大任。”
“你多虑了,”赵构拍了拍陈淑媛的手背笑道,“朕觉得岳丈精神尚好,完全可以胜任这一职位。况且,岳丈是自家人,必定加倍用心。”
陈淑媛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神色,忙又弯腰道:“皇上如此厚爱,妾身父亲必定会鞠躬尽瘁的!”
“让他好好为朕办事就行了,不必说得那么严重。爱妃,”赵构转头问吴贵妃道,“爱妃以为如何呢?若是爱妃觉得妥当,那朕就立马下旨,任命陈国舅为总商社头目,顺带赏他个侯爷的头衔!”
吴贵妃脸上没什么表情,口气淡淡地说道:“既然陛下认为陈国舅合适,那妾身也无话可说,一切就依照陛下的吩咐办吧!”
赵构察觉到了吴贵妃有些不痛快,缓缓直起了上身问道:“爱妃为什么这么说话?有什么不妥你尽管说就是了。你是不是觉得陈国舅不行?”
吴贵妃瞄了陈淑媛一眼道:“今日在宫门口,陈国舅当着众人的面儿提起了皇上召靳宝梳的事情。妾身想问问,皇上是不是跟陈淑媛提过?”
陈淑媛一听这话,心里猛地往下沉了沉,脸色都变了。赵构想了想点头道:“是,朕的确跟陈淑媛提过。你说陈国舅在宫门前提起这事儿?他提这事儿做什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等吴贵妃发话,陈淑媛忙从榻上跳下来,跪下柔声道:“陛下恕罪!那是几日前妾身父亲来宫里为妾身送福牌时,妾身不小心说出来的!妾身不是有意的,请皇上恕罪!”
“那他在宫门口提这事儿做什么?”赵构有些不悦道。
“陛下明鉴!妾身以为,妾身父亲断不会在宫门口说陛下闲话的!是不是有人听错了,误以为妾身父亲是在说陛下呢?”
吴贵妃蔑了她一眼道:“你们父女俩的说辞还真是一模一样呢!刚才本宫问陈国舅,他也是你这般说的。”
“那是自然!”陈淑媛辩解道,“妾身父亲绝对不会说陛下是非,还是在宫门口的!不知道姐姐是听谁人说的?他肯定是听错了!”
“本宫是听阮曲尘说的。”
“阮曲尘?”赵构立刻皱起眉头道,“那人的话也可信?”
“是啊!”陈淑媛也帮腔道,“阮曲尘在买卖上向来跟妾身父亲不合,总找机会对付妾身父亲。请姐姐别听信他的一面之词才是!”
吴贵妃没理会陈淑媛,看着赵构说道:“陛下心里该清楚,阮曲尘最在意的是什么。陛下也更该清楚,为什么靳宝梳没在宫里。倘若他真的觉得此事无关紧要,可以随便说出来污蔑陈国舅一番,那之前又何必顶着杀头的危险跟陛下不对付呢?一个人是不会把自己珍爱的东西随便拿出来坑别人的,那样只会得不偿失。况且宫门口前那么多人,本宫也私下问了其他几位,都有人听见陈国舅在宫门口提了一句,而且还提到不久之后陈淑媛将会册封为妃的事情。此事尚未在宫里正式公布,陈国舅便在外面大张旗鼓地炫耀了起来,妾身以为实在不妥,显得陈国舅极为不稳重。如此之人又怎么能担当总头目一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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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吴贵妃发威
第五百二十一章 去上头香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二十一章 去上头香
“也是你告诉你父亲的?”赵构转头瞥向陈淑媛问道。
陈淑媛脸色发白,垂头答道:“妾身……妾身想与父亲同喜,所以才……才提前告诉了父亲……”
“想与父亲同喜,让家里人跟着一块儿荣耀高兴,这是常理儿,无可厚非的。但是你却任意地将宫中事情往外透露,说话不分轻重缓急,也不考虑后果,如此地不稳妥想必也是遗传自你父亲的。你身为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人,能知晓的事情甚多,若都由着你往后递话,后宫一切岂不会轻易被人知晓?”
赵构点头道:“爱妃说得有理。陈淑媛做得是很不妥当!”
“陛下,妾身以为陈淑媛来宫中日子尚短,根本没有完全明白和清楚身为后宫妃嫔的规矩。若将这样的人升为妃位,并非后宫之福,而是祸!妾身以为应当对陈淑媛示以小惩,方可让后宫诸人引以为戒!”
“陛下!”陈淑媛吓得匍匐在地,带着哭腔道,“妾身知错了!妾身一时糊涂,妾身往后再也不敢了!”
吴贵妃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道:“要是人人都这样草草敷衍过去,那后宫岂还有规矩?”
赵构扶了扶额头,斟酌了片刻后道:“那以爱妃所见,应当如何惩罚陈淑媛?”
“皇上册封陈淑媛,不过是为了国运和子嗣。妾身听说高楠将军有一女儿,德容俱佳,又是闰年闰月所生,陛下不妨找人算算她的八字,没准她的八字比靳宝梳的还旺。到时候,陛下可以先收高楠将军之女入宫,册封陈淑媛之事押后。待陈淑媛反省得当,再加入册封不更好吗?”
“行,就照爱妃所言去办!”
“陛下!”陈淑媛脸色全失,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
“行了,贵妃说得对,你是得好好笑学学宫中规矩了。哎哟,”赵构又扶了扶额头道,“怎么脑袋又疼起来了!小刘子,扶朕去睡一会儿!”
“陛下,那总头目之事……”
“爱妃定夺就是了。”
刘公公搀扶着赵构离开后,厅内就只剩下了吴贵妃和陈淑媛。吴贵妃傲然地看了一眼地上爬着的陈淑媛道:“本宫本来不想拦你路的,是你和你的父亲不知好歹自以为是!记住这个教训,也记得少花心事在谋夺权位上,仔细自己活不到寿终正寝那日!顺带告诉你那不稳妥的老爹,想做总头目,门儿都没有!你们父女俩想联手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这种美梦还是别做的好!”
吴贵妃甩袖离去后,陈淑媛这才浑身打着颤地被扶了起来。可她刚一站起来又两腿发软地坐了起来。她的贴身宫婢忙扶住她道:“娘娘,要不要请御医来瞧瞧?”
“不用……”陈淑媛撑在凭几上,脸色惨白道,“赶紧出宫一趟,把今日之事告诉我父亲。”
“娘娘还有什么事情要奴婢转告国舅爷的吗?”
“你就告诉他,吴贵妃——”陈淑媛说道这儿牙龈狠狠地咬了两下道,“是不个不容易对付的人,让他小心着点!还有,封妃之事切忌不要再张扬了,省得招来杀身之祸!”
“奴婢知道了!”
那贴身宫婢匆匆走后,陈淑媛扶着额头,气得捶起了凭几!好容易到手的妃位居然就这么没了,她怎么能甘心?吴贵妃分明是对自己有偏见了,只要有吴贵妃在,想要升上妃位那就难上加难了!
事隔三日后,一道圣旨送到了阮府上,正式任命了曲尘为临安总商社头目,简称社长。虽然曲尘也有些奇怪,皇帝是怎么松口答应的,但他知道肯定是吴贵妃在里面起作用,不管怎么说,先走马上任!
正式上任的前一日,宝梳从芙蓉楼布置完了第二天的酒席回来时,正好遇见出来买鞋的秦氏和荷青,也跑去凑了个热闹。秦氏一边挑鞋一边问道:“宝梳,明儿是曲尘上任的日子吧?”
“是啊!”宝梳挑着鞋道。
“衣衫鞋袜都备好了?得全新的才好!”
“备好了,里里外外,连*裤都新的!”
秦氏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这孩子,谁问你那个了?真是没什么不敢说的!东西是备下了,那有没有去上个香祈个福什么的?曲尘第一回做官得去庙里上香还愿才是。”
宝梳笑道:“他那个哪算什么官呐?就是一闲差罢了!他说不兴讲究那个。”
“话虽是这么说,可去一趟也不坏事儿,特别头香,你要是上了明早灵隐寺的头香,保准曲尘这一年都顺顺利利的!”
“曲尘兄弟哪儿舍得啊?”荷青笑着走过来说道,“宝梳还怀着孩子呢!他哪儿舍得宝梳一清早爬起来去灵隐寺上头香?天还这么冷,冻着了该怎么办?横竖他有那个本事,不上香阮大叔阮大婶也会保佑的!”
秦氏笑道:“说得也是,我就随口那么一提,没说非得当真。我们家曲尘的本事那是谁都看得见的,不用上香也是一样的!”
话虽如此,但第二天一早,宝梳就偷偷摸摸地溜出了阮府。跟着她出门的还有没睡醒的詹晓宁,元宵和郑甜儿。走在半路上,跟在轿边的詹晓宁一直在打哈欠。他发牢骚道:“姐你发什么神经啊?一大清早的搞什么封建迷信啊?”
“这不叫封建迷信,”宝梳掀开小窗帘道,“我们只是去表达一下美好的心愿而已。干什么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昨晚失眠了吗?”
“为了找那鼎,我这几天都没睡好呢!表达心愿非得一大清早顶着大雾去吗?姐夫都说了不兴这套,你还把我一早就拉起来……”说着詹晓宁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道,“你我都是什么年代的人了?还信这个?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有什么啊?就像二婶说的,上一炷香也不会坏事儿,上上也无所谓啊!我也不信的,去一趟就当玩咯!”
“那你能不能别一大早的带我玩儿啊?我玩不起的,我要睡觉,我要睡觉你明白不?”
“要睡觉就滚回去睡,一路唧唧咋咋比麻雀还烦人!”走在后面的郑甜儿忍不住数落了詹晓宁一句。
詹晓宁立马不说话了,瞬间变得温柔又体贴,退后了两步与郑甜儿并肩走着问道:“甜儿,冷不?”
“不冷。”
“没吃早饭吧?”
“谁上头香吃了早饭去?那是对菩萨的不敬!”
“水总可以喝吧?前面路口有家豆浆铺子,豆香味儿好极了,我去给你买一碗来?”
“不用,我喝过水出门的!”
“你喝的水,我买的豆浆,豆浆能饱肚子还能美容的,姑娘家应该多喝点!你等着,我去去就回!”詹晓宁说完一溜烟冲向了前面的浓雾里,转眼就看不到人影儿了。郑甜儿冲他消失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微微嘟嘴抱怨了一句:“真烦人!”
“甜儿你可真是好福气呀!”跟在后面的元宵笑米米地说了一句。
“这算什么福气?你要觉得是好福气,我让给你好了!”郑甜儿回头道。
“就算我肯,二少爷不肯呀!二少是认定你了,换了谁他都会不乐意的。”
话刚说完,詹晓宁忽然又空着手跑了回来。元宵很奇怪地看着他问道:“二少,怎么没买啊?卖完了?”
“别往前走了,绕道吧!前面被封了。”
“为什么啊?”元宵问。
“听说前面巷子里的高家今天送女进宫,前面那段路全给御林军封了,过不去了,绕道吧!绕道吧!”
“高家送女?”宝梳撩开小窗帘道,“好像是听说过这回事,没想到也是今儿。行了,绕道吧!前面巷子走不了,绕后巷子过去也成。”
“嫂子,绕后巷子不妥吧?”郑甜儿说道,“不如我们绕远点,从崇宁路那边过去?”
“不行啊!我好容易起了个大早,万一因为绕路耽误了上头香那不就白费功夫了吗?有你们三个在,谁还能耍花样?走吧走吧!再不走头香都给人抢了!”
“封建迷信……”
“再说,詹晓宁?”
“好好好,我不说了,走走走,绕后巷子过去!”
一行人匆匆从下一个路口绕进了后巷子。这天早晨的雾气很重,天色也很阴沉,雾气中还夹着一点点小雨,能见度不到五米。正当轿夫们热汗淋漓地抬着宝梳快步往前走时,对面忽然窜出了两个贼眉鼠眼的人。兴许是雾气太重没看清楚,窜上来就跟最前面那两个轿夫撞在了一起,轿子立马重重地被搁在了地上!
轿中的宝梳被猛地晃了一下,忙扶住两旁问道:“怎么回事?”
“有两个人乱窜,嫂子!喂,你们俩怎么回事?这巷子这么窄又这么浓的雾你们这么快干什么?”郑甜儿在外面训起了那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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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 去上头香
第五百二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爆炸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二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爆炸
宝梳掀开帘子,看见两个年轻的后生不住地在朝郑甜儿作揖道歉,说他们是急着去上工,怕迟了东家会骂所以才跑得快了些。宝梳见状便发话道:“算了吧!那两个人也不是故意的,放了他们去吧!”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这两人又朝宝梳作了几个揖,然后飞快地跑走了。
詹晓宁凑到轿子前问道:“姐,你没摔着吧?肚子有没有不舒服的?”
宝梳道:“没事儿,哪儿都不疼。”
郑甜儿担心道:“嫂子,你刚才给惊了一下,还是先回去让詹媛嫂子给你把个脉吧!”
“哪儿有那么夸张?我这胎已经过了三个月,稳着呢!走吧,别误了上头香的好时辰!”
郑甜儿点点头,吩咐轿夫重新起轿。为怕前面再来个冒失的,郑甜儿和詹晓宁当起了开路先锋,一左一右地在前面开起了路。詹晓宁还不忘跟郑甜儿调侃道:“甜儿,你觉不觉得我们俩这样很像观音旁边的金童玉女?”
郑甜儿冷淡道:“我像玉女,你顶多像爬上灯台偷油喝的老鼠!”
“甜儿你对我太狠了吧?老鼠?我这模样的至少也是金童吧?老鼠哪配长我这模样?”
“你打住吧!别来招我说话了,我嫌烦!”
“烦久了就习惯了的。”詹晓宁刚笑米米地说完这句话,前面真的又扑过来一个冒失鬼。他忙抢先一步拦下了扑来的人喊道:“哎哎哎,走路看着点行不?兄台走这么急干什么呀?”
迎面而来的人没回话,而且扑到詹晓宁身上居然就不动了。詹晓宁还奇怪怎么回事时,郑甜儿忽然在旁边说道:“这人怎么了?脑袋后面居然有血!”
詹晓宁一听,忙把那人平放了下来,仔细一看,后脑勺处真的有血冒出来。而那人面色发白,嘴唇淡紫,喘息也十分急促。詹晓宁拍了拍他的脸问道:“喂!你怎么了?遇着打劫的了?喂!醒醒!”
“油……油……”那人用泛黄的眼珠子望着詹晓宁道。
“油什么啊?”
“油铺……”
“油铺?你是开油铺的?你油铺被打劫了?”詹晓宁压根儿没弄明白。
这时,宝梳下了轿,走到这人身边查看了一眼他的伤口后,问道:“你是不是说前面不远那家香油铺子?你是哪儿的伙计吗?”
地上的人虚弱地点了点头,又抬起无力的手指了指前方道:“爆……爆……”
“报?报什么?你是想让我们替你报官吗?你果真遇上打劫的了?”詹晓宁挠头道。
“爆……爆……”他嘴里还是反复地吐着这个字。
“到底你想说报什么啊?”宝梳蹲下问他道,“是报官还是跟哪户人家报信儿?你不着急,缓着说。”
“炸……炸……”
“炸?什么炸?爆炸!”宝梳念出这两字时,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宝梳吃惊地问他道:“你是说有爆炸?在哪儿?”
他说到这儿仿佛已经用完了气力,头一歪就晕了过去。詹晓宁忙问宝梳道:“姐,怎么办?这人说爆炸,真的会有爆炸吗?”
宝梳摸了摸这个人的脉搏,比较微弱,但只是晕厥过去而已。她想了想道:“刚才这人不还说了几个字吗?”
“油铺子!”元宵接话道。
“对,他的确说了油铺子。油铺子,爆炸?难道他是想说前面那个香油铺子会爆炸?”
“怎么会爆炸?”詹晓宁奇怪道。
“我想起来了!”郑甜儿忽然开口道,“一说起香油铺子,我就想起刚才撞我们的那两个人身上正好有股很浓的香油味儿!那两人不会也是从香油铺子里出来的伙计吧?看他们那么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想想还真有点蹊跷!嫂子,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原路返回……”
返字还未说完,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瞬间让宝梳等人觉得地动山摇,身子都晃了起来!郑甜儿和詹晓宁忙一左一右地扶着宝梳。紧接着,又响起了几声较小的爆炸。一连串爆炸声过去后,雾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香油儿和火药味儿。四周很快响起了附近居民的尖叫声。有人在惊呼:“爆炸了!爆炸了!金兵打过来了!”
浓郁的香油儿的确很呛鼻,宝梳等人赶紧从原路返回。走到刚才那个进后巷子的路口时,只见街面上一阵乱糟糟的,不少人在街上奔着。刚开门的还不知就里,拦下个人便问道:“哪里爆炸了?哪里爆炸了?不会是金兵打过来了吧?”
“谁知道啊?没准就是金兵的火流弹丢过来了!赶紧收拾东西跑吧!”
“完了!完了!金兵真的打过来了!还开什么铺子啊?收拾东西跑吧!”
“什么?金兵打过来了?哎哟喂,我的个天哪!还是躲不过啊!我的个老天爷啊!还叫不叫人过安生日子了!”旁边一个赶早市的大娘一听说金兵打过来了,肩上卖豆腐花的担子都不要了,着急忙慌地往家跑去。
郑甜儿看了一眼这些慌张的人,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是金兵打过来了?金兵的火流弹再厉害也扔不了这么远吧?真会以讹传讹啊!”
“先别管了,”宝梳拉了郑甜儿一下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此处不宜久留,谁知道还会不会再爆炸?”
“对,赶紧回去才正事儿!”
一行人又原路返回,往阮府走去。可刚过了一个街口就被官兵挡了下来。原来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把整个临安城都搅得天翻地覆。在附近当值的巡卫统领立刻吩咐本队人马将爆炸周围的四个街口全封了,必须检查才能离开。
宝梳的轿子被拦下后,郑甜儿上前道:“官爷,我们是阮府的,本打算去灵隐寺上头香,没想到半道儿就遇上爆炸了,所以不得不往回走。请官爷行个方便!”
那巡卫道:“原来阮府上的,得罪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要盘查清楚才行。”
宝梳撩开了帘子的一条缝,冲外面的那位官爷笑了笑道:“应该的,各位官爷都辛苦了!今日是我夫君上任之日,我本想去灵隐寺上柱头香为他庆贺庆贺,谁想到刚走到前面那个路口就听见爆炸声儿了,着实把我吓得不轻,这会儿还发着慌呢!请官爷盘查快些,我怀着身子,想早点回去歇着。”
“既然是阮夫人,那就不用查了,赶紧回府歇着吧!”
“那多谢了!”
“哪里的话,请!”
这位巡卫很客气,很快放了宝梳等人离开了。走出那个街口宝梳才松了一口气,转眼看了看旁边靠着轿厢的那个人,心想还好没查轿厢,不然就给发现了!
轿子回到府门前时,正好赶上曲尘急匆匆地出来找宝梳。宝梳是偷偷摸摸起*的,曲尘那时候还在梦乡里呢!等那声巨响把曲尘惊醒后,翻身没看见宝梳,问了钟氏才知道宝梳去灵隐寺上头香去了,立马着急地起来找人去了。
看见宝梳的轿子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曲尘总算松了一口气,走到轿边伸手把宝梳从轿子里牵了出来问道:“吓着了吧?还知道往回跑呢?”
“相公也听见了?”
“能听不见吗?那么大的声儿,我还以为地震了呢!”
“不是地震,是爆炸。东边慧云巷子里不是有家香油铺子吗?就是那儿爆炸了!”
“你怎么知道?”
“回去再说!回去再说!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出去打听情况的侯安回来禀报说,的确是慧云巷子里那家香油铺子爆炸了。要不是巡卫出动得快,大批居民都已经收拾包袱往东西南三个城门涌去了,差点没造成混乱。好在巡卫拦得快,殷大人出告示出得快,这才平息了城内的人心惶惶。
说到这儿,詹晓宁吐吐舌头道:“好在前面街上拦了一下,不然的话我们走过去,虽然炸不着,可也得受大惊吓啊!对了,安爷,那什么送女儿进宫的还送没有?不会给半路炸了吧?”
“听说人没炸着,就是受了惊吓,已经送宫里去了。”
“哎哟喂,这可巧了!”夏夜甩了甩腰上的佩玉道,“昨儿不炸明儿不炸,偏偏赶在高家送女进宫的时候炸,也赶在了我们阮爷上任的这一日炸,你们说炸得是不是太巧了?一个香油铺子怎么就无缘无故地炸了呢?油不慎沾了火星,顶多就是烧呗,还能炸?除非有硫磺!”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呢!”侯安道,“这炸得也太巧了点吧?这么吉利的日子发生这么不吉利的事情,会不会是冲着谁来的?老板,您觉得呢?”
曲尘想了想道:“确实有蹊跷,一个香油铺子的爆炸威力怎么会有那么大?除非就像夏夜说的那样,有大量硫磺在。可香油铺子要硫磺来干什么?”
几个人正想着这事儿时,元宵跑进了书房里说道:“宝梳姐,那个人醒了!”
宝梳忙起身朝詹媛院子走去。在其中一间房内,宝梳见到了醒过来的那个男人。那男人一脸忧愤,正不住地叹着气。宝梳走近*边问道:“你还认得我吗?”
“认得。”那男人挣扎着想起来。
“躺下吧!你头上有伤呢!”宝梳忙道。
他躺了回去,问道:“是阮夫人您救了我吗?”
“算是吧!你认得我?”
“在里弦书院门口募捐的时候,我见过您。”
“原来是这样。那我能问问你,你在城里做什么营生的?”
“唉!”那男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都不用再提了,横竖全都毁了!都毁了!”
“毁了?你是指那个香油铺子吗?你是那铺子的老板?”
“实不相瞒,阮夫人,我的确是那个小铺子的老板。我在这城里辛苦了六七年,好容易有了自己的香油铺子,可谁知道……”这男人居然眼眶湿润了起来,“谁知道,*之间全都化为乌有了!”
“我听人说,之前的爆炸正是你的香油铺子里发生的。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这男人忽然挣扎着坐了起来,本要下地,却被旁边的元宵拦住了。他坐在*上,一脸辛酸道:“阮夫人,我真的不容易啊!我没你和阮老板那么本事,一个香油铺子对我来说已经够多了!我就指着这铺子养活家小呢!可谁能想到,偏偏发生这种事儿!我听说您是个大好人,您能替我做主吗?”
“你先把话如是说来我听听,若是你真有冤屈,我必定会帮你申述。”
“好!有阮夫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起来这事儿我至今还是一头雾水呢!我那铺子里原本有四个伙计,早先有两个因为怕金兵打过来,辞工回乡去了,就剩下两个。说实话,我待他们真的是很不错的。但我万万没想到,他们俩居然联合起来毁了我的铺子!”
接着,这男人把今早发生的事情娓娓向宝梳道来。今早天还未全亮时,他忽然被一阵声响弄醒了。他以为是小偷,便拿了根防身的铁棍子出去看看。哪儿曾想,他居然发现自家两个伙计在油库里放引线,看上去像是要炸了这油库似的。
他当时就火冒三丈,本想去叫几个邻里来帮忙收拾这两小子,可手里的铁棍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立马被那俩伙计给发现了。他双拳难敌四手,给那俩伙计揍了几拳后又敲了后脑勺,然后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时,他闻到了一股很浓很浓的硫磺味儿,猛地发现索引已经被点燃了,正风驰电掣地往尽头奔去!
他当时吓得面色全无,来不及多想,爬起来就往外逃命。从后院门出来后,他随便找了个方向便往前跑,就这样才撞上了宝梳他们。
说到这儿,他仍心有余悸道:“若不是我半道醒来,只怕已经被炸得飞灰湮灭了!阮夫人,我听刚才那位女大夫说,城内的确发生了一起爆炸,是我家铺子爆炸了吧?”
宝梳点头道:“正是你家那铺子。我想我大概见过你说的那两个伙计,因为在撞见你之前我也撞见过他们。你可知道他们住哪儿,是哪里人士?”
“都是本城的,住东梁大屋那边。”
“那好,你先歇着,暂时不要跟谁往来,我怕炸你铺子这件事另有牵扯。待我查清楚之后,再送你回去。你就安心在这儿修养吧!”
“那就有劳阮夫人了!”
宝梳随后回了曲尘那边,将那铺子老板的话又说了一遍,末了道:“那俩伙计多半是受人指使的。把铺子和老板一块儿炸飞了,所有罪名都可以推到那个老板身上,可谓是处心积虑,打算周密。”
“会是谁呢?”夏夜问道。
“这就难说了,”曲尘道,“今日是高楠将军送女进宫的大日子,有人敢在半路上炸个底朝天,多半都是来头不小的。道悟也有可能,那些不想让高楠将军送女进宫的也有可能。对了,侯安,道悟最近有什么动静?”
“完全没动静,”侯安道,“一直没再露过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那两个蒙古族人还待在清风客栈内,除了到处逛逛,没干别的。”
“除了逛,真的什么都没干?”
“是啊,每日都是上午出去逛,到傍晚就回来了,之后就再没出去过了。派去的兄弟说,他们俩跟来游玩似的把城里城外的古迹都快逛完了。”
“就没什么人跟他们接触?”
“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跟他们接触。”
“相公,你怀疑是道悟和那两个蒙古族人干的?”宝梳问道。
“我只是有些疑心,但不敢肯定。眼下先把那两个伙计找着再说。”
侯安摇头道:“要找怕难了,就算找着估计也是死尸了。”
“所以要快,要赶在他们俩变死尸之前找到。”
“知道了,这样就去。”
侯安走后,宝梳又道:“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这爆炸实在来得太巧了。今日是高楠将军送女进宫的日子,也是相公你上任摆酒的日子,事情看上去并非是针对你来的,更像是针对高楠将军那边的,但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了,最好把芙蓉楼再从里到外清查一遍。”
夏夜道:“宝梳说得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那背后使坏的人两边都做了布置呢?查,必须查!还要挨着挨着查!”
“但不能太大张旗鼓了,”曲尘思虑道,“今日宾客不少,查得太张扬只会闹得人心惶惶,所以只能悄悄地查。夏夜你一会儿跟我去芙蓉楼那边,派几个人好好把芙蓉楼里外清查一遍,特别是伙房。酒楼饭馆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就是伙房了。”
“我也去!”宝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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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爆炸
第五百二十三章 不吉利的事情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二十三章 不吉利的事情
“你还去干什么?我还没说你呢!一大早地跑去上什么头香?也不跟我说一声儿就溜了,下回不许再这样了,听见没?”曲尘道。
詹晓宁掩嘴笑了笑道:“哎呀呀……这就是搞封建迷信的下场啊……”
“闭嘴——詹晓宁!”宝梳冲他挤挤眼道。
“本来就是嘛!姐夫这能耐还用得着去上香求保佑吗?害得我一大清早就爬起来,不说了,我要去蹴鞠联盟了,你们慢慢抓坏人吧!”詹晓宁打了个哈欠出去了。
宝梳晃了晃曲尘的胳膊撒娇道:“你就带我去嘛!你今儿上任,我不去那算什么?”
“我会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了。早上惊了那么一下,不怕吗?好好在家歇着,哪儿都不许去。”
“相公……”
曲尘给了她一个很肯定的眼神道:“在家待着。”
撒娇没用,卖萌也没用,阮爷就是不带她玩儿了。曲尘和夏夜走后,她真想从后门偷偷溜出去。可一想到曲尘回来知道了肯定得翻脸,只好忍了下来。不过她不能出去,不代表郑甜儿也不能出去吧?所以她把郑甜儿派到了芙蓉楼,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无聊的宝梳只好去找初真聊天玩儿了,就连詹媛也出门去收拾那即将开张的夏归堂了。初真打算给三个小娃做身过年的新衣,正跟荷青一块儿挑拣着花色缎子。宝梳懒心无长地走进去问道:“在嘀咕什么呢?”
“你来得正好,”初真抬头笑道,“我和荷青打算给那三小娃做身衣裳过年穿,你来给末儿挑挑花色?”
宝梳拣起桌上的料子看道:“顺带给我们家小雪绒也做一身吧!”
荷青笑道:“哪儿有狗穿衣裳的?你可真想得出来呢!你还怕小雪绒冻着啊?它身上有绒毛的,跟穿了皮草似的,哪里会冻着呀?”
“不是为了怕冻着,是为了好看,好看而已!”
三人正说着,元宵忽然推门进来了,对宝梳说道:“宝梳姐,曲尘哥哥让找的养娘,牙婆子找来了。已经带到了门口,你去看一眼不?”
“带来了几个?”宝梳抬头问道。
“就带了一个,她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行,你让牙婆子带进来给我们瞧瞧吧!”
不多时,那牙婆子笑米米地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进来了。宝梳打量了那年轻妇人一眼道:“瞧着年纪不大呢!生养过几个孩子了?”
那年轻妇人温温柔柔地说道:“回夫人的话,别看我年纪不大,我十五岁就嫁人了,自家有三个娃,都是我自己带大的。从前在老家也在大户人家那儿做过养娘呢!”
“听你口音好像是川中人吧?”荷青问道。
“是呢!我是渝州人氏。”
“那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呢!”荷青爽快地笑了起来道,“我们是雅州的,都一个地方出来的,真是巧了!”
“可不是吗?”这年轻妇人笑容可掬道,“我就是听牙婆子说东家是川中人,想着老家人好相处,说话吃饭都是一个路子,所以我才来的。”
初真也打量了她一眼,对宝梳说道:“看着挺不错的,要不你就留下来吧!”
那牙婆子也笑道:“阮夫人,这人真不错,干活儿老实本分,绝对不是那种偷懒的。不好的我老婆子不敢介绍到您府上来,您就放心好了!您看您都三个月出头了,再有几个月都该生小少爷了,养娘得早早备着,临到头才不会抓忙。这个您就留下,回头有好的了我再给您送来。”
宝梳道:“一个就够了,哪儿还用得着两个呢?”
牙婆子笑道:“是阮老板这么吩咐的。说给府上找几个好养娘,三四个,四五个都不计较,横竖人品好会养孩子就行了,往后府上是用得着的。”
宝梳忍不住笑道:“他还把初真和詹媛都算上了!初真,你和詹媛可得快当些了,养娘都给你们找好了,只等娃了!”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宝梳又点点头道:“行,就留下她吧!工钱可说好了?她在城里有住处吗?”
牙婆子道:“她有丈夫孩子都住在城里呢!有住处的,就她一个人住这儿,方便得很!工钱我都跟她说好了,每月五两包吃住,去别家再没这么好的工钱了!阮夫人,您就放心吧!”
“好,就这么说定了。行李带来没有?让元宵领着她去安排间房。”
那年轻妇人道:“带来了,就两小包袱,离家近没带多少行李来,够换洗就行了。”
“那就跟着元宵去吧!”
那年轻妇人道了声谢,跟着元宵出去了。宝梳在初真那儿拿了十两银子递给那牙婆子道:“您老人家今儿没赶着出城逃命去?”
牙婆子双手接了笑道:“那都是讹传!哪里是什么金兵打过来了?就是那边炸了个铺子罢了!老婆子我起初也吓得不轻啊!一听外面嚷着金兵打过来了,赶紧拉上我家老头子收拾东西。破衣裳碎银子都包好了,包袱结都打上了,正准备要跑,隔壁家的大小子跑过来跟我说:‘婶,跑啥跑啊!不是金兵打过来了,是有家香油铺子炸了,官府都出告示了!’我这才松了口气啊!手掌心里全是冷汗呢!”
“那你老人家真该在家好好歇一日,明儿再把人带来也不迟啊!”宝梳笑道。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隔壁家的大小子刚走,人家那媳妇都找上门来了,说想尽早上工挣钱,我不好推脱就把她给带来了。”
“是吗?”宝梳问道,“她那么早来找你说这事儿?她没在家打包袱准备逃吗?”
“我问她了,她说半道上也听着一声响,却不像是金兵打过来的样子,就没理会。您说,到底还有沉得住气儿啊!哪儿像我们这一把年纪的人惊不住吓啊!官府要不出告示,满城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模样了呢!”
宝梳眼里闪过了一丝疑虑,沉吟片刻后又继续跟牙婆子聊了起来。不一会儿,元宵回来了,宝梳起身走到房间外问她:“人都安排妥当了吗?”
元宵道:“安排妥当了,正在收拾屋子呢!”
“找个人看着她。”
“为什么?宝梳姐你对她不放心吗?那为什么还要把她留下来?”
“之前我倒没什么疑心,就是刚才那会儿,牙婆子说她一大早就往牙婆子家奔,听见爆炸声也不慌。元宵你想想,早上在街上那城里人是慌成什么模样了?一听说金兵打过来了,个个都赶着收拾东西逃命呢!她倒一点都不慌,还奔牙婆子家去,让牙婆子把她领这儿来上工,你觉得奇怪吗?”宝梳拧眉道。
“对哦!听起来是有点奇怪了!早上那阵子刚刚听见爆炸声,我心里都是七上八下,慌得要死的,她怎么能一点都不慌呢?”
“照理说,她家里有丈夫小孩,遇到这种事儿是不是该回去瞧一眼?譬如跟丈夫商量商量要不要收拾东西逃命,可她还是去找了牙婆子,所以我对那女人有点疑心。”
“既然这样,那就把她赶出去好了!”
“先别赶,”宝梳抬手道,“留着她,看她是不是真有什么花招要使。你暗暗地叫个人去盯着她,盯牢了,特别是她出门的时候。”
“明白了!”
快到晌午时,宝梳抱着刚刚睡醒的末儿去初真那边吃午饭。詹媛这时也回来了,正在*塌上逗着丁香玩儿。宝梳把末儿放了上去,让她们小姐俩自己玩去,然后坐下问道:“夏归堂收整得如何了?日子定下来没有?”
“夏夜说下个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就定在初六了。该买的东西都买上了,就差一个抓药的伙计了。这也不着急,等堂子开了再招也不迟。”
“让夏夜自己当伙计不就成了吗?”宝梳笑道,“他还臭美地想当掌柜的?那可不行,掌柜的是你呢!”
詹媛笑了笑道:“谁当掌柜不当呢?你以为我像你呢,你家阮爷开个芙蓉楼,你非得整个私房菜馆,你家阮爷开个浩瀚阁,你就得弄个小青社,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俩是临安买卖界独一无二的夫妻档呢!”
“去!我那是跟他学吗?那是水到渠成的。机缘来了,不做就亏了,你知道吗?往后你要开夏归堂,买卖经你多少得懂点。不然夏夜一出门,你不傻眼了吗?”
“我不想学那些,腻味得很!”
刚说到这儿,之前那个年轻的妇人捧着托盘走了进来。宝梳愣了一下,问道:“你这么快就上伙房帮上了?”这年轻妇人笑道:“刚刚您正在小睡呢,奴婢不敢打扰,所以就上戚夫人这儿找点活儿干了。正好戚夫人说晌午几位夫人小姐都要在她这儿吃,得备些小菜,奴婢就上她那小伙房里帮忙了。”
“哦,那你去忙吧!”宝梳瞟了她一眼。
“是!”这年轻妇人应了一声,将托盘里的小菜都放在了凭几上,正要退下时,宝梳叫住她又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这年轻妇人笑道:“奴婢夫家姓王,家里排行老五,别人都叫王五嫂。”
“那我往后就叫你王嫂子吧!下去忙吧!”
这王嫂子笑着退下了。不一会儿,初真和荷青拿着剪好的衣裳样子回来了。詹媛接过一看,赞道:“你们俩这动作也太快了些吧?这就把衣裳剪裁好了?真好看!”
荷青坐上塌道:“你没做惯,我们做惯了的两三剪刀下去就成了,要让我们抓药,我们老半天儿都凑不出一副呢!”
“所以我说,”宝梳笑道,“有荷青和初真在,我们俩的娃往后不愁好看衣裳穿!詹媛,你赶紧吧!十个八个地尽管生,有人替你置衣裳呢!”
荷青初真都笑了起来。詹媛略略红了脸笑道:“真真不想跟你说话!每回都得打趣我一两句,你家阮爷就不嫌你聒噪?”
“夏夜不比我清净吧?你不也不嫌他吗?”
“哈哈哈……”这回连詹媛自己都掩嘴笑了起来。
丫头们陆陆续续地把饭菜上齐后,四个人便上塌吃饭了。末儿那三个就交给了丫头和王嫂子看着。筷子刚摸热乎,郑甜儿就跑回来了。宝梳忙问她:“是不是芙蓉楼那边出事儿了?”
郑甜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没有,不过还真的差点出事儿了!好在阮大哥发现得早,不然芙蓉楼这会儿就该一片乱了。”
“怎么回事?难道真有人故意去捣乱?”
“可不是吗?”郑甜儿接过了初真递上的茶杯道,“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嫂子。本来到客人上席那会儿都还没事儿的,可到了上热菜的时候,阮大哥就瞧见有个客人不对劲儿了。那客人满脑门子都是汗,嘴唇都在发抖,像要抽羊癫疯似的。他立马叫上我跟他一块儿走过去,问也不问,扶起那客人便走。刚扶到后院,他就发狂了。像失了神志似的,又打又抓又喊,你说要在酒席上,那不得闹翻天儿啊?”
“你说又抓又喊又打?这不像是羊癫疯发作啊!”詹媛道,“他之前还满头出汗,嘴唇发抖是吧?莫非吃了五石散或者于欢散?”
“嘿!”郑甜儿拍了拍茶几,指着詹媛道,“詹姐姐不愧是女神医,一听就猜出来了!那客人还真是因为吃了五石散才发狂的!”
“他是不是从来没吃过?”
“是啊!后来问他,他说他从来不碰那些东西的。”
“那就怪了!”宝梳接过话道,“那他吃下去的五石散哪儿来的?”
“夏夜哥正在查呢!阮大哥说那人是个正经买卖人,平日里的确是不碰那些玩意儿的,所以结论只有一个,他是在芙蓉楼里服下五石散的!”
“不是茶就是酒,只有这两样东西能放了,可是,茶里放了五石散很容易就能尝出来,除非是酒。”詹媛分析道。
“若是酒的话,就应该是在开席之后才喝下的。”宝梳接了一句话。
郑甜儿喝光了茶杯里的水点点头道:“阮大哥和夏夜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会儿侯安曲中哥还有夏夜哥就在查那个可能下五石散的人。也许是芙蓉楼里的伙计,也有可能是跟他挨着坐的人,到底是谁,只能等他们回来才知道了。”
宝梳摇头道:“真是防不胜防呢!我说吧,高楠将军那边炸一回,我们这边总该闹出点事儿吧?还真差点闹出事儿来!”
詹媛疑惑道:“可我不明白啊!让个服下五石散的人来闹一闹有什么意思?顶多酒席给中断中断,还能有别的?宝梳你说是不是?这也太奇怪了啊!要是有人存心对付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隔衣抓痒的味道?”
宝梳思量道:“对方究竟是为什么我们现下还不知道,就知道对方是想闹得大家都不安生。道悟是我们的明敌,我想他应该不会用这种皮痒肉不痒的招数来对付我们,可能是另有其人。”
“那会是谁?”初真纳闷道,“我们阮府在城里除了道悟,似乎也没怎么得罪别人啊!”
“会不会是陈国舅?”宝梳疑心道。
“有道理!”詹媛点头道,“高楠将军的女儿进宫对陈淑媛多多少少会有影响,而陈国舅因为竞争总商社头目一事跟你家阮爷又闹翻了,没准还真是他在背地里闹鬼!”
男人们晚上才回到府里。从他们那儿,又听到了两件奇怪的事情。除了香油铺子被炸和芙蓉楼那件差点发生的事情外,今日在城里城外还发生了两件奇怪的事。第一件是城外冷梅庵里的菩萨额头残缺了,惊得一庵的人都不安生;第二件是城里有一户人家昨晚撞鬼,吓得全都昏死了过去,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这三件事今日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千奇百怪。
汝年回来时带回了关于油铺爆炸的结论,据说有两个油铺伙计去了衙门里,说他们老板私底下藏不少硫磺在家里,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油铺子才会炸。根据他们俩的说话,衙门里已经把这件事认定为了意外事故。
“那另外两起呢?”宝梳忙问道。
“冷梅庵的菩萨相破损,殷大人觉得是年久失修所至,没那么大惊小怪,而城里那户人家撞鬼,殷大人也说是人吓人罢了。”汝年道。
“哦,明白了,”宝梳点点头道,“殷大人这是想尽快安定人心。省得大家心里都是慌的。不过这几件事儿凑在一块儿还真值得人怀疑,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
“捣鬼的目的是什么?”夏夜问道。
“或许是为了让大家以为高楠将军的女儿进宫是不吉利的。她一进宫,炸的炸铺子,烂的烂菩萨,多不吉利啊!”
“这么说也说得通,可芙蓉楼的事情又怎么解释?也跟高楠将军女儿进宫有干系吗?怎么看这四件事情都像是一块儿的啊!”夏夜说着转头问一直没说话的曲尘道,“你说是不是,阮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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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不吉利的事情
第五百二十四章 小丁香失踪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二十四章 小丁香失踪
曲尘回过神来开口道:“你们没发现吗?这四件事情有重有轻,看上去似乎是针对高楠将军送女进宫的事情,但背后似乎另有阴谋。”
“什么阴谋?”夏夜问道。
“暂且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什么,但他绝对不会走到这步就停下来的,他应该还会出招。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看他到底还有什么招。”
正说着,曲中来了。曲中进屋便说道:“还是去晚了!”
“死了?”曲尘问道。
曲中点点头道:“我们的兄弟一路追出城去,可惜还是晚了!找到人的时候已经被埋在坑里了,很明显有人先一步灭了口。”
“谁?”宝梳问道。
“就是油铺子里的那两个伙计,”曲尘道,“我让曲中派兄弟去找,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对方下手够快的。那两人前脚才从衙门里出来,后脚就被灭了口,可见对方有多嚣张。一个陈国舅,你们想想能有这么嚣张吗?他女儿在宫里也不过是个淑媛,并不得盛*,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行事吗?”
“不是陈国舅,难道真是道悟?”夏夜抓了抓后脑勺道。
“道悟的确嫌疑很大,可最近他连门都不出,会是他指派人干的吗?”汝年疑心道。
曲尘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难道你们就没想过道悟和陈国舅联手吗?”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片刻后,夏夜连连点头道:“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道悟和陈国舅联手呢?”
“他们会联手吗?”宝梳奇怪道,“听上去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啊!难道道悟说服了陈国舅策反?”
曲尘摇头道:“陈国舅还没那么大的胆儿。让他策反,他绝对是不会答应的。不过你们想想,他们之间是不是还有个共同的敌人?”
“谁啊?”
“吴贵妃。”
“吴贵妃?”宝梳眨了眨眼睛,思量了片刻后恍然大悟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前日我跟景王妃碰面时,景王妃跟我提起过陈淑媛封妃的事儿,好像因为吴贵妃的一句话,那事儿就暂时搁置了。陈淑媛和陈国舅一准很恨吴贵妃吧?”
“道悟对吴贵妃也没怎么好意。吴贵妃阻拦他去见皇上,他必定会怀恨在心。这样一想,是不是他们俩就有了联手的理由了?”
“可他们联手搞出这些事儿,也害不着吴贵妃吧?”夏夜插话道。
“看起来是害不着,可城里城外出了这么些扰乱民心的事情,倘若你是吴贵妃你会怎么处置?”
“唔……”夏夜想了想道,“我啊,我要是吴贵妃我就在宫里吃着喝着睡着,管那么多事儿干什么呢?”
“求神拜佛!”宝梳忽然冒了这四个字出来。
这四字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恍然大悟了过来。夏夜哦哟了一声,合掌道:“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搞那么多小动作,目的是这个啊!看来我不得不相信真是道悟和陈国舅联手的了!曲尘,你想得够通透!实在是通透啊!”
“我想这当中不仅仅有道悟和陈国舅,那两个蒙古族人也有参与的份儿。道悟很清楚我们已经盯上他并知道他与蒙古族有往来,所以他按兵不动,也不露面,让我们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没死。他只在背后出谋划策,该由陈国舅出面制造事端。”
“所以你一直认为道悟没死?”
“他那人很狡猾,不会轻易被师傅毒死的。”
“这么说来,没了安西王和皇上这两颗棋子,他又找到了陈国舅这颗。唉,”夏夜蔑笑了笑道,“你说这些人怎么就那么笨啊?轻而易举地就做了道悟的棋子,哪日被他翻脸杀了都不知道呢!”
曲尘淡淡一笑道:“这些人心里要没过多的欲念,又怎么会被道悟利用呢?道悟只是很会看透人心,抓住别人的弱点而已。”
“那这事儿我们管吗?”汝年问道。
“看看再说。”
几个人聊到夜深,才各自回院子睡觉去了。各个院子熄灯后,整个阮府便安静了下来。约莫三更天时,一个人影从宝梳院子里窜了出来,如鬼影一般。她动作灵敏地翻墙到了初真院子,再弓着腰身溜到了丁香的婴儿房外。
丁香白日里几乎都是初真照料着,只有夜间跟一个养娘同睡,就睡在初真外间的暖阁里,方便初真夜里起来照看。这黑影动作熟练地撩开了窗户,从那儿翻了进去。半分钟后,她怀抱着睡熟的丁香又偷偷翻了出来。
她把丁香包放在了一块儿布里,斜背在了背上。小丁香睡得真香,什么都不知道,而里头那养娘也全然不知人已经丢了。扎好布包袱后,她顺着墙根又翻了出去,小心翼翼地躲开了巡逻的护卫,直奔后院门上。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直到她想打开后门溜走时,后门外忽然响起了詹晓宁的声音。她急忙后退缩到暗处躲着。片刻后,詹晓宁鬼使神差地从后墙上翻了过来。落地时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嗷嗷了两声道:“没这么倒霉吧?才喝几两酒就摔了!哦哟……好痛啊!”
“谁啊?”旁边房间里睡着的门子忽然打着灯笼出来了。一看是詹晓宁,门子忙放下灯笼,上前搀扶起他道:“二少啊!你怎么摔这儿了?刚回来啊?”
“跟兄弟喝了两口酒,”詹晓宁扶着他的臀部站起来道,“聊到这会儿才回来。我不好意思闹你起来,就自己翻墙进来了,谁知道……”
“哎哟!您该叫我才是呀!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办呀?要不要我去叫个人来背您?”
詹晓宁摆摆手道:“不用不用,坐一会儿就好了,你去睡吧!天怪冷的,你老人家可别冻着了!”
“真的不用?”
“不用,我屁股肉多,摔不着骨头的,你去吧!”
门子把灯笼留下了,看了詹晓宁真的没事这才回屋睡觉去了。詹晓宁坐在廊下,一边揉屁股一边嘀咕道:“摔得好,一摔把我酒也摔醒了,就是痛得慌!哎哟……真上了年纪了,摔一下疼半天呢!”
话音刚落,墙头上又落下一个人。詹晓宁回头一愣,忙提起灯笼往那边照了照问道:“喂喂喂,哪个不要命的小偷啊?知道这儿是哪儿吗?敢翻墙了都!”
“照什么照,詹晓宁?”
“甜儿?”詹晓宁的屁股立马不痛了,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问道,“怎么是你啊?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要你管?对了,你怎么了?给谁打瘸腿儿了?”郑甜儿指着他问道。
“不是,刚刚翻墙的时候摔了一下……”
“呵!”郑甜儿嘲讽地笑了笑道,“都跟你说了叫你没功夫别逞能。这么高的院墙是你爬的吗?仔细把你二少的金胳膊钰腿儿给摔了,那就不值当了!”
“话说回来,甜儿你这么晚才回来去干什么了?我不觉得姐姐派过你什么夜差啊?”
“我跟曲中哥出去办事儿了,你管得着吗?”郑甜儿扬起下颚盯着他问道。
“跟阮曲中出去的?什么差事?为什么要大晚上的出去?阮曲中不是跟索兰珠一路子的吗?什么时候又改跟你搭档了?不对,你是我姐姐身边的人,怎么能跟他出去办差呢?”
“是我自愿的,可以了吗?让开!”
郑甜儿拨开詹晓宁正要走,詹晓宁又把她拦了下来道:“甜儿,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还去和那阮曲中一块儿,心里不会不舒服?”
“我有什么好不舒服的?”郑甜儿抄手问他道。
“你明知道阮曲中不喜欢你,喜欢索兰珠,你还在他眼前去晃悠,你自己心里不难受吗?”
“我早不难受了,行了吧?”
“这么说来,你对阮曲中已经没意思了?”
“就算我对曲中哥没意思,也跟你无关!快点让开詹晓宁!不然我叫你两条腿都瘸着,信不信!”
“等等!”詹晓宁嘘了一声,指了指耳朵问她道,“有没有听见是在打喷嚏?”
“没有!”郑甜儿没好气地回答道,“我看是你喝多了听错了吧?懒得跟你个酒鬼废话,让开,我要回去睡觉了!”
“甜儿你等等!难得在这儿碰上,是缘分啊!一块儿说说话嘛!”
“回去跟你的小雪绒说去!”
“甜儿……”
詹晓宁打着灯笼跟在郑甜儿屁股后面走了。等灯笼光全部消失了之后,躲在暗处的那个人影才溜了出来。刚刚背上的丁香忽然打了个小喷嚏,她以为会暴露,没想到那两个居然就这么走了。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轻车熟路地翻墙出去了。走出后巷子时,早有个人在那儿等着了。
“人呢?”等候的男人问道。
“在这儿呢!”她将背上的丁香取了下来,交给了那男人。
“是阮初真的孩子吗?”
“千真万确!我白日里已经确认过了,是阮初真的女儿丁香。”
“这是你的酬劳,拿着赶紧走!”那男人丢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给她。她不忘扯开袋子看了一眼,满满的一袋子金子,嘴角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道:“还算公道!”
“要是孩子不对,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回来的!”
“放心,”她把袋子揣进怀里笑道,“阮府上就三个娃,两女一男。男娃才几个月大,其中一个女娃是隔壁那院子的,怎么会弄错?你只管抱回去就是了!”
“那好,我信你一回!走了!”
“有活儿还找我!”她说罢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那男人也不敢怠慢,抱紧那小丁香,跑到了下一个路口,再转了一个弯走到巷子尽头上了一顶小轿,然后吩咐道:“立刻回府!”
两个轿夫忙抬了起来,急匆匆地往前走。轿中男人这才来得及好好看一眼怀里的小丁香。接着朦胧的月色,他仔细往小丁香脸上瞧了瞧,点头道:“像,是很像啊!就是阮初真的孩子没有错……”
话未完,轿子忽然晃了一下。他忙搂紧了小丁香问道:“怎么回事?”
“管家老爷……有两个人……”外面的轿夫结结巴巴地答道。
“两个人?什么人?”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两个轿夫的惨叫声。这男人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抱着小丁香刚刚钻出来就被谁迎面一脚揣了回去,手里的小丁香也给顺势夺了过去。他慌张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这儿可是临安城!你们别乱来!”
“乱来的是你吧!不要命的玩意儿!”詹晓宁弯腰扯开轿帘,眼露凶光地盯着这个男人道,“干什么啊?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明着抢孩子啊?生不出来去领养啊!为什么要偷别人的孩子?”
“你你你……”
“你个屁你!”詹晓宁一把将他从轿子里抓了出来,丢在地上道,“胆儿够肥厚啊!鹅肝做的吧?都可以煎了直接下酒了!你亲娘奶奶的,居然敢偷初真姐的孩子,活腻了是不是?看詹小爷不揍你个花开富贵满地红才怪!”
那男人吓得爬起来想跑,却被抱着孩子的郑甜儿挡了下来。郑甜儿抬脚就踹在他的小腹上,又把他踹了回去,并吩咐道:“詹晓宁,赶紧揍啊!狠狠揍,别留手!没劲儿了换我来!”
“哪儿能让甜儿你干这些粗重的活儿?”詹晓宁冲郑甜儿讨好地笑了笑道,“这种事情我来就行了!”
那男人吓得浑身直发抖,连忙说道:“你们不能顺便打人的!这儿是临安……”
“那你就能随便偷孩子了?管你那么多,揍完再说!”
“啊!打死人了!”
“啊!救命啊!”
“啊!快来人啊!”
那男人喊了几声后,痛得喊不出声儿了,只能被詹晓宁胖揍了一顿,拖回了阮府。直到这个时候,初真和汝年才发现丁香不见了。初真当场吓白了脸,抱着丁香哭了起来。
汝年那叫一个生气!二话不说也上前踹了那男人几脚,然后指着他喝问道:“为什么偷我女儿了?说!”
那男人双手交叉在面前,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说道:“这不是偷……”
汝年又踹了一脚,厉声道:“这不叫偷还叫请啊?不招是吧?来人!给我拖出去吊外面树上,把鞭子抽!”
“别别别!”那男人翻爬起来摆手道:“别别别,戚大人!我们有话好好说,犯不着这样啊!”
“你知道我是戚大人,知道你还敢偷我女儿,你吃饱撑的啊!”汝年大声训斥道,“说!到底谁派你来的?是不是道悟?还是那谁谁谁?”
这院子的动响很快把曲尘和夏夜两口子都吵了起来,匆匆赶过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得知事情原委,夏夜也气极了,本想狠踹这王八两脚的,却被曲尘拉住了。曲尘道:“踹死了问什么因果去?留着后头收拾!我问你,看你穿得也挺体面的,是城里哪户人家的?”
“我……”这男人眼珠子转了转道,“我是刚来城里的……”
“刚来城里为什么要偷孩子?”
“我……我家里没孩子……我媳妇生不出来……”
“生不出来就来偷啊?”夏夜指着他骂道,“你可真够缺心眼儿的啊!知道别人十月怀胎又多辛苦吗?这种缺德事儿也能干?怪不得你连儿子都没有!”
“我知错了!我知错了!”那男人连连磕头求饶道,“我真的知错了!前些日子我无意中看见了贵府上的那位小小姐,觉得挺有眼缘的,所以就收买了一个江湖上的女贼,让她帮着偷孩子……”
“就是那养娘王嫂子?”宝梳问道。
“是她,是她,我真不是故意的,各位大侠!我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所以才想着偷个孩子回去养着的!”
“不对吧?”宝梳疑心道,“你要偷也该偷个男孩回去养着吧?谁会偷个小姑娘回去养着?”
“我不是说了吗?我见过你们府上的那位小丁香小姐,觉得很有眼缘啊!我相信眼缘的!我和我媳妇打第一眼看见那小丁香之后就觉得很投缘啊!我们俩都快四十五岁了,一直无所出,别人跟我们说得抱养一个,那男丁自然就来了。可这几年看来看去也没一个顺眼的,直到看见了小丁香……”这男人拱手求饶道,“几位,我真没害这小丁香的意思。我把她抱回去,好生养着,等过几年我真得了儿子,我自然会送回来的。我就是打的这么个主意,几位求你们饶我一命,我上还有老下还有小呢!”
“饶你个屁!”汝年骂道。
“算了,”曲尘拦着汝年道,“他大概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的。看他也是个体面的人,没真到了那一步也不会想到这个主意。就饶他一回,放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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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小丁香失踪
第五百二十五章 原来姓木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二十五章 原来姓木
汝年愣了一下,看了看曲尘。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立刻心照不宣了。汝年又踹了那男人两脚道:“行!这回就放过你,下回你再使坏,我铁定收拾死你!滚!滚得远远的!滚出临安城!听见没有?”
“是是是!我滚!我立刻滚!”这男人说完忙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院子。
当他惊魂未定地跑出阮府大门时,一直躲在旁边的两个轿夫忙迎上去扶着他问道:“管家老爷,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个屁!”那男人面带哭相道,“瞧瞧我这张脸就知道了!别说了!别说了!回去吧!”
“他们就这么容易放你出来了?”
“老子没点嘴白,白做这么多年的管家了!快走!快走!”
三个人小跑着离开了阮府。但他们不知道,身后还跟着一个尾巴。当他们一路跑回自己府邸时,那个尾巴抬头一看,那匾额上清楚地写着两个大字:木府。匾额很新,应该是刚换上的,这儿原本并没有住着一户姓木的人家。探清虚实时,那尾巴就回去了。
而在木府里,那一身伤痕的管家老爷正在向府里位份最高的那位老夫人禀报事情的经过。听完管家的话后,那位老夫人脸色阴沉道:“真的没对你起疑?”
管家忙道:“亏得奴才会编啊!奴才说是自己缺儿女,想偷个回去招子嗣,他们这才相信啊!您瞧瞧奴才这一身的伤就知道了,他们下手也不轻的!”
“真是的!”老夫人拍了拍扶手气愤道,“怎么就办砸了呢?是那江湖女贼道行不够好吧?你怎么就不找个好的?花多少钱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把人弄到手啊!你看你怎么办事的?还叫人家给揍了一顿,办的这是什么差啊!”
“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息怒!”管家忙讨饶道,“这回是奴才办事不利,求您再给个机会将功赎过!”
“还能有机会?已经都打草惊蛇了!人家还不把孩子看得紧紧的,让你再轻易地偷去?唉!”老夫人满面愁容道,“本以为今晚就能抱上玄孙了,没想到连根头发丝儿都看不着!”
“奶奶,”旁边站着的一个年轻妇人说道,“您还不如跟阮初真把话说开了……”
“不!”老夫人抬手摇头道,“不能跟她说!我要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女儿,我的玄孙。她跟她那下贱胚子的老娘长得实在太像了,我一看到她就能想起那个践人!还有她那个妹妹,也跟那践人很是挂相。一看到她们姐妹俩,我就能想起那个该千刀万剐的践人!我只想要我的玄孙,她是我儿子留下的血脉,我看不着我儿子了,至少能见着玄孙吧!”
“但偷孩子始终不是上上之策。我打听过了,阮府在城里有些名声,算得上是大户了。您这样派人去偷,指不定还会给自己招来麻烦。我们刚搬到临安,人生地不熟,惹上官非就不好了。”
管家也道:“是啊,老夫人!偷孩子毕竟不光彩,要不然让大孙少夫人出面,去跟阮府的女眷拉拢拉拢干系,认个干亲什么的,往后来往也方便不是?”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道:“让我跟那践人的女儿拉拢干系认干亲?别做梦了!想当初要不是那践人勾搭了我儿子一块儿私奔了,我儿子怎么会死?还有,我三儿媳妇又怎么会守寡这么多年?我没收拾那两姐妹都算仁慈了,还认什么干亲?想都别想!”
“可是奶奶,我们总不能明着去抢吧?在人家地头上,我们抢得过吗?您想要三叔的骨血,又不愿意告诉阮初真实话,您说人家怎么可能白白地把孩子交给您呢?必定得有个章程和借口的。”
“别说了!我会再想法子的!横竖我是不想看见那两姐妹,看见了我就一肚子的气!长得那么狐媚,就跟她们娘似的都是不安分的货!”
第二天早上,木府的下人刚刚准备打扫大门时,就有几位生面孔的客人上门了。下人忙迎上前问道:“请问几位找谁?”
“找你们木府的主人。”
“请问您是……”
“你就告诉你们管家,昨晚揍他的人来找他了。”
那下人听完惊愕不已,忙抱着扫帚跑进了府里。那位木府管家听完了下人的话后,也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急急忙忙奔到了木老夫人房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老夫人,不好了!阮府的人找上门来了!”
正在喝粥的木老夫人听罢,勺子一搁,凌眉道:“阮府的人来了?你昨晚不是说已经骗过他们了吗?你这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办差的?笨得要死!”
“老夫人,现下不是骂奴才的时候,到底见还不是见呐?”
“不见!我木府不是谁想来就来的!阮府来人怎么了?来人也挡在门外!还有你,别出去打照面知道吗?”
“那孙媳去吧!”旁边伺候木老夫人用饭的孙少夫人道。
“好,你去!打发了就行了,不许放进府来!”
曲尘等人站在门口稍等了一会儿后,那位孙少夫人便出来了。她态度友好地说道:“不知几位找我们木府主人有什么事情?现下这家里是我夫君掌家,他不在,几位有事只管跟我说就行了。”
汝年瞄了她一眼说道:“找了你们家管家出来!”
她笑了笑说道:“我们家管家生病呢!已经在府里躺了好几日了,不知道几位找他有什么事情?”
“装蒜是吧?”汝年不客气道,“非得我亲自进去把他给揪出来?昨晚还在我家偷了孩子,今儿就躺下了?是不是昨晚被揍得不行了?”
“这位官爷您说的是什么话呢?我家管家怎么会去您府上偷孩子,这简直是天荒夜谈啊!”
“好,”汝年冷笑着点头道,“跟我装蒜是吧?装!好好装!要装就装到底!横竖今儿我来了,你们要不把他交出来说个清楚,这府邸你们还是别住了!”
“这位官爷,您总得讲点道理吧?做贼拿赃,你无凭无据地怎么能说我家管家去您家偷孩子呢?就算到了公堂上,官老爷也不会听你们一面之词吧?你们既然认为我家管家干了那档子事儿,不如索性去衙门里告好了。”这位孙少夫人笑米米地说道。
“讲道理是吧?好,”汝年指着她道,“我就跟你讲道理!把人带过来!”
一声令下,侯安拽着那个王嫂子过来了。这位孙少夫人一见她,脸色顿时有些变了。汝年面带挑衅的笑容问道:“怎么样?要不要我拉着她去公堂上讲道理?你们木府才来临安,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吧?不想找麻烦就给我把那管家找出来!找不出来,好说!我就盯死你们木家,挨个挨个收拾!”
“这又是何必呢……”
话未完,门里忽然冲出了一个中年妇人,直奔初真跟前。她二话不说,扬起手就想扇初真的嘴巴子,却被旁边的宝梳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子,一掌推了回去。她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位孙少夫人连忙上前搀扶她道:“三婶,您没摔着吧?您这是干什么啊?”
中年妇人满面怒色,一骨碌爬起来推开了孙少夫人,指着初真高声骂道:“践人!你还敢来这儿?你有什么资格来这儿?像你这种践人就该滚回你的老窝子当一辈子奴才,穿成这样你也配?”
初真当时就被吓愣了,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个愤怒的女人。汝年朝她喝道:“你嘴巴放干净点!再践人长践人短的,仔细我丢你去护城河里!”
“我呸!”中年妇人情绪失控道,“我说错了吗?践人的女儿也是践人啊!当初宛晴那个践人不知廉耻,身为下人勾搭自家少爷,什么下作的事情做不出来的……”
“三婶!”孙少夫人忙拽了她一下道,“您好歹收敛着点!仔细回头奶奶训您呢!”
“你让开!”中年妇人再次掀开孙少夫人,指着初真继续说道,“瞧瞧这张脸,长得跟宛晴那个践人还真是一模一样的!想想也是,大狐狸精能生出什么好玩意儿来?不就是一堆小狐狸精吗?”
“你胡说什么啊?”初真被骂得莫名其妙,“什么宛晴?我娘不叫宛晴!”
“对,她不叫宛晴,她就叫践人!她把我相公勾搭跑了,害我在家守了多少年的活寡你知道吗?你还敢跑这儿来?你以为木府有你待的位置吗,小践人?回你破山沟子种地去吧!木府有千金万金也不会认你这小践人的!”
“那你们偷孩子干什么?”宝梳上前一步质问道,“看不上瞧不上,一见面就骂个不停,这么厌恶初真,那还偷她孩子干什么?”
中年妇人嚷道:“谁偷她孩子了?她生出来的孩子谁会要?”
“昨晚你们府上的管家亲自跑来偷初真的孩子,那边那个女贼就是你们管家安排在我们府上的,要不然我们一大早用得着上你们这破木府?千金万金,你先摆出来给姑奶奶瞧瞧!”宝梳气愤道,“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家里应该不是你主事吧?行了,你也别在这儿废话了!叫了你们家真正当家做主的出来!不出来也行,领了那女贼去衙门说话就是了!”
中年妇人听罢,眼珠子愣了一愣,转头问旁边孙少夫人道:“谁派人去偷孩子的?偷那小践人的孩子回来干什么?是老夫人吗?是老夫人派管家去偷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偷小践人的孩子,偷回来不也还是个小狐狸精胚子!”
“我去你娘的!”汝年真是火了,两步上前拽起中年妇人的胳膊就往门里丢去。那中年妇人矮汝年大半截儿,汝年轻轻一提就把她摔门里去了。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疼得放声大哭了起来,捶胸顿足地嚎了起来:“你们木家都是说话不算话的!我在这个家守了这么多年的活寡,你们倒头来还得把那践人的孙子弄回来,你们到底还要不要我活啊?我又不是没儿子,我有过继来的儿子,入了你们木家族谱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再把那小践人的孩子偷回来呢?”
孙少夫人见劝不住这又哭又闹的三婶,只得派人去请老夫人拿主意。曲尘和汝年他们也懒得听这女人嚎哭,不等孙少夫人招呼,径直闯里面去了。孙少夫人急忙跟在后面,想拦也拦不住,只得由他们闯到了前厅里。
落坐后,初真的心口还在起伏。汝年转过头来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要不你先回去?这儿我来问清楚就是了。”
“不!”初真摇摇头道,“我一定要自己问个清楚!我知道我爹不是阮家的亲兄弟,是爷爷后来收的干儿子。我知道我爹原先是别家的孩子,可就是不知道他原先到底姓什么。他还在世的时候就跟我说过,原先姓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一家人能在一块儿。看来今日,我真找对门儿了!”
“是啊,”宝梳翘起二郎腿儿晃了晃道,“看样子,你多半是姓木的。姓木?难道祖籍还是云南大理的?”
“哟!”一声刺耳的惊叫声忽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只见一个年纪更长些的妇人快步走到初真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惊讶道:“这不是真儿吗?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你竟长成这般模样了!”
初真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问道:“您是……”
“我是你二姑姑啊!”那妇人坐在初真旁边,拉着她的手亲热地说道,“你肯定记不住我的!你三四岁的时候我还偷偷去衡阳看过你呢!之后啊,你爹就带着你们搬家了,说跟一个拜把子兄弟回老家去定居了,打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找到你们了!可怜我的乖乖,你到底还是长这么大了!对了,你爹娘呢?”
初真有些难过道:“早就过世了。”
“都过世了?”这妇人哑然道。
“对,都过世了。”
“呜呜呜呜……”这妇人当即就掩面哭了起来。
“你别这样……”
“造孽啊!”这妇人大哭道,“当初要是能把你们接回来,何至于此啊!我还以为我那弟弟活着,此生总还有再见面的时候,竟不想比我还早去!就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啊!太可怜了!当初我那么劝你奶奶,孩子都生了,就收了宛晴做偏房又怎么了?可你奶奶就不是不肯,这下好了吧?唯一的儿子都没了!呜呜呜……我可怜的弟弟啊!”
这妇人说得伤心欲绝,哭得是前俯后仰。初真劝不住,那孙少夫人也劝不住,与那三夫人倒成了一对,一个在门口哭一个在前厅里哭,把木府着实热闹了一番。
木府的其他主子听说从前私奔出逃的三叔的女儿回来了,全都跑来看热闹了。前厅门口好些人,冲着初真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汝年看得烦了,眉心一皱,冲外头吆喝道:“再瞧全都扔到池塘里去!还大户人家呢!一点规矩都没有!”
“哭什么呢?”一声厉喝传来后,木老夫人被人搀扶着走进了前厅。她表情严肃阴冷,进门就扫了初真一眼,然后坐在了主位上问道:“谁放他们进来的?”
孙少夫人正要答话,曲尘先开口了:“不是谁让的,我们自己进来的。”
木老夫人冷哼一声道:“还有规矩没有?”
“彼此彼此啦!”宝梳拽起了广东话,“你们木有,我们也木有啦!你们昨晚到我们府上偷孩子也来去自如的啦!我们还是大白天来的,你们完全不用担心的啦!”
木老夫人拧眉盯着宝梳问道:“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连句人话都不会说了吗?”
宝梳耸耸肩道:“木有啦!是您老人家见识不够多,听不懂罢啦!话说回来啦,你们府上那个管家到底哪里去啦?找他出来对质啦!”
“对什么质?”木老夫人摆出了一副太后的架势问道。
“老夫银您不明白,找了您家的管家出来就自然明白的啦!”
“就没个说话利索的吗?”木老夫人听得都起火了。
“要利索是吧?”宝梳瞬间就转回正常腔调道,“那就劳烦您听利索了!叫了你们府上的管家来!把为什么要偷初真孩子的事说清楚了,我们就走!听利索了吗?”
木老夫人那冰冷的目光扫过初真道:“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偷她的孩子?她也配?”
“她?我一说初真就知道是她,老夫人之前见过初真是吧?”宝梳指了指初真对木老夫人道,“可见奴才办事儿大概都是主子吩咐的。看来也不用找你们那位管家了,找老夫人您大概就能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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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原来姓木
第五百二十六章 发疯了的木三夫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二十六章 发疯了的木三夫人
“就得说清楚!”刚才还在大门上哭闹的三夫人踉踉跄跄地奔了进来,指着老夫人喊道,“娘,您可要把这话说清楚了!您为什么要找人去偷那小践人的孩子?您当初不是说过吗?只当这辈子没生养过那个儿子,叫我从本家手里过继一个儿子养着,往来他就是您亲孙子!您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够了!”木老夫人沉喝了一声道,“还有没有点规矩!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脑子抽风了吧!”
“我就是脑子抽风了!”木三夫人撒泼道,“我在这个家守了这么多年的活寡,该受的苦都受了,凭什么倒头来还要给宛晴那践人的女儿孙子腾地方?是您说的她入不了木家祠堂的!她的种儿木家是不会认的!”
“咳咳咳!”宝梳干咳了几声道,“不好意思啊,插一句嘴,初真的娘呢已经正式入了我们阮家祠堂了,也入了阮家的族谱,至于你们木家祠堂和族谱嘛,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吧!”
“什么?什么阮家祠堂阮家族谱?”木老夫人质问道。
“我来说吧,”曲尘接过话道,“初真的爹当初跟我爹是拜把子的兄弟,他随我爹一块儿回了我们老家,然后认了我爷爷做干爹,入了我们阮家族谱,也进了我们阮家祠堂,就这么回事。”
“啊?”木老夫人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狠狠地拍了两下茶几道,“那死小子居然改了姓入了别家的祠堂族谱!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娘,这个木家啊?”
旁边正哭着的二姑姑道:“您都把他和宛晴赶出去了,不认他那个儿子了,他还姓什么木啊?”
“你给我闭嘴!没用的东西,哭什么哭?他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哭的?”木老夫人冲木二姑姑训喝道。木二姑姑悲愤道:“他可是我的亲弟弟啊!我打小带着的亲弟弟啊!他死了我连哭都不能哭吗……不对,娘您怎么知道弟弟死了?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弟弟死了?”
“胡说!”木老夫人的脸色霎时就变了。
“不对不对!”木二姑姑起身指着木老夫人道,“您绝对一早就知道的,是不是?弟弟要活着,您派管家去偷他哪门子的孙子啊!您接他回来不就完了吗?正因为弟弟没了,您才想去弄个孙子回来承继血脉是不是?”
木老夫人气得手都抖了起来,厉声喝道:“滚回你院子去!你个死了男人的不吉利玩意儿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话?娘家要不收留你和你孩子,你们娘几个只能去喝西北风了,还敢跟我嚷嚷!”
“我是不吉利,可弟弟太可怜了!您当初太狠心了!宛晴有什么不好的?她不就是个丫头吗?她那么勤快能干,做个偏房都绰绰有余,可您就是瞧不上她,不但要拆散她和弟弟,还要赐她毒酒毒死她。您当初要有一点点软和的心,弟弟和宛晴也不至于那么早就过世了……”
这木二姑姑还没悲痛完,木老夫人面前立着木三夫人突然像发了狂似的用头撞了过去。好在孙少夫人和旁边两个丫头一把拦住,这才没当场把木老夫人撞了个人仰马翻!
“你没好报应的!你绝对会断子绝孙的!”木三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了起来,“你明明知道你儿子已经死了,你还瞒着,害我在这家里守了这么多年的寡,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心肠的人!你把我留在这家里,就为了让我给你过继个孙子,让你名正言顺地接管木家,你太狠了!绝对会遭报应的!”
“还不把她拖下去!”木老夫人的脸全青了。
几个下人丫头合力,这才把哭闹不止的三夫人抬了下去。前厅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只剩下了木二姑姑时不时的抽泣。这时,曲尘开口道:“看来我差不多已经明白老夫人您的用意了。偷孩子是您的主意吧?没了儿子,又不喜欢我婶娘生的孩子,只有玄孙可以入得了您的法眼。到了您这把年纪,总归还是想见见自己儿子的骨血的,所以才想到用偷的法子是吗?”
木老夫人深吸了几口气道:“随便你怎么说!横竖你们没有证据!”
“我们今日来不是找你兴师问罪的,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看起来,有喜有悲。喜的是终于知道了我叔叔原本是姓木的,悲的是原来叔叔和婶娘是私奔出来的,家里还有个这么不近人情的母亲。行了,”曲尘起身道,“该知道也知道了,该说的也说了,我们也没必要留下来听你们闹了。汝年,该走了吧?”
汝年也起身道:“差不多了,再待着也没意思。真儿,走了,别理这些人。你是姓阮的,跟姓木的一点干系都没有。你娘过世之后是进阮家祠堂的,不稀罕那什么姓木的祠堂,能有多金贵?比得过曲尘修的阮家祠堂?哼,真他娘的别太自以为是了,你们这些姓木的!走了,真儿!”他说罢拉起一直低头不语的初真走了。
宝梳也起身道:“收场咯收场咯!各位洗洗脸准备吃早饭,不过今早可能有些人是吃不下的了!相公,走吧,请我吃柏树巷子里的炸春卷好不?”
“好,走了!”
宝梳挽着曲尘的胳膊,招呼起侯安走了。他们一走,前厅又安静了下来。木二姑姑抹了抹泪水,起身想往外走,木老夫人立刻喝住她道:“你干什么去?”
木二姑姑扭头道:“我去洗把脸总成吧?不然,又说我给您丢脸面了!”说完她匆匆出了前厅,却没往后院去,而是直奔出了大门。
在大门口追上初真后,木二姑姑拉着她心酸道:“你也看见了,家里是你奶奶说了算,我还要在她手底下讨饭吃,没法子留你了。得空我就去瞧瞧你,你现下住在哪儿啊?”
初真道:“你去阮府找我就行了。”
“好,我找个时候背着你奶奶去一趟,我有好多话都想问你呢!”
“您随时来都可以。对了,我想问问,我娘真叫宛晴吗?”
“宛晴是来了木府之后你小姑姑给她起的。她本来是你小姑姑身边的丫头,后来不知怎么的叫你爹给瞧上了。原本说好给你爹当侧室的,可你奶奶死活不肯想毒死她,你爹这才带着她逃了的。唉!真真是作孽啊!当初要把你爹娘留在府里,何至于此呢?”木二姑姑说着又伤心了起来。
初真忙劝道:“您也别太难过了,好好保重身子,有空就到阮府来找我,随时来都行。”
“那好,我就不送你们了,回头叫你奶奶知道了又得训人了!唉,在她手底下吃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啊!你们慢走吧!”
初真和宝梳又安慰了木二姑姑几句,然后才走了。四个人去了柏树巷子口吃春卷,初真拿着筷子一直没动。汝年夹了个春卷给她道:“发什么愣呢?还在想那木府的事情?别去想了,横竖你是进我戚家祠堂的,姓不姓木有什么干系?”
初真放下筷子,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没想到,原来爹娘是那么过来的。他们俩好不容易私奔逃了出来,结果却……”
“你得这么想,”宝梳咬了一口脆脆的炸春卷笑道,“你爹娘不逃出来,就算活到现下也是痛苦的。他们当初有勇气逃了,好歹开开心心地过了十来年啊,你说是不是?连下葬都是一个坟穴,没准他们这会儿在天上过得开心死了,你就别再唉声叹气了。”
“那倒也是,”初真略显伤感道,“从前日子虽不怎么样,但至少一家人是开开心心的。一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曲安了,不知道他现下在渝州那边怎么样了。他跟着庞钱纭去了渝州上任之后,一直就没再见着了,连信都有两个多月没寄来了吧?”
“你要不放心,我派人送封信去把曲安叫回来,这儿也有他能干的事儿呢!”汝年道。
“安子脾气拧,我当初劝他别跟庞钱纭去他也不听,你现下叫他回来他肯吗?我只是担心他身边没个人照顾。”
“我知道了,”宝梳笑米米地说道,“你是想给安子找个媳妇了吧?”
初真道:“安子都十七岁了,亲还没定呢!他一个人又在外头,哪里管得了自己的那点子私事儿。我想给他做主吧,又怕他看不中意,还是得他自己瞧上的才好。先前几封信我都问过他了,可他回信一个字儿都没提过。”
“我说你真是操心过头了。安子差了吗?样子不差还会办事儿,哪儿就愁找不着媳妇了?没准人家在渝州已经找了三五六七八个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正说着,路过的一顶轿子忽然落在了摊位前。轿帘被掀开了,景王妃露出了一张脸,冲宝梳喊了一声。宝梳忙起身走了过去问道:“打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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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发疯了的木三夫人
第五百二十七章 女山贼回归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二十七章 女山贼回归
“你该问打哪儿回的,”景王妃笑道,“一早就被叫进宫去了,这会儿才出了宫呢!”
“这么早进宫,宫里有什么事儿吗?”
“吴贵妃准备举办一场祈福法会,为国运昌顺和陛下子嗣祈祷,让宗亲女眷都一并参加。她让我帮着打理,所以一早就把我叫去吩咐事情了。”
宝梳忙问道:“吴贵妃真的要举办法会?在哪儿举办?”
“自然是灵隐寺了。整个临安还有哪间寺庙能比得过灵隐寺的?”
“哦,原来她真的要举办法会啊!”宝梳自言自语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宝梳你一早就知道吴贵妃要举办法会了?”
“哪里,我又不能神机妙算!”宝梳笑了笑说道,“我只是之前偶尔听她说起过罢了。对了,吴贵妃无缘无故地为什么忽然想起举办法会呢?”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昨日的事情。昨日早朝上就有人说,高楠将军的女儿进宫不吉利,还说后宫干政太多,颠倒阴阳什么的,说到底还不是冲着吴贵妃去的,好在皇上没听进去。后来吴贵妃就把宫里那几个妃嫔都招了去,当着皇上的面儿挨个挨个训斥了一顿,说她们闲得没事儿不知道调养身子为陛下延绵子嗣,就知道撺掇母家肆意胡说,实在不务本业,最后罚了金妃禁足一个月才算了事。所以啊,为了平民心去谣言,吴贵妃决定在灵隐寺办一场**会,皇室宗亲女眷都得参加,一个也不能落下,这下我可有得忙了!对了,宝梳,你最近忙不忙?不忙的话来给我搭把手呗!”
“行!你有事儿招呼我一声儿就行了,我替你帮了就是。”
“就你最好说话,那我先回去了。”
宝梳点点头,送了景王妃离去,然后回到桌边把吴贵妃将办法会的事情告诉了曲尘他们。汝年笑道:“还真没出师兄所料,那吴贵妃当真就要办法会了!这不正好中了那些心怀不怪的人的心吗?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听景王妃说,这回的法会会办得声势浩大,所有的宗亲女眷都要参加。人一多就容易出事儿,看来我们有必要跟吴贵妃提个醒儿,以还她上回帮了我的人情。”宝梳说道。
曲尘道:“不单单要提醒,我们自己也得查查到底是不是道悟和陈国舅在背后捣鬼,以防万一。景王妃那边宝梳就多跑两趟,看看法会当天有些什么安排,能不能安插我们的人进去。我去见见景王爷,看他有没有什么发现。”
四个人吃过早饭后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初真回到府上,想起今日木府的事情,便提笔给曲安写了一封信。写完后她正准备派个人交给曲中时,索兰珠就来了。
索兰珠是来给菜头叔叔取药的。经詹媛一段时间的调养,菜头叔叔已经能坐起来自己吃饭了。初真问起索兰珠曲中在哪儿,索兰珠说她取过药就会去浩瀚阁找曲中,初真便请她顺便把信交给了曲中,因为为了安全起见,阮府的信件全是由曲中安排帮中兄弟派送的。
索兰珠拿了药后便离开了阮府,去浩瀚阁找曲中了。到了晚上,曲中来阮府吃饭时,初真问起了那封信,曲中却说没有看到,就连索兰珠今日也没去找过他。听初真那么一问后,曲中心里有些奇怪了,不等菜全上桌就放下碗筷走了。
郑甜儿一路追了出去,叫住曲中问道:“曲中哥,你怎么饭都不吃完就走了?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任务?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曲中有些着急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任务,我只是想去那边宅子找找索兰珠。甜儿你回去吧!”
“索兰珠姑娘怎么了?”
“我也说不上。原本说好她今日要去浩瀚阁找我的,但我一忙起来就忘了。”
“兴许她在那边照顾那个大叔呢?你别着急,我同你一块儿去!”
两人说着就往安置菜头叔叔的宅子去了。走着走着,郑甜儿就感觉背后不对劲儿了,停下脚步对曲中道:“曲中哥你先走一步,我稍后就来。”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想去上个茅房。”
“那你自己小心点,赶紧跟着来知道吗?”
“知道!”
曲中飞快地走了。郑甜儿转过身抄起手,皱紧眉头地喊了一声:“是人是鬼,给我滚出来!”
“人,是人,甜儿!”詹晓宁从暗处走了出来,举起双手笑米米地说道,“甜儿你真厉害!阮曲中都没发现我,你居然就发现了!不愧是郑女侠啊!”
“曲中哥是因为担心索兰珠姑娘,所以才没功夫发现你!你不是在饭桌子上吃饭吗?跑来跟着我们干什么?”
“我看你们走得那么急,就想来跟来瞧瞧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詹晓宁笑道。
“是吗?”郑甜儿不信他,抖了抖眉毛道,“你敢说你不是来跟踪我的?”
“你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詹晓宁一脸诚恳地点头道,“怎么样?还走不走?阮曲中怎么不带你一块儿走了?”
“詹晓宁,”郑甜儿往他跟前迈了一步,故作一脸阴冷的杀气道,“你是不是非得死在我手里你才肯罢休?”
詹晓宁报以一个温暖而亲切的笑容说道:“虽说牡丹花下做鬼也*,但我还不想做鬼,我想做人,跟甜儿你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人间眷侣。”
“你还没梦醒是吧?我不会喜欢你的,詹小宁!你能不能早点死了那条心啊?”
“甜儿你其实没那么讨厌我了……”
郑甜儿猛地把拳头扬起道:“是不是非得逼着我揍你一顿才能表示我对你的讨厌一直没减少过?”
“甜儿你不觉得吗?”詹小宁伸出长长的食指拨开了郑甜儿的拳头笑道,“要是往常,你绝对是二话不说朝我脸上就是一拳,但现下,你对我可算温柔多了,打我之前都会先提醒我一声,你还说你不是心疼我?你不是想打我,你只是想吓唬吓唬我而已。”
“我……”郑甜儿气得一拳挥了过去,早有防备的詹小宁侧身一闪,笑道:“甜儿对我果真手下留情多了,力道也没从前那么狠了,甜儿,你是不是已经喜欢上我了?”
“我喜欢上你了?你做梦吧你!有本事你别躲,看我不揍你个稀巴烂!”
“甜儿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舍得的。”詹晓宁笑米米地说道
“你看我舍得不舍得!站住!别跑!”
詹晓宁往前跑,郑甜儿就在后面追,两人一前一后地跑到了菜头叔叔的宅子门前。刚停下来喘气时,曲中就神色凝重地从宅子里走了出来。郑甜儿拨开詹晓宁,迎上前问道:“曲中哥,没找着索兰珠姑娘吗?”
曲中焦急道:“蝶眠儿说她早上出去之后就没回来过。她向来做事都很有交代,更何况还拿着菜头叔叔的药,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见了呢?难道被完颜宗望的人抓了?”
“那可太奇怪了!这样吧,曲中哥,我们分头找找,让詹晓宁回去叫些人来帮着找。”
“你一个姑娘家在城里转悠太危险了!你和詹晓宁都回去,多找些人来帮忙寻找会更快些!我先去找着,一有消息就先回这儿。”
“好!”
三个人立刻兵分两路,一路先去找着,一路回阮府叫人。曲中一边往索兰珠平日会去的地方寻找一边在心里斟酌她究竟会往哪里去。出了那巷子没多远,一个人影忽然闪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初心?”
“好久不见了,哥哥!”挡住他的那个人取下了披风帽,冲他微微一笑,笑容十分地陌生。
“你什么时候来城里的?你回来找我们了?”曲中惊讶道。
“可以这么说吧!”初心的语气和神色变了许多,浑身透着一股曲中很不习惯的妖冶和冷漠的气息。
“那你先回阮府去,我这会儿有要紧的事情要办,一会儿再回去找你。”
“你在找索兰珠吗?”初心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曲中刚刚迈出去的脚瞬间收了回来,怔怔地看着初心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索兰珠?莫非……莫非你知道索兰珠在哪儿?”
初心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阴笑:“你不用着急,我不会伤害我未来嫂嫂的……”
“什么?”曲中惊诧万分,指着初心道,“索兰珠真的在你那儿?你把索兰珠绑了?你疯了是吧?她是你未来的嫂子,你连她都要绑!你做山贼做得走火入魔了吧!”
初心一点都不怒,要是往常她早跳脚起来争辩了,可如今的她脸上没有一丝怒意,笑容犹凉道:“是啊,我是山贼,我还是山贼头目呢!做山贼自然就该有个山贼的样儿,就像你一样,做大堂哥的跟班就得有个跟班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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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女山贼回归
第五百二十八章 该还的终究要还(月票加更)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二十八章 该还的终究要还(月票加更)
“我不想跟你废话这些!你到底把索兰珠绑起来干什么?她人在哪儿?”曲中大声质问道。
“那好,我们不说废话了,我们就说点正经儿的,”初心走近曲中几步笑道,“哥,你知道我是山贼,就该知道山贼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你想要什么?”
“一个字:钱!”
“你要钱?要多少?”
“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我看你真疯了吧!”曲中气愤道,“我有多少你要多少,你就那么缺钱吗?你不是山贼头目吗?山贼头目还缺钱?”
“这都得怪那个庞乾晖!”初心咬着牙龈恨意满怀道,“要不是他让人捣毁了我们的山寨,我岂会跑到这儿来跟你要钱?哥,我要的也不多啊!你没了可以问大堂哥要去,横竖大堂哥家大业大,不会吝啬着不给你的。你在他身边当了这么多年的跟班,他不会亏待你的。”
“我在大堂哥身边是当了很多年的跟班,当跟班又怎么了?你不想想,当初我们家那么穷的时候是谁拉了我们一把?我知道自己的能耐,也就够当个跟班,再叫我单独出来做番事业,我也没那本事。可初心你现下算什么?带着外人来抢自己家的人?你这算什么你自己说!”曲中愤怒道。
“自己人?哼!”初心冷冷一笑道,“庞乾晖派人来杀我的时候,你们在哪儿?要是自己人,为什么不来帮我?”
“大堂哥已经写信劝过你了,让你到这儿来可你自己偏不听!非要留在那个破山寨当山贼,谁又能拿你怎么办?况且,是你先害死人家庞乾晖的妻儿的,你怪得了谁?”
“难道就能怪我?是那郭云瑶不仁义在先,我只是以牙还牙!”
“那庞乾晖的儿子呢?一个小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我没想过毒死他!是他自己运气不好喝了那杯蜂蜜水,那水原本应该庞雨娟那践人喝下去的!”初心瞪大了一双眼睛,咬牙切齿道。
曲中看着她这副狰狞的模样,又气又无奈,轻轻摇头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你还是不是我妹妹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庞乾晖是不会看上你的……”
“为什么不能看上我?就因为我是一个丫头出身的吗?他不是看不上我,是庞雨娟手段太高明了,连郭云瑶都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庞府一切都归她了,她做了庞府的女主人,呵呵!”初心阴冷地笑了笑道,“她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我每每想起眼下正在庞府享受女主人身份的她,我就恨得不行了!比起我,她又能帮庞乾晖什么呢?她就知道带着儿子逃逃逃!逃了五六回,结果回回都给庞乾晖抓了回来。说到底,她就是故擒欲纵!”
“够了!”曲中喝了她一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说庞雨娟?庞雨娟和庞乾晖早就相好上了,我也告诉过你,庞乾晖做这一切都为了庞雨娟,是你自己太执迷不悟了!当初从我手底下逃之后你就去投奔庞乾晖。庞乾晖看在裴元庆的面子上收留了你,你却不安分,想谋夺庞府女主人的位置,你是不是野心太大了?你总说我没能耐,离了大堂哥就办不了事儿,那你呢?你离了我们就办出了这样的事儿?你到底还知不知廉耻啊,初心?”
“廉耻?”初心冷笑道,“这东西我早没有了!我被掳进那个金狗府里的时候,你知道我受的是什么罪吗?在那府里,我的清白和廉耻早就不见了!你以为你赶来得很及时吗?其实你赶不赶来都一样!”
“那你也不想想你为什么会被掳?你要肯听大家的话留在雅州,不往北边去找庞乾晖,你会落到金狗手里吗?知道你被掳了,我心里也不好过,大家都很担心,所以才让我拿了银子去赎你。可你呢?偏偏还是不听话,还是一意孤行,初心,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就为了庞乾晖吗?”
初心轻蔑一笑道:“再提那个男人,我听着都觉得恶心!我是为了他疯过也傻过,不过现下的阮初心已经不会再为他心疼了!废话还是不要说了,拿钱实在些!”
“拿了钱你就放过索兰珠?”
“你放心,”初心一副大姐大的口吻道,“拿了钱我自然会放了她。说到底她也是你未来的媳妇,我不会杀她的。不过哥,这事儿就你我知道,若是被大堂哥知道的话,我可保不齐我的兄弟不会杀她。”
“你还是怕大堂哥的。”
“我不是怕他,我是不想在这城里惹麻烦。我来只是为了钱,不为了别的。拿到了钱,我会带着我的兄弟离开这儿,另去别的地方安营扎寨,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哥,你可别拿个几千两出来哄我。你这些年在大堂哥身边可没少受他关照,私房再怎么说也应该有个上万两,我跟你要个几万两,不会太为难你吧?”
“我一时上哪儿找几万两给你?”
“我不管,横竖你自己去凑,银票我是不会要的,金银细软珠宝首饰,古玩珍奇这些都可以。时间不多了,明早在城外一里处的岔道上交人。我再提醒你一句,不要告诉大堂哥,否则我立马杀了索兰珠!”
“你别动她!”曲中狠狠道。
“按时把银子交来,我绝对不会动她一根汗毛的。”初心说完,留下一抹黑影便消失在了巷子尽头。
曲中气得是彻底无语了,转身朝着旁边柱子就狠揍了几拳!他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变得这么地冷血无情!他越加地后悔,当时没把初心从北边带回来。
一番斟酌后,曲中决定暂时不告诉曲尘。如果能用钱打发走初心,那就先打发走她再做打算。当晚,他找了个借口把大家都蒙骗了过去。第二天早上,他带着这些年所有的积蓄急匆匆地出了城,骑马来到了初心指定的地点。
那儿有一处小溪,小溪旁边有一辆小马车。曲中喊了一声后,初心撩开帘子跳下了马车,朝他走过来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我没告诉哥,东西都在这儿,”曲尘把手里的包袱丢给了初心道,“算我给你的嫁妆,我这些年积攒的都在这儿了,变卖下来的话应该值个二三万两。”
“那就多谢了。”初心说得面无表情,转身跟马车旁的人招呼了一声后,索兰珠便被推出了马车。曲中急忙上前扶起了她,担心地问道:“没事儿吧?”
索兰珠摇摇头道:“没事儿,不过……她真是你妹妹?”
“你们可以走了,”初心转身打断了两人的话,道,“我阮初心说话是算话的。不过你们要再不走,我不介意继续招呼你们。”
“初心,”曲中把索兰珠护在身后道,“回头是岸,你还想继续做山贼吗?”
“回头有岸吗?那些老秃驴的话你也信?当你真的回头时,身后是一片汪洋苦海,哪里有岸?想要找岸,就得往前走。行了,哥,你也不用劝我了,后会有期吧!”
“那你不想爹和娘了?”
初心脚步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女儿,就请他们只当我已经嫁出去了。你是长子,你应该好好照顾他们才是。”
“初心你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她要有良心,还会绑架自己未来的嫂嫂吗?”一声厉喝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初心心里一惊,立刻转头一看,果真是自己的大堂哥阮曲尘!
“你哄我!”初心指着曲中喊道。
曲中也有点茫然,因为他的确没跟曲尘提过。但从昨晚起,曲尘就察觉他有点怪,今早见他匆忙出门,便跟过来看看了。没想到还真看到好戏了!
曲尘目光凌厉地走了过来,看着初心道:“好容易来一趟,两三万两就把你打发了?是不是太好打发了?”
“大堂哥你不用讽刺我……”
“我说过,如果你一意孤行,你往后不用叫我哥了,叫我阮老板更合适!”
初心脸色瞬间变了,紧了紧抱着包袱的手道:“好,叫你阮老板也是应该的,你现下可是临安城有名有钱的人!阮老板,你还有什么话就一并说了吧,我还着急赶路呢!”
“赶什么路?黄泉路?”曲尘讥讽道。
“你别这么说话,你有阳光道走,我就没独木桥过了?”
“有长进啊!入贼窝没多久,就满口子的贼味儿了!可你在我跟前,也顶多算个青屁股小贼罢了!我混贼窝的时候,你还在老家哭呢!”
“那又如何?从前是从前,现下是现下,今时不同往日!”
曲尘蔑笑道:“我觉得没分别,你还是那么天真,天真得我都不好意思笑你了。当山贼很威风吗?有喽啰使唤日子过得很逍遥吗?那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绑架你未来的嫂子敲诈你自己的亲哥哥,你可真算得上是六亲不认了!拿了这些银子去重建你的贼窝吗?这就是之前你跟我说要做的大事?”
“够了!”初心双手微微颤抖,扬起头跟曲尘顶嘴道,“我要做什么我自己很清楚!跟你这个临安富商比起来,我一个小小山贼头目是算不得什么!但你记住了,总有一日我阮初心会风风光光地站在你面前……”
“小心!”索兰珠忽然伸手抓住初心的胳膊往自己身边拖了一下。与此同时,一道长箭飞快地从初心右胳膊上飞了过去,刺破了她的胳膊。她尖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上,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有毒!那箭有毒!
“初心!”曲中也察觉到那箭有毒,忙蹲下撕开了初心的衣裳,里面的伤口果真流着黑红色的血!他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赶紧掏出了詹媛配置的解毒丸,手抖地往初心嘴里塞去。可就在这时,林子里走出了一个人,口气淡淡地说了一句:“没用的,我用的是鸩毒。”
曲尘抬头一看,不由地愣了一下:“雨娟姐?”
“她罪有应得,为了对付我,不惜下毒,但谁也没想到那孩子会喝下。事情败露,她又掳走了郭云瑶,折磨至死,所以这个仇我一定要替她们母子俩报了。不过若是曲尘你打算找我报仇的话,我一点都不介意。”庞雨娟着一身淡蓝色的紧身衣裙,手持弓箭地站在草丛里说道。
“你一个人来的?”
“她的贼窝破了之后,我一路追踪她到了这儿,好容易才找到这个机会下手。我的事情完了,曲尘你若是想找我的话,只管去开封,我现下和庞乾晖住在开封。”庞雨娟说罢转身回了林子,很快消失了。
曲尘没有去追庞雨娟,因为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只是没想到会是庞雨娟来亲自动手。阮初心真的是罪有应得,害死了两条人命,或者更多曲尘所不知道的。而鸩毒也一如传说中地那般厉害,能够瞬间取人性命。尽管只是擦伤,但初心也面色发紫,奄奄一息了。就算詹媛的解毒丸也回春乏术了。
曲尘蹲了下来,看着初心无奈道:“为什么你永远都不听我的话?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想做……像你那样……那样有用……的人……”初心翻着白眼,断断续续地说道,“可惜……可惜我是个……是个女儿身……”
“这跟你是男是女没有任何干系,是你太执著于你的念想了。”
“我……我恨庞乾晖……我是……真心……爱过……他……他……他……”初心最后一个他字还没说完就歪了头,死了。
曲中难过不已,抱着她抹起了眼泪。曲尘也难掩伤心,起身走到小溪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稍微平息了一下心情后,曲尘走回来拍了拍曲中的肩头道:“别哭了,带回去,好好备副棺材葬了吧!”
“要把初心送回去吗?”曲中眼含泪光道,“被爹娘知道,他们会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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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该还的终究要还(月票加更)
第五百二十九章 提亲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二十九章 提亲
“那就不送回去。就在临安找块风水好的墓地,风风光光地葬了,”曲尘抬起身,眺望了一眼远方道,“临安是个好地方,从前叫扬州时,都说是人间天堂。把她葬在这儿,希望她来生能投一户好人家,别再这么执迷不悟了。”
“那……那要让二叔二婶知道吗?”
“不让他们知道,省得他们跟着难过,谁回去了都别说,只当初心还活着,只是在外头过着自己逍遥的日子罢了。”
曲中含泪点点头道:“这样也好,爹娘也不会太难过,只是会挂心而已。我真是没用,当初要是把初心带回来就好了。”
“这跟你无关,是她自己选的。”
这就是所谓的因果,该你还的你始终要还,躲也躲不过。
初心的事除了曲尘三人之外,也就宝梳知道。宝梳对初心虽然没什么好感,但听说她死了,心里还是难过了一阵子。两日后,瞒着家里人,曲尘曲中把初心葬在了城南一处小山坡上,并在附近买了一处农宅,雇了两个农人看坟。
这几日,曲中都在为初心的事情难过,做什么事情都显得有点没精打采的。好在索兰珠时不时地过来看他,给他送饭递茶,说说贴心话,曲中心里才好受些了。旁人见到两人关系亲密成这样,便怂恿曲中去跟索兰珠提亲。曲中因为妹妹的事情没什么心情,但事情传到宝梳耳朵里后,宝梳跟曲尘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帮曲中定下来。
找了个好日子,宝梳带着齐整的提亲礼亲自和初真一道去了菜头叔叔那边。简单说明来意之后,菜头叔叔练练点头笑道:“是该给那丫头办事儿了!虽说之前她跟乐乐有过婚约,但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两个孩子都大了,各有各的想法,不能勉强凑合在一起。既然你们阮家不嫌弃,我觉得这事儿挺好的,你说呢,蝶儿?”
坐在塌边的碟眠儿如今已经褪去浓妆,一副素净的妇人打扮,看上去比从前更显端庄娴静了。她面带微笑道:“我也正有这个打算,没想到阮夫人就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索兰珠那孩子我一直觉得很愧疚,想找个好男人配她。如今有阮曲中照顾她,我也能放心了。就这么说定了吧!”
宝梳笑着点头,递上了曲中的庚帖道:“虽说你们不是中原人士,但礼数也得照我们这边的规矩做足了,那才对得起索兰珠呢!这是曲中的庚帖,交给你们合合八字,索兰珠的庚帖我们也得讨一份儿。”
“你真想得周到!”蝶眠儿就手写了一封庚帖交给宝梳笑道,“索兰珠嫁到你们家,我是一百个放心了。眼下就差乐乐和寒原两兄弟了。既然说到这儿,我厚着脸皮问一句,贵府上那位郑姑娘可有婚配没有?”
“你说甜儿啊?”宝梳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夫人也看上甜儿了?实话跟你说,她可是个俏手货,我那二婶也看上她了,想要了她做侄儿媳妇呢!”
“那丫头性子好,不矫情不做作,有什么说什么,我觉得配我们寒原是绝对好的。”
“我看夫人还是别打甜儿的主意了,”初真插话笑道,“有人先你一步打上了主意,想让甜儿做她弟妹呢!”
蝶眠儿稍微一愣,立马反应了过来,掩嘴笑了几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同阮夫人争了。不过要是遇着好的,阮夫人可记得帮我们家那两兄弟留意留意。特别是乐乐,都快三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像什么话?”
“好,一准帮您留意呢!”
两边交换了庚帖,商量了一些过定的细节后,宝梳和初真才告辞离开。回到阮府上,两人又忙着开过定的礼单,还让秦氏把黄历拿出来找找下个月哪一日是最好的。几个人正在暖阁里忙着,詹晓宁就热汗淋漓地回来了。
秦氏抬头看见他那一头热汗问道:“这孩子又刚踢了球回来?汗没干就出去吹风,仔细着凉啊!”
“没事儿!”詹晓宁跑到宝梳身边挨着坐下问道,“姐,弄什么呢?”
宝梳一面写清单一面回答道:“你心知肚明啊,还问?这么着急地跑回来不就是为了问索兰珠和曲中那事儿吗?”
“怎么样?怎么样?”詹晓宁迫不及待地问道。
“哎哟,二少啊,”对面坐着的荷青笑米米地问道,“人家的亲事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啊?又不是你问亲!”
詹晓宁抹了把汗道:“我和曲中是哥们,哥们的亲事我自然关心了!”
荷青掩嘴一笑道:“是因为哥们吗?为什么你小子心里清楚!这回你可捡大便宜了!喏,没看见我们几个在干什么吗?过定的礼单正在写呢!那边阮二神连过定的好日子都翻出来了,你说事情成没成?”
“成了?那是好事啊!”詹晓宁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对你是好事儿还是对人家曲中啊?”
“都是好事儿,这还用得找问?”詹晓宁说着跳下了塌,问宝梳道,“姐,甜儿呢?”
“不知道,回来就没见着人了。”宝梳低头写道。
詹晓宁飞快地出了暖阁,迎面遇上钟氏便问道:“钟姐姐,看见甜儿没有?”钟氏笑道:“刚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说去私房菜馆找海樱了。”
此时,私房菜馆的后院伙房里,海樱一面噔噔噔地切着细丝儿一面对坐在灶前烧火的郑甜儿说道:“这有什么好郁闷的啊?过了也就过了,又不是找不着好男人了!别那么没志气啊!宝梳有句名言,叫天涯何处无青草。天大地大,男人跟青草一样多得是!”
郑甜儿漫不经心地塞着柴火道:“你就把夏夜忘了?”
“不忘了还能怎么的?不忘了还得去想着他啊?那傻呀!”海樱歇下手道,“他在那边过得油光水亮的,我在这边哭得肝肠寸断,何苦呢?更要紧的是他压根儿就没喜欢过我,我有什么好留恋的?你说是不是?你对曲中不也一样吗?单相思,单相思,单边相思而已。”
“唉!”郑甜儿玩着火钳子,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是单相思,没结果的。可刚才听说他要和索兰珠定亲了,我心里真是不舒服的。”
“你喜欢过他,不舒服也是正常的。哎哎哎,别把火给我烧没了,大把柴火加进去加进去!锅热上了,外头客人还在等呢!”海樱麻利地把细丝切好了,端到灶边,拿起锅铲又道,“你也就一时的不舒服而已,过了那阵子心里就好受多了。想当初,我也难受着呢!可到了如今,你问我难受不难受,我还真不难受了!”
“那是因为你旁边有个大梁吧?”郑甜儿仰头取笑道。
“去!什么大梁小梁?少把他扯到我身上,我对他是没那个意思的。那都是我娘的意思。”
“人家大梁待你是真好。”
“詹晓宁待你不好吗?”海樱下了猪油,扒拉了两下抬头问她道,“要是你说大梁对我好,那詹晓宁呢?他那应该不叫好了吧?那叫黏糊了吧?你去问问,外头哪个伙计不知道他连早饭都给你送过,见着你喊甜儿甜儿,跟吃了蜜似的。大梁那算什么?跟詹晓宁比起都不算事儿了!”
“海樱姐!”一个伙计顶着托盘跑进来喊道,“二楼三色丝好了没?别顾着聊天儿啊!仔细老板娘罚你工钱哦!”
“来了来了,还有两锅铲就出锅了,催什么呀!”
那伙计把托盘放到灶台上,倚在旁边笑道:“海樱姐,听说里弦书院后面有几处院子落成了,你得搬过去是吧?”
海樱翻炒着道:“搬?我搬那儿去干什么?”
“少哄我了!我听人家说了,阮老板赏识大梁,打算升他做工头,留里弦书院那边单独管一片地方,还会分个小院子给他住着。你不搬过去吗?那边修得可漂亮了!哪儿还看得出从前那破破烂烂的样儿啊!海樱姐,什么时候搬家说一声啊!兄弟也凑个份子,讨杯好酒喝喝!”
“有这事儿?”海樱接过他递上来的盘子,把菜铲了起来,递回去道,“就算有这事儿,他搬跟我有什么干系啊?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了!里弦书院后面那片,宅子院子阮大老板是打算赁出去的,铺子茶楼是打算自家开的,有大梁什么事儿啊?”
“你还不信?回头你去问问老板娘,我不瞎说的!”
“送菜去吧!凉了找你说事儿啊!”
那伙计忙端起托盘,飞跑了出去,刚跑到门口忽然看见了詹晓宁,忙高喊了一声:“二少早!”
一听这三个字,郑甜儿条件反射地弹了起来,把海樱都吓了一大跳。海樱往外看了一眼,问道:“是那小子吓唬你的吧?詹晓宁这时辰该在蹴鞠联盟,怎么会跑这儿来?喂,瞧瞧你这样子,怎么能吓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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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提亲
第五百三十章 跟你说和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三十章 跟你说和吧
郑甜儿丢了火钳,郁闷道:“你是不知道,那个詹晓宁不是一般的烦人!你骂也好你说也好,没用!我现下真是怕跟他碰面了……”
“甜儿!”詹晓宁那清脆的声音非常欢脱地在她背后响起了。整个伙房的人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海樱笑得最欢,倚在灶台边问道:“二少啊,你是不是派人跟踪了我们甜儿啊?你怎么知道甜儿在这儿?我还当刚才那小子是哄人的呢!”
“我问钟姐姐了,钟姐姐说她来找你,没想到还真在这儿!”
郑甜儿好郁闷,跨出灶台,低着头快步地朝伙房后面的小门走去。詹晓宁一路追了出去,在小门外把她拦了下来,问道:“甜儿,这又是要去哪儿呢?”
一次又一次的正面遭遇,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场景,郑甜儿从最初的理直气壮不屑一顾变成了如今的无语郁闷。她都不知道怎么打发这个烦人的詹晓宁了!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难道真的要跟这家伙求饶?郑姑奶奶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又想怎么样啊,詹二少?”郑甜儿靠在旁边柳树上抄手问道。
“别想太复杂了,我不是赖烦你的,我就想请你去联盟里玩玩。”
“你联盟里谁又缺胳膊少腿儿了吗?你找别人好不好?”郑甜儿的语气居然带着一丝丝央求了。这是在遭受了詹晓宁长期软磨硬泡死缠难打之后,外表强硬的郑女侠透露出来的第一丝柔弱。
“不是,我是想让你去跟他们过过招。上回你收拾凌云社的盘带他们一直都很仰慕呢!个个都想跟你学两手,去吧,横竖你也闲着没事儿啊!”
“谁说我没事儿了?我立马就要回府去找你姐姐。我的任务是保护她,你明白吗?我很忙的,你回吧!”
“不回。”
“你不回我回!”郑甜儿绕开他往前走去。
“那好,你走哪儿我跟哪儿。”詹晓宁跟着道。
郑甜儿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用极其郁闷且无奈的目光看着他,斟酌片刻后,郑女侠决定换招!强行赶走他不行,那就用迂回战术!于是,郑甜儿点点头道:“好,去就去,正好我也想玩两把,走吧!”
两人去了蹴鞠联盟。郑甜儿换上球衣在场子里跟队员里踢了一会儿,趁詹晓宁不注意的时候,她把衣裳一换,溜出了联盟。确定詹晓宁没跟来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决定先找个安全妥当又不会被詹晓宁找着的地方躲起来。不知道怎么的,她越来越怕跟詹晓宁碰面了。那男人的无赖已经达到她无法克制的登峰造极了!
接下来的大半天,郑甜儿是在小青社度过的。她“收买”了小青社所有的伙计,不许他们往外透露自己的行踪,直到晚上柳寒原回来时,才发现她正坐在柜台后的摇椅上喝酒吃肉。她冲柳寒原招手一笑道:“柳掌柜,这么晚还回来算账啊?太辛苦了吧?”
柳寒原放下账本,哟呵了一声道:“原来你在这儿啊!你可真会找地方藏呢!”
“我藏了吗?我是替宝梳嫂子过来犒劳犒劳这几位伙计的。”郑甜儿说得一本正经。
“你倒是藏舒服了,可把晓宁找坏了。他连我爹那边都去找过了,还担心你会躲在哪儿偷哭呢!郑姑娘,你对晓宁是不是太过了?”
郑甜儿愣了一下,坐起身问道:“他在找我吗?”
“找了一整天了你不知道吗?上午打你从蹴鞠联盟偷偷跑了他就开始找了,就差没把这城翻一遍了。你倒好啊!跑这儿来吃香的喝辣的,害我们宁爷好一场担心呢!郑姑娘,你就那么讨厌我们宁爷吗?”
“讨厌啊!”郑甜儿靠回椅背,继续吃道,“我都告诉了他好多遍了,叫他不要跟着我,不要烦我,可他就是不听!没办法了,我只好躲你这儿来了。”
柳寒原笑了笑,拉了条凳子坐下道:“这样的男人你遇见过几个?”
“还想遇见几个?一个就够了!”
“你就算想多遇几个,也未必能遇得上,像宁爷那种男人这世上本就不多,所以再多几个你也遇不上,早给别人瓜分了。”
“是吗?”郑甜儿不屑道,“你是他好兄弟,你自然是帮他说话的了。”
“可你不觉得你对他的成见也太深了吗?”
“不觉得。”郑甜儿摇头道。
“唉!”柳寒原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看来我说什么都没用的。可怜宁爷了,还得被你继续折磨呢!我要是他,我早没那份耐心了。被人揍也揍了骂也骂了,还要对人家死心塌地的,难啊!”
郑甜儿听了这话,不知怎么的,心里颇有些怪怪的味道。又跟柳寒原说了几句后,她就收拾了残食走了。离开小青社时,外面已经全黑了。
她一个人慢步走在街上,心想今晚要不要先去浩瀚阁住一晚?多躲詹晓宁几回,躲远点,詹晓宁是不是就该有所醒悟呢?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种男人?矫情又胆小,还总是油嘴滑舌,没个正形儿,谁愿意要啊?就算要嫁,也得嫁一个像曲中哥那样稳重踏实的。
一想到曲中,她心里就酸酸的。现下除了道声祝福,怕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吧?怪只怪,这缘分太浅,或者说有相遇的缘,没有白头的份儿,唉!
一个人在城里闲逛了几圈后,她忽然有了个决定,还是离开吧!再见告别的话还是省了,怎么来的还怎么去,虽然有点小任性,但她觉得这是躲开詹晓宁最好的办法,横竖衡阳那边已经有了回信,婴宁大哥的镖局还在,可以去投奔的。
打定主意后,她就回阮府去了。刚走进院子,詹晓宁那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正坐在石桌边发神。一见她,詹晓宁便抬头问道:“上哪儿去了?”
“小青社。”她回答得很干脆。
“小青社?没有吧?我找人去问过了。”
“我用一顿丰盛的午饭和一顿丰盛的晚饭收买了小青社的伙计,所以他们不会出卖我的。”
“呵!原来如此!”詹晓宁摇摇头道,“看来我是被自己人给出卖了啊!你可真有点狡猾了,甜儿。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总算舍得出现了。”
“找我干什么?”郑甜儿居然主动在他对面坐下了,“以为我会伤心欲绝,痛哭流涕,再上吊自杀吗?”
“你就一点难过都没有?”
“难过是肯定有的,但海樱说得对,过了也就过了,犯不着扯着伤心数伤痕。曲中哥和索兰珠姑娘其实挺登对的,他们彼此又很喜欢对方,这是一件好事儿。”
“你真这么想?”詹晓宁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一直说的都是实话,不像你,哪句真哪句假都叫人猜不出来。我说不难过那就是不难过了,你不用再问了,也不用再费尽找我了,回去吧!”
她今晚的爽快让詹晓宁有些奇怪。往常总跟自己顶嘴的人今晚却变得异常的一团和气,这隐约让詹小宁有些不安。
“还看什么?”郑甜儿打断了詹晓宁的思绪道,“不回去陪你家小雪绒吗?我要睡觉了,没功夫陪你,请便吧!”
“甜儿……”
“干什么?”
“你今晚有点怪怪的!”
“我哪里怪了?”
“你今晚一句嘴都没跟我顶过了,不像你的风格啊!”
郑甜儿笑了笑道:“你这人真是欠收拾呢!不跟你顶嘴了,你反而觉得不舒服了,你天生就喜欢别人跟你顶嘴吗?所以我说,你真的找错人了,你要缠着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可以和你永远顶嘴的人。有时候,和你顶嘴顶多了我也觉得累,我们说和吧,詹晓宁!”
“说和?”詹晓宁听到这两字,全身莫名地麻了一下。
“说和不好吗?前事不究,后事无尤,再见面也不算仇人了,这样很好啊!怎么?你不愿意?不愿意就拉倒!”
“等等!”詹晓宁忙拦住她道,“跟我说和我当然愿意!不过是真的说和,不是假的。你可别今晚说和了,明早又跟我翻脸了。”
“我郑甜儿说话算话!往后再看见你,我不会再揍你或者骂你,就当你是嫂子的弟弟,半个亲戚,这总成了吧?”
詹晓宁心里喜滋滋地问道:“真的?”
“别老问真的假的了,就这么说定了,慢走不送!”郑甜儿说完就回房间去了。詹晓宁看着她关上门后,这才揉了揉心口,自鸣得意道:“甜儿是不是真的对我改观了?看来软磨硬泡这一招更适合我啊!嘿嘿……明早给甜儿准备早饭,亲自送过来探探风,看她是不是真的跟我说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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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跟你说和吧
第五百三十一章 媳妇跑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三十一章 媳妇跑了
詹晓宁自以为取得了小阶段的胜利,高高兴兴回去了。第二天一早,他就跑到宝梳的小伙房里,让丫头给他准备一些粥饭,拿食盒装上,送郑甜儿那儿去了。
刚走到院门上,一个小丫头就捧着一封信跑了出来。看见詹小宁,那小丫头忙把手里的信递给詹小宁道:“二少,您来得正好!这是郑姑娘留下来的信!您快瞧瞧!”
“什么信?”詹晓宁奇怪地问道。
“今早天还没亮,郑姑娘就背着个包袱出门了。奴婢问她上哪儿去,她说出去办事儿。刚才奴婢去打扫房间时,发现桌上有封信和纸条。纸条是写给奴婢的,让奴婢把这封信交给夫人。”
“什么意思?”詹晓宁忙把食盒塞给了丫头,扯开信封抽出信纸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忙问丫头,“什么时辰走的?走了多久了?”
丫头道:“也得有半个时辰了吧!”
“可恶!”詹晓宁丢下那封信,转身就跑了。
那丫头吓了一跳,不敢耽误,急忙把信送到了宝梳手里。原来在信里,郑甜儿说她要去衡阳了,因为不舍得跟宝梳他们道别,所以才选择留书离开的。
宝梳看完信后问那丫头道:“二少就跑了?”
那丫头点点头道:“嗯!二少看完信就跑了。”
“准是追甜儿去了!可她走了都有大半个时辰了,詹晓宁能追得上吗?”宝梳担忧道。
“我派人去找回来,”曲尘穿好衣裳从屏风后走出来道,“把那两个一并都找回来了,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是担心甜儿真的会去衡阳吗?”
“这事儿她早跟曲中和我提过了,应该不会有错的。这姑娘做事向来很有交代,这回大概是怕晓宁缠着她,所以才选择不辞而别的。”
“唉!”宝梳感触道,“要是晓宁追不回来,他准得伤心死了!”
且说郑甜儿天不亮就离开了阮府,守在城门边等候出城。到了城门开的时候,她又排着队等守城官兵检查盘问了后,这才牵着马出城了。
离开临安时,她忽然又找到了回归自由的感觉,骑着马轻快地往衡阳奔去。晌午时分,她在一个小村落的小集市旁下了马,随便找了个卖面的地方坐下,心情颇好地朝老板喊道:“有牛肉没有?切一盘子来下下酒!再来一碗混汤面,搁俩鸡蛋!”
“姑娘,稍等!立马就来!”灶台边的老板高声应道。
“我也照样来一份,老板!”詹晓宁的声音又鬼使神差地在背后响起了。
郑甜儿瞬间毛骨悚然,立刻转头一看,哎呀我的亲娘呀!还真是詹晓宁!那混蛋牵着一匹马,大摇大摆地就走过来了!难道那混蛋一直跟在自己后面?为什么没发现呢?
“老板,再来两个素菜!”詹晓宁把马拴在了旁边,走到郑甜儿桌边坐下道,“光吃牛肉怎么行?得来点素菜,荤素搭配才够营养,知道不?”
郑甜儿瞪大了眼睛,带着一丝丝恐慌的表情看着他问道:“你……你怎么跟来?”
“我不是跟的,”詹小宁抽出了两双筷子擦了擦道,“我也是去衡阳投奔那个什么镖局的。你的曲中哥介绍我去的,不行吗?”
郑甜儿皱紧了眉头,磨了磨小尖牙道:“你去镖局?你的蹴鞠联盟不要了?”
“不要了。”詹晓宁轻描淡写道。
“真的不要了?”
“我媳妇都快跑了,我还要什么联盟啊?不要了!”詹晓宁说得一副大义凛然道。
“谁是你媳妇啊!”
“谁是谁心里清楚!”
“就你这样怎么去当镖师啊?到了那儿也得给扫地出门儿的!”
“当镖师不是功夫好就行了的,还得脑子好使是吧?我去不是当押镖的,我是去当军师的,明白不?”
“呵!就你这样还当军师?谁家镖局肯要?詹晓宁,别闹了,回去吧!你就这么跑了,不怕你姐姐姐夫担心吗?”
詹晓宁耸耸肩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反正一句话,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你当镖师我就当军师,你当山贼我也当大当家,天涯海角你郑甜儿休想甩开我!我们俩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踹开谁!
“你……”郑甜儿彻底无语了!
“怎么样?”詹晓宁喝了口茶,冲她笑了笑道,“打算好了吗?是去衡阳还是去别的地方?要不我们先来个蜜月旅行怎么样?回去再补办婚礼也不迟,我姐姐他们不会生气的。”
“詹晓宁……”
“先去苏州怎么样?早就想去看看那儿的园林,吃吃那儿的苏式点心了!去了苏州,再往绍兴去?那儿的古镇不错,绍兴酒也是一绝,要是你有兴趣,我们在那儿住上半个月也行,只要赶在年底之前回来就行了。过年嘛,还是得回去的,不然我姐姐真的会生气的。”
“谁跟你去?要去你自己去好了!”郑甜儿鼓起腮帮子郁闷道。
“都说了是蜜月旅行,当然是要我们俩一块儿啦!要不,我们直接来个旅行结婚好不好?连酒席都省了!在我们那边很时兴的,换成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旅行成亲,以旅行的方式成亲,有创意吧?”
郑甜儿白了他一眼道:“要成亲自己随便抓一个去!少把我扯在里头!不想跟你说话了,不许再跟我说话,听见没?”
“只要你不踹我走,我就不说话。”
“懒得理你!”
老板把酒菜送上桌后,又去招呼另外几个刚刚落坐的客人了。郑甜儿郁闷地扒拉着面条,时不时地往旁边瞟了一眼,心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甩掉这阴魂不散的?下**散?打晕?还是直接踹到茅坑里?
“老板,再来五斤牛肉,别切了直接上!”对面那桌客人忽然喊了一声。
郑甜儿很随意地往对面看了一眼,发现全是三大五粗的彪形大汉。他们刚才已经要了五斤牛肉了,才一小会儿功夫就吃得渣都不剩,而且他们都不用筷子的,全用手抓起来就吃。
“对面没一个长得好看的啊!”詹晓宁顺着郑甜儿的目光瞟了一眼道。
郑甜儿翻了个白眼道:“我是在看长得好看的吗?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经的?”
“那你想到什么正紧的了?”
“我觉得对面那些人像是蒙古人。”
“蒙古人?”詹晓宁又扫了一眼问道,“何以见得?就因为人家长得黑不溜秋,粗壮结实?”
“他们吃饭都不拿筷子的。”
“亏你还是个混惯江湖的,江湖豪侠嘛,大口饮酒,大口吃肉,太正常不过了。”
“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老板端了一盘子没切的牛肉送了过去。几个人就手抓起了牛肉,放在嘴里啃了起来。其中一个还摸出了一把小刀,刀背向外,刀刃向内地割起了牛肉块。不过,他的举动很快被另外一个人制止了。这个人抬头环视时,詹晓宁和郑甜儿忙把目光收了回来,故作继续吵架的样子。
这人见没人在意,轻轻地拍了一下那个人的手,暗示他把刀收回去。那人心领神会,忙把小刀收回了袖筒里。那几个人吃完那五斤牛肉后就结账离开了。
等他们一上马,郑甜儿忙掏出了银子,叫了老板过来结账。詹晓宁问她道:“你想干什么啊?你还想去跟着他们?”
“胆儿小就别去!”郑甜儿抓起包袱,往马厩旁走去。
詹晓宁忙也付了账,骑上马,跟郑甜儿一起跟在了那几个人后面。郑甜儿很小心,不近不远地跟着。那些人是往临安去的,赶得不是很急,偶尔还停下来欣赏欣赏山水。这样磨磨蹭蹭地走了一下午后,临近傍晚他们才快马加鞭地往临安城方向赶了几里路。
在离城一里多的岔路口上,他们又停了下来。下马后,都朝另一条岔道上走去,最后进了一个村庄。一直尾随在他们后面的郑詹二人也秘密潜入了村庄,看见他们进了其中一户人家的院子,再没出来过了,似乎今晚就准备在那儿落脚了。
躲在暗处草丛里的郑甜儿嘀咕道:“有问题!”
“看出来了,”蹲在旁边的詹晓宁紧盯着那户人家道,“几个蒙古人妆扮成汉人,难道真是来游山玩水的?还神神秘秘跑到这种地方来落脚,有大问题!”
“应该把他们几个抓起来问问,说不准还能问出大事情来!”
“怎么抓?城门都关了,想回去叫人也来不及了。这儿就我们两个人……”
“两个人就怕了?”郑甜儿白了他一眼道,“胆儿小就赶紧走,别说我拖了你下水!”
“嘘!”詹晓宁嘘了一声道,“小声点啊!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躲这儿呢!你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呢!那几个是货真价实的摔跤高手,硬碰硬我们绝对撞得比鸡蛋还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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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媳妇跑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我们来智取吧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三十二章 我们来智取吧
“不能力敌就智取啊!你不是说你能做军师吗?把你那点小聪明显摆出来啊!”
“别着急,我不正在想吗?”
“算了,靠我自己更实在些!”
“那你有什么高见啊,郑女侠?”
郑甜儿从袖子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道:“知道吗?出门闯江湖,这是必备的玩意儿!”
“**散?”
“算你还有点见识!”
“你想下**散?怎么去下?那院子你进得去吗?那户人家若是专门在此接应这几个蒙古人的,必然是早有防范的。你贸贸然地去,肯定会被抓个正着的。”
郑甜儿哼哼一笑道:“那你就太小看我郑甜儿的本事了!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吧!姑奶奶给你上一堂正儿八经的江湖课!”
“喂,你想干什么啊?”
“给我待着!”
郑甜儿说罢就走出了草丛,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后大摇大摆地朝那户人家走去。走到门口时,她扯起嗓子往里喊了一声:“那个骑黑白尾巴马的人给我出来!”
堂屋里立刻有个农夫模样的人快步走了出来,打开院门问道:“这位姑娘,你有什么事儿吗?”
“我问你,”郑甜儿一副混惯江湖的模样道,“你这儿是不是有几个骑马的人借宿?”
这人迟疑了一下,问道:“姑娘也是来借宿的?”
“不是!本姑娘是来抓贼的!”
“抓贼?”
“本姑娘刚才跟那几个人在同一个小摊上吃过饭。他们的马就拴在我的马旁边。我马背上放着几样要紧的东西,他们一走就不见了,我好容易顺着马蹄印儿追到这儿,你赶紧叫了他们出来说话!”
“姑娘是不是有些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郑甜儿故作口气不爽地打断了这人的话道,“有人亲眼看见骑黑白尾巴马的那人顺手拿了我马背上的东西!我可告诉你,别以为我是个姑娘家就好欺负,江湖上我也是有名号的!你少啰嗦,叫了他们出来!”
“这……”
正说着,里头又走出来了一个身材彪悍的汉子。这汉子朝郑甜儿拱了拱手道:“姑娘准是误会了!我们兄弟几个都是清白买卖人,绝对不会干那偷鸡摸狗的事情。我记得姑娘的确是在刚才那小摊子上吃过东西的,你为了你丢了的东西就追了我们这么久吗?”
“我的东西比你们的命还要紧!再远我也得追!本来我已经骑马走了好几里路了,下马灌壶的时候才发现东西不见了,跑回那小摊一问,就有人跟我说,是你们的人拿走了,我这才一路追了来!少废话,叫了那骑黑白尾巴马的人出来!”
“姑娘稍安勿躁,姑娘还真有些本事,能一路追到这儿来,实在佩服!”
“别跟我打那些官腔了!就追你们到这儿也算功夫,那你也太小瞧我们中元镖局的人了!知道中元镖局吗,大叔?那可是汉中一等一的大镖局。要没点真才实料,我进得去吗?我实话告诉你,我丢了的东西是镖局让我和兄弟押的货,你们要不交出来,那就是跟我们中元镖局过不去,知道不?”
这汉子倒很客气,笑吟吟地说道:“原来姑娘是中元镖局的人,怪不得能追到这儿。不过姑娘,你还真误会了,你的东西我们真没有拿,也不会拿。”
“我不同你说,叫了那骑黑白尾巴马的出来!他若不肯交,天一亮我就进城报官去!”
一听报官,这汉子眉心微微皱起,不过脸上笑容犹在,继续劝说郑甜儿道:“姑娘,你看你会不会是给人哄了?没准告诉你是我们偷了的那人才是贼人呢!我和我的兄弟都是本分的买卖人,到临安来就是为了做买卖的,谁还会半路惹事儿呢?那不是在天子脚下找死吗?不过姑娘要真不信,可以进屋去搜搜我们的包袱,绝对没有姑娘的东西。”
“我可没那么笨!跟你进去,你们一伙人把我杀了怎么办?”
“姑娘,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没法子了。你若还是不信,倒不如这样,我这儿有块上好的方玉,值些银子,先交给姑娘保管,算是我们的信用凭证。姑娘可以先回那个小摊再查查,若是姑娘查到并非我兄弟所为,再把方玉送还给我就行了。”
“你就不怕我不还?”
这汉子笑呵呵地说道:“我和姑娘一见如故,很有眼缘。我觉得姑娘不像是那种没江湖道义的人,我信姑娘你!”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方玉,递给郑甜儿说道:“姑娘是识货的,瞧瞧这方玉,再怎么也值个千两以上。姑娘尽管收着,往后再还给我就是了。”
郑甜儿接了过来看了看道:“你这大哥还挺有意思的!你我萍水相逢,居然肯把千两方玉交给我,倒真有点胆识!这样吧,大哥,就冲着你这份豪爽,方玉我也不收了!主人家,你家可有酒没酒?有酒拿一坛子来!”
那农夫看了那汉子一眼,得到了许可后,他便回屋去取来了酒。郑甜儿在院子里斟了两碗酒,一碗递给那汉子道:“大哥,重英雄识英雄,我看你就是个不凡的!今儿能遇上也是缘分,干了这碗,往后就算朋友了,你看如何?”
这汉子笑着端起酒碗道:“姑娘果然豪爽,行,就干了这碗!”
说罢,两人都豪爽地一口喝了下去。郑甜儿喝完后,抹了抹嘴巴拱手道:“大哥,就此别过了!小妹还要回去查那东西的去向,往后江湖再见!”
“慢走不送!”
“请!”
“请!”
一番江湖人士的客套后,郑甜儿又大摇大摆地出了那院子,往村口走去。就在她离开后,那汉子朝农夫小声地交代了一句,农夫急忙也跟了出去。
躲在暗处的詹晓宁忙抄了近路去追郑甜儿。追到村口时,看见郑甜儿正蹲在那旁边吐酒。她本来就不能喝急酒,忽地灌下一大碗,肠胃有点受不住了。一出村子,她就哇啦哇啦地吐了起来。
詹晓宁忙跑过去扶她,她拨开詹晓宁道:“一边去!”
“去什么去啊?后面还有人跟着呢!”詹晓宁二话不说,横抱起她就小跑进了旁边草丛后面。她先是吃了一惊,跟着想掐断詹晓宁的脖子,但一想后面还跟着人,只好先忍了下来。
刚刚躲进草丛里,那农夫就贼眉鼠眼地从村口走了出来。他站在村口东展西望了几眼后,这才放心地回去了。他一走,草丛里的郑甜儿就一把将詹晓宁推开了,红着个小脸地质问道:“詹晓宁你找死啊?谁让你动手动脚的?信不信断了你的根!”
詹晓宁揉了揉屁股,坐起来无奈道:“刚才情况紧急啊!再慢点就得被那个人发现了,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不就功亏一篑了吗?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笨主意,就该让我去了!自己又不能喝酒,还硬跟人家干了一大碗,不要命了?”
郑甜儿瞥了他一眼道:“我能喝多少我自己清楚!你少趁我喝了酒来沾便宜!你离我远点,远点,听见没?”
“够远了吧?再远我们俩说话只能靠喊了,”詹晓宁说着又坐过来一些,小声道,“话说你真的在酒碗里下了**散?”
“放心,我郑甜儿下药还没失手过!”
詹晓宁竖起大拇指笑道:“高手!不过高手,我想请问一下,你单单给一个人下了药管什么用?那屋子里还有好几个人呢!难道你的**散会传染?”
“你没发现吗?刚才出来的那个人是个头头,擒贼先擒王,你懂吧?把老王先整翻过去,剩下的那些小喽啰就好对付多了!”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些喽啰呢?”
“我打算待会儿再潜回去,伺机再给他们整点迷烟。”
“哟,你出门带的玩意儿可真多啊!”
“那是自然,你以为像你这样带点银子就出门了吗?那不是去闯江湖,那是去等着挨宰的。”郑甜儿说着站起了身。可一起来,她就觉得有点晕了。想扶旁边那棵小树,结果扑了个空,整个人一下子栽倒在了草丛里。
詹晓宁忍不住好笑,起身走到她身边道:“还打算待会儿潜回去呢!就你这样,待会儿只能睡大觉了!还起不起得来?来,我拉你起来!”
郑甜儿摆摆手道:“不用你牵,我自己能起来,闪开闪开!我自己能起来!”
话音刚落,詹晓宁忽然朝她扑了过去,将她压在了身下。她心里一惊,刚要骂人时,詹晓宁却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轻声道:“别嚷!有人来了!”
安静了半分钟后,詹晓宁才缓缓松开了手。刚一松手,郑甜儿就低声骂道:“混蛋!还不滚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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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 我们来智取吧
第五百三十三章 期待已久的吻啊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三十三章 期待已久的吻啊
詹晓宁没动,低头态度诚恳道:“刚才真的有人经过……”
“滚开,听见没?”
“刚才那人好像是夜月阁的冬姑呢!”
“管他是谁,你先给我滚开行不行?”
“你说夜月阁的冬姑为什么要到这儿来?难道是跟刚才那几个蒙古人有关?”
“詹晓宁……”
“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有什么阴谋!”
“你滚开再说行不行?”
“滚开了你会揍我吗?”
“会!”
詹晓宁狡黠一笑道:“那我得要点补偿再被你揍,那才公平呢!”
她眼珠瞬间瞪大了一圈,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詹晓宁所谓的补偿是什么,嘴上忽然就被堵了!她一阵头皮发麻,喊也喊不出来,动也动不了,情急之下她狠命地咬了那家伙嘴唇一下,以为那家伙会松开。可她不知道,馋了蜂蜜好久的黑熊是不怕被蜂蜜蛰的,就算被蛰,也要把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蜂蜜吃光光……
这是詹晓宁期待已久的热吻啊!那晚之后,想要再亲近亲近这朵带刺的蔷薇实在是不容易啊!趁着今晚这么好的月夜,趁着这会儿这么好的气氛,就算待会儿郑甜儿要杀了自己,也得好好地享受这一刻的甘甜,虽然还带着一点点血腥味儿。
良久,良久到詹晓宁都觉得需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时,两人的唇才算分开了。刚抬起身,郑甜儿忽然用自己的脑袋往上一撞,正中詹晓宁鼻梁,他顿时捂着鼻子在草地里打起了滚儿。
郑甜儿翻身坐了起来,从腰间拔出了短刀,扑过去摁住了詹晓宁,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喘着粗气道:“还有遗言没有?看在宝梳嫂子的份上,我替你捎带两句?”
詹晓宁仰面躺在地上,握着郑甜儿拿刀的手笑道:“还有一句,能不能让我再亲你一下?刚才那还不够滋味儿!”
“想要滋味儿,黄泉底下找女鬼去!”
“女鬼哪儿比得上你?亲你一下我能少活十年,算命的说我只有五十岁的命,你再让我亲一下,就当再抵十年,这条命就给你了,任你处置!”
“临死还这么油嘴滑舌!”
“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啊,甜儿!”詹晓宁一边喘气一边笑道,“可你就是不信,我有什么法子?我唯一的法子就是一直缠着你,缠到你信那天为止。我告诉你,你杀了我也没用,杀了我我也不投胎,变游魂野鬼缠着你,不许你跟别的男人好。等你下了地府,我还缠着你,不让你投胎,我们俩就作对野鬼夫妻好了!”
郑甜儿死死地盯着他:“你去找别人行不行?为什么非得找我?不把我弄到手你是不甘心的对吧?”
“弄到手我也不甘心,你想,要是我们俩打一出生就遇上多好啊!从小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多羡煞旁人呢!时间一点都没浪费,你说这样多好啊!”
郑甜儿接不下去话了,松开他,起身把短刀插回了刀鞘,一言不发地往村子里走去。詹晓宁忙追上她道:“你这就要潜回去了?冬姑还在村子里,她带着两个人,还是等她走了再说。”
“她在正好,我正想听听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
“听我的,先别去,等冬姑走了再说……”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郑甜儿忽然停下脚步,转头质问詹晓宁道,“我为什么要听你这个动不动就轻薄良家妇女的混账?詹晓宁我不是放过你,是今晚有要紧的事情得办我不想耽误了,回头我再找你算账!你以为你能活过明早太阳升起吗?别自以为是地跟着我了!哼!”
她刚一转身,詹晓宁就击了她后颈一下。她始料不及,来不及反应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心里一惊,忙坐了起来。
“终于醒了?”詹晓宁的声音从*那头冒了出来。
她定睛一看,真是詹晓宁,还很悠闲地盘腿坐在*头吃包子。詹晓宁晃了晃手里的包子问她:“吃不?新鲜出炉的,外面大婶刚刚蒸好的。”
“刚才是你打晕我的?”郑甜儿气愤地问道。
“是我,”詹晓宁承认了,“是我打晕你的。”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打晕我干什么?”郑甜儿气得想把他撕成两半了。
詹晓宁啃包子,淡定如斯地答道:“睡你!”
“呃?”郑甜儿听到这两个字当场震蒙了。两秒钟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不是光着的,但也只剩下中衣了。不用说,那王八蛋肯定沾过便宜了!
一股莫名的火从脚底板一直飙到天灵盖,郑甜儿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哗啦一声揭开被子就朝詹晓宁扑过来。这回詹晓宁也不躲了,包子一扔,拧着郑甜儿的胳膊摁在了*伤。郑甜儿气得眼睛都红了,使劲蹬着双脚嚷道:“我非要杀了你不可!”
“杀自己男人等同谋杀亲夫,罪加一等的知道不?”詹晓宁死死摁住她道。
“谁是我男人?你少臭美了!”
“我就是你男人,打那天晚上起我就是!你不承认,我就天天睡你,睡到你承认为止!”
“混球!”
“我再是个混球也是你男人!你给我听好了,郑甜儿!我詹晓宁就是你男人,你就是我詹晓宁的女人,回去就拜堂成亲洞房生娃,这辈子你都别想甩开我了!”
“休想……”
“那好,现在再睡一遍!”
“你再碰我,我咬死你!”
郑甜儿极力地反抗着,但她没想到詹晓宁的劲儿还是挺大的,怎么挣扎都被詹晓宁摁得死死的。两人正在*上掐架,外头忽然响起了一个老人家的声音:“那个……詹二少……詹二少你在里面吗?”
詹晓宁停了手,摁着郑甜儿抬头应了一声道:“大叔,什么事儿啊?”
“我是来跟你说一声,那几个里头,有一个人醒过来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好,我稍后就去,麻烦您了,大叔!您早点歇着吧!”
“那我去了!”
等那大叔走后,满面通红气喘吁吁的郑甜儿仰面问道:“什么人?什么几个人里头有一个醒了?”
詹晓宁压下去,狡黠一笑道:“就是你想抓的那几个蒙古汉子。”
“什么?你抓了?不可能!”郑甜儿立刻否决了。
“为什么不可能?刚刚我把你打晕之后,睡完了你就出去抓他们了。手到擒来,五个统统都拿下了,这会儿正在大叔家的地窖里关着呢!要不要去瞧瞧?”
“怎么可能?”郑甜儿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詹晓宁这种胆小鬼加懦夫怎么可能抓得住那几个彪形大汉啊!她忙又问:“肯定有人帮你吧?”
“谁来帮我?外头的大叔大婶?他们一把年纪了,我忍心让他们陪我去送死?”
“是不是帮里的兄弟找来了?”
“他们找来了,我干嘛还要让大叔大婶帮我把人关在地窖?”
郑甜儿答不上话来了,眼珠子溜溜转了两圈,倔道:“横竖不会是你,打死我也不相信是你!赶紧给我起开,听见没有?”
詹晓宁不肯,笑道:“我一起开你又得喊打喊杀了,吵着大叔大婶睡觉多不好啊!人家已经忙活儿了半夜替我捆那几个家伙了,再扰人清梦就过分了吧?甜儿,我们俩就安安静静地说会儿话好不?”
“好,我不吵,但你先要给我起开!”
詹晓宁听话地起身了,可刚一让开,郑甜儿就坐起来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气呼呼地盯着他。他摸了摸滚烫的脸,无奈地笑了笑:“我早知道你会这样,你不打这巴掌是消不了气的,不过我今晚就得教教你,打自家男人会有什么后果。”
“你少来!”
郑甜儿爬起来就想跑,却被詹晓宁拖着脚拉了回去。她回身就往詹晓宁肚子上踹去,却被詹晓宁抓住了脚踝贼笑道:“别乱踹,踹坏了你可要后悔终身的!”
“后悔才怪!我就要踹死你!”
“甜儿你这泼辣劲儿我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你才知道该怎么伺候你男人!”
“无耻的混球!我要把你大卸八块,不是,是十八块!不,是八十块!”
“别乱嚷,吵到花花草草睡觉了!”
“你放开放开!”
两人在屋子里“混战”的声音很自然地传了出去。正准备歇下的那个老婆子从窗户那儿往外看了一眼,担心道:“老头子,不会闹出什么事儿吧?”
“睡吧睡吧!”老头子说道,“年轻人精力旺盛,让他们闹腾去!”
“可那姑娘喊得很凶啊!”
“那本来就是詹二少的媳妇,你管他们呢!我在城里的时候见过那个姑娘的,他们都跟我说,那是詹二少的媳妇呢!只是还没过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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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 期待已久的吻啊
第五百三十四章 甜儿是我女人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三十四章 甜儿是我女人
“还没过门哪儿能闹成这样呢?”
“你管人家呢?睡吧睡吧!”
夫妻俩睡下后,那边的声音终于消了下去,院子里也安静了下来。天刚蒙蒙亮时,老头子先起了*,穿好衣裳后去地窖里看了一眼,这才回来叮嘱了老婆子几句,拿了件披风匆匆忙忙地往城里去了。他和詹晓宁说好了,天一亮就去城里报信。
老头子进城后就去了浩瀚阁。他儿子就是这儿的一个伙计,其实也是掳金帮的人。前一阵子,他儿子才把他们夫妻俩接到城外定居,想彼此照应方便。找着儿子后,他忙把那几个蒙古大汉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儿子不敢怠慢,急忙去找了曲中。
曲中一面派人去跟曲尘禀报,一面带了几个兄弟直奔城外。在老头子的引领下,他们很快赶到了老头子城外的农舍里。老婆子正在门口等着,见他们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刚刚又有两个醒了,好在你们来了!”
曲中走进门便问道:“人呢?”
老婆子指了指自家地窖道:“在那里头关着呢!铁锁链拴了的,跑不掉的。”
“那就好,另外两个呢?”
“你说二少和那姑娘?”老婆子有点难为情地瞟了一眼西厢的屋子,吞吞吐吐道,“还在睡呢……”
曲中不知就里,以为是他们俩分别在自己房间里睡着呢!所以他敞开嗓子喊道:“甜儿!詹晓宁!都起来了!别睡了!赶紧的!有正事儿忙了,还睡什么懒觉?甜儿,起来了!”
曲中那聒噪的声音先把詹晓宁给吵醒了。詹晓宁晕了几秒瞌睡,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太累了,昨晚为了“制服”郑甜儿他算是把老命都拼上了!
“詹晓宁!甜儿!”曲中还在外头叫着。
“唔……”身边趴着的人忽然动了一下,詹晓宁忙替她掖了掖被子,在她纷嫩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爬了起来,穿上衣裳开门出去了。
“舍得出来了?”曲中一直对詹晓宁没好感,“这么要紧的人你不亲自看着,还叫人家大叔大婶看着,你好意思啊?”
詹晓宁理着衣裳,打了个哈欠道:“你训归训,能不能小声点?甜儿还在里头睡着呢!”
“哪间屋子?我去把她叫出来。”
“等等!”詹晓宁把曲中挡住道,“不用你去叫了,有我们几个还搞不定那几个蒙古汉子吗?甜儿累了,得好好睡个懒觉!”
“我叫她你挡什么挡啊?”曲中觉得有点奇怪。
“你非得这么问,我就只能直接答了,因为昨晚我们俩是一块儿睡的!”
“什么?”曲中顿时火冒三丈!跟来的那几个兄弟却都不约而同地朝詹晓宁竖起了大拇指。曲中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他们忙收起手,把脸都转了过去。
曲中回头就揍了詹晓宁一拳,詹晓宁没还手,捂着被揍的脸颊后退了两步。那几个兄弟忙挡在了中间,劝曲中别太冲动了。曲中指着詹晓宁狠狠道:“詹晓宁,你果真是无孔不入吧?我就知道你对甜儿没什么好心眼!你哪儿去追她回来啊?你摆明了是有便宜没占够,追回来还想再占便宜呢!你他娘的还是人吗?你要真喜欢甜儿,你就该好好对人家,让人家回心转意喜欢上你!哪儿知道你净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来来来!再揍几下子!“詹晓宁拨开了挡在中间的兄弟道,“甜儿好歹叫你一声哥,你也算我大舅哥了,给大舅哥揍几下我不觉得有多亏!不过我告诉你阮曲中,别他娘的太自以为是了!我不喜欢甜儿,我还觉得你不喜欢人家索兰珠,就想哄人家跟你好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曲中扑过来要揍他,还是被其他人给拦住了。
“我胡说?是你脑子有毛病吧?哦,睡完再喜欢那就是秦兽,喜欢完了再睡那就是君子?这算哪门子的规矩啊?我先跟甜儿好过一回,我就没资格喜欢她了?你规定的啊?”詹晓宁冲曲中气愤地嚷嚷道,“我就喜欢她,比你喜欢索兰珠还喜欢!我们俩指定是白头到老,你跟索兰珠就未必了。看你平日里一副忠诚老实的样儿,没准也是个花花肠子呢!人不可貌相啊,大家说是不是?”
“詹晓宁你要不是嫂子的弟弟我真想送了你去见阎王!”
“就算见了阎王我也还是喜欢甜儿的!我会求阎王帮我把甜儿也弄下来,我们俩做对鬼夫妻也挺好的,你敢吗?我告诉你,”詹晓宁指着曲中狠狠道,“往后别一副甜儿是你家的样子来训我!她是我女人,我家的,有我看着管着你这大舅哥就少来插手了!”
曲中挥手打开了詹晓宁的手道:“别来什么大舅哥,甜儿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你别痴心妄想了!”
“不用她答应!我们已经好过了,她就是我媳妇!”
“你脸皮够厚的啊……”
“行了!”甜儿忽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气鼓鼓地瞪着两人道,“还吵个没完了?正事儿不用办了?人还在那里头关着呢!”
她这么一说,大家这才想起来这儿的目的。曲中跟詹小宁互瞪了一眼,然后走向甜儿问道:“没事儿吧?”甜儿有些尴尬,转过脸去说:“先去看那几个蒙古人吧!万一耽误了大事,那就麻烦了!”
“行,我们一块儿去!”
几个人下到了地窖里。那几个蒙古人都已经醒了,正卖力地想挣脱铁链子。詹晓宁轻蔑地笑了笑说道:“几位不用挣扎了,除非你们都是吕布,否则这铁链子是挣不开的。”
昨日跟甜儿答话的那个汉子问道:“你们抓我们干什么?你们要钱是吗?要钱我们可以给,千万不要伤了我们的性命就是!”
“还装?还想说你们都是买卖人,来临安只是想做点买卖?哼!昨天在那小食摊上我和我们家甜儿就看出来了,你们都是蒙古人。蒙古现下是金国附属地,宋金两国刚刚议和,榷场重开,你们就算要做买卖是不是应该去榷场,怎么跑了十万八千里到临安来做买卖了?谁让你们来的?”
那汉子脸色一紧,低下头去不说话了。詹晓宁又继续说道:“不如我来告诉你吧!你们压根儿就不是来做买卖的,你们来这儿是跟夜月阁的阁主道悟有一笔大勾结的,我说得没错吧?昨晚,夜月阁的冬姑带着人来过,在你们那儿小坐了一会儿后才离开,这一点你们不会否认吧?”
那汉子还是不说话,其他四个也面带凝色低头不语。曲中走上前道:“看样子是得动点刑才行了。几个都是汉子,一点点小刑怕是对你们没什么用处,索性给你们来点大招,看你们能撑多久!甜儿,你先出去,这儿有我们处置就行了。”
甜儿不服气道:“我有什么不能看的啊?这事儿还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呢!我也想听听他们到底有什么大阴谋!”
正说着,地窖口忽然响起了曲尘的声音。曲尘和夏夜一得消息就赶来了。几步走下楼梯后,曲尘扫了这几个人一眼,问曲中道:“可有问出什么来?”
“他们什么都不肯说,我们正说用刑呢!”曲中道。
“就他们五个?”
“就他们五个,”詹晓宁接过话道,“我和甜儿一路跟踪他们到村子里,除了夜月阁的冬姑跟他们碰过面之后,再没别人了,应该只有他们五个偷偷入境了。”
“胆儿不小啊!”夏夜抄手道,“都偷摸到临安城外了,要让你们进了城那还得了?曲尘,我看也不用跟他们客气了,直接动大刑吧!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家伙,一点点皮肉之苦为难不了他们的。”
曲尘沉思了片刻后,问道:“你们当中谁是头目?”
“那个!”甜儿指着跟她说过话的那个。
曲尘走到那人跟前道:“你是头目是吧?要我动大刑不是不可以,你们也未必受得住,不过我不想这么做,我希望你能如实相告,然后全身而退。”
“你有这么好心?”那汉子抬头问道。
“我要没猜错,你们应该是铁木真首领派来的吧?实话告诉你,道悟和铁木真首领之间的勾结我已经很清楚了,而且手里还有封信作证。眼下宋金两国议和,形势暂时平稳了下来,这是我们大宋所需,也是金国所需,金国国力疲惫,已经抽调不出多余的人力物力来继续这场战争了,所以议和是必要的。倘若我把这封信直接呈给当今皇上,你想想金国国主会不知道吗?金国国主一旦知晓,必定会怀疑你们的首领另有居心,意图谋反,到时候不仅仅是铁木真的灾难,更会是你们整个族部的灾难。”
那汉子怔了一下,怀疑道:“你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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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甜儿是我女人
第五百三十五章 灵隐寺一战(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三十五章 灵隐寺一战(一)
“道悟曾想将一份上京城防图送给铁木真首领,图中夹带了他向首领投诚的信件,千真万确,毋容置疑。你眼下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带着秘密去阎罗殿,二是全都说出来,带着你的手下回族落去。”
“你真的会放了我们?”
曲尘笑了笑道:“我杀了你们又有什么用处呢?倒不如放了你们回去,送铁木真首领一个人情。我听我媳妇说,他会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就算不跟道悟联手,也能有自己的大作为。怎么样?考虑好了吗?说还是不说?”
从这天早上开始,皇宫至灵隐寺的街道便全部被封了。今日是吴贵妃率后宫妃嫔以及宗亲女眷去灵隐寺参拜祈福的日子。一大早,官兵便开始戒严了。
留在自己寺庙里养伤的道悟正在等冬姑消息。不多时,冬姑推门进来了。他转头问道:“人来了?”冬姑点头道:“昨夜里已经安全到达城外,奴婢已经安排人接应了。”
“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有,奴婢去跟他们见过面,将今日之事跟他们做了个交代,一会儿他们就会混入城中,悄悄前往陈府上。在陈府里换装之后,会假扮成陈夫人的随从混到马车队里,伺机进入灵隐寺内。”
道悟点头微笑道:“办得很好!成败在此一举,你给我好好盯着那几个人,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了。万一他们行刺失败……”
“奴婢明白,万一他们行刺失败,那么清风客栈里的那两个人也不用留了。奴婢会做得妥妥帖帖,不会有任何差错的。”
“阮曲尘他们可有打听我的下落?”
“没有,但他们也应该不确定您到底死没死。”
“那老秃驴呢?”
“不清楚,阮府没办过丧事,不易和尚也没在城里出现过了,或许他真的已经死了。当日那酒他是全喝了的,您只是略沾了一点都伤得不轻,更何况他全喝了?想必已经死了。”
“会吗?”道悟脸上浮起一丝阴笑道,“那老秃驴会已经死了吗?他死了,阮曲尘不为他治丧,说不过去啊!”
“不管他死没死,只要阮曲尘一完,他也保不住!”
“没错!只要吴贵妃一死,谁还能再保阮府?阮曲尘一完,那老秃驴也无处躲藏。就算还活着,也只是死路一条而已。你去吧,盯紧那五个人!”
“奴婢知道!”
冬姑随后出了寺庙,将派去陈府门外监视的人叫来问话。那人告诉冬姑,半柱香之前,有五个人匆匆地从陈府后门进去了,应该就是那五个蒙古人。冬姑让那人继续监视着。
那人刚走,另外一个探子便来报,说吴贵妃派人去了阮府,把靳宝梳也接上了。
宝梳原本不在被邀请之列,因为今日去的都是些后宫妃嫔和宗亲女眷。但没想到,早上刚刚起了*,外面就来了一个公公两个宫女,说吴贵妃特邀宝梳前往灵隐寺参加法会。
宝梳并不想去,但吴贵妃的人已经到了前厅,她不得不去应付一趟。曲尘正好不在,她跟初真交代了几句后,便跟来人走了。
坐着轿子到了宫门口,早有长长的一队人马在那儿候着了。宝梳被带到了吴贵妃的御撵跟前。吴贵妃坐在撵中含笑道:“辛苦你了!怀着身子还要陪本宫往灵隐寺里走一遭,你不会介意吧?”
宝梳笑道:“是娘娘太看得起民妇了!这等大事都让民妇一块儿去,民妇又岂会说介意呢?那是民妇的荣幸。”
“那好,你去与景王妃一车,即刻就要出发了。”
吉时一到,宫门前的御撵华车缓缓而动,浩浩荡荡地往灵隐寺去了。坐在景王妃马车里的宝梳眉心微微皱起,略有些不安的神色。景王妃问她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宝梳从深思中回过了神来。
“我真是没想到,娘娘居然把你也叫去了,”景王妃笑道,“可见娘娘有多器重你!”
“大概娘娘觉得人多热闹吧!”
“或许是娘娘想借你的好运,”景王妃瞟了一眼宝梳的肚子笑道,“娘娘这趟去灵隐寺,一是祈求国运昌盛,二是祈求子嗣延绵,所以把宗亲女眷中但凡有孕的都一块儿叫去了,就是想借借胎孕呢!对了,前些日子娘娘让你给皇上调理身子,可有什么进展?”
宝梳摇头道:“那种事儿不是说调理就能调理的。皇上不是身上的病,是心里的病,我和詹媛并非大罗神仙,几剂药汤下去是调理不好的。不怕跟你漏个实话吧,皇上想有后,只怕难了。”
“真的?”景王妃吃惊道,“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你信我吗?”
“信,怎么不信?”
“那就别问了。”
景王妃忽然明白了宝梳的意思,沉吟了片刻后感触道:“难道真是因果报应?”
“这话怎么说?”
“你没听说过吗?坊间都传太祖是被太宗所害,太宗登基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倘若皇上真的再无后人,那么天下将交给谁呢?太宗一支因靖康之难子嗣凋零,遍寻无几,唯有太祖一支尚有几个后人留下。若要选皇嗣,必定该在太祖一支挑选,这样一来,当初太宗从太祖手里夺走的天下,过了这么些年,又还给了太宗,可不就是因果报应吗?”
“大概是吧!”宝梳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忽然,她瞟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不禁微微一怔,转头问景王妃道:“前面那辆马车上是谁?”
景王妃道:“是陈淑媛。本来她不该排在这么靠后的,只因为吴贵妃不喜欢她,便将她排在了妃嫔之列的最末端。怎么了,宝梳?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随口问问罢了。”宝梳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后,又不动声色地和景王妃聊起了天儿。
不多时,车马到了灵隐寺门口。众妇女依次下了马车,随吴贵妃进去了。宝梳路过陈家那几个随从时,斜眼瞟了瞟,没说什么跟着进去了。
上午照旧是参拜祈福,跪至晌午,才从大殿里退了下来。宝梳一起身就抽筋了,疼得哇哇大叫了起来。吴贵妃忙让景王妃将她送到后院静室去歇着。到了静室,她找了个借口打发走了景王妃,把元宵叫了过来小声道:“你发现没有?陈家那几个下人里有我们掳金帮的人!”
“是吗?”元宵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怎么没发现呢?”
“我看得一清二楚!就是我们掳金帮的兄弟。”
“那就奇怪了,掳金帮的兄弟怎么会混进陈家的下人里头?难道是特意来保护宝梳姐你的?”
“不太可能,”宝梳摇头道,“我是临时被叫来的,我来的时候,阮曲尘出城去了他压根儿不知道呢!就算他知道了,又怎么可能这么及时地把人安插在陈府上?而且不是我们自己府上,是陈府上!陈家可是我和阮曲尘的死对头呢!”
元宵点头道:“是啊!确实很奇怪啊!把兄弟安插到陈府的下人里干什么呢?”
“所以我让你去探探,看各府的下人都在什么地方等候着。若是能跟他们碰上面儿那最好了,好歹得弄清楚他们来这儿干什么的,彼此有个底儿才不会坏了事儿!”
话音刚落,环铃的声音在外响起了。元宵忙打开门,把环铃请了进去,然后自己匆匆离开了。环铃走进去笑问道:“阮夫人,抽筋可好点了?”
“多谢贵妃娘娘惦记,好多了!”宝梳笑道。
“要不要让御医过来给你把个脉?娘娘随行都带着御医的,阮夫人不必客气。”
“不是客气,是真的没事儿了,就是肚腹饿得慌,已经吩咐元宵去伙房里取些素茶果子来填填肚子了。”
“既然如此,娘娘那边有请,请你挪挪脚去那边吧!”
吴贵妃暂歇的静室内,只有吴贵妃一个人静静地在喝茶。宝梳进去后,吴贵妃和颜悦色地问候了她几句,又请她先吃了两碟子茶果子。宝梳的确是饿了,从早上跪到这会儿她还没吃过一点东西呢!
三下五除二地把那两碟子茶果都吃了下去后,宝梳不由地赞道:“灵隐寺的素茶果子就是好吃!回回来,我都要吃了再回去,才不枉来这么一趟。娘娘,您怎么不吃啊?您也跪了一上午了,肚子也该饿了吧?”
吴贵妃看着宝梳笑道:“我没你那么好的胃口,两三块点心就已经填饱了。到底是怀着孩子的人,这胃口就是开阔,这才一小会儿功夫,点心盘子都见底儿了!”
宝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让贵妃娘娘见笑了!自打怀上这孩子之后,我的食量就翻倍了!他们都说可能是个男娃,不然怎么会那么能吃?”
“兴许是个双生呢?”
“不会,詹媛给我把过脉的,不是双生。”
“这个月份就能把脉把出来了?”
“詹媛是女神医,她说什么那就肯定是什么了。”
“你倒挺信她的。”
“那是,她可是我祖……我闺蜜呢!她肯定不会哄我的。”
吴贵妃笑了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沉默了片刻后说道:“看着你们这些怀上的,本宫和皇上心里着实羡慕。皇上自从长子元懿没了之后,就只有两个女儿,却都给掳到北边去了。皇上一心想延绵子嗣,但始终都是力不从心。”
“兴许时候未到呢?”宝梳只能这样劝道。
吴贵妃叹了一口气道:“只怕,时候到了已经来不及了。”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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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灵隐寺一战(一)
第五百三十六章 灵隐寺一战(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三十六章 灵隐寺一战(二)
“近日,朝中有人力劝皇上早立皇储,以安民心。但皇上无后,怎么立储?”
“请恕民妇多嘴,宗室之内,应该有人选吧?”
“没错,的确有人提议在太祖一支择选出一位太子,但是皇上却不肯。皇上顾忌太宗颜面,认为传位于太祖后人,等于是承认了当初太宗害太祖的事情,是因为良心不安所以才还位于太祖后人的。本宫也为了顾全大局劝过皇上,但皇上始终不肯答应。”
“所以娘娘才这么着急想要一位小皇子?”
“国无储君,终究不利于朝堂内外的安定。立储是必然的。可若皇上一直这么无后下去,这储根本就没法立得起来。所以,今日本宫邀你前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娘娘跟民妇有什么事情可商量的?”
“本宫知道你通医术,而且心如明镜,所以才把这件事说出来跟你商量。本宫身边除了环铃,再无可商量之人,本宫想听听你的意见。”
“娘娘请说。”
“眼下之情形迫在眉睫,皇上必须要有个后人方可震住朝堂内外。如今高楠将军女儿入宫,让皇上又多了一份希望,但本宫不希望这份希望只是希望而已,本宫想让它尘埃落定。”
宝梳摇头道:“民妇不解娘娘的意思。”
“你懂的,只要高楠将军的女儿怀孕并昭告天下的话,那么就不会再有人还逼着皇上在太祖一支里挑选太子了。本宫这么说,你应该懂了吧?”
宝梳一怔,脱口而出道:“您是想做假……这能行得通吗?”
“只要有你和詹媛的佐证,此计必然行得通。本宫会安排一位御医为高美人问诊,而你和詹媛要做的事情就是时常来宫里,并且时常为高美人问诊,直至高美人腹中胎儿出生为止。”
“恕民女斗胆问一句,高美人的胎儿从何哪来?”
“本宫自有安排,绝对不会坏了皇族血脉的。本宫这么做,也是为了皇上和本朝江山着想。”
“为什么要找上我和詹媛?”
“正因为你们是宫外人,是局外人,又都通医术,所以你们的话才最为可信。高美人有孕后,本宫不会让其他人轻易接触她,你们也就不必担心会有人看穿了。”
“娘娘会不会太兵行险招了?一旦有人发现,娘娘也难辞其咎,更何况我们?”
“不会有人发现,皇上自己也是清楚的。”
“原来如此……”
吴贵妃又笑了笑道:“其实你不用太在意,皇上未必真的就无后了。眼下这个只是想暂时敷衍着,一旦皇上有后了,再立真的龙子为太子就是了。此事是过了皇上的,所以你不用太过担心,只用照着本宫的话去做就好了。”
宝梳轻轻摇头道:“娘娘,我怕最后您和皇上都会失望的。”
“为什么?”
“娘娘,以李代桃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将皇位传给太祖后人又怎么了?都是赵氏后人,并无不妥。虽说此事是过了您和皇上法眼的,但请恕民妇说句不好听的话,一旦有人揭发此事,皇上会不会先把民妇和高美人推出去顶罪?民妇尚有丈夫孩子,万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请娘娘见谅!”宝梳起身道。
吴贵妃叹了一口气道:“本宫也知道以李代桃终不是长久之计,但皇上不肯在太祖一支挑拣,朝臣们又咄咄相逼,实在是无奈之策。本宫也明白,你们涉入其中必定是有风险的,但为了本朝江山,本宫不得不这么做。”
“听娘娘之意,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倘若民妇不肯答应的话,娘娘是不是就不会轻易放过民妇和民妇一家人?”
“还请你多多体谅,本宫也是没法的法子。不过八个多月,转眼便过。只要你肯应下此事,往后封官拜爵绝对少不了你丈夫和你的儿女的。”
宝梳沉吟片刻后说道:“娘娘,其实此事未必只有以李代桃这一条路,只要我们说通了皇上,让他在太祖一支挑拣太子,不就可以了吗?”
“正因为说不通,本宫才出此下策。”
“未见得说不通。”
吴贵妃忙问:“难道你有法子?”
正说着,环铃在外禀报道:“陈淑媛求见!”
“请她进来。”
门开后,陈淑媛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看见宝梳时,她略微一愣,仿佛有点意外。吴贵妃瞄了她一眼,口气淡淡地问道:“陈淑媛,你不在你的静室中歇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陈淑媛忙回过神来,毕恭毕敬道:“妾身特意送了一些母家做的素茶果子和点心来给娘娘,还请娘娘别嫌弃!”
“搁那儿吧!有劳你了,退下吧!”
陈淑媛将碗碟放好,立着没动。吴贵妃又问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陈淑媛瞟了宝梳一眼,低头温顺道:“妾身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姐姐说,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宝梳听了这话,忙道:“既然淑媛娘娘有事儿,那民妇就先行告退了!”
“不必了,”吴贵妃却抬手道,“有什么话淑媛你就说吧!本宫视宝梳为知己,没有什么她不可以听的,而且本宫也认为,跟淑媛你之间并没有什么私密的事情可说。”
陈淑媛脸色微紧,藏在袖笼里的双手不由地握紧了些。她敷衍地笑了笑说道:“姐姐对妾身是不是误会太深了?妾身一向以姐姐为尊,一直都努力地向姐姐学习,可能是妾身初入宫闱不懂规矩,这才惹恼了姐姐,还请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跟妾身计较了。”
“本宫从来没跟你计较过,是你自己想多了。”
“既然姐姐有如此的海量,那就请受妾身一杯薄茶。”陈淑媛将她刚才带来的茶水斟了两杯出来,一杯递给了吴贵妃,一杯捧在自己手里,侧立在吴贵妃身边微微弓身道:“妾身在此给姐姐赔罪了!过往一切还请姐姐海涵包容,饮下此杯,就算作姐姐原谅妾身了。妾身先干为敬!”
吴贵妃端坐在那儿,没正眼看陈淑媛一眼,也没端茶。陈淑媛却一边饮下茶水一边拿眼瞄着吴贵妃。就在陈淑媛放下杯盏时,她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飞快地抓住了吴贵妃的肩膀,将匕首抵至吴贵妃的喉咙轻声喝道:“谁都不许动!”
环铃和宝梳真真是吓了一大跳!环铃正要呼救,陈淑媛沉声道:“想你家贵妃娘娘早死就尽管叫!”
“你疯了?”吴贵妃脸色大变道,“陈淑媛你疯了吗?你竟然敢行刺本宫!你就不怕诛九族吗?”
陈淑媛将她摁在座椅上,尖刀相逼道:“你死了,我未必会诛九族;但你不死,我在宫里永无出头之日!你仗着贵妃之位,屡次与我为难,这就是你嚣张的下场!”
“你果然与蒙古人勾结了?”吴贵妃浑身颤抖了一下问道。
“什么蒙古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淑媛傲然道,“你别想随便编两个蒙古人就能污蔑我!你最好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环铃!”
“你想干什么?”环铃气愤道。
“站到门口去,告诉院子里那些人,放他们去吃午饭,一个都不许剩!”
“你……”
“再不去,你家娘娘就会立刻没命!”
环铃无奈,只好走到门边,将院子里等着听差的公公和宫婢都放去吃饭了。院子里空了,仅剩下了院门口外站着的四个侍卫和陈淑媛带来的一个宫婢。那宫婢将环铃推了进来,把门关上了。环铃极其厌恶地盯着陈淑媛道:“陈淑媛,我劝你别作茧自缚!你杀了娘娘,你也跑不掉的!”
陈淑媛轻蔑一笑道:“让我杀她?她也配?我不会亲自动手,自然会有人来动手的!”
“还有人来?”
“你以为呢?”陈淑媛蔑了吴贵妃几眼道,“想对付你家这位贵妃的人多了去了!谁让她这么招人讨厌?有个贵妃的位置可做就该好好地做,非要东管西管,连朝堂上都管起来了,真是够让人讨厌的!还有你!”她说着瞪了一眼旁边的宝梳道:“你也够讨厌的!就你这样讨厌的人还会是什么奇旺的命格?刚刚叫你走你不走,这下你可走不了了!”
宝梳稍微稳了稳心,正色道:“你果然跟道悟,还有蒙古人有勾结是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高楠将军女儿进宫那日发生的爆炸,还有同一日所发生的奇怪的事情都是你爹让人干的,目的就为了让贵妃娘出宫来办法会,好趁机杀了娘娘,我猜得没错吧?”
陈淑媛阴冷一笑道:“对,你猜得是不错,可现下再说就晚了点儿了!你怎么不早点对你的贵妃娘娘说呢?”
“可恶!”吴贵妃牙咬切齿地骂了一句。其实曲尘之前已经通过景王爷禀报过吴贵妃了,但吴贵妃认为,这趟出宫祈福势在必行,而且蒙古人就算再狂妄也狂妄不到自己跟前。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陈淑媛居然这么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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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灵隐寺一战(二)
第五百三十七章 灵隐寺一战(三)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三十七章 灵隐寺一战(三)
“哼哼!”陈淑媛得意地笑了两声道,“这会儿来骂可恶也晚了!念你是贵妃娘娘,待会儿会让你死个痛快的!阿舞,把环铃跟靳宝梳那两个践人都捆起来!”
“慢着!”宝梳抬手道。
“慢什么慢?还想留封遗书吗?我可没那么好的耐性!阿舞,别理她,把她们俩捆了!”
阿舞刚上前抓住了宝梳的胳膊,宝梳忽然反手一拧,将阿舞摔倒在地,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阿舞击晕过去了。她动作之快,让陈淑媛惊了一大跳。趁陈淑媛走神时,吴贵妃用胳膊猛地撞了陈淑媛心窝一下,陈淑媛始料不及,闷闷地叫了一声,仰面栽倒在了旁边,手里的匕首也抛到了空中。
吴贵妃立刻奔到了环铃身边,捂着心口大口喘息。陈淑媛挣扎着起了身,捡起了旁边掉落的匕首,指着她们狠狠道:“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走!今ri你们一个也逃不掉的!”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三声叩门响。听到这叩门声,陈淑媛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哼哼地笑了两声道:“来送你们上黄泉的人已经到了,你们就乖乖地去见阎王吧!吴贵妃,你可别怪我,本来同是深宫中的姐妹,该互相扶持的,但你咄咄逼人不肯让步,那我就没法子了。有你在的一日,我在宫里始终都无出头一日!”
吴贵妃目光憎恶道:“就算你杀了我,你也未必有出头之日!宫中女人那么多,你杀得完吗?”
“杀不杀得完你已经管不着了!”陈淑媛瞪着她恶狠狠地说道,“你要管还是去地府管那些死去的妃嫔吧!外面的人,你们可以进来了!”
一声门响后,外面进来了三个生面孔的男人。陈淑媛扫了他们一眼问道:“没人跟着吧?”
“娘娘放心,没人跟着。”其中一个答道。
“很好,”陈淑媛收起匕首,含笑点头道,“在你们对面的那三个都是你们需要解决的人。其中穿得最华贵的就是吴贵妃,你们必须要解决了她,来之前你们的主子交代过你们的吧?”
“交代过了。”
“哼哼,”陈淑媛用阴冷的目光扫了吴贵妃一眼后,将匕首藏在了袖子里,笑道,“娘娘,妹妹就不送你上路了,你到了黄泉路上可千万别怪妹妹呀!慢走,不送了!一会儿,妹妹定会为你多嚎两嗓子的。”说罢她又吩咐了那三个人几句,然后得意洋洋地开门出去了。
走出那院门时,陈淑媛觉得这阴晦的天气都透着一股子暖阳的味道。没了吴贵妃,宫里就只剩下金妃可以跟她一较高下了。那个整日里只知道争*,脑子又笨的女子岂会是自己的对手呢?自己封妃,荣登贵妃之位或者后位,那是指日可待的!一想到这儿,她就忍不住掩嘴呵呵地笑了起来。
她走到离吴贵妃暂歇的院子不远处的长廊上等着。过了一会儿,阿舞匆匆跑出来对她禀报道:“娘娘,已经得手了!”
“真的?”她脸上带着一丝狰狞的笑容。
“奴婢亲眼所见,娘娘只管放心。要不然,娘娘也去瞧一眼?”
“有什么好瞧的?她是怎么死的?”
“照您的吩咐,是勒死的。”
“好,做得极好!那三个人呢?”
“已经走了。”
“不愧是铁木真首领手底下的悍将,做事儿就是干净利落。好了,”陈淑媛理了理云鬓,含笑道,“她死了,我们的戏也该演了。这会儿,那些人应该已经在大殿内候着了吧?”
“照吴贵妃的吩咐,用过午膳后都得去大殿候着。想必那些娘娘和王妃们都已经去了。”
“那就好。走,去大殿!”
陈淑媛和阿舞去了大殿上,不动声色地跟那些女眷们聊着天儿。过了一会儿,吴贵妃还没来,连宝梳也没来,有人就有些奇怪了。这时,陈淑媛提议道:“会不会是娘娘太劳累了?在静室里睡着了?这时辰可耽误不得,过了吉时就不好了。要不然,我们一块儿去请请她?”
金妃略带不满的口气道:“只能去请她了,难道还能有别的法子?走吧,陈淑媛,我们去请请那位贵妃娘娘!”
当下,金妃,陈淑媛,高美人以及景王妃一块儿前去吴贵妃暂歇的院子里请她。到了院门口,见无人把守,金妃好不奇怪,自言自语道:“这侍卫都到哪儿去了?”
“是啊!”陈淑媛也故作惊诧道,“侍卫上哪儿去了?怎么会一个都不在这儿呢?遭了!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陈淑媛这么一提,几个女人都有些警觉了。景王妃和高美人连忙跑进院子里,见院子里也一个人都没有,又赶紧奔到吴贵妃的静室门口,齐声喊了一声,可屋内也没人应。
“难道真出什么事儿了?”金妃暗暗窃喜地问道。
“娘娘!”高美人拍着门喊道,“娘娘请恕罪!娘娘,您在里面吗?娘娘!”
里面仍旧没人应。陈淑媛暗自得意,却故作惊慌的样子说道:“坏了!一准是出事儿了!门口侍卫不在,连院子里也一个人都没有,铁定是出事儿了!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去叫人啊?”
景王妃忙道:“我翻窗户进去瞧瞧!”
“还是我去吧!”陈淑媛一马当先,抢着去爬窗户。当她跑到窗户旁时,看见里面横梁上悬着一个妇人,立刻高声大喊了起来:“坏了!坏了!娘娘悬梁自尽了!快来人啦!快来人啦!”
她这么一喊,那几个妇人全都跑了过来。都是身贵肉娇的千金妇人,一见那悬在梁上的人,全都吓得魂飞魄散,哭爹叫娘了起来,哪儿还有功夫分辨梁上的人是不是吴贵妃了!
她们这一哭,引来了外面巡逻路过的侍卫。侍卫们冲进来时,陈淑媛忙指着屋里,痛哭流涕道:“不好了!贵妃娘娘悬梁自缢了!你们还不快去救下来!”
那些侍卫一听这话,惊得目瞪口呆,一窝蜂地跑去踹门。可当他们踹开门时,大梁上空空的,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哪儿来的吴贵妃悬梁自缢了?
“娘娘,吴贵妃呢?里面没有人啊!”其中一个侍卫问陈淑媛道。
“没人?”陈淑媛顿时停住了啼哭,奔到门上一看,惊得都呆住了!她急急地奔进屋内,左右看了看,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刚刚我明明看见吴贵妃的尸身悬在这上面的啊!不可能!不可能!你们再四处找找!”
那几个妇人也不哭,缩手缩脚地走到门口往里一看,的的确确梁上是没人了,不由地又吓出了一身冷汗。金妃抱着双臂,浑身打颤道:“莫不是见鬼了?刚刚我明明看到了啊!怎么会一眨眼就不见了?”
“是呀!是呀!”另一女眷脸色发白道,“我刚才也看到了!这可是佛门清净地啊!怎么会有妖魔鬼怪敢跑这儿来?”
景王妃也有些害怕了,挤着高美人道:“难道是妖孽道行太高了?连佛祖都镇不住?最近太邪门儿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但侍卫们搜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搜到吴贵妃任何影子。陈淑媛有些抓狂了,几步窜出来找阿舞,却不见了阿舞的影子。她忙问旁边的景王妃道:“瞧见阿舞了吗?”
景王妃摇头道:“没有啊!刚刚都吓得要命,谁知道她跑哪儿去了?没准吓得跑出去了呢!”
“不可能啊!”
“不可能……”
“不是!”陈淑媛忙摇摇头道,“我是说,那丫头胆儿挺大的,怎么会吓一吓就跑了?”
“陈淑媛,”金妃走过来质问她,“你刚才看清楚了吗?真是贵妃娘娘上吊自缢了?你别没看清楚乱嚷嚷吓唬我们啊!”
陈淑媛脸色发紧道:“你们不也过来看过了吗?你们也看见那上面悬着个人啊!怎么成我瞎说呢?那么大个人挂在上面,除非你眼睛是瞎的,怎么会看不见?”
“可你怎么知道是吴贵妃?”
“那衣裳不就是吴贵妃的吗?”陈淑媛辩解道。
“不对吧?”高美人接过话道,“我记得早上娘娘出门前穿的那件藕色袍子,难道回这儿时又换成了淡蓝色花的袍子了?”
“对啊!”陈淑媛急忙说道,“我刚刚给娘娘送茶果子来的时候,娘娘的确是穿着那身淡兰花的袍子,想必是才换的。”
“就算是这样,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娘娘呢?”金妃开始起疑了,“淡蓝花的衣裳又不只是娘娘有,别家兴许也有,你一看那悬着的人就说是娘娘自缢了,你怎么知道的?”
陈淑媛道:“我也是猜的啊!这儿是娘娘的静室,我自然想到的就是娘娘了!我还能想成谁去?娘娘的静室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对了,我刚才走的时候,靳宝梳还在这儿呢!怎么这会儿却没见靳宝梳的人影儿了?”
“宝梳刚才也在这儿?”景王妃诧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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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灵隐寺一战(三)
第五百三十八章 灵隐寺一战(四)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三十八章 灵隐寺一战(四)
陈淑媛点头道:“我给娘娘送完茶果子时,靳宝梳还在陪着娘娘说话呢!当时那屋子里头就只有娘娘,靳宝梳还有环铃!坏了,该不会是靳宝梳起什么歹心了吧?”
金妃紧接了一句道:“那可说不准啊!听说靳宝梳的丈夫背地里是个混江湖的。她若想加害娘娘,也不是不可能的!糟糕!娘娘说不定真的遇害了呢!得赶紧把娘娘和靳宝梳找出来才是!”
“那怎么可能?”景王妃忙替宝梳辩解道,“宝梳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做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她就不怕连累她一家人吗?”
陈淑媛不满道:“景王妃,你和靳宝梳交好自然会帮她说话了。不过本宫劝你还是跟她划清界线为好!眼下娘娘失踪,靳宝梳难脱嫌疑,你若再替她说话,只怕你也难免会被怀疑上。”
“谁说娘娘失踪了?没准娘娘只是去别处逛逛呢?”景王妃辩解道。
“好了,”金妃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几丝得意道,“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找着贵妃娘娘和靳宝梳要紧!你们几个,派个人立马去向黄统领禀报,让他速速封寺,然后到本宫这儿来听令。”
“是!”其中一个侍卫飞快地跑走了。
“另外,”金妃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陈淑媛几人道,“贵妃娘娘失踪之事不要声张,在找到贵妃娘娘遗体之前你们都待在这儿,谁都不许出去,以免泄露的消息。”
“什么?”其中一个女眷顿觉毛骨悚然,“还不能出去?这地方阴森极了,多待一刻都害怕呢!金妃娘娘,民妇保证不说,您放我们出去行吗?”
“本宫的话,你敢不听?”金妃轻声喝道,“贵妃娘娘失踪了,这儿就本宫最大,本宫的话就等同于贵妃娘娘的话。叫你待着你就待着,哪儿来那么多话?还有你,陈淑媛!”
“我?我怎么了?”陈淑媛问道。
“你也有嫌疑!贵妃娘娘失踪之前,你和你的宫婢阿舞到过这儿,也只有你们和靳宝梳来过这儿,谁知道是不是你跟靳宝梳勾结想要加害贵妃娘娘!”
“你简直胡言乱语!”陈淑媛恼火道。
“大胆!”金妃喝着她道,“你居然敢顶撞本宫!本宫好歹是妃,你只是个小小的淑媛而已!你对本宫都这么不敬,想来对贵妃娘娘也该是暗藏心机的!来人,将陈淑媛拿下!”
旁边侍卫没动,金妃更怒了:“本宫乃皇上亲封的,你们敢不听本宫的命令?这个陈淑媛跟贵妃娘娘失踪说不定有干连,若是轻易放过,有什么后果你们能担待得起吗?还愣着做什么?将陈淑媛关到旁边的静室里去!”
“放肆!”陈淑媛喝住了那两个打算前来押她的侍卫,走上台阶与金妃对视道,“金妃,你也太会栽赃嫁祸了吧?就凭你这莫须有的推测,就要将我关起来,凭什么?说到谋害娘娘,你也有嫌疑吧?”
“你在胡说什么?”金妃恼怒道。
“金妃你对娘娘难道就是贴心贴肺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金妃你的父亲屡次向皇上进言立后,其实就是想把你捧上皇后的宝座!所以相比而言,谁更想让贵妃娘娘消失?”
“你简直疯了!这种事你都敢胡说八道?立后乃是国事,我父亲跟皇上进言是理所当然的,是朝臣的本分,怎么又说到为我争取后位了?倒是你,刚入宫不久,满脑子歪主意,前阵子还怂恿皇上封你为妃,哼,你这种商户之女也配为妃吗?贵妃娘娘挡了你的路,你能不恨她吗?没准刚刚送来的茶果子里头就大有文章!”
“你想污蔑我,可没那么容易!捉贼要拿赃!”
“我什么都没做过,你更别想污蔑我!”
两人正吵着,负责这次外出的黄统领急匆匆地赶来了。金妃一见到他便喊道:“黄统领你来得正好!陈淑媛勾结靳宝梳谋害贵妃娘娘,现下贵妃娘娘不知所踪,你赶紧立刻将这践人拿下!”
“胡说!”陈淑媛打断了金妃的话道,“分明是你金妃与靳宝梳勾结谋害了娘娘,娘娘现下多半已经身首异处,黄统领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这践人拿下才是!”
“两位娘娘!”黄统领一头雾水道,“先别吵了!贵妃娘娘到底去哪儿了?真的失踪了吗?”
高美人心有余悸道:“我们刚才看见穿着娘娘衣裳的人挂在梁上,可侍卫们闯进去的时候,那人又不见了,娘娘也不知所踪了。”
“有这样的事儿?属下立马派人搜寺,务必要把娘娘找出来!”
“不必了!”吴贵妃的声音忽然从院子另一边的静室里传来。
陈淑媛一听,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怎么会还活着?阿舞不是说那几个蒙古人已经将吴贵妃勒死了吗?怎么还会说话?难道阿舞那践人已经……一想到这儿,陈淑媛脑袋晕了一下,有些站不稳脚了!
门吱地一声打开后,吴贵妃和宝梳从里面走了出来。黄统领慌忙上前拱手道:“娘娘,您原来在这儿啊!为什么金妃娘娘和陈淑媛娘娘都说您失踪了呢!可把属下吓死了啊!”
吴贵妃面色沉凝地瞟了一眼那两人,轻描淡写地说道:“本宫一直都在这儿。之前因为觉得那边静室风大,所以就挪到了这边来了。本来和宝梳说话说得好好的,谁知道就来了这么一群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的人!本宫问你们,你们刚才谁看见本宫在那屋子里上吊自缢了?”
景王妃高美人等都低下了头去,金妃也不敢接话了。陈淑媛脸色惨白,扶着墙摇摇欲坠,到这一刻她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吴贵妃怎么还会活着!
“我看你们都中邪了!”吴贵妃训斥道,“一进门就嚷嚷着本宫死了,你们到底都是什么居心?”
高美人忙下跪道:“娘娘恕罪!是陈淑媛姐姐往您屋子里看了一眼就说您上吊自缢了,妾身们才慌了神跟着喊了起来的。”
“是啊!是陈淑媛说的!”金妃忙推脱责任,指着陈淑媛道,“是陈淑媛一看到梁上的人说是娘娘您,妾身才跟着嚷嚷的!妾身胆子小,一听是您悬梁自尽了,吓得都快昏死过去了,哪儿还有功夫去分辨她说的是真是假啊!要有居心,也是陈淑媛有!”
“你们当真看见梁上有人了?”宝梳插话问道。
景王妃忙点头道:“陈淑媛喊的那阵子是看见了,可后来就没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宝梳笑了笑说道:“我看各位娘娘各位夫人怕都是看花眼了吧?不如请黄统领带人再去搜搜那屋子,看有没有各位娘娘所说那穿着淡蓝色袍子挂在梁上的人。”
黄统领立刻带着手下把对面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儿,结果人和衣裳都没有搜到。宝梳又笑道:“看吧!应该就是你们看花眼了,那件淡蓝色袍子好好地穿在娘娘身上呢!又怎么会跑到别人身上?”
景王妃脸色大变,惶恐道:“难道我们真是中邪了?看着的不是真影儿是鬼影儿?”
“那就得问问陈淑媛了,”宝梳瞄了脸色发白的陈淑媛一眼道,“刚刚陈淑媛是第一个看见的,她应该知道得最清楚吧?”
陈淑媛此时冷汗淋漓,浑身都在颤抖。听见宝梳问她话,她惶恐地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宝梳上前两步,打量了她一眼,故作惊讶地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这么冷的天儿您怎么一直冒冷汗啊?您没事儿吧?”
景王妃等人回头一看,果然发现陈淑媛脸色惨白,双眼呆滞,额头上还冒着冷汗,就像中了邪似的。几位夫人忙离她远了几步,生怕她忽然发起狂来。宝梳却不怕,继续走上前问道:“淑媛娘娘,您真的没事儿吧?您刚才真的看见有人悬在梁上了?可那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啊,您看见会不会不是人,是鬼呢?”
“是你们……”陈淑媛嘴唇发抖地说道,“是你们……闹的鬼……”
“娘娘您在胡说什么啊?娘娘您瞧您脸色多难看啊!您在抖什么呀?您是不是看见什么让您害怕的东西了?在哪儿您指给我们瞧瞧?”
“是你们闹的鬼……根本没有鬼……是你们闹的鬼……”
“娘娘,您说话怎么都语无伦次了?您是陈淑媛娘娘吗?您真是陈淑媛娘娘吗?您说话怎么一点都不像陈淑媛娘娘呢?”
宝梳这么故作关切地一问,景王妃等人躲得更远了!看陈淑媛此刻这异常的模样和语气,不得不让人怀疑她真的被鬼上身了!
“来人!”吴贵妃下令道,“将陈淑媛捆起来!她多半是中邪了,赶紧请法开方丈前来驱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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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灵隐寺一战(四)
第五百三十九章 最后的利用价值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三十九章 最后的利用价值
两个侍卫正要上前,情绪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陈淑媛忽然抽出袖子里的匕首向宝梳扑去!景王妃等人立刻吓得惊声尖叫起来,纷纷往侍卫们身后躲去!
宝梳早料到她会釜底抽薪了,飞快地后退了两步,躲开了她的刺杀。她还想扑上来时,已经被那两个侍卫摁在了地上!她像发了狂似的手脚乱蹬,嘴里大骂道:“你们才是鬼!你们都是鬼!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吴贵妃,你这个践人!”
“疯了!疯了!绝对是疯了!”金妃躲在树后指着陈淑媛喊道,“她肯定是中邪了!肯定鬼附身了!连贵妃娘娘都敢骂了!快把她摁死了,别叫她逃了!”
陈淑媛拼命挣扎,因为看见吴贵妃那一刻,她就知道整盘棋已经彻底地输了!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输了!就算死,她也要抱着吴贵妃一块儿死!
但四五个侍卫一齐将她摁住了,并用粗绳索把她捆了起来。吴贵妃发令道:“扔到那边静室去!速速去请了法开方丈来,先将她身上的妖魔鬼怪驱除再说!另外,让大殿内候着的人先各自回房去,谁都不许擅自出房门半步!”
黄统领领命而去,留下几个侍卫保护吴贵妃。金妃等人也一齐被请进了旁边院子里暂时待着。陈淑媛被扔进了静室后,吴贵妃屏退了左右,只领着宝梳和环铃进去了。
关上门后,吴贵妃走近陈淑媛冷笑道:“想不到这出戏,有这么峰回路转的一个段子吧,陈淑媛?”
“你别得意!”陈淑媛在地上挣扎道,“想杀你的人多着呢!”
“是吗?是那些蒙古人,还是道悟或者你父亲呢?可他们还会再有机会吗?”吴贵妃冷漠一笑道,“你真是不安分,居然想扳倒我往上爬,就你这点小伎俩,你配吗?”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蒙古人不杀你?”
“因为那几个并非蒙古人,而是自己人,”宝梳接过话笑道,“前来帮你杀贵妃的那五个蒙古人已经收拾行李原路返回了。早上去你家的那五个是我相公的人。”
“什么!”陈淑媛呆若木鸡!
“想不到吧?你以为你父亲和道悟计划得天衣无缝吗?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想要刺杀贵妃,撼动后宫,以至于图谋前朝,你想得太圆满了!任何一个大宋子民都不会让你们的歼计得逞的!”宝梳愤然道。
“所以,宝梳就将计就计,劝服了你的婢女阿舞,让她跟你报假消息引你上钩,”吴贵妃插话道,“没想到你还真上钩了!既然你注定要死,那本宫至少应该让你死得有些价值。”
“你什么意思!你想把我怎么样?”陈淑媛叫嚷道。
“本宫想让你为大宋百姓做最后一件事情,就算是你将功补过了!”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放开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皇上的人!”
“你没那个机会的!你想杀了我吗?那就在地府里好好等着吧!”
“你这个践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陈淑媛声嘶力竭地喊道。
这时,法开方丈来了。宝梳很自觉地退了出去,留法开方丈和吴贵妃密谈。大概一炷香后,吴贵妃从里面走了出来,吩咐黄统领道:“陈淑媛中邪已深,法开方丈正在里面全力驱赶邪魔,你派几个侍卫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知道了,娘娘!”
“对了,靳宝梳呢?”
“阮夫人不是奉了娘娘您的旨意离寺取东西去了吗?”黄统领有些奇怪。
“本宫的旨意?”吴贵妃纳闷道,“本宫没有派过任何旨意给她啊!”
“可刚刚阮夫人出来时跟微臣说,奉了娘娘您的旨意离寺去取东西来,还让微臣派两个侍卫护送她出寺,难道娘娘没有下过这样的旨意?”
吴贵妃眉心一皱,摇摇头道:“没事儿了,你下去吧!”
黄统领退下后,吴贵妃回了另一边静室里歇息。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环铃进来禀报道:“娘娘,事情已经办妥当了。”
“法开方丈那边交代清楚了吗?”
“交代清楚了。”
“好!”吴贵妃略有些愁容不展地说道。
环铃奇怪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陈淑媛的事情已经处置了,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吴贵妃道:“靳宝梳假传我旨意已经离寺了。”
“什么?她竟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假传您的旨意?”
“是啊!”吴贵妃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她的胆儿还真不是一般大呢!本宫本来打算借此机会带她入宫,暂时将她安置在宫中,等陈淑媛之事风平浪静之后再放她出宫。没想到,她竟然快了本宫一步。”
“娘娘,是否要派人去阮府上要人?”
“你要得过来吗?上回本宫派去的人都碰冷钉子,这回就更不用说了。”
“那该怎么办?靳宝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把她留在外面会不会不太妥当?”
“本宫觉得她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眼下先不管靳宝梳,把陈淑媛的事情办了再说。”
两个时辰后,众妃嫔女眷得到了陈淑媛中邪暴毙的消息,个个惊得呆若木鸡,特别是金妃那几个人。随后,吴贵妃赶回宫中向赵构禀报。赵构也是分外吃惊,责问吴贵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吴贵妃趴在地上伤心地禀报道:“都怪妾身没有看管好陈淑媛,让她无端中邪,这才引了一场祸上身。”
“中邪?好短短的怎么会中邪?况且还是在寺庙里!”赵构怒道。
“陛下若不信,可以问问金妃高美人她们,”吴贵妃指着跪在身后的几个妃嫔道,“陈淑媛中邪之时,她们也在,亲眼所见,并非妾身一人编撰的!”
金妃忙道:“是啊,陛下!陈淑媛真真是中邪了!她平日里温婉可人,笑不露齿,可您是没看见,今日在灵隐寺里,她居然拔出匕首杀人,那样子着实可怕极了!不是中邪是什么?”
赵构惊道:“她还随身携带了匕首?”
“正是,陛下!”吴贵妃接过话道,“那陈淑媛本来说话说得好好的,可忽然就拔出匕首要杀人,吓得妾身等全都慌了神儿!妾身见她如此失常,这才立马请了法开方丈前来驱邪。可法开方丈说,邪魔已深,就算驱除,人怕也保不住了!谁知道,还真的就没保住!”
赵构脸色大变,顿时紧张了起来:“怎么会中邪?哪里来的邪魔?不是在寺里,难道会是在宫里?灵隐寺也算百年古刹了,难道连个邪魔也镇不住?”
这时,吴贵妃起了身,屏退了左右和一众妃嫔,走到赵构身边坐下轻言细语道:“陛下,妾身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爱妃有何话就直说!”
“陛下,陈淑媛发狂时,妾身曾将她押在一间静室里。妾身清清楚楚地听见她说:‘坏了我的人,霸了我的江山,终究是要还的!尔等将命和江山都还来!’。陛下没见她当时有多吓人,口舌狰狞,着实让人害怕!”
赵构心里一紧,忙问道:“她果真这样说?”
“妾身怎敢欺骗陛下?法开方丈当时也在场,也是亲耳听见的。陛下,妾身以为陈淑媛不是中邪,而是阴鬼上身了!”
赵构浑身打了个冷颤,表情呆滞道:“会说这样的话?难道是太祖不成?怎么可能?太祖的阴灵怎么会附身到陈淑媛身上?”
“妾身也是不信的,可法开方丈说,陈淑媛幼年曾被高僧点化过,有灵慧之根,太祖乃一代神明君主,他的阴灵并非一般俗物,附着在陈淑媛身上也未必不可能。况且,照当时陈淑媛的语气和面目来看,倒真有几分霸主的模样。”
“照爱妃这样说,太祖之阴灵早就附着在了陈淑媛身上了?”
“妾身不敢如此断言,但今日陈淑媛发狂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今日并非陈淑媛一人异常,就连金妃高美人景王妃等人都有些不妥。本宫明明就在对面静室中,她们却说看见本宫自缢在大梁上,个个吓得哭天喊地,差点就往宫里头报丧了!”
赵构一听这话,脸色全白了,拉着吴贵妃的手问道:“当真?还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妾身怎么敢哄陛下?陛下若不信,可以叫高美人来问问!”
两颗冷汗从赵构额前滑落了下来,他已经被吓住了。想当初太祖被太宗所害的传言一直是太宗一支的心病。常有人说,太祖夜里会出现宫中,哭喊着要太宗后人归还宝位,也有人说,金国国主吴乞买(金太宗)面容极像太祖,就是太祖不服气,降身于吴乞买身上,以金国兵力夺取原本属于他的江山。如今,又出现陈淑媛被太祖附灵的事情,赵构整个人都慌了!
吴贵妃趁此机会,下跪哀求道:“陛下英明!太祖阴灵不安,乃是赵氏皇族的不安,也会让整个朝堂不安。太祖不肯撒手从前的事情,无论当初是否真有太宗害死太祖之事,了却太祖心愿,就算是你这个后人孝敬他那位先祖的了!妾身斗胆恳请陛下,从太祖一支挑拣一位合适的人选做太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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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最后的利用价值
第五百四十章 吴贵妃的愁云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四十章 吴贵妃的愁云
赵构面色紧绷,垂眉不语,吴贵妃再请道:“此举其实也是缓和之举,先立下皇储,安稳人心,待陛下有了亲生骨肉,再改立也未为不可。妾身心想,太祖之所以阴灵不散,大概也是因为看见两帝被俘,国运颓败,而皇储之位悬空。毕竟本朝是太祖创立,他不忍心看见辛苦打回来的江山付之一炬,所以才附着在陈淑媛之身,意在提醒陛下,皇储之位不能一直空着。只要皇上立下储君,想必太祖之灵就能得到安慰了。”
赵构依旧低头沉默不语,额上青筋微微凸显。良久后,他才拉着吴贵妃的手紧紧地捏了一下道:“选!即可就选!”
吴贵妃大喜道:“陛下果真答应了?”
“嗯!”赵构慎重地点点头道,“爱妃言之有理,太祖之灵不肯归安,想必也是担心江山后继无人。是太祖之后还是太宗之后都一样,都是赵氏后人。就这么决定了,此事明日早朝朕就吩咐他们去办!”
吴贵妃叩拜道:“陛下英明!”
伺候赵构安歇后,吴贵妃才从仁心殿回去。回到自己殿内,环铃不禁向吴贵妃道贺道:“恭喜娘娘!不但除去了陈淑媛这个践人,还劝服了陛下改立太祖后人为皇储,真是双喜临门呐!”
吴贵妃脸上扫过一丝淡淡的笑容,倚在软枕上道:“皇储之事暂时不必再担心了。至于后宫里,陈淑媛之事也能给金妃以及那些心存*的人一些些警告。的的确确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那陈淑媛的母家呢?娘娘打算做何发落?”
“让他们自裁吧!”
“可娘娘为什么看上去还是一脸忧愁的样子?”
“本宫是在想,今日若非靳宝梳劝住本宫,似乎就不会有这双赢的局面。”
“娘娘多虑了吧?这怎么能算是靳宝梳劝住了娘娘呢?是娘娘圣明,肯采纳她的想法,没娘娘这么聪慧明事理的主子,她主意再多也白搭。”
“但为什么本宫就没想到那样的主意呢?”吴贵妃愁云不散道,“那靳宝梳确有些奇才,脑子转得快,胆子也大,若说她命格奇旺,也未必只是道悟信口胡说。”
要说到宝梳的主意,还得从陈淑媛离开静室说起。陈淑媛离开后,吴贵妃本以为死定了,但没想到那三个男人却齐齐地向宝梳拱了拱手道:“夫人,您没事儿吧?”
“夫人?”吴贵妃当时一愣,转头看着宝梳。宝梳笑了笑道:“娘娘不必惊慌,这是我相公的人。”
“可怎么会……”
“事情是这样的。”其中一个手下将抓住那五个蒙古人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吴贵妃。吴贵妃这才恍然大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险境既脱,吴贵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了断那陈淑媛。刚刚吩咐了环铃后,宝梳便拦下道:“娘娘,陈淑媛是罪该万死,娘娘与其就这么处死她,还不如让她为大宋做点好事,将功折过。”
“如何将功折过?”
“娘娘,您不是苦于无法说服皇上立太祖之后为皇储吗?这回正是个大好机会。”
“哦?你倒是说说看。”
“倘若我们把这回陈淑媛反叛之事说成是太祖阴灵俯身呢?我们可以说,太祖俯身于陈淑媛,阴灵不散,索要江山,如此一来,皇上必定会有感于太祖,念太祖打江山的不易,而动摇本意,改立太祖后人为皇储,娘娘以为如何?”
吴贵妃当即眼前一亮:“这主意甚好!有一举两得之妙!不过只是这样说说,似乎不足以令人信服。”
“娘娘若肯采信民妇的话,民妇倒有一计。”
之后的空屋悬梁便是宝梳想出的计划。她先派了一个手下穿了吴贵妃的衣裳假装悬梁,等被陈淑媛等人发现后,再迅速从屋顶逃离。如此一来,连景王妃她们自己都会以为自己是鬼迷了眼了。紧随其后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只用宝梳稍微上前刺激一下陈淑媛,陈淑媛便会情绪失控,丧失理智。
直到最后,一切都如宝梳所预料的那样进行着。吴贵妃感到满意的同时,也对宝梳的才智感到一丝丝担心。如此聪慧且不按寻常思维处事的女子若真的进得宫来,对自己到底是福还是祸呢?今日靳宝梳为什么要假传自己的旨意匆忙离开?难道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用心?
陈淑媛暴毙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宝梳耳朵里。此时,她已经安然回到了阮府里。之前刚刚出了灵隐寺便遇上曲尘,曲尘得知她被吴贵妃的人带走后就一直在寺外候着了。随后,两人便一块儿回了阮府。
大概是傍晚时分,景王妃派人来告诉了她此事。得到消息后,她摇头道:“幸好我假传了贵妃娘娘的旨意,悄悄出了寺,不然此时肯定还回不来。”
曲尘也点头道:“吴贵妃到底还是杀了陈淑媛,虽然这并不是你的本意。可见吴贵妃那个女人能做到贵妃的位置,凭的的确不是姿色,而是过人的手段和聪明。她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也有斩草除根的利落,看来往后的大宋都要在她的照管之下了。”
“相公,我看我不能再留在临安了。吴贵妃的确是个深明大义,能为大宋江山社稷考虑的好贵妃,但她也是个为了维护这个江山和她的丈夫不惜做任何事情的女人。今日之事我不得已参与其中,目的是想打消她让我和詹媛为她的以李代桃计划做伪证的念头。虽然那念头她已经打消了,但往后会不会旧事重提就难说了。”
曲尘道:“我也这么想,临安不能留,伴君如伴虎。天大地大,我们没必要非得留在刀口上过日子。”
“那相公有什么打算?”
“回雅州去,雅州是我们自己的地方,我们在雅州也还有买卖。把我们在临安所置下的家业盘出五成,退回雅州,做个隐世富商也是不错的。”
“那真可惜了,”宝梳捧着脸对曲尘笑道,“相公刚刚当上总头目,这就要走了,会不会舍不得啊?”
“会……”曲尘爱怜地捏了捏她嫩滑如玉的脸笑道,“所以,等回了雅州,你得对我好点,多给我生几个儿子,那我就不会舍不得了。”
宝梳拍开他的手,撅嘴道:“算啦!你还是别回去了,一个儿子不够还想变本加厉,阮老板你这算不算坐地起价啊?”
“这怎么能算坐地起价?顶多算多收了点利息!”
“去去去!谁欠你利息了?谁欠你你找谁去要好啦!”
两口子正在房里打闹时,汝年敲响了房门。曲尘打开门走出去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刚刚收到消息,陈老爷两口子都没了。”
“怎么没的?”
“据说陈夫人是因为悲愤过度,吐血而亡的;陈老爷也因此气得跌下了楼梯,摔死了。”
“动作可真快啊!”曲尘冷冷一笑道,“想必吴贵妃的旨意已经下达到了陈家,他们不死也没别的法子了。陈淑媛虽然名义上是中邪暴毙,但陈老爷心里也该清楚,他女儿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陈家其他人呢?”
“听说陈灿不在府里,事发之前离家去收账了。”
“陈灿算是躲过了一劫,但日后的日子可能也不好过了。凭吴贵妃的手段,她肯定会斩草除根的。道悟呢?可有下落?”
“那寺里已经没人了,想必得到陈淑媛暴毙的消息之后,他也知道事情已经败了,还不逃等着被吴贵妃收拾吗?曲中已经派人在找了。”
“正好你来了,我有事要跟你商量。眼下临安不能待了,我打算带着宝梳回雅州,你觉得呢?”
汝年笑了笑道:“你这个大帮主都要回雅州了,我们这些小的可不都得跟着回去吗?回雅州也好,那是自己的地盘,我们掳金帮就在那儿扎根,任谁也不能轻易动我们!”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尽快安排好手里的事情,你也要把官署那边的事儿打理好了,找个日子我们就一块儿回去。”
第二天上午,曲尘正要出门时,环铃来了,说奉了吴贵妃之命想送几样东西答谢宝梳。曲尘收了礼,回道:“宝梳因为老家有事,昨夜里已经连夜离开了临安,回老家去了。”
环铃略微一惊,问道:“这么着急?”
“急事儿自然就急了,”曲尘客套道,“多谢贵妃娘娘好意,心意我领了,请向贵妃娘娘代为转告。”
“那阮夫人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这个谁也不好说,兴许半年,兴许三五年。贵妃娘娘其实无需如此记挂她的,她就一普通妇人,除了有点小聪明,会生娃持家之外,真的没什么大用处。另外,环铃姑娘既然来了,也请你代为转告娘娘,老家有事,总头目一职,无法再胜任,还请娘娘重新物色新的人选。”
“你连总头目都要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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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吴贵妃的愁云
第五百四十一章 最后一击(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四十一章 最后一击(一)
曲尘淡淡一笑道:“这也实属无奈。家中长辈年事已高,族内事务无人打理,不得不回去。”
环铃疑心道:“一个区区的族长之位能比得过临安总商社头目之位?”
“阮某辛苦也不过是为了家人,自然家人是最要紧的了。承蒙娘娘不弃,授予这总头目一职,可惜阮某心不在此上,只能请娘娘另择高明了。”
“你主意已定?往后不会来临安了?”
“想来应该不会了。”
“那好,我会把你的话禀报给娘娘的,先走了。”
环铃走后,曲尘立刻将名下铺子的掌柜们叫到了府上,做了一番周详的安排。安置妥当后,已经是深夜了。曲尘正准备去歇息时,侯安忽然来报,说安西王的车马刚刚去了皇宫门口。
曲尘微微颦眉道:“这么晚,他去皇宫干什么?他已经不能说话了,这么着急去见皇上干什么呢?”
“我也觉得很奇怪,所以派人一路跟着。眼下宫门已经落了锁,即便他赶到宫门口,也应该进不去的。”
曲尘在院子里反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低头思量起了什么。半分钟后,他忽然抬起头来道:“侯安,去把府里所有人都叫起来!”
“为什么?”
曲尘紧皱眉心道:“不是安西王想进宫,应该是道悟!”
“道悟?您的意思是说道悟藏在安西王那儿?不太可能吧?我们的人一直看着安西王府呢!”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安西王要是带着道悟进宫了,之后的事情就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了。道悟知道自己没了退路,他什么都能豁得出去,谁知道他会干些什么?不要多想了,把府里的人全部叫起来,今晚就撤离!”
“今晚?来得及吗?城里好些事情都没交托清楚呢!”
“我刚才已经把掌柜们叫来交代清楚了,城里的事情不必担心。你派个人去找曲中来,今晚必须全部撤离!”
“从水道?”
“对!”
侯安不敢怠慢,一面派人去找曲中一面亲自去把府里的人挨个挨个地叫了起来。与此同时,安西王已经被人抬着进了宫门,直奔赵构的仁心殿而去。
今晚是高美人在仁心殿伺候赵构。安西王到达门口后,先递上一封折子,随后便被赵构召了进去。赵构坐在龙塌上,睡眼迷蒙地看着安西王递上的那封折子问道:“你这折子上所写都是真的?”
“还是让草民代王爷向皇上禀报吧!”扮作抬杠人的道悟走上前道。
“道悟先生?”赵构有些意外,因为他很久没见过道悟了。前阵子,因为吴贵妃说道悟来历不明,言语不可信,所以他就没再召见过道悟了。忽然看见,他好不吃惊问道:“道悟先生为何会深夜跟安西王一块儿来?”
道悟道:“若非事情紧急,安西王和草民也不敢深夜打扰陛下!草民只是怕再迟了一步,那些贼寇就会逃之夭夭了!”
“依你所言,那阮曲尘是掳金帮的二帮主,另有一个不易和尚是大帮主,朝廷命官戚汝年是三帮主,还有一干喽啰在城里?”
“千真万确,陛下!草民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说笑的!”
“那先生为什么不早说?”
道悟沉吟片刻,下跪道:“此乃草民私心,请陛下恕罪!”
“私心?莫非你也是掳金帮中人?”
“非也!其实,是掳金帮的那位大帮主,不易和尚是草民亲生父亲!”
赵构吃了一惊,指着道悟问道:“你说什么?那不易和尚是你的亲生父亲?”
道悟点头道:“正因为如此,草民才有些私心,一直没敢跟陛下讲明此事。草民隐瞒陛下,实在罪该万死,陛下想怎么惩处草民都行!”
“居然有这样的事?那朕倒好奇了,你亲生父亲是掳金帮的大帮主,你怎么做了居士?你怎么不也加入掳金帮去?”
道悟道:“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在掳金帮一事上,草民与父亲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态度,所以草民与他早就断裂了干系。不过,父亲终究是父亲,草民这些年念着昔日的父子之情,并没将掳金帮一事告诉别人。但自打草民得知,安西王被刺一事是掳金帮所为,草民就打定主意要向皇上揭发了!安西王对草民有提携之恩,那些掳金帮帮众狂妄大胆,居然敢在宫门口行刺,简直不知所谓!若一再纵容,往后不知道要在临安城里张狂到什么地步!还请陛下一一查处!”
“安西王之事真是掳金帮派人干的?”赵构仍有疑虑。
“并非草民有心编故事。陛下想想,当日陛下刚刚派完安西王去阮府拿人,安西王一出宫门口就被刺了,谁最受益?不就是那大胆狂妄的阮曲尘吗?除了他,还有谁?他眼里就从来没有过皇上,一直当自己是临安城的土皇帝!”
“混账!”赵构猛拍案几怒道,“真是够混账的!说起那阮曲尘,朕就来气!若非爱妃一直劝朕要惜人才,朕早就将那狂妄之徒收押了,岂会容得他猖狂?”
道悟道:“请恕草民斗胆一句,娘娘毕竟是妇人之仁,陛下乃是一国之君,拥有杀伐决断的权力,千万不要因为一两句仁慈之言就放过了那些狂妄之徒。那样只会给临安城带来更大的麻烦!”
“先生所言极是!此乃朕的皇城,朕的脚下,怎么能容许掳金帮那种叛逆张狂之人呢?来人!”赵构大声喝道。
旁边伺候的刘公公忙应道:“陛下有何吩咐?”
“速速传黄统领前来!”
“是!”
很快,黄统领匆匆地赶来了。赵构一脸怒气地吩咐道:“你即刻带人前往阮府,将阮府一干人等全部带回来严审,一个都不许放过!特别是那阮曲尘,他若反抗,就地处决!”
“陛下,因何事要缉拿那阮曲尘?”黄统领问道。
“阮曲尘乃掳金帮帮主,罪犯欺君,恶行滔滔,向来是朝廷的要犯。你不必多言,速速去拿了来!”
黄统领只好遵了旨。刚迈出殿门口,迎面匆匆来了吴贵妃。原来高美人早是吴贵妃心腹。道悟一来,她便偷偷地使人出去向吴贵妃报信了。吴贵妃闻得道悟又进宫了,知道必定没好事儿,这才急忙赶来。
但从黄统领那儿得知皇上已经下旨缉拿阮府一干人等,吴贵妃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宫去了。环铃紧跟在她身后着急道:“娘娘,您怎么不去了?”
“去也是白去,”吴贵妃沉色道,“本宫此时去帮阮府说话,等于是给道悟机会抓住本宫的话柄,让他趁机倒打本宫一耙!”
“可阮府真的被查的话,道悟肯定会往娘娘身上泼脏水的。娘娘曾经提携过阮曲尘,也帮过靳宝梳,道悟肯定会拿这些事儿来污蔑娘娘的。娘娘,您得想个法子啊!”
“此时是深夜,又不能派人去传信,只能看阮曲尘和靳宝梳的造化了。若是他们早有防备,应该能躲过这一劫!”
“可万一躲不过呢……”
“不必慌张,等等再说!”
半个时辰后,黄统领又从宫外匆匆地赶了回来,一脸焦急的样子。吴贵妃派在殿门口外候着的人急忙回去向吴贵妃禀报了。吴贵妃听完后自言自语道:“黄统领回来的时候一脸焦急?莫非他没有抓着人,给阮曲尘那些人逃了?”
“逃了?难道阮曲尘真的早有防备?可城门已关,他从哪儿逃了?”
“先不管这个,去仁心殿再说!”
这回,吴贵妃才大摇大摆地去了仁心殿。走进殿内时,黄统领正在向赵构禀报道:“陛下,千真万确啊!微臣带着人把阮府里里外外搜了四五遍,连伙房都没放过,就是没找着阮府上任何一个人!那些人跟忽然蒸发了似的,全都不见了!”
道悟奇怪道:“怎么可能全都不见了?难道阮曲尘事先已经逃跑了吗?”
黄统领道:“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横竖那阮府里真是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道悟拧起眉头,轻轻摇头道:“不太可能!怎么会忽然消失不见呢?阮曲尘在临安城还有那么多家业,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他肯定是藏在某个地方!陛下,草民建议连夜去搜查阮曲尘名下的商铺宅子,或许能有所发现!另外,还可以将他手底下那些掌柜全都抓来问问,不信他们不招!”
“好……”
“真是荒谬!”吴贵妃跨进殿门大声喝道。
赵构一愣,抬头问道:“爱妃怎么来了?这时辰爱妃都还没歇下?”
道悟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道:“娘娘不愧是跟阮府交好的,一听到阮府要出事儿了,娘娘连睡觉都不安生了。难道娘娘事先已经知道阮曲尘是掳金帮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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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 最后一击(一)
第五百四十二章 最后一击(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四十二章 最后一击(二)
“若说本宫与阮府交好处处维护,那么你呢?你不是与阮府交恶处处为难?你哪回进宫不是来告阮府的小状的?你把皇上当做什么了?想来告状便来告状,是你随意可以使唤的棋子吗?”吴贵妃走到道悟跟前大声斥责道。
“娘娘言重了吧?草民做任何事情都是以陛下为先,为陛下打算。草民与阮府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付阮府?之所以一直盯着阮府不放,皆因为阮府其身就不正,让人不得不盯!娘娘说草民只是为了一己之私,那草民就说个大道理给娘娘和陛下听听,看是不是这么个理儿!”道悟强辩道。
“你说。”赵构道。
“陛下,”道悟一脸坦诚道,“照眼下时局来看,陛下除了修养生息之外,还应该积极联合蒙古部落,一起对抗金国。蒙古原为金国属地,但近年来实力发展得愈加壮大,大有吞并金国之势。陛下若能蒙古交好,必能早早灭金,将二帝二后迎回,一雪当初的靖康之耻!”
赵构略想了想点头道:“先生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就是不知道蒙古那边意下如何?国力兵力究竟如何?是否真有抗金之意?”
“草民闻得蒙古那边有位骁勇善战的首领名叫铁木真,此人心胸广阔,眼光独到,早有抗金之意。陛下若与他交好,灭金就指日可待了!”
“嗯……先生这话倒真值得朕考虑考虑。”
“所以陛下,草民之心坦荡荡无疑,绝非娘娘所言那般自私狭隘。草民是一心为了陛下,为了本朝,还请陛下明鉴!另外,草民不久前得了一件宝物,甚是吉利,思来想去也只有陛下才配拥有它,所以今日特意带来献上。”
“什么东西?”
道悟捧出了一个匣子,揭开匣盖时,彩光四溢,正是那座闻名于世的七宝阿育王塔。赵构和吴贵妃瞬间都看愣了眼。即便他们那样的人,也很少见过如此精美绝伦的佛塔。赵构忍不住用手去碰触宝塔上的宝石道:“这真比传说中的还美呢!先生,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是从一个朋友处得来的。草民以为,宝塔回归,乃吉祥大兆,这就意味着,陛下定能成为一代明君,雪靖康之耻,重振我大宋声威!”
“好!说得好!”赵构赞不绝口道,“这真是精美无比的好东西啊!是一件独一无二的圣物!朕得这件圣物,兴许是祖先显灵,朕一定得好好收藏着它!先生的一番苦心朕已经知晓了,朕也很清楚先生对本朝的一片忠心。爱妃啊,往后就别再为难先生了。阮曲尘那人,朕早就想收拾了,既然他是掳金帮的人,那就自然更应该收拾了!”
吴贵妃问:“那陛下打算如何收拾?是不是要照道悟所言,先查铺子后抓人,闹得满城一个不安宁才罢休?若是这样还抓不着阮曲尘一干人等呢?”
“那就发悬赏令!朕还不信找不着那几个逆贼!”
“陛下所言甚是!”道悟趁机附和道,“若是连区区几个逆贼都抓不住,那陛下的威严何在?任由这些逆贼游荡于江湖,往后必定会成为大隐患!”
“先生说得对。黄统领,传令下去,通缉阮府一干人等!有发现者,重重有赏!若是反抗,就地正法!”
“陛下!”吴贵妃恳请道,“请陛下再思量一个晚上,明日下旨也不迟!陛下别忘了,陈淑媛今日刚刚暴毙,阴灵未安,陛下又开杀戒,让陈淑媛何以安生?”
“这……”
“陛下,追捕逆贼不容耽误!万一被逆贼跑了,再追就不容易了,还请早下决断!”道悟催促道。
“什么不容耽误?”吴贵妃怒对道悟道,“什么逆贼跑了?今日靳宝梳来见本宫时,忽有下人来报,说老家有急事让她回去。想必阮曲尘和靳宝梳是因为老家有急事才赶了回去,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跑了。”
“当真?”赵构问道。
“千真万确,陛下!靳宝梳今日本要陪本宫的,但后来府上来人了,说老家出了件要紧的事儿让她回去,她这才提前走了的。陛下,事情尚未查清楚,不能仅凭道悟一人之言就断定是非。请陛下再思量一个晚上,明早下旨也不迟!”
“这么巧?”道悟虚眯起眼睛质疑道。
“本宫也觉得太巧了!”吴贵妃霍地起身指着道悟道,“靳宝梳等人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告状,即便有哪里不妥,也找不着人来对质了不是?本宫觉得你是一早就打算好了的!陛下——”她说着又向赵构跪下道:“要下追捕令并非一件小事,还请陛下再斟酌斟酌,切忌不上了小人的当,做了无用的事情。”
赵构有些为难了,思量了几秒后道:“那行,就照爱妃所言,明日一早再下旨吧!毕竟今日陈淑媛刚刚暴毙,今晚是为她守灵之夜,不好下此旨意。另外,黄统领再派人往阮曲尘老家方向追一追,看是否真的是回老家去了。”
“陛下……”
“就这样吧!”赵构抬了抬手打断了道悟的话道,“时辰不早了,先生和安西王就在宫里安歇吧!明日一早朕再下旨也不迟的,行了,都退下去吧!”
道悟脸上分明写着失望,但当着吴贵妃和黄统领的面,他不好发作,只能随小太监走了。吴贵妃将赵构服侍睡下后,这才退出了仁心殿。出了殿门,她小声吩咐环铃道:“明日一早宫门一开,你立刻出宫去请林提刑来!”
“知道了!不过娘娘,您说阮曲尘他们究竟往哪儿去了呢?难道真的已经回老家了?此时城门已闭,他们打哪儿走的?难不成那些人能飞天遁地?”
“所以本宫才觉得不能过分招惹了那群掳金帮的人。本宫极力劝住皇上,就是不想皇上跟掳金帮再结仇怨。若真把阮曲尘那帮人惹火了,只怕皇上会是下一个安西王!他敢在宫门口刺杀安西王,难道就不敢刺杀皇上吗?与其跟这样的人为敌,还不如放他去。你记住了,明日一早赶出宫去,务必要把林提刑请来!”
“是!”
这*,谁都没有睡好。吴贵妃靠在软榻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儿,睁开眼时,窗外已经蒙蒙亮了。她心里慌了一下,忙起身喊起了环铃。另一个宫婢小跑着进来道:“娘娘,环铃姐姐已经出宫去了。”
吴贵妃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这宫婢刚刚退下,环铃居然就回来了。吴贵妃见她没有带林提刑,忙问起了怎么回事。环铃走到塌边,小声地对她耳语了几句,她先是一愣,继而眉心皱起,直到听完环铃的话,眉心才渐渐展开了。沉吟片刻后,她慎重地点点头道:“好!你去把他带来!要悄悄的,别让其他人起了疑心,特别是那道悟。”
“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
起*梳洗打扮后,吴贵妃带着早膳去了仁心殿。昨夜赵构也没睡好,她去时,高美人已经在伺候赵构用早膳了,且她前脚刚到,道悟也来了。
默默地等候赵构用完早膳后,道悟先开口道:“陛下,不知道黄统领那边可有消息了?”
赵构抹了抹嘴巴道:“你们来之前,黄统领已经回来过一趟,如贵妃所言,阮曲尘携带家小返回雅州去了,说是家中有急事,不得不舍下雅州的买卖回老家了。另外,他还让黄统领转交了一封信给朕,先生有没有兴趣看看?”
“什么信?”
赵构拿起桌上的一封信丢给了道悟。道悟从地上捡起一看,顿时愣了,这不是自己夹在那张上京城防图的信吗?该死的阮曲尘果然拿这封信来说事儿了!不过,他也不慌,装模作样地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道:“这个阮曲尘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这封信里有个悟字,便说是草民写的吗?”
“阮曲尘是这么跟黄统领说的。他说这封信是无意中拦截到的,是先生你跟蒙古族暗中勾结的证据。先生你怎么说?”赵构看着他问道。
“真是很可笑!”道悟一脸轻松自如的笑容说道,“陛下,这分明是那个阮曲尘的拖延之计。他想用这封信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虽说眼下他是往老家而去,但说不定半路上就会转道逃跑。陛下,请您千万不要相信他这种低劣的挑拨伎俩,实在是太可笑了!这信说不定是他写给那位铁木真首领的,只是再最后添了一个悟字,想嫁祸给草民罢了。”
“信拿来本宫瞧瞧!”吴贵妃道。
“娘娘尽管瞧,”道悟把信递过去笑道,“草民心胸坦荡,不怕别人怀疑。说实话,草民也的确认为本朝与蒙古联盟是件好事儿,但草民私下从没跟蒙古族那边联络过。再说了,人家铁木真首领又怎么看得上草民区区一个方士呢?”
吴贵妃看完信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合上信道:“但凭一封信的确不足以说明道悟先生你私底下跟蒙古族勾结,意图谋反。”
“看来娘娘终于清醒了一回了……”
“但是,”吴贵妃打断了他的话道,“本宫那儿有个人自称是道悟先生您的亲生父亲。他说他可以证明,道悟先生你跟蒙古人是有勾结的。”
“什么!”道悟如被五雷轰顶,瞬间僵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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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 最后一击(二)
第五百四十三章 最后一击(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四十三章 最后一击(二)
赵构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了一句:“爱妃,你刚才说谁?有个人自称是先生的亲生父亲在你那儿?”
吴贵妃瞄了一眼面部僵硬的道悟,对赵构禀报道:“陛下,适才妾身派环铃出宫办事。刚刚走到宫门口,环铃就遇上了一个叫不易的和尚。他自称是道悟的亲生父亲,知道道悟许多阴谋诡计。环铃知道妾身早对这个道悟先生有所疑心,所以在禀明了妾身后,妾身吩咐她先把人带进了宫。妾身以为陛下不能只听道悟一面之词,还是应该知道知道道悟是个什么来历。”
“爱妃所言极是,把那人叫上来!”
环铃出去了片刻,领了不易和尚进来了。父子相见,犹如隔世,更多添了几分隔阂。道悟实在没想到,自己父亲居然敢自动送上门来!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渗得慌。很明显,这老秃驴是带着跟他同归于尽的念头来的!
赵构打量了不易和道悟两眼,点头道:“嗯……的确有几分像,应该是父子了。”
不易和尚行了个礼,双手合十道:“贫僧的确是道悟的亲生父亲,陛下若不信,贫僧可以跟他当场滴血验亲。”
“这倒不必了,不过朕很好奇,你是和尚,你儿子也做过和尚,你们家的男人都去做和尚了吗?”
不易和尚笑了笑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当初是贫僧出家在先,后来又让道悟出了家,并给他起了个法号叫道悟。其实他真名并非道悟。”
“那叫什么?”
“冒昧问一句,陛下可有听说过吉尔哈家族?”
“吉尔哈?”赵构略想了想道,“若说吉尔哈的话,朕只听别人提过,在辽国有个吉尔哈家族,一门武夫,只是早年挺风光的,后来也就没落了。”
“没想到陛下还听说过吉尔哈家族,那么,在您眼前的这两个和尚其实都是出自于吉尔哈家族的。”
“啊?”赵构大吃了一惊,指着不易和尚愕然地问道,“你说什么?你跟道悟都是出自吉尔哈的?那你们是辽人了?那你们是辽国派到本境的细作了!”
道悟的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了。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斜眼狠狠地盯着不易和尚。都说父子是冤家,那他和不易和尚绝对是冤家中的冤家!这老秃驴果然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难道为了阮曲尘,这老秃驴连死都肯?
不易和尚脸上的表情从容且淡定,就像曲尘平日里微笑时的模样。他缓缓说道:“陛下不必惊慌,也不必害怕,贫僧就算是辽人,那也已是过往。没错,贫僧以及贫僧的儿子都是辽国派来本境的细作,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赵构顿觉毛骨悚然,指着不易和尚道:“你们居然……居然潜藏在本境已经二十年了!那些蠢货都是怎么办事儿的啊?居然没有发现你们!好啊,朕算是明白了,掳金帮也是个歼细帮对不对?道悟说过,你是掳金帮的大帮主,你都是细作,那你手下的人应该全都是细作!”
不易和尚淡淡一笑道:“就算贫僧告诉陛下,掳金帮并非细作之帮您也是不相信的,那贫僧就不打算解释了,任由陛下发落吧!”
“那他呢?”吴贵妃指着道悟问道,“他也是掳金帮的人了?”
不易和尚摇摇头道:“他不是,若他是,我们父子也不至于决裂成这样。不过,他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不知道陛下和娘娘可曾听说过夜月阁?”
“夜月阁?”赵构诧异了一下问道,“是不是江湖中传闻甚多的那个ji馆?”
“正是。这位,”不易和尚指了指旁边的道悟道,“便是夜月阁的阁主。夜月阁除了做皮肉买卖之外,还兼杀手中介,贩卖人口以及倒卖情报。就说临安,也有好几户的千金小姐被他掳到了夜月阁中为ji。”
“本宫说呢!”吴贵妃立刻气愤道,“本宫早看他不顺眼了,原来他居然是个gui公!若说起城里那几起闺秀失踪案,本宫也是有所耳闻的。原来都是这欺君犯上的逆贼所为!陛下,您若是信了这种人的话,朝堂内外不知道会怎么笑话您呢!”
赵构也气得脸色都变了,没想到自己身边居然潜藏了个江湖大贼!要是传出去,外头人还不知道怎么笑话自己呢!他当即一怒,拍着桌面喝道:“好你个大胆的道悟!居然敢对朕隐瞒自己的身份,还意图编造谣言,混淆朕的视听以达到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朕若不严加惩处,怎么令天下人服?”
“陛下!”道悟辩解道,“草民虽为夜月阁的阁主,但也是一心效忠于陛下的……”
“你是效忠于自己吧?”不易和尚打断了道悟的话道,“你勾结蒙古人,不就是想利用蒙古人的势力替你谋夺这半壁江山吗?你一再针对掳金帮,不就是想要掳金帮的产业,为你充裕国库招兵买马吗?你不断地针对阮曲尘,不就是因为他刚来临安不久,根基还不稳但家业颇丰,所以才窥上他的家业意图霸之,不是吗?”
“阮曲尘就是掳金帮的!”道悟大声道。
“掳金帮?呵呵呵……”不易和尚仰头大笑了几声,摇摇头道,“你真傻,你以为掳金帮还存在吗?掳金帮早在靖康之乱时就被金人剿灭了,哪里还有什么掳金帮?”
“你胡说!”
“阿弥陀佛,是你痴念太大,想要霸占的东西太多,只要挡你路的人都会被你说成是掳金帮的。我身为掳金帮的大帮主实在不忍心看着无辜百姓受到连累,所以今日前来,一则是伏法,二则是向陛下敬献我们掳金帮这些年的一点点积蓄,希望能为抗金添一些些薄力。”
说着不易和尚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大信封,递给了刘公公。刘公公接过话送到了吴贵妃手里。吴贵妃拆开信封一看,里面有数张银票,房契地契以及一把钥匙。吴贵妃纳闷地问道:“这钥匙是做什么的?”
不易和尚答道:“钥匙是开我寄放在钱庄的箱子的。里面有我这些年收集的一些古玩珍藏,全都敬献给陛下和娘娘。我们掳金帮这些年略有积攒,都全数在这儿了。如今掳金帮没了,我拿着这些东西也没用了,还不如献给陛下用来对抗金人。”
赵构着实是吃了一惊:“你真打算把这些东西全都献上?”
“没错!”不易和尚点点头道。
“但就算如此,你身为掳金帮的大帮主,朕也是必须严惩你的。”
“贫僧来之前便想好了,任由陛下处置。”不易和尚坦荡荡道。
“也算难得了,陛下,”吴贵妃轻叹了一口气对赵构说道,“迷途知返,还能把全部财产都交出来,也算难得了,陛下!陛下何不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呢?”
“朕可以对他从轻发落,但对你——”赵构指着道悟气愤道,“你这个胆大妄为,敢欺君犯上的人朕绝对不会从轻发落!你胆子真是不小,居然敢混到朕身边来当细作,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可以让朕砍的?朕必定要将你凌迟处死,以儆效尤!来人……”
人字尚未说完,道悟忽然如一道剑光般掠过前面的宫婢和刘公公,直奔赵构面前。殿内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叫声,道悟扣住了赵构的脖子喝道:“闭嘴!统统都给我闭嘴!把房门关上!关上!”
“快!快去关上!”吴贵妃慌忙招呼宫婢道。
宫婢跌跌撞撞地跑去把房门关上了。吴贵妃又忙回头对道悟说:“你别执迷不悟了!你杀了陛下,你也出不了这皇城的!”
道悟双眼通红,冒着腾腾杀气道:“我放过他,他就能放过我了吗?这么愚蠢的一个人凭什么坐拥这诺大的江山?他不配!”
“你还是这么死心眼,”不易和尚摇头叹息道,“你以为你就配了?你以为坐江山真的那么好坐?一坐上去就可以呼风唤雨了?”
“你给我闭嘴,老秃驴!”道悟狠狠地瞪着不易和尚说道,“我是你儿子!我是你亲儿子!你居然两次打算跟我同归于尽,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啊!天底下有你这样的父亲吗?”
“那我能怎么样?”不易和尚反问道,“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无辜的人一个又一个地牵扯其中,然后再看着你自己万劫不复?我劝过你了,悟儿,可你始终不听,我只能走这条路了!”
“无辜?谁无辜了?你那宝贝徒弟无辜了吗?他们到底有多无辜?掳金帮散了,掳金帮没了,你哄得了这狗皇帝你哄不了我!”
赵构被道悟勒得气都喘不过来了,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你这个……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朕……朕绝对……绝对不会饶了你!”
“你饶我?”道悟仰头狞笑了几声道,“你的狗命现下还在我手里,你凭什么饶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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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 最后一击(二)
第五百四十四章 功德圆满(大结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五百四十四章 功德圆满(大结局)
“要不这样,”吴贵妃忙劝道,“我们好好谈谈,好好谈谈行吗?我们放你出宫,你放了陛下,怎么样?”
“行,”道悟一脸邪笑道,“谈谈就谈谈!贵妃娘娘若能答应我的条件,兴许我可以考虑放过这个狗皇帝!”
“好,你说你说。”
道悟正要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位公公的声音:“陛下,景王爷在殿外求见!”
道悟冲吴贵妃使了个眼色,吴贵妃忙道:“去告诉景王爷,陛下身子不爽,叫他改日再来。”
“娘娘,”景王爷的声音忽地在外响了起来,“陛下身子怎么不爽了?是否要请御医过来看一眼呐?这青天白日的,关门闭户做什么?娘娘?”
道悟心里一惊,忙冲吴贵妃小声道:“你要敢放了他进来,就别想让你的皇帝活着!”吴贵妃忙又冲外面喊道:“陛下没什么大碍,景王爷你先请回吧!等陛下身子好些了再传召你入宫便是。”
“微臣实在不放心,还是请御医过来瞧一眼吧!”景王爷又道。
“不用了,陛下已经歇下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娘娘,里面是否有不妥?”
“没……没有……”吴贵妃的声音忍不住抖了起来。
“娘娘,请先开门!”景王爷坚持道,“您若不开,微臣只能撞了。”
“别啊……”吴贵妃失声便叫了出来。
“娘娘,到底里面出了什么事儿?您再不开,微臣真的只有撞了!”
吴贵妃又惊又怕,转头看向赵构。赵构已经被道悟勒得脸色都翻白了,她忙哀求道:“陛下脸色都变了,你略松松手,让陛下喘口气再说行不行?”
“赶紧把门口的那个打发了再说!”道悟冲吴贵妃轻声喝道
“景王爷不肯走,本宫有什么法子?要不然,你先带着陛下去里面,待本宫打发了他再说?你千万不能伤了陛下,陛下要是没命了,你绝对也走不出这皇城的!”
“娘娘?”景王爷又在外面喊道。
“少跟我废话,我还不信你连个王爷都打发不了!”
“景王爷是辅政王,本宫也没法将他打发走啊!”
“少啰唆!”
就在道悟和吴贵妃低声争执时,一旁的不易和尚趁道悟的注意力都在吴贵妃身上时,忽然一脚踹起了一只瓷碗,正中了道悟的脸颊。道悟吃痛地哼了一声,勒着赵构的胳膊略微松了一下。不易和尚立刻跳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反手一拧,再顺势把赵构推开了。
道悟见赵构脱离了自己的钳制,甚为恼火,从袖子里拔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一刀刺向了不易和尚。不易和尚起初躲开了第一刀,但只因他刚刚恢复,身子还弱,想躲开第二刀时却被道悟一刀刺中了心口,顿时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吓得吴贵妃等人连声惊叫了起来。
只听见“哐当”一声响,房门被强行踹开了。一个人影从门口敏捷迅速地奔了进来,直扑道悟跟前。道悟忙举刀就挡,却被对方一脚踹翻在地上。待他从地上爬起来时,这才看清楚刚才那人并非景王爷,而是曲尘!
曲尘是景王爷带进宫的。因为半路上发现不易和尚又不见了,曲尘料到他肯定会回临安来,于是一路追了回来。回到城里,他请景王爷代为打听才知道,不久前真的有个和尚进了宫门。没有其他法子,他只好让景王爷带着他冒险进宫一趟。
看着躺在血泊里的不易和尚,曲尘脸色唰地一下全变了,慌忙上前抱起他,一手摁住伤口喊道:“师傅,您撑着点……”
“曲尘……”不易和尚气若游丝道,“赶快……赶快走……你不该……不该来这儿!”
“师傅……”
“走……走……”
“师傅……”
一声师傅刚刚喊出口,不易和尚就歪头走了。道悟见状,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容狰狞而张狂。悲痛不已的曲尘顺手拔出了插在不易和尚心口的匕首向道悟奔去。两人很快交上手,在房内打了起来。
如此大的响动很快引来了殿内侍卫。而吴贵妃和景王爷连忙把双脚早没力了的赵构架了出去,送到了另外一间暖阁内。赵构软瘫在龙塌上惊魂未定道:“去……去把那两个……全都杀了!赶紧的……赶紧去啊!”
“陛下,您先歇歇……”
“歇什么歇?”赵构拨开了吴贵妃的手,又气又急道,“反了!全都要反了!敢挟持朕,还敢挡着朕的面儿杀人!还有那个阮曲尘,爱妃你听见刚才他叫那不易和尚叫什么吗?叫师傅!他不是掳金帮的人朕打死都不信!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斩草必须除根!景王爷,你立刻去,让侍卫们乱箭把那两个人射死!”
“陛下,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妥?”吴贵妃道,“那不易和尚再怎么说刚才也救了您呢!”
“都是些乱成贼子,救了朕又怎么样?他们救了朕,还不是照旧会来杀了朕!爱妃,你怎么能帮那些人说话呢?景王爷,赶紧去!赶紧去把那两个全都射死!射死!”
“陛下,您先冷静一下,”景王爷说道,“待微臣去那边瞧一眼再说。”
“还瞧什么?还瞧什么?”赵构仿佛是被吓破了胆儿似的,情绪极为暴躁,“朕叫你把道悟和阮曲尘都射死你没听见吗?这样的人留着必定后患无疑!”
“说得对!”曲尘忽然踹开了房门,手握着鲜血淋淋的匕首冲了进来,先是击晕了景王爷,后又一把撩开了吴贵妃,用匕首抵住赵构的喉咙狠狠道,“把你留下也是后患无疑!用不用我亲自送你一程?”
“你……你……”赵构刚吐了两个字,便晕厥了过去。
曲尘收起匕首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道:“没用成这样,倒不如换一个!”
“大胆!”吴贵妃立马护着赵构道,“阮曲尘,你虽救驾有功,但也别如此猖狂!”
“那贵妃娘娘打算把我怎么样?道悟我已经杀了,那几个侍卫我也杀了,贵妃娘娘是不是打算也把我杀了?”曲尘目光阴冷地盯着吴贵妃问道。
吴贵妃稳了稳神道:“本宫……本宫念在你救驾有功,今日之事暂且算了,让景王爷带你出宫吧!但今日之事你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倘若我一定要杀了你们再走呢?”曲尘阴笑道。
“你……”
“贵妃娘娘你最好记清楚了!你若想秋后算账,我阮曲尘随时奉陪!你若想剿灭掳金帮,我也随时恭候!但我想警告你的是,只要你动了这样的心思,你这辈子就别想再睡安稳觉!今日不是你放过我,而是我放过你们!”说罢,曲尘扯下了吴贵妃腰间的令牌,晃了晃道,“娘娘,这就是凭证。倘若你出尔反尔,这令牌和今日这事将会传遍天下,让那些对这狗皇帝还心存期颐的人都知道知道,他们眼中的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蠢货!娘娘,请吧!”
“你想干什么?”
“请娘娘送我出宫,不行吗?那要不然我请皇上?”
吴贵妃犹豫了片刻,只好勉强点头答应了。吩咐人准备好轿撵后,曲尘将自己和不易和尚的尸身藏在轿撵中,由吴贵妃护送出了临安城。在城门口,早有曲中汝年接应。他们一接到曲尘,便快马往雅州方向赶去。
当晚,赵构醒来之后,忽然想起白日里的事情还觉得惶惶不安。他问吴贵妃阮曲尘去了哪里。吴贵妃道:“陛下,您就放他去吧!何必再给自己添一个刺客呢?我们只要坐稳了这江山就可以了,不用去管那么多人和事。”
“你是说你把阮曲尘放跑了?”
“陛下,妾身怎么敢?妾身也是被他逼的。可他说了,陛下要是想剿灭他,他随时恭候着!妾身打听到,阮曲尘回了雅州,雅州是阮曲尘的地方,陛下若对他动真格,说不定他还会连同雅州当地豪绅联手反陛下,这又是何苦呢?横竖那不易和尚也交出了掳金帮的财产,倒不如就让阮曲尘在雅州那种偏远的地方待着,做个小买卖人就行了。若又多出一桩乱子来,朝廷又得忙了!”
赵构想了想,额头冒着冷汗道:“是了是了,爱妃思虑得很周全!就让他在雅州那种破地方待着吧!等朕收拾了金人再去收拾他!记住了,朕不是……不是怕他,是想收拾了金人再收拾他!”
且说曲尘等人顺利地回到了雅州后,把不易和尚埋葬在了雾重村中。从那以后,曲尘便安心地留在了雅州,做买卖,照顾家小。汝年从临安辞官回来后,做了本城的团练,还兴致盎然地开起了武馆。至于夏夜和詹媛,则把临安城的夏归堂搬到了雅州城,用的就是夏夜从前那生药铺子。
五个月后,宝梳生下了一个足月的男婴,取名阮勿痕,曲尘终于有儿子了,开心地办了三天的流水席。随后,詹媛和初真也一同怀上了,在隔年都生了个儿子。如今有人大呼,儿子太多,女儿太少了。
乐乐照旧忙着当私家侦探,时常往返于雅州和临安之间。有一回,他说他遇见了殷漱儿,听说殷漱儿真的成了一个女捕快了,和从前是天壤之别。如今最让菜头叔叔和蝶眠儿担心的就是乐乐和柳寒原的婚事。柳寒原一直说不忙,说总有缘分在该等你的地方等着你的。
另外还有件事情必须得提一提,在离开临安后的第三个月,詹晓宁终于如愿以偿地娶到了郑甜儿,是奉子成婚的典型。尽管开头并非你情我愿般地如意,但婚后两人的感情是越来越好,再次证明了一把,什么叫打是亲骂是爱了!
这是离开临安城回到雅州的第三个年头,末儿和丁香已经开始充当大姐大的角色,学会带着弟弟妹妹到处转悠了。某一天风和日丽时,几家人携家带口地去城外河边踏青顺便春游了。当府里的主子都走光了后,大门口来了一对夫妻。门子把他们拦下来问道:“你们找谁啊?”
“请问,”那女的问道,“这儿是不是住着一个叫詹小宁的?”
“对啊!是我们家二少爷,有事儿吗?”
“那能不能请你把他叫出来一下?”
“二少爷他们出城去玩了,晚上能不能回来都还说不定。你们是谁啊?二少家的亲戚吗?大娘你留个名儿,等二少回来了我再禀报他。”
“大娘?”那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喂,小伙子,我这样看上去很像大娘吗?我有那么老吗?我像那些欧巴桑吗?有我这么年轻好看的欧巴桑吗?小伙子你眼力真的不是很好啊!”
“行了行了,”旁边那个男人忙扯住她道,“别跟人家吵,人家是实话实说而已。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承认自己是大娘,难道要人家叫姑娘啊?走吧!走吧!”
“走什么走?不找了?好容易打听到这儿来,我非得等着那小子不可!”那女的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说道。
“可谁知道这个詹晓宁是不是我们家那个呢?我们都找了四五个同名同姓的了,这么找下去,得找到何年何月去了?”男的担忧道。
“那我不管!”那女的不服气道,“横竖都到这儿了,我得把我儿子女儿全都找到!然后,我再拧着他们的耳朵带回去,最后把那该死的鼎砸了,什么事儿都当没发生过!说到底都怪那该死的鼎!你们詹家老祖先留下的东西还真不是好东西!”
“好好的,骂我们詹家的老祖先干什么啊?没准还会遇上呢!”
“遇上更好!”那女的抹开袖子道,“遇上我就得问问他,脑子有毛病啊?留几百两金子不就好了吗?留什么破鼎啊?害我儿子女儿全没了,自己也整这儿来了,你说气人不气人?哼!”
“好好好,别吵了别吵了!这是人家门口,我们小声点!”
这对中年夫妻嘀嘀咕咕地坐到了大门外的石台阶下了。刚才答话的那门子小声地对另外一个门子说道:“哎,你瞧,那女的说不定还真是二少家的亲戚呢!你瞧那女的长得跟二少多像啊!”
“可能是姨娘什么的吧?我看那脾气跟老板娘倒是挺像的,没准还真是!算了,别让人家久等了,我去城外报一声吧!”
“那你快去!”
那个门子从他们身边跑过时,听见那女的还再唠叨说:“死詹晓青,死詹晓宁,老娘不把你们揪出来就白活一场了!好好的玩穿越,看我逮住你们不收拾个够!”
旁边那男的态度温和地劝道:“见着是我们家晓青晓宁再说吧!来来来,喝口水再骂。你一路上就没骂停过嘴,也不嫌累得慌!”
而此时的宝梳和詹晓宁正各自带着自己的孩子开心地在河边玩着放风筝……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青铜鼎上有一段细小的铭文。上面说:转灵一千,功德圆满,绩业已成,功成身退。
当转灵到了一千个人时,青铜鼎就自然消失了,而那对中年夫妻就是最后的第九百九十九和第一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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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 功德圆满(大结局)
之一家团聚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之一家团聚
且说那日詹士元夫妻坐在阮府门口等了一阵子后,那前去报信的下人匆匆跑了回来。那下人跑到他们俩跟前,拱拱手道:“二位,我家主人让我领了你们去城外认认,二位可愿意跟我走一趟?”
詹士元妻子闵慧忙起身道:“当然啦,走!赶紧领着我们去!”
两人随那下人坐了马车一块儿出了城。步行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在一片开阔的河岸旁看见了许多前来踏青的人,都是三五成群,六七一堆地坐在铺开的毯子上说说笑笑,放风筝,玩双陆什么的。
闵惠放眼望了望,转头对詹士元嘀咕道:“这些人也喜欢出来踏青放风筝,跟我们那时候没什么两样嘛!你看,他们还玩牌呢!只不过我们玩的是麻将而已!”
“别嘀咕了,看前面,仔细撞着放风筝的小孩了!”詹士元很贴心地提醒着妻子,拉着妻子紧紧地跟在那个下人后面。
“你觉得这回那个詹晓宁能是我们家詹晓宁吗?”闵惠担心道。
“不是就再找,”詹士元道,“只当是来旅行的,多走两个地方也好。”
“瞧瞧来这儿玩的人,穿得都挺不错的,像是大户人家子弟,我们家晓宁能混得这么好吗?我猜,多半又不是了。人家肯定以为我们是来打秋风的。”
“两位,”前面的下人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堆人道,“我家主人就在那边,请赶紧吧!”
闵惠一边应着一边抬头在那堆人里找着。浏览了两遍,也没见着詹晓宁那熟悉的模样,她不禁有些失望了。可就在这时,之前一直背对着她的那位年轻妇人忽然转过了身来,当她看见那年轻妇人时,整个人忽然僵在了原地!
詹士元见她不走了,纳闷地回头问道:“又怎么了?”
她双眼直直地望向前方,举起手来,惊愕万分道:“老詹,你……你看!那那那……那不是我们家晓青吗?”
“是吗?”詹士元也大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见了一个和自己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妇人!詹士元大喜道:“难道晓宁真的已经把晓青找着了?两姐弟一直在一块儿?”
话音刚落,闵惠忽然挣开了詹士元的手,飞跑着奔向了那个妇人,且一把上前抱住了,嚎啕大哭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女人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那年轻妇人,吓得手里的饼都掉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我的晓青啊!你可找死你妈了!老天有眼,终于还是让我找着你了!你这个死丫头,玩什么不好偏偏玩穿越,穿越好玩吗?简直担心死你老妈了!”闵惠抱着那年轻妇人就一番哭诉。
旁边一个年轻男人轻轻地拉开了闵惠,一脸茫然地问道:“大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闵惠着急道:“我怎么可能认错人?我连我自己的女儿都不认得了吗?”
“你不可能是我媳妇的娘啊!我媳妇的娘早过世了!”
“怎么不可能?我怎么会认错?”闵惠说完又拉着那年轻妇人痛哭流涕道,“晓青啊!妈不是坐飞机火车来的,妈也不是坐航空母舰来的,妈是坐时空穿梭机来的,山长水远地找着你,你怎么能不认妈呢?妈都找了你快三年了呀!”
“妈?”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个极度惊愕的叫声。闵惠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长相陌生的妇人风风火火地朝她跑了过来,且如她一般,上来就抱了个结结实实的熊抱,然后也激动万分地说道:“妈,真是你吗?”
“你……你是谁啊?”闵惠把这年轻妇人推开了,一脸惊诧地问道。
这年轻妇人眼里包着泪花,着急地说道:“我是晓青啊!詹晓青啊!”
“晓青?你当我青光眼白内障呢?这个才是我家晓青!”闵惠指着旁边那位说道,“你怎么会是我家晓青?你别胡说了!”
“妈,我真的是晓青,只不过……只不过我长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整容了?不会吧?这年代还有整容技术?”闵惠上下打量了一眼她道。
“算是整容了吧!可我真是您女儿詹晓青!不然的话,我让晓宁过来跟您说?”
“晓宁?晓宁也在这儿吗?”闵惠惊喜道。
“在,那边放风筝玩呢!我也给您叫来!”
说话的正是宝梳,她急急忙忙地去把詹晓宁从那边叫了过来。当詹晓宁看见自己的老爸老妈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毯子上,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闵惠一见到他,也扑上去抱着就哭,心肝长心肝短的,引得旁人好奇地围观了起来。曲尘见状,忙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先去附近的别院再说。
到了别院,闵惠拉着詹晓宁的手还在哭,仿佛要把这三年的心酸和委屈都哭出来。宝梳和詹士元好容易哄住了她,她这才肯消停下来。
等她冷静了以后,詹晓宁才跟她说:“妈,那真是姐姐,货真价实的!”
闵惠和詹士元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他们看来,既然儿子和自己穿过来都和从前一摸一样,为什么偏偏就只有女儿不一样呢?闵惠指着旁边的詹媛问道:“那她是谁?她才是你姐姐吧?你怎么连自家姐姐都不认识了?”
詹晓宁道:“那是詹媛!詹媛您不记得了?您不记得,爸总记得吧?我们家族谱上那位!”
詹晓宁这么一说,詹士元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眨巴眨巴了两下,盯着詹媛看得不转眼。过好一会儿,他才带着质疑的口气问道:“她是詹媛?为什么跟晓青长得那么像?”
宝梳接过话笑道:“那不简单吗?一个族谱下来的,总有那么一两个人长得像啊!詹媛是我们的祖先,我从前的模样像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啦!”
“可你……”詹士元指着宝梳,满面疑惑道,“你要是我们家晓青,为什么会长这副模样?难道像你妈说的,整容了?”
“你们就当我整容好了,横竖我就是詹晓青!要不然,你们问我事情吧,看我能不能答对。”
闵惠和詹士元对视了一眼,然后闵惠问道:“那我问你,去泰华买衣服,怎么还价才合适?”
“五折再减二十块,是吧?”宝梳冲她挑挑眉毛道。
“你老妈最喜欢什么颜色?”
“妈你是个多变的人,今天喜欢红色,明天就喜欢绿色了,看你心情呗!”
“那……那你老爸老妈的结婚纪念日是哪天?”
“农历六月初七!”
“呃……”闵惠想了想,心想得来个狠点的,没准这丫头听晓宁说过所以知道呢?于是,她又问道:“那你初中喜欢的那个男生后来回来找你的时候,送了你什么东西?你跟他上哪儿吃的饭?当时他跟你说了什么?回来的时候你都哭着跟我说了什么?”
“啊?”宝梳没想到老妈居然把这陈年往事翻出来了!
厅里忽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表情怪异地把目光转向了曲尘。曲尘脸上没什么变化,但是他心里有没有变化就不知道了。闵惠见宝梳没回答,便说道:“果然吧!你果然不知道吧!我明白了,准是晓宁怕我们太难过了,所以找你来装晓青糊弄我们是吧?”
宝梳哭笑不得:“妈,有你这么坑你女儿的吗?你女儿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你能别这么损不?”
“一句话,你答不答得上来!”
“那我们俩去密谈行不?”
“不行!有什么话就当面说清楚,密谈什么啊?”闵惠一口拒绝了。
宝梳无奈了,斜眼瞟了瞟自家相公,表情好淡定,可越淡定她越觉得有问题。但为了让这老爸老妈尽快打消疑虑,她只好老老实实地招供道:“那个人呢,在我工作第三年的时候回来找我的,送了一对水晶天鹅,然后请我去路环里吃了顿韩式烤肉,还跟我说……”
说到这儿,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宝梳好不尴尬,咽了口冷口水道:“还跟我说,其实从前就很喜欢我了,当初之所以没接受我,是因为一心扑在学业上,想考取外地最好的大学。现在什么都有了,就想跟我重新开始,是这样的吧,詹太太?”
“然后呢?然后呢?”郑甜儿很八卦地问道。
“然后,我就回去跟那位詹太太说,早干什么去了?早说那番话我肯定感动得要死,可如今呢?Feeling没了,什么都没了,再说那些话有什么意思呢?缘分就这样错过了呗!”
“那你最后接受他没有啊?”夏夜也多嘴问了一句。
“没有咯!”宝梳双手一摊耸耸肩道,“早个五六年还可能,当时根本就不可能了。”
“你……你还真是晓青?”闵惠错愕地盯着宝梳问道。
“我都跟你说了,我整容了,外表虽变了,内心还是詹晓青。你要不信,接着问!”
“妈,”詹晓宁插话道,“她真是姐姐!我刚来的时候也怀疑过她,可后来一相处就明白了,她的的确确是姐姐!就是长得不一样了而已!”
“可是……”
“要不这样,”宝梳抬手道,“我来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闵惠道。
“除了老爸,你暗恋过其他男人没有?”
闵惠瞬间一愣,眼珠子都睁大了一圈。宝梳一脸狡黠的笑容道:“不记得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一句?我记得在我上高三的那年,有个长相英俊,身材魁梧的叔叔来找过你,你跟我说,那是你大学的师兄,曾经的暗恋对象,只因为缘分没到,所以没能走到一起,就勉勉强强,凑凑合合地嫁给了我老爸,是不是?”
闵惠的嘴巴微微张开,盯着宝梳,说不出半个字来了。这对母女可真够绝的,互坑无上限啊!
“有这事儿?”詹士元转过头来看着闵惠问道。
闵惠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抽回了神来道:“没有!哪儿有?这丫头胡说的!”
“喂,妈你不厚道啊!这事儿你都没告诉爸的吗?”宝梳故意使坏道。
“你少胡说了!什么叔叔?什么大学师兄?有吗有吗?”
“没有吗?你还借口去外婆家出去见过他呢!你说那是你青春的一个缩影,是一段美好且青涩的回忆,去见见也无妨啊!”
“有吗?”闵惠还是装糊涂,“我见谁还用得着编借口吗?”
“你说你是怕爸知道了,伤爸自尊呢!对方高大英俊,气度不凡,我爸老实忠厚,长相平平,爸会吃醋的!”
“呵呵呵……”闵惠干笑了两声道,“你还真会编呢!你要真是我家晓青,那你应该还记得你跟第一个男朋友分手的时候哭得有多惨绝人寰了吧?你说你都不相信爱情了,爱不起了,是吧?”
“哪儿有?”宝梳也开始装傻道,“大妈你记错了吧?我从前有过男朋友吗?我至始至终都只喜欢过我家相公,我家相公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也是最后一个。”
“那你肯定是记错了!走走走,”闵惠站起身来拉着宝梳道,“走,我们去外面好好梳理梳理一下思路!”
两人就这么走了,留下客厅里的人面面相觑。闵惠拉着宝梳走到厅外的一个偏僻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真是晓青?”
“怕了?”宝梳冲她挑衅道,“怕我把你那些青春无悔全都兜出来?我可怜的老爸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对你老爸那是一心一意的,你少挑拨离间了!”
“谁先开始的,闵惠女士?好像是你先开始挑拨离间的吧?你问问题就好好问呗!莫名其妙提我从前暗恋的男生干什么?我相公就坐旁边,你让我当着现任相公的面说从前暗恋男生的事儿,有你这么缺德的老妈吗?”
“你……”闵惠习惯性掐了宝梳胳膊一下,眼神疑惑道,“说你不是我家晓青我还真有点不信了!这口气还真像我们家晓青!骂我缺德,你也够损的啊!那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还翻出来说?”
“你不是不信我是詹晓青吗?我还打算把你从前那些情书全都背一遍给爸听呢!”
“你敢?”
“嘿嘿……”宝梳抖肩笑了笑道,“闵惠女士,你别忘了,这儿是我的地盘我做主!没准啊,爸一时生气把你给休了,到时候我再另外给爸挑几房姬妾,哇哦!爸那叫一个艳福不浅呀!哼哼!”
闵惠指着她那张脸,郁闷道:“为什么你会整成这副德行呢?从前多好看呀!现在这张脸……话说回来,你真是晓青?”
宝梳举起右手道:“我以佛祖的名义,也以你过往的情史发誓,我绝对是詹晓青,绝对无误的!如果你还不信的话,我可以把你所有的秘密和**都公诸于众……”
“你敢?”闵惠拉下她的手,又再次打量了一眼,叹气道,“我一时啊,还真没法接受你是晓青的事。可要说你不是晓青吧,怎么会知道我那么多事呢?我那些事儿只跟晓青说过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着急,慢慢来,横竖你们都已经到这儿了,先住下再说。女儿有可疑,儿子总没可疑吧?现下晓宁已经成家立业了,你连孙子都有了,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晓宁都结婚了?跟谁?”
“就是坐晓宁旁边那个,你孙子都两岁多了,你往后就享享清福,弄孙为乐吧!至于我呢,你慢慢相处,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就是詹晓青的!”
当日,詹士元夫妻就住在了阮府上,以曲尘岳父母的身份。曲尘待他这对素未谋面的岳父母很客气,派了大院子,也派了五六个丫头去伺候着,当晚还设了一桌丰盛的接风宴。
闵惠对宝梳还是有所保留,但詹士元似乎已经没什么顾忌和猜疑了,因为在后来的聊天中,他得知詹媛和夏夜真的开了个夏归堂后,他直感触道:“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的!看来,真是躲也躲不过啊!”之后,他对宝梳便没了戒心了。
当晚接风宴过后,众人都散去了。宝梳送了詹士元夫妻回他们新院子后,这才回到自己院子里准备歇息。推开房门后,见曲尘合眼躺在榻上醒酒,便想蹑手蹑脚地溜到*边去睡觉,可刚走了两步,曲尘眼睛就睁开了:“詹晓青?”
“你没睡啊?”宝梳笑米米地问道。
“跟你娘聊完了?”
“有什么好聊的?她向来喝多了就会睡觉的。相公,你也睡吧!你今晚也喝了不少呢!”
“过来。”
宝梳头皮一麻,慢慢挪过去问道:“有何指教啊,相公?夜深了,还是歇息吧!”
“你到底有几个男朋友啊?”曲尘问她道。
她忙跑过去,扑在曲尘怀里,举起右手道:“我对天发誓,我就一个而已!那个人就是你,除了你,再没别人了!至于我娘说的那些,都是杂草野草,完全不能跟你相提并论的!”
“这么着急解释,心虚了?”曲尘扣着她的后脑勺问道。
“我虚,我何止心虚,我还肾虚呢!人家着急解释是因为怕你误会嘛!一点都不领情,不跟你玩了,没法好好玩耍了!”
宝梳起身要走,却被曲尘勾着腰拉了回去。四只眼睛骨碌骨碌地对视了好一会儿,宝梳问道:“爷,比完没有?谁大谁小?今晚是不打算睡觉了,在这儿比大小眼吗?”
曲尘凝着她的眼睛道:“我想看看这躯壳下真正的詹晓青是什么样子的。”
“绝对是爱你的样子,非常非常爱你的样子!”她嘴甜地讨好了一句。
“真的?”
“如假包换!”
“那我得剥开来瞧瞧才行!”说罢曲尘便吻上了她……
一家终得团聚,只是鼎消失了,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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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家团聚
番外之对这个女婿不太满意(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番外之对这个女婿不太满意(一)
一家团聚后的第二个月的某一天晚上……
“晓青啊,”闵惠推门进了宝梳房间里,问道,“曲尘还没回来吗?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回来呢?末儿两姐弟都睡了!”
“还早呢!”宝梳盘腿坐在榻上,整理着末儿俩姐弟的衣裳道。
“还早?曲尘总是这么晚回来吗?”闵惠坐过去帮着整理道。
“是啊。”
“也总是喝得醉醺醺地回来?”
“是啊。”
“那他都上哪儿喝的酒啊?”
“谁知道,请在哪儿是哪儿呗!”
“先别叠了!”闵惠扯过了宝梳手里的衣裳,表情认真道,“你怎么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呢?”
宝梳耸肩笑了笑道:“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啊?难不成这会儿敲锣打鼓地去把他抬回来?”
“唉,”闵惠坐近一些轻声道,“说实话,我对阮女婿不是很满意。”
“为什么啊?我们家阮曲尘哪里不好了?”宝梳眨了眨眼睛问道。
“他呢,也没什么地方是特别不好的,只是,我不喜欢买卖人。”
“买卖人又怎么了?你那什么三观啊?”
“买卖人利心太重,应酬多,说话也油嘴滑舌没一句牢靠的。老妈告诉过你吧?找男朋友就得找那种踏实稳重点的,譬如找个像你爸一样的医生大夫也好,可你偏偏找了个买卖人。你看看,眼下都几点了,人还在外头飘着呢!回来喝一肚子酒,醉得云里雾里的,又得你伺候着,你伺候就不说了,那酒喝多了伤身。照这么应酬下去,过了四十,保准他什么毛病都出来了!”闵惠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段子。
宝梳理着衣裳笑了笑道:“妈,你是不是担心过头啦?阮曲尘的应酬也不是日日有的,偶尔有一回罢了。我知道,你想我嫁个医科高材生,但我偏偏就碰上阮曲尘了,这有什么法子呢?缘分这种东西是说不好的,缘分到了躲也躲不掉呀!你担那心做什么呢?”
“我是替你担心呢!阮女婿身体要不好了,谁来照顾?还不是你吗?他是一家主心骨,可不得好好保重身子,管照你们娘仨吗?你啊,”闵惠轻轻地拍了拍宝梳的手背道,“就是不知道好人心!”
“那你想我怎么样?想让我改嫁?还是让阮曲尘换行?可能吗?一点都不现实啊!”
“所以你就得多盯着阮女婿点!让他别去那么多应酬,少喝点酒,有事请回家里也行啊!家里的饭菜不好吗?大厨子做出来的不比外面差吧?犯得着去这个酒楼那个饭馆什么的?哎,我听晓宁说,他偶尔还要去ji馆是不是?”
“你以为詹晓宁是好人啊?他不也去过吗?倒先恶人先告状了?这个詹晓宁,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
“至少晓宁现在是不敢去了,去了甜儿能饶得了他吗?你要是能像甜儿管晓宁那样管住阮女婿,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可我这些日子看来,你倒是被阮女婿管得死死的,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连个不字都不会说了。”
“哎呀,我的亲妈啊!”宝梳无奈地笑了笑道,“我家相公英明神武,聪明盖世,他做的决定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我有什么好反对的?再说了,有这么一个半点事儿都不用你忧心的相公,不好吗?我得省了多少精神头和脑细胞啊!”
“好是好,可你也不能一味地听阮女婿的啊!你得有点自己的主见吧?别忘了,你也是受过高等文明教育的。”
“妈,你到底不放心阮曲尘什么啊?”
闵惠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喉咙里的话说出口,只是说:“阮女婿毕竟是这个时代的男人,妈只是担心他会像别的男人那样纳妾,所以妈才说你得管住他了。你要拿捏不住他,他在外头干些什么你也不知道是不是?”
“放心啦!放心啦!我们家阮曲尘不是那样的人!”
“说到底你认识他也才几年的功夫,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信我不?横竖你信我就对了!”
这时,外面传来曲尘的声音,宝梳忙放下手里的衣裳,屁颠屁颠地去迎曲尘去了。闵惠从窗户那儿望出去,看见曲尘又是醉醺醺地回来了,忍不住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女婿,她是真的不满意的。
从开始相信宝梳就是自己的女儿后,她便对曲尘这个女婿进行了自我评估,可惜评估最后的得分仅仅是五十分而已。她从前就不太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商人或者做官的。在她看来,这两种人名利心都太重了,还不如找个医科高材生或者教师来得踏实妥当。所以她对曲尘一直是有所保留的。眼见着曲尘在外头应酬不断,又对宝梳管得很严,去哪儿都得报备,她心里对这个女婿就更有意见了。
当晚她什么都没说,帮着宝梳取来了解酒汤后就回去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丈夫詹士元早没影儿了。如今詹士元已经是夏归堂有名的坐诊大夫了,天天和詹媛夏夜一块儿研究医理,乐在其中,完全适应了。倒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安稳。
丈夫不在,她嫌一个人吃早饭太闷,便去了宝梳那边。刚走到门口,就遇上了正要出门的曲尘。曲尘冲她礼貌地笑了笑之后,便带着侯安走了。她朝曲尘的背影望了两眼,心里嘀咕道:昨晚那么晚才回来,这么早又出门儿了,身体熬得住吗?就算挣了个千万百万,有命花吗?呸呸呸!哪儿有这么咒自己的女婿的?不过……昨天坐在他轿子里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那么神神秘秘的呢?
原来昨天下午,闵惠去了一趟夏归堂。半路上,她无意中看见了曲尘的轿子,本来想去打个招呼的,却发现轿子里坐的是个年轻的妇人。当时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瞬间把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想完之后,她更觉得不安了。她实在是奇怪啊,曲尘的轿子里怎么会坐着别的女人呢?
这会儿看见曲尘出门后,闵惠便动了跟踪的心思了。不要小瞧了她,跟着丈夫这些年,她多多少少也学了些养生的太极和招式,手脚轻便灵活,要跟踪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出了阮府后,曲尘上了轿子往鼎金楼去了。闵惠贼兮兮地跟在了后面,又不敢跟太近,怕被曲尘发现了尴尬。轿子快要走到鼎金楼时,忽然在旁边的一个巷子口停了下来。随后,曲尘下了轿子,往巷子里走去了,而轿子和侯安却继续往前走了。
闵惠心里大为疑惑,忙快步地往前赶,怕跟丢了曲尘。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快要靠近巷子口时,另一个中年妇人飞快地从她前面跑过,急匆匆地也进了巷子。她皱了皱眉头,加快步伐走到了巷子。探头往里一看,只见那中年妇人脚步匆忙地往巷子深处走去,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闵惠管不了那么多,跟丢了自家女婿就不划算了,好容易鼓起勇气来跟踪的。她进了巷子后,一直往前走,转过弯却又看见了那个中年妇人。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在这条曲折狭长的后巷子里走着。闵惠好不奇怪,心想这女人是不是也在找什么人呢?坏了,阮女婿跟丢了,白费了一场功夫啊!
就在此时,那中年妇人忽然停下了脚步,朝一扇后门使劲地拍了几下。门里没人来应,她又重重地拍了几下。这时,门开了,门口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妇人,闵惠定睛一看,咦?那不是昨天坐曲尘轿子的那女人吗?怎么会是她?
“娘?”这年轻妇人显得十分地吃惊。
“娘什么娘?”那中年妇人的口气很不好,“还当我是你娘吗?我问你,你在这儿干什么?这宅子是谁的?别告诉我,你还藏着这么大个宅子做私房!”
“娘,您还是先回去吧!稍后我会回来向您解释的。”
“这会儿为什么不解释?难不成你在里面应酬什么人?”
“娘,您别胡说了!我真的是有正经事儿要谈……”
“什么正经事儿?”中年妇人火大地推了那年轻妇人一把道,“关起门来能谈什么正经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姓阮的是不是也在里面?我刚才看见他进了你这后院的,你把他叫出来!”
年轻妇人着急道:“娘,您别乱嚷嚷好吗?您先回去,什么事情我都能跟您解释的!”
中年妇人不肯,双手叉腰站在门口高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阮曲尘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现下是雅州的大人物我就怕你了!老娘是看着你光屁股长大的!你也太缺德了点!枉从前世海还把你当兄弟,他一出事你就跟他媳妇勾搭上了,到底要脸不要脸啊?你家宝梳伺候得你不好吗?兄弟媳妇也要勾搭,你算个屁的人物啊!”
闵惠一听这话,惊了一大跳,忙躲在了旁边石柱子后面偷瞄了起来!果然啊果然,阮女婿进这巷子果然是来会这女人的!就说嘛,这个时代的男人不花心的简直是没有!好你个阮曲尘,要叫我逮个正着,看你怎么回去跟晓青交待!
门口的年轻妇人急了,拉着中年妇人到一边道:“娘,您别乱嚷嚷了!什么勾搭不勾搭的?您不知道就别乱说行不行?”
中年妇人抬手就甩了年轻妇人一巴掌,打得她往后踉跄了几步。中年妇人指着她骂道:“你个不要脸的扫把星!当初做媒的还说你旺夫宜家事,宜个屁啊!你跟我们家世海成亲才几年,我们家世海接二连三地倒霉!这倒也罢了,你连个娃都生不出来还好意思出来勾搭男人,真该叫世海一纸休书把你给休了!”
“行了!”曲尘忽然从门里走了出来。闵惠忙揉了揉眼睛,使劲地看了两眼,没错!没错!可不就是自家那女婿吗?好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有什么好事儿的?这时代的乌鸦果真都是一般黑的!
那中年妇人看见曲尘时,更加激动了,上前就骂了起来:“阮曲尘,你终于舍得出来了?衣裳鞋袜都穿体面了才出来?你真是太过分了!万萱草再怎么说也是世海的媳妇,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呢?”
“什么事?”曲尘面无表情地反问中年妇人道,“我们干了什么事?你看见了还是听见了?”
“还用我看见听见?我要真看见听见了,我早替世海砍了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了!”
“世海现下出事了,人还在大牢里,卢三娘你倒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骂人?是不是你骂够本儿了世海就能从牢里出来了?”
“你还知道世海在牢里呢?世海在牢里你就勾搭上他媳妇……”
“够了!”曲尘轻喝了一声道,“要撒泼最好找个人多的地方,那才够热闹!南大街上的戏台子正好没拆,你索性到哪儿去嚷个够好了!”
“你…… 你……你还敢凶我!”这中年妇人不是别人,正是世海的母亲卢三娘,而那个年轻妇人就是万萱草。
“娘,”万萱草一脸屈愤道,“您弄清楚事情了再骂行不行?没错,这宅子是我的私房,世海也不是不知道。眼下要打通官府关节需要银子,我就想把这宅子卖了换些银子交给阮老板,请他帮忙疏通一下。人家是要帮世海,您什么都不问倒先骂上了,哪儿有您这么办事儿的?”
“帮世海?他会帮世海吗?”卢三娘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说道,“你得了银子,你交给他你就放心?谁知道你们俩是什么干系呀!”
“够了,卢三娘!”曲尘正色道,“我看你是老家长辈,又是世海的娘才没跟你一般见识,你要再继续这么嚷嚷,我先送了你进牢里见世海行吗?”
“你敢?”
“你也说我现下是雅州城的人物,送你一个妇道人家进牢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要不要试试看?”
卢三娘见曲尘脸色变了,也不敢再那么嚷嚷了。曲尘又道:“这儿子你要不要让他从牢里出来你自己想清楚了!倘若你觉得我不会帮世海的话,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事儿我也就不管了!”
“你……你真能让世海从牢里出来?”卢三娘的态度稍微软和了一些些。
“我不能打保票,但我会尽力疏通衙门上下,至少让他在牢里暂时不用吃苦受刑,至于后面提审的事情,我会让施良出面为世海堂辩,最好的结果就是交完罚款挨几十板子放出来,你可满意?”
卢三娘连忙点头道:“只要人能出来,怎么样都行啊!”
“你不想你媳妇儿子要脸你尽管嚷嚷去,别把我扯在里面。再敢乱嚷嚷一句,我先把你丢出雅州城!”曲尘丢下了这句话,转身走了。
等他走后,卢三娘立刻又变脸了,指着万萱草质问道:“你既然是来找阮曲尘帮忙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家里人?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来见他?”
万萱草委屈道:“我哪儿偷偷摸摸了?我想把宅子卖给阮老板,我可不得叫他来看看宅子吗?难道我还敲锣打鼓地请他来?再说了,我要告诉你们,你们会答应吗?你们为着你们那点脸面会来求阮老板吗?您觉得都是从雾重村出来的,阮老板现下成了人物,世海却锒铛入狱了,叫您来求他,您丢不起那个脸!既然您丢不起,我丢不行吗?只要能把世海弄出来,我求谁都行!”
“哼!说得好听!谁知道你们什么干系?我告诉你,世海能出来就算了,要是世海出不来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走,回家去!”
卢三娘拽着万萱草骂骂咧咧地走了。闵惠这才从石柱子后面伸出了脑袋,熨了熨心口自言自语道:“哦……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大篇文章呢!世海?世海是谁啊?我也觉得奇怪啊,求个人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吗?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这天晚上,闵惠正在收拾房间时,宝梳就来了。闵惠转身问道:“这么空闲?阮女婿又应酬没回来?”
“哪儿有,人家在教末儿写字呢!”宝梳笑着坐下来说道。
“哟,这会儿黑灯瞎火的教末儿写字?就不怕伤了末儿的眼睛?白天去干什么去了?”
“我说妈,你怎么就是看我们家阮曲尘不顺眼呐?人家教末儿写两个字也惹你了?”
“说实话,晓青,”闵惠走过来坐下道,“我看阮女婿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不顺眼,我告诉你……”
“所以呢?”宝梳打断她的话笑了笑道,“已经不顺眼到要去跟踪他了?”
闵惠微微一惊,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我跟踪了阮女婿?”
宝梳双手托着下巴,笑米米地说道:“你也得看看你跟踪的是谁呀?你要跟踪别家的男人可能不会被发现,但你跟踪的是我家玉树临风的阮爷,从你跟出阮府开始他就已经发现了,明白了吧,闵惠女士?你那点跟踪伎俩跟踪跟踪詹晓宁还差不多,想要跟踪我家阮爷,门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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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对这个女婿不太满意(一)
番外之对这个女婿不满意(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番外之对这个女婿不满意(二)
闵惠微微张嘴,惊讶得下巴快掉地上去了。宝梳抿嘴一笑,替她把下巴合了合说道:“所以啊,老妈,不要再去跟踪我相公了,多没意思啊!”
“这么说来,”闵惠好不尴尬道,“阮女婿知道我一直在跟踪他了?可他为什么没甩开我?”
宝梳双手一摊,反问道:“他为什么要甩开你啊?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你想跟就跟呗!君子坦荡荡,人家不怕你跟的。”
闵惠偏头想了想道:“不对,阮女婿的警惕性怎么这么高?不是你老妈自夸,你老妈去当半个私家侦探还是可以的,跟踪技巧也比常人好吧?阮女婿怎么那么容易就发现了?难道他是什么武林高手?”
“我相公身手好您是知道啊!身手好的人,那自然警惕性就高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呃……”闵惠摸了摸下巴,疑神疑鬼道,“我总觉得那个阮女婿有点不一般。说实话,晓青,阮女婿的底细你真的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吗?他有没有案底?有没有什么仇家?有没有……”
“你好啰嗦啊!”宝梳忍不住打断了闵惠的话道,“你到底要怀疑我家相公到什么时候啊?你不信他总要信我吧!你女儿又不是白痴,相反是聪明绝顶到不能再绝顶的人物,怎么会轻易上坏人的当?”
“我就怕你只顾陷在了那些情啊爱里头,被迷昏了头,根本没察觉嘛!”
“那你清楚老爸的底细?说不定老爸外表忠厚老实,内藏阴毒玄机呢?”
“死孩子,有你这样说你老爸的吗?”
“同解啊!换做末儿,末儿会不会抱怨:‘外婆怎么这样啊?我老爹那么好,外婆为什么还要怀疑我老爹呢?外婆坏坏!’。你猜末儿会不会这么想?”
“我说什么你都要帮着阮女婿。”
“喂,那是我男人我不帮他帮谁啊?刚才我说老爸几句你不也帮着吗?闵惠女士你有点过分哦!只许你帮你男人,不许我帮我男人,这是不是等同于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阮女婿怎么能跟你爸比呢?”
“哪点不能比?你说说,你说说,哪点不能比了?”
母女正拌嘴,詹士元推门进来了,一边放下针灸包一边说道:“老远就听见你们母女俩的声音了,怎么还是喜欢吵吵啊?都吵到宋代了,就不能消停点?”
“爸,”宝梳起身抱着詹士元的肩,指着闵惠道,“麻烦你,把你媳妇看好了!她最近有点骚动症,必要的时候你最好还是给她把把脉,开剂药什么的,交给你了,我闪了!”
“哎哎哎,詹晓青,你怎么说话的啊?”
闵惠想去追宝梳,却被詹士元拉住了。詹士元关上门道:“屋里没吵完,还打算吵到院子里去啊?你们母女俩不见面想得慌,一见面又吵得慌,上辈子克星是不是?”
“听听她刚才的语气,没大没小的,你不训她还来训我了?”闵惠不服气道。
“她再没大没小,已经嫁人了,自有夫家管教,你去瞎管教什么啊?”詹士元坐下喝了一口茶道。
“喂,詹士元!你好歹是医科大名校毕业的,你说话怎么跟棺材里爬出来的老古董似的?什么夫家管教不管教的?你才来这儿多久啊?思想就已经被腐化了?”闵惠振振有词道。
詹士元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问道:“闵女士的思想没被腐化,所以呢?所以才去跟踪阮女婿的?”
闵惠脸色一窘,扭过身去道:“哼!那个阮女婿,他居然到处去说这事儿?一点气量都没有!”
“人家可没到处去说,只是跟我说了。”
“他怎么说的?”闵惠转过身来气呼呼地问道。
“你先别来气,人家态度很诚恳的,也没说你半个不字。他只是很奇怪,你到底对他哪儿不满。”
“我对他不满的地方多了去了!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詹士元又笑了笑说道:“我跟他说——你是吃饱撑的!”
“詹士元!”闵惠桌子一拍就站了起来。
“小声点,”詹士元嘘了一声道,“这儿不比从前,外头五六个丫头伺候着,你想明天被她们说成是泼妇吗?”
“我是吃饱撑的吗?我是担心女儿,担心外孙外孙女!”
“可问题是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啊!我看曲尘就很好,虽然是做买卖的,人很实在,对我们晓青又好,对我们也很孝顺礼貌,哪儿不好了?我看你就是吃饱撑的。我跟阮女婿说了,不用理你,你就是闹闹情绪,过一阵子就好了的。”
“哼!我看你啊,就是被阮女婿给收买了!”闵惠瞪了詹士元一眼,往里间睡觉去了。詹士元照旧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了。
一连几天,闵惠都没有去宝梳那边。理由很简单,怕见着曲尘尴尬呗!宝梳也没来找她,只当她不存在似的,弄得她一见着詹士元就抱怨女儿是养不家的。
这日傍晚,闵惠溜达到了詹晓宁院子里,打算去看看自己的孙子。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甜儿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她忙拦住甜儿问道:“谁惹你了,甜儿?上哪儿去?”
“百合楼去!”甜儿叉腰怒道。
“百合楼?什么地方?”
“詹晓宁肯去的地方还能是好地方吗?销金窝,您懂了吧?”
“那种地方?”闵惠吃了一惊,忙问道,“你是说晓宁去逛窑子了?不会吧?”
“不会?不会就怪了!娘您不信,这会儿就跟我去百合楼瞧瞧!那百合楼是新开的一家馆子,听说里头的姑娘都新的,等着叫价呢!詹晓宁这趟去了可有大艳福了!娘,您别拦着我,我非得去百合楼把他揪出来不可!”甜儿气呼呼地说道。
“别别别!”闵惠忙把她拦着道,“甜儿啊,别冲动啊!你一个人冲进去未必能找着人啊!说不定啊,你前脚到前门口,晓宁后脚就从后门口跑了,你去也白去啊!再说了,晓宁是不是去了百合楼你也不确定是吧?”
“怎么不确定?我的丫头刚才给晓宁送东西去的时候,亲耳听见姐夫跟晓宁说,今晚去百合楼,带个信儿给家里就说去了芙蓉楼,您说,这不是摆明了蒙我们吗?”
“阮女婿也去了?”闵惠眉心顿时皱了起来。
“还不止呢!夏夜哥也去了!他们那三个混在一块儿,准没好事儿!娘,您要不信,跟我去走一遭,不怕揪不出那三个混蛋来!”
“好啊!”闵惠来了兴致,点点头道,“我跟你一块儿去!省得你一个人去受了欺负!不过甜儿啊,我们就穿成这样进馆子,不太好吧?走门口也得给赶出来啊!”
“那您说怎么办?”
“听我的,准没错!”
两个人在甜儿房间里唧唧歪歪了好一阵子,然后才一块儿偷偷摸摸地出了门。来到百合楼时,两人已经不再是妇人打扮,而是两个翩翩公子哥了,当然,闵惠是个中年公子哥。
门口的gui公很快迎了上来,殷勤地把他们请到了二楼雅间里,还热情地为他们介绍起了百合楼里的姑娘,末了问道:“两位,想好了吗?”
甜儿把扇子一挥,大气道:“都是没见过人的,只是听了个名儿,谁知道哪个好哪个不好啊?全都叫来,爷给得起银子的!”
“哎哟,这位爷,小的知道您给得起银子,您一看就是那给得起银子的好主儿!不过啊,全给您叫来可不容易啊!有些姑娘已经有客了!”
“有客又怎么了?什么客?说来听听?”
“这……”
这时,隔壁传来一阵莺笑燕语。甜儿指了指隔壁问道:“那边都谁啊?我听着有熟人的声音呢!”
Gui公回道:“那是吉安堂张老板的雅间。他今晚在那边宴请阮老板还有另外几位老板呢!”
“哦?”甜儿冲闵惠挤了挤眼睛笑道,“果然还是熟人呢!”
闵惠皱紧眉头道:“还真是熟得不能再熟了!这几个泼皮……不是,这几个角儿还真在这儿呢!”
gui公忙道:“两人既然跟那边的人熟,不如过去打个招呼吧?我们百合楼里最好的那几位姑娘都叫张老板给叫去了。”
“不用了!”甜儿扇子一收道,“先让我们清静清静,我们还有事儿要谈,一会儿再叫姑娘,把酒菜上了再说!”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gui公走了之后,甜儿和闵惠忙跑到了墙边,左找找右寻寻,恨不得立刻扒了墙冲过去。隔壁又传来了笑声,急得闵惠想拿凳子砸墙了。
“娘,这儿!”甜儿朝闵惠招了招手,翻过了窗户。闵惠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把甜儿拉住了低声道:“死孩子,你翻窗户外头干什么啊?不要命了?摔下去可怎么得了啊!赶紧进来!”
“娘,不怕,”甜儿指了指脚下道,“这儿有踩脚的地方,挪过去一点,就能看到那几个混球在干些什么了?”
“犯不着,仔细摔了下去!”
“摔下詹晓宁就好娶别的了,这不正合了他的心意吗?”
“说什么气话呢?赶紧回来!”
甜儿不听,踩着外面置花草的木框子慢慢地挪了过去。这时,gui公送酒菜来了。闵惠不得不先去应承着,然后把门一拴,小跑着回了窗边。探头出去一看,甜儿已经挪到了隔壁窗户下面,正扒开一条窗户往里瞧呢!
闵惠也忍不住好奇,也不顾自己已经四十八岁高龄了,翻墙过去,沿着甜儿的路径慢慢挪了过去,和甜儿一起蹲在了窗户下边往里偷窥。
“阮女婿在哪儿?”闵惠第一个关心的是这个。
“在左边,喏,穿紫衣裳那个。”甜儿朝左边努努嘴道。
闵惠往左边一看,果真看到了曲尘,心想今晚还不抓你个现成?敢跑窑子里来,这跟逛夜总会有什么分别?买卖人就是买卖人,不出入这种地方可能就活不下去的!
外面盯得紧,里面却是一点都没发现,仍旧一片热闹。为首的张老板笑呵呵地对曲尘道:“阮老板,你托的那事儿我已经着人打听过了。高恒三的确有前科,在柳州犯过事儿,单凭这一点就可以说明他的证供是不可信的。他指证汪世海是这回贩卖私茶案子的其中一个头目,这话到了公堂之上,大老爷未必会信。汪世海想要脱罪,比之前应该容易得多了。”
曲尘拱手道:“那得多谢张老板消息灵通啊!”
“客气!客气!我们都在雅州做买卖的,算是一锅里吃饭的人,如兄弟一般,你跟林爷是什么干系,跟我也是什么干系,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不过有句话,做兄弟的好奇想问问。”
“你说。”
“我也是听林爷说的,那汪世海从前还曾觊觎过靳老板娘,自然了,我对靳老板娘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好奇,这么一个前情敌,阮老板你怎么还这么费心地去救啊?要是我,就随他去,懒得去管!”
曲尘含笑道:“林爷就是个大嘴巴子。多少年前的事情他还要拿出来说,回头见着非得罚他三杯不可。其实那点破事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了,现下世海也成家了,我儿女都有了,还计较那些事情做什么?说到底,他跟夏夜一样,都是我打小的兄弟。我知道他这趟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不想看着他万劫不复,顺手拉一把罢了。”
“可据我所知,他做私茶其实跟你是有冲突的。谁都知道,建州到雅州这条私茶路一直都是在你阮老板手里掌控着的。他来插一腿,不就是想跟你抢饭碗吗?”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抢着我的饭碗。在他想抢之前,已经被别人阴了一道,我想他自己也应该可以长长教训了。就算往后他还来抢,那也得看他本事了。我们做买卖这行的,心里求长久太平,可张老板你很清楚,竞争太激烈,长久太平是求不了的,只能各凭本事吃饭罢了。即便没有世海,别人也会来跟我抢这碗饭的。”
张老板呵呵笑道:“阮老板想得真通透,怪不得人家说你做过和尚,道行就是深呢!听君一席话,真的是胜读十年书啊!我真得谢谢林爷把你介绍给我做朋友。这样,汪世海的事情我帮忙帮到底。我柳州衙门有人,我让这人发一道公文来要高恒三,大老爷就应该知道怎么掂量高恒三的话了。”
“好,那就先谢过了!”
“又跟我客气了!千万不要客气,特别是来了这种地方!该怎么玩就怎么玩,这几位姑娘可都是百合楼新买回来的,个个都是新货。阮老板要是不嫌弃,随便挑两个去伺候着。”
“张老板没听说吗?”坐在对面的夏夜笑道,“靳老板娘可不是好惹的货。今晚来这么一遭都是瞒过她的,回头要叫她知道了,或者叫我家那个知道了,那我们俩可要倒大霉了!这几个新雏还是留给张老板你慢慢享用吧!”
窗外的甜儿磨了磨牙齿嘀咕道:“咋的?被我知道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吗?我就是好惹的?”
闵惠忙拉了一下甜儿的衣袖道:“小声点!叫里头发现了就麻烦了!我已经被阮女婿发现过一回了,再被发现,我这张脸都没法要了!”
“娘,”甜儿沉不住气道,“不如我们冲进去算了!”
“冲什么冲?”闵惠忙拉住甜儿道,“我还想听他们说些什么呢!别说话,安静!”
里面张老板又呵呵大笑了起来:“夏爷啊,知道你是个怕媳妇的,你怎么还把阮爷给捎带上了?”
夏夜笑道:“我怕媳妇的美名传得这么远吗?连张老板你都知道了?”
屋里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罢,夏夜又道:“张老板你是不知道,我们阮爷现下不是怕媳妇了,是怕岳母了。”
“哦?为什么?”张老板好奇地问道。
“最近府里多了位岳母大人,那可叫一个可怕,总疑心我们阮爷对她闺女不好了,在外头寻花问柳了,待会儿又要三妻四妾了,横竖就是天天看我们阮爷不顺眼。”
“有这样的岳母?也有点过分了吧?嫁闺女过来还住府上,住完了还担心自家女婿三妻四妾,这种岳母谁受得了?哎哟,阮老板,你那过的是什么日子啊?要换做我,早打发她出府了!”
“去你娘奶奶的!”闵惠在窗外小声地骂了一句。
“嘘!”轮到甜儿招呼她了,“娘,小声点!要骂也回去骂好不好?”
“那张什么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岳母不好就往外赶,什么东西啊!岳母就不是长辈了,就不是父母了?真想揍他两拳!”闵惠忿忿不平道。
“姐夫又没说赶您,您气什么呀?”
“可……”闵惠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有点说不下去了。
屋里又热闹了起来,张老板叫了三个舞姬跳起了舞,又分别给曲尘他们几个身边添了个陪侍的姑娘。不过正如宝梳说的那样,闵惠发现曲尘除了喝酒聊天,还真没干别的,连坐在他身边的姑娘屁股都没摸一下。
闹了一阵后,曲尘几个起身走了。这时候,闵惠才发现自己腿蹲麻了,动都不能动了。甜儿扶着她,好容易才把她挪回了房间里,正给她摁腿脚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甜儿打开门一看,顿时愣了一下,居然是詹晓宁,曲尘和夏夜!
“你们怎么会……”
“那你们怎么在这儿?”詹晓宁反问道。
一听詹晓宁的声音,屋里的闵惠吓得不轻,立马想藏起来,可腿脚麻着呢,她根本迈不开步子!
“我的天,”詹晓宁拨开甜儿走进去打量了闵惠一眼,道,“我的老妈呀!您这是打算干什么呢?化成侠盗不成?哟,没瞧出来,您扮男相还真有那么几分英气呢!”
“英气个头!”闵惠一看见曲尘和夏夜,顿时尴尬得要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妈呀,你胆儿够肥的啊!”詹晓宁蹲在闵惠跟前笑得前俯后仰,“老爸知道不知道?他肯定不知道吧?他就算是个开明的人,也不会允许你来这种地方吧?妈,难道你想化身正义女侠,来解救这里的无辜少女?哈哈哈……你太逗了!”
“一边去!”闵惠红着脸训儿子道,“还好意思说!背着甜儿跑这儿来,害得甜儿着急得要砍你了,你还笑?”
詹晓宁摊开手笑道:“那你们都看见了,我们什么也没干啊!就是来跟他们聊聊天,喝喝酒罢了。况且我们还是三个人,能干出什么来啊?老妈,你这模样太英俊了!可惜没有相机,不然我真的好想给你照下来啊!”
“滚!”闵惠气得快吐血了!什么儿子啊!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甜儿把詹晓宁拽起来问道。
詹晓宁举起双手,笑米米地说道:“就刚刚,就跳舞之前发现的。你们在外头太吵了,谁能不发现?我说甜儿你行啊!你来也罢了,还把我妈捎带上,不怕回去我爸跟你急啊?”
“那你还说话不算话呢!”
“我说了不会背叛你的,我也没背叛你啊!”
“来这儿也算背叛我了!”
“甜儿你要讲理啊!”
“再说我真不讲理了!”
“行了,你们两个,”曲尘插话道,“要吵回家吵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说着他走到了闵惠跟前,弯腰问道:“娘,还能走吗?”
闵惠不好意思道:“还……还能走……”
“真还能走啊,闵大娘?”夏夜弯腰贼笑道,“在那外头蹲了那么久,腿脚都麻了吧?”
闵惠转头瞪了夏夜一眼道:“你闵大娘的骨头还硬朗,蹲那么一会儿怎么会有事儿?”
“那您老人家走两步给我瞧瞧?”夏夜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闵惠哪儿还能走啊?腿脚都麻着呢!毕竟快五十了,又在外面蹲了那么久,骨头都酸了。所以,她刚站起来就歪倒了。曲尘忙把她扶着,二话不说背了起来。她更不好意思了,忙说道:“那个,阮女婿……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的!”
“妈你就老实点行不行?”詹晓宁说道,“姐夫背你,天经地义,等于儿子背娘嘛!你就别唠叨了,仔细给人发现你闵大娘女扮男装逛窑子,传到老爸的耳朵里你就完了!”
“死小子,为什么不是你背我?”
詹晓宁拢着甜儿的肩头笑道:“我要背甜儿嘛,不空!”
“真白养你了!”
曲尘背着闵惠从后院门出去了,然后送上了自己的轿子,几个人一块儿走了。走到半路上时,闵惠发现轿子去的方向不是阮府,便问了一句:“阮女婿,这是去哪儿啊?”
曲尘在轿外笑道:“先去鸢尾楼,让娘把衣裳换了。您穿成这样回去,叫人看见了不像话。鸢尾楼里有给您做的衣裳,您正好可以去试试。”
“有给我做的衣裳?”闵惠惊讶道。
“宝梳说您很喜欢嵌了珍珠的裙袍,我叫人采买了些珍珠回来,做了一套给您试试。您要喜欢,往后再做就是了。”
“那怎么好意思……”
“娘,您客气了!这是做您女婿应该做的。我知道您对我很不放心,但我相信日久见人心。”
闵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从她的眼神里,曲尘看出来了,她差不多已经放下戒心了。其实自家这岳母跟宝梳是一个性子的人,防备多,但防御值不够高,多哄哄多迁就迁就也就缴械投降了。用对付宝梳的法子来对付她,绰绰有余了。
闵惠女士逛窑子这事没有传开,只是小范围地传播了那么一下下。詹士元知道后,也挺生气的,之后拽着闵惠天天跟他去夏归堂,省得她又乱跑了。
不过,打那以后,闵惠对曲尘的态度好了很多,没那么疑神疑鬼了。其实那晚,曲尘早就发现闵惠了,跟着夏夜也发现了。两人互递了一下眼神后,决定都不揭穿她。毕竟这个岳母为了自己女儿已经是使出大绝招了,为了让她如愿以偿地观察到曲尘逛窑子的真实情况,两人都没当场说出来。
闵惠如愿了,开始觉得曲尘是好人了,宝梳耳根子也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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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对这个女婿不满意(二)
番外之雨娟乾晖篇(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番外之雨娟乾晖篇(一)
一路辛苦跋涉,终于初心还是来到了沧州。可城门出金兵的身影让她刚刚兴奋起来的心情又不自主地阴暗了起来。她恨极了金兵,从那夜她被那个金人将军糟蹋了之后。
城门处看守很严,得一个一个地挨着排队进去。她胆怯又紧张,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包袱缓步跟在了人群后。轮到她时,那个贪婪的领将在她脸上转悠了几圈道:“哪儿来的啊?”
“从……从兰州来的。”
“来干什么的?”
“来找主人家的!”
“主人家?城里哪户啊?”
“呃……呃……”她其实还不确定庞乾晖到底是不是在沧州,所以吞吞吐吐地不敢说。
那领将眼珠子一转道:“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就是有古怪!来人,把她带回去!”
“不是的!”她忙解释道,“我说得出来!我说得出来!只是不知道我家主人在不在沧州……”
“在不在押回去再说!”
两个士兵前来拉扯初心,初心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就在此时,一行马队滴答滴答地从后面跑了上来,为首的那人轻喝了一声:“做什么呢?”
初心一听到这声音,立刻辨认出是庞乾晖的,忙挣开那两个士兵,转身扑倒了庞乾晖的马蹄,呜呜地哭了起来。
“是你?”高高骑在马上的庞乾晖低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
“二少爷,救命!”她伤心地哀求道。
这时,那领将走了过来,对庞乾晖客气地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庞老板府上的,早说啊!刚才问她,她吞吞吐吐半天都没说出个究竟来,我这才要抓了她回去问话的。既然是庞老板府上的,那就带回去吧!”
庞乾晖朝那领将拱拱手道:“那就多谢乌金大人了!回头庞某必定会好生谢过的。”
“客气客气!”
初心被文熙拉上了马,跟着马队一同进了沧州城,回到了庞府上。稍作梳洗,换了一身衣裳后,她被文熙带到了庞乾晖的书房里。庞乾晖正在审视文函,抬头瞄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二少爷,”初心低首道,“奴婢是无奈,才想到来投奔您的。”
“雅州待不下去了?”
“待不下去了……”初心抹泪道,“自打裴元庆死了之后,我和他的婚事也取消了,我爹娘受了不小打击,整天给亲戚们嘲笑。我实在受不了了,所以才从雅州跑了出来。”
“那你怎么想起来投奔我了?”
“元庆说过,二少爷您是仁义之人,要奴婢往后遇着难处就来找二少爷您。自然了,若是二少爷您不愿意收留奴婢,让奴婢走就是了。”
庞乾晖沉吟了片刻后,吩咐文熙道:“留她在府上,随便安排个事情就行了。”
文熙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初心心中大喜,忙叩谢了庞乾晖,跟着文熙出来了。文熙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先把你派去管花草,事情不多,就是管管这府里的树木花草什么的,活儿清闲。裴元庆的事我们都觉得难过,你算是他的遗孀,照顾你是我们分内的事情,你就把这儿当自己的家住下来吧!”
初心道:“那多谢文熙姐了!”
“不必谢我,好好干活就行了。”
两人刚走出院门,迎面就走来了郭云瑶。郭云瑶脸色很不好,见着文熙便问道:“庞乾晖呢?”
“少爷在书房里。”
“哼!”郭云瑶瞪了文熙一眼,冲进去找庞乾晖了。
初心望了她一眼背影,好奇地问道:“二少夫人也来这儿了?”
文熙道:“早接来了。”
“她看上去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文熙笑了笑道:“她总是这样,久了你就习惯了。走吧,我领你去见管花草的管事。”
当天,初心就在沧州的庞府安顿了下来。终于来到了沧州,也终于如愿以偿地在庞乾晖身边待下了,她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么高兴了!
从前在那个金人将军府上的事情,她通通都想忘记,一点也不留下,而这里的一切,她全部都想珍藏起来,慢慢品味。她在心里谋划着,留在庞乾晖身边是第一步,像文熙那样帮衬庞乾晖是第二步,做庞乾晖的女人是第三步……她把一切都设想好了。
这几天清晨,她都会特意掐上一把水灵灵的百合花送到庞乾晖的书房外。庞乾晖的书房她是不能进去的,所以她每天都把花送到门口,插到窗台上那个青色花瓶里,细细摆弄,细细打点,直到觉得满意为止。她俨然都要成了一个花艺师了。
有一天早上,她照旧捧着一束百合花去了庞乾晖的院子。刚走进院门口,她便听见了郭云瑶那聒噪的声音:“你若再这样,我就带着两个孩子回湖州去!到时候,看你怎么跟我爹交代!”
“你走可以,别指望把孩子也带走!”庞乾晖的声音很冷。
“庞乾晖你眼里还有我们郭家吗?当初你爹想跟我们郭家攀好,巴巴地上门求亲,却没想到你今日居然是这副嘴脸!你以为我们郭家就拿你没法子了吗?你想跟那个女人天长地久,想都别想!”
“文熙,弄她出去!”庞乾晖命令道。
“庞乾晖,你个混蛋!”
屋内随后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乒乒乓乓,劈里啪啦,很是响了好一阵子,感觉郭云瑶把整个书房的东西都砸了似的。响声过后,又沉静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庞乾晖忽然开门出来了,看也没看她一眼,便阴沉着一张脸出去了。
她好奇地往里瞄了一眼,果然是满地狼藉,书架花瓶什么的都砸在了地上。郭云瑶像一尊木佛似的,表情呆滞地立在那儿。她身旁的文熙看着她说道:“夫人,您觉得这样有用吗?书房少爷多得是,您爱砸多少砸多少,但少爷对您的耐心却已经很少了,您真想被少爷一纸休书休出门吗?奴婢劝您,还是收敛着,接受少爷要娶雨娟小姐的事实。”
什么?初心心中大惊,庞乾晖要娶什么雨娟小姐?雨娟小姐是谁?庞乾晖为什么要娶她?初心没见过庞雨娟,也不知道庞雨娟跟庞乾晖从前的事情,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真是大吃了一惊。
“想休我出门?”郭云瑶一脸不屑地看着文熙道,“他敢吗?他休了我,我们郭家会放过他吗?”
“夫人,请您千万别质疑这一点。倘若您把少爷惹火了,他真的会休了您的。”
“他可真够忘恩负义呢!”郭云瑶面带轻讽道,“当初想巴结我们郭家扩展自己的势力就来娶我了。眼下看着我们郭家不如从前了,他就想休了我,他庞乾晖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夫人,您若非这样说,那奴婢只好把实话都告诉您。当初少爷之所以会答应娶您,是您的婆婆用雨娟小姐母子威胁他,他才肯就范的。少爷本来一开始是打算带着雨娟小姐母子离开雅州的。但是没法子,您婆婆抓住了他最要命的东西,所以他只能娶你。”
“什么?”郭云瑶听完这话,身子往后一顿,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了。
“夫人,若说少爷借你们郭家的势,那你们郭家就没有借过少爷甚至是雅州庞府的势?互相借势而已。少爷要娶雨娟小姐是必然的,您再反对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消消气儿好好接受了。”
“休想!”郭云瑶扬手就朝文熙甩去,但文熙却稳稳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文熙丢开她的手,表情依旧道:“若夫人还要这样无理取闹,只怕您和少爷之间那一点点夫妻情分都会被闹没了,您自己斟酌吧!”
郭云瑶狠狠地瞪了文熙一眼,转身冲出了书房。文熙走到书房门口时,看见了初心,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初心忙道:“我来送花的。”
“拿进来吧!”
初心捧着花走了进去,看着满地的狼藉,摇摇头道:“这砸的也太狠了吧?”
“别顾着看,帮着收拾东西。”
“是!”
初心把花插进花瓶后,忙着文熙收拾起了残局。她一边收拾一边问道:“府里最近是不是要办喜事儿了?”
文熙笑了笑说道:“你刚才也听见了?没错,府里最近是要办喜事儿了。”
“是二少爷的喜事儿吗?”
“对,二少爷要娶一位如夫人。”
“是吗?”初心心里颇不是滋味儿地问道,“是谁这么好福气啊?”
“你在雅州庞府的时候没听说过吗?是从前在庞府住过的雨娟小姐,她和少爷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感情很好。”
“哦……”初心心里更不舒服了,勉强说了一句,“那就得恭喜二少爷了……”
“雨娟小姐住在西边院子里,因为最近受了点伤还在休养当中,所以你没见过她。等她伤好了,你也得去拜见拜见她的。”
“知道了……”初心心里落满了失望。她没想到,庞乾晖居然还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连儿子都有了,很快就能做庞乾晖的如夫人了,那她呢?她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庞乾晖的女人?
隔天,初心修建完小花园的花枝回去时,半路上遇见了一个八岁多的小男孩。她看见两个小厮跟在他后面一路追喊着:“泉小少爷,您慢点!您慢点!我们都追不过您了!”
那泉小少爷回头嘻嘻笑道:“别追了,我不往外跑了,我去见我娘,你们别跟着了!”
看着那小少爷远去的背影,初心心想,难道那就是庞雨娟和二少爷所生的儿子?
且说泉小爷一路跑到了西边的碧霞院里,噔噔噔上了二楼,吆喝着跑进了他娘的房间里。正在给他娘换药的文熙转头道:“小少爷,轻点!你娘正在换药呢!”
泉小爷连忙把门关上了,生怕别人看见他娘雪白雪白的肩膀。然后,他走了过去趴在*边问道:“娘,还疼吗?”
庞雨娟摇摇道:“不疼了,都快结疤了怎么还会疼?我没你那么小器。”
“那得多久才能好啊?”泉小爷问道。
“快了,小少爷,”文熙上着伤药道,“顶多再过半个月,你娘就能好好地跟你出去玩了,你放心吧!”
“半个月?半个月太久了!问我爹拿最好的药来不就行了吗?我爹的大药铺里什么药都有!”
庞雨娟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不由好笑道:“你把那姓庞的当神仙了?他哪儿有什么最好的药啊?”
“他不是姓庞的,”泉小爷很认真地对庞雨娟说道,“他是我爹,亲的!”
“哎,张胜泉,我说他是你爹了吗?你就到处去认爹了?”
“娘,您不诚实,爹比你诚实多了!”
文熙不由地笑了起来问道:“那小少爷您说说,你娘哪里不诚实了?”
泉小爷一本正经道:“我爹说了,他是我爹,绝对亲生的,不信割血试试!我爹还说了,我们俩长得也像,不是父子俩怎么会长得像?我爹还说了,他是对不起娘呢,可就算对不起娘,他也是我爹,亲的。”
庞雨娟微微皱起眉头,一脸嫌弃地看着他道:“你还真被那姓庞的收买了?才离我眼前多久啊?你就这么容易被人收买?太没出息了吧?”
“是娘没出息。”
“我怎么没出息了?”
“娘说讨厌爹,可为什么要帮爹呢?您不帮爹,又怎么会受伤呢?”
“我……”
文熙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边收拾药具一边乐道:“哎哟,我们泉小少爷这张嘴真不知道是得了你们俩哪位的真传,说出来句句是理,脑子也转得快。雨娟小姐,我看您还是别跟他掰扯了,您总归都是输的。好了,伤口包扎了,您歇着吧!”
“多谢了!”
“客气了!”
文熙走后,庞雨娟扯着泉小爷的耳朵拉了过来训道:“哟呵,本事了啊!跑出去认了个爹,敢回来训你老娘了啊!张胜泉……”
“不是!”泉小爷打断了庞雨娟的话,认真道,“是庞胜泉。”
“庞胜泉?”
“爹给我改姓了,他说我应该姓庞。我现下叫庞胜泉了,私塾里的人都这么叫我。”泉小爷洋洋得意道。
“你还跑私塾去了?”
“爹送我去的,我现下每天都去私塾。私塾里可好玩了,好多人一块儿玩,我是老大,没人敢欺负我!”
“那是念书的地方,你以为是你去当山大王的地方吗?”
“都一样嘛!念书就不可以当山大王了吗?”
“你……”庞雨娟又无语了,松开了泉小爷的耳朵,轻叹了一口气。泉小爷问道:“娘,您又怎么了嘛?又不高兴了?您才是小器鬼呢!”
庞雨娟略带忧色地看着泉小爷道:“泉儿,这儿不是我们久留的地方知道吗?娘还是想带你离开这儿。”
“去哪儿?去舅舅那里吗?”
“娘倒是想去你舅舅那里,只是……”
“只是什么?您要是想去舅舅那里,您跟舅舅写一封信不就好了吗?”
“你不懂,那姓庞的是不会把我们交给你舅舅的。更何况,我要明着去了你舅舅那里,你舅舅也会很麻烦的。”
“那不就结了?”泉小爷一脸老成的表情耸耸肩道,“我还是继续留在这儿当庞乾晖的儿子好了。不会给舅舅添麻烦,也好玩,还有爹呢,多好啊!”
“有爹真的那么好玩吗?”庞雨娟一脸担心地看着儿子问道。
“好玩,比有舅舅好玩!”
“你舅舅听得这话他该伤心了。”
“你别告诉舅舅不就行了吗?”
两母子正说着,庞乾晖推门进来了。庞雨娟看见他时,表情居然有点尴尬,挪开目光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泉儿有没有给你捣乱。”庞乾晖冲泉儿笑了笑道。
“我没有!”泉儿起身在*上蹦了两下道。
“快下来,去换身衣裳,下面有新鲜的核桃糕吃。”
“走咯!”泉小爷从*上蹦了下来,打开门就去找吃的了。只听见外面的丫头哄着他换衣裳,他却非要先吃了核桃糕才换,最后终于达成协议,边吃边换。
庞雨娟听到这儿,又叹了一口气道:“你实在太惯着他了,这样不好。其实,我和他身边用不着这么人伺候着。”
庞乾晖走到*边坐下,伸手去撩庞雨娟的领子,庞雨娟立刻往后挪了一下,警惕地盯着他问道:“又想干什么?”
“看看你的伤口,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文熙说了,再过半个月就全好了,到时候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你还是打算带着泉儿走?去找阮曲尘?”
( )
番外之雨娟乾晖篇(一)
番外之雨娟乾晖篇(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番外之雨娟乾晖篇(二)
“我不想留在这儿,”庞雨娟看着庞乾晖认真道,“你也清楚我为什么不想留在这儿。庞乾晖,让我和泉儿走吧!如果你非要知道我们的下落,那我就去曲尘那儿,你随时都可以知道我们在哪儿。”
“我的妻儿为什么要交给阮曲尘来照顾?”
“我是你的妻子吗?”庞雨娟轻轻摇头道,“我不是,郭云瑶才是。我承认我已经没那么恨你了,但我还是没法子再接受你。我不反对泉儿认你,但你也别再逼我,逼我留在这个我不想留的地方,可以吗?”
庞乾晖那双幽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失望,声音低缓地问道:“你就如此地不情愿?如此地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庞雨娟挪开目光,望向*里道:“我说了,别再逼我。放我和泉儿离开,大家往后还有再见的机会。”
庞乾晖凝着庞雨娟,沉默了片刻后问道:“你想给阮曲尘写封信吗?”
庞雨娟转过头来看着他,诧异地问道:“你肯让我给曲尘写信了?”庞乾晖一直看管着庞雨娟,不让她跟曲尘那边联络。
“我想他也应该很担心你们两个,让他知道知道你们在这儿的情况也好。把信写好,交给我,我派人送到临安去。”
庞雨娟多多少少有些意外,她不清楚,庞乾晖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主动让她和曲尘联络,但不管怎么样,至少她可以把在这里的境况告诉曲尘,看曲尘能不能有法子帮她离开。
这天的晚些时候,庞雨娟把信写好了。她不放心其他人,也想出去走走,便带上信去找庞乾晖了。到了庞乾晖院子时,下人告诉她,庞乾晖还没回来,让她在庞乾晖的书房里等。
她知道庞乾晖的书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所以她拒绝了,选在了书房旁边的那间小屋等着。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她忽然听见隔壁书房里有动静,但又没听见门口的下人报庞乾晖回来了,于是觉得有些奇怪,便走到墙边侧耳细听了听。
让人没想到的是,她刚趴在那墙上,那墙忽然就动了。墙面一个翻转,险些让她摔了一跤。她这时才明白,原来这小屋和庞乾晖的书房是连在一起的,中间有扇可以移动的门。过了那门,就是书房里最靠南边墙的那排书架和置物架。从缝隙望去,她看见书房里有个人在整理东西,是阮初心。
初心虽不认识庞雨娟,但庞雨娟是知道初心的,因为曲尘的缘故。只不过,此时在这儿看见初心,庞雨娟还是有些奇怪,似乎没听下人说起初心也来了这儿。
初心没有察觉到站在书架背后的庞雨娟,只是认认真真地低头整理着书桌上的纸张文具,脸上洋溢着一股淡淡的笑容。整理完毕后,她又转身去点香。清新的花香从那鼎炉里飘出来时,她情不自禁地用手往鼻边捞了捞,笑道:“这味儿真好!那老板还算没哄我!二少爷应该会喜欢吧?文熙姐说了,他喜欢清淡的水仙花香,这味儿应该能合他的意吧?”
自言自语了一番后,初心又走到了塌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番榻上的东西,然后坐了下来,环顾着整间书房道:“这里的书真多,二少爷一定很喜欢看书吧?我要天天能来这儿就好了!”
书架后的庞雨娟眉心微微拧起,却没有出声。忽然,庞乾晖和文熙进来了。初心忙从榻上起来,匆忙地走到庞乾晖跟前道:“二少爷,您回来了!”
“嗯。”庞乾晖淡淡地应了一声,解下披风丢给了文熙。初心忙从文熙手里接了过来,挂到了屏风后。走出来时,庞乾晖正在对文熙说:“你也回去歇着吧!那事我再思量思量,稍后再答复你。”
文熙道:“您得尽快做决定,那边只给了您三日的时间筹粮。若是不能如数交上去,只怕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庞乾晖点点头道:“我知道,先下去吧!”
“是!”文熙转身离开了书房。
这时,初心缓步走到了书桌前,看着脸上略带愁容的庞乾晖问道:“二少爷,请恕奴婢多嘴,您是在为金狗问你筹粮的事情发愁吗?”
庞乾晖看了她一眼道:“这不是你该管的,出去吧!”
初心站着没动,继续含笑说道:“其实……奴婢倒是有个主意。”
“等一下!”庞乾晖忽然抬了抬手,目光转向了书架后面。他察觉到那儿有个人,问了一句:“谁?”
庞雨娟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庞乾晖一看是她,紧绷的神经立刻松懈了一下,起身走到她跟前,低头轻声问道:“你怎么不在院子里待着?”
庞雨娟瞟了初心一眼问道:“我是不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
“哪儿有你不该听的?”庞乾晖体贴地摸了摸她的胳膊道,“这么凉?不知道自己肩膀上还有伤吗?出来也不穿件披风?过来,到榻上去坐着!”
“我还没那么娇贵……”
庞雨娟话没说完,庞乾晖忽然弯腰把她横抱了起来,径直往塌边走去。庞雨娟觉得有些尴尬,毕竟阮初心还在这儿,初心则是一脸的吃惊,没想到庞乾晖对庞雨娟能有这么好。她一直以为庞乾晖待庞雨娟也不过一般而已,因为几乎不怎么听见庞乾晖提起这个女人。
但是,眼前这一幕,足以表明庞乾晖待这个女人是很不一般的,也能说明为什么郭云瑶一提到这个女人会那么地抓狂。初心隐约觉得,自己最难对付的不是郭云瑶,而是这女人。
“你出去吧!”庞乾晖放下庞雨娟道。
初心猛地回过神来,行了个礼退出了书房。但她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走,她听见庞雨娟在问庞乾晖为什么不听听自己的办法,庞乾晖说原本就没有打算听自己的想法。她心里不由地一涩,原来自己在庞乾晖心里还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
且说初心走后,庞雨娟把自己写好的信拿出来交给了庞乾晖,并叮嘱道:“说好了,不许看的。”
“也没什么好看的,”庞乾晖接过信放在凭几上道,“你说不看我就不看。明日我会派人把信送去,来去大概半个月左右,你得耐心等等。”
“好,那就麻烦你了。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
庞雨娟正要起身,庞乾晖却两手撑在她身子两边,贴近了些问道:“来找我就为了那封信?”
“不然呢?”庞雨娟身子往后微微仰着道,“你以为还有什么呢?我是不相信其他人,所以才自己亲自拿过来给你的。你别想多了,我要回去了,泉儿还等着我呢!”
“泉儿一会儿看不见你也不会怎么样,照样玩得高兴,可我要一会儿看不见你,我心里就会不舒服。”庞乾晖说着轻轻地勾住了庞雨娟的腰肢,庞雨娟本能地想推开他,但刚抬手就扯动了肩上的伤口,忍不住轻叫了一声。庞乾晖忙摁住了她的手,腰上扣得更紧道:“别乱动,扯了伤口不好了。”
庞雨娟用一双不满的眸子看着他说道:“干什么呢?不想我揍你吧?”
庞乾晖盯着她的眼睛,浅浅一笑道:“看我们家娟儿是怎么口是心非地说话的。”
“我哪儿有口是心非?”
“没有吗?明明说恨我恨得要死,那为什么上回在云鹤楼还要帮我?你那么恨我,你应该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人杀了才是。”
庞雨娟眼里闪过一丝心虚,垂下睫毛道:“我是不想让泉儿看见你死的模样,说到底,你还是他爹。要让他看见那么一幕,他这辈子怕都有个阴影了。”
“你终于肯承认我是泉儿的爹了?”庞乾晖另一只手也绕上了庞雨娟的腰肢,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
“我没说不承认,那你可以放手了?”庞雨娟的眼睫毛上下抖动了几眼,还是不敢与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对视。可那双眼睛却不打算放过她,紧紧地凝着她,就像从来没见过她似的。她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庞乾晖,别等我发火行吗?你再不放开,我真的翻脸了!”
“娟儿,你知道小的时候我最喜欢看你哪儿吗?”庞乾晖嗓音低沉地问道。
“谁知道你的啊?”庞雨娟扭过脸去道。
“眼睛,我最喜欢看你的眼睛了。我觉得你的眼睛跟别人的不同,干净又清凉。”
“谁的眼睛不是干净清凉的?除非是瞎子!”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问我,你应该叫我小侄儿还是叫我哥哥,记得吧?”
庞雨娟翻了个白眼道:“庞老板,我真的没兴趣在这儿跟你追忆过往!从前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一件都不记得了,行了吧?”
“你不记得我慢慢跟你说……”
“庞乾晖,”庞雨娟打断了他的话,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已经很清楚地告诉过你了,我不想留在这儿,我不想做你的女人,你跟我说那些是没用的……”
“我觉得有用,”庞乾晖深情地凝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嘴里说恨我,但其实你心里已经没那么恨我了。在云鹤楼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心里还有我的。”
庞雨娟冷冷一笑道:“庞老板,会不会是你太自作多情了?我已经说过了,当时是因为泉儿在,我不想让泉儿看见他父亲血溅当场的样子,那会吓着他的。我出手救你,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你出手救我是为了泉儿,你连自己都骗,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
“我没有骗你,也没有骗我自己……”
“那为什么你昏迷过去的时候你嘴里会喊着我的名字?那也是因为泉儿吗?”
庞雨娟双眸微张,摇摇头道:“不可能!”
“如果你觉得我会说谎骗你,那你去问问你儿子。当时泉儿也在,他也听见你喊我的。他当时还问我,是不是你已经痛得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喊的是谁,错把他喊成我了。泉儿觉得你应该是在喊他,却错喊成了我。泉儿不明白,但我明白,你还是担心我的。”
庞雨娟彻底地愣住了,嘴唇微张,说不出一个字来了。她觉得这有点不太可能,但庞乾晖的话似乎又找不出漏洞。自己真的会在昏迷的时候喊庞乾晖的名字吗?为什么?难道这几个月来庞乾晖的所作所为已经令自己慢慢地转变了吗?自己有那么没出息吗?忘却了当年所受的苦,轻易地又接受了这个男人?
就在庞雨娟愣神的时候,庞乾晖不失时机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沉沉地吻了上去。庞雨娟惊了一下,正想推他时,却被他死死地圈在了怀里。他好像早打算好了,两只胳膊十分恰当地避开了庞雨娟肩上的伤口,即便用力,也不会碰到那伤口。
庞雨娟的挣扎没有起半分作用,反倒让自己在缺氧的情况下更加疲累。最终,她还是“束手就擒”了。像一块海绵似的软在了庞乾晖的怀里,手足无措地接受了这男人久违的热吻。
不再挣扎的那瞬间,庞雨娟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输了,又输给了这个男人。其实,在云鹤楼的时候,在看见庞乾晖快要被杀的时候,她就已经输了。不知道是庞乾晖这几个月来细心的照料,还是心底从来没有抹去过庞乾晖的影子,她还是会为这个男人担心,揪心,甚至出手救这个男人。
庞雨娟有点心酸地闭上了眼睛,嘴唇鼻边全是这男人张狂又霸道的气息,熟悉而又觉得心颤。过了好一会儿,当她都有点迷糊时,她才感觉自己的额头被放在了庞乾晖的锁骨上。那两条胳膊还缠绕在她身上,只是温柔了许多,耳边还传来了庞乾晖微微的喘息声。
两人就这样相拥了很久,直到庞乾晖发现庞雨娟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时。因为受了伤,庞雨娟这几天都很疲惫。今晚又被人抽空了氧气,不累那就怪了。
庞乾晖刚刚把庞雨娟放下,盖好被子,泉小爷就跑来了。他忙出了书房,迎着泉小爷问道:“找你娘吗?”
泉小爷点点头道:“娘不见了,我怀疑她偷偷跑了,爹您是不是该派几个人去把她抓回来啊?”
庞乾晖笑了笑,蹲下来抱着儿子说道:“你娘没跑,在我书房里睡着了。你别吵她了,自己回去睡好不好?”
“她为什么在您书房里睡着了?”
“她太累了,所以跟爹说了没两句话就睡着了。”
“哦,那好吧!就让娘在这儿睡,我自己回去睡了,记得给娘盖被子哦!”
“好,你放心吧!”
泉小爷很听话地跟着两个丫头回去睡觉了。庞乾晖目送他走之后,才回了书房。第二天早上,书房里的两个人还没醒,泉小爷又来了。他推了推门,没推开,便跑到窗户那儿去,踮起脚尖把窗户推开了。窗户外面透进来的阳光把庞雨娟弄醒了。庞雨娟抬手挡了挡光,念念道:“谁啊?”
“哦!”泉小爷趴在窗户上,指着庞雨娟嚷道,“娘,原来你昨晚是跟爹睡的!”
他这么一嚷嚷,院子里的下人全都听见了,把庞雨娟羞了个满面通红,把他从窗户上拖了下来,打了一个屁股训道:“谁教你的?还学会翻窗户了?”
泉小爷爬起来,躲到了庞乾晖身后,冲庞雨娟扮了个鬼脸道:“本来就是嘛!本来就是嘛!娘还说不理爹呢!都跟爹一块儿睡觉觉了,娘是骗人的!”
“再说?”庞雨娟扬手就要打,却被庞乾晖挡住了。泉小爷趁机溜下了塌,打开书房门跑得没了踪影了。庞雨娟掀开被子要下榻去追,庞乾晖却把她揽回了怀里道:“被儿子笑两下就生气了?没你这么小器的娘吧?”
庞雨娟转头瞪着他问道:“谁让你昨晚睡这儿了?”
“我一直都睡在书房,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故意的是不是?”
“这怎么能说我是故意的?好像是你故意的吧?昨晚是谁在我怀里睡着了的?”
庞雨娟脸一红,推开他要下塌去。他忙从后面把庞雨娟抱住,贴着庞雨娟的脸说道:“是我故意的,是昨晚故意设计让你睡这儿,然后又设计让泉儿来看的,最后还故意让泉儿嚷得大家都知道,都是我故意的,行了吧?”
“庞乾晖,你可真无赖!”
“对,我无赖,可你就跟了个无赖有什么法子呢?”
“我可没说要跟你!”
“那我跟你,好不好?”
( )
番外之雨娟乾晖篇(二)
番外之雨娟乾晖篇(三)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番外之雨娟乾晖篇(三)
庞雨娟终展一笑,圆了庞乾晖的心愿。可就在两人蜜语温存时,初心捧着花走进了院子,从窗户那儿不经意地瞥见了两人亲密的样子,双手不禁微微一颤,一股浓浓的醋意油然而生。
恰巧这时,庞乾晖捧着庞雨娟的脸庞轻轻地吻了上去,这情形让初心更受刺激,握着花梗的手忍不住紧了紧,却不小心被月季花的刺扎了一下手,忍不住痛叫了一声。
窗边两人的温存立刻停了下来。庞乾晖转头看了一眼初心,似有不满,初心忙低下头去弯了弯腰,狼狈地转身跑了。
“阮初心在这儿,曲尘知道吗?”庞雨娟问道。
“想必知道吧!怎么了?”庞乾晖拢着她问道。
她趴在庞乾晖的怀里想了想说道:“呃……我总觉得这个阮初心不太一般,她好像……好像挺喜欢你的……”
“这是吃醋了?”庞乾晖低头啄了啄她的鼻尖道,“你是不是想多了?阮初心是裴元庆的未婚妻,她怎么会喜欢我?”
“会吗?”庞雨娟思量道。
“好了,别管会不会,你要这么觉着,我往后不让她进这院子就是了。”
从那天之后,初心再没机会靠近庞乾晖的院子,甚至在庞乾晖身边转悠了。庞乾晖也没功夫理会她,和庞雨娟和好之后,两人出双入对,恩爱异常,简直是人见人羡。
在此之后的两个月后,庞乾晖正式摆酒娶了庞雨娟,虽然只是如夫人,但已经抛却旧念的庞雨娟已经不再计较那么多了,只想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大婚那日,郭云瑶照旧闹了一场,但无济于事,反被庞乾晖禁了足。至此,整个沧州都知道,庞府真正的女主人是庞雨娟,而非郭云瑶。
庞雨娟进门,并没向郭云瑶行礼,反而还掌握了庞府,这让心高气傲的郭云瑶气得肠子都快断了。她写信给娘家求助,但湖州的郭家已经不如从前的,远水根本救不了近火。
深秋的某一天下午,一直被禁足的郭云瑶百无聊赖地在二楼敞厅里打盹,忽然,楼下溜上来了一个人。她立刻睁开眼睛问道:“谁?”
“夫人,是奴婢。”应声的居然是初心。
自打郭云瑶被禁足后,初心时不时会送花过来,说些讨郭云瑶欢心的话,两人不知不觉便熟络了起来。郭云瑶见是初心,松了一口气,倒回枕上道:“有什么事儿吗?”
初心几步走过来,轻声道:“出大事儿了,夫人!”
“什么大事儿?庞雨娟那践人死了?”
“不是,是两位小少爷被绑了!”
“什么!”
原来从昨晚起,庞乾晖的那对双胞胎儿子就不见了。到了今早,庞乾晖收到了一封勒索信,要求他拿五十万两白银赎两个孩子。庞乾晖没有告诉郭云瑶,怕她太过激动反而会误了事情。
郭云瑶听罢立刻大发雷霆,闹着要去见庞乾晖。但初心拦下她道:“夫人,二少爷已经出门了,带着银子去赎那两位少爷了。五十万两对庞府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对方只是要银子,不是要两位小少爷的命,相信应该能平安回来的。”
郭云瑶又怒又气道:“到底是什么人敢绑架我儿子?都怪那个庞雨娟,要不是她在庞乾晖面前施媚,庞乾晖就不会听她的话,让我把两个孩子送到她跟前去养了!这下可好了,两个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见了?说不准就是她在背后捣鬼呢!”
“夫人,您可千万小声点,别把这事儿嚷嚷开了,叫奴婢难做啊!如夫人不让二少爷告诉您,就是怕您担心呢!”
“她会有那么好心?”郭云瑶怒气冲冲地说道,“只怕一切都是她搞出来的鬼!为什么她儿子没被绑,偏偏我那两个被绑了呢?我越想越觉得可疑!”
“夫人,无凭无据您不好这么说的……”
“什么无凭无据?用脑子想想都该知道!那女人先是夺了我夫君,后又夺了我掌家之权,跟着就想算计我那两个孩子!她知道庞乾晖不肯休了我就是因为那两个孩子,所以为了踹我出庞府,不惜绑架我那两个儿子……”郭云瑶说到这儿痛哭流涕了起来。
初心忙安慰她道:“不是还有二少爷在吗?二少爷是两位小少爷的亲爹,他肯定会管的。”
“他管什么管啊?他的心思都在庞雨娟身上去了!哪儿还管什么儿子?那个庞雨娟,真是够不要脸的!珠胎暗结,生出那么个死孽种来,还不死心地缠着庞乾晖,真真下贱!”
“这有什么法子?二少爷偏偏就喜欢她,倘若这回的事真是她指使的话,奴婢真是担心啊!两位小少爷躲得过这回,那么下回……”
“还有下回?”郭云瑶拍着桌面愤然道,“再有下回我就不是那两个的亲娘了!庞雨娟手段这么毒辣,我要再忍着,我就不是姓郭的!”
“夫人息怒!一切还等两位小少爷回来再说吧!”
“不!”郭云瑶忽然有了主意,霍地一下站起来,紧拧着眉头想了想,转身抓着初心的手道,“初心,眼下我就信你了,有件事我想求求你!”
初心忙道:“夫人,您这话就严重了。您有事儿就尽管吩咐奴婢吧!”
“庞雨娟不能留!她要留在府里,我和我那两个儿子断没有出头之日!初心,我向来待你不薄,倘若你替我完了这个心愿,日后我必定视你为恩人,加倍报答。”
“夫人想让奴婢做什么?”
郭云瑶眼里迸出两道寒光,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庞雨娟!”
初心暗中得意,面上却故作惊诧,急忙抽回手道:“夫人,您是吓傻了吧?这等胡话怎么好说出来?您先冷静冷静,您准是气糊涂了!”
郭云瑶再次紧抓着初心的手,两眼露着凶光道:“我没有被气糊涂!初心,只要你肯应了我这事儿,你以后就是我们母子三人的大恩人了!”
“夫人,奴婢怎么敢做这件事?要被二少爷知道了,奴婢还有活路吗?”
“你不是说庞乾晖还没查清楚到底是谁绑了他儿子吗?倘若庞雨娟再一死,他肯定就更糊涂了!他仇家那么多,他绝对会想是不是哪个仇家干的,怀疑不到你我的头上!我有一点点鸩毒,那种东西,沾喉便死,又快又狠。只要你肯替我毒死了庞雨娟,往后的荣华富贵你绝对享之不尽!我还会把你爹娘哥哥都接来,你们一家子就等着享福吧!好不好?好不好?”
初心低头不语,一脸犹豫为难的样子。
“初心!”郭云瑶心急道,“你答应不答应,倒是给句话啊!我绝对不会待薄你的!”
“夫人,那是杀人的事儿,奴婢怕呀!”
“怕什么?只要把鸩毒放进去,后面的事情你都不用管了!就只做这么一点点的事情,你全家就能过好日子了,多简单啊!”天真的郭云瑶完全没有察觉到初心的险恶用心,还以为初心只是个很单纯的丫头呢!她觉得给初心这些甜头,初心肯定会答应的。
初心沉默了一小会儿,最后才勉强点头答应了。郭云瑶立刻取出了一个很小的瓶子,交到初心手里道:“你可千万小心了!这里头是货真价实的鸩毒,是当初我出嫁时我爹给我防身用的。宫里头处死人都是用这个的!只要一点点就行了。你要亲眼看见庞雨娟服下去,知道吗?”
初心故意手颤了一下,接过来点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可奴婢还是怕……”
“不怕!千万别怕!想着往后的好日子,什么都不怕了!”
随后,初心带着那一小瓶鸩毒走出了郭云瑶的院子。走到一僻静处,她看了看手里的瓶子,嘴角勾起了一丝阴笑,自言自语道:“一点功夫都没费!那女人还真是蠢得可怜啊!好,就让你们俩去斗,斗死活该!”
傍晚时分,初心特意在伙房里炖了热汤,预备着待会儿庞乾晖回来时送到庞雨娟的院子里去。她的心情不不错,连旁边的丫头都瞧出来了,还问了她一句:“初心姑娘,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啊?”
“哪儿有,每天不都这样吗?”初心含笑答道。
“不一样啊!瞧着你那红光满面的样子,是不是好事儿近了?”
“别胡说了……”
初心话还没完,一个伺候庞雨娟的小丫头就面色惊慌地跑了进来。她忙停下手问道:“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慌张?”
“太吓人了!”那小丫头捂着心口大喘气道。
“什么太吓人了啊?”
“刚刚……就那么一下下,岳小少爷就没了!”
“什么?”初心惊讶地问道,“岳小少爷怎么没了?二少爷回来了?那些绑匪撕票了?”
“不是!”那小丫头跺脚道,“是那羹汤!送到如夫人那儿去的羹汤!”
初心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大变了,丢下手里的东西便往外跑去了。刚奔到庞雨娟院子门口,她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庞雨娟的哭声,顿时知道了那见喉便死的鸩毒是名不虚传的!她当即傻了眼,怎么办?没毒死庞雨娟,反倒把岳小少爷毒死了,怎么办?为什么庞乾晖他们回来得这么早?照理说,应该会再晚些回来啊!为什么不等把庞雨娟毒死了再回来呢?该死的!那小孩为什么要这么贪吃?为什么要喝庞雨娟的羹汤?
原来刚刚不久前,初心正在伙房里忙活儿的时候,庞乾晖就带着两个儿子回来了。俩孩子因为太饿了,老大一见到桌上香喷喷的羹汤便拿起勺子就喝,这一喝便中毒了。鸩毒是毒性何其猛烈的药物,老大当场毙命!
“是鸩毒!”里面传来了庞雨娟悲切的声音道,“晖哥,是鸩毒!可我的羹汤里怎么会有鸩毒呢?”
初心听见这话,慌忙跑到房门外,心虚地往里望了一眼,只见面如死色的庞乾晖凝着死去儿子嘴角的黑血,紧了紧牙龈起身喝道:“文熙!”
“少爷,有什么吩咐?”文熙忙问道。
“去查!”庞乾晖脸色铁青地喝道,“不单单是伙房里的人,府里每一个人都要查!我府里怎么会出现鸩毒!那可是贡品!”
文熙想了想道:“会不会是……”
话还没说完,庞乾晖立刻转身冲了出去,直奔郭云瑶的院子。初心吓了一跳,赶紧偷偷摸摸地跟在了后面。郭云瑶还在二楼上焦急地等待着自己儿子的消息,一见到庞乾晖,忙上前询问道:“孩子呢?孩子呢?”
庞乾晖沉着一张阴森的脸命令道:“文熙,搜!”
“搜什么馊?”郭云瑶还蒙在鼓里,使劲地晃着庞乾晖的胳膊问道,“我问你孩子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庞乾晖甩开她,冷冷道:“你还知道孩子?我还以为你只知道整天怨这个恨那个!”
“你在说什么啊?我的两个儿子是不是出事了?你说,你快说!”
就在此时,文熙从郭云瑶房里捧出了一个梳妆盒,递到庞乾晖跟前道:“少爷,您瞧,这里头有个小瓶子,奴婢怀疑那就是鸩毒。”
郭云瑶看见那小瓶子时,脸色顿时变了,惊得呆立原地说不出半个字来了!不对啊!明明已经交给了初心了,怎么还会在这儿?
庞乾晖拿起来嗅了嗅,眉心立刻拧了起来,抬手就将那小瓶子摔在了地上,一把掐住了郭云瑶的喉咙喝道:“你够歹毒的!你居然想毒死雨娟!”
郭云瑶浑身颤抖,眼涌泪珠道:“怎么……怎么……庞雨娟那践人死了?”
庞乾晖反手一巴掌,把郭云瑶抽翻在地!他冲地上的郭云瑶怒喝道:“现下死的不是雨娟,是你的儿子!”
“什么?”郭云瑶惊得呆住了。
“夫人,”文熙接过话道,“少爷刚刚才把两位小少爷救了回来,岳小少爷因为太饿了,喝了如夫人那碗羹汤所以就……”
“啊!”郭云瑶没等文熙说完便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跟着就晕了过去。
庞乾晖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郭云瑶道:“关起来,我往后不想再看见这个女人!”
“知道了,二少爷!但您也要节哀顺变才是。”
庞乾晖一掌掀翻了旁边榻上的凭几,眼露凶光道:“文熙,让端午去查!绑架我儿子的人到底是些什么人!”
“以奴婢看,应该是一伙山贼。他们行事的做派和后来与我们接头的暗语都应该是山贼的路子。不过奴婢也在想,少爷您跟这附近的山贼似乎没什么过节,即便有,也不至于把小少爷给绑了,他们断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儿。所以奴婢以为,这当中必定另有玄机!”
“悬赏,”庞乾晖脸色阴沉道,“悬赏一万两,务必要把那伙山贼找出来!敢绑我庞乾晖的儿子,绝不轻饶!”
岳小少爷的事情让庞府这两天都乌云密布。庞乾晖没有立刻为儿子发丧,而是冰棺封存,悬赏缉拿要犯,势必要拿住元凶为儿子偿命。至于郭云瑶,醒来后又哭晕过去,连续三四次,人虚弱得不行了。
岳小少爷死去的第四天晚上,郭云瑶还浑浑噩噩地躺在*上,满脑子都想着她那可怜的儿子。忽然,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她感觉有人在悄悄靠近。勉强睁眼时,竟然看到了初心的样子。她立刻双手抓住了初心的胳膊,声音虚弱道:“你……你……你还我儿子!”
初心扯开了郭云瑶的手道:“夫人,当初是您要我去毒死如夫人的,我只是依照您的吩咐去办而已。谁能知道,那如夫人命那么大,居然能躲过这一劫,还让岳小少爷没了命,我也不想的啊!”
“你没想到?我说过,”郭云瑶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指着初心道,“我说过……要你亲眼……亲眼看见她服下去!倘若你照我说的做了,又怎么会害死我儿子!”
“夫人,您真的不能怪我,只能怪那如夫人的命太硬了,生生把你儿子给克死了!”
“不……不……你这个杀人凶手!”
“夫人您闹清楚了!”初心此时完全没了往日的温顺,一脸正色道,“我是杀人凶手,那您又是什么?是您交代我去毒杀如夫人的,倘若是我误杀了您儿子,那么您也脱不了干系!您记住了,您亲儿子是死在您自己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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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雨娟乾晖篇(三)
番外之雨娟乾晖篇(四)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番外之雨娟乾晖篇(四)
“不……”郭云瑶最不能接受的事实就是这个,而最让她崩溃的事情也是这个。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竟简介死于自己的手里!她很后悔,后悔那么冲动,后悔轻易地相信了这个阮初心!
“夫人,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很感激你没立刻把我供出去。自然了,我知道你这几天顾着伤心,大概还没心情把我供出去。不管怎么说,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愿意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你……你想干什么?”郭云瑶眼里闪过了一丝惶恐。
初心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封信,冷冷地说道:“这封信是我模仿夫人笔迹所写。”
“你疯了!你为什么要模仿我的笔迹?你到底想干什么?”
初心冷漠一笑道:“夫人,它将是您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笔墨,换言之就是遗书!”
“什么?你……你想干什么?难道……难道你连我都不放过?来人!来……”
没等郭云瑶喊完,初心上前一步就捂住了郭云瑶的嘴,狠狠道:“夫人,您可别怪我!我也不想岳小少爷出事,可偏偏那庞雨娟就是命大,这样都能躲过去有什么法子呢?你记住了,不是我阮初心欠你的,是庞雨娟欠你的!我知道你很难受很痛苦,既然你那么想岳小少爷,不如就下去陪他好了,省得他寂寞!”
郭云瑶拼命挣扎,却是浑身无力。初心面带讥笑道:“你这样的女人原本就不配活着二少爷身边,又蠢又笨,除了哭闹就没别的能耐了!让你去陪你儿子,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了,你还不愿意?原本我也不想多你一条人命的,只是二少爷查得紧,眼看就要查到我头上来了,我绝对不能让他发现我跟绑架两位小少爷的事情有关!”
郭云瑶这时才瞬间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初心的一个局!这么说来,那瓶鸩毒应该就是初心后来放回去的!如此想来,郭云瑶瞬间起了一身冷汗,她开始死命地挣扎,不甘心就这么被初心给杀了,但她毕竟虚弱了几天了,剩下的那点力气很快被初心耗尽了。
见她晕死了过去,初心这才缓缓放开手,看着她那张惨白的脸阴冷道:“别怪我,怪只怪你自己真的太蠢了!一个蠢女人是不配待在一个聪明男人身边的!”
说罢,初心从屏风上取下了郭云瑶的腰带,绕在了郭云瑶的脖子上,一手握一端,紧紧牙龈道:“很快,很快你就能去地府见到你儿子了!要不了多久,庞雨娟也会下地府来陪你。你放心吧,我会让你们俩在地府团聚的,一定!”
“是吗?”一个声音冷冷地从身后帐帘处传了过来。
初心大惊,慌忙松开了手,转身一看,居然是庞雨娟!她顿时吓白了,呆呆地看着庞雨娟,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儿?”
庞雨娟从帐帘后走了出来,轻轻摇头道:“想不到是养虎为患啊!你可真够狠毒的,害死了岳儿,还想连郭云瑶也杀了?你的心肠何时变得这么歹毒了?”
“你……你胡说什么?”初心辩解道,“我没害岳小少爷,你少胡说了!还有……不是我想勒死她的,是她自己活不下去了叫我勒死她的!她连遗书都留好了!”
“你觉得你的话有人信吗?”庞雨娟冷冷道。
“你不信,兴许二少爷会信,我去找二少爷!”
“想跑?”庞雨娟提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初心紧攥着拳头,眼冒火光道:“我说了,我没有害岳小少爷,你别想污蔑我!我要去见二少爷,二少爷自会有分辨!”
庞雨娟清冷一笑后问道:“我为什么要污蔑你?我有这个必要吗?阮初心,你真把自己当我们庞府的人物了?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管事,我需要来对付污蔑你吗?”
这话像一把刺刀似的深深地刺进了初心的心里。庞雨娟说得没错,她在庞府里的确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小小的管花草的管事而已。她曾无数次试过接近庞乾晖,但庞乾晖压根儿就没正眼看过她,一心都扑在了庞雨娟身上。她很不服气,为什么庞乾晖就看不到自己的好,看不到自己的能耐呢?自己不比那个庞雨娟差啊!
庞雨娟从初心那愤恨的眸子里看出了她心里的伤疤,轻蔑一笑道:“看来我果然没猜错,你的的确确想成为庞乾晖的女人。你压根儿就不是因为在雅州待不下去才来这儿,你是为了庞乾晖才来这儿,我说得对不对?”
初心咬咬牙道:“我是很钦慕二少爷,那又怎么样?二少爷那么地出众,想必这世上有很多姑娘都钦慕于他,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把我没做过的事情全部都栽赃到我头上!现下这房间里只有你我,我也可以去跟二少爷说,你因为看不惯郭云瑶,所以才勾结土匪绑架了两位小少爷,再借机杀了岳小少爷,污蔑郭云瑶,那封遗书我也可以说是你写的!”
庞雨娟看着初心那扭曲的面庞,轻轻摇头道:“你怎么会是这样的?我之所以一直没对你起疑,是因为你是曲尘的妹妹。我总觉得你是曲尘一手带出来的,心肠应该不会坏到哪儿去。但我没想到,为了一己之私,你居然狠毒到这种地步!阮初心,你做这么多事就是想成为庞乾晖的女人吗?”
“对!我是很想成为二少爷的女人,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还能不许?”初心挑衅地瞪着庞雨娟道,“只要二少爷愿意,他可以拥有更多的女人,包括我,你庞雨娟又算得了什么?”
“那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在知道岳儿是因你而死,郭云瑶也差点因你而死,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
“我说了!”初心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没害过岳小少爷!我也没害过郭云瑶!我刚刚来到这个房间,我来之前你就已经在这儿了,我不知道你对郭云瑶做过些什么,见到二少爷我一定会这么说!”
“死到临头,一点悔悟都没有?”
“没有!我没做过,我为什么要承认?”
庞雨娟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道:“原本你是曲尘的堂妹,我理应对你手下留情的,但是你已经走火入魔了,留下你只会害了更多的人。其实你在对付我之前,你可曾了解过我之前是做什么的没有?”
初心愣了一下,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是做捕快和仵作的。”
“什么?”初心吃惊不已。
“在岳儿死之后,我冷静下来细想了想,总觉得事情好像很不对劲。岳儿失踪时,我心里比较慌,当时并没有察觉到你的蛛丝马迹。但冷静之后,我亲自挨着挨着找下人丫头查问过,发现丫头在给我熬汤的时候,你曾经故意支开过那个丫头。”
“单凭这点?你未免太断章取义了吧!”初心反驳道。
“不,”庞雨娟摇头道,“这只是你阴谋的一个缺口,但只要找到这个缺口,我们就能顺着那个缺口发现你的阴谋。眼下,庞乾晖已经亲自去衙门见那几个被抓的绑匪了,我相信我的怀疑不会错,你跟那些绑匪是有勾结的。你暗中指使绑匪绑架岳儿两兄弟,又趁机在郭云瑶面前挑拨,促使郭云瑶对我下毒手,你打算一石二鸟,将我和郭云瑶一并除掉,到时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庞乾晖身边了。但可惜,你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岳儿会喝了我那碗羹汤。一个无辜的孩子就这么被你给害死了!”
初心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得很阴森恐怖。笑罢后,她面带嘲讽道:“这样不好吗?我帮你除掉了你的眼中钉不好吗?你应该谢谢我啊,如夫人!”
庞雨娟道:“我的确不喜欢郭云瑶,但看在庞乾晖的面上,我不打算跟她再津津计较,我只是想守着我的丈夫和孩子好好过完下半辈子。而岳儿两兄弟,从庞乾晖把他们交到我手里起,我就当他们是我的亲生儿子了。我从来都没当过他们是眼中钉。有这样想法的人只怕是你自己吧!何止岳儿两兄弟,我的泉儿可能早就是你的眼中钉了,对吗?”
“我没想过要害他,是他太贪吃了!我怎么会知道他会喝了给你的羹汤?”初心忽然激动地嚷了一句。
“可他终究还是因为你而死的!”
“他是他娘害死的!鸩毒是他娘给我的,我下毒只是为了杀你,我没想过要杀他!”
话音刚落,房门忽然砰地一声被人踹开了。庞乾晖那张阴森幽暗的脸出现在了门口。初心当即往后缩了缩,掩住嘴,惊愕万分地看着他,再也辩解不出半个字来了!
庞乾晖并没有去什么衙门,是庞雨娟编出来的谎话。他们俩只是怀疑初心可疑,决定用这种办法逼一逼初心,没想到还真逼出了实话。
庞乾晖憎恶地盯着她,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走到她跟前一字一句地说道:“看来,不是你害死我儿子的,也不是郭云瑶害死的,是我自己害死的!我当初为什么会把你留下来?外表看着单纯无辜,内心却如此狡诈,你这张脸还真的骗了不少人!”
“不!”初心失声叫道,“二少爷,我从来……我从来没有骗过您!我对您,是真心实意的!”
“那对裴元庆呢?只是利用吗?你对我有心,那为什么还要嫁给裴元庆?”
一句话问得初心答不上话来,心虚地低下了头去。庞乾晖又道:“若不是看在元庆的份上,我根本不会收留你。我留下你,只是因为你是元庆没过门的妻子,觉得愧对元庆,希望能替他照顾你,至少给你一个安稳舒适的地方重新开始。你以为还会有什么?你以为我会看上你吗?想做我庞乾晖的女人,你没资格!”
如同一记重锤,庞乾晖的话狠狠地砸在了初心的心上,将她最后那一丝丝期望都砸得粉碎。眼泪夺眶而出,她委屈地争辩道:“二少爷您知道吗?您知道我为了来找您我受了多少苦吗?来找您的路上我还被金人糟蹋了,您知道吗?”
“那又如何?”庞乾晖冷冷道,“因为金人糟蹋了你,所以我就得替金人还那笔债?糟蹋你的人是我吗?找别人要债,先得问问别人是否欠了你的债!”
“您怎么能这么狠心?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地说出这样的话?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初心伤心地哭道。
“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那颗自私冷漠的心!”庞乾晖冷冷地丢下了这句话后,转身吩咐门边的文熙道,“带了她下去,明日送到衙门去,和那帮土匪一起,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被斩首示众!”
“二少爷!”初心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痛哭流涕地叫唤道。但庞乾晖没有一丝犹豫,拉上庞雨娟离开了。她坐在地上,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嘴里不停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站在她身边的文熙冷冷地回答了她一句:“这话应该问你自己。”
“你什么意思?”初心抬起哭肿了的眼睛问道。
“你为什么要喜欢二少爷?你喜欢他什么?”文熙低头质问她道,“喜欢他能干,喜欢他有钱?”
“我不是贪二少爷的财,是我真心喜欢二少爷的聪明能干。”
“我看不是吧?你不是喜欢二少爷的聪明能干,你是喜欢二少爷手里的权势,你是喜欢往上爬,喜欢众人趴在你脚下的感觉,喜欢做高高在上的女主人!我能明白,你是从雾重村出来的,一心想飞出枝头变凤凰,不能成为万人之上,也想成为千人之上,你想如男子般飞黄腾达,其实这本没有什么错,错就是错在你太钻牛角尖,太工于心计了!”
“我没有!”初心还在为自己辩解,“我是真心喜欢二少爷的!”
“真心喜欢某个人是你这样的吗?不顾一切,挖空心思地毁掉他所爱的东西,再强把自己塞给他,强迫他喜欢你,这算真心喜欢吗?阮初心,如夫人说得没错,你已经走火入魔了!”文熙摇头惋惜道。
“不是,绝对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都已经不要紧了,要紧的是你已经罪无可恕了!”文熙说完将初心捆了起来,扔进了后院地牢里。第二天早上,她就被送到了衙门里,和那群跟她勾结的土匪一块儿当堂过审。事情清楚,证据确凿,她无从抵赖,被判斩立决。
不过,谁也没想到,就在她受刑的那日,城内发生了一场屠金暴动。她和那些土匪趁乱混出了城,最后结党拉帮上了梁山。做了女匪头的她仍旧不甘心放过庞府的人。在郭云瑶一次外出时,她派人绑架了郭云瑶。庞雨娟三番五次地送赎金上山,但她依旧不肯放人,觉得还没折磨够郭云瑶。
可惜,没等她折磨够,郭云瑶便染病而去。庞乾晖终怒,以十万军饷为代价,问当地军队借兵五千,最后一举将她的匪窝歼灭了。混乱中,她带着一队人马逃脱,奔向雅州。她以为天网可以为她再漏一个洞,但没想到庞雨娟最终还是一箭了结了她。
在初心死后,曲尘给庞雨娟去了一封信,希望她能保守初心已死的消息,庞雨娟最终还是答应了。如今,庞雨娟真正地成为了庞府的女主人,庞乾晖的妻子,一家人留在了沧州生活,偶尔也会回一趟雅州祭祖。与曲尘他们欢聚一场。
话说曲尘回到雅州的第二年时,沧州那边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庞雨娟又生了,而且还是个双胎,两个可爱的小女娃。宝梳毫不手软,当即准备了两份分量十足的满月礼送去,意在给自己儿子定个漂亮可爱的小媳妇。照庞雨娟那长相,庞乾晖那智商,宝梳觉得他们的女儿肯定又可爱又聪明。
如今庞乾晖两儿两女,甚是羡煞旁人,闹得曲尘还想宝梳再生一胎。但宝梳姐姐意志坚定,一脚将他踹下*道:“还想生?门儿都没有!有没有点出息?比谁家生的孩子,怎么不比谁家媳妇多呢?要想孩子多,再娶一打回来给你慢慢生啊!”
曲尘知道一时说不通宝梳,所以已经做好了跟宝梳长期打持久战的准备了。说不定哪天老天爷开眼,真的又赏他一胎,还是龙凤胎呢?世上的事情是说不定的,到底由谁来定,很多人都说是老天爷,谁知道呢?不过不管谁来定,只要最后的结局是幸福圆满的,谁来定都一样。
庞乾晖与庞雨娟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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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雨娟乾晖篇(四)
番外之有情人终成眷属(一)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番外之有情人终成眷属(一)
回到雅州后的第四个月,正值初夏之时,曲中不想把婚事放在炎炎夏日里去忙活儿,便央请曲尘代为向蔡头叔叔他们提亲。婚期很快定了下来,定在了五月初二。
日子定下来之后,曲中回了一趟父母住的宅子,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至于初心的事,自然是瞒下没说的。
“你要成亲了?这么突然?”龙氏大为不解地问道。
“其实一点都不突然,我和索兰珠认识已经很久了。”曲尘解释道。
“她是哪儿的人?家里还有爹娘兄弟吗?生辰八字合了没有?再有,你应该提前告诉娘一声儿,娘好偷偷去看一眼,替你过过眼也是好的。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告诉一声,就直接说你要成亲呢?先不着急,等娘看了再说。”龙氏这样说道。
“我已经托大堂哥代为向索兰珠的家里提亲了,日子已经定了,娘要看往后有的是机会,横竖我成亲之后,索兰珠也会住这儿。”
“你指望曲尘?”龙氏听了那话,立刻露出不悦的神色,瘪瘪嘴道,“指望他?你不想想他是怎么对初心的?他没把初心的婚事放在心上,还会把你的婚事放心上?我看呐,那亲还是别忙着成,等我和你爹看看人再说吧!”
一提到初心,曲中心里就绞着疼,只是这份疼龙氏两口子是感受不到的。他脸色微微变了,语气也冷肃了一些道:“娘,我跟你们说了很多回了,别再因为初心的事怪责大堂哥了。大堂哥没有对不起初心的地方,是初心她自己……”说到这儿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初心自己怎么了?”龙氏转过脸来不悦道,“以前初心在他手底下干活儿的时候哪件事不是办得妥妥帖帖的?初心还对不起他了?你啊,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初心才是你亲妹妹,曲尘顶多只能算是堂兄弟,谁跟你是一家人你分不清吗?”
“行了,”曲中不愿意再讨论下去了,起身道,“我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一声。至于婚事,嫂子会帮我cao办,你们就不必费心了,就等着兰珠给你们敬茶就是了。我先走了!”
“哎,中儿,你这什么意思啊?”
龙氏念念叨叨地跟着曲中送了出去。不一会儿,她又念念叨叨地回到了偏厅里。阮炎听得厌烦,冲她发了一句火道:“有完没完?人都走了,念了能听见吗?”
“在自己家里念念都不行了?”龙氏一屁股坐下来,拉着个长脸道,“这叫什么话?儿媳妇儿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不清楚,中儿就要成亲了,亲戚们要是问起,我连个话都不知道怎么答,真是的!中儿是越来越不会处事了!好歹跟家里说一声啊!跑来说个成亲的日子就走了,还当不当这儿是他家?”
阮炎白了她一眼道:“他只知道曲尘是他哥,哪儿还记得我们是他爹娘啊!养不家了的!十三岁就出去跟着曲尘了,就记得别人的好,还能记住你我的?”
“你别净发火啊!”龙氏回嘴道,“你冲我发火有用吗?冲我发火初心就能回来,中儿就能心疼我们了?你是一家之主,你该拿个主意出来才是!”
阮炎闷闷地灌了一口酒道:“我能有什么主意?还能去拦着中儿不让他成亲?我可得罪不起人家阮老板身边的红人儿!他要娶就娶,横竖又不让你我花钱养着,管他的!”
“唉!”龙氏轻叹了一口气道,“这日子真是越过越不是滋味儿啊!想想我们家初心,不知道现下在哪儿受罪呢!中儿说初心在北边给人做丫头,不肯回来,那孩子怎么就这么拧呢?回来多好啊!回来也能多一个人商量商量啊!”
曲中把帖子派出去之后,陆续有人上龙氏家送礼金了。虽说之前初心的事让大家都对这家人很失望了,但因为曲中现下已今时不同往日了,所以还是有很多人乐意送礼的。
白收礼金,什么都不用干,这种事龙氏自然乐得高兴。一连几日,她都忙着在家里收礼金招呼客人。不过,今日她心头又有些不高兴了,因为她隔房的表姐来送礼金的时候,告诉了她一件事情,说她未来的儿媳妇索兰珠曾经跟高乐乐定过亲,原本应该是高乐乐的媳妇的。
她起初不相信,但那隔房表姐说,消息是从绣班姑娘那儿传来的,保准千真万确。这下,她心里就不痛快了。午饭过后,她便去了曲中经常待的花镜茶馆。上了二楼往账房走去时,正巧遇见了索兰珠。
两人没见过面,所以彼此也不认识。看见有人过来了,龙氏便问了一句:“你们曲中掌柜在吗?”
索兰珠停下脚步,打量了龙氏一眼回道:“曲中不在,您找他有事儿吗?”
“找他没事儿我就不来了,”龙氏有点不耐烦地问道,“哎,他去哪儿了?阮府还是别的铺子?”
“我不知道,”索兰珠道,“您要是找他有事儿的话,先跟我说吧!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去告诉他。”
“你?”龙氏瞥了索兰珠一眼问道,“你是什么人啊?也在这儿干活的?”
“我叫索兰珠,请您是哪位?”
龙氏一听这三个字,立刻愣了一下,从头到脚地打量了索兰珠一遍,自言自语道:“你就是索兰珠?”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吗?”
“就是你要跟我们家中儿成亲?”龙氏口气里带点嫌弃的味道。
索兰珠立刻明白了过来,想必眼前这位就是曲中的母亲龙三娘了。她点了点头道:“是,是我,您应该就是曲中的娘吧?您找他有什么事儿吗?要不,先去账房里说?”
“好啊!”龙氏不屑道。
两人随后去了账房。关上门后,索兰珠请龙氏坐下了,又亲自斟了茶给她。龙氏的眼珠子就没停过转悠,一直在索兰珠身上上下移动,要是个男的,保准以为是色中恶鬼!
“大娘,”索兰珠坐在龙氏对面和颜悦色地问道,“曲中出城办事去了,您有什么事儿就先跟我说吧!”
龙氏喝了口茶,看着她道:“我跟你说,我这人不喜欢说绕弯弯的话。你要这么问我,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我问问你,你之前是不是跟经常出入阮府的高乐乐有过婚约?”
索兰珠愣了一下,点点头道:“是啊,那又怎么样了?”
“怎么样?”龙氏重重地搁下茶杯,不悦道,“你还好意思问怎么样?你跟别的男人有婚约,为什么又跑来嫁我们曲中呢?你倒是说说看!”
索兰珠道:“这当中的确有段故事,我跟乐乐也有过婚约,但我们之间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解除?为什么解除?”
“这事儿我看还是等曲中回来再跟您解释吧……”
“你怎么不敢解释?还是解释不出来?”龙氏咄咄逼人道,“我就纳闷了,你跟别的男人有好好的婚约,为什么不嫁别人?是不是那个高乐乐不要你了?你肯定是哪儿不对劲儿人家才不要你的!别欺负我们家曲中老实,这事儿你要不说个明白,你和曲中那婚事也别办了,我和他爹原本就不同意的!”
索兰珠脸色微微转青,反问道:“谁跟您说的是高乐乐不要我了?解除婚约就是一定是高乐乐不要我了吗?”
“不是这样那是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我说了,这当中有一段故事,牵扯太多,只能等曲中回来跟你解释了。”
“那就是解释不出来了?”龙氏瘪瘪嘴,翻了个白眼道,“我就说嘛!要是好姑娘曲尘会塞给曲中?他才没那么好心呢!随便找了个别的男人不要的就塞过来,曲尘到底还有没有把他三叔三婶放在眼里啊?当初对初心也是那么马虎,如今对我们中儿也是这么马虎,什么人呐!真是的!”
“大娘……”
“别!”龙氏抬手打断了索兰珠的话,起身道,“别叫那么好听,我受不起!你啊,该嫁谁还是去嫁谁,别盯着我们中儿不放!我知道我们中儿能干,那高乐乐是比不上的,可你也得讲究点廉耻吧?跟高乐乐定过亲的还跑来找我们中儿,你好意思啊?知道这雅州城有多少人巴望着做我们家儿媳妇吗?能从城南排到城北去,知道不?算了,我看你们这亲事也别办了!办了我也不认你这儿媳妇!”
说罢龙氏气呼呼地开门出去了。索兰珠呆呆地坐在账房里,发了好一会儿神,直到乐乐来了。
乐乐下午刚回城,来茶馆是有事找曲中。推门进来时,见索兰珠在发神,便开了句玩笑道:“怎么了?后悔答应嫁给曲中了?”
结果,索兰珠没笑,反倒一脸愁容。乐乐忙坐下问道:“不高兴了?曲中欺负你了?”
索兰珠摇摇头道:“不是……”
“那是怎么了?其他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索兰珠沉默了片刻后,问道:“乐乐,你觉不觉得我其实配不上曲中?”
“啊?”乐乐一边倒茶一边回头道,“说的这叫什么话啊?我还觉得曲中配不上你呢!”
“我是说正经的。”
“我也没说笑啊!你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我真有点配不上曲中……你该知道我从前在清音阁的事情,我早就不清白了。”
“那又怎么了?曲中不介意不就好了吗……”
话没说完,房门啪地一声被人推开了。两人惊讶地往门口看去,只见龙氏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原来刚才龙氏出了账房后,贪心想在茶馆里拿几包好茶叶走,便站在柜台边跟掌柜聊了一会儿。当她看见乐乐走进茶馆时,立马就动了心思,偷偷摸摸地跟了上楼,以为能抓个什么jian情。谁知道,jian情没抓着,反倒听见了这么一番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她几步走进来指着索兰珠问道:“你早就不是黄花闺女了?清音阁是什么地方?我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儿!我说呢!我说人家怎么不要你了,原来你是做那个的啊!我呸!像你这种biao子凭什么进我们阮家的门?我告诉你,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中儿娶你的!下践货!呸!”
“喂,龙三娘你怎么这样啊?”乐乐是认识龙氏的,立刻替索兰珠打起了抱不平。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龙氏昂起脖子冲乐乐嚷道,“你不要的东西就塞给我家中儿,他又不是捡破烂的!这婆娘你还是自家留着用,虽然是脏了点!”
“我看你是长辈才不跟你一般见识的,你说话别太过分啊!”
“算了,乐乐,”索兰珠面如土色地站起来道,“别跟她吵了,她本来就没说错!”说完她转身匆匆地离开了账房。乐乐立马跟着追了出去。
龙氏冲两人的背影翻了个白眼道:“哼!狗男女!还说没私情?一见人家伤心了立马就追上去了,真恶心!这种下践货想进我们阮家门儿都没有!中儿要娶你,我就立马上吊给他看!”
骂完之后,龙氏正想转身离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把门关上了。她趁外面没人经过,在曲中这件账房里打量了几眼,然后直接奔向了百宝橱上的那样好东西:翡翠蝴蝶穿花摆件。之前她来这儿的时候就看上了这样东西,只是一直没好开口跟曲中要。
拿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后,她找了几张纸把摆件一裹,抱在手里出去了。因为她是曲中的娘,就算有人看见了也没问什么。
第二天上午,鸢尾阁的人给龙氏和阮炎送了成亲当天要穿的衣裳过去。这两口子带着还没试穿的衣裳直接去了阮府,见到曲尘和宝梳后,阮炎随手把衣裳丢到了曲尘跟前,口气不爽地说道:“曲尘,这衣裳你拿回去,三叔穿不起!”
宝梳瞟了他一眼问道:“这又是谁惹着您了?”
“哼!”阮炎冷哼了一声道,“谁也没惹我,只是曲中和那ji女的婚事还是别办了!你们把曲中叫出来,我这做爹的就告诉他一句话,他要敢娶了那ji女回来,我和他娘就当面死给他看!我阮炎丢不起那个脸,娶个ji女回家当儿媳妇!”
“ji女?”同在厅内的阮谦愣了一下问道,“什么ji女?你说人家索兰珠姑娘是ji女,老三,你不同意这门亲事也就罢了,犯不着这么说人家啊!”
阮炎面露鄙夷道:“二哥啊!我没你那么有福气,曲尘是正儿八经地孝敬你这二叔的,可他从来就没正儿八经地当我是他叔叔!他坑过初心一回,没想到这回还要再坑曲中一回!你是不知道,那叫索兰珠的女人是那什么清音阁出来的ji女,哪里是什么清白人家?我说呢,这阮大老板怎么发善心亲自替曲中操办婚事了,原来是塞了个破烂币过来!”
“你别胡说啊,老三!”秦氏也道。
“胡说?”阮炎抖肩冷笑道,“这话是那索兰珠自己说出来的!好在曲中他娘偷听见了,要不然生出个孙子是别家的那才要闹大笑话呢!”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曲尘?”阮谦转头问曲尘道。
曲尘和宝梳都没说话,表情淡然地对视了一眼。这时,曲中急匆匆地走进了厅内,一进门就着急地问宝梳道:“嫂子,你知道兰珠去哪儿了吗?我听蝶姨说她一早就不见人影了!”
宝梳吐了一口气,朝旁边努了努嘴道:“你还是先摆平你爹和你娘吧!”
“什么意思?”曲中一脸茫然道。
“什么意思?”阮炎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冲上去就给了曲中一巴掌,吓得秦氏和龙氏都惊叫了起来。龙氏忙把阮炎拉了回来道:“你打自己儿子干什么呀?那是人家坑我们,打儿子有什么用?”
阮炎气呼呼地指着曲中骂道:“我就要打醒他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现下越发地得意,越发地忘记了自己爹娘是谁了!我告诉你阮曲中,你再得意你也是老子生养的!你要敢把那ji女娶回家,老子立马撞死在你跟前!”
曲中捂着火辣辣的脸,又惊愕又纳闷,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理解。阮炎又骂道:“我还以为你在外头混了这么几年真有出息了呢!结果你还是这么傻头傻脑的,别人给什么你就要什么,你蠢不蠢呐?还没初心有出息!怎么了?被我打傻了?那叫索兰珠的女人是ji女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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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有情人终成眷属(一)
番外之有情人终成眷属(二)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番外之有情人终成眷属(二)
“够了吧,爹!”曲中隐约明白了事情的根由,大声道,“您能不能说话留点德?索兰珠不是ji女!”
“是她自己说的,她是在清音阁混的,身子早不清白了。清音阁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吗?再说了,就算她不是ji女,身子不清白了谁知道她能生出什么种儿来?”
“爹,您讲点道理行不?索兰珠已经跟了我,那自然是生我的种儿了,难道还会是别人的吗?”
“中儿啊,”龙氏在旁说道,“我听说她以前跟那高乐乐还有婚约的,她要好好的,为什么那个高乐乐不要她啊!”
“她跟乐乐那是娃娃亲,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定完亲之后两人就分开了,再见面的时候已经各有所属了,那还履行什么婚约呢?所以,乐乐的姨娘姨夫才做主解除了他们俩的婚约,这哪儿扯得上谁不要谁啊?”曲中郁闷道。
“不管怎么说!”阮炎瞪着一双牛眼喝道,“这亲事我不同意!你休想把那贱女人娶回家!”
“爹,是我要娶媳妇,不是您娶。我喜欢索兰珠,我就得娶她!”曲中力争道。
“好!”阮炎指着曲中威胁道,“你敢办婚事试试!你敢办婚事,我跟你娘就撞死在你跟前!”
“中儿啊!”龙氏在旁劝道,“你就替爹娘想想吧!你非得把爹娘逼上绝路吗?娶个不干不净的儿媳妇,往后叫爹娘怎么有脸做人啊?初心的事儿已经让我们家丢尽了脸面,你就不能可怜可怜你爹娘吗?找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不好吗?又不是找不着!”
曲中惨然一笑道:“我没替你们想过?我要没替你们想,我早就把初……”
“曲中!”曲尘打断了曲中的话道,“没必要争,你说什么他们也听不进去的。”
曲中忍住了心底涌起的悲伤,点点头道:“知道了……横竖我就一句话,索兰珠我非娶不可!婚事我也会照办,请你们二老别这么跟我过不去,行吗?我要去找索兰珠了,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儿再回去给你们赔罪!这儿是堂哥家,你们别闹得太过分了!”说完曲中转身就走了。
龙氏追了他两步,没追上,便跑回来坐着大哭了起来:“这叫什么事儿啊?曲尘,我们俩口子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非得这么祸害我们这一房!你还叫我们活不?你索性给我们两条绳子叫我们死了算了!”
宝梳冷冷地看着龙氏道:“我也很奇怪啊,三婶。到底我们家阮曲尘要怎么做你们才觉得他对得起你们呢?横竖你们家所有不顺心的事你都得怪在他身上,他天生是你们家的出气筒吗?该给你们家做牛做马的?”
“你还别这么说,宝梳!”龙氏抹了把泪道,“到底是谁给谁做牛做马的?我们家初心和曲中可一直都是给曲尘干活的!”
“您可闹清楚了!那不是给我们家阮曲尘干活的,那是给从前的庞府干活儿的。您怎么什么帐都得算到他头上呢?”
“行了!”恼羞成怒的阮炎大喝了一声,面色怒红道,“不用再说了!说到底就是我阮炎这一房高攀不起你阮曲尘这一房罢了!瞧不上就瞧不上,我也不是非要巴结着你才能吃得上一口饭的!曲尘我就问你一句,曲中那婚事你是不是非要替他办?”
曲尘答道:“只要曲中愿意,我就得替他办。”
“好!”阮炎走近曲尘两步,狠狠道,“真是我的好侄儿啊!你只管办,顺道在备两副棺材也可以!你看我会不会在成亲当日跑你门口来吊死!”
“老三,你疯了吗?”阮谦道。
“我没疯!”阮炎一脸亢奋加气愤道,“我清醒着呢!我们家初心坑在他手里,我断不能看着曲中也坑他手里!我到了黄泉地下,我得去问问大哥,我哪儿对不住他了?为什么他儿子就是不给我一条活路!我得问问大哥,好好问问大哥!”
曲尘轻叹了一口气,有点感伤道:“我现下真是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给曲中和初心活路。我要不给他们活路,把他们赶回老家村子里,可能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你当初怎么舍得赶?你还想有人给你当跑腿,当下人呢!”阮炎指着曲尘怪责道,“曲尘,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当初你爹死了,家里过得那么困难我们也帮衬过你的,你现下怎么能拿个ji女来坑我们呢?”
“啪”地一声,宝梳拍了一掌茶几嗖地站了起来,气愤道:“我还真听不下去了!您别一口一个ji女地嚷嚷行吗?曲中跟索兰珠两情相悦,谁坑谁了?我知道您是借题发挥呢!您就是觉得上回初心跟裴元庆那事没成丢了您的大脸,您一直揣着不痛快,今儿一并来把气都发了,是不是?好,您发,爱怎么发就怎么发,砸东西骂人都行!但您积点口德行不行?不管您愿意不愿意,索兰珠都是您孙子未来的娘,不看索兰珠面儿,您也得看您孙子的面儿是不是?”
“我呸个孙子!”阮炎朝宝梳跟前吐了个唾沫骂道。
“您呸也呸不掉您那孙子,除非曲中不能生养!”宝梳狠狠地顶了他一句,“我劝您还是歇歇,该享什么福就享什么福,别净给自己找不痛快!曲中那婚事是办定了,定下的事情不办怎么跟索兰珠家里人交代?三叔三婶,你们还是请回吧!”
阮炎见曲尘宝梳不肯松口,气得青筋都暴了出来,一双老拳捏了又捏,咬咬牙转身就往厅外奔去。曲尘立刻起身朝厅外的下人喊道:“拦住他!”
阮炎是想去撞厅外那大圆柱,被厅外的一个下人和刚刚走到门口的詹晓宁给拦了下来。詹晓宁死死地拽住他道:“干什么呢?上演六国大封相啊!什么事儿了不得了要寻死觅活的?”
“准是逼着曲中哥不娶索兰珠呗!”挺着个肚子缓步走过来的甜儿不屑道,“我说阮三叔,您何苦呢?您要一头撞在那柱子上,阎王派小鬼把您的命勾去了,您也只能到阎罗殿去骂人了,谁还听得见?您老倒不如好生活着,不舒心了痛骂两句,旁边还有两三个活人听着呢!”
“管你屁事!”阮炎挣开冲甜儿嚷了一句。
詹晓宁忙护着甜儿道:“阮三叔,别吓着我媳妇啊!她可是怀着孩子的人!”
“三叔,您这有是何必呢?”曲尘走出来说道,“您总这么跟自己过不去,日子能好过吗?曲中那事您是阻止不了的,还是回去歇着吧!”
“哼,算你狠啊,曲尘!”阮炎指着曲尘手指颤抖道,“你真是想跟你三叔过不去啊!好!好!我今儿算是看明白了,你不坑死我们一家子是不甘心的!好!好!走着瞧!”
随后,阮炎带着龙氏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阮谦和秦氏也跟着追了出去。詹晓宁扶着甜儿走进了厅里,坐下问道:“姐,怎么闹得这么厉害?都要死要活的!”
甜儿抚着肚子,翻了个白眼道:“那阮三叔向来看我们阮府不顺眼的,还不找借口来闹?你昨晚不在所以不知道。乐乐跑来跟姐说,龙三娘听见他和索兰珠说话了。索兰珠不小心把自己身子不清白这事儿说了出来,这才有了今儿这一出。”
詹晓宁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阮三叔也俗了,阮曲中不介意,他何必闹呢?”
宝梳喝了口茶道:“说到底还是他心里积着气儿呢!还怪我们上回没把初心的事儿办好。可他哪里知道,初心已经……罢了,不提也罢!横竖曲中那事儿铁定是要办的,不办那算怎么回事?”
“可是姐,你不怕阮三叔两口子真的上阮府门口上吊啊?”
“他们要敢来,你以为我不敢绑吗?你姐夫那么一个狠角色,对他三叔真是一忍再忍了,忍到我都看不过意去了,要不是亲叔叔,他能这么忍吗?可人都是有底线的,他们要真敢来闹,我还不信收拾不了!对了,晓宁看见索兰珠没有?”
“没啊!怎么了?”
“刚才曲中说索兰珠不见了,我猜应该是昨日遇见三婶时,三婶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她心里伤心了。你把甜儿搁我这儿,你带几个人去找找。”
“好!”
傍晚正要开饭时,蝶眠儿忽然来了。这个时辰来,宝梳知道她肯定有急事,忙把她请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宝梳,你也不是什么外人了,”蝶眠儿坐下便开门见山道,“我来是为了曲中和兰珠的婚事的。”
“索兰珠找到了吗?”
“兰珠在别的地方,暂时不想见曲中罢了。”
“因为三叔三婶?”
蝶眠儿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也不能全怪他们。没哪户人家愿意取个不清白的姑娘回去。他们来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您是什么意思?”
“宝梳,兰珠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对不起她的,所以一直想找个好男人好好地心疼她。曲中我是满意的,对兰珠也好,只是……有那样的公婆,兰珠往后嫁过去是不会有好日子的。那孩子命已经很苦了,我不想她嫁人之后还过着磕磕绊绊的日子。就当我自私吧,我跟你蔡叔商量了之后,觉得曲中和索兰珠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啊?这不好吧?”
“我希望能有个一心一意待兰珠,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不会让她过苦日子的男人来娶她,现下看来,曲中是不适合的。我的意思是,再等等吧!劳烦你跟曲尘说一声,顺带也跟曲中说说,我们这样出尔反尔也是为了保护兰珠。我真的不想她嫁到曲中家还得整日被公婆为难被公婆骂践人,你能理解吧,宝梳?”
宝梳点点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这种事儿本来就不该强求的,既然索兰珠决定再等等,那就再等等吧!婚事那边,我会及时取消的,您就不必担心了。”
蝶眠儿冲宝梳满怀歉意地笑了笑说道:“实在抱歉,为难你了。”
“您客气了!不过,我也希望您能转告索兰珠,曲中对她的心绝对是真的,她千万不要因为三叔三婶就轻易放弃曲中了。”
“我会转告她的。”
蝶眠儿走后,宝梳扶着额头思量了起来。钟氏在旁问道:“还真要取消吗?曲中知道该怎么得了?”
“不取消又能怎么办呢?”宝梳发愁道,“蝶姨说得不错,照三叔三婶那个脾气,索兰珠嫁过去会有好日子过吗?绝对不可能!瞧瞧他们今天的气焰,准会ji女践人地整日骂个不停。那两口子最是没心没肺,自私又要脸的,就算索兰珠肯迁就,他们也不会有点感动的。”
“唉!他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初心的亲事没办成,这下曲中的亲事也办不成,叫个什么事儿啊?”
“去问问曲中在哪儿,把他叫到我这儿来。”
当宝梳把取消婚事的消息告诉曲中时,曲中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就离开了。宝梳那晚也没怎么睡好觉,第二天一早起来,让钟氏备了一份早饭,带上去花镜茶馆。
茶馆刚刚开门不久,伙计殷勤地迎了上来问道:“老板娘,这么早啊?今儿吹的是什么风啊?”
“偏东风,会下雷阵雨的。”宝梳一边走进去一边笑道。
“您可别吓我们,我们活儿干得好着呢!”
“大掌柜呢?”
“在楼上。”
“那你去忙吧!”
“对了,大掌柜的娘也在楼上。”
“哦?什么时候来的?”
“才不久。”
“一个人来的?”
“嗯。”
宝梳点点头,缓步上了二楼。走到账房门口时,里面果然传来了龙氏的声音。
“中儿,这是好事儿啊!她有自知之明肯退婚,那是她还有点廉耻。中儿,我们不难过,好姑娘不愁找的!你放心,包在娘身上,娘肯定能帮你找着喜欢的!”
里面一阵沉默,曲中没说话。
“中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为着那么一个下贱的女人不值当啊!听娘的话,今晚回去,好好跟你爹认个错,我们一家子还照旧热热闹闹的过。等些日子,娘替你物色个好姑娘,生俩孙子就更热闹了……”
“娘觉得索兰珠下贱吗?”曲中忽然开口了。
“怎么不下贱?干那种事儿还不算下贱,那还要怎么算下贱?”
“你知道初心在北边算个什么吗?”
“中儿,说初心干什么?怎么说到初心那儿去了……”
“我和哥一直都替您和爹着想,怕你们知道了之后会气得吐血,为着你们的身子,没敢告诉你们。但您和爹拿过心出来替我们想想没有?实话告诉您吧,初心在北边压根儿就没遇着什么好心人,夜没被好人家收留了做丫头,她是被一个金人将军掳进了府,一直给糟蹋到我去赎她为止。”
“什么!”龙氏惊得叫了起来。
“那我问您,初心算什么?在别人眼里,她是不是也算下贱无耻?她什么清白都没了,您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认她那个女儿了?”
“天哪!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你是骗我的!”
“您要觉得我骗了您,您可以自己去打听打听。那金人将军的府邸还在,您去报阮初心的名字,他应该还会有印象。”
“不可能!我可怜的初心怎么会遭遇到那种事儿?”
“您觉得初心可怜,那索兰珠呢?索兰珠当初也并非自己情愿的,她不可怜吗?您总说大堂哥对不住您,可他要真跟您和爹过不去,把初心的事情抖出来,您的宝贝女儿成了金人将军想糟蹋就糟蹋的下贱婢女,您和爹还有脸在雅州城待吗?”
“怎么会这样?中儿,你是骗娘的吧?”龙氏带着哭腔道。
“我再告诉您一件事吧!知道裴元庆是怎么死的吗?是被庞硕天折磨死的。”
“什么!”
“裴元庆是别人安排在庞硕天身边的细作,因为初心的失误,让裴元庆暴露了,庞硕天便把他杀了。这些事情您都知道吗?您和爹就顾着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可你们不知道闯出这祸的人正是你们的宝贝女儿!换言之,裴元庆是被初心间接害死的!”
“这些都是什么事儿啊?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啊?中儿,你是是不是为了娶索兰珠故意编瞎话哄娘的啊?”
里面又沉默了一会儿,曲中的声音才又响起,有些无奈:“就算我想娶她,她也已经不愿意嫁给我了,我还用得找说这些话来哄您吗?您和爹这些年只知道我和初心在外面能挣钱够风光,可你们从来不会过问我们受过多少苦。”
“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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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有情人终成眷属(二)
番外之有情人终成眷属(三)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番外之有情人终成眷属(三)
“行了,我还有事儿呢,您先回去吧!”
“中儿,娘是心疼你的,也是心疼初心的……”
“您要是真心疼初心,当初就不应该帮她逃走,倘若她不逃走的话……”曲中说到这儿再次忍了下去,“算了,您回去吧!茶馆里有些事儿还要我去处置,我送您回去。”
“那个中儿,既然索兰珠都不愿意嫁你了,你就别再难过了……”
没等龙氏把话说完,宝梳便推门进去了。龙氏回头愣了一下,看着宝梳问道:“你怎么来了?”
宝梳好笑道:“三婶,这话该我问您吧?花镜茶馆是我们阮家的,我是老板娘,不能来这儿吗?倒是您,您怎么来了?又来劝曲中不要娶索兰珠吗?您放心吧,就算曲中想娶人家索兰珠也不答应了。”龙式撇撇嘴道:“不答应就不答应呗!我们中儿又不是找不着媳妇!”
“说得也是,人家索兰珠也不是找不着男人嫁的。我听蝶姨说,打算给索兰珠招赘一个夫婿,不把她往外嫁了,怕她在婆家吃苦受累,还是招个踏实实诚的,能真心待她的男人好。所以啊,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如今轮不上您儿子娶她了,有的是人娶她。”
龙氏翻了个白眼道:“那种货色谁爱娶谁娶去!”
“我替索兰珠说一句,您这种婆婆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你……”
“行了,三婶,这儿账房不是您家前厅,要扯闲篇回家扯去!”
龙氏不满地瞥了宝梳一眼,转身走了。她走了几步后,又老毛病犯了,溜回来偷听了起来。
“嫂子你说的是真的?”曲中在里面问道。
“你以为说来吓唬你老娘的?人家蝶姨和菜头叔叔把索兰珠当自家亲闺女似的,如珠如宝地疼着,为什么要送到你家受气?索兰珠愿意,他们也不愿意啊!人家说了,给索兰珠招赘一个,叫你也死了那份心吧!依着你老娘的话,另外找个你老娘喜欢的。”
“嫂子,你是在挖苦我呢!你也不替我想想法子?”
“好,我替你想法子,我把索兰珠绑到你家去跟你成亲,这总可以了吧?成完亲之后呢?你老爹老娘就能接受她了吗?还不得天天践人长践人短地骂?到时候你只会成为一块肉夹馍里的肉饼子,两面难做,唬不住你爹娘,也给不了索兰珠幸福,何必呢?我叫你对索兰珠死了心,其实才算帮你呢!曲中,听嫂子的,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那不让你跟着哥,你愿意?”
“我肯定不愿意啊!”
“那我也不愿意,索兰珠嫁给别人我也不愿意!要是娶不了索兰珠,我这辈子就不娶了!”
龙氏听到这儿,在门外嘀咕了一句:“笨得要死!不娶了?想我们这房绝后啊?死小子,你不娶试试看!”
“真的算了,曲中,”里面又传来宝梳的声音,“现下你还能做什么呢?说实话,论家世你还真比不过人家索兰珠。单单说嫁妆吧,蝶姨开过来的那嫁妆单子我还没来得及给你看,长长地写了八页,金银器皿都是三页,合计陪嫁大概得上十万两。除开这些,菜头叔叔存在我们票号的那笔金子,他分了四分之一给索兰珠,这都抵得过一个郡主的陪嫁了。你说,人家有那么好的陪嫁,为什么非得送到你家去?人家招一个女婿不就完了吗?所以我看呐,你还是把索兰珠给忘了,另外找一个清白干净的算了。”
“嫂子……”
“喊嫂子没用,嫂子能帮你的都帮了。说到底,是你跟索兰珠过日子,不是嫂子跟索兰珠过日子,明白吗?嫂子再使劲儿,你自己不争气的,我有什么法子?好了,你继续忙吧,我先走了!”
听到宝梳说要走,龙氏急忙几步窜下了楼,一口气跑出了茶馆,躲在旁边巷道里大喘气儿。没过多久,宝梳领着元宵出了门,坐上轿子走了。
龙氏看着她的轿子远去后,抚着心口自言自语道:“那小践人家里能那么有钱吗?别是哄我的吧?陪嫁都抵得上一个郡主的陪嫁了,那得多少啊?那得几间屋子来堆啊?真的假的?”
且说曲中郁闷地在茶馆里忙了一整天,到打烊的时候也不想回家去,便在账房里闷闷地喝着酒。过了一会儿,柳寒原和乐乐来了。他抬头问道:“有事儿吗?”
乐乐坐到他跟前说道:“我昨日跟你说的事儿你全忘了?”
“哦,”他忽然想起来了,放下酒杯道,“出去打听消息的兄弟还没跟我回话,我记着呢!”
“还没回话?雅州城也不大啊!找个人要这么久?”
“那你自己去?”
“哟,中爷火气挺大的啊!”乐乐笑道。
曲中吐了一口酒气,低下头去倒酒道:“你试试看有没有火气?临到头的事儿却黄了,媳妇也没了,要是换了你,你有没有火气?”
“我们都明白,”柳寒原搬了条凳子过来,坐下笑道,“中爷心情不好呢!所以我才拉了我哥过来陪你喝两杯。”
“话说回来了,”曲中抬头问他们俩道,“你们都没看见索兰珠吗?”
柳寒原耸耸肩道:“没用,我问我娘了,还被我娘骂了一顿。我娘说我吃里扒外,不把索兰珠当自己人,叫我没事儿少管闲事。我本来也想帮你打听的,可我娘死活不说,我也没法子。”
“我也是,”乐乐接过话道,“我刚开口就被小姨给骂了,说要么我娶了索兰珠,要么就闭嘴。小姨这回是真火了,谁问都不留情面地骂走了。”
“唉!”曲中轻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她火也是应该的,谁让我爹娘说话那么过分呢?”
“不过啊,”乐乐摸摸下巴道,“我觉得索兰珠应该还在城里。你想我小姨那么心疼索兰珠,肯定不会让她单独离开城里的,所以中爷,你只要派人仔细找找,没准还能找到。”
曲中苦涩地笑了笑道:“找着又能怎么样?找着娶回家不也只有让她受气的份儿吗?爹娘又不能说不要,难不成娶了媳妇把爹娘赶出家门去?”
柳寒原点头道:“那倒是啊!这事儿得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想出个好主意来!”
三个人边喝边聊,挖空心思地想起了主意。没过多久,乐乐起身先走了。他从茶馆后门出去后,刚一拐弯,一个身影便挡在了他面前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那不等信儿吗?”乐乐说道。
“那好,人呢?现下在哪儿?”
“派出去的兄弟还没回话。”
“所以呢?”对方抄手问道,“你去了这么久就是喝酒聊天去了?你们掳金帮的办事能力也太差了点吧?雅州城不大啊,找个人都找不着?”
“你不也跟了那人半个多月了吗?不也没找着?你怎么不说你办事能力不行呢?”
“懒得跟你废话!我自己找去!”
“你去哪儿找?”乐乐跟着追了上去。两人一边说一边消失在了夜色中。就在他们背影消失之前,走到茶馆门口的初凝向他们张望了几眼道:“咦?那不是之前在临安城遇到的殷漱儿吗?怎么来这儿了?还那身打扮?变江湖女侠了?”
“别管她了,先上去找曲中吧!”跟她一块儿来的海樱说道。
“我好奇嘛!”
“现下不是好奇的时候好不好?我们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我知道,是来跟曲中哥哥道歉的嘛!你着急什么啊?要去看你家大梁吗?”初凝笑问道。
海樱掐了她胳膊一把,故作一本正经道:“谁家大梁啊?少胡说八道了!我大晚上去看他干什么?”
“不想去看?我可听说今晚有人请他吃饭。”
“谁啊?”海樱立刻问道。
“詹二少!”
“啊?那脑子抽风的?他为什么要请大梁吃饭?”
“好像是因为大梁帮他做了个摇篮车吧!他不是嫌外面卖的难看吗?自己画了图让大梁亲手做了一个,今儿送到阮府上,甜儿也很喜欢呢!”
“去!”海樱吹了吹刘海,叉腰道,“那个詹二少怎么把甜儿娶到手的我到现下都还没闹明白了呢!真是个矫情的货!还嫌外面卖的不好看?全阮府就他矫情又磨叽!”
“你这么不高兴干什么啊?”初凝笑米米地问道,“人家大梁都没说什么呢,你着急什么?”
“我着急了吗?我就是觉得那詹二少太矫情了点!我可不是心疼大梁,知道吗?”海樱理直气壮地说道。
“知道知道,”初凝连连点头道,“知道你不是心疼他,你是喜欢他嘛!”
“再胡说我不陪你上去了!”
“是你陪我吗?是我们俩一块儿上去好不好?索兰珠和乐乐有过婚约的事情是我们俩说出来的,又不只是我,难道你还想不上去?”
“去去去,谁说不去了?我刘海樱敢做敢当!不就是跟曲中道歉吗?去,立马就去!”
两个姑娘从茶馆后门进去后,咚咚咚地跑上了二楼。走到账房门口时,柳寒原正好开门出来了。两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异口同声道:“吓死人了!”
柳寒原笑了笑道:“到底谁吓谁啊?你们怎么来了?”
“呃……”海樱往里面瞟了一眼问道,“曲中在吗?”
“喝醉了,睡了。”
“他很难过吧?”初凝担心地问道。
“你们说呢?”
初凝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啊!那日就是闲聊时说了说,哪儿知道会传了出去啊?”
“曲中也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是他爹娘想不明白而已。”
“我听嫂子说,他和索兰珠的婚事真的要取消了,我们俩都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想来这儿跟他道个歉。”
“我转告他吧!时辰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两个姑娘只好失望地先走了。第二天上午,宝梳去绣庄时,海樱把她拉到了一边,小声问道:“曲中和索兰珠的婚事你已经取消了?”
“还没啊。”宝梳回答道。
“还没?”海樱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昨儿不是说得信誓旦旦,说昨下午就会派人挨着挨着去知会的吗?”
宝梳反问道:“怎么了?心生愧疚了,海樱姐?”
“我知道错了,你就别挖苦我了,说正经的吧!”
“你还知道错了呢?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祸从口出,让你说闲话的时候在自己心里整个拉铃,说到不该说的地方就拉拉铃,提醒提醒自己,可你老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这回的事情虽然不完全是因为你们说的那些话,但至少是因为那些话而起的,这你总承认吧?”
海樱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想问问你,还有没有法子补救?”
“想赎罪?”
“想啊!怎么样?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了?”
宝梳嘴角勾起一丝歼笑道:“要对付我三叔不容易,他就是个老顽固加死要面子,但是——要对付我三婶,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我的法子就是瓦解三叔三婶的联盟,孤立三叔,再逐一击破!
“那要怎样对付龙三娘啊?”
“这个嘛,就得你,初凝还有阿曼联手了。”宝梳得意地笑道。
阿曼就是龙氏隔房表姐的小女儿,在宝梳的绣庄当绣娘。闲话就是从她嘴巴里传到她母亲那儿,再由她母亲告诉龙氏的。其实阿曼本没有任何害人之心,在得知曲中和索兰珠要取消婚礼后,后悔得要死,所以也主动找上宝梳,想多少做点事情弥补一下。
当天下午,阿曼提前离开了绣庄,往龙氏家附近去了。她在离龙氏家不远的巷子里躲了起来,看见龙氏出门回来了,这才从巷子里走出来,故意背对龙氏,做出一副匆忙往前的样子。
龙氏很快看到了阿曼,叫了两声后,阿曼却不理她,只管埋头往前走。龙氏就奇怪了,忙跟了上去。追着阿曼到了一条后巷子之后,她看见阿曼跟一个男人碰了头,心里唉哟咦哟地叫唤了起来:这个阿曼平日里看着正经,居然跟男人在后巷子私会,真不要脸!
龙氏的偷听模式又开启了,只听见阿曼对那男人说:“阮曲中和索兰珠的婚事已经打算取消了,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确定要取消吗?”那男人问道。
“我已经问过我家老板娘了,她说稍后便会派人挨家挨户地赔礼道歉。您放心,我表姨娘(龙氏)和表姨夫都上阮府去把话闹开了,这亲事准成不了的!对了,还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听说蔡府上要招婿了,您这样一表人才,保准能被索兰珠小姐看上的!”
那男人会心一笑道:“那就好!只要索兰珠还没嫁给阮曲中,我就有机会!”
“什么?”龙氏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了一下,这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啊?我们家曲中不娶索兰珠跟他有什么干系?
紧接着阿曼又说道:“我们可说好了,这事儿要成了,你得付我酬劳的。”
那男人从怀里掏出几张交钞,递给阿曼道:“我说话算话!这区区几百两我还是花得起的。你真是个办事伶俐的,三两下就让阮曲中那蠢娘上钩了,办得好!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不如再帮我一把,只要我入赘了蔡府,往后必有重谢!”
阿曼收了交钞笑问道:“那你打算怎么谢我?你进了蔡府,等于是入了王府啊!蔡府那么有钱,你往后也不必跑东跑西地做买卖了,金山银山等你花呢!”
“这话说,”那男人比划出了三根指头道,“你要能帮我入蔡府,我给你三千两的酬劳如何?”
“才三千两?太少了吧?”
“放心,事情若真成了,三五千两的我还会计较?”
“这可是你说的,记好了啊!先不说了,下回别约在这儿了!”
“为什么?”
“我表姨娘就住这附近,要被她看见了,我就死定了!”
“那好,我先走,你稍后再离开!”
那男人说完就匆匆离开了。阿曼等他走后,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几张银票数了数,正数着,龙氏忽然杀了过来,劈手就夺了她手里的银票道:“好你个阿曼!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怕被我看见啊?”
“表姨娘?”阿曼故作惊讶道,“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要不在这儿就给你哄了!”龙氏抖着手里的银票质问阿曼道,“你说!那男人为什么要给你银票?我们家曲中不跟索兰珠成亲跟他有什么干系,你说!你要说不清楚,我今儿就跟你闹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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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有情人终成眷属(三)
番外之有情人终成眷属(四)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番外之有情人终成眷属(四)
阿曼夺过那几张银票,不屑道:“表姨娘您既然都看见了,那我也没什么好瞒您的了,横竖索兰珠小姐您和表姨夫也是不满意的。实话告诉您吧,刚才那位公子一直倾慕于索兰珠小姐,您说,表哥不跟索兰珠小姐成亲了他能不高兴吗?”
“那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么银子?”
“表姨娘,说了您可别怪我,我也是想为家里挣两个钱罢了。索兰珠和乐乐有婚约的事情是他故意让我说出去的。”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说到这儿了您还不明白吗?不就是为了索兰珠小姐吗?他倾慕索兰珠小姐,自然不想曲中哥好事成双了。只要婚事取消,他便有机会了呗!”
“那种不干不净的女人他也要?”
“有什么不能要的?索兰珠小姐早年的确受了些委屈,可那都是从前的事儿了,如今再提有什么意思?况且凭蔡家的能耐,娶了索兰珠小姐等于是娶了半个郡主,陪嫁丰厚得您简直都不敢相信!有美人又有丰厚妆枢,他又喜欢索兰珠小姐,那他为什么不想个法子把索兰珠小姐抢过来?唉!”阿曼故意叹了口气道,“表姨娘,您不会怪我的对吧?横竖那媳妇您也不喜欢的,给了别人您也不心疼的,是不是?”
“好你个阿曼啊!居然在背地里干这样的事儿!这么说来,你娘也是你故意指使到我跟前的?”龙氏指着阿曼问道。
“这还用我指使吗?我娘要是知道了,她肯定会跟您说的,压根儿就不用我指使。表姨娘您也别生气,大不了我这几百两分你一些,虽说弥补不了索兰珠小姐那丰厚嫁妆,但好歹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说到底啊,我还小看了表姨娘您,您比我想象中的要有骨气得多了!就算索兰珠小姐的嫁妆丰厚得让人眼红,您也一点眉头都不皱一下地拒绝了,果真是能人啊!”阿曼竖起大拇指夸道。
“哼!”龙氏白了她一眼道,“那个姓索的果真有那么多嫁妆吗?”
“有没有都跟您没什么干系了,不是吗?难道表姨娘还会为了那点嫁妆反悔?您丢不起那个脸的!”阿曼笑吟吟地说道,“您呢,还是去找个身家清白的姑娘配表哥合适些!至于索兰珠小姐,说真的,我都觉得表哥配不上她!”
“那种脏玩意儿送我家我家也不会要!”
“是呀!表姨娘您多有骨气啊!说不要就不要,真叫我佩服!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先走了!”
阿曼带着银票欢欢喜喜地走了。龙氏一个人在后巷子里郁闷了好一会儿,这才回了家。回到家后,她劈里啪啦地将刚才看见的听见的全都告诉了阮炎。阮炎却不信,数落她道:“你信了就笨了!没准是他们耍的花招呢!别说她有千金万金,她就算是个公主这门亲事我也不答应!”
“我也没说答应啊!只是想想阿曼那丫头真是过分啊!都算计到我们头上来了!不行,明日我一定得去找她娘说说理去!没有她们这么办事的,平日里我们待她们也不薄啊!想想真是气人!”
“去个屁去!”阮炎骂道,“家里是没事儿给你做了?叫你买的寿衣买了没?去了老半天都不回,我还以为你也跟初心似的跑了呢!”
“买了!买了!”龙氏从提篮里拿出了两身寿衣丢在桌上道,“我说老头子,你还真要上吊不成?买这寿衣做什么啊?”
阮炎板着个脸说道:“买寿衣自然是穿的,你以为是挂门上看的?只要曲中那混账小子敢娶那个索兰珠,我就穿一身寿衣去闹!看他的亲事还办不办得了!”
“可万一……中儿真死了心要娶那娘们,你还真也要去死?”
“不死怎么办?”阮炎上火道,“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那破鞋烂币娶进家门吗?你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脸都没了还不如索性死了的好呢!我倒是要瞧瞧,曲中那小子是不是真那么吃里扒外,尽顾着外头的人了!”
“行了行了,”龙氏见阮炎火大了,忙劝道,“别发火了,都听你的都听你的,行了吧?我做饭去了,待会儿喝两杯压压气儿吧!”
龙氏嘴上虽答应了阮炎,但第二天一早她就去找阿曼的娘了。她一看见阿曼的娘便把昨天看到的和听的一骨碌说了出来,末了还气呼呼地说道:“姐,我们是亲表姐妹,你怎么能这么坑我呢?这还叫一家人吗?还叫一家人吗?我们家也没得罪过你们,从前还帮过你们不少呢!你说你和阿曼这事儿办得哟,这叫什么事儿啊!”
阿曼的娘道:“妹子,这不叫我们坑你吧?昨晚上阿曼都跟我说了,她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她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想给家里多挣几个钱罢了。”
“你们家是多挣钱了,那我们家呢?我们家闹得鸡飞狗跳你知道不知道?这不是坑我们,那是什么?”龙氏气愤道。
“妹子,这怎么能算坑你们呢?说起来,我家阿曼还算帮了你们!你想想,我家阿曼若不漏那个口风出来,你怎么能听见那位索兰珠小姐说那话?要是把她娶进了门你再知道,那不就晚了吗?说到底,还是在帮你啊!你能有什么损失?横竖那媳妇也是你不喜欢的。”
“哎哟哟,你要这么说话那就太没意思了!我不是心疼那媳妇,我觉得你们家这么做是不是太亏心了点?往后我们两家还处不处了?自家亲戚,想怎么样明着说不就完了吗?何必背后使绊子呢?”
“你要不爱跟我们处,那不处就是了。”
“哎,你……”
“妹子,不是我说你,你现下是越活越糊涂了。你和妹夫就曲中这么一个儿子,初心如今又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不还得靠曲中养老送终吗?你们这么跟他闹,他心里能痛快?”
“那要叫你娶个biao子回去当媳妇,你愿意?”
阿曼娘眉毛一抖,气定神闲地叉腰道:“不怕你笑话,我还真愿意!要是那位索兰珠小姐能瞧上我们家哪个儿子,我巴巴地给她送去!”
“哟哟哟……”龙氏一脸嫌弃地摇头道,“还真好意思说呢!你就不嫌脏?”
“我没你们两口子那么矫情,妹子!放着现成的太夫人不做,非得孤苦伶仃地过苦日子,我还没你们俩那么想不开呢!人家姑娘从前没准是有苦衷的,现下早归了正了,家里又殷富,待人也好,这样的媳妇为什么不要?话说回来了,凭她家的家世还有阮府上的帮衬,她的闲话谁还敢翻?就算你说出去,大街上有几个人会相信,又有几个人敢跑她家门前去叫骂?所以我说,妹子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不答应这门亲事,不但没了媳妇,曲中心里也会有个疙瘩,往后你还能不能有媳妇那就得另说了。”
“这话什么意思?”
“我也是听阿曼说的,她说曲中跟靳老板娘说,这辈子非索兰珠不娶。要是娶不到索兰珠,那索性也不娶了。你听听,你临老了是不是得连个孙子都抱不上,可怜不可怜?”
“什么?那小子居然还这么说?”
“信不信由你,你自己回去问问曲中就知道了。妹子啊,我要是你,索性就应了。不为别的,就冲着索兰珠那些陪嫁,就冲着他们蔡府在城里的名望还有她待曲中的那份好,这门亲就应该答应。不过啊,”阿曼娘故意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和妹夫都好脸面,不干净的不要,那你们就慢慢挑拣吧,挑好了又再死啊活啊地逼曲中娶,你看你们那家往后会不会有安生日子过,唉!”
龙氏听了阿曼娘的话,坐在那儿发起了神来。就在这时,外头有人叫起了阿曼娘,阿曼娘起身迎了出去。龙氏坐了一会儿后,被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着了,抽回神来走到门边往外一看,只见院子里摆着两张漂亮的大*,还有崭新的桌椅绣墩以及描金纹柜子。阿曼娘正招呼那几个送货的伙计往屋子里搬呢!
她很不服气,瘪瘪嘴自言自语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靠出卖我挣了两个小钱?居然都买上家私了,还真会显摆呢!哼”哼哼唧唧的几句后,她连招呼也没打,径直出了阿曼家。
回去的路上,龙氏心里总觉得堵着一口气,越想曲中和索兰珠的婚事就越不舒服。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拐到了蔡府所在的那条巷子里。远远地望去,蔡府大门上那大匾额高高地挂着,别提有多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这儿就是蔡府啊!”龙氏一脸羡慕地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张望着,“的确是够气派的啊!怪不得那阿曼娘不要脸地想塞儿子进去呢!”
正看着,侧门上抬出了一顶宝蓝色的小轿,没过多久,只见柳寒原送了一个人出来,仔细一看,那不是本城的梁大人?龙氏在心里嘀咕着,梁大人怎么跑蔡府上来了?难道梁大人跟蔡府还有什么交情?
龙氏躲在那大树后面偷看了一阵,这才闷闷不乐地回了家。刚一进家门,一个丫头就匆匆跑到她跟前小声说道:“夫人呐,老爷正在前厅里发火呢!您快去瞧一眼吧!”
“他又发哪门子火啊?”龙氏纳闷地问道。
“刚刚曲中哥回来过,跟老爷吵了一架又走了。”
“曲中回来过?”
龙氏一听这话,急忙往前厅里奔去。进了厅门一看,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只见满地狼藉,杯碟摆件砸了一地,连她上回从曲中账房里顺回来的那个翡翠蝴蝶穿花摆件都没有幸免于难。看着满地的碎绿,她心疼得要死,走进去就嚷道:“你这是干什么啊?要拆家不成吗?”
“嚎个屁嚎!”满面涨红,青筋暴涨的阮炎冲龙氏喝道,“再嚎大声点,别人还以为我归西了呢!”
“可你这是为什么啊?”龙氏捧着那些碎绿片子心疼道,“你有气也不能砸东西啊!知道这翡翠摆件值多少钱吗?卖了都够再买两处我们家这样的宅子了!你怎么就顺手把它给砸了呢?”
“儿子都快没了,还想着你那些破玩意儿!”
“什么儿子没了?”
阮炎气呼呼地说道:“刚才曲中回来跟我说,无论如何,婚事照办!”
“那你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我把他打了一顿,赶出去了!”
“哎哟!你怎么能这样呢?”龙氏激动地拍起大腿道,“你这又打又赶的,不是逼着他跟我们断了干系吗?”
“断了就断了!那种儿子我不要也罢!”阮炎气急败坏道。
“你快别说气话了!想想到底该怎么办吧!曲中说要办,那他一准会办的。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就答应了吧!”
“滚你娘的!”阮炎立刻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龙氏骂道,“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有胆子再给我说一遍?”
龙氏略带惧色地看着阮炎道:“那你打算怎么样?中儿成亲那日,你真的要穿一身寿衣去闹他的好事?我是想,儿子就那么一个,往后我们还要靠着儿子养老送终呢!你把他逼急了,他要真不理我们,那叫我们往后靠谁呢?你说是不是?”
阮炎忽然抓起鸡毛掸子站了起来,吓得龙氏往后退了好几步,问道:“你又要干什么呀?还没打够?还想撵到阮府去打儿子啊?”
“我问你,”阮炎冲她喝道,“你是不是受了曲尘他们什么好处?”
龙氏忙摆手道:“我没有啊!我收他们的好处做什么呢?”
“没有?没有的话你为什么一回来就帮着曲中说话了?”
“天地良心!”龙氏举起手,赌咒发誓道,“我真没收曲尘的好处!我帮曲中,那是因为他是我儿子,我不帮我儿子帮谁啊?老头子,你想想吧!这么闹下去有意思吗?你要真穿了寿衣去闹,儿子脸面没了,你的脸面也没了,说到底还是我们自家倒霉啊!既然曲中那么喜欢那个索兰珠,倒不如成全了他们,把索兰珠弄回家再慢慢收拾!”
“哼!你还说你没收曲尘的好处?你个墙头的冬瓜,哪边好处多就往哪边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听老子的?好哇!全都要反了是不是?初心自个跑了,曲中又要娶个biao子进门,连你也跟我大呼小叫了,这家是没王法了是吧?好,老子今天就整一整这家的王法!”
说罢,阮炎一把拽住龙氏便用鸡毛掸子抽打了起来。龙氏疼得哇哇直叫,拼命挣开阮炎在厅里乱跑了起来。阮炎火气正盛,哪里肯放过她,追上去摁在地上就是一顿抽打。
龙氏嚎得惊天动地,丫头们也不敢进去帮忙,只好派了个腿脚快的往曲中那儿报信去了。没过多久,曲中和曲尘匆匆赶到了。一看到曲中,龙氏就扑到他怀里大哭道:“中儿啊!你再不来,娘就要给打死了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中儿你得救救娘啊!娘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啊!”
曲中转头盯着坐在旁边歇气的阮炎质问道:“爹,您怎么还打起娘来了?您打我就算了,娘哪儿招惹您了?”
阮炎沉着一张酱紫色的脸不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这时,龙氏又哭道:“还不是因为我帮你说了几句话?我说一家子闹成这样何必呢?不如应了你和索兰珠的婚事。没想到啊……呜呜呜呜……你爹就打我了!”
“这么说来,三婶你是赞成曲中和索兰珠的婚事了?”曲尘问道。
“有什么好不赞成的?”龙氏呜咽道,“我现下才算看明白了!闹什么闹啊?还是跟自家的亲儿子闹,那不等于跟自己的老命较劲儿吗?我就中儿这么一个亲儿子,就跟命根子似的,谁没事去掐自己的命根儿啊!这死老头子想不明白,我是想明白了!中儿,你娶!只要你喜欢,爱娶谁就娶!”
“敢!”阮炎怒喝了一声道,“你再敢说这种话我就休了你回娘家去!”
“你不休我我也要回娘家去!”龙氏泪眼汪汪地顶嘴道,“不走难道留在这儿给你活生生地打死吗?我还想留着命抱孙子呢!”
“那种贱女人生出来的种儿你也抱?”
“是我儿子的我为什么不能抱?”
“好!你去抱!你立马就给我滚!滚!”阮炎顺手抓起茶几上的一个杯子就朝龙氏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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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有情人终成眷属(四)
番外之有情人终成眷属(五)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番外之有情人终成眷属(五)
曲中替龙氏挡了一下,将她扶了起来,转头对阮炎道:“爹,您非要这样我也没法子。我真不明白您到底哪儿来这么大的气?您看不顺眼哥,看不顺眼我,都行!可您怎么能这么打娘呢?她整日地侍候你,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事,到头来还得受这种气,她心里能好受吗?”
“老子养着她,她不该侍候老子,生儿育女啊!”阮炎理直气壮地吆喝道。
“您养着她?打从我和初心出去做工的时候,就是我和初心在养着那个家吧?养你们我没话说,可临老了你还耍这些混子,是不是太伤人心了?”
阮炎一听这话,气得更没由来了。他一掌掀翻了茶几,冲曲中喝道:“翅膀长硬了是不是?跟老子算旧账了是不是?你养家?没老子生了你你养个屁的家!好,你要护着你娘,你们娘俩都给我滚!滚!”
曲中很失望地看了父亲一眼,没再说什么,扶着龙氏转身离开了。出了家门后,龙氏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曲尘劝她道:“三婶您也别难过了,您还有个儿子侄儿子以及好几个侄女儿呢!有什么好难过的?三叔在气头上,等他气过了或许就能想明白了。您先去我家住着,回头再给曲中和索兰珠安排一处宅子做新宅,您到时候再搬过去。”
“哎哟,曲尘,”龙氏羞愧道,“三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都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肯帮我,太叫我过意不去了。”
“我压根儿就没跟你和三叔置气,再说都一家人,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对了,索兰珠和曲中的婚事……”
“听曲中的,”龙氏忙点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了,都听曲中的。他说办就办,说娶就娶,我再没二话。”
曲尘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有您这句话,事情就好办多了,您就等着做婆婆吧!曲中,先送了你娘回府去。”
目送走曲中和龙氏后,曲尘才转身往鼎金楼去。上了三楼账房,推开门就看见宝梳正坐在书桌前磨着她的小指甲,忍不住笑问道:“磨锋利了打算抓谁呢?”
“事情怎么样了?”宝梳吹了吹指甲盖上的灰道。
“很顺利,至少三婶已经松口了。”
宝梳脸上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道:“那自然啦!你也不看看是谁出的主意。三叔呢?还是不答应?”
曲尘斜坐在椅子扶手上,揽着她的肩道:“他要想明白,那得费些时日去了。看来你那个各个击破的法子还真管用。”
“哼哼,”宝梳满面笑容道,“那没法子,谁叫我太聪明了呢!不过这回也得多谢阿曼和她娘的配合,这才上演了一出直憾三婶心脏的好戏。三婶就是个小女人,贪小便宜又要面子,稍微拿银子在她面前多晃几下,她那心脏就扛不住了。”
“眼下就差蝶眠儿那边了。只要她肯松口,这婚事就能照办了。”
“我已经让元宵去蔡府上知会过了,我这就上门去拜会,她要不答应,我就赖在她家吃住了。行了,我先去了,省得被别人抢了先。”
曲尘送走宝梳后,埋头在账房里整理起了账目。过了一会儿,施良来了。曲尘他们离开临安时,施良跟着一块儿回了雅州,在城里开了一家学斋,辅导那些准备赶考的秀才。
曲尘请他坐下后问道:“施兄这时辰应该在你的学斋里忙活,怎么跑我这儿来了?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施良面浮浅笑,稍稍犹豫了片刻后说道:“我还真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施兄客气了,有话就直说吧!”
“说出来阮老弟可别笑话我啊!”施良居然流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容道,“我呢,也是前前后后想了很久才赶来找你的。本来我想直接找媒婆的,但是始终觉得还是得跟你打个招呼才行。”
“媒婆?”曲尘笑了,“施兄这是要跟我提亲吗?我家末儿才一岁出头,你就看上了?”
“怎么敢高攀你家末儿小姐?是……是另外的人。”
“我府上的?”
“是宝梳绣庄上的。”
“绣庄上的?那到底是谁?”
施良微微红脸,酝酿了又酝酿,最后才说道:“就是那个叫绒绒的。”
“哦!”曲尘恍然大悟,点头笑道,“你看上蓝绒绒了?什么时候看上的?”
施良红着脸道:“这不之前刚来城里的时候,宝梳让她和另外一个姑娘给我送了几回东西吗?后来又去绣庄见过她两回,觉得挺有眼缘的。私下一打听,她还没成亲呢,所以……所以就想请阮老弟你作个伐,帮衬帮衬。”
“绒绒和乐乐之间的事情你知道吧?”曲尘问道。
“知道,听宝梳说过,不过那都是乐乐傻的时候的事儿了,我是不计较的,就是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再者,她的亲事是她自己做主,还是得找她父母?”
“蓝绒绒说过,她的事情她自己做主。既然施兄有这份心,那等宝梳回来我就告诉她,应该明日就能给你答复了。”
施良忙起身拱手谢道:“那就有劳阮老弟了!对了,阮老弟,有个事我正好跟你说说。”
“什么事?”
“我听我两个学生说最近有人在城里散私茶,他们家府上都买了好些。我知道你向来不会单独散私茶给某一户,所以就有些奇怪。细下一问才知道,那个散茶给他们两家的是一个叫汪世海的人。听说,这个汪世海最近都在跑这条道儿,还越做越大,你看要不要查查?”
“真是汪世海?”曲尘眉心微微拧起道。
“是,这名字肯定没错。”
“这个汪世海我认识,跟我是一个村出来的。”
“这么说来,你们很熟了?”
“以前挺熟的,现下已经很久没往来了。”
“他插手雅州私茶买卖,等于是在跟你抢饭碗,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曲尘笑了笑道:“什么都不用办,随他去。”
“为什么?”
“饼太大,吃多会撑,我又何必去涨那个肚子呢?他既然想分一杯羹,那就让他分好了,只要他不踩过我的底线就行了。此事施兄不要再跟别人提起,明白吗?”
“我明白,那我先走了。”
施良走后,曲尘一个人坐在那儿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吩咐侯安备上轿子,去了世海后来开的那家茶馆。
世海没想到曲尘会主动去找他。曲尘回雅州他是知道的,但两人没有碰过面。把曲尘请进了自己歇息用的茶室后,世海一边倒茶一边笑道:“实在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曲尘接过茶抿了一口,品了品道:“今年的新白茶,好东西。”
“这算什么好东西?”世海弹了弹他那锦缎宽袖笑道,“这东西在你眼里怕是一文不值吧?建州白茶你们茶铺子里也有,又不是什么稀罕货色,值得你夸好?”
曲尘又喝了一口道:“喝茶品的不单是茶,还得分跟谁一起喝。跟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喝茶,就算陈茶也好喝不是?”
世海脸上照旧是圆滑的笑容:“阮老板就是阮老板,说话就是中听。言归正传吧,找我有什么事?”
“你散私茶散得太明显了,你知道吗?”曲尘很直接地说了出来。
“是吗?”世海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端起茶杯吹了两口热气道,“我没你那么多茶铺子,也没你那么好的买卖,更不能眼见着好茶叶烂在库房里,只能这么做了。”
“散私茶给大户是很容易,但也很冒险,特别是那些跟你没交情的大户。一旦官府要查,他们很可能成为官府勾你上钩的鱼饵。”
“你这是在教我做买卖吗?”世海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不屑。他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耐不屑曲尘所说的任何话。在雅州打拼的这一年多,他已经从一文不值变成了拥有三家茶馆和一家绸缎庄的老板了,他也是老板,也在做买卖,凭什么要听曲尘的呢?就因为曲尘的家业比他的更多吗?不是那样的,曲尘有多少家业他将来也会有,甚至更多。他心里一直都这样想的。
“我没有教你的意思,只是身为同行想提醒你。”曲尘口气淡淡地说道。
“身为同行不是应该视彼此为天敌吗?”
“同行之间有竞争是难免的,但反过来想,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有一个出了差错,其他人也会跟着倒霉。”
“呵呵呵……”世海仰头笑了一通道,“原来阮老板是担心我散茶散得太明显了会连累同行,连累你吗?你是不是担心多余了?你阮曲尘是什么人?即便我出事儿了,你也会稳坐泰山的吧?就算对茶叶行当有所牵连,恐怕也牵连不到你头上吧?顶多是其他小商户受牵连,根本不会牵扯到你这位雅州第一豪商头上去。”
“世海,我挺讨厌你这么跟我说话的,”曲尘看着他说道,“从我进门开始,你就一直叫我阮老板,好像完全忘记我本名是什么了。你我都是从雾重村出来的,也是一块儿长大的兄弟,做的又是同一行买卖,原本应该连成一气互相扶持的,为什么你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呢?”
世海脸上的笑容散去了许多,猛地灌了一口茶道:“不敢高攀啊!你是雅州首富,我只是一个小买卖人,不敢高攀啊!”
“真的是不敢高攀?还是因为宝梳你一直耿耿于怀?”
世海愣了一下,放下茶杯面无表情道:“你可能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还是你已经不跟我说实话了?去年初二烟花会上,你跟宝梳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还念着宝梳。世海你别忘了,你也是有媳妇的。你心里挂着宝梳,对得起万萱草吗?”
世海手指一震,茶杯翻到在桌面上,表情显得既尴尬又愤懑。片刻,他缓缓扶起茶杯,语调轻慢道:“我只是跟宝梳说了实话,有什么不妥?有谁说过娶了媳妇就必须放下对另外一个女人的喜欢了?要你放下,你能放下吗?我不是觊觎你的女人,我不会用卑鄙手段把宝梳从你身边抢走,但我会让宝梳看到我对她一直没变过的真心。到时候她愿意何去何从,那都是她的选择。我是真心爱着宝梳的,我不认为我爱着她有任何不妥。如果你觉得不安,那只能说明你并没有完全得到她。还有,别拿万萱草来说事儿,我没亏待过她。”
“没亏待过她?给她吃喝,给她地方住,给她一个正经的名分,这样就算不亏待她了?你别忘了,我以前也是这么对宝梳的,但结果是什么?结果是让宝梳离我越来越远,还让你差点趁虚而入。”
“你闹清楚了,阮曲尘!”世海的目光变得凌厉了起来,“是你出尔反尔,不是我趁虚而入!你跟我说过已经放弃宝梳了,但最后你又把她抢了回去,我当你是兄弟信了你,但结果又是什么?结果就是我得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心里还得惦记着自己兄弟的女人,你尝过这种滋味儿没有?你有没有替我想想?”
“我给了你机会的,世海,”曲尘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在雾重村那六年还不够?你还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鼓起勇气把宝梳娶回家?你若真心爱她,没有瞻前顾后左思右想,你早把她娶回家了,还有我后来什么事情?我这个人就这样,我不要的东西怎么塞给我的都不会要,但我认定了的东西我就一定会得到,宝梳也 是一样的。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有气,你可以恨我,但你最好不要拿你自己的性命来恨我,你恨不起的!”
“我怎么恨不起了?你告诉我我怎么恨不起了?”世海目光直逼曲尘不服气地说道。
“你最好收敛一下你散茶的方式,如果你认为从我手里夺走了私茶这门买卖算是对我的一种报复的话,我希望你能选择更好的散茶方式,这样才能长久地跟我斗下去。倘若你行事太过鲁莽,你很有可能还没把我斗下去就已经万劫不复了,这就是我今日来这儿的目的,你好自为之吧!”
曲尘说完起身往外走去,世海却忽然叫住了他。他转过身来,冷冷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不会对宝梳死心的。”世海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曲尘道。
“那你就继续痛,与我何干?”曲尘冷冷着抛下这句话,转身扬长而去了。
世海紧抿着唇,右手握紧拳头,使劲地在桌面上捶了一下,目光阴冷道:“阮曲尘,你为什么还要回雅州来?临安待不住吗?为什么还要回来?有你在的雅州让我觉得窒息!好,那就一决高下,看谁会死在谁的手里!我不信,你阮曲尘所能拥有的东西我会办不到!”
两人之间的这场暗地里的较量进行了差不多三年,直到三年后,也就是宝梳父母找到她之后,世海因为得罪了城内权贵遭人陷害而东窗事发,买卖被全盘没收,还下了大牢,险些问斩。
无奈之下,万萱草恳求曲尘帮忙救人,曲尘念在从前的情分上出手帮忙,但是谁也没想到,世海在从牢里出来后丢下了一纸和离书给万萱草,并把自己剩余的私房送到了阮府上然后就消失了。有人说他去了别的地方做买卖,也有人说他成了朝廷歼相所拥有的玲珑门的鹰犬,到底他去了哪里,只能等时间来揭晓答案了。
且说回曲中和索兰珠的婚事,经过宝梳一番努力,蝶眠儿最终答应婚事照常进行,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曲中和索兰珠的新宅必须挨着阮府。宝梳便将阮府南边院墙推开一角,与隔壁相通,如此一来,索兰珠在那边会不会受欺负刁难宝梳这边就一清二楚了。
大婚当日,龙氏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婆婆的位置,受了媳妇的叩拜,还被众人一口一个老夫人地叫着,心里所有的不满意瞬间都满意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阮炎始终没有出现。
曲中的这场婚宴办得比夏夜当初在临安还隆重盛大。雾重村的亲戚朋友全都请来了,再加上城里的朋友生意伙伴,足足摆了八十桌,热闹了一个底朝天。
当晚宾客散去后,宝梳安排了留下的亲戚这才回到自己房间里。她今天太忙了,忙得连看末儿姐弟俩的空闲都没有了。这个时辰,那两小家伙早睡熟了。
她趴在榻上眯了一会儿后,隐约感觉后背重了起来,便嘟囔了一声道:“滚!死狗,下去!”
“骂谁呢?”曲尘嘴里的酒气像云雾似的扑倒了她粉红的脸上。
“下去……重死了!想要我的命啊?”宝梳像蠕虫一样挪动了两下。
“宝梳……”
“干什么?”
“不如我们再摆一回酒吧?”
“咋的?”宝梳闭着眼睛问道,“还想再跟我和离一回啊?”
“我只是觉得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如今看着夏夜办了,曲中办了,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办一个?比他们的还要隆重。”
“饶了我吧!”宝梳呼了一口气,疲惫道,“谁帮我们办啊?夏夜曲中的婚事都我经手办的,你难道还指望他们俩搭把手帮我们办?省省吧,阮爷!你要真心疼我,还是让我多睡几天懒觉来得实惠。”
“好……”曲尘咬了咬她的银耳坠子,语气*道,“我伺候你好好睡一觉……”
“混蛋……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救命啊!末儿,你爹又欺负人了,救命啊!”
“走吧!”曲尘把宝梳横抱而起,面带歼笑道,“落到爷的手里就得乖乖听话,叫佛祖也没用!”
“救命……”
里间的门一关,可怜的宝梳藕藕又只能被扒了……想想,佛祖也应该在偷笑吧!
当阮府渐渐归于安静时,有一个人悄悄地背着包袱从侧门离开了。她走了没多远,忽然察觉背后有人,转身一看,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办事啊!”
“用得着这么晚出门办事吗?”
“你不也这么晚出门吗?你很不厚道啊,殷漱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都不跟宝梳老板娘打个招呼。”
“江湖儿女,计较那么多干什么?我想靳老板娘应该明白的。那就告辞了,我还有公务在身,有缘再见吧!”殷漱儿,或者该叫殷捕快,时下是常州州府衙门下的一名女捕快。当初离开临安后,她投奔了常州的一位叔父,经过不懈的努力和磨练,最终如愿以偿地当了一名女捕快。
道完别后,她转身离开了。夜幕下的那个人专注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抿笑,自言自语道:“殷漱儿,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等着吧!”
晨曦再次冉冉升起时,殷漱儿背着包袱,精神奕奕地出了城门,但她不知道,她身后跟着一个她这辈子都甩不掉的尾巴……
所有番外到此结束……
但美好的存在是永远不会结束的。
有一个叫金贝螺的姑娘会在转角那个地方等着你,请继续往前行——《蛮荒斗,萌妃不哑嫁》,蛮荒时代的爱情你信了吗?不信就请跳坑吧!好故事正在精彩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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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有情人终成眷属(五)
第二百二十三章 跟小方杠上了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二十三章 跟小方杠上了
“下回?”曲尘轻轻摇头道,“跟你做买卖只有我亏的,还是别有下回了。”
“那你到底送不送啊?送不送啊?”
“等你开张的时候再说。”
“这可是你说的哦?”
刚说完这话,曲中匆匆走进来禀道:“哥,拉萨那边的人已经到了,正在入府!”
“这就到了?”曲尘停下笔抬头想了想道,“提前了几日?行,你和侯安先去迎着,我随后就来。吩咐人在二楼海纳厅里摆上茶点,老爷那边也去知会一声。”
“知道了!”
曲中和侯安先下楼去迎人了。曲尘合上账本,放进了右边的小抽屉里,又取出一把钥匙递给宝梳道:“这是洞月楼后院一间库房的钥匙,东西全堆放在那里头,你需要什么自己搬去,回头列个清单给我就行了。再有,账本你拿回去好好学学,既然要做买卖,你那账就得记得像样儿点。”
宝梳接过钥匙好奇地问道:“拉萨那边来的什么人啊?”
曲尘一边锁抽屉一边说道:“庞府在拉萨有茶铺子,因为拉萨冻得早,九月就冷下,十月就冻土,所以每年他们都是这个时候来回帐的。行了,我得去了,今儿真没空带着你玩了。出了门儿早点回来,别让我找人去逮你,记得把侯安媳妇带上。”
“哦,那你去吧。”
曲尘下了楼后,宝梳捧着那账本站在那儿看了起来。不多时,楼下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她好奇地走到凭栏时往下一看,只见曲尘领着十多个风尘仆仆的人进了院子,随后又是七ba只大箱子。他们一来,不少帐房先生都走出去热情地打起了招呼,整个小院瞬间就热闹了起来。随后,一行人去了二楼,宝梳也抱着账本下楼出了院子。
因为不能进去,钟氏一直在外候着,看见宝梳出来时,忙迎上去问道:“管家娘今儿要出门儿吗?”宝梳道:“要出去,人家阮管家没空带我玩儿。”
“拉萨商铺的回来了,他又得忙上几日了。奴婢是想提醒您,晚上要给二少爷践行,不能回来晚了。”
“我记得呢,晚不了,先去把昨日定下的铺子买了再说。”
宝梳领着钟氏出了庞府,直接去找昨日那房主了。银契两清后,两人就去了生药铺子找初真。走到药铺子门口时,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听着有些耳熟,宝梳迈上台阶往里一看,原来是芳菲和芳娇两个姑娘。
说话的是芳菲,她站在正在归置货架的小方身后,声音轻柔地问道:“这位小哥,劳烦你就告诉我们一声儿,夏爷到底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小方没回头,一边归置一边冷冷答道:“说了不知道了,你们怎么还不走?不买药就赶紧走,我没工夫搭理你们。”
“我们没有恶意的就是想问问……”
“你们还好意思来问?没惹出大事儿还不甘心是吧?找着夏夜也没用,你们那破地方他说过不会再去了!”
“夏爷真这么说?”旁边芳娇着急地上前问道。
“还有完没完?”小方侧身转头白了芳娇一眼,抖了抖手里的药材道,“前晚出了那事儿,你们只当他们还会去吗?谁知道去了会不会把小命儿搭在里头?赶紧走,我还有活儿呢!”
芳菲忙又道:“说起这事儿,确实是我们不对!可我们也没真想害了阮爷不是?那晚阮夫人都说了,不跟我们计较了,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对不对?这位小哥,我们真有点急事儿,寻不着林爷,也不好去庞府找阮爷,只能来找夏爷了。你好好心,告诉我们一声儿,夏爷到底去了哪儿?”
“哼!”小方转过脸去继续归置冷笑道,“阮夫人能饶了你们,那是她不知道事情的轻重,若是遇着个知道的,烧了你们那胜芳馆都成!少在这儿废话,赶紧走,不然我就赶了!”
“这什么伙计?”芳娇忍不住上火道,“不过问你两句,还摆起大爷谱儿了?夏爷铺子里怎么能容得了你这起嚣张的?”
“容不了他也得容,横竖这铺子又不是他独一份,况且我也不是替他夏夜做事儿的!”
“你……你也太嚣张了吧?见过哪家伙计嚣张得跟老板似的!你什么东西呢?”芳娇骂道,“阮夫人不知道事情的轻重,那是她男人她会不知道掂量?你难不成还知道?哦,我想起来了,前晚上你也去过我们胜芳馆,还给阮爷把了脉是不是?瞧着你这细皮嫩肉的小模样,该不是瞧上阮爷,有龙阳之癖吧?”
话音刚落,小方就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了芳娇一眼道:“你信不信我一脚踹了你出去?滚!”
“嗬哟!这可真是凶到家了啊!跑别人铺子里来当伙计,还敢这么凶神恶煞地赶客人,夏爷真是眼睛瞎了才会请你来看铺子!”
“我又不是他请的!”
“那你是谁请的?”宝梳的声音忽然在三人身后响起。小方抬头一看,表情有点尴尬了,敷衍地笑了笑道:“阮夫人来了?”芳菲和芳娇也忙跟宝梳行了个屈膝礼,打了声招呼。宝梳走了过去,看了小方一眼问道:“你不是夏夜请的,莫非还是阮曲尘请的?”
“哦……不是,”小方故作镇定道,“是这样的,小的是自己找上门儿的,当时夏掌柜的不在,正好阮管家在,瞧着小的能干活会写字就把小的留下了。论起真格来,小的也算是阮管家发话留下的,不过是夏掌柜请的也好阮管家请的也好,都是给铺子里做事儿的,没分别,没分别。”
“是吗?”宝梳瞥了旁边两个女人一眼,问她道,“夏夜去哪儿了?”
“去货栈取药材了。”
“那就这样跟她们说不就完了吗?何必在这儿跟她们吵得这么起劲儿呢?”
“小的只是不想她们再打扰夏掌柜的了。”小方这样解释道。
“你只是请来给铺子里做事儿的,又何必帮夏夜挡那些风流债呢!原本你身为伙计却干着掌柜的活儿,都有些委屈你了,夏夜那些破事儿你就留给他自己去处置好了,压根儿就不用去理会,你说呢?”宝梳盯着小方笑问道。
小方笑得有些勉强:“是,小的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你身为铺子的伙计,是不应该跟客人吵成这样的,也不应该跟客人发这么大脾气,毕竟她们也只是想来问问夏夜去哪儿了。你说呢?”宝梳摆出了一副老板娘的姿态训话道。
“是,小的明白了。”小方似有不悦地回答道。
“那好,跟她们倒个歉吧,毕竟上门都是客。”
“什么?”小方立刻抬起头,紧皱眉头地看着宝梳。宝梳头一歪,略带挑衅的口吻问道:“怎么了?我没资格让你给她们道歉吗?你刚才自己也说了,铺子不是夏夜一个人的,也有我们家的一份,我身为二分之一个老板娘,不可以吗?”
小方脸色微紧,沉沉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道:“可以。”
“可我瞧着你好像很不愿意。”
“阮夫人,没人情愿认自己没犯过的错!”小方辩驳道。
“也就是说,你认为你刚才没做错任何事?”
“没有,我只是在打发一些不是来买药的无聊客人罢了!”
“那行,”宝梳点点头正色道,“既然你觉得你没错,而我又认为你的态度有问题,为了不委屈了你,你还是另请高就吧!”
“阮夫人你什么意思?”小方立刻质问道。
“炒了你,开除你,不想再用你,就这意思!”宝梳答得面不改色。
“你不能这样把我辞退了!”小方口气里有股按捺不住的怒气。
“我懂行规的,”宝梳举起三根指头道,“除了本月工钱外,补你三个工钱,这总行了吧?就算告上衙门,你也顶多得这点赔偿!手上的活儿不用干了,我这就给你结算工钱!”
“我要等夏掌柜回来!”
“夏夜回来也没用,我说辞退就辞退!”
“就算这样,我也要等夏掌柜回来把手里的帐全部交待清楚了!”
“不用你交待了,帐我们自己会慢慢理,拿了工钱你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钟姐姐,”宝梳转身对钟氏道,“领着她去后院收拾东西,我这就给她开发工钱。”
小方见宝梳动真格的了,这下心里有点慌了。就在这时,夏夜和另外一个伙计扛着药包回来了。进门就发现气氛十分以及非常地不对啊,放下药包有些纳闷地看着这两个女人问道:“怎么了?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夏掌柜的,”小方瞥了宝梳一眼,带着告状的语气对夏夜道,“阮夫人说要辞退我!”
“什么?辞退?”夏夜眨了两下眼睛,看着宝梳问道,“宝梳,你辞退她干什么?她犯了什么事儿吗?”
“对!”宝梳转身对夏夜正经道,“她是犯了事儿,对客人没有礼貌,且随意在店内大声喧哗,还叫客人滚,完全不配做一个伙计,去做一个打手还差不多!”
“哎哟,我说你真是……”夏夜指了指小方,又抓了抓脑袋有点为难了,想了想后道,“要不这样,宝梳,给她一个机会好不?再怎么说是我远方亲戚家的一个小表弟,就这么给辞退了我没法交待啊!”
“编!”宝梳白了夏夜一眼道,“接着编!刚才你这宝贝伙计才说了她是自己找上门儿的,还是阮曲尘发话留下来的,这会儿就成了你远方亲戚家的小表弟了,跨度是不是有点大了,夏掌柜的!”
夏夜倒吸了一口冷气,嘴巴不自主地就张大了,亲娘啊,这下瞎话给编漏了呀!鬼知道那小方之前说过这话啊!完了,快兜不住了呀!
小方的脸色也变了,使劲朝夏夜递了个眼色,忙上前一步道:“阮夫人,小的的确是夏掌柜远方亲戚的小表弟,是小的刚才没把话说清楚而已。当初来找工的时候,没曾想会遇着自家的亲戚,等阮掌柜把小的留下后,见着夏掌柜才发现原来还是亲戚。”
“对对对!”夏夜大喘了一口气,点头笑道,“是这样的,宝梳!她也真是的,说个话都说不清楚!”
“小表弟?”宝梳上下打量了小方一眼,往前迈了几步,走到小方跟前道,“怎么长得一点都不挂相啊?”说着她假装抬手去理耳发,却忽然落下手来一掌拍在了小方右胸上,小方顿时脸一红,立刻抬手拨开了她的手。她原本没使什么劲儿,被小方这么用力一拨,险些摔到旁边。
夏夜赶紧扶住她问道:“宝梳你没事儿吧?”然后又冲小方假意喝道:“做什么呢?伤着阮夫人怎么好?”小方整张脸都红了,胸口起伏不停,分明是气着了。她哪儿会想到宝梳居然来“咸猪手”这招,直接在自己胸上摸了一把!
“没事儿,”宝梳站稳了脚跟,揉了揉被拨疼了的手腕,笑得很诡异道,“原来是夏夜你的小表弟啊,早说嘛,既然都是亲戚,这话就好说多了。你说给个机会那就给呗,不能把你的脸面给扫了,是不是?哟,果真是个小鲜肉呢!模样瞧着不错,胸嘛也挺结实有手感的,不知道哪家姑娘有那福气承受了这俊郎官。”
“阮夫人请自重!”小方面带愠色,沉下脸道,“您好歹是阮管家的夫人,当着别人的面儿如此轻浮,叫阮管家脸面何存?”
“那你去跟他告状呗!”宝梳挑衅地笑道,“让他给我一巴掌或者休了我呗!我不就拍了你一下吗?回头我亲自跟他说,看他会不会抽鞭子狠揍我一顿。”
小方瞪着宝梳,有气发不出来,脸都紫了。宝梳不理她了,转身去对夏夜道:“给机会归给机会,不过话我先说清楚了,她要再这个嚣张态度,是亲戚都不留情面了,毕竟我们是打开门做买卖的,不是养亲戚的,对不对?”
夏夜忙点头笑道:“那是!我会好好管教她的!她人年轻,又才出来,少不得有些硬脾气,宝梳你多担待点就好了!你是来找初真的吧?在后院呢,去吧,这交给我就行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跟小方杠上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芳娇死因(三)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三十三章 芳娇死因(三)
“夏夜,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于方歇斯底里地挣扎道,“你要敢碰我,我绝对会杀了你!你这畜生!你这混蛋!我要杀了你!把你们都统统杀光!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终于承认了?芳娇是你杀的,对吧?”
“啊!”于方大叫了一声后,将夏夜从身上推开了,满面惶恐,浑身颤抖地出着大气,忿恨地瞪着夏夜。夏夜把药瓶子往旁边一扔,冷漠地看着她道:“你们?能不能解释一下,那个你们是谁?除了我,是不是还有已经被你杀了的芳娇?你恨芳娇,因为那晚你喝了她无意中留下的那壶酒,酒和药一并发作,你完全抵抗不了,必须得找个男人才行,又或者你被什么男人捡回了家,迷迷糊糊就失了身……”
“闭嘴网游之神魔至尊最新章节!闭嘴!”于方从*上跳起来,抓起桌上一只茶壶就朝夏夜脑袋上砸去!夏夜闪开后,抬手打掉了她手里的茶壶,又将她反手拧着摁在了窗户上道:“就因为这样,你恨死了芳娇,你觉得你*是她害的,所以你就想用御春散这样的东西整死她对不对?”
“闭嘴!我要杀了你!”
“要不要让我帮你回忆一下那晚的情形?再让你回味一下,当晚你和某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如何春宵一刻值千金的?以那晚你喝的量,你们玩得一定很高兴吧?可你醒来之后是不是觉得后悔极了?”
“闭嘴!”于方已经有些情绪失控了!
“那男人是不是玩完就溜了?你会不会压根儿连他长什么样儿都没看清楚?就记得昨晚跟他好了一晚上?”
“放开!”于方挣开了夏夜的手,转身抓起旁边的一只花瓶,指向夏夜,双眼冲血道,“我怎么可能放过他?那种跟你一样畜生不如的人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他必须死!他跟你一样儿必须死!”
夏夜怔了一下,心里好不惊讶,问道:“除了芳娇,你还杀了谁?你把那晚睡了你的男人也杀了?”
“没错!”于方的面目狰狞了起来,“我杀了他,我把他和他的随从都杀了!他活该!他活该!”
“他和他的随从?”夏夜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于方惊愕道,“欧阳公子和他那几个跟班是你杀的?那晚把你睡了的就是欧阳公子?”
“不许再提那个畜生!”于方表情扭曲地怒喝道,“他该死!他根本就不是人!他就该死!你也该死!你想替芳娇报仇是不是?那行啊,我送你到黄泉路上跟她做对鬼鸳鸯去!”
“芳娇真是你杀的?”
于方面孔阴冷地笑了笑道:“哼哼,要不是她,我怎么会喝了那种酒?她下贱,她yin乱,为什么要害我?”
“你闹清楚了,于方南国英雄传
!当晚没人叫你喝她留在案板上的酒,是你自己喝的!你能怪得了谁?”
“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于方一脸绝望地摇头道,“人我已经杀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去自首吧,于方!”
“我不能自首!我自首会连累整个掳金帮的!”
“难道你认为曲尘会容忍你干这样的事?难道你认为师傅会容忍你做这样的事?五条人命,你短短时间内害了五条人命!即便欧阳公子和芳娇有错,可欧阳公子身边那几个跟班没有招惹你,你为什么连他们也杀了?”
于方仰头凄凉地惨笑了两声道:“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杀了那畜生之后,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看见男人就想杀!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把花瓶放下,去找曲尘,老老实实把你做过的事儿都告诉他……”
“不行!不能告诉师兄!绝对不能告诉师兄!我不能让师兄知道我已经*了!”
“你不让他知道,难道他就会要你了吗?他有宝梳,不会再要你的!”
“你给我闭嘴!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为什么要查芳娇的死?她就是个姐儿,淫jian不堪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要记挂她?”
夏夜看着完全失去了本性的于方,摇头道:“她再是个姐儿,也是条命,没害过谁,就为了活着在那火坑子里挣扎,比你还惨,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你受了欺负,可以告诉我们,但你不能拿别人的性命来发泄你心里的痛苦!于方,我劝你,老实去跟曲尘招了,或许他会依照掳金帮的帮规对你从轻处罚!”
于方抽泣了一声,滚下两颗泪珠子道:“我不能让师兄知道!我不能让师兄知道我杀了这么多人!姓夏的,都是你自找的,既然你知道了这么多,我也不能再留你了!”
“你杀人杀上瘾了吗?”夏夜冲她怒喝道,“收手吧,于方!你不是那种嗜血成性的人,你是心里犯病了,收手吧!”
“不!”于方摇头道,“我收不了手了!从杀了那畜生起,我就收不了手了!”
“还没那么晚一品毒后
!你别再冲动了,跟我去见曲尘,把一切都告诉他……”
话没说完,宝梳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夏掌柜的,还没起呢?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开铺子门儿,到底做不做买卖了?你家伙计都在门外头等了好久了,死的活的,出来吱个声儿啊!喂,开门,听见没?再不开,我翻墙了啊!”
“宝梳?”夏夜忽然想起汝年之前说过,宝梳和初真这两日就要从老家回来了,莫不是已经到了?遭了!于方看见宝梳还得了?
可就在夏夜分神时,于方将手里的花瓶砸向夏夜,并飞快地朝他胸口打了一镖,随后开了窗户一跃而出。(.mianhuatang.cc 无弹窗广告)(棉花糖小说网 .MianHuaTang.Cc 提供Txt免费下载)打开后门那瞬间,院门外正站在三位姑娘,宝梳,初凝还有海樱。于方看见宝梳时,她所有的恨意都冲上了脑门!
要不是这靳宝梳,她那晚不会因为受了刺激而喝酒,不会醉醺醺地回了铺子后院,不会跟正在灶屋里穿得妖娆单薄的芳娇起争执,更不会喝了芳娇留在案板上那壶酒!直到她再次出门去时,才发现自己浑身灼热不已,像要裂开了似的。当她想往回走时踉跄了一步,忽然有人扶住了她,她那时意识已经很迷糊了,搂着那人便唤了一声:“师兄……”
随后的事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当第二天清晨她在一张柔软的大*上醒过来时,惊见自己一丝不着,浑身印痕,而帐帘外有个正在喝茶的男人,她猛然明白了过来,抱着头尖叫了好几声。那男人听见她的叫声,走过来一点愧疚都没有,还笑道:“姑娘不必如此惊慌,我欧阳某人做过的事儿我会认的。我看你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不如就留下给我做妾室如何?”
欧阳公子说什么她完全没听见,满脑子都是懊悔和愤怒,接着便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杀起了人……
要不是这靳宝梳,可能自己和师兄会真的会是一对神仙眷侣,成为掳金帮人羡人慕的夫妻搭档,但这一切早从自己*的那晚起化为碎影了媚颜惑君心最新章节
!
一想到这儿,于方心里只想杀了宝梳,抬脚就朝宝梳胸前踹去。宝梳早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就察觉她有些不对劲儿,连忙侧身躲开,拉着海樱初凝闪到了一边。可不等她说什么,于方又扑了过去,与她打了起来,吓得另外两个姑娘抱头躲闪,惊叫不已。
此时的于方已经差不多失去的理智,招招出手都狠,宝梳明显有点撑不住了。就在此时,夏夜踉踉跄跄地奔了出来,手里拿着沾了他的血的镖,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朝于方后肩上打了过去。
中镖后的于方身子一颤,宝梳趁机一个后堂腿,打在她右脸上,将她打翻在地,然后喊道:“海樱,找绳子来,灶屋里有!”
海樱和初凝急急忙忙去找绳子了。宝梳见于方昏迷过去后,急忙奔到夏夜身边扶着他问道:“夏夜哥,你没事儿吧?”
夏夜坐在门槛边,靠着门上,脸色发紫道:“那死……死婆娘的镖……有毒的……”
“有毒?我有好东西!”宝梳立刻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颗樟脑丸那么大小的药丸子塞到他嘴里道,“吞下去!吞下去!能救你命的好东西!”
夏夜把药丸一吞,也晕了过去。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完全不清楚了。等他醒来时,只听见初凝和海樱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让他都以为自己回了老家了。正要起身时,曲尘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了:“醒了?”
“哟,”夏夜松了一口,躺回去道,“把你都给劳动了?”
“你都跟于方打起来了,我还不来吗?等你们俩死了,直接送棺材?”曲尘踢了张凳子到*边,坐下问道,“怎么回事?我看你伤于方的那个飞镖是于方的,你们怎么了?打起来了?”
夏夜捂着心口,长出了一口气道:“欧阳公子和他那四个跟班,还有芳娇都是于方杀的。”
“真的?”曲尘眉心紧锁地问道,“她亲口承认的?”
夏夜点点头,把之前和于方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曲尘。曲尘脸色渐渐阴郁了起来,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道:“没想到她竟走到这一步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芳娇死因(三)
第二百三十七章 雅州三骚
乌衣茶姬 作者:花椒鱼
第二百三十七章 雅州三骚
坐在车里时,宝梳问起了桂姐的身子。元宵瘪瘪嘴道:“身子瞧着倒没什么大碍了,就是那张脸不好看。我和娘都劝她别太放在心上了,好好将养着身子,孩子往后会有的,可她似乎还想不明白,背地里老偷偷哭呢!”
“她这是郁结没打开,还记挂着那孩子呢,要不然你跟她说,让她多来绣庄里走动走动,横竖这儿姑娘媳妇都多,如今还多了小傻子,多说说话多笑笑心情也就开阔了。”
“我跟她说了,可她不想出门儿呢冲喜之痴傻王爷代嫁妃!昨晚我哥回来晚了些,不知道两人在房间里说了些什么,我经过他们房间时又听见她在哭了!照她这么哭下去,怕是要把身子给坏了。宝梳姐,我嫂子跟你聊得来,你去劝劝她吧,没准她能听呢!”
“要不就今晚吧?我也好久没去你家蹭饭了,借着去给你嫂子把脉的机会,去蹭蹭表婶娘的手艺也好。”
“我娘就怕你不去了呢!”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早有农庄的霍管头出来迎着。下了马车后,霍管头领着宝梳元宵进了庄,往南边走去,那边有片林园,种的都是些好树木。霍管头正在热情地跟宝梳介绍,哪几颗黄杨木,哪家棵是小叶榕,哪几棵是杉木,背后忽然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这是谁啊?怎么胡乱地领进来了?也不问我一声儿?”
宝梳转头一看,原来是庞乾朗,身后还跟着两个少爷模样的人,其中一个是蒋楠星,另一个不认识。
霍管头连忙上前弯腰拱手道:“大少爷,小的早上就跟您禀报过了。阮管家派人来说了,管家娘会来挑选些草木……”
“说了吗?你跟我说了吗?”庞乾朗仍旧是一脸嚣张,叉腰质问霍管头道,“你跟我说了我怎么不记得?是你自己忘了吧?”
“没有啊,大少爷……”
“一把年纪了记性差就承认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要是你,早早回家抱孙子去,还赖这儿干什么?”庞乾朗耀武扬威地训完霍管头后,又指着宝梳道,“去,赶了出去,这儿的花木是人随便来挑拣的吗?也不瞧瞧自己是谁,配用我们庞家农庄上的花木?赶出去!”
霍管头为难道:“大少爷,这……这不好吧?阮管家派人来交待过的,这么赶了出去,回头小的怎么好跟阮管家交待?”
“交待个屁交待!”庞乾朗竖眉骂道,“你还真把他当你亲大爷了?他要是问起,本少爷自有话答他!听见没?赶了出去!”
“这……这怎么赶啊?”
“不用为难了,霍管头,”宝梳瞥了庞乾朗一眼,对霍管头道,“你去吧,我自己去瞧几眼,有合意的列了单子再跟你说王妃三十六计
。”
庞乾朗一听这话,有点上火了,指着宝梳喝问道:“你当这儿是你家后花园呢?想逛就逛是吧?”宝梳抿嘴一笑道:“我只当庞府是我家后花园,想逛就逛,你行吗,庞大少爷?我每日去个六七趟都行,你怕是连城门都进不去吧?”
“小践人你嚣张什么呢!”庞乾朗恼羞成怒地喝道。
“哎,庞少,”旁边那不认识的男子开口道,“跟个小娘们上什么火呢?你堂堂庞府大少爷还用得着跟她计较?别坏了一会儿我们去打猎的好心情!这样吧,你跟她说,今儿但凡她挑中的草木我都出双倍价钱买了,她要有那闲钱跟我玩,我陪她玩两手。”
“听见没,小践人?”庞乾朗又对宝梳凶道,“冷大少爷发话了,你还是乖乖滚吧!就你和阮曲尘攒的那点还不够冷大少爷吃顿饭的,少在这儿丢人显眼,滚吧!”
“冷大少爷?”宝梳轻轻点头道,“原来这位就是冷府的大少爷啊!”
冷府大少爷冷子詹往前一步,笑容十分自信道:“怎么?也听说过本少爷的名讳?”宝梳笑了笑,问元宵道:“那日吃饭夏夜说雅州城有三骚,是哪三骚呢?这会儿他那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不就是眼前这三位吗?嗳哟,今儿我不虚此行啊!居然见到了传说中的雅州三骚,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呢!”
元宵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这三位少爷的脸色都有些变了,雅州三少变雅州三骚,摆明了是在骂他们三个嘛。庞乾朗觉得颇失脸面,指着宝梳发火道:“你才骚呢!我告诉你,你只管逛去,列再多单子我都是不认的!人家冷大少爷说了,但凡你买下的他都出双倍价,我看你还是别在这儿白费力气了!哼!冷少,蒋少,我们走,懒得跟她一个泼妇废话!”
“也是,跟个泼妇有什么好争辩的,有本事拿银子出来说话!走,打猎去!”冷子詹不屑地笑了笑,跟着庞乾朗走了。蒋楠星一直没说话,临走时看了宝梳一眼,也走了。
等他们走后,元宵担心地问宝梳道:“我们还瞧吗?”
“瞧,为什么不瞧?那庞大少就个空架子,他要真敢把我怎么着,早叫人把我们扔出去了,还用得着说刚才那番威胁的话?只不过是为了挽回点面子罢了!不理他,理他都算看得起他了,我们继续逛去!”
两人继续往林园里走去,走了没多远,发现霍管头还跟在后面,手里多了个竹篮子总裁,我弄丢了你的娃
。他解开篮子上盖的麻布,取出一只梨道:“管家娘,元宵姑娘,尝尝我们庄上自己种的梨儿,甜着呢!”
宝梳接过咬了一口,果然是汁儿多口甜,还带着一股特头的果清香。霍管头又笑道:“好吃吧?一会儿走的时候小的给你装一篓,当孝敬您和大管家的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了啊!”宝梳大口咬着梨儿笑道。
“不敢当不敢当,哪儿敢当您一个谢字呢?”霍管头跟在宝梳身后殷勤道,“你可真是个好说话的,一点都不拿架子呢!要说那庞府里来的,就算是个丫头,也是五六分的架子,惹不起啊!”
“那庞乾朗你岂不是更惹不起?”宝梳四处打量着随口问道。
“唉!”没想到霍管头长叹了一口气。
宝梳停下脚步,转头问他道:“怎么了?莫不是那欠揍的二世祖真给你气受了?”他似有为难,欲言又止。宝梳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跟过来了,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说吧?于是宝梳又道:“要信得过我,你想说什么就只管说,是不是庞乾朗在这儿也耍大少爷脾气了?我猜也该猜到,庞府里受的气儿准拿到这儿来发了是吧?他又有庞夫人那么个娘,在这农庄里指定跟从前在城里似的嚣张霸道吧?霍管头,你有话就直说吧!”
霍管头犹豫了片刻后道:“小的刚才听您那么说大少爷,说句实话,听着可痛快了!大少爷没来之前,我们这庄上清清静静的,日子好过得很。可自打他来了之后,我们就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过,动不动就发脾气,嫌这儿不好哪儿看不顺眼,打骂庄上的人成了家常便饭。”
“呵!”宝梳抖肩冷笑了一声道,“他就是天生属欠揍的吧?欠揍欠到这程度了?还有呢?”
“责罚我们几个也就算了,偏他不安分,还打上我家闺女和另外一个长工的媳妇的主意。原先他伤着就送来,老爷又不许府里人来照料,夫人派人带了话说要好好伺候他养伤,否则非得跟小的们算总账。小的们不敢不听,尽心照料着。小的的闺女往他跟前送几回汤药,他就动上手脚了……”
“没把你闺女怎么样吧?”
“还没,可上回庞夫人派了瑛姑来,说他身边缺个照料的,要收小的的闺女在房里,小的的闺女死活不答应,这几日正闹死闹活呢花都战兵
!她说了,要逼着她给那大少爷做小,她就跳河死了算了!管家娘,”霍管头朝她弯腰拱手,满面愁苦道,“小的听说,大少爷是给阮管家收拾了的,求求您,跟阮管家说说,让夫人饶了小的的闺女吧!她实在是没那个福气做什么姨娘啊!”
“我的天……”宝梳使劲摇摇头道,“庞夫人到底是什么娘啊?慈母多败儿这五个字会不会是从她身上得出的经典名句呢?她败得可真够彻底的啊!自家儿子都落到这步田地了,不知道反省,还有脸逼着别人家好姑娘给她那混账儿子做小,她以为自己是王母娘娘啊!真是无可救药了!”
“谁说不是呢?求管家娘千万行行好,帮帮小的,小的一家子都给您烧平安香呢!”霍管头求道。
“你闺女多大了?”
“十六了。”
“会刺绣不?”
“会啊,家常衣裳都能做,管家娘是要做衣裳吗?只管拿来,保准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
宝梳继续往前走,继续啃着梨儿道:“你要舍得,送我绣庄里做个绣娘,如何?我在城里开了个绣庄,正缺绣娘呢!待遇不比城里其他绣庄差,最要紧的一点,庞夫人应该还没大胆到敢上我绣庄来找媳妇,你觉得呢?”
“如此最好了!”霍管头忙拱拱手笑道,“原来管家娘在城里开了家绣庄啊!要知道,我早送去了,省得那大少爷整日惦记呢!”
“另外那个媳妇,她要愿意,也送来……”
来字还未说完,宝梳忽觉耳根生风,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支长箭便从离她脸五厘米的地方嗖地一下飞了过去,当地一声插在了前面的树桩上!
元宵惊得掩嘴叫了一声,宝梳愣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那雅州三骚!
只见这三人各骑一匹高头大马,一身戎装,当中的冷子詹正手持一把长弓,面带得意的笑容道:“哟?射偏了?可惜了,那么可爱一只兔子就这么放跑了,我还以为今儿我能开头章呢!”
一旁的庞乾朗勒了勒马绳,不屑道:“一只兔子而已,剥了皮儿,连点肉都没有,有什么好可惜的?那种货色你也瞧不上,是不是?还是留给那姓阮的王八好了天命狂妃!”
说罢,他和冷子詹放肆地大笑了起来。蒋楠星笑得有点勉强,勒转马头道:“走吧!说这林子里有大东西,别是吹牛的吧?赶紧带我们瞧瞧去!”
“说有大东西保准有!谁还哄你呢?哎,泼兔儿,”庞乾朗冲宝梳挑挑眉眼,*道,“把你冷大少爷的箭送过来?花木挑好了没?你冷大少爷刚才说了,今儿他非得猎只与从不同的回去尝尝味儿,本少爷瞧着你这只泼兔儿就挺合适的,你要伺候好了,你冷大少爷没准把整个林子都给你买下来呢!跟着阮曲尘那王八多没意思啊?要跟也得跟个大主儿是不是?”
冷子詹忙接话道:“别坑我了!就这口味儿,够冲的,留给你家那下人管家吧!你不都说了吗?拨了皮儿就没什么肉了,本少爷喜欢那种捏着肉肉的,这样儿的本少爷压根儿没兴趣!”
“没兴趣?”庞乾朗抖肩笑道,“那就没法子了,算我介绍错了,回头把庄上的那个叫霍环的送给你?”
一听霍环两个字,霍管头立刻白了脸色,忙上前拱手道:“大少爷,这玩笑开不得啊!我闺女哪儿有那能耐伺候冷大少爷呢……”
话未完,庞乾朗一鞭子就朝霍管头身上抽去,厉声喝道:“叫你闺女伺候冷大少那是她的福分!她是庄上的人,本少爷管着这片庄,本少爷想叫她伺候谁她就得伺候谁!赶紧滚回去,把你那闺女洗干净点,晚上别脏了冷大少的身子!”
“大少爷,您不能这样不讲理儿啊!”生生挨了一鞭子的霍管头颤抖着下跪哀求道。
“跟本少爷讲理儿?你个种田的也配!滚!”庞乾朗气焰嚣张地喝道。
“大少爷……”
霍管头还想再求时,宝梳忽然冲他旁边跑了过去,直接腾空一脚踹在了那冷子詹的马肚子身上!那马受了惊吓,高高撩起前踢,长嘶了一声,顺便把那冷子詹给抖了下去。只听见哎哟一声惨叫,冷子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嗷嗷叫了起来:“疼死我了!你个死婆娘想摔死我呢!动不了了!我胳膊动不了了!谁来扶我一把!哎哟喂,疼死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雅州三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