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沙一界》 正文 第 1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1 章 ▓▓▓▓▓▓▓▓▓▓▓▓▓▓▓▓▓▓▓▓▓▓▓▓▓▓▓▓▓▓▓▓▓ ▓ ▓ ▓ 恋耽美.[]【熊大】整理 ▓ ▓ ▓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 临波山上四季如一,数万年永恒,数千年神秘,让她成为了人间第一神山。山上云雾飘渺,百花妖娆,莺雀清鸣,草木葱郁,即便是天上仙境也不过如此。 一只彩蝶,翩翩双翅,飞到一个睡着的男子身上。那男子睡得不知深浅,一身烂袍,头发凌乱,像个落魄的中年子。这种以天为被,以地为铺的潇洒最后,便是身上积了层残枝败叶。 此时,在他身上飞舞的蝴蝶,已经往他脸上沾了。这一沾,就停在男子一张一合的嘴上。也许是呼出的气体有味道,那蝴蝶是一沾即离,再度飞上了他的鼻子。意外的是,男子今天似乎特别敏感,鼻痒的反应便是一个喷涕。这一个响亮,自然是没有了脸上的小飞虫了。 过一会儿后,男子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直起了身,手指不雅的挫着鼻头。好半天才出来一句:“啊,贫道醒了啊。”待见到眼前色彩斑斓的小蝴蝶后,立即怪道:“可是你这小精弄醒我的?” “大仙啊,小妖一时淘气,请莫怪罪。”小彩蝶俏声道歉,“大仙平时睡得极沉,不见醒来,今儿实在不知大仙睡不安稳。” 那男子此时已清醒了八九分,自然不会为难一小妖,便罢罢手,慢吞吞道:“不怪不怪,贫道睡了多久啊?” “大仙,您这一睡可是上百年啊。” 啊?男子一愣,立刻捶地哀叫了起来:“哎呀呀,睡过头了啊。都怪贫道贪睡,这一睡怎么就这么长呢?”哀完之后,他还从怀里拿出把折扇,心情戚戚地扇了起来:“要是那人活得长命一点,贫道也刚好能赶上下一世,他要是活那个短命,那贫道岂不是错过好几世了?” “大仙,您还惦记着给那人报恩啊?您这都报了好几世了,就是他对您有再造之恩,这也够还了。” “不懂,不懂啊,他助我渡劫,这不就是一再造之恩?只可惜——贫道怕是永远也报不了这个恩了。” 折扇依旧轻轻扇着,那折扇的质地不错,和他一身的破烂道袍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所以折扇扇出来的风虽小,却还是让这蝴蝶精飞得有些不太稳当。 这时,男子已是完全站起了身,他看了看自己睡觉的地方,知道这里是地处仙凡交界的临波山,四季比春,百盛之景,却又仙云如海,梦幻成境。 他随意地拍拍身上尘土,当作是整理衣巾,遂对身边的小蝶妖说:“贫道这就要下山了,你可要好好修炼,成人之时,记得让贫道看看。” 要说香满楼是吴郡第二酒楼,恐怕没有人会说谁家是第一了。这香满楼,之所以能拨得头筹,那实在要归功于他们的桂花酿,据闻这桂花酒不仅香满楼,就是要香飘七里,那也不是什么夸张之说。 这不,又有人闻香而来了,只不过是个道士而已。背上桃木剑,一身破道袍,手摇白折扇,不伦也不类,想要人不注意都不行。还骛悠自在,不成调地唱着:一朝有酒一朝醉,一朝无酒买酒醉。 就在道士刚要进酒楼门时,一个身影挡在了面前,其实对方身材不高,不过道士的眼里正好看着门槛。 他心想,巧啊,挡着了,贫道这就让让。于是,右迈一步。这一让,跟前的人也是一个右步。又挡着了,真是好人呢,贫道让他也让。于是,他又是一个左移,更巧的是,挡的人也是一个左移。道士终于抬起视线,一看原来是店家小二。 “你这破道士,没钱就不要来蹭饭!” “哎呀呀,贫道怎么没钱了?”道士扇着扇子,嬉笑地拿出一锭银在小二眼前晃晃:“有道是吴郡名酿出此楼,贫道也是慕名而来,怎么会是来白喝呢?这不是爱酒之人的耻辱吗?所谓远来是客,贵楼怎么能拒人于门外呢?” 那小二被道士文绉绉地一番反问,说得是直点头,反正是看到银子了,也就不拦着了,但他还是把道士引到了一个小角落里。 “唉,有见过狗眼看人低的,却没想今儿见识到人眼也能看人低的。” 道士不客气的坐下,嘴里崩出的这话,却让那小二一个气闷,这不是拐弯说他吗?正要反口时,正好有客人叫上菜,他自然不敢怠慢,也就不去纠缠了。 道士舒服地等着酒上来,自然也有人不舒服地催着上菜。只见两个模样俊秀公子,直往楼上走,其中一人风流才子打扮,不停地对弓腰点头的小二说着什么,那举止俨然是富贵人家的架子。 “嘿嘿,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呢。”道士扇着扇,观戏似的看着他们。当然,看戏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在座的不少客人。 “那柳少爷天天上香满楼,还真是有钱。”底下的八卦开始上台。 “可不是吗?谁让他姨姐是当今皇上的宠妃呢。一鸡飞升,举家得道啊。” “他旁边的公子是谁啊,好生眼熟。” “那不是陈员外的二公子吗?果然是一副好皮相,难怪会让柳大少爷盯上。” 这些话一起立即反响连连。现今世上男风盛行,一直走在前面的柳家少爷怎么会落下呢,所以一串子花花乐事,开始一人一嘴说得好不热闹,听得坐在角落里的道士津津有味。但听的欢喜是一回事,怎么半天了,酒还没上来? 道士见柳公子那桌都已经上了有一会了,就是不见自己这儿动静。当下就想叫小二,可当他见楼上那两位吃得有滋有味,便嘿嘿两声笑,摇着折扇上楼了。 正在给陈公子夹菜的柳无时,其实是知道有个道士上了来,但他没想到那臭道士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位公子面堂桃红,必是被淫鬼上了身,纵是多福缘,若风流不断,迟早误事啊。”道士收起折扇,“待贫道作法为你除此淫物。”说着,也不知从哪变出张黄纸来,一抹口津,直拍柳无时光亮的额头。这一串动作快得是干净利落,流畅无比。 若说堂堂柳家大少爷,吴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然不可能让人爬到他头上来作乱,但此时的情况实在是太意外了。柳少爷就听着耳边有人这么念着:天灵灵,地灵灵,无量天尊快显灵……然后,他的脸色变得堪比七彩霓虹,等到柳大少终于清醒过来时,便是一声咆哮:“你这臭道士——” 柳无时甩掉被帖在额上的,似乎算是道符的东西,一手使劲地擦着额头,一手拎起道士的衣服,吼道:“你这臭道士骗钱骗到少爷我头上,是不是不想活了!” “贫道不是骗啊,实在是看公子你……你……” 被抓着领口的道士,眼珠子开始左右摇摆,一会儿盯着面前的柳无时,一会儿又瞧着一边的陈公子,就是半天也没说下去。 就这么让他一闹,酒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起,都在猜测道士要说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骛自处在一旁的陈公子,他拉了拉柳无时的衣袂,动作轻微却足以让当事人察觉。柳无时看了看身边的陈公子,又向四周随意一扫,便皱起眉头,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道士。 这会,柳无时也算冷静下来了,其实他刚才也不过是气上了头,总之一切都是因为太意外惹得祸。不然,向来注意言行的他,怎么会当众说出那些要人死活的话?这实在是这个臭道士太能气人了。 虽然自己的父亲已经辞官在家颐养天年,但后台依然硬得很。即使如此,这也不能代表柳家可以作威作福啊。况且,柳家历来都是书香门弟,志在效力朝廷,自然不屑做那些藏污纳垢,毒害百姓的行径。之于他柳无时,平时虽然风流了点,但人不风流枉少年,又有什么错? 柳无时这么想着,眼睛便死瞪了一下那道士。道士自然是收到了这个瞪眼,嘟嘟地道:“贫道……贫道……” 柳无时此刻倒是挺有气度地坐了下来:“柳某向来不喜歧黄之术,所谓读书人,应尊圣贤之道,学以致用,造福百姓,怎能迷信这些可有可无的骗人玩意呢。今日看在你这道士还算年轻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若再有下次,我必抓你到衙门去。” 柳无时这一番话,说得是头头是道,颇有人品。让周围之人实在无法一下子反映过来。毕竟,他前一刻还抓着人家的衣口子要胁,现在却是坐得一派君子风采。甚至还转到大众面前,微笑地问道:“不知各位可有事?” 让他这么一问,底下的那些食客立即转回桌前,再度转注地吃了起来。 道士这会儿直在心里乐道:实在太有趣了,所谓收放自如,便是如此楷模。柳大少爷不光颇有出身,还自持身份呢。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2 章 于是,道士这边是自我乐趣,柳无时那边是挑挑秀眉:“道士啊,你可是缺钱用啊,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怎么小二会放你进来呢。那,柳某这里有些银子——” 哎呀呀!道士打断了柳无时的话:“其实,贫道来这儿是喝酒的,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店家上酒……” 见这道士又没有说下去,柳无时不禁猜道:这言下之意,该不会是见他吃得太自在了,所以才来闹点事的吧。他想着,脸色也变着,眼睛自然也没离开道士,这才仔细观察了起来。 若说这臭道士有钱来这里喝酒,柳无时是怎么也不信的,单看他身上算不上破,但也算不上不破的道袍就可以想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这道士爱酒,有钱先买酒自然也不是不可。而且,他刚才的确是看这道士很是年轻,但现在细看也不是太年轻啊,至少是大过自己了,应该二八左右吧。之于样子嘛?也就那样了,不是太引人注意,若不是他手上扇着把扇子。可是有道士拿扇子吗?当然,他好像也没见过另外的道士了,实在不好断言。 想了一圈之后,柳无时又回过头来猜想,这道士如果有钱,那钱是哪来的,不会是像刚才那样弄什么歧黄之术骗来的吧。若是,这道士也太缺德了。 柳无时猜想归猜想,眼睛是没有离开过道士。那个专注,又实在让人不能不乱想。于是,道士抖抖扇子遮住了柳无时的视线,道:“贫道……不好男色……” 这么一句出来,满座的人都竖起了耳朵,柳无时几度脸色变换之后,便呵呵笑道:“道士真爱说笑呢,不知可有道号,师出何门啊?” “贫道沙何,无师无门,也无道号。” 沙河回道,心理却是另一番心思:我还真没取什么号,之于师门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倒是这柳公子还真是大度,都这么玩笑于他了,竟然还能不翻脸,不知会不会是那种喜好私底下找人麻烦之人。 就在沙河几度臆测时,这边的柳无时却唤道:“荣老板啊,不知这位道士的酒菜可备好没?” “备好了,早就等着呢。”正在楼下一样看热闹的香满楼老板,一听柳无时这么一问,即刻就回应了。 “咦?好了吗?”沙河听到酒已经上了后,便调侃道,“唉,还真让贫道等得好久啊,别人家都快吃完了,贫道的酒却一直上不了,我这个急啊。” 沙河摇着扇,有意无意地瞟瞟柳无时桌上的菜肴,看看店家的五味脸色,又乐乐地补道:“不过,越是好的东西,始终是要等得久才有味啊。”说着,他便神情爽朗地开始下楼了。 这时,柳无时也是一展好脸色地说道:“沙道士说的是呢,不如今天这顿由柳某请如何?”他自是十分不屑那些搞歧黄骗人之术的人,所以怎么也无法用“道长”之类的称呼。若对方真的是道士,那也要是从道家学说的儒者才是。不过,柳少爷虽然心里不屑,但好事还是做到了底。 听到柳无时说要请饭,沙河倒也兴致一笑:“嘿嘿!其实呢,贫道虽有银子,但也只够买酒,还真的付不起饭钱。如今柳公子既然愿意赠我一饭,那贫道自然就收下了,此恩此情,贫道来日必报。”说完,沙河便乐颠颠地晃着头往角落里走去,不再理会一竿子的众人。 柳无时这会虽然摆不出好的脸色,不过显然也只是不爽在心里,他自闷道:什么东西,我请你不过是不想让你把不知哪来的赃银花出去,你道是吃得乐,还什么无师无门无道号,当我是好唬弄的吗?罢明了就是个假道士,看我待会不把你送进衙门去。 柳无时其实是很想立刻把那假道士送到衙门审问的,但他自恃身份并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图让人成为饭余茶资,以为他是摆明了道士好欺负。虽说君子坦荡荡,但百姓都是盲从的,很多事都比不上传言来得快。当然,这其中还是另有一个原因的。 柳无时自省了一下,便端正地坐了下来,看他那泰然处之的模样,实在是看不出刚才有发生过事儿。他对着同样坐在一边,已经看了好些时候戏的陈公子,好心情地说道:“继续吃吧,瞧,菜都快凉了。荣老板啊,麻烦再上几个热菜。” 所谓吃饭皇帝大,什么事,也要吃完了才行,不然再好的性子都没了。 吴郡,虽然不比皇城,但也是江南繁华之地。集市上热闹之景,便是小商小贩里琳琅满目的小东西,但这些远不能吸引那些四方人士,真正能让人神往的,还是吴郡颇多的名胜风景。 沙河在一番饱餐之后,便是手摇白折扇,开始游历起这被称为江南一品的吴郡城。要知道他刚来就是冲着这吴郡的香满楼来的,这回楼已逛,肚也饱,当然是要领略一番人土风情了。是不是先找个人带带路?找谁好呢? 就那柳少爷吧。欠了他一顿饭,还是要还地。这会儿,他在哪呢,让贫道先算算。于是,沙河心念一动,便出来个场面:衙门? 沙河找着柳无时之时,并不是真的在衙门里,而是在衙门还未到的地方。只不过,沙河的心里头出现的刚好面对着衙门。 他自然猜到了柳无时为什么会在这里了。于是,他收拢折扇,拍拍柳大少的肩,道:“柳公子可是要去衙门?” 柳无时转过身便瞪大了眼,他当是谁,原来还是这臭道士。柳无时是相信一回赶巧,但他就不信还有二回巧的,之于第三回就先别说了。 “你!你跟踪我?”“哎呀,柳公子可不能错怪我啊。”沙河慌忙辩道,“贫道确实是来找柳公子地,可是贫道没跟踪公子啊,若真有跟踪你,贫道还会上来和你打招呼吗?”沙河这么说着,又问道,“柳公子可是要去衙门啊?” 柳无时听沙河这么一说,想了想是有那么一点道理,他瞧了瞧眼前这邋遢道士,纳闷道:这道士怎么猜到自己要去衙门啊? 他自送走陈公子后,便想着是否真要去衙门,毕竟之前的不快,早在一顿饱餐之后烟消云散了,何苦多找事惹来又一桩不快,这才到了衙门口一直没进去。 柳无时这番想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本来就是个随性的人,虽然有些事一定要遵循,但未必所有事都一定要按规矩办。当然,这会柳无时也没想太多,既然人都送上门了,自然没道理放过了,遂问道:“你这道士怎么知道我要去衙门?我且问你,你那银子是哪来的?不会是撞神弄鬼地骗来的吧?” “贫道可是好人呢,怎么会骗啊?”沙河讪笑道,“柳公子怎就这么喜欢错怪人呢。” 柳无时一听,就觉得不是味:“我喜欢错怪人?也不看看你这臭道士言行举止可是正经?” “贫道觉得很正经啊。柳公子,你可不要只看表面呢,凡事要讲证据地。” 沙河这话讲得是坦荡荡,如此看来反倒是柳无时成了不讲理之人。这会儿,柳无时有点想笑了,看样子这道士嘴到挺利的。 认识到这点后,柳无时突然发现怎么有这么多人都往这看啊。其实这也不能怪别人,实在是柳大公子甚是出名,却和一个怪怪的道士,在大街上唱对台戏,这能怨别人不好奇吗? 柳无时想明白这点后,便断了与沙河纠缠下去的心情,自己这段时日是风流事不断,逛个窑子,都能让人说上七八个样子,每回传爹爹耳朵里都是那些变了好些段子的版本。 一张嘴说不碍事,两嘴说当听戏,这百张嘴都讲就架不住要信以为真了,人人都说连黑的都能成白,所以愣是他磨破了嘴皮子都斗不过那些花花传闻,然后便听着长辈在那一二个时辰地说教,这绝对不是什么轻松事。 多一事还是少一事为妙,柳无时决定暂时收敛一下性子,打道回府,反正过些时候就要上京城去殿试了,等到了京城再逍遥也不迟,到时谁能管得了他。 于是,柳无时一边打着小九九,一边就直直腰,对沙河道:“算了,少爷我就不为难你这破道士了,你走吧。”说完,柳无时便甩甩衣袖,潇洒走人了。 虽然,柳大少爷说的轻巧,可沙河不依啊:你柳公子回去了,我可就没乐子了呀,这可不行! 沙河心里这么想着,行动自然也没落下,一样是跟了上去。接下来便是,前面一个华服俊俏公子,仿若啥事也没地自在走着,后面一个灰袍佻脱道士,扇着扇子目标明确地轻松跟着。这一出摆明了告诉大伙有问题。 柳大少爷颇能坚忍,一段路走下来,楞是当什么也没看见,直到拐进一个无人的小弄里,才转过身,混没风度地忿忿道:“你跟着我干嘛?” “贫道,是给公子你来报恩的啊,当然要跟着啦。”沙河笑容这个灿烂真诚,看不出有什么不诚之心。 “报恩?”柳无时听了,除了纳闷就是郁闷,“你报什么恩,非得跟着我不可?” “贫道是报一饭之恩啊,柳公子可记得之前在香满楼之事?” “不过区区一顿饭而已,少爷我根本不会记在心上,你也不要跟着我了。”柳无时直想把人打发掉,奈何眼前之人就是粘着不放。 “这怎么行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贫道可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说着,沙河捏着扇子贴上前去,甚是好意地问道:“柳公子可有想要的东西?金钱美人疆土地位,任何一样,贫道都可以满足于你地。” 柳无时未免口水之祸,后退一步保持距离,却没料到会听到这番言词,一时间收敛了不快再度打量起对方来。 他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介破道士,貌似衣服都穿不起,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来,且不说前面的金钱美人,这疆土地位岂是寻常人能轻易好说的?这胆子未免也忒大了吧! 就这么短短时间里,柳无时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觉得道士非常人的感觉,但也就那么一丁点而已。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在柳无时的认识里,那实在是少了太多胡想成份了,一切在他认为是不可能的情况下,那结果就是不可能的。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3 章 这会儿,沙河也是非常洒脱地摆着个样子让他瞧,你瞧啊,看你是不是能瞧出我神通广大。 哼!柳无时一看沙河那鸟样,又是不快,有必要和这弄人胡搅下去吗?他想了一想,想明白后,就清清嗓子正色道:“你要报恩去别处报,少爷我从不需要他人之情,名也好利也好,我若想要自会争取。所以,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再缠着我!”柳无时也算是难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便非常干脆地甩手走人了。 这次,沙河并没有追上去,这倒不是他放弃了纠缠,而是非常意外地听到了勾起他过往回忆的话。 “报恩?”斜坐在宽椅上的男子好笑地问道,“本王对道长有过什么恩,需要道长特别来报啊?” “这个……” 看着这位让沙河花费太多心思太多时间的麻烦人物,一时间所要解释的话全都堵在了心口,实在是为依消得人憔悴,满腔辛酸肚里吞呢。他找那人这么久,如今发现那人竟然转生于皇家,不能不说是件喜事。 瞧瞧,这优雅贵气,真是没法和他前世比啊,眉宇间甚至还隐隐带了上位者的霸气,不是暗地里要造反吧。 沙河有心想显露一下,于是一拢折扇,左手便凭空横浮一柄剑形气团,然后无名真诀运用,手上燃起烈焰真火,不消一刻便出现了周身闪着荧荧赤火的长剑,让人一看便知绝非凡间所有。 眼见这幕的座上男子,也是面露惊讶之色,但转而又恢复常色,赞赏道:“好剑,好法术。” 沙河听这称赞也是高兴得很,便道:“殿下前生于我有救命之恩,所以,贫道此来便是想助殿下一臂之力。”沙河原以为对方会痛快答应,没想听到的却不是那么回事。 “前生?难怪本王没印象呢。”座上的男子仍是一派泰然模样,微笑道:“既然是前世之恩,道长又为何等到今生才报?” “这……”沙河老脸一红,“这……实在是……意外啊……殿下前生……来不及……等……” 看着沙河吞吞吐吐地说着,男子自然猜到了大概,他略微收起笑容,用商量的口气说道:“道长乃修仙之人,怕不好插手世俗之争吧?更何况前生之事,对我如浮云虚无,道长所说之情,我怕是承受不起。” “可是……”听到这番拒绝之词,沙河一时难以接受,刚想劝道,却没想男子的语气已不是刚才那般温软。 “本王若是假借非人之力,即使最后大业已成,本王也决不甘心。功名利禄,本王只想人力为之,是非成败对本王而言,都不过是个结果。所以,这一世,本王怕是不需要道长报恩了……” 月上梢头,天凉入晚。舒服地躺在树上的沙河,因为今日柳无时的话,再度想起了这段旧事。这事对他来说,只能算是件烦心事,为什么,实在是这事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以至于连他的平生之好都变了一个模样。所以,每回想到这个,他就每回都在嘀咕那一世的王爷固执之极。 现在想也想了,嘀咕也嘀咕完了,怎么办呢,还是去逛夜市吧,爽快爽快也好。沙河轻巧地下了树,扇着扇子悠悠自在地开始往热闹里走。当然他回头还惦记着:这次下山还没找到那人的转世,这回可不要再弄个什么怪脾气的,最好他能投到个穷人家,贫道也好乐得报恩。 独乐乐不如与众乐乐,有着如此想法的沙河,那从来都是喜欢热闹的主。要说这夜里,哪里最好逛,那当然是烟花之地啦。 贫道这回就去那瞧瞧,有什么模样人,能弄出什么乐趣事,再顺便找些可爱之人报报恩吧。于是,心动便是行动,自然就不再耽搁了。 莫说世界大,找个人需是千辛万苦也不够,莫说世界小,走到哪都能碰巧遇熟人。人间矛盾,矛盾人间,或许这就是沙河留恋红尘的缘故吧。 自从柳无时说出那番话后,沙河算是断了缠他的念头,这理由便是他对这类有些坚持的人没辄啊。可如今再次遇到,看柳大少爷如此风流潇洒,一派风月场魁首风范,实在让沙河太有找他乐乐的想法了。 之于柳无时呢,的确是有收敛性子的想法,奈何长夜久久,他又突然想起晚上要与陈家二公子一起去云莲阁听水娟姑娘唱曲一事。所以,君子应言而有信,信之所在,便是义之所在,此等云云之语,便如过江之鲫迅速让他的心志决了堤,最后自然是一番装扮上青楼。结果呢,就被人给撞着了。 “柳公子啊,真是好巧呀!” 沙河手摇折扇微笑地上前对他打招呼,一时间柳无时有种天旋地转的错觉,怎么到哪都能碰到这道士,今儿绝对是和这破道士克上了。看着对方感觉甚好地样子,柳无时自然上了脾气:“你这道士怎么来这?” “道士为什么就不能来这啊?” 沙河装糊涂地反问,让柳无时手指着抖抖,就是接不出话,憋了好半天才道:“你来嫖妓也不会换件衣服?”“唉呀柳公子,贫道有说是为这个来的吗?” 柳无时立即醒悟过来:是啊,虽然这里鱼龙混杂,来个道士也不是太稀奇事,但他管这些干嘛,这道士要来便让他来好了,关自己什么事? 柳无时这么想了便不再理会他,谁知道待会这道士还会说出什么来忽悠自己,今日自遇上这臭道士起,就没见自己冷静过。所以,他打算上楼去等人。 没走几步,就见一女子从上面出了来,绸花缎子却是烟柳姿态,只是头发是盘起来的。当她见到柳少爷时,便面展欣喜地迎了下来:“柳少爷啊,您可来了,咱家水娟可是等了你好些时候了!” 她说着缓,步子却甚是快,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踱到了柳无时身旁,正要拉他上去时,发现还多了个道士。 女人媚眼婉转瞧了会儿,便说了句直让柳无时翻白眼的话:“柳少爷今儿是和道士一起来的?” “我和他没关系!” 柳无时当下就没了风度,气着崩出这么一句话。只是这话,听在这人生阅历丰厚的烟花女子耳里,那实在太有水分了,她白天里就听闻柳大少爷和一个道士扯上了,这回还真见到一个,这吴郡再大又能有多少道士?柳少爷这话摆明了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瞧您说的,林姨我这眼睛可亮着呢!”女子娇态地说着,手上的丝巾还往柳无时脸上轻拭。 柳无时人是风流,但也不太喜欢浓脂俗粉,所以为了躲避那丝巾便后退了一下。只是,今儿也是他柳少爷倒霉,昏头了,忘了人正站在台阶上,一不小就踏了个空向后倒去。 而一旁的沙河,一看柳无时貌似要跌下去了,他好心啊,立即去扶挡,只是这倒下去的冲劲实在超过了他的想象。沙河不但没扶住,还被牵了进去。 这回好啊,两人双双跌了下去,柳大少爷不但倒霉,还倒霉之极,直当了个垫背的。沙河也跟着倒霉,到是好巧不巧,正巧压在了柳少爷身上。 柳无时直感到浑身被摔得散了架,身底下硬梆梆,胸口上还压上个人,就连他那张俊俏脸都没逃过,于是乎额头顶额头,鼻子擦鼻子,嘴唇贴嘴唇,敢情好啊,就这么亲上了。 周遭人见这幕愣是一气都没出,直见着两人在地上好些时候都没动静。但回味也是有长短地,最先回过神的是柳无时,他那个用力,绝对是鼓足劲地把沙河推倒得老远,才狠狠擦起嘴巴。 沙河这会到好,明显是还在出神的样子,连手上的扇子掉地上都没察觉,他微张着嘴好一会儿,才惊讶道:“哎呀,亲嘴了!” 就是这不多不少的五字,愣是让把嘴皮都差点擦破的柳无时,指着手抖啊拌,没抖出半个音。 一些看官们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话了开来,场面好不热闹。柳无时自然明白这会儿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他这么一认定,人到是冷静下来了:不就是个意外吗?少爷我没必要放在心上。 于是,柳无时整整衣衫,神情一凛,又回复成往常的模样,对围着的人颇显风流地问道:“好看吗?” 这一问到把那肇事之人给问醒,那女子扶纤柳之姿来到柳少爷身边,妩媚地笑道:“柳少爷还真会耽搁时间,我看您要给咱家水娟好好道个歉了。” 这女人虽无大妇仪节,但人却相当玲珑,柳无时当下也没再多话,直跟着女子上了楼。之于沙河呢,他起了身终于是找回神了,到也没太多动作,捡起扇子之后便匆匆拨开人群走了,然后在见不到人时,就立即地遁消失了身形。 今儿这事,对沙河的冲动,那实在是大啊。绝对比得上当年的渡劫,以及其后的恩人之死了。 嘴上貌似还残留的触感,令他十分地惴惴不安。在沙河的理解里,亲嘴,那可是男子与女子,两个相爱之人才会有的。而如今,他和一个男的,虽说是意外,却也亲上了,这成了什么?他并非没遇见过亲嘴之事,但凡遇见那可都是别人的事,何时轮到自己头上了? 对沙河而言,在人间的一千年里,说是漫长却长不过他的生命。所以,千年人间,也不过是看了千年的戏。千年里,他遇过太多人,找过太多事,见过太多风雨。虽对这百味人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也只是以事外之人,对待事中常理,何曾想过,置身事外却仍是逃不过百般牵扯。 于是,沙河这脑袋瓜里,那是越想越乱,越想越没头绪。历历往事,堪堪入目,五遁大法,无意识乱用。当然,这边是糊思乱想,也不见得柳少爷那边有多没事。 柳无时这会儿虽说是挺稳当地坐在那里,听着叫水娟的女子弹琴唱曲,时不时还和一旁的陈家公子聊上几句,那模样是气定神闲地跟个儒学名士似的,让人不得不佩服其人修养之高。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4 章 当然,别看他这表面功夫不错,这心里可是打着鼓呢。为什么,他怕呀。柳无时虽然挺想回家清静清静,可他就怕回到家后更静不下心。所以才在这装模作样却又心里忐忑。 今个这事,肯定又会传到他爹耳朵里去,没准明天一大早,就会被人从被窝里给拎出来问话,还是先想想对策,怎么应付过去才是。 思来想去,还是他那风流性子提了醒,想出个不是主意的主意:他不是要进京赶考去吗?那早点出发好了,就说京城气氛好,多名人墨客,也好早点去适应适应。 柳无时想通了这点,心情一下子就大好了起来,头也跟着晃荡晃荡,看着美人抚琴也跟着美了起来,甚至是举杯把酒和陈公子十分和乐地畅饮开来,心中无限感叹:原来解决烦恼是这么高兴的事啊。 晚上逍遥是逍遥,柳无时到也想到要回家,只是到家时那已经是一般人梦都做几个了。不过当他看到大堂还盏着灯时,立即心道:不好,爹怕是已经知道了。 柳无时也是个机灵人,当下就顺了顺气,道:“爹,您还没睡——”这个“啊”字还没接下,柳无时就见一本书朝他脑袋飞了过来,也算是他反应快,掩手就接了个正着。 “你这败家东西,竟然现在才回来!”柳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说说你今天究竟干了什么!” “那是意外啊!”甭解释了,猜都猜到他老爹指的是什么了。 只是柳无时说的“意外”,对柳老爷子是绝对讲不通地,因为柳老爷可不管是不是意外,他管的是他那败家儿子和一个道士,一个男的,在大街上亲上了,这成何体统。 “伤风败俗啊,家门之耻啊!” 柳老爷这呜呼唉叹,也实在让柳无时觉得很不好意思,憋了好半天,才低声把原来打算好的事说了出来,其实,他怕再不说就要被他家老爷子给禁足了。 “你不会是想,到了京城就可以逍遥自在了吧?”不愧是父子连心啊,自家儿子这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做父亲的,姜始终是老的辣。 柳无时也是一声不吭,这时他能说什么,沉默是金啊,说了只会坏事。 柳老爷这会虽然气,到也没气糊涂,柳家这大户人家,的确是寻常百姓的饭后茶资,出了笑话不说你说谁,还是让这小子去京城好,省得再给家里闹事。柳老爷想清楚之后,也只好点头,算是同意了柳无时这个馊主意。 由于原来的上京日子本就不远,这准备自然早已在做,所以没花太多时间日子就定下了,一日后便起程。 柳少爷上京考试的事传开来之后,原先的那些轶闻乐事自然也就冲淡了。到是沙河自从受刺激后,便没在大街上出现过,一直躲在一处想前想后的,愣是不知道要干什么。虽说他人是没出去,但沙河本就是个耐不住的主,时不时地弄个元神出窍去外面溜上一圈。 所以,当他听到柳无时要上京之事,当下就知道什么滋味,说不出太多感觉。于是,接下来又是那么一段发愣模样,好一会儿,沙河才心情戚戚地道:好啊,走了就好,见不到更好,省得心烦呢。我这心胸本来就很小,装不下太多事啊。 一天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柳无时开始上路去京城了。当然在他临走时,沙河心里也有那么点矛盾,担心路上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京城好不好玩啊,这一去还会不会回来啊,如此种种又是一番心思左右难呢。 于是,他悄悄在柳少爷身上藏了两张保命道符,问他为什么是两张,当然是一张不保险,三张就多了啊。 烦心的人走了,接下来他也不好这么一直躲着吧。其实,沙河躲着,也是怕街上人认出来,这实在是因为他那身打扮太惹人眼了,上了街谁都能认出他,这让他怎么好找乐子,只有被乐子找上门的份。他是喜欢热闹,可这也是给别人热闹,不是给自己添热闹来着。有道是,看着别人有事那叫开心,看着自个有事还是早点闪人吧。 沙河这么想着,于是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就把山洞里那什么变身大法给学了,当初他嫌那法术花的时间长,一学就要几十年,还不如其它跑得快的打得厉害的实用。如今哪想到这法术也能这么有用啊。 沙河怨念着,是不是现在就回去把它学了。突然,他想起来好像还有个法宝也是能变身的。这个高兴啊,立马把手往身上的道袍兜里伸。 他这件道袍,也是个宝贝,叫百炼乾坤道袍,破了会自己补上,还有个无相乾坤袋,里面可以装不少东西。当年他出山时,就在山洞里搜刮了不少宝贝装进了袋子里。那个变身的法宝,也是当时他觉得很是有趣才随手放进兜里的。 沙河在兜里搯了很久,终于搯出一件白花花的衣服,样子看上去实在普通之极,可听它的名字就绝对能让人眼馋:玄天化身法衣,可随意变换任何化身,实在是伪装弄人,坑蒙拐骗,避人耳目的必备之物啊。 十分爽快的穿上之后,沙河寻思着变什么好,想来这吴郡人杰地灵,多文人雅客,那就变个书生好了。心念道一个“变”字之后,全身白光一闪就成了一个模样大众的白面书生,只是他那气质啊,实在有点不像话,整个书卷气里硬里带了七分的不正经。不过他本人还是对此非常满意地,变什么不要紧,只要他自己没变就行了。 换了一个形象之后,沙河便不再躲藏,当然是乐呵呵地逍遥洒脱去了。 在路上的漫漫一个多月,柳少爷一行人终于是见到了京城的那么点影子,当然也不过是个影子,据听从京城里出来的人讲,那可是还有个十里路呢。 柳大少爷这回上京,虽然花时之长称得上罕有,但绝对是舒服得很。从吴郡出发,游了数十个名城,跑了大半个中原,楞是把十几天的路程拖成了来回都有余了。美其名曰是游历,实则是游玩。 这不,正当他懒洋洋地在颠簸的车里瞌睡时,就听外面一阵杂乱声响。身边的小童往外一瞧,便推醒了自家公子,道:“少爷,又遇见打劫的了。” 打劫?柳无时立即清醒了过来。他这一路虽然没出过什么危险,但也绝对说不上安全。这光是拦路打劫的,遇上就不下七八次了,那还是仗着自己身边有三个护卫高手,以及来打劫的功夫太低的原因,这才有惊无险的一路过来了。 如今又遇到打劫的,还是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柳无时真要怀疑不是他和打劫有缘,就是这里治安的确不太保险。他心里郁闷地想着,人也跟着下了车,看看这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虽然还没到京城,但能在这打劫,这胆子自然是多上几分。 为首的人很是年轻,还骑了一匹高头骏马,连脸都没用黑布遮起来,全身甚至还有些暴戾。单看这贼头两眼精光不见太多想法,便可以肯定此人打劫次数绝不是一两次。 而且对方一看就知道有十多个人,不光人数比以前遇到的多了不止一倍,还人人骑着马,自己这一行也不过六人,实力差距如此悬殊,怎么打啊? 柳无时当下就觉得,这伙人不是喜欢出风头就是喜欢柿子专找软的捏。这样子真要麻烦了。他心里拈量的同时,对方也没怠慢。一群人早已先一步把他们围了个结实。 “交出钱财便可饶你们不死。”贼头的话里透着一股不容抵抗的声势,虽然不响,却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清楚。 “噢,真的吗?”柳无时可不相信真的会留他们的命,脸都让人看见了就不怕他报官吗?或者,这贼头胆大的连官兵都不放在眼里。 “听这位公子的口气,到是不怎么怕嘛。难道你不在乎自己性命吗?”贼头的眼光赞赏地看着柳无时,话语间却带上了威胁。 “怕是有点,只是同样的事遇多了,到也习惯了。” “看样子,这位公子不是颇有家资就是身手了得啊。”贼头听到“遇多了”三字,就觉得好笑。 “不才,少爷我只是个读书人,不会武功。”柳无时爽朗笑道,“至于家财的确带了不少,不过钱乃身外之物,及不上命重要。你们可以拿走,但好歹也留点给我们当盘缠。” “你这是在施舍吗?”贼头眯起眼反问,“你就不怕我抢了之后再杀吗?” “呵呵,若是这样,你早已什么都不说就做了,又何必跟我多费口舌。” 柳无时看上去虽然是个公子哥,但他可不是那些所谓的纨绔子弟,空有外表却没有实才。他怎么说也是出身世族,又常年和一些文人学士接触甚深,就算没有十分金斗,也有八分才学。再加上家中又与官场颇有联系,那察言观色,猜度揣测,可都成了他习惯了。现在又让他碰到这等情况,怎么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你如今既没遮面,又没杀人打算,也只能说明,你只是想抢个样子,故意和某些人作对而已,不知道我说的可有错?” 柳无时自信的一番解释,让那贼头脸色数变,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气节,又聪明的富家子弟。” “夸奖了!”柳无时拱拱手,“少爷我也觉得自己挺聪明的。”见过夸人的,就没见过夸自个的,还夸得这么理所当然。 这时,不远处马蹄声起,颇有数量的一行人急进而来,扬起了漫天尘土。那贼头提气厉声道:“不好,官兵来了,兄弟们!我来断后,其余马上走人。” 贼头如此一出,包围柳无时的一圈人便异常迅速地撤退奔走而逃。当然,这追上来的也是了得,虽然只有一人,还硬是和后面一群拉下了好长距离。 枣红烈马,撕风撒蹄而来,坐上之人甚至在千步之外,就已拉弓搭箭。待到距离只有八百余步时,就见一箭,风驰电挈般冲飞射来,那犀利连空气皆被贯破。 至于那贼头,他见来人出弓拿箭起,就已拨出大刀,勒马等候在原地,那气势仿佛就是想硬接下这雷霆万钧的一箭。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5 章 电光火石间,刀劈疾箭,箭头却将刀刃划出一个缺口。糟糕的是,余威仍是甚利的箭头,居然偏离了方向,直朝柳无时射了去。 可怜他一身风流文人气,却手无缚鸡之力,反应也没灵活到足以躲刀闪箭,就眼睁睁地当起了活靶子。就在柳无时以为箭头要射进自己身体时,一阵金光闪现,便听到叮一声,然后就见箭头扎进了地里。 怎么回事?柳无时一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当然那贼头也是。不过当贼头发现后面之人已经追近时,便立即掉转回头策马疾逃而去。 没多时,射箭之人就追了上来,他在经过柳无时身边时,还刻意放缓了速度,看到被斩断的箭后,又提速直追上去,丝毫没有下马或是等后面人的意思。 可怜柳大公子,连对方长啥样都没看清,还吃了一鼻子灰,真是连骂都不知道骂谁好。等到后面那些小兵们策马而过后,那又是大片大片尘土飞扬。 就这样好半天,柳无时才稍稍有些回神,这才纳闷为什么刚刚自己能躲过那一箭,明明已经没救了啊。他记得当时似乎有什么金光闪过,但具体是什么却没看清。他捡起仍然扎在地上的箭头看了个仔细,除了那箭头有些份量外,他就是没看出其它的。 这时,他身后的一行随行人,都纷纷凑了上去,直道:太好了,少爷真是福大命大,老天爷都知道保佑。当然,这些话柳无时是没听进去,他才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柳无时对于想不明白的事,也没有再想下去。吩咐一行人继续上路,再耽搁今天恐怕就进不了城了,他可不想再露宿野外,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柳无时心情这会是多抱怨啊:真是,这一路就没见平静过!今天说什么也要进城去。可喜可贺,柳大少爷终于知道要赶路了。 原以为,接下来应该是一路太平了,可是好事多磨啊。柳无时马车走了几里之后,就见后面一队人马赶了上来。一样是枣红军马拉开距离地跑在前头,后面一大帮尾巴跟着。 不过这会那领头人到没一走了之,他看到柳无时乘坐的马车后,便放下速度道:“唐某有一事相问,能否请车主稍停一下?”柳无时一听,便立即让人停了车,既然他想问,那他也要问,这样才算礼尚往来嘛。 柳无时下了车,毕竟自己只是个白身,对方好歹是个官,这礼仪还是要顾地。只是听这说话之人,口气甚是礼貌,完全和之前那彪悍的行事对不上号啊。 柳无时这不看还好,一看心里又是妒忌又是咒骂,他妒忌对方那一身英姿飒爽,咒骂那教武师傅说他不适合练武。人比人实在气人啊。 “在下柳无时,字长消,钱塘吴郡人士,这回来京城是参加开春三月的殿试。”柳无时拱身一番介绍,说得到挺自持。 “吴郡?柳?前刑部尚书柳大人与你是何关系?”对方见柳无时衣着华贵,谈吐得体,还有随行人员,可见是大户人家出身,又听其提到吴郡,自然想到吴郡柳氏。 “正是家父。” “原来是柳少爷。”那人在马上微微一揖,道:“我乃京师都虞侯,唐启元。今日据报秦阳山贼人又入官道强抢劫财,便立即前来追捕。不巧正遇上柳公子在此,所以特来相问。” 唐启元这话说得实在妙啊,温文讲究,即说出了来意,又没说明白来意。让柳无时不得不另眼看待这位唐大人,明明是武官出身,气质里却硬是带了几分雅态,难怪说话如此文气。 “不知唐大人可是捉到了那些贼人?”柳无时见唐启元背后那夸张的大弓,便有些明了为何刚才那一箭甚是犀利,心下又开始羡慕了起来。 “不才,让那些人逃了呢。”唐启元这个回答,微笑间太多意趣,就是不知道他怎么出来这个表情的。 柳无时有点微微头晕,道:“唐大人真是淡定,不会是习惯了吧。”这不是他柳无时故意这么说地,实在是眼前这位大人的神情让他太看不过眼了,也不想想刚才他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 “呵呵,怎么会习惯呢,唐某当上这都虞侯也不过二天而已,柳公子这话实在风趣呢。且不说这个了,柳公子刚才可是有中箭?”这唐启元也算是个人才,不但箭术了得连眼睛都亮得没话说。 “是也不是。”柳无时有心卖一个关子。 “怎么说?”唐启元依然是好脾气地问道。 “其实,柳某当时也以为要中箭了,但奇怪的是那箭头最后却扎进了地里。” “可有东西把箭头给搁开了?”唐启元眯眼又接着问道。 “柳某只看见金光闪过,但到底是什么,却不清楚。不知唐大人可看得一二?” 唐启元听柳无时说得可有可无,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只见他从容雅笑:“唐某到有一法可以看明白。” “噢,什么法子?” “柳公子再让我射上一箭便可看清……” 柳无时表情这期待啊,僵在那里,唐启元这微笑真诚啊,浑没恶意。半晌,柳无时才讷讷道:“唐大人说笑了。” 也就在两人无话时,唐启元的那些部下终于赶了上来,只见他对一人说道:“焦雨,你们暂且先回去告诉潘大人事情情况。” “那大人您呢?”那叫焦雨的小伙子看看柳无时问道。 “呵呵,我和这位柳公子,可是相见恨晚呢,所以还要再攀谈一番才能回去。” 唐启元这回答,真是不知道事出何因,甚至还让人有点谈笑风生志同道合的感觉,只不过这感觉来得太过匪夷所思了。所以,柳无时这会直在心里纳闷:我什么时候和你相见恨晚了?可是当他看到焦雨离去前,那满怀同情的目光后,又不安地猜测起来:他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太好惹的人物了。 等那一竿子部下全走得干净后,唐启元洒脱地下了马,然后大手一拍柳无时的肩膀,那个力道啊,直把柳少爷拍了个趄趔。 “唐某今日和柳公子甚是投缘呢,柳公子不妨和我一道走如何?” 唐启元,唐大人,绝对是言行不一致的典范,言如书,却是行如风,柳无时这会算是大开眼界了。 且不说现在这两人即将同路而行,那远在江南的沙河,此刻却已经向京城疾飞而来。 沙河本来正好心地帮一位穷苦大娘敛财,其起因是那大娘帮他补了一下鞋子。 可怜他沙河虽然衣服是变了,但他穿得鞋没换啊,而且那鞋也不过是一般物品,自然比不上那件宝贝道袍了。于是,报恩成好的他,哪有放过的机会。也就在他报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全身浑得一震,沙河立时就知道柳无时那边出事了。 他藏在柳无时身上的道符,虽然只是一般符纸,无法贯注太多法力,且只能使用一次,但好歹也是有法力附身的。也正是这不同一般的道符,才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当道符被破时,原来注法的施者自然可以感觉到,这其中的细节可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 当下沙河就再也静不下心了,虽然他知道柳无时没有性命之危,毕竟第二张道符并没被破的反应,但他不能保证道符一定保得住柳无时性命,因为道符法力的释放可是和力量的强大分不开的。如果攻击的力量超过了道符的承受范围,那么柳无时受伤绝对是肯定的。 一想到这点,沙河心跳得更猛烈了。这种感受如今他是第一次经历,这足以让他坐立不安,不知所措了。 感情之事,于他就似一张白纸,看得明白,却又毫无点墨。一月前那意外之吻,看似意外,却也清楚。世上之事有时就是这般成戏。可惜他沙河,一介散仙,游历于红尘之外,竟撇不清红尘诸事。 这一月的时间里,沙河虽然并未深想其中的不同,但隐隐里却早已察觉了异样。这回柳无时的遇险,可算是彻底敲醒了他。待到沙河全部想明白后,便决定不在犹豫了,所谓一沙一界,一尘一劫,又有何人能逃过这种宿命。 沙河这一路,那绝对称得上是死赶活赶了,可怜他还从未这么拼命过。当年就算是渡劫,那也是坦得很,虽然当中是出了点意外。哪想今儿,他是把老底都使了出来,只可惜上京之路还是短不了啊。 沙河又是咒骂又是心念:贫道我这回算是栽在姓柳的小子手上了,所以,好歹也要等等啊,在我到京城前柳小子你可不要再惹事了。 当然,他这番心思,在柳无时那边,可就连个反应的喷涕都没。 “开城门!” 唐启元告知自己的身份后,守门的官兵就打开了城门。看着那厚厚的漆红大门缓缓开启,柳无时激动啊,终于到京城了,终于能休息了。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6 章 也幸亏他不傻,半路上对唐启元道,赶路要紧。这才少受了点罪,饶是这样,柳无时这一路,也不是这么好过地。 别看唐启元的谈吐,温文而雅地像是个圣人,谁能想得到这人还喜欢广交朋友,甚至还相当健谈,就见他从南说到北,从文扯到武,这个见识,丰富得让人刮目相看。 就这样,唐启元牵着马,和柳无时边谈边走地继续了四五里路,这要不是柳无时说赶时间,唐启元恐怕很有可能要一路走到京城了,估计等他们到时也就半夜了。但光是走的这几里路,柳无时的脚就已经要断了。 唐启元武者出身,即便让他跑上十里也不见得有多累,可柳无时就不同了,书生体质少爷生活,养尊处优惯了,何曾走过这么长的一段路。这不是要累死他,就是要走死他。 本以为上马车后就舒坦了,哪想接下来更好,唐启元一见天色不早了,这个赶啊,一马当先,把柳无时那赶车人的潜力都给拉了出来。于是,柳大少爷在颠簸的马车里,楞是没再坐稳过。 就是这从未有过的行路速度,在唐启元眼里却还是慢得很。可每当他问是不是慢了?柳少爷又无法对他发脾气,因为这唐大人问得实在是好心好意呢。更何况最先说要赶路的,也是他柳少爷自己。所以,柳大少爷有苦说不出,只能肚里吞了。 现在好啊,就说柳无时总算是到京城了。这一进城门,柳少爷自然是长长一口气吁出,马上遣人去要落脚的陈府通报了。 这陈家在京城也算是个豪门,当今圣上甚宠的德妃娘娘原来就是陈家大小姐。而柳无时的二叔子和二小姐结为连理后,就入赘陈家。这回柳无时来京考进士,住的自然就是他二叔家了。 正当唐启元要陪同柳无时去陈府时,就见一人气喘喘地跑了过来,对唐启元叫道:“世子,您可回来了,实在让老杨我好等啊,就怕你出意外。” 世子?在哪?柳无时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幻听了。可当他看到那老家伙甚是关心地跑到唐启元身边时,脑子一下就懵了。 柳无时当下就没顾身份地在马车窗口上伸出手指指着,貌似想问什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唐启元见柳无时那愣样,一脸谦意道:“哎呀,为兄好像一直没介绍自个家底呢。如今让贤弟受此惊吓,实在愧不自知啊,望柳贤弟不要责怪。”甭说了,唐启元这一路上,早已和柳无时称兄道弟。这一声“为兄”一声“贤弟”的,他叫得是上口极了。 “世子,这位是?”杨老头见柳无时吃惊样,心里也是有个底了,估计这又是一位见了世子不怎么对上号的,受刺激却没反应过来的主。 “杨老啊,这位是前刑部尚书柳大人之子。”唐启元笑呵呵的介绍道。 “原来是柳少爷,老儿我是进渊王爷府上的总管,这会见世子去抓贼人,就没见回来,所以才有些担心地来城门口等了。”杨老头一揖问候,又说出了他来这里的原因。 唐启元一听,也好言解释起来:“我与柳公子甚是投缘,便相邀同行,这路上又耽搁了会儿,让您老担心了。”唐启元这个尊老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如此教养在贵族子弟间那可是绝对少有的。 而柳无时听杨老头这么一说,就收回了先前的失态。进渊王唐胜,对承歆帝有保驾之功,又当过封疆大吏,战功显赫,于庆丰45年封王,是现今北赵唯一一位外姓王爷。 估计眼前这个唐启元,应该就是所谓的进渊王长子了,如此权贵人物之子,却叫他“贤弟”叫得好生顺口,实在让柳无时汗颜无比。 一旁的杨总管,见他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眼光注视着唐启元,自然是以为他看入眼了,便插口道:“世子可是去年的武状元,前不久又升任京师都虞侯,今后可是前途无量呢。” 杨总管这个说得炫耀啊,实在太幸福了,让柳无时又是一阵打心底的羡慕,这唐启元真是不简单呢,虎父无犬子啊,也就在他如此感叹时。 唐启元却相当谦逊地笑道:“杨老多夸了呢,只可惜我今天又玩忽职守了。”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就把杨老头说得又是尴尬又是打击,可见这种事是常有发生。柳无时当下就出来一种感觉:这绝对是故意的,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于是乎,柳大少爷有了要撞头的欲望,你问为什么,因为柳无时现在全身跟散了架一样,这都是一路上又走又颠簸的结果,他敢说这唐启元绝对意识到这点了。 可如今柳无时又不敢质问唐启元,谁让这人突然又高了不少身价。柳大少爷这会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时那叫焦雨的小子会甚是同情地看他了。 之后,虽说是一路无话,但唐启元仍是把柳无时送到了陈府门口。 柳无时下了车,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裳,面露微笑地想要对唐启元道谢送别,毕竟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但他还没开口,就见唐启元又是一个大手拍上他肩膀,道:“贤弟今日可是赶了一天的路了,晚上还是早点歇息,为兄明日再来找你。” 今天身心都颇受摧残的柳无时,估计这肩膀也肯定出淤了。看着唐启元那言行不符的模样,柳无时当下就上了火气,虽说他在意身份,可这不表示他畏惧对方身份。 于是,柳无时很不客气地把唐启元的手从自己肩上拨开,半调侃道:“唐大人可是玩得高兴呢,柳某今日算是被大人折腾惨了。”他这话其实是相当失礼的,毕竟唐启元可是个官,哪有老百姓和当官的这么说话地。 唐启元这会儿,到是挺有意味地看着柳无时,好久才颇有涵养地笑道:“柳公子终于发现啦?” 柳无时这个气啊,立即在心里把唐启元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遍,这才有了那么点心里平衡。 “呵呵,小弟愚钝,实在是发现得有点晚呢,还请唐世兄不要见怪。小弟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日后还望世兄多多照应。今日实在晚了,世兄还是早些回去,可不要贪玩忘了时间呢。” 柳无时这回可是人品爆发,说得太有他风度了。当下,也没再顾唐启元是什么表情,直接是恭敬地一个躬礼,便进府了。 唐世子也算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先是一愣,见柳无时已经进去后,到也没再为难,只是策马走人时,脸上挂着的笑容多了些意趣。 今次之事,虽说是如此结尾,但柳无时和唐启元,谁也没有料到,也就是这么一次对话,让两人从此成为了甚是奇妙的谐友。 沙河到京城时,已经是柳无时住进陈府的第十天了。但他并没有立即去找柳无时,时隔一月有余,早已不是同日而语了,若说以前他找上某人可以是肆无忌惮,无所顾忌,那么现在可就不同了。 毕竟,他对柳无时的感觉,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种轻佻有趣,那完全可以说是他人生的第一次情动。所以,他必须有个心里准备才行。饶是如此,沙河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虽说暂不去找,但这人一旦记挂上了,绝对是再也放不下了。耐不住心里的那个想念,沙河下意识地运用起了广图神算。 这广图神算是卜算一类的法术,能在方圆千里之内算出所要找的人或物的精准方位,而超过方圆一千里后,就只能有个大概方向,且结果未必准确。 在众多常见的法术大类里,卜算属奇门一绝,像这种专门用于占卜测算的法术,虽说不多,但也不少。凡是一些相当有名的仙家门派里,一般都有专修的这么一类。功用大致相似,却自有各家特色。 可是这类法术上手容易,学下去却是奥妙无穷。就像沙河的广图神算,学的时间不算短,少说也有四五百年了,现在也只有算算方位用得上,完全不能做预卜之用。 有道是知道容易,看透难,更何况是要提前看透,这不是难上加难吗?这一点就连神仙也未必能做到。别看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说什么命中注定,或是自有因缘的,那全是屁话。人啊,想看清楚命,谈何容易? 这些其实也是沙河学了广图神算后,才察觉出来的。他当初若不是有特殊遭遇,根本就不会去学这东西。现在想来,实在是差点错过了。 也就在沙河无限意淫自己的法术厉害时,广图神算心念之间,已经有了结果,虽然只是一个画面,但还是可以知道:柳无时此刻正和另一个人一起在一家酒楼里吃得开心呢。 之于这另一人是谁,长啥样,沙河便无法得知了。可一说到吃,沙河到正好有点嘴馋了,虽说他已没有凡人的那些生老病死,但游历人间这么长,怎么可能抵得住色香俱全的人间美味?所以,饿死之事虽无须担心,但嘴馋还是会有地。 沙河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柳无时也是在一家酒楼里,柳大少爷貌似还被他耍得够呛,却楞是把持着自个风度,没有太失态,现在想来实在是怀念呢。 沙河怀念之后,想见柳无时的念头更重了,就在他踌躇不前时,突然意识到:贫道胆怯了呢,竟然变得如此犹豫不决,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绝对是柳小子害的。唉!要见就见!不想太多了! 心念至此,沙河当下就去找柳无时了。 话说柳无时自到了京城后,那性子好比是脱了缰的马,根本没人要管他。 虽说刚到陈府的第二天,他是见这见那,认识了好多人,好多算是有身份的人,长辈的,同辈的,让柳大少爷一下子觉得自己渺小了许多,但这也只是一下子。 京城不比他老家吴郡,那实在是个热闹至极,又是繁华至极的地方。多少风流事,多少奇趣事,只怕没人知道,不怕人不知道,这绝对是柳少爷所谓的,人不风流枉少年的追求了。你说这柳无时能不快乐吗?更何况还是大多数人都乐衷的快乐。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7 章 所以呢,柳无时第二天晚上,就在一位同辈的陪同下,去了京城最大,也是最高档的妓院,万里春。他与那里的几大名花这么一聚一谈,就差一睡了,从那时起,柳无时在京城的名气便开始水涨船高。 当然那晚去的人,除了他和另一人外,还有唐启元。要说这唐世子,也算是京城响亮人物,多少闺女心心念道,实在羡煞人呢。但唐启元也就名声好听点,这人啊,年轻一辈中凡是和他深交过的,都知道还是不惹为妙。 别看唐启元谈吐颇有修养,可骨子里绝对是个弄人的主,很多时候你就算被他玩了都蒙在鼓里。他最爱做的,是寻你开心,最常做的,是别人倒霉的时候再踩上两脚,美其名曰:苦中作乐。而且手段之高,永远都摆着高涵养姿态。 所以,唐启元所谓的去青楼,只能是去看别人笑话,或是在他们高兴时泼冷水的。 不过柳无时也不是一般之辈,他和唐启元相似之处,就在于其人自持身份,能不失态的时候绝不失态。又有那么一些文人气节,对一些看不惯的,又不太好应付的,还是会在嘴皮上作点功夫。 因此,他和唐启元这一处,一个喜好弄人,一个不甘被人弄,你来我往的同时,又互相起了点影响,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人没多久就颇是意气相投地搭档上了。 自此,这京城里便又多了不少常受打击之辈。虽说这打击不一定很大,但架不住量多啊,这量一多,做人也自然会感觉要矮上那么一截了。 “来一壶玉城子,再来几盘下酒的小菜。”又是一个还没坐下,就大喝着叫菜的主,只是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柳无时抬起头,刚巧迎上了沙河投过来的目光,当下就甚至吃惊地叫道:“你怎么会在京城?” “柳公子,好巧呀!你都能在京城,怎么贫道就不能在京城啦?”沙河其实一进来,就已经找到柳无时的位子了。当他见到柳无时那目瞪口呆地愣样,这心情不但大好,连感觉都甚是喜欢,自然就更想调侃他了。 柳无时一听沙河这么说就来气,也不知为什么,每回见这破道士,柳无时就会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也许是柳大少爷自恃身份,从未被一个看不起眼的小人物这么忽悠过。 “我是来京城考功名的!” “贫道是来京城玩的。” 沙河接得溜口啊,让柳无时青着脸没话了。于是,沙河这个爽歪歪,当下就看得乐了,不光乐了,还越看越入迷,直勾勾地盯着柳大少爷的脸,就是没回过神来。直到柳无时一声喝问“看什么?”才反应过来。 沙河尴尬了一下,又轻佻地笑道:“柳公子啊,自从您把贫道的清誉毁了之后,贫道在吴郡便待不下去了!如今这一月未见,贫道甚是惦记呢。” 同桌而食的唐启元右耳朵是明显一动,他早就觉得,柳无时今日这表现有点反常。于是,骨子里那恶劣性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其中有文章。现在听到这“清誉”两字,唐启元当即就见缝插针,压根没管脸已经黑成碳的柳无时了。 “在下唐启元,字史明,自幼家住京城,与柳贤弟颇有交情。” 唐启元这自我介绍啊,不光站起了身,还礼貌之极,除了家底没报外,其它的比当时对柳无时说得还详细了点。这个高竿,连沙河都进套了。 “贫道沙河,一介云游道士……”就在他差点要把什么“无师无门”之类的,都溜嘴说出来时,才反应道:这是谁啊,害我差点连老底都说出口了。 “沙——真人啊……”唐启元这音一拖,拖出个“真人”称呼,直把沙河叫高了不少,就不知道他是怎么叫出来地,然后就听他甚是委婉地问道:“您与柳贤弟可是结怨了?” 沙河被他这么一问,就愣住了。这会柳无时到是回复了常样,他怕沙河会让唐启元这厮套住,然后不知分寸地把那事给说出来,这怎么能行?便立即接口道:“说不上结怨,不过是个小意外,弄得不开心就是了。” 沙河听这话,心里便感觉不怎么舒服。柳无时此刻已是稳当地坐了下来,那样子摆明了就是没什么好说的。这让沙河实在不是滋味,其实沙河心里明白,当时彼此那一触,对柳无时来说就是个意外,还能有其它什么的? 他再度深深地看着柳无时,没有话匣,不知不觉间,甚至连注视的目光都变得幽怨了起来。 柳无时被看得有些心虚发毛,心道:我心虚什么?然后也自作镇定地回看了过去,也就在这无言的对视里,柳无时隐隐感觉到了点什么,但这感觉也只是一闪而过,没了下文。因为,沙河已经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对沙河而言,柳无时的回视,这般坦然无波,让他实在没有勇气与之相视而对。此刻的他,心中实在难以名状。 突然间,一股惧怕之感涌上心头,沙河顿时有些慌了手脚,好在长年累月养成的稳心之术起了大作用,没让他露出失态之姿。 “贫道突然想起还有事未了,就先告辞了!”沙河收拢折扇,便拱拱手离了去。 对于沙河如此急色的道别,柳无时觉得意外之极,他本以为这道士还会说什么让人气的话,却没想竟走得这么干脆,心中开始猜测沙河走的原因了。 当然,刚才一直看着两人默默对视的唐启元,这会就觉得相当遗憾了。就见唐启元优雅地坐了下来,摆出相当好心的模样,问道:“柳贤弟刚才看得甚是深情呢,不知是否有难言之隐?” 大街上多繁杂之人,且每人又各自成事,看着这些纷纷扰扰的凡人,沙河突然起了只想离去的念头。正如他之前从柳无时那边逃离一样,他只想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一念至斯,沙河便没入人群,直到周围不见任何人时,才隐去身形,疾疾飞入空中。他飞得愈渐愈快,愈渐愈高,至云霄顶,至九天上。 从前,沙河就曾做过几次这般任性之事,那就是:飞九天,深四海。然,九天重阳,乃仙界之地,未飞升,如何能及?四海广袤,皆龙族地盘,非水亲,如何畅游?俗人笑他荒唐,他却笑自己极致,追天地一线,啸肺腑之声,此等爽快,岂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茫茫云海,望不尽所及,头顶青天,却无法入手,这便是沙河的极限。渡劫之后,他成散仙,然放弃飞升,却不再能列仙位。似仙非仙,究竟何日能有结果? 如今,他又入红尘劫,亲身感受那所谓的凡人苦情,却又害怕情无归属。归属?沙河轻轻一笑,道:我何曾在乎过归属? 沙河缓缓放下了飞天的速度,最后却是收回法力,头朝下地开始堕入天地之间。劲风如刃,凛冽吹刮着四肢百骸。不再多想,不再多意,只须在下坠的无限之速里,知道疯狂也曾这般腐入骨髓。 只可惜,清醒容易入醉难,该止之时终是要止地,不然……就等着撞地呵,虽然死不了。当然,沙河在稳住下落之势时,其实离地面还是相当相当高地。 此刻,整个京城都收在了沙河眼下,望着那地顷万里,宫阁错落的皇家园林,以及东西交叠,屋房旁伸的大街小巷,沙河的心中顿时生起一种畅然之情:往者熙熙,来者攘攘,贫道也不过是其中之一呢。 明了至此,沙河也不再作茧自缚了。 突然,远天处一阵奇异烈焰升起,沙河顿觉奇怪,虽然人间有修道之人,但这烈焰之猛,绝非一般修道之人所能比拟。而像沙河这般散仙者,比之修道之人,那实在是少之又少,一般若非特殊缘由,是不会滞留凡间的。 成道者,为追求无上境界,都会选择飞升,入仙籍拜仙师,然后再继续那永无止境的更高阶修行。之于其中的理由为何,那就不是沙河这种散仙所能窥见一斑的。 想要一探究竟的沙河,当下就直飞事发之地。等他到时,地面上早已有几拨人在那堪堪打了起来。 “荆汶晋,你小子别仗着自己是峨嵋入室弟子,就可以横着走。告诉你,今天你甭想拿到东西。” 一个手持青剑的年轻男子,一边对付着身边几个衣着暗紫的家伙,一边回头对一个同样打得精彩的白衣少年恶狠狠地说着。 而那白衣少年,其实就是沙河这会注意之人。因为,那少年手持之剑,明显就是发出之前那阵烈焰的家伙。只见那剑剑身金光吞吐,似有真灵入其中,必是仙家祭炼的灵剑。虽不比仙剑,却威力无比。然而此刻,白衣少年虽有厉害之剑,但敌人众多,终无多余臂足之力可抵。 “荆汶晋”?这名字好生奇怪?刚才那人说这娃子是峨嵋入室弟子,看样子此峨嵋非彼峨嵋了,必是仙家峨嵋一脉的遗留门派,而不是凡间武林中的峨嵋派。 沙河看着底下这些人打得甚是热闹,不能不说有点心痒了,很想凑上一脚。毕竟这些人,可是好久不见的法界之人呢。 所谓法界,其实就是沙河现在所处的身份境界。法界之下,为凡界,法界之上,是仙界。一些未能入仙的修道之人,修道门派,都属法界。而凡界,自然就是凡人所处的世界,中原武林便是凡界力量之一。 只可惜,几千年下来,法凡界线早已模糊不清,虽然仍是存在不同,但法界门派,许多都已经没落了,不是整派飞升,便是整派失道入凡,仅存的余余少数者,尽数被凡界门派归类在了奇门遁甲里,没再壮大过。 如今再见这些熟人,沙河能不雀跃吗?虽然这些人貌似个个都火气颇高呢。贫道是不是该替他们降降火啊? 沙河心里拈量着是不是要这么做时,那荆汶晋开口了:“哼!各位之前可是说好了,每家出一位,以剑术比试,赢者先得试宝机会,如今我已胜出,为何出尔反尔?莫不是怕我真得仙宝?”荆汶晋虽是少年稚音,却不失大家风范,甚至还透着一股狂妄。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8 章 沙河观察那荆汶晋的剑术正颇为赞赏间,又是一人反讥道:“荆娃子,你不就硬抗着自己剑术了得,才提议比剑的吗?哥们我就是不清楚情况才栽在你这鬼主意上,谁不知道你们峨嵋乃剑宗之派!” “你既知道,又怎上我当?我看你们不过是不服我峨嵋之名而已,输了又耍起无赖!” “荆小子,你嘴到厉害!我松参教可是早在你之前就已发现此宝,你又如何能抢在之前?莫不是这宝贝写了你峨嵋的名字?” “喝!就是没写‘峨嵋’,难道写了‘松参’?此宝既无所属,自然是各凭本事取之!何必要什么先来后到!” 晕!荆汶晋这话霸道,让沙河先前对他的好印象一下子全没了,这不是摆明了要抢吗?虽然他的手段聪明了点,但还是打定了主意抢人之前。 “荆小辈,你既已说各凭本事,今天就让我们各家好好会会你这峨嵋剑法,看你是否有能耐得此仙宝!” 又是一个看荆汶晋不咋上眼的长者,虽然语气比之其他几人有礼不少,可这话里,不就是要群殴的意思嘛? 沙河看着这些人打得不亦乐乎,又说得互相往来,实在没了兴致再去插上一脚。此刻,让他百爪挠心的,不再是他们能打出什么结果,而是这几帮人口中说的,究竟是什么宝贝?看来这宝贝好像还是什么仙宝,这可要比荆汶晋手上的灵剑好上一档次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伙人斗得红了眼呢? 沙河这个好奇啊,自然就猜出,这宝贝应该是在那参天槐柏之下了。这槐柏少说也有千年之余,那模样就算成了精都不是稀奇事。当下,沙河就施了木遁之法没入其中。 禁制?不愧是仙家之宝啊,竟然还设有禁制! 沙河小心地试探了一下,发现这个禁制只是一般的木属性禁法限制,对他这种散仙来说,要破它自然不在话下,但对刚才那些人可就不行了。 沙河看那伙人虽说都是法界之人,但顶多只有入道的修为,应该没能力破这类法术啊?难道他们有专破禁制的法宝?应该是了,想那峨嵋,虽然只是遗门,但肯定藏有不少仙人遗物。 沙河在禁制中开始注入绵长浑厚的金属性法力,待一道裂缝微微出现,并缓慢缺出一个一人高的口子后,便收回法力。 进入禁制的空间中,沙河首先看到的就是横在紫木台上的一张四尺长琴,然琴上灰尘积寸,更有一五尺灰布条覆盖于琴面之上,见不清太细模样。之于其它之处,便再无可寻。 沙河确信自己怎么找都没找到多余之物后,就认定这琴便是所谓的宝贝了。只是,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况且琴除了能用来弹弹之外,还有其它可用的吗? 当然,沙河其实是相当高兴的。为什么?沙河曾经修过乐理,所会乐器里除了笛子外,便是琴了。当年在修道时,所在山洞中便有一展古琴,名:追凤。 可惜的是,那琴只是凡琴,即使再怎么被凡人称某某名琴,被他一用,最后还是毁坏了。之于原因,自然是练习过多了啊,一不小心用了点力,就“崩”一声断弦了,接好之后,还是会不小心“崩”一声又断了,如此断来断去,再好的琴也经不住他折腾。 后来出山后,沙河就惦记着找一张好琴,偶尔附庸风雅一下也是不错地,只是被俗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耽搁之后,便忘在了后面。现在,所谓的仙琴就这般放在眼前,沙河当然是心动无比了,虽然貌似挺旧的样子。 但凡仙物,其实不能只看表面,往往都是要解封后才会换个模样。沙河猜想道,这琴上的布条,应该就是封仙之物了。 他伸手便去揭,哪想却怎么也揭不下来,即使是用上法力也没用。突然,他见那灰布条上似乎还有字,细细辨认之后,才发现是一对联子: 一曲平波秋水寒,寒江映月,月下曲,曲终人散。 七弦仙琴晴空醉,醉花问酒,酒中情,情断心碎。 沙河这一念毕,那布条便自然落了下来。沙河没有去深究其中的奥妙,如今,吸引他的只有那覆满灰尘的漆黑古琴了。 轻轻拂去遮颜薄尘,沙河的心神却是遥远了起来。从前,每每独自酌酒时,都会弹一曲《酒狂》。而此刻,他虽滴酒未沾,可内心的不安与烦躁却让他几近巅狂。 挑商拨宫未成调,道是万般心思始先狂。指动间,便是铮铮绰音滚拂顿挫,如抑郁之情,迸发而出。扬扬汤殇间,一杯狂酒流动荡腾,几复辗转入深,却终是嘎然而止。 就在沙河一曲弹毕,情动难以平复之时,那琴竟是一阵强光渐起,燃燃光团如花苞般,将琴身包裹其中,片刻后,光色黯然至无。待沙河再瞧时,那琴已没有了原先的陈旧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满天繁星梅花断,琴额行楷晴空醉。 同时,在七弦端头,又以楷书标刻了每弦之名,前四弦分别是:“喜”,“怒”,“哀”,“乐”,第五第六弦则为:“自在”,“无常”,而这最后一弦,却是一个“空”字。 沙河体味着这七弦的寓意,这时,琴身再度泛起荧光,一空灵女子盈盈地展身现于琴上。 “小女乃是此琴之灵。先主晴空道人,精瑶琴之艺,爱百家名琴。常以未曾得相与之琴遗憾,后听天帝述上古传说。便以西山梧桐木削琴之身,瑶池八宝灰漆琴之表,炎灵冰蚕丝定琴之弦,一十三焚玉镶琴之徽……遂成此仙琴,赐名:晴空醉。先主甚爱此琴,日夜弹之以为乐。后九音魔主得此消息,心生歹念,欲得此琴,请来广陵魅妖相助。魅妖以己之身,诱先主动情,欲骗此琴,先主从此入红尘之劫……万劫之中,红尘最深。先主未能避之,却又不甘入魔,便以九天神火焚身,仙体俱毁,魂魄凝珠,珠入琴中,乃成琴气。晴空情动,化形成灵便是小女。先主生前曾言:‘晴空在此,有缘人取。’千年间,亦有人窥此琴,却从未唤醒小女。今上仙一曲《酒狂》惊艳晴空,晴空愿认上仙为主,切望上仙成全。” 沙河听着这女子莺莺而语,又悲悲泣泣,只觉得这琴灵好生啰嗦,断断续续说了一大堆,不就是要让认他为主吗?此等好事怎么能错过?当然是让她认了啊。 沙河点头之后,便将一滴血滴在琴灵额上,待血入没,琴灵又是一身荧光泛起,片刻后才恢复正常。 “主人是否还有事要问晴空,若是无事,晴空将回琴中。”琴灵闪着亮眼问道。 沙河想了想:“你且告诉贫道,这琴上的七弦是怎么回事?” “此七弦皆有名,名之深意恐怕只有主人才能明白。” 沙河不解道:“什么叫只有‘主人’才能明白,你不是琴灵吗?” “是。小女正是琴灵,但小女也只是琴灵。” 看着琴灵状似有礼却又木讷的样子,沙河也不好再问下去,毕竟琴灵只是个灵而已,未必能明白世间许多复杂之事。沙河让琴灵回去琴中后,再度仔细地看起了这张与众不同的琴。听刚才那琴灵自报家底报得如此有渊源,可见这琴是多故事啊。 此刻,再思味这七弦之名,却是多了不少含义在其中。喜怒哀乐,人之常情,自在无常,人之期望,而这个“空”,也许更多的只是在诉说一个结果而已。 “看样子,贫道若想弹好此琴,似乎要下一凡苦功夫了,只希望它能耐操一点,可不要一弹就破。不过既然是仙琴,应该不容易坏才是。”沙河在心里感叹,又四处扫了扫这个禁制空间,发现再没什么落下时,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哧!沙河正在施土遁之法时,却发现身体竟然被定住了,不得前进,甚至连挣扎也不起作用。 “贫道貌似被缚住身形了呢。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竟然连我都能困住。” 就在沙河想办法要怎么脱身时,突然头顶传来一股甚是巨大的力量,似霹雳雷火,贯穿地脉。糟糕!沙河赶忙催动心法,在体外围起一层焰光,只是这层焰光还未完全展开,头上面就是漫天飞剑,盖顶扑来。 虽然这些飞剑只是法力化身,但如此之众的数量,足以让人脱层皮了。饶是沙河也经受不住此等攻击。当下身上就爆出了无数细小伤口,甚至还有不少飞剑穿透了身体,造成许多内伤。 “哪个厮这般歹毒,竟然暗算我!”受创的沙河立即腾起无名业火,顶着攻势冲出地面。 地上之人见沙河竟然能冲出这威力甚大的金刚火鳞剑阵,立时就怔住了。沙河一看,居然是荆汶晋那娃子搞得鬼。不用说了,刚才这招一定是先前沙河在天上见其余威的那招。 没想这小子仪表堂堂,心却这般阴损。沙河一来气,却是内伤发作,口中一甜。噗!一声,当下就十分不客气地喷了荆汶晋一腔热血。荆汶晋一身白衣,少年秀容,此刻却只有被玷污的份。沙河擦擦嘴,不断地运用起心法,修补破损经脉,脸上却“嘿嘿”两声狞笑。他这两声笑,在荆汶晋看来真是一种挑衅。 荆汶晋当即厉声叱道:“你这老儿,好生缺德!竟然拦路抢夺他人之宝!” 咳嗽!“贫道长得不老啊,你这奶娃子不会是还未断奶吧?” 沙河这话,气得荆汶晋脸色青紫交替,不由分说地便提剑刺来。沙河这会也没让,马上现出那柄桃木剑,与之对掐了起来。 荆汶晋因刚才暗算沙河,法力耗尽。而沙河则是要治愈内伤,不想法力分散。两人此刻都是纯比剑术,不拼道法。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9 章 荆汶晋峨嵋剑法使得缥缈灵动,舞风弄影,沙河却是见招拆招,至颠至狂,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沙河的优势便渐渐显现出来。 峨嵋剑法虽招招虚实莫辨,但始终招数成定,即便能衍生个上百千招,终归脱不出最初的条条框框。可沙河不同,沙河自修无名道派一脉,其心法无名真诀已练到顶层,而无名剑诀,只有了了几句,他虽并未吃透,可其中貌似真髓的东西,却早已参透了八九分。 更何况,剑法本空泛,家家成一套,凡懂剑之人,对剑法都有其自己的理解。沙河为人无拘束,与无名剑法剑意不谋而合。如今使出来,自然是招招相似,却又招招不同。加之其身法诡谲,又走位飘乎。几乎让人无法从中一窥究竟。 而且这还是在双方都未拼法力之前,若是用上法力,那基本上是打都不用打了。已是散仙的沙河其法力值根本就不是荆汶晋可以比的。若不是荆汶晋手上的灵剑有剑阵攻击之术,凭一个小小的荆汶晋,又怎能奈何得了他。 数百招过去之后,沙河早把荆汶晋看了个透,而且沙河这会也没把剑法使得快利无比,他若是再加上速度,那荆汶晋估计早趴下无数次了,所以此刻沙河纯粹只是和荆汶晋比划着玩呢。 当然,状似轻松的沙河,还是在心中骛自思道:这荆娃子剑术到精,只可惜还未能使出自己风格。只是他手上的是什么剑啊?竟有如此厉害的攻击,连贫道的姚番桃木剑都没这等威力,要知道贫道的剑好歹也是仙剑呢,竟然被一灵剑给比了下去,这让贫道的脸往哪搁啊。 沙河心念着,是不是要把荆汶晋手上的剑也给讹过来时,荆汶晋这边也是心思不定:这老道剑法千变万化,却又恰到好处,实在奥妙极致,明显已在我之上。且他的剑招又无迹可寻,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莫非是个世外高人? 荆汶晋这般一想,便使出一招燕子入林,貌似是刺却是个虚晃,随即剑锋一扫顶开了沙河的攻势,身子遂向后一跃,跳出了战圈。 “老道,你仗着长辈身份却欺我小辈,是何道理?况此宝乃是我先寻得,何故半路夺之?”荆汶晋虽已认出沙河绝不简单,然而年少轻狂的他,却丝毫未显尊敬之意。 沙河听他这口气,就很想刺激他一下,冲口笑道:“此宝先前并无所属,自然是各凭本事啦,哪有什么长辈晚辈之分。如今此宝已认贫道为主,贫道就是想还你,你也没法用啊!这可不是我坐享渔翁之利,而是好处就在眼前,不要可就不厚道了。” 沙河这话,说得是五分谐谑,五分当然。荆汶晋哪曾受过这种刺激。他见自己的法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刚才一直没见用,当下就头脑发热地催动起手上的灵剑之术。 火鳞剑通体金光大爆,沙河一见就心道,不好!护身真气立即撑开一层光罩,早已没了继续纠缠下去的想法了。 “荆娃子!今日一战到此为止,贫道先走一步啦!”沙河并未飞身离去,而是遁法一施,堪堪遁入地中,好歹那厉害之极的剑阵在地下也得减点威力吧。总之,沙河这一溜,煞是爽快,让还在酝酿攻击的荆汶晋顿时没了目标。只是,射出去的箭回不了头,法力催动的攻击收不了势。 荆汶晋见沙河貌似走得没了影,立即提气大喊道:“老儿休走留下名字——”只可惜他那后半句,被威猛声势砸没了声。而那仿如万霆降临的金刚火鳞剑阵,此刻也只能是打个空放个马后炮了。 早已遁走了百多丈远的沙河,因审时度势逃过了再次受创,对于荆汶晋那半句话,沙河可是毫不客气地在心里扯笑道:“贫道好事做尽,坏事不留名,你这小儿还是甭知道呵!”好在他这话也只是在心里头想着,没让荆汶晋听着,不然荆汶晋怕是又要气上一次了。 这回架虽然打得不是很畅快,但好歹也是干了一场,还收了把不错地仙琴,所以沙河现在的心情可是大好得很。看着渐晚的天色,沙河的兴奋之感逐渐平复,而他之前对柳无时的害怕情绪,这会已不见踪影。此刻,他只想回去,早点回京城见柳无时。 良辰美景多逍遥,不若美人一笑。风流书生俊俏郎,只道夜夜春好。这便是柳无时初来京城这几天每晚必有的娱乐,今日自然也不会例外。 晚饭六分饱,余四走花窑。柳无时这会和唐启元正在去万里春的路上。话说自打柳无时和唐启元结上后,这去妓院的乐趣也不太一样了。柳无时从唐启元身上学到的,那种说一句顺便刺激一下的作风,虽然没十层功力,也有七层效果。 不过他这么做的对象更多的是那些烟花女子,为什么啊?当然是看美人多表情啦!美人笑固然不错,但是看她们别扭或尴尬,那也是自成乐趣呢。然后,柳大公子再那么美言几句,呵呵,美人便成绕指柔啦。 就在柳无时心中爽快得有点恶趣时,耳边又是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腔调:“好巧呀!贫道真是到哪都能见到柳公子呢。” 听到沙河那调侃的语调,看到他模样不变地手摇白折扇,想到此时正身处风月之地的柳无时,即刻就反射般地想起了在吴郡时的荒唐之事。虽说意外,但两人……的确是…… 柳无时不想再想,刚才的好心情这会算是给这臭道士破坏得一干二净了。不过,柳大少爷没料到的是,后面还有更破坏他心情的人,说出了最破坏他心情的话。 “沙真人啊,你也来逛窑子吗?不如和我们一道去如何?” 唐启元啊唐启元,我咒你子孙十八代!柳大少爷这个火啊,当下就跳脚,却也只敢在心里头骂。毕竟,他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又出什么意外事情。这里可是京城,要丟脸了,别说是面子了,估计连里子都丟得没处找。 猾头如唐启元者当然是知道柳无时这会肯定在心里骂他了,其实他也不过是好玩而已,没想过沙河居然会答应。 “嘿嘿!好啊!”沙河贼笑两声,当下就十分上口地同意了一起去妓院。 这下连唐启元都愣了,唐启元看了看沙河身上的衣服,的确是道袍没错啊,虽然一个道士拿着扇子有点怪,但没说道士不能拿扇子啊。 “诶!两位又是想歪了呢!贫道可不是要去干什么不正经地事,贫道只是去看点热闹而已。”沙河仰仰下巴,解释得光明正大。 “原来是去看热闹啊,沙真人真是好兴致呢。”唐启元不忘话中带味,“那一同去,这就一同去。” “我不去!要去你们去!”在一旁听得清楚的柳无时马上有了明智的回答,只是他这想法貌似不遂人愿呢。 “贤弟,你不是说今天由你付资吗?”唐启元这个好心啊说好话。“我没说还要替他付!”柳无时一边青着脸地指指沙河,一边在心里狠踩着唐启元。 “那沙真人这份就由为兄来请吧,只不过为兄这份自然还是要让贤弟破费了。” 唐启元这话说得诚恳啊,听在柳无时耳朵里实在是刺耳得非常不像话!可柳无时楞是没了接话的匣,只好三人同行地上万里春了。 一股淡然幽澄之香,似有似无地迷漫在典致的雅间里。中间一张精雕刻木圆桌,桌上一个酒盘,盘里一壶酒,六个青瓷杯。盘外是六盆叠放精致,花色玲珑的软糕。 桌前一丈有余,放着一尾漆红古琴,琴前一浅绿纱衣女子微颔闭目。一缕风动,吹起了她丝丝秀发,却让她显得更为纤柔含蓄。女子睁开星眸,轻盈地起了身,对三位来人清浅一笑,道:“水泠在此恭候多时,还请三位公子暂且落座。” 这三人便是柳无时,唐启元以及沙河。 “水泠,你这话说得不如平常亲近呢,可是刚刚弹过琴了?那我等岂不是错过了。”柳无时见屋内似有焚香,且一琴置于琴台之上,所以人还未坐下就开口这般一问。 “柳公子说得到对,不过……”那叫水泠的女子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沙河,又对柳无时巧笑道,“水泠今儿心情不错,可以再抚上一回。” “水泠姑娘可是天天心情不错呢,虽然常说曲不过三,可是唐某每回来,似乎每回都能听到水泠姑娘加曲要弹呢。”被唐启元调侃的人基本是男女皆有老少不漏。 “世子您又取笑我了。真是!”水泠一声娇嗔却不显造作。 “别管他,他都是这个模样。”柳无时立即上前一步发挥风流本色:“水泠今个心情好,可是看到许久未来的我才如此吗?要知道我可是天天惦念着想要见你呢。”柳无时说得溜口还很是急切深情。 “柳公子啊,您这话说得好生顺口,可是说了有数遍了?”水泠狡黠一笑。 “何止是数遍啊,简直是数十遍了。”唐启元机会不落,绝对揭短。 “柳某这话虽说得多,可每回都是真心地。”柳无时在美人面前脸皮基本是最厚的,“水泠这会好心情,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想听——” “贫道沙河,在此见过水泠姑娘,姑娘真是芙蓉成玉,美目盼兮,神采灵兮啊。” 嗡!柳无时不但被抢了口,还颇受刺激。刚这话是谁说地? “沙真人啊,您真的是第一次来青楼吗?”唐启元一脸想不到的赞叹之色。 “道士,你不会穿错衣服了吧。”柳无时反应麻快,还把唐启元那招也用上了。 “哎呀两位,贫道绝对是第一次啊,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地姑娘,自然是忍不住要赞美一番啦。水泠姑娘可不要想歪了,有它意的是别人,可不是我!”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10 章 “呵呵呵呵,我说怎么水泠今天心情特好,原来是贵客来了。”水泠逗趣地笑道,“平常柳公子和世子一起来不见怪,就算再多几个也不怪,只是这回水泠好奇啊:道长您与柳公子及世子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没关系!” “柳贤弟和沙真人有特别关系。” 两人同时出口回答,区别只是话有长短,但不管如何,是人都知道了,柳无时和沙河有一定关系。柳无时这个冤呢,简直要把无银三百两倒着写了。不过沙河自然是笑而不语了。 水泠见柳无时苦着脸,到也明理,赶忙打岔道:“玩笑话还是暂且到此吧,水泠这便弹琴给各位听,是好是坏可都要听完哦。” 说完水泠便回到琴前,等三人都坐好后,双手兰花般抚弄挑拨,转调两三弦,欢乐始先来,原来是一曲《欢喜缘》。曲动心也动,乐来喜也来。一时间满屋欢腾腾,颇有意又颇有趣。 水泠之音如其人,即使身在烟花地,却活得多滋味。是喜是悲,是乐是愁,皆让她表现于内外。说她娇纵,却又坦率,说她清纯,却又世故,说她文雅,却又灵动,似矛似盾,爱琴爱人生,便是水泠。所以,水泠虽不是万里春六大名妓之一,可水泠的客人始终是万里春中最固定的。 一曲弹罢,余音袅然。许久,才听有人一声大叫“好”,原来是柳无时。柳少爷听此佳音,自然不会忘了赞叹几句:“水泠的琴艺又有不少长进呢,多日不见真当刮目相看!” 正当柳无时入迷于自己的表现时,沙河又不长眼地插道:“好曲啊,一曲《欢喜缘》真是欢喜成缘。只是……贫道见水泠姑娘之琴,颜色甚是奇特,如此之红到像是活血之色。” 咚!柳无时心里一个捣鼓:你这臭道士真会破坏气氛!当然,接下来真正破坏气氛的,却不是沙河而是水泠。 “道长真是好眼力啊!”水泠激动地捂心:“此琴名叫‘堪破’,取的正是‘心碎’之意,乃是前朝某一乐伶遗物。当年,乐伶与一读书郎情投意合,将此琴交于对方作定情之物,谁知那人竟一去不回,最后与一官家小姐成亲。男人多妾也是平常之事,然此人不但未纳乐伶为妾,还将琴砸于地上。情破心碎,乐伶绝望中将藏于身上的匕首刺入男人胸口后,自尽而去,血染木琴,却擦之不去,故此才有了‘堪破’之名,血红之琴。后此琴辗转反复多人之手才到水泠手中。水泠可是甚爱其故事,甚爱其殷红之色呢!” 水泠银铃而语间,道出手中之琴曾经故事,说得是生动不止,肺腑情深,直把柳无时、沙河貌似还有唐启元都感染了一番。 “真是伤情人伤情,负心人负心啊!”沙河感叹之余,有意无意地瞧了瞧柳无时。 “原来那男人竟是薄情寡义之人呢。”唐启元也装模作样地一道感叹,同时也一个模样地看了看柳无时。 两人如出一辙地这么一做,看得好像那男人就是他一样,柳少爷自然不是滋味:“看我什么?又不是说我!”柳无时颇是不快地转了头,对水泠道:“水泠啊,你说得忒投入了吧,好好地气氛都没了影!来来!还是弹一曲《良宵引》吧!” 柳无时说着,拿起了酒壶和酒杯开始倒酒。这时,有人却一把夺过了他手上的酒壶,浑不在乎地侃道:“又良宵啦,柳公子还真是俗人!是俗人就不要喝酒啦!” 被抢了酒的柳无时气指着沙河骂道:“你这道士好不规矩!我可是正在——” “柳公子难道不知道贫道好酒吗?如此之香的酒必是好酒,怎么能错过?柳公子还是不要和我争了。”沙河当即就没管柳无时脸色如何难看,直接提起酒壶畅饮了起来。 “沙真人,此酒似乎后劲很大,还是不要贪杯为好。”唐启元难得劝道,就不知道是不是好心。 “嘿嘿!感觉得出呢。”沙河此刻已是几口下了肚,裂嘴爽快地笑道:“贫道尝酒无数,到也很久没醉过了,这会还真想醉上一醉!对了,水泠姑娘不如弹一曲《酒狂》吧!” “我到觉得《十面埋伏》不错。”唐启元再度凑上一脚。 “你们两个!就非得在这里听那种杀气腾腾的曲吗?”柳无时的心情早已相当不快了,丝毫没再顾忌自己口气:“还《酒狂》?滴酒未沾如何狂,何况一姑娘家又怎么弹狂!”水泠这会也是皱皱秀眉,颇是遗憾道:“世子所提之曲,水泠自然会。只是道长所说之曲,水泠实在无奈,何况水泠并未听过如此曲名,不知道长是从何得知?”沙河正要接话,奈何饮酒当中无法直说,到是让柳无时插了口:“别理他,这破道士纯粹是发酒疯。”柳无时一边贬着沙河,一边变脸一样灿烂地凑到了水泠身前,神秘地说道:“水泠啊,我这回可是带来了你想要的东西呢,猜猜是什么?” 水泠起了兴趣,歪着脑袋一会,笑道:“水泠想要?可是琴谱?”水泠喜爱琴谱,正如万里春花魁喜爱香粉一样有名。 “水泠真是聪慧无比呢!没错,我这回可是带来了我们吴郡第一琴师潇湘子的琴谱了。”柳无时见水泠果然是眼睛珍亮珍亮,满含期待地盯着自己,之前的所有不快全在这时飞去了九霄云外。要知道为博美人眷顾,这琴谱可是柳无时遣人回吴郡找什么子的买了又送过来地,这番心思啊,当然也只有出了成果才会有苦尽甘来的感觉。 柳无时咽咽口水,看水泠凝脂玉手缓缓向他伸来,就在要碰及时,一柄碍眼的白折扇隔在了两者之间,就听那人侃侃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柳公子自重啊。” 柳无时这个郁闷,一郁闷就憋上了火,冲口叫道:“就这妓院还什么自重不自重的!”他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万里春好歹也是高档妓院,来者可都是些上档次的人,就算目的再怎么不堪,也不会有人说得如此直接,更何况是在一位有才有貌的女子面前说。 看到水泠露出难堪之色,柳无时这会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砸得没了风度。接下来就听唐启元状似好奇地问道:“贤弟,你这琴谱为什么早先不拿出来啊?” 就这么一句,柳无时当下就认为是唐启元来落井下石了,但转念一想却在心里大叫:唐启元啊,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这不是在帮我吗?柳少爷正要解释那些琴谱是为谁得来的,如何得来的,来讨美人欢心时,沙河仿佛又是故意般破坏了他的打算,把柳无时再度打回了原形。 “水泠姑娘啊,贫道可是有《酒狂》的琴谱呢。”沙河将扇子收进袍中,又从里面掏出一块绸布递了上去:“贫道愿意将此曲赠于姑娘,望姑娘好生保管。”沙河说得诚恳让水泠也为之动容。 水泠小心地接过那几乎发黑的貌似是琴谱的布,展开来仔细地阅了起来,半晌才惊道:“此曲竟是曹魏名士阮籍所作,这可是已失传千年之久啊!” “这是贫道最爱的琴曲了!”沙河不忘再灌一口酒,笑颠颠道,“虽然贫道也只知晓这么一曲。可人生能得此一曲,便是大幸之幸!我端不会再计较其它。水泠姑娘不妨现在就试上一试?” 水泠眼睛一亮,自然听进了沙河之意,当下就回到了琴前:“水泠初弹此曲,还望道长不要怪水泠琴艺之陋。” 酒狂之意本意是发泻,水泠从未听说过此曲,更别说想弹好它了。所以初接触《酒狂》的水泠,自然是弹得生硬无比,曲不成调,但她丝毫不介意,也不管其他人是否介意。 就在她磕磕碰碰地拨弦间,唐启元甚是好奇地问道:“沙真人啊,不知您是如何得此琴谱的?”他这话实在问出了疑问,包括柳无时,还有正在熟悉音律的水泠。 沙河也没藏话,许是他酒喝多了缘故:“此曲,可是贫道还未出山时,于所在洞府中找着的。” “不知是哪处山,竟然会在洞中藏有此等稀罕之物。”唐启元继续问道。 “嘿嘿!亦幻亦真,亦仙亦凡,临波有山,何足道也!”沙河呵呵嬉笑,却是说得不清不楚。唐启元还想再问明白点,沙河却似醉似醒地神秘道:“世子啊,你可是在套贫道话不?贫道该说的可是说了,不该说的差不多也说了,还是不要再问了。” 唐启元听后神色依然地笑了笑,到也没再问下去。他转而看向柳无时,柳无时到也学聪明了,懂得先发制人,抢先开口道:“你与其在我这寻开心,还是担心下自己吧,上次的那些贼人,你究竟有没有在查啊?” “什么贼人?”沙河猜到了一些情况,这会自然也想问清楚。 柳无时对沙河的插口,虽然是相当不满,但也习惯了。总之凡有事,这道士都会插上一脚,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有仇。 “就是秦阳山的那批悍贼,那伙人绝对不是那么好抓的,他们占山为王,经常扰乱来往的官员商贾,贤弟上次也是被那伙人给截住的。” 听唐启元这话,意思便是还拿不下这伙凶贼了。沙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竟然摇晃地起了身,来到水泠琴前。一直盯着他的柳大少爷这会心都提起来了,就怕这疯道士要干什么事一样。 果然,沙河一手拍向了水泠正弹得兴起的琴上,一阵噪耳的琴音刷刷错响开来,搞得在坐之人都吓了一跳。 “水泠姑娘啊,《酒狂》乃是狂醉之意,岂能小心弹之,且让贫道为你弹上一遍!”沙河说完,就坐在了水泠对面,双手扫拨,一颤颤闹心的琴音杂乱迸出,丝毫没注意他这会可是反着弦地在弹曲,而且还弹得性情大发。 沙河这一出,让水泠和柳无时两人好不尴尬,水泠尴尬是因为被说不懂曲意,还被抢了琴弹,柳无时尴尬则是发现自己带了个酒疯子来逛妓院。剩下的唐启元,他可是个脸皮超厚的人物,估计天塌下来,也能让别人替他顶着,根本不会有脸红的时候。 柳大少爷终究是忍不下去了,当下就拉开了沙河,气愤道:“别弹了!我看你是醉了!” “我没醉!”沙河拍开了柳无时,摇晃着头指道,“我这叫入曲,懂不?入曲!” “道长似乎真有点喝多了呢。”水泠对唐启元挑了挑眉,笑道:“今儿水泠怕是无法再弹了。” “也罢,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唐启元这会到也识相,及时说出了要走的话。柳无时自然是早就想走了,总之他今晚基本上是没快乐过,反倒是憋了一肚子气,他拉着沙河叫道:“喂,道士!要走了!我看你还疯不疯!”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11 章 “咦,要散伙了吗?”沙河也算听进了柳无时的话,立即对水泠一个拱手:“贫道似乎真有些醉了呢,望水泠姑娘不要见怪,还请姑娘不送了。”沙河似乎还留了一点清醒,晃晃地起了身,便往外面走去了。 柳无时和唐启元对他那干脆地态度,有点出乎意料,却也没多言,两人礼貌地道了别后,一道离开了房间。 “道士,你还清醒不?可认得回去的路?”柳无时见沙河步伐不稳的模样,颇担心他会不会走着走着掉进了河里。毕竟离这没多远就是青汲河了,那可是京城有名的水道。 “贫道今晚睡树上呢,哪有认不认得之说啊。” 晕了,看样子都糊涂了。柳无时当下就没了想法。 “沙真人啊,不如今晚睡我府上吧,府上厢房多,平常就空着,反正柳贤弟也要去我府上歇息,两位也好有个照应。” 沙河虽然有些醉态,但耳朵还是挺灵地,马上拉住唐启元问道:“世子,可是说真的?那贫道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柳无时怀疑地看了看唐启元,他这邀请很是客气,就不知道是什么目的,虽然有时候也说不上目的。柳无时小声问道:“你那是什么意思?这……不妥吧?” “贤弟啊,你都已经在我府上住过一天了,哪还有什么妥不妥的?”唐启元没放过调侃柳无时的机会。 “我的是无奈的,他这算什么?” “为兄这不是助人为乐嘛,好了,不要计较了,又不是让你们睡一块。” 唐启元好意劝道,让柳无时差点呛着,要知道他用去万里春的花销,抵在唐启元府上过夜,其缘由就是为了躲避陈府的那位福气小姐。柳无时自住进陈府没多久,就察觉到他那二叔,似乎有把他女儿许配给他的想法,一个劲地说着那身子股有些福态的小表妹有多好多好地。 饶了他吧,柳少爷青春年少,英俊潇洒,就算真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也得等他风流够了再说,他才不要这么早地就给绑上了。所以才好说歹说地,让笑话了他有些时候的唐启元同意上他那住一段时间。这会儿听唐启元说那个“助人为乐”,他能不吃味吗? “助人为乐?怎么助我就要揩油啊,还有什么叫睡一块,你那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没想啥啊,为兄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贤弟为何如此有歧义啊?”唐启元的眼睛这会可是光光亮地盯着,让柳无时好不闪眼,于是柳少爷咳嗽了一下,就催他上路了。 而此刻的沙河正自我快乐着呢,之于究竟在快乐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自然没关心柳无时唐启元俩人在那嚼什么口舌,反正他今晚去唐王府落脚是肯定的事,改不了了! 就这样,三人是各怀心思地去唐王府上了。来时为情趣是走着去窑子的,回时自然也是走着回,好在路也不远。等到三人到时,唐启元的吩咐那个干脆啊,除了推给下人之外,就是推给柳大少爷了。 下人们很快就收拾了一间空房出来,就在柳无时那间隔壁。等到全部弄妥当之后,柳无时难得好心地把沙河送进了门,没想沙河啥也没说就直往床上睡倒下去。柳少爷一时没抚住人,差点被绊倒,责怪地问道:“喂!你怎么睡觉不脱衣啊!”“贫道喜欢啊。”沙河晃晃手,又懒懒叫道:“贫道口渴呢……” 柳无时叹了口气,算了,好人做到底吧,谁让他倒霉呢。他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后,把沙河叫了起来。看着道士那舒服地喝水样,柳无时洋洋得意了一下,道:“你这道士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少爷我可是第一次伺候人呢。” 噗!柳少爷原来这个得意啊,这会好了,被沙河一口水喷了个正着。 其实沙河本来只是半醒不醒地模糊着,只知道有人送他进了门,还给了杯水,等他喝了水清醒了点,突然发现柳无时正在身边,还摆着个讨喜的笑脸对他说话,这能不让他吃惊吗? 看着柳无时那阴晴不定的脸色,沙河起了身,用袖口擦擦柳少爷甚是俊俏的脸,讪讪笑道:“贫道……这不伺候您……洗脸吗?” 柳无时一听,当下就甩开沙河的手,十分气愤地问道:“少爷我究竟是哪招你惹你了?你就这么看我不过眼!非要耍弄于我不可!” 沙河一愣,便呵呵一笑,道:“柳公子的确是招惹贫道了呢,所以贫道才会如此念念不忘。” 柳无时这会可是青着脸,他没想到沙河竟真这么回答了,逼着自己冷静的柳无时立即回想究竟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惹了道士,以至于让道士和他对上了。 “不会是那个意外?”柳无时不敢肯定地问道。 “贫道今个怕是真的醉了呢。”沙河很少会在人前有正经的时候,此刻却是痴痴地笑了起来:“也就是那个意外,虽然柳公子不甚在意,可我却记上了心呢……等发觉之时,才知道……原来已经……喜欢上了你……” “喜欢上我?就算是喜欢上我也不该——”柳无时正接得顺口,才发现说出来的好像有问题,“你是说……你,喜欢上我了?” 哈哈哈哈!沙河爽快地大笑:“当然是喜欢上你了,这能有假?不然也不会走哪都粘着你啊!就是因为喜欢,所以忍不住就想欺负一下,越是欺负你,找你麻烦,我就越是高兴!这个乐啊,只有喜欢才感觉得到啊!哈哈……” 柳无时听着沙河十分不正经地对自己吐露恋慕之情,第一感觉是:他在玩我?即刻头顶似冒出火来了,想起之前种种,顿感冤枉,发脾气道:“你这道士!喜欢我也该有个喜欢样!竟然搞出这些个破法子,还越玩越上瘾!你若喜欢我,也应该要……要……” 柳少爷“要”了半天,也没“要”出个所以然,看着沙河还在那含糊不清地说着怎么怎么欺负他,柳无时头脑“嗡”一声,冒出个能让道士闭嘴的荒唐想法。 想法一出,行动跟上,柳大少爷当下就捧住沙河的脑袋,用力亲了下去。顿时,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柔软濡湿感,对双方都是一种刺激。沙河这会差不多是懵了,怎么也没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由于他之前是张开嘴的,便让柳无时轻易地触了进来。柳无时只是不想让他胡说下去而已,却使出了以前用来对付女人的法子,等到咬上对方的唇瓣时,开敞的牙床就像是邀请一样,加之沙河酒后口中浑浑的酒气,以及呼出来的灼热味道,都像是赤裸诱惑。 舌尖本能地探了进去,探到一团热软物,纠缠上去,搅动起来,甚至连里面四周都不放过,不断吸吮,不断索取,想把最醉腻的,全部纳入自己嘴中。此刻的沙河,先前虽然反应了过来,却也只是一会,随即便被柳无时那激荡的亲吮卷走了短暂的清醒。最后还是柳少爷吻够了本,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些什么。 见到沙河还沉醉其中的模样,柳无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虽然不是没吻过亲过同性,可那都是好奇赶风气才会去那些小倌馆里尝鲜的。可如今却是失了魂一样,对一个男的,还是一个道士,亲得昏天黑地。柳无时觉得自己是疯了,他希望自己只是许久未云雨的关系,蹩久了才会这么做的。 沙河喘着气,傻傻地摸上自己嘴唇,眼神似有点清明,却不减沉迷,究竟是醒是醉,怕是连他自己也分不出。半晌,才痴痴地对柳无时说道:“自那次意外起,我曾害怕再见到柳公子,可是有一天,我又突然发现,若是从此会永远都见不到你,便不再害怕了……” 沙河这话是藏在最心底的,连自己都不曾细想过,此刻,若不是心神悸动,恐怕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看着沙河迷雾蒙眬的双眼,似星光微闪,呢喃之声,仿佛隔纱如梦以诉,柳无时无言而语。亦幻亦真终是迷了心智,感动像脉脉柔水没过所有,理不清太多纷纷扰扰的理由,他觉得自己是中蛊了,听过无数甜言蜜语,都不曾有过这种溢满心口的幸福之感……他无法接口,也没再接口,双手抚上了沙河的脸颊,义无反顾地吻了上去,他知道,这一次,他是清醒的,清醒自己在做什么…… 身下是床铺,身上是谁?沙河只感觉那人在不断地追逐他木讷的舌尖,掠夺他嘴中的空气,蹂躏他单薄的唇瓣,想是连口中的齿牙也不放过,第一次有了强烈的窒息感,双手不断地推拒对方,却没有太多力气。 “嗯……你……为啥把我……亲得软趴趴的……还不停……呜!”嘴巴再次被封住。 亲个嘴都要多话,欺我不是?柳无时没给沙河开口的机会,一手按住他的头不让他动,一手却开始拓展进攻。在胸口撩拨挑逗,指间时捻时按,时搓时滑,技巧不断。他放松了对沙河嘴上的牵制,但依然没有离口,而是引诱着对方跟着自己呼吸,听着偶尔从唇齿间溢出的咽呜呻吟。到火候时,柳无时的手再度向下滑去,直扑那处。 “啊!那里是……呜!”刚松口又这般,看样子还得加把劲。柳无时也挺着急的,因为他自己身上早就星火燎原了,奈何身底下的人,即使已经迷糊了,却愣是留了点醒,每每要做下一步时,都要出个声问东问西来破坏气氛,害他的嘴都跟不上手的速度了。 被弄得丝毫没有力气的沙河,就觉得柳无时拿着那他活儿,上鼓下捣的,令他无法把持好不自在。这种被控制的感觉,实在是史无前例却又难以抗拒。混浊的意识里,他不清楚这是在干嘛,可丰富的阅历又让他浅薄的明白所处之境。 情感之流,欲望之流,在这强烈的失控中,如荒洪冲垮了最后的界限壁垒。也许,从今往后,他会从此沦落凡尘,隔不断七情六欲,分不清世俗恩怨。是仙是凡?曾经摆在他面前的两条路,恐怕早已在无奈间注定了结果。 心中的芥蒂渐渐融释,本能开始占据全部理智。一声声喘息与呻吟溢出口,柳无时的唇开始缓慢往下滑,濡咬喉结,啃舐锁骨,舔湿了胸口。交颈相靡,春色荡漾,直至腹火难熬之际,一股情热冲腾而出才缓歇过来。瘫软的沙河,稍稍有了短暂的清明,哪想柳无时早已没了耐性,手指直往后探了进去,没搅动几下便出了去。沙河还没反应那是啥,便有一灼大猛然冲入。 啊!叫出了声的沙河见柳无时又要来那招,赶忙用手抵住了那压下来的热嘴:“……难受!” “我知道你难受!”柳无时拉下他的手,憋着劲地说道,“我也难受,乖,放松些!” 好不容易找回神智的沙河,发现被他弄得里外都光光的,自然是不肯依:“是你弄得我难受地……也该你放松啊!” 柳无时这个郁闷啊,怎么反倒叫他放松,这不是为你好吗?感觉到身下人的难受与紧窒,柳无时这会却是进出不是,还得分神与这道士说话,真是前后无路,难熬无比。当下就没管这破道士说什么,一双手外加一张嘴巴,开始再一次地使出浑身解数,挑逗起沙河的情欲来,这个火啊,里三层撩得对方燥烧不已,外三层引得他羞骚并济,实在是难得景象难得情趣。柳大少爷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等机会,即马活络起来,直挺要点,没多久,两人便一块儿闹得欲浪奔腾,糜色无息止了…… 开晨的第一缕光,映射在纸纱窗上,却并未给屋内带来一丝明亮。通宵的烛火几近燃尽,依然照衬着屋内的戡乱。床上赤躺的两人许是昨夜太过,丝毫不见醒来的迹象,直到天大亮时,沙河才扶着有点昏重的额头,迷糊地醒觉了。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12 章 身上露冷之感,激灵地让他找回了神智。视线捕捉到了还在熟睡的柳无时,沙河没来由回忆起昨夜种种,这般滋味,又这般疯狂,怕是连神仙都会沉沦其中,难辨对错。可是,当真正清醒时,他俩又该如何对面彼此呢?爱是一回事,接受却又是一回事,其实沙河并不想管那么多,只是柳无时会怎么办?他会如何去对待这已经发生之事? 生米已成熟饭了呢,沙河轻笑,只怕就此逃也逃不过了。支起身子,发现全身疲惫酸疼。沙河又是一番嘀咕: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柳少爷恐是憋了有段时日没发泻了,这会好,全在贫道身上出气了。 沙河正要催动体内真气调理一番,但想了想又没有这么做。看到屋里整洁如一,就是床上凌乱不堪,估计进来个人都知道发生过什么了。沙河为了不想把事情闹大,决定先离开一步。其实说到底,也是他心里惴惴忐忑,他怕与柳无时清醒相对,有道是梦总有醒来之时,能晚些面对便晚些面对吧。 沙河起身穿衣,但他这一响动,正好弄醒了一旁的柳无时。柳无时半睡不醒,觉得有些冷,拉拉床被想再睡时,却被一缕丝发缠了手,习惯性地去挣脱,没想却把沙河给扯了回来。 碰一声,柳少爷这痛啊,鼻子都给压扁了。“谁啊!扰少爷我清梦——”痛得无以复加地柳少爷,这会儿不但人醒了,还抱怨出声,可当他看清眼前之人后,立即惊得没了后半句。明白如柳无时者,看到两人裸呈而对,床弟糜乱,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我……睡上啦?” 柳无时没头没脑地奔出这句话,实在是不知在说什么。看着沙河脸上闪过一丝了然,竟有些后悔之味。其实柳无时记得很清楚,起事之人是自己不是沙河,可有些事你在做时,根本就不会去在乎什么后果。 如今,事已至此才察觉远不会简单后,柳无时真的有些怕了。他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只是惹出风流事,可以一笑置之,但现在之事已不是风流不风流了,而是……柳无时一时也说不出是什么问题,只知道这事是不能传出去的。 “是睡上了呵,那柳公子现在打算怎么办呢?”沙河笑嬉嬉地向他讨问,却让柳无时感到相当无措。在那怔愣了半晌,才慌乱地穿起衣服。沙河的眼中带着说不清的意味,柳无时不敢再直视下去,便道:“昨夜之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看着柳无时步伐零乱地回了去,沙河却是千般心思一个疑问,仙家有路他没走,人间多情偏要凑,为何……他非要在凡尘里趟浑水?沙河抬起手,床上的凌乱之物全都浮在了空中,一团真火在其中燃了起来,焰火跳跃,将所有昨夜的遗留焚烧待尽。他渐渐隐去身形,空荡的房中,只余留一丝焦味,久久才散去,却没有人留意。 柳无时回到自己客房,差点没吓出魂来,就见唐启元翘着腿儿安坦地坐在太师椅上,手里还捧着杯茶,貌似是等了有些时候了。柳无时这心虚啊,心虚就冒出冷汗来了。 “贤弟啊,怎么大清早的就出汗啊,看这季节好歹也快入冬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鬼!这人绝对是鬼!不对!这人绝对比鬼还精,比鬼还无耻!柳无时在心里骂啊,也只有骂了才能不面对现实处境,可有人就是非得让他面对面不可。 唐启元喝了口茶,那动作优雅无比。然后,唐启元又神清气爽地踱步到柳无时跟前,十分好心肠道:“贤弟,穿衣这种事以后还是交给丫环们吧,瞧你扣子都错了。”欣赏着柳无时目光飘乎却又不敢看他的模样,唐启元面带无上微笑地追上他视线,问道:“何事让你这般着急啊?一大早连衣服都没穿整齐就这么出门了,实在让为兄很是担心呢。” 柳无时继续移开目光,啥也没讲,你让他说,他能说什么。这唐启元也不知是哪根经搭错了,不去职勤也不去练武,反而先来找他了,这人绝对是嗅到什么了,才来寻他开心的。 唐启元见柳无时还在那装哑巴,依旧不动声色道:“也不知道沙真人起来了没,要不我们去看看如何?” 柳少爷这会是斗大的汗滴下,全身乏力不堪,最后是举手投降道:“怕你了!你也别在那摆样子,说吧,你都知道了些啥?”柳无时不想和唐启元磨下去,直接坐了下来,端起那杯被喝过的茶,咕咚几下立即喝了个干净,却不见唐启元说下去,仍是那付高涵养姿态地看着他,柳无时当下就气闷道:“说啊,你大清早的不就是来笑话我吗?” 呵呵!“贤弟这起床气还真大,可是昨晚劳身又劳心了?”唐启元压根就没管柳无时的喝问,还是自顾自的保持着一贯雅量。 “少来这套!我可是心烦的很,你却又来打击我,实在是可恶!” “此话差矣,为兄怎么会打击你呢,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不是来给你解决烦恼来着?” 唐启元说得好听啊,柳无时自然是心动了,可当他看到唐启元那笑眯眯地助人为乐样,实在是抖了抖身子。你让他帮你,绝对会被扒层皮下来的,这不是金钱问题,而是涉及到了个人意愿与否,到时他指东,你就不能往西,他说白,你要说得更白,典型的要你干啥就干啥型。 柳无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地,他若真要让唐启元帮他,就等着卖身吧。不过,柳无时骨子里也有点叛逆性,估计同样不是个好掌握的主。现在他和沙河这事,肯定是瞒不过唐启元了,还不如满足下他的好奇心,让唐启元替他想个法子出来。 思及此,柳无时也算是安了点心,问道:“唐兄,恐怕你已经察觉昨晚上,我和那道士……这个……那个……”柳少爷没说下去,这言下之意就是:不用说了,你是明白人,来吧,把你地想法说出来,让少爷我听听。 唐启元当然是知道柳无时的意思,温和地笑问:“贤弟和沙真人昨晚发生什么事啦?” ……柳无时僵着个脸,什么话都没了,就僵着个俊俏脸,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 “贤弟啊,你有事就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为兄怎么会知道呢?” 噗!你就非得让我把什么都说明不可吗?柳无时气得差点吐血:“我们睡上了!” “哦,是指那档子事吗?然后呢?”唐启元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却见柳无时站起身来,捏着两个拳,眼都喷火了,他没怀疑那是什么状态,急忙道:“贤弟,消气消气!君子动口不动手,就是要打你也打不过我啊!为兄不就是想知道个大概嘛!” “大概?我看你纯粹是想知道个清楚才是!睡上就睡上,还有什么然后不然后的!” “既然没然后,那贤弟烦恼什么啊?” 看着唐启元一本正经样,柳无时真想把他给大缷八块了:“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且不说我和那道士都是男的,就说那道士是个方外之人,那也是有悖常理之事,若那道士继续来缠着我,把事闹大,我……我要怎么办啊!” “原来是为这个,那我且问你,是你强他,还是他强你啊?” 强?柳无时这会可顿住了,似乎没强啊。唐启元见他不说话,微笑道:“贤弟可有难言之隐?” “好像我俩谁也没强谁……”柳无时心里哆嗦了一下,仔细想来昨晚自己可能真有强了那道士。 “那就是彼此自愿啦?” 唐启元又接着问道,让柳无时不再去想开始的问题,点了点头:“应该是自愿吧,应该……” “应该?这可不好办啊。接着呢?” 接着?柳无时见唐启元一副伤脑筋的表情,也觉得好像是挺伤脑的:“什么接着?” “当然是你们自愿了后面的过程和细节啊?” 唐启元用看白痴的样子看他,令柳无时幻觉自己的确有点白痴了:“接着我就……”柳无时开始恍惚地回想昨夜之事,一边回想一边回味,一边回味当然是一边描述了出来。这个描述,起先还有点生硬羞涩,到后面是越来越生动,越来越形象。于是乎,柳少爷自我陶醉地绘声绘色,唐启元在那是听得有滋有味好不乐趣。唐启元高兴啊:不愧是亲身经历的春宫戏,比那说书的还精彩。 等柳无时口吐飞沫完了,觉得很是口渴,端起原先那杯茶正想喝时,发现没了,这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像是坐了针砧般,跳起来直骂道:“你糊弄我啊!说这些有个屁用!” “这不是你要说的吗?还说得这般……”唐启元虽然还是那样安坦,但好歹也顾忌到柳无时已经脸色数变了,就怕他会不会一时受不了昏过去:“……这般……热情……” 也许是刺激过度了,柳无时也就不抱希望了,叹了口气道:“是啊,说得这么热情,你满意不?” “满意!当然满意!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听了贤弟如此详细的讲述,为兄自然要为你解惑了。其实为兄的意思是,贤弟你怕是喜欢上对方了。” 唐启元如此一说,柳无时当下就愣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这怎么可能?半晌才讷讷道:“不会吧?你为何这么认为?” “简单啊,我先说,你要不要和我睡上一次?” 唐启元认真问他,但他这认真在柳无时眼中叫恶心,谁知道那表情下面在计算着什么鬼主意:“你滚边去,少在这摆样子!” “瞧!这不得啦,你不要和我睡,却和沙真人睡一块儿了,最后还你情我愿,热情如火的,这不叫喜欢叫什么?” 看着唐启元两手一摊,十分干净。柳无时一时没了话接,虽然他说得没理,却也不容忽视。他柳无时不是没做过那档子事,但也不是那种随便之人,不是和谁都能睡一块的。他只和那些喜欢之人做事,如此一说,到也的确是喜欢了,但总觉得不是那样简单啊? 柳无时想不明白,一旁的唐启元也没打扰他。这时,门外传来一丫环的声音:“少爷,奴婢刚去了沙道长房里,却发现道长不在了……”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13 章 不在?柳无时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唐启元开了门问清楚事情。就见这丫环面露忧色道:“奴婢想看看沙道长是否起来了,却见门开着,里面不见人,而且屋里还……干净得跟没睡过人一样……奴婢不放心,去问了问管门的,他们说没见道长离开过……找人四处寻了一下,也不见影儿,所以……” 柳无时听了一半也没听进去后面的,只知道那道士好像不在了。当下就什么也没管地跑去了隔壁。 还是那张床,只是干净得什么也没了,床板有些陈旧,却是一尘不染。本来就是间临时的厢房,除了那张靠窗的漆色桌子,和上面的烛台,茶壶茶杯外,便不见任何它物。此时的房中,已经亮敞了许多,却也空旷失落了许多。 身后的唐启元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丫环便下去了。“走得还真是干净呢,竟然连床铺都不见影了。”唐启元虽然是笑语,其实也是在提醒柳无时。 “为何是走了,不是说管门的没见他离开吗?”柳无时有些不置信地反驳。 “都这样子了,至少我是觉得已经走了。” 唐启元并不怀疑自己的感觉,然而他的说法,却让柳无时抗拒,甚至还有种心空了的感受,就像所有失意人一样,柳无时也不可避免地开始回忆过往种种,最后却发现,似乎每一次好像都是道士自己找上门来的。 “你说,他会不会再来找我?”柳无时抱了点期待。 “你为何不去找他?”唐启元走到桌前开始倒水喝。 “……我……不知道他在哪……” 看着柳无时像是掉了什么东西的模样,唐启元相当有兴致地问道:“贤弟啊,今日为兄打算去和前阵子的那帮贼人会会,不知你是否有兴趣一道去?” 嗡!“麻烦少爷我正在感伤呢,你唐大人能不能一步步说话来着?不要跳得这么快。”被这么一搞,柳无时这会儿那难受味基本是去一半了。 “为兄这不是开解你嘛,不过你要去也可以,你会骑马不?不会的话就不要去了。”唐启元唐大人,纯粹是刺激人的主,只是他也有算不到的时候。为啥啊?他本来没打算让柳无时一道去的,谁想柳少爷偏偏就是会骑马啊,这会让他这么一说,柳无时当然是死也要跟过去瞧瞧了。 唐启元看事已定局,到也没再反对柳无时:“也好,反正贤弟应该是个要当官的人,去见识一下对日后有用呢。” 谈妥之后,柳无时的心思便放在了抓贼之事上了,虽然他只是跟去看看,但有个用处也说不定呢。柳少爷心情激昂,唐启元自然没打击他,因为他这会儿正忙着准备出发,一旦涉及到正事,原来那玩笑心当然也得收起来了。毕竟今日之事好歹是他亲手策划的,办好了就是一功,办不好嘛,下次再策划好了。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唐启元骑的还是那匹神骏的枣红战马,不但个头大柳无时坐骑一截,连性子都带上了马眼看人低样,鼻息哼哼,马蹄踏踏,硬是用气势把周围的同行们逼得不敢出头。真的是什么样的马什么样的主人,就见那唐启元整个人已不是平常模样,威风凛凛中甚至还有点趾高气扬,身穿铁鳞绵甲,腰佩一柄长剑,肩挽一壶箭矢,背挂一张巨弓。 柳无时见他那弓足有六尺之长,只能斜背着,弓身漆黑雕花,必不是一般凡弓,就想起初见时差点要了他命的那一箭,想来就是这张弓射出来的。上次柳无时没问清楚,这回没了顾虑便催马向前跑上几步,好奇道:“你这弓不一般啊,难怪上次那箭很是凌厉。” 唐启元一听难得露出自豪神色,却又相当谦虚地笑道:“此弓名‘煞月’,据闻造此弓者,可是引‘黑云遮新月,惊煞万众绝’之意,雕铸弓身,绷定弓弦,一般需三人才能拉开此弓,就连为兄也是练了有些岁月,才渐渐习惯其霸道之力。不过若说上次那箭,其实还是巧合居多。当时我因初次临命,情绪亢奋,正好还带了支‘穿云箭’于身上,且一路疾驰,心动之间便有了那次动作,想那‘穿云箭’轻灵又具贯穿之效,若借奔马之势必能于八百步内穿杨,谁想那人竟是个人物,一刀便将那箭斩断,害得我又丟箭又丟人,实在可气!” “世兄这会到是挺坦嘛,可是有主意了?”柳无时突然礼貌了起来,很想知道唐启元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 呵呵!唐启元无害地对柳无时灿烂一笑,问道:“贤弟真是聪明啊,想知道不?” 不想……柳无时也同样灿烂回眸道:“好戏总是在后头嘛,小弟我还是不打扰世兄的雅兴了。” 柳无时说着,便放慢了速度落在了一队人后面,不再和唐启元并进了,当然,他这也是为胯下的坐骑考虑。毕竟唐启元的马脾气傲得很,根本就不容许有别的马跑在自己前头,就刚才并行了那么一段路,自己的马就被威压得不好控制了。 唐启元耀眼无比地领队在前,身后的队伍个个是骑马佩刀,俨然成了一骑兵队了。柳无时看着那阵势不自觉得怀疑是不是要去打仗啊,怎么捉个贼都这么劳师动众的。不过当他想到上次的情况后,也就有些理解了,显然那伙人不一般呢,虽然只有二十来人,但个个都有马骑就已经不比普通强盗了。 秦阳山并不是只有一座山,而是群山连绵,山势虽不高却地域广泛。从淮阳到京城的那条官道,便是铺修在这一带的丘陵之间。大约三年前,这条官道上突然出现了一批专抢富商和官家财物的强盗,且胆大得经常一出动便是作案多起,这伙人隐迹于秦阳山茂密的山林间,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就连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起先这事是由淮阳城管的,可淮阳的太守们又查又抓两年了,除了知道些大致情况外,硬是只抓到五人,就连那抓到的五人里,也没有能拱出太多情报的。就这样,朝廷见这事一直没多少进展,连撤了十四任太守,最后还是决定由京城官员主事,淮阳协助,这才有了点起色。之于现在官府手上究竟掌握了多少东西,这恐怕就不是一般人能知道了。唐启元这次动作这么大,恐怕是准备了有些时候了。 柳无时见唐启元那行路速度,虽然不至于慢,却也说不上赶,不禁纳闷起来,走得这么悠哉行吗?柳无时可不会错觉唐启元是在为他考虑。毕竟,他上次可没见唐启元是和大伙一起赶路的。不过以唐启元的为人来看,估计是不会有差错的,不然也不会让柳无时跟来了。 就在这缓缓行路中,时间逐渐耗去。等到快要到达秦阳山腹地时,就见一骑从前面飞奔而至。那人见到唐启元后,便拱礼道:“唐大人,秦阳山贼人这次为抢贡品来了近一百人,不过现在已经被我们缠住了,还请大人火速增援。” 唐启元一听,脸上闪过一丝笑,看了一眼柳无时,当即对手下命令全速前进。接下来就没什么悬念了,唐启元一马当先,后面一队火烧屁股般追着。可怜柳无时在唐启元看他时,就已经知道要被抛弃了,所以也没特别死命地赶路,尽自己能力跑就是了,反正他去了也是看热闹。 等唐启元领兵赶到时,那里已经是一片混战了。刀拼刀,马角马,金器铮铮,撕杀震震,之于那些没马的主,纯粹是躺下的居多了。 唐启元这次是利用贡品运送,引蛇出动的。西川朝贡可算是一件举国大事,贡品运送必会经过秦阳山官道,不怕那些人贼心不动。只是这次运送的并非贡品,真正的贡品其实在抵达淮阳时,便没再上路了,先行的都是以李代桃的满车兵卒。数量差不多是这伙贼人的两倍之多,可如今以双方的死伤来计,却是官府一方占主。 唐启元一看战场,便知道对方人数虽少,却是个个凶猛无比,显然都是从刀口上打滚过来的,反观自己这边,都是一些没真正战斗过的新兵,根本没法和那些凶狠之人拼杀。好在人数上还是占优势的。唐启元当即一挥手,厉声命令道:“全部给我围起来,一个也别放过!” 又是百多骑兵的加入,让秦阳山悍贼这方压力更大,本就已经上了大当,现在又来了增援人马,这种被逼至绝境的压迫,令这些奋力突围的强盗们更加狠烈,并且几人聚成一队,互相配合,誓死拼杀,危亡共抗,那顽强那气势,可以说是前仆后继,破釜沉舟,竟硬生生地和官兵斗成了势均力敌之势。 驻在外围的唐启元这会也不敢怠慢,立即摘弓搭箭飞射起来。由于都是混乱成片,唐启元不敢多箭齐射,只能一箭箭择一攻击。那个厉害,绝对是列无虚发,瞬息即至,箭箭夺命。一时间那些悍贼们被打乱了节奏。 这时,一黑骑从混战中跃出,直奔而来。唐启元一见,竟是那日砍飞他利箭之人。此刻,两人相距还有三百余步,唐启元抿嘴一笑,迅速抽出五箭搭弦,心道:看我不把你射成刺猬! 嗖嗖嗖嗖嗖!几乎是弹指间,便是五箭连珠快射,势如闪雷连成一线彪劲而出,一波箭去,又搭五矢,连绵反复,在对方百步冲刺间,便已滂沱成雨般射出几十支羽箭,动作之娴熟,衔接之连贯,绝对是无有断续,一气呵成! 在如此严密的箭矢攻势下,若是换了其他人,想来不是成马蜂窝就是已中几处了,只是眼前撒蹄催马冲来之人,根本成了个疯子,许是因为自己兄弟们,伤亡不断又无法突围,令他怒火烧心,气势倍增,竟在如此绝境之中,霍霍大刀,精化般灵动闪劈,那挥刀速度,不见刀刃,只呈虚影,硬是把射来的一波波羽箭全部挡开了。 唐启元连番珠射,十分爽快之时,突然发现只剩三支箭,这才意识到不妙,正想回避,便听到一声大喝:“纳命来!”只见对方马蹄声踏如落雷,咆哮而至无可退。唐启元只得勒紧马缰,单手提弓一个硬挡。 噌!两金碰撞,竟是火花激起!可怜唐启元连个冲刺的时间也没,就生生接下了这千斤一击,还差点给撞飞了出去。当然如果他有时间冲的话,早早就避走一边了,傻瓜才会去顶那下。 两人这会是马搏马,力拼力,谁也没收手。唐启元苦啊,有苦说不出,还很是肉痛。他单手发麻,又撤不了力,而且,那弓是用来射的,不是用来挡地。当然对方也是郁闷,原以刚才那下猛冲,定能将这厮砍下马,没想竟碰上个怪力。 硬拼不了事,两人似乎都是聪明人,心念一动就同时撤了兵。唐启元一夹马腹,连退出十余步,当即收弓抽剑,匆匆一闪手上兵器便换了模样。对方压根就没想给他时间,蹬马一追,两彪又凑在了一块。 嘡!呯!喳喳!刀光剑影,快如光影追逐,眨眼之时,便数十招交替。只是当中的优劣,已渐显露。唐启元知是遇到了对手,本想好好会上一会,奈何手上的兵器实在不利呢。马上拼杀,毫无疑问是大刀克长剑。剑法之利,当以身法配合方能奥妙无比,马之灵活,自然不如自身之躯使唤方便。何况刀之所长,在于攻势广,力道猛,这也是剑无法攀比之处。 众多武器中,唐启元最精的是箭术,最烂也是剑术,只是此“剑”非彼“箭”而已。唐启元虽然平常花花肠子颇多,却也是个有志之人,成为一员沙场武将,是他从小就想做的,剑这玩意在战场上,比不了刀之威力,自然被他排在了末尾。虽说如此,唐启元却没有轻视剑意,对他来说,剑是身份的象征,是用来佩带的,剑不离身,身不离剑,被他贯彻得相当尽致,之于用不用,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落到现在这地步,只能怪唐启元自己经验缺缺,又自恃箭术高超,压根没想过还有箭支用尽,以及随之而来的一番激烈近身战了。这会儿,唐启元是且战且退,以此来化解对方惊涛般劈法,饶是这样还是战得吃力。好在对方的刀法并非花样百出,一番酣斗下来,唐启元惊人的武学天赋,硬是让他适应了这闪电般的攻击节奏。这节奏一适应,人自然是活络了起来。 “方昱!你本良民,当年杀你父母的是草莽之贼,为何你却是自己当起了逆贼,看官府不过眼!”唐启元道出对方家底,并厉声责问之。 那方昱本就是个肝胆之人,见自己身世已被查清,到也没加隐瞒,反而是怒意甚火地质问道:“当年之事,官府可就没有责任?若非你们这些狗官无用,怎会有人胆敢劫财杀人!若不是那些贪官没用,怎会七年里都抓不到真凶!”方昱越道越愤,煞气爆发,挥刀更是多了几分狠劲:“我就是看你们当官的不顺眼!我是找你们麻烦找定了!” 唐启元没想这么一刺激,竟然是给对方鼓了气,顿觉十分失败,右手腕此刻已经被震得有些吃不消了。当然,失了利,也不能失了风度,更何况还指不定谁输呢?唐启元思至此,便道:“方昱,你不如投降吧,看你那些兄弟,好像快不行了呀?” 唐启元说这话的口气很是担心,可那表情就称不上好心了。方昱这会又是一气,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更何况方昱被他这么扰心,就是一个破绽,也幸亏方昱武艺高,没让唐启元给挑破,仅仅转攻为守了而已。 局势的瞬息变化,对方昱来说实在不宜久拖,再这么干下去,恐怕不是束手就擒,就是全军覆没了。心急如焚的他一面抵御着唐启元灵活的剑招,一面开始思考怎么脱身。就在这紧要关头时,姗姗来迟的某人,出现在了方昱眼中。 这某人不是别人,正是柳无时柳大少爷。就见柳无时高兴啊,没看出场面真实状况,只看到唐启元那颜色红丽的坐骑,还挥挥手招呼道:“唐兄啊,我终于赶到了!”柳无时这一叫,对唐启元来讲,只能是老天开了个玩笑,真应了那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只见方昱一刀搁开唐启元剑势,拨转马头,向柳无时直冲而去,那反应,如同落难者遇到了救命人,饥饿者见到了满桌美食般,硬是让唐启元追慢了一步。 唐启元没敢再藏,剩余三箭立即搭弦疾射,只追速度没顾威力,三箭快如闪电划过,被堪堪砍去两箭之后,第三箭终于钉在了方昱左肩,方昱一个趄趔,最后还是稳住了身形,继续催马直驱。见这一幕的柳无时当即便傻了,这一傻的后果就是没得逃,直当了个乖乖地人质。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14 章 “给我停下!不然我便杀了这厮!”看着那明晃晃的大砍刀,擦着自个脖子,柳无时这悔啊,悔当初怎么就昏头了叫屁啊。就在他自我怨念时,有人说了句直让他想抹脖子的话。 “别激动啊!把刀给拿稳了!要知道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恶劣啊,恶劣!我又不是故意坏你事的,你唐启元怎么就这么喜欢公报私仇啊!就不怕这人一个不稳划了我脖子吗?瞄着那颤抖异常的刀刃,柳无时真怕出这丑,到时那个冤啊,只能跳忘川去洗了! 好在方昱心智坚定异常,没抖几下就定住身子,除了脸色变得甚紫之外。方昱深吸了口气,化愤怒为声响,呼吼道:“少来这套!如今之势,我也不怕再杀一个!” 方昱那一声吼,把原来有些玩笑的气氛,变得严肃了。这会,唐启元止住了马步,没再向前。两骑对峙,谁也没有妄动。 被要胁的柳无时,虽是身处劣势,然失了势,也不能失气节,百无一用是书生,那只是对死读书之人说的,真正的文人,不畏惧任何不正之风,有道是饿死是小,失节是大。柳少爷大概是第一次碰上生死抉择之事,所以,满脑子一片仁义道德在那做墓碑。于是乎,教化之说,自然也不合时机地插了进来。 “你也知如今之势,无可挽回,又何必这般固执下去。所谓放下屠刀,画地为牢……” “你给我住口!小心我杀了你!”方昱这衰啊,找了这么个家伙做人质! “你要杀便杀!少爷我决不姑纵歹人!” 柳无时这义气,到也没失他人品。方昱这会也管不上与他做口舌之争,涨红了眼对唐启元呼喝道:“放了我兄弟!不然我绝对和你们同归于尽!” “放了也可以,但你也得放了他。”唐启元没含糊地回应道。 “我自会放人!” 方昱不再多废话,两眼直瞪着唐启元。柳无时还想说什么,却被唐启元一个眼神制止了。唐启元微微一笑,便转身向那团人奔去。 没多久,便有三十几骑脱了出来,个个满身腥血,衣衫成条,那凄惨模样,不禁让方昱全身颤栗呜咽不已,连柳无时都心软得忘了自个的人质处境。等到方昱催马与兄弟们一道走人时,才质问道:“你不是说放人吗?真是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真正无信之人是那些当官的,不是我!”方昱冰冷地说道,“我当然会放!但不是现在!” 方昱坐骑也是一匹好马,虽未全力跑开,可就听它这踏蹄声,便知脚劲力足!方昱领着剩下的弟兄们催马奔离,并不时往后瞧去。追在身后的,只有唐启元一人,而且相距五百余步,一直不见他拉近。 就这样两方追逐了半个时辰之后,方昱一缓马速,落在了队伍之尾,突然对柳无时说道:“今日多谢搭救,望兄弟好自为之!”他说完,不等柳无时反应,便将之抛下了马。 柳无时从奔跑地马上被推落下来,其后果可想而知。他滚啊滚,一圈又一圈,却是全身金光乍起,直到终于不再滚圈了为止。 没多久,唐启元追了上来,见坐在地上休息的柳无时安然无恙之后,到是挺有良心地松了口气,然后笑道:“贤弟,你没摔残真是幸啊……” 扑倒!想从唐启元嘴里听到好话,压根是不可能的事。柳无时也懒得和他计较这个,只是哀怨道:“本少爷福大命大,还真没出什么意外,到是你唐大人就不怕那贼头不放人,或是对我下杀手吗?居然只一个人追来了。” “贤弟啊,我若是带着一大堆人追来,难保绑你那人不受刺激,为兄这也是为你着想啊。”唐启元早有所料地笑道,“何况那些逆贼,虽是凶悍了点,到也没乱杀无辜,除了专和官府作对外,至今为止还没见他们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下狠手过。” “这么说,还要感谢他们没滥杀啦?居然还光明正大地和官府作对?那些当官的也忒没用了吧?”柳无时气愤地起了身,掸掸身上的泥草。 “贤弟,你是不是拐着弯骂我啊?”唐启元下了马,看着柳无时道,“看样子贤弟好精神呢,竟然一点也没伤着,不知之前你身上的那些金光是乍回事啊?” “你也发现啦?”柳无时虽然也看到了,可当时他正在打滚,什么也做不了,现在听唐启元提起,自然是左右仔细察看起自己身体,忙活好一阵子楞是啥也没看出来,最后讷讷道:“不会是真有神仙保我吧……哈哈!”柳无时爽啊,禁不住大笑起来。 “真是好啊,不知能否把那神仙请出来一道抓贼呢……” 唐启元这主意一打,就把柳无时打醒了:“你还真神仙啊!也不看看那些逆贼早逃没影了,现在该怎办?” “呵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迟早会抓到地。” “你已经知道他们在哪了?”听唐启元口气,柳无时怀疑地问道,“迟早?那是多久?” 唐启元那神情挺像是要卖关子,没想却这般说道:“能猜到个大概,迟早嘛……朝廷其实对这事挺重视地,只是……有点时不予人呢……” 哼!柳无时不满道:“那还不是因为皇上不同以前那般专心朝政关系,以至于现在外戚干政,贪官弄权,养出了一批不比一批的无能之辈!” 唐启元一听这话,难得地张了大嘴讶异道:“贤弟,你说这话可是要杀头地。” “怕什么!我又不在人前说!” 柳无时回得干脆,让唐启元抓了柄:“为兄不是人吗?” “你不是人,不算在内……” 对柳无时的讥讽,唐启元厚脸皮地直接无视掉,他猾黠一笑,问道:“既然贤弟不满当今圣上,又为何还要出仕呢?” “呵呵!不满是不满,但也不能因此绝了志向!”柳无时不在意唐启元的反问,而是颇有心气地坦言道:“就因如今朝廷这般不堪,所以才更需要正气加入,倘若再不加理会,岂不是就此溃烂了?有道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好!说得好!”唐启元哈哈大笑,一熊掌拍向柳无时肩膀:“贤弟有志气啊!听贤弟这番话,到让为兄更想上战场了!” “战场?”柳无时习惯地揉揉肩,不解道:“你想去打仗?” “是极!”唐启元洒脱一笑,道:“京城虽好,却始终不合我性格,男儿志在四方,怎能窝在这里自打自?更何况边疆战事不断,如今又强敌伺起,当是要保疆土,战沙场!” “我还以为你只喜欢打击人呢……”柳无时很是意外,又听唐启元这会说得气宇轩昂,血性志高,顿时激情万丈,情不自禁地叫道:“好!到时小弟保内,世兄保外,让我们一道济苍生,匡社稷!尽展所能,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柳无时越说越炽情,越说越豪迈,最后简直是热血沸腾,激扬变煽情了。就在他自顾自心驰神往时,唐启元笑眯眯却又煞气氛地插话道:“贤弟,小心官场得意,情场失意啊。” 柳大少爷:“……” 话说柳无时与唐启元前去秦阳山时,其实沙河也去了秦阳山,只不过一个是骑着马去的,一个是飞着去的,同地不同路,自然是没碰着了。 之于沙河为何会在秦阳山,这其中的原因可以说是简单且复杂。简单的是,心情低落的他,飞去的方向正是朝着秦阳山附近;复杂的是,正在想柳无时的同时,想起了昨晚上他们在万里春提起的秦阳山贼人一事。沙河当时隐隐就猜到了大概,本来事已过去,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人难受时,容易乱想。知道唐启元正在查那案子,柳无时又和唐启元交情不错,且牵扯其中,难保那柳少爷不想插手,如果他真插手了,那不是有危险吗?他到底只是一介书生而已,不是武人…… 于是,原本不愿再想的沙河,这会是左思右想,到底要不要帮忙呢,这个好像不是他能理会的事,若真理会了岂不是又惹麻烦了?总觉得自己似乎想得太多了,柳无时必竟还未出仕,是没有权利管那种事地,不过,柳大少好像有看热闹的性子啊?该不会…… 沙河这般想着,心里自然是忐忑了起来。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同样是从未经历过的,陌生却又熟悉。陌生,是因为不曾有过,熟悉,是因为在他人身上见过。曾几何时,这些凡人的感情,竟然悄悄在他身上扎了根,恐怕不会再有拨去之时了吧。 当柳无时对他说,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时,沙河其实早就看明了事理,然而,随之而来的苦涩与难受,像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一般,丝丝入痛。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情爱?他原只当它是一场春梦,梦醒时,一拍两散,不再纠缠。如今,梦已醒,为何人却还未醒? 明明已经决定要放弃了,在没有彻底爱上之前,放弃,继续当一个匆匆过客,继续天地任逍遥,看尽人世百态,却又片叶不沾身,干干净净明明白白,不是很好?可现在又如何?理不清,斩不断,更是放不下啊。 情!沙河从未觉得自己是个有情有爱之人,一千年来淡然闲定,一千年来波澜不惊,即使是历玩于熙攘人世,也知道独善其身。仙凡自有隔,对沙河来说:我有我道,他有他途,是无可改变的宿命,又何必多此一举交织纠缠呢?而如今这会,他却是和一介凡人缠上了,不但缠上了,甚至还不愿放下,这就是情吗? 确实呢!沙河想起不久前收伏的那面仙琴,那琴上的故事,那琴原来的主人,不正是飞升大仙吗?连真正的神仙都逃不过“情”一字,自己这个半仙又怎么可能游离于外?问世间情为何物,实在是傻……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15 章 罢了,罢了!想不明白,便不要再想了。既然担心,既然想帮人,那就帮吧,不必犹豫!何况他沙河要做之事,还真没在乎过能不能做,理那么多条条纲纲干啥? 沙河发现自从自己喜欢上柳无时之后,一切都在变样了,为何他会如此轻易地动了情?他活了那么久,何时有过心意之人,即使是一直以来的那位恩人,也不过是因为起了兴趣,才有了还情之心而已。 沙河苦笑着,缓缓地落在了一处乍看红胜似火的山头上。山丛间,枫林遍野,落红潇潇,风起时,片片遮眼,万千婆娑。偶有虫鸟几声鸣咽,仿若晚秋腼腆。放眼所及的树树红枫,摇曳如涛,漫山如海。沙河禁不住深深感叹,四时更替,沧海桑田,枫红了又绿,绿了又红,看似无情,却是最知人间冷暖。 一刹那,他突然有些明了了。也许,他就像这些枫树一般,看似冷眼世间无常变化,却是默默眷恋着春去秋来。不是他没有情爱,而是,情到深处已入骨,入骨成习惯,入骨至本能。是的,他早已爱上了这个人世,爱上了人世里芸芸世人,所以,仅仅一个有恩之人,便让他放弃了飞升,轻轻一个不似之吻,便让他初开情窦,再也无法抑制了。 了然至此,沙河突然感觉松了口气,从前那些不明不白的疑问,就像是一个个疙瘩,揣在心里,又不愿去碰,今日终于能有一个答案,是不是可以就此落下了呢?走着走着,原先的诸多纷扰,似乎就此一去不再复还了。 沙河这会儿心情相当愉快,他借坡走入一个山坳。突然,一大团浓黄之气腾起,顿时周围全部被一种气味湮没。那个臭!究竟是何方妖孽放的屁啊!真是太缺德了!真是太无耻了! 处在黄色气雾里的沙河,这个难受,这个恶心!虽说已经憋了气,奈何刚才他可是吸了不少呢,其臭之极,连死人都能熏昏,更别说沙河一介嗅觉十分敏锐的活人了,就慎着几乎连隔夜饭都要吐了。可见此屁功力之深厚,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沙河在心里咒骂着放屁的主,他何曾遭遇过此等下劣阴损的攻击啊!顿时一股无明业火上来,今天他非要把这坑他的东西给扒皮了不可,让他知道什么是好惹的,什么是不好惹的!心动之间,白折扇出,捻手展开扇面之际,便是一股法力注入其中。 哗!沙河伸手泼墨般扇出一道道轻巧弧形,四周强风阵起,一叶叶风刃飞散凌舞。不一会儿,那恶人的臭气就被吹灭得无影无踪。可沙河还是没有停止,以己为心,成圈般在整个山坳里弄起了剧烈狂风,山间的草木被折磨得刮刮炸响。 这时,十来条敏捷的灰色身影冲涌而出,顶着厉风向沙河捕来。沙河扫眼一瞥,左手骤然变大,并泛起一层金光,伸手一抓就扯住了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然后拿扇之手,向剩余的家伙们伶俐一扫。啪!折扇瞬间收拢,随着肆虐之风嘎然而止的,还有一个个显了形的灰狐狸。 沙河手上的白折扇是仙家宝贝,名为:清风盘玉扇。虽然沙河还摸不透它的底细,但攻击手段还是了如直掌地。这柄扇子不但展开时能无数风刃齐出,扇出各种威力不一的大风外,收拢一瞬还有定身效果。 看着一只只定在原地的狐狸们,沙河报复性地“嘿嘿”两声笑,道:“看你们还怎么动!”随后,他又对着抓在手中的那只最大的灰狐狸,不怀好意地威胁道:“说!为何要暗算贫道?不然小心我把你们烤了吃!” “大仙饶命啊!”狐狸狡猾就是狡猾,一见被抓个正着,自然就开始讨饶了:“此处乃是我秦阳灰狐族扎根之地,因我族孱弱,为免受各方强大精怪欺负,小妖只能出此下手以保我族之地安生。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仙原谅。” 那狐狸被抓着尾巴倒挂着,用满怀乞求的圆溜溜大眼可怜兮兮地说道,让沙河听着很是同情,谁让他心软呢,沙河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这种吃软不吃硬的弱点,今儿被这狐狸抓着了,自然就没在追究先前被坑一事了。 这到不是他上当,而是他听那狐精说得没假而已。沙河看得出来,眼前这些狐狸虽已成精,却还没有化形的修为,手上这只最长的,也不过一百几十来年,就算这帮小东西联合起来阴他,也不见得能伤他分毫。之前应该是因为沙河不小心进了它们地盘里,让这些狐狸受到了威胁才会对他做出攻击的。 沙河将手中的家伙放到地上,并对那些被定住的狐狸撤了法术,得饶人处且饶人嘛,没必要斤斤计较地。再度得到自由的这些小家伙,立即活蹦乱跳了起来,这些灰狐狸有些还不会说人话,只能用叫声或是肢体摆动,来表达着它们的高兴。当它们发现沙河没有恶意后,没多久又从四处钻出来许多大小不一的灰狐狸,有些明显还只是个崽子。 沙河这会儿眼里全是一只又一只灵气活泼的大小狐狸,顿觉这些家伙甚是可爱,看着在腿旁蹭着的那只大狐狸,大大的尾巴像是蒲扇般不停地摇动,沙河眼痒啊,忍不住弯下手摸了上去,毛绒绒软绵绵,实在太舒服了。摸上瘾了之后,甚至还往狐狸身上和脑袋上抚摸去,总之沙河是喜欢上了这种温软绒毛的手感了。这可不是皮毛之类能比的,皮毛终究是死物,哪有这活络生命来得可爱多情呢。 之于被沙河上下摸了差不多底朝天的大狐狸,起先是有些惧怕,不过后来自然是舒服得很,还颇是享受,引得其它小狐狸也好奇地凑了上来。这下沙河当然是两爪子齐动了,太爽了,居然送上门让他摸啊。 也许是之前沙河想明白了一直困惑他的事,以至于此刻是欢喜之情泛滥。是啊,他就是喜欢这个世界,很多事,很多物,很多人,都让他心动。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想和别人接触,却又怕牵扯太深,可是哪想只有真正去接触了,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喜怒哀乐,也许这就是让他情动的理由吧。 望着这些自在且没有隔亥的小生物,沙河欣喜地对大狐狸问道:“这些是你的族人吗?” “是的,大仙!”大狐狸溜溜地转着眼珠子,道:“小妖在此替我族之人感谢大仙不杀之恩。” 大狐狸说着并做出人类伏地姿势,沙河连忙止住了它,道:“不杀之恩哪有谢不谢的,难道贫道理应杀你们吗?不过你们之前那般阴我实在做得不好,若是换了一个不讲理之人,你们岂不是自食其果?以后还是不要随便攻击了。” “小妖明白,只是我族常受各种野兽猎人欺凌,若无自保之力实在难以生存。” 沙河见着那狐狸可怜之极的样子,又是一番同情,道:“贫道也算和你们有缘,今儿贫道在这里给你们地盘画个圈,那样一般野兽便不会再靠近,之于那些人类,你们就小心一点不要惹他们,可好?” 大狐狸一听,当下便愣了,这狐妖原先也只是想搏取沙河怜悯之情,他的狐族本就弱小,族中只有十来只成精的成年狐,却都没有像他这般能说话的,秦阳山多猛禽,靠他们这些修为的狐狸,有时连一群普通野狼都对付不了,一但遇到强大的敌人,根本就保护不了妇幼。如今,竟然能得到沙河如此帮助自然是感激万分,于是那狐妖又是一个伏地,脆脆地声音哽咽道:“小妖替所有族人感谢大仙恩惠!承此之情,小妖铭记于心,他日必来相报!” 沙河摸摸那狐狸的脑袋,没说客气之语,因为这对他来说实在太熟悉,要知道这类话他说的绝对数不清次数了,这会一听很是怀念,想想他有多久没找人报恩了呢,这报恩可是他人生的三大爱好之一,自从碰着那柳无时之后就一直没了心思,可见柳少爷对他的影响实在大呢。 一想到这,沙河就念起了原来的目的,他不是来找人的吗?对了这些狐狸可能会知道一些情况。“你们知道这山上是否住了一帮贼人不?” 没想沙河这么一问,到把狐妖给问住了,这不是狐妖不知道,而是这狐妖恰巧认识那帮人,却不好回答。狐妖波波的大眼睛盯了沙河半晌,想到沙河对他有恩,这才悠悠开口道:“不瞒大仙,小妖知道这些人。小妖明白他们确实做了不少坏事,可是还请大仙不要责罚他们。” 这狐狸竟然为那帮贼人求情,让沙河很是意外,装着严肃的样子问道:“你究竟是何缘由要阻贫道啊?” “大仙,那为首之人曾在虎口下救过小妖一次,虽然那也是无意之举,可对小妖来说却是真正的救命之恩,奈何小妖力弱终无法还情,还请大仙看在小妖份上放过他们一次吧!” 看着狐妖眼中的期盼与渴求,沙河还真没法逼他,其实他最不敢面对的就是这种真情实感的眼神,直直得可以窥视内心的波动,最后被深深触动。话说这种报恩之心,到和他曾有的一次相似之极,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几次让他失神。算了,他又不是真要找人麻烦,就依了这小东西了吧。 “仙有仙道,人有人法,贫道也不会随便插手凡人之事。这次……” 一股熟悉的道符之力骤然传来,打断了沙河说话,他知道柳无时那边必定又出事了,于是心里一慌,到嘴的话便给断了。 “大仙……”狐妖不解地瞅着他。 沙河稳着心思,直纳闷那柳无时乍就那么会出事呢?当下就脱口道:“贫道突然想起还有些事,今日暂且到此为止,改天再来看你们吧。” 说罢,沙河也不管这些小妖们怎么反应,便腾云飞遁而去了。 弯月如钩,星光黯然,晚秋时节就是夜得这般快。此刻的柳无时早已回了自己住处,不知怎得他今天没有去唐启元那借宿,每次想起昨夜之事,想到沙河最后的神情,心里便堵得紧。这会儿,他一人坐在屋子里发呆,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知道要怎么做。更要命的是窗户还是大敞着的,且不说寒秋之风吹得萧条树枝飒飒咋响,就是那嗖嗖冷风直往屋子里灌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柳无时在那坐了半晌,愣是没察觉身体已经冻了个通透。突然,一个声响传进他的耳中,这才发现那窗子居然是开的,于是起了身便要去关上,却意外地看到了之前还心心念念之人。 “柳公子……” 只见沙河一袭青衣道袍,手上拢着那把白折扇,晚风吹起他的衣袂,恰似一路风尘。柳无时原以为自己是眼花,情不自禁地揉揉眼,依旧觉得不太真实。沙河略带佻脱地对他轻笑着,让他觉得他们之间仿佛一如平常。 “昨夜之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耳边突然想起这句话,正是自己亲口说过的,想忘也忘不了。一阵不安刺入心口,不!他不要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绝对不要!深怕眼前之人仿佛随时会消失般,柳无时一个快步,伸手将沙河揽入怀中。 是热的,这般温暖,这般熟悉。沙河身上的温热,让柳无时欣喜激狂,一瞬间所有事物全都变得不在重要了,柳无时觉得只要怀里之人是真的,便已知足。 沙河没想,来见柳无时竟有如此发展,一时没了反应。渐渐地,感觉到环住自己的手臂加持的力量,这才知晓原来不是错觉。他没有去看柳无时的表情,听着耳边激如重喘的声声呼吸,一股幸福之味似暖流般流淌全身,开始不自觉地抿笑,顿时又起了调侃之心。 沙河诙谐道:“柳公子这般抱着好吗?贫道身上有狐臭呢。” 破坏气氛啊,真是和唐启元不相上下。柳无时反应过来甚至还吸吸鼻子,下意识地问道:“这是什么味?” 沙河顺势离开让他心动的怀抱,笑答道是狐骚味。柳无时虽然疑惑却没问下去,手上一瞬的空空,让他不由地失落,看着沙河如常般一副盈盈笑意,正觉得有些恍然时,窗外吹进一阵凉意的风,一个激灵柳无时这才察觉似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沙河微笑不语,却是展开扇子轻轻朝窗子一扇,于是乎敞开的窗子便无声息地关上了。柳无时见到这幕当即张开了嘴:“这……这……” “贫道好待算是个修道之人,有点道行也是应该的……”沙河毫不在意在说道,“其实,贫道这次来是有一事相告……”他顿了顿组织着说词,可这一顿却让柳无时误会他是来告辞的。 柳无时当即死命地拉住了沙河,心切道:“别走!” 见他这般模样,沙河甚是意外,貌似柳少爷今天有点热情啊,虽然很不对劲,他却觉得相当高兴,至少对方心里有他。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16 章 沙河原是想立即来见柳无时,想他最好能平安无事,不过从道符传来的法力判断似乎并未发生什么严重之事。于是冷静下来之后,沙河还是决定晚些时候再来找他,一是为了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一下,好歹也有个帮助,这第二,便是真的想告辞,有道是拿得起也要放得下,何必要纠缠下去呢。 只不过柳无时此刻的表现,实在让沙河始料不及,一丝期待悠然而生。沙河呵呵一笑:“贫道没说要走啊,柳少爷这般拉着不成体统吧。” 啊!柳无时哪想是自己惧怕会错了意,一时也不知怎么才好,可是手却依然没有松开,半晌才讷讷地问道:“那你来是……” 沙河也没再岔开话匣,把自己于秦阳山上遇到的说了一遍。接着两人便是一阵无言的沉默。沙河并没有告诉柳无时要他怎么做,只是想让他心里有个底,再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可是柳无时这还是第一次遇上仙啊怪的,即使影响不大,却好歹给刺激到了。虽然以前也有听过这类事,不过都让他归在了道听途说不可信上面,如今他是一点也没想怀疑其中之假。即便是现在,他虽不太觉得沙河是个修道之人,却还是相信他所说之事,也许就是心性的变化,让他不自觉得愿意相信他。 面对这一时无话的尴尬,沙河还真有点不太适应,他本就是个不拘谨的人,当下就笑嘻嘻地说:“贫道现身上有味呢,熏人!想去洗个身子,能否请柳公子松下贵手好不?” 这……柳无时被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放了手,沙河也没多话,只道去去便来。看着他丝毫没有顾忌地消失在房中,柳无时木木地立在原地,根本没了思想。 其实沙河这一突然离开,倒不是真的要走,柳少爷前后态度,不能不让他遐想,因此他需要冷静平复一下。当然,想把身上的味去了也是一个理由,他虽算不上洁身自爱,却十分惦记白天那个让他吃了憋的大屁,以至于一直觉得身上臭臭的,最后甚至是觉得狐狸毛摸着是舒服,但也不干净啊!那些个窝也是,腥臭不绝,果真是未修成正果的一群呢。 沙河这么想着,骤然又记起他答应好那些小东西给弄个阵法护家的,好像最后因为走得太急没有做啊……心里顿时有些心虚,嘀咕道:改日帮它们补上,改日…… 就在沙河心思不定地找地方时,这边厢的柳少爷终于回味过来了。之后,他开始心下惦念起来沙河走了有多久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会不会回来?猜测在等待中越积越多,惴惴不安又略带期待的情绪或起或落,直至再也忍不下去。柳无时起身向外面走去。 “柳公子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啊?” 沙河嬉笑着问道,由于心里有点怯意他并没有立即进来,这到是让他瞧见了柳无时等他的焦急状,心中雀跃不已啊:看样子不是只有自己一人做戏啊!他本就有那么点小恶劣,当下就兴起道:再让你等等!你等贫道也等,俺们一起等!虽然不知道自己要等啥。好在最后看到了柳无时出来找人了,这让他很是欣慰,果然没白蹲。 身子从敞开的窗子上轻巧落下,夜色的凉意伴着一袭清风涌了进来,一时间屋内仿佛去了不少沉闷,多了几许风情。 此刻,柳无时连脱口而出的话都卡住了,他吞了吞口水,沙河的模样显是沐浴过后又未细致整理,垂散的发丝水露犹在,新换的墨蓝衣衫虽穿得正经,却显得随意自然,脸上那微微张扬的笑意,更是种别有味道的佻脱与韵致。一时之间,柳无时看得是心神荡漾啊。 见柳大少爷木然走神样,沙河又是好笑又有点奇怪,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啊,正要问上一问时,柳无时貌似急切地走了过来。 “你……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抖,沙河心思一动,想到了那夜之事,突然抓上柳无时的手,贴近身扬眉一笑:“是啊,我回来了,接下来要干什么啊……” 勾引?这难道是在勾引! 柳少爷寻花问柳惯了,一听沙河这有意无意地说词,实在让他不能不乱想。但沙河的神情又不似以前那些人赤裸明示,反而是目光如水却又似笑非笑,真的让他摸不准。柳无时努力稳着自己的情绪,甚至还转了个身去关窗,一边还状似平静般期待地问道:“嗯,接下来干什么呢?” 沙河愣了愣,心道:难道我没暗示好?他不是拘谨之人,一但放开自然是随心而为,所以对情事的接受,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甚至是更进一步。沙河回想着两人第一次那个是怎么开始的呢?他略略理了一下,鼓起勇气迎了上去…… 唇瓣温柔地触上对方,还未来得及进行下一步时,头就被紧紧按住,火热的舌如小蛇般灵活地滑了进来,一眨眼就和自己纠缠在了一起。口中的敏感点被一一扫过,带起阵阵颤抖,津液被搅动被掠夺,干燥夹杂炽热,连呼吸都抑制了。双手开始本能地摸索挣扎,妄图挤出一点空隙,却不巧地点起另一层更为旺盛的火。 柳无时花了很大力气才克制地放开嘴上的激烈,两人气吁喘喘地相抵在一起。“……你在主动!”这破句要放平时,多半没人懂,可是沙河却抿嘴一弯,算是对他回答。这一回应,柳无时哪会再客气,正是冲动的年纪又何必要去压抑!于是乎,一室春光,一室激情,彼此裸呈而坦然,沉醉进火热的飨宴中。 “你不像是道士!”柳无时缓缓开口,此刻正是情事过后,两人慵懒地躺在床上。 “贫道有说是道士吗?” 柳少爷顿时无语,这是他听过的最矛盾之话。沙河见他怎么没个声响,这才反应过来讪笑道:“口误啊,一时口误!” “那你不是道士是什么?”柳无时不死心地追问道,说实话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确定下来了,想了解一下对方情况总是人之常情吧!哪想他这一问,到把沙河问住了。 沙河自己知道他是以武入道的,虽说思想是师从道家,但他没有师门,即使遵循着道上规矩,真要追究起来,还是说不清。道可道,何为道,混混沌沌世间几百年,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传说,若真要得道成仙必须经历三劫,而自己不过才渡过一劫而已,只能是个散仙……散仙! 沙河突然有些悟了,对柳无时豁然答道:“我是散仙啊,散仙好啊……” 神仙?柳无时见沙河墨迹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个不明不白的回答,就来气了:“你说你是神仙?怎么突然成神仙了?”这不能怪柳少爷不识修道界,实在是他一介凡人真的现实惯了,根本不知道神仙也是分等级的,所以沙河的话,他就认得这个“仙”,不认得“散”。 “我是半仙!”沙河把话说得容易理解了点。 “神仙也有一半的?” 柳少爷瞪大了眼睛,这会轮到沙河无语,好一会儿才决定不和他纠缠这话题,换上一付热情佻脱的表情,调笑地问他:“我这一半的神仙,如今可是堕在了人间里,有道是红尘好,可是红尘误我啊,你说这到是为何啊?” 柳无时听他这话,却是汗颜不已,想他刚见面的情况,那哪像是堕的样子,根本是乐不思蜀嘛! 嘿嘿!沙河厚脸皮地接道:“那是因为红尘里有我在意的人!” 你说这话也不脸红!柳无时直觉上就认为这话水分太多,但还是被它给闪了神,感动,高兴是不言而喻的,甚至忽略了对方突然变甜的嘴巴。等到回神后,才发觉沙河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自己身上,正一脸笑意地注视着他。 一丝不妙的预感滴汗,柳少爷吞咽着口水劝道:“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刚可是在上面……很辛苦的……” 沙河状似惊讶道:“原来在上面会很辛苦啊!”说着俯下身开始有模样地调起情来,“那以后换贫道在上面吧……” 你,你这假道士!搔痒难耐又难以抗拒,带着仅剩的抱怨,柳大少爷再度陷入了重重情欲之火中。 阳光普照,秋高气爽,又是大好一天。只可惜柳无时从老家带过来的小厮,虽是早早的起了来,却怎么也没等到自家少爷有起床迹象,凭着以往的判断,他就猜少爷莫不是昨晚上纵欲过度起不来了吧,但为何把门关得这么严实啊,叫不醒怎么还不让进,这让他怎么伺候啊? 这时,一席修长身影走进了柳无时住的院子里,来人正是唐启元。 “唐,唐大人!”小厮跑了上去,“您今儿来得早了些,少爷还没起来呢,小的先给您倒杯茶!” 唐启元一愣,抬头望天,颇是不解道:“我已经来晚了啊,你没去叫他起床?” “小的已经叫了三次了,可没反应啊!要不小的再去试试!”说着小厮又跑去捶门了,唐启元也没拦着他。 唐启元这官当得是悠哉的很,除了他自己每日例行的晨练,和一些重要公事没落下外,其余时间那都是说翘就翘。自从柳无时来了京城之后,这两人是臭味相投,有空就聚首。所以,柳无时的作息情况他是清楚的,虽说他每天起得不早,但也决不能说晚啊,莫不是病了吧?嗯,也说不准是其它什么别的原因?唐启元的心思永远都是动得最勤奋的,早就从生病开始偏向各式各样可能出现的情况之中了。 小厮的叫门声越来越响,这次他可没什么顾忌,毕竟唐大人可是等着呢,他若不把少爷叫起来,那倒霉的就不只是少爷还有他这可怜的下人。 “吵吵吵!吵什么啊!大清早的!”柳无时昨夜的确是有那么点纵欲过度,以至于起床气也大了。当他看到沙河已经穿戴整齐,正经八百地坐在床榻边时,郁闷之情更甚,于是把一肚子火全吼了出来。 之于沙河,其实早就醒了,就在那小厮第一次扣门触动他布下的禁制时。这一次他的心情不同于第一次,自然也没离开的打算,于是继续假寐。不过,床总是要起的,外面的情况,来了什么人,沙河清楚的很,却没告诉柳无时,只因他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已经不早了,少爷!唐大人都已经等了好些时候了!” 什,什么!柳无时顿时脸色大变,那厮怎么每次都赶得这么巧?我是不是命中克上他了?不!不!这绝对是他命中克上每个人了,不然不会只有我一个这么倒霉! 柳无时汪汪着眼对上神情悠然的沙河:“道士啊,要不你先去招待一下如何?”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17 章 “你确信要我去?”沙河说不出意味地反问道。 柳无时呆了一下,终于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当下就无措了起来:“这……这怎么办啊?” 唉!沙河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理解柳无时的难处,自然不会和他过不去,想通这点后,他有点得意地安慰道:“没事,我不在就是了,你先去应付吧,我之后再来找你。”说完,颇是潇洒地遁隐而去了。 柳少爷怔忡地盯着沙河消失的地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人已经不在了。哈!怎么说走就走!住处还是原来的住处,却让他很是空荡荡,失落的情绪渐渐压过了一早的郁闷,说不上来具体的感受,昨晚的放浪与此时的茫然如隔两重,似乎是一场春梦,也许他真的和一个不太一般的人纠缠在了一起。 就算是事先做了准备,柳无时看到唐启元那万年不变的安坦样,还是萌生出要扁他一顿的想法,他肯定有这想法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而且柳无时也很想知道,这厮究竟有没有焦急的时候。 “贤弟啊,有什么想法还是说出来好,蹩在心里伤身呢。”唐启元优雅地喝着茶,相当关切地对他劝道,那神态不知道的人还真会认为是个关心人的主。 “哼!我刚可是在想好好扁你一顿!”柳无时没和他客气。 “原来如此,的确只能想想而已,毕竟真动起手来你又打不过我,可惜啊可惜!”唐启元事不关己地惋惜道。 每次都这样。柳无时不想和他嚼口舌,没脾气地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贤弟,我哪次找你来是有事啊?” 腾地,柳大少爷刚摆正没多少功夫的好涵养又飞地没影了:“敢情你找我,都是没事找事?” “没啊,怎么会没事找事呢?”唐启元立即识时务地变了话,“我昨天不就找你有事吗?” 昨天……柳无时回想着昨天发生的种种,顿时感慨万分,就像一生里所有坏事好事都挤在了一块,正所谓命运多舛啊。 “秦阳山那帮贼子,你还打不打算继续抓啊?”柳无时没有将沙河告诉他的事对唐启元说,唐启元有他自己的处事规则,不会因为那些人和狐妖有关系而放弃的。 “抓啊,难不成还放在那让他们玩我?哼哼!昨天的平原之战,出动了三倍兵力,结果竟然没成功……”唐启元瞟了瞟柳无时,意思就是要不是你,早成功了。 柳无时脸红了红,温吞道:“那,那你想要我干什么?” “你能干什么?”唐启元继续悠哉游哉地喝着茶。 敢情你是想不出办法,才来我这耍威风的?柳无时心里哧鼻,却又不敢说出来。 “那帮子现在都躲进山里了,虽然我知道大致地方,但他们居高临下早占了地势之利。”唐启元无所事事地分析着。 “强攻攻不下来?” “强攻怎么会攻不下,朝廷毕竟不是吃素的,官兵的数量摆在那呢。” “那怎么不强攻?”柳无时奇怪明明有办法,怎么唐启元就不同意。 唐启元也没让他疑问太久,放下茶杯,摆出一副儒帅姿态:“我的原则是:能智巧胜之,决不蛮拼胜之。这是我经过昨天失利之后得出来的。” 柳无时听他这么一讲,到挺是佩服,毕竟他可是什么也没得出来,也不知道这厮是怎么想的,果然是心思活络的主啊。 就在柳无时心中无限感叹时,唐启元继续补充道:“不过只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所以,若是能阴损胜之,我自然就决不智巧胜之!” “……”柳无时无言形容之,好久才在心里蹩出句:你这样累不累! 两人都开始没话可说,接下来,唐启元估计是满脑子在想怎么阴损胜之,而柳无时则是纯粹不想和唐启元这家伙磕嘴巴。于是,两人静静地坐在厅堂里摆起了菩萨。 “我听说兵部出了个叫‘火器’的新玩意?” 柳无时突然打开的话子,让唐启元心思一动:“你怎么想到这的?” “刚想起来的,我爹虽说退出官场,但偶尔还是有官场上的人过来串门子,有次听到几个户部的老官员在那抱怨说‘火器’耗银子……” 唐启元摩挲着下巴:“我听说过那些东西,虽说沾不了水,远程打击也不如弩箭,但胜在威力,在攻城守城上颇有用处,也许可以试试。” “试?你该不会要用火器去对付?”柳无时听到火器似乎是用来城战的,就觉得有些小题大做:“而且耗银子啊!” “是耗银子!但我不耗,其他人也会耗啊,好歹我耗得有意义吧。”唐启元直觉上就意识到火器绝对是不同以往的武器,若是应用得当定能在战场上发挥巨大威力,甚至有可能在一瞬间决定敌我胜负。 瞅着唐启元晶晶亮的眼睛,柳无时就猜到这厮的心思已经不在秦阳山逆贼身上了,此刻的他肯定是在估摸着那什么火器究竟有多大威力,究竟要怎么用才能使出更大威力。而原来还非常重视的秦阳山贼子,柳无时突然涌出非常同情之感,因为他们十有八九将成为唐启元试验火器的第一对象。 唐启元唐大人,始终是行如风一样的人,有了主意自然不会在柳少爷这耗时间了,当下起身打算拍衣服走人了。可他临到门前,却突然转过身,不明意义地呵呵笑道:“贤弟啊,要不和我一块去如何?” 柳无时脸黑了一下,讥讽道:“我若真应了你去,就跟你姓!” “哦,那很好啊,你又跟我去,还跟我姓,怎么也是便宜我了。”唐启元在那自我高兴,柳无时却是郁闷之极,本以为也就那样了,哪想唐启元本意毕露:“只可惜便宜莫贪啊,所以这个便宜为兄是要不起了,你还是等着为兄的好消息吧!” 唐启元甚是潇洒地向外走人,末了还加了句:“贤弟记得洗个身子吧,能把那些个什么洗掉是最好了……哈哈哈哈……” 柳无时这会的脸色,绝对可以比拟青面鬼王,见过嚣张的,却没见过这么耍人的嚣张!就在他冲动得想翻桌子时,又一阵“呵呵”轻笑传了过来。 柳无时气愤是谁在落进下石,却见到一人白衫白扇,悠闲出现在厅堂之上,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有种不在真实的感觉,这是怎样一种颜色,怎样一种神采?柳无时不可抑制地呯呯心跳,口中喃喃着:你……你……却是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我来找你了啊!”沙河挑眉一笑,回答得自然而然。 回过神的柳无时,再度认真地看着沙河,却再也找不到刚才的惊艳了,仿佛之前不过是一隙闪神一种错觉。 “你什么时候来的?”柳无时回复了正常。 “来了有段时间,听到了刚才唐世子说的那些,甚至厉害啊。”沙河有模有样地佩服道,却惹得柳少爷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也看我笑话,要知道他刚说的,你也是有份的!” “嘿嘿,不要这么说嘛,就是要笑话,我也只笑话你啊,平常人,贫道可不屑去笑话他们!”沙河调侃着,柳无时顿时生气也不是高兴也不是,脸上显出一副闷闷的样子。沙河见着心软了一下疼宠道:“要不以后笑话你前,先知会你一声?” 噗!“你这是什么话,要笑话就笑话,哪有笑话前先知会的?”柳少爷心想,看样子这道士还是挺关心我的。于是,看了看外面的天时,兴致高昂道:“要不我们去游河吧。” 渭水,作为纵贯京城南北的一条河流,少不了达官贵人去涟漪泛舟。柳无时初到京城第二天,也曾被一票纨绔子弟带着去坐过花船游过渭水,那吟风伴月的惬意,舞乐声色的金迷,的确是让人流连忘返沉沦不起。好在柳无时虽说风流却也懂得自制,知道这类玩意还是少碰为妙,容易玩物丧志。 不过话虽如此,柳少爷还是少年心性,经不住想和喜欢之人一起游游河逛逛街,这是多乐趣之事啊。沙河也是知道他心思的,加上他本人也是个喜欢找乐子的主,当下就欣然同意了。 铮铮错杂的琴音,断断续续地从一条不起眼的小船上传了开来,一时间,仿若处子安歇般静雅的水面被震颤得波光连连,于是乎,本来还很是秋色如画的景象顿时没了气氛。好在午时的渭水,没有人来干什么吟诗作对的事,不然这会儿肯定是骂声不断了。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18 章 沙河缓缓将手从琴上放下,算是一曲终了,转头笑话着问一旁的聆听人:“贫道弹得可好?” 柳大少爷抖了抖嘴,让他弹《凤求凰》真是错误,不对,让他弹琴才是真正的错误啊! 沙河笑眯眯地看着柳无时卡在那里:“都说了我只会一曲,弹不了其它的,你就是不听,这不,知道难听了吧?” “你只会一曲?那真是暴殄天物!”柳少爷不甘地指了指凌空悬浮的晴空醉,“我虽不懂,但好歹也看得出这琴并非凡物,你即不擅长琴技,那收这琴干嘛?” “自然是用来附庸风雅的啊!”沙河理所当然地答道,柳无时无语,沙河又安慰道:“你若真喜欢我弹给你听,我好好学学,行不?” 柳少爷眼睛闪亮了起来,很是高兴道:“你……你真好!其实你也不用辛苦学,我就图个喜欢而已……”他这一说来了兴致,“要不,我们一起学,你教我?” 见柳少爷兴致如此之高,沙河自然不会拂了他,于是俩人开始颇有情调地拨弄起来。骚扰人的琴音,再度从船上漫延开去,也许仗着河上人烟稀少,渐渐肆无忌惮了。 水波荡漾,一艘漆红画舫向他们驶来,距离近了又近却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呯!嚓!画舫的船身堪堪擦过小船的船头,即使这样还是让小船剧烈晃荡。于是,船上正在自我乐趣的柳无时和沙河,扑嗵地撞倒在一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反应不及,还未起身去外面看发生什么事,就听一清丽却略带嚣张地声音响了起来:“这谁弹的曲啊,这么不成调,也敢在渭水上来现?” 柳少爷一听,敢情还是来找碴的?难怪怎么好好停着的船,还会有东西撞上来!当即腾起身口气不善地回道:“少爷我碍到你了?谁刚学琴不是曲不成调的?” 柳无时走出船舱,正想看看究竟是谁坏了他的雅性,而船上之人也很好奇,想瞧瞧究竟是谁在弹破曲,两方谱一碰面却是都愣住了。 画舫虽不大,却相当精致华丽,再见舫里的人,都是妙龄少女,那为首的更是雪肤红唇明艳逼人,且穿着根本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柳无时直觉上就断定这女子是个有身份之人。而那少女在柳无时观察她的同时,也在揣摸,她原以为就这么个不起眼的小船,出来的肯定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哪想居然会是个翩翩佳公子,见柳少爷锦衣华服,风流俊雅,一身气质决不是一般人物能拥有的,怎么会窝在一艘破船上乱弹琴啊? 就在两人互相猜测着对方的身份家世之时,沙河也出了来。舫上的少女美眸一亮,却是宛然一笑,甚是好奇道:“原来还有一个啊,你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小破船上为何啊?不会真在学琴?” 她这一问,问得柳少爷是尴尬不已,心里直后悔怎么不租个大船来着,这样要撞也是撞别人啊!他瞅眼看了看沙河的反应,见沙河似乎也是老脸微红,却又环顾其它还摆出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显然是要自己去应对了。 柳少爷咳嗽了一声,立即洒脱地回道:“嗯,我们乐意!” ……场面顿时冷场。 失败啊,失败!柳少爷意识到这话似乎说得过于潇洒之后,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说实话有时自己遇到什么难以掌握的事时,常常会口无遮拦地说出些让人汗颜不已地话来。今次他是彻底体会到了。 啊哈哈哈……夸张的十分不给面子地笑声刺激着柳大少爷。沙河再也看不下去了,出来圆场道:“这位姑娘,其实柳公子不过是一时口误,实在是你刚才所说之话致使他失了冷静,还请不要如此当真。” 呵呵呵呵……少女缓着气:“还是你说的话正常,不过你们在船上究竟干什么呢?”话题又绕回了原地。 “我们真的是在学琴……”下次绝计不要游什么河了,要调情有的是地方,沙河在心中如此主意着。 “哦……你俩还真是有调子呢,想到这方式学琴……”少女俏笑着,也没再为难俩人:“那我也不打扰你们了!继续啊!” 一艘画舫,不同于来时的气势汹汹,反而是风过无痕般驶了去,撇下柳无时和沙河的那艘小船,独对空旷的渭水纳闷不已:这谁啊?说去就去,究竟是来干嘛的! 远去的画舫上,那少女招来一婢,道:“等会你让人去查查那俩人是什么身份,这么有意思的……” 季节轮换,使得现在的时日越来越短,柳无时和沙河上岸之时,已是夕阳落日下。两人在那少女走后也没再弹什么琴,反而是窝在小船上谈起了彼此的过往。 沙河对于自己的经历,根本说之不尽,毕竟活了千年有余,要不是心性犹在,容貌未变,绝对是十足的老不死了。而柳无时只是二十有五,正是青春飞扬的年纪,又能有多少可说之事?但这两人此刻都没什么顾忌,还是你一句我一搭地谈了开来,虽然大都是沙河在那侃自己的奇遇,柳少爷在那又听又问地好奇着这些奇遇。 其实柳无时和沙河存在了太多的差距,走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尘缘,真正是让人费解。可情之一事,往往就是因为费解,让太多人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天若远,千山重,渺渺云端望不穿,便只剩凡心一颗。如今这颗凡心可是全拴在了一人身上,纵使自己只是半仙,纵使俩人正值情浓之时,可是谁又能保证浓情永远不簿?人心不足啊,人心! 沙河心思宛转,却转不出平时洒脱,虽是悠然飞翔在天际之间,却睨眼俯视人间繁华浮动,甚是有种说不出的苦闷,总觉得这隔着的何止一个天地。难道是自己的心始终没有放下所谓的仙,所谓的道?是啊,他自己都放不下,又何必要柳无时也放下?柳少爷青春年少正是为名为利的年纪,怎么可能放得下这花花世界? 这会儿,柳无时已经跟唐启元去晋见皇上了,如果没出意外,他将直接跳过明天的科考提前出仕。这是他来京城的目的,能如此快就达成,柳少爷当然高兴。其实以柳无时的背景,想要走门路做官不是难事,只是柳家历来顽固惯了,非要求去考什么科举有了功名,才不枉书香门弟真才实学,真不知道是不是计较过头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让沙河想不通的是,唐启元只是把使用火器缴匪的主意说是柳无时出的告诉皇上,怎么就能让皇上高兴地要直接接见?其实不光沙河想不通,就连唐启元和柳无时这两个当事人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也许是柳家士林望族,颇有名声,也许是柳无时有个当朝宰相的陈氏亲家,当然也有可能是亲家那德妃娘娘吹了什么枕边风,总之情况太多了,还真应了那句君心难测呢。 说实话,沙河并不反对柳无时当官,他在人间晃荡几百年,因报恩或找乐子找麻烦惹到的人里头,当官的就占了一部分,甚至连自己做官过过瘾都玩过,对官场上那套,即使不知道十之八九,也能数出个一二三四。只是他那么多接触下来,实在不明白这官有什么好当的,官官相护又尔虞我诈,对普通人的确是容易身陷泥潭,但对他一介颇有修为的散仙来说,却是看得分明可笑之极,这也许真的是道不同眼界也不同吧。 有人说出仕即入世,在沙河看来这入世,只怕会把自己与柳无时的间隙拉得更大,然后,许多预料之中的,预料之外的都会接踵而来,到时,他俩能一一面对或背负吗?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甚,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在等着他,这种现象不是第一次遇到,沙河知道这是广图神算造成的,传说,这门法术练到极致能六感通灵,窥视天机,所以他很是喜欢,可现在来看,这门法术却让他非常讨厌!何必要入世?沙河开始有些埋怨柳无时的选择了。 如果我能给他延年益寿甚至是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他会不会和我一起从此天地逍遥?这是沙河早就悬在心头的想法,却没有说出来,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因为这类灵丹妙药太少了,少到连修道之人都趋之若鹜,更何况是适合普通人服用的奇丹。 法界的没落,使得众多布阵、炼器、制丹等法门失传,就算找到什么奇珍药草,若是直接食用,以凡人肉身还不爆体? 难啊,难!这次沙河是想回趟临波山,看看那个待了五百年之久的地方能不能找到什么好东西,再翻翻那五百年没变的洞府有没有什么自己漏了的宝贝,最好是有关炼丹制药方面的。 沙河摇晃着头,把心思收拢,抬眼望向天地一线,似幻似真一时迷离了眼。阵阵秋风肆虐,恰似翻云之手,谁有形,谁无形?全是变幻不定!唉,不想了,想了又能如何?还是先赶路吧,不过貌似远了啊? 沙河心念一动招出那柄木制长剑,带着商量的口吻笑道:“姚番啊姚番,此去临波山,万里路遥,这贫道若不踩着你赶路,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所以还是辛苦你一下了……”说完便一脚踩到剑身之上,心神一晃就飞速直奔目的地。 临波山,依旧是一派四季如春的景象。在这里前后待了有五百年的沙河知道,这里不仅有充沛的灵气,还有变化莫测的幻境,一入幻境难回头,这便是幻境的可怕。 记得有一次,因为好奇他进入了一个书有“十里丹桂”的地方,里面青山绿水,桂花满野,浓郁清香飘渺不绝。还有山坳青苔石阶,亭中一壶清茶一盘棋,似乎都预示着有人在此隐居。 是谁呢?这个答案沙河至今也找不到,因为他寻寻觅觅懵懵懂懂两百余年,也没有在那里遇见过一个人,甚至是一个生灵。是真是假辨不清,他知道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幻境之中,而且一困就是二百年之久。 以前在自己的洞府修炼时,好歹还有不少成精能说人话的精怪陪伴,所以没觉得太过寂寞。而现在,什么都没有,空对着满山的丹桂,模样的摆设,如何能不疯狂? 当时为了能出去,沙河不得不修炼兴趣不大的广图神算。于是,迈长的岁月里,除了修炼还是修炼,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枯燥与寂寞。等到自己的神算法术有了点成果时,他终于在无数次尝试之中,找到了真正出口。只是出来之后,人也变了,因为在幻境里过多的感觉早已被磨得只剩平静,平静得根本不似人。 沙河回忆着那段往事,甚觉得自己现在的喜怒哀乐与那时比起来,还真不知道那个更笑话。 “大仙啊,你又回来睡觉了吗?可这次怎么出去这么短时间啊?”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俏俏地飞了上来。 沙河嘿嘿一笑,伸手毫不客气地对它一个弹指,佯怒道:“你当贫道是猪啊,就知道睡?我这次回来是来找东西的,知不知道哪里有灵丹妙药啊?” “大仙,你要这些干什么啊?灵丹妙药虽好,可对您起不了什么作用啊,而且若有,我也早吃了,保不准能提升个修为,早日变化为人……” 也对!沙河心中认同道。比起修道之人对药的渴求,这些成精的妖怪更是求上加求,不过也不能随便乱吃啊,小心爆体不说,就算成了,还有可能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副作用,也不知道合不合算的。 不理沙河在那胡思乱想,小蝴蝶转了一圈好奇道:“大仙啊,您这是给谁找药呢?难道你恩人又出了什么事?” 它这一问,沙河突然老脸一红。嗯?他把好像把找恩人的事给忘在脑后了……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19 章 “这回没去找……”沙河吞吐道,心中又暗想:既然忘了就先放一段时间,都这么多年了,不但成了习惯也成了目的,现在终于找到了知己之人,也该学着放下从前的执着了。思量一下之后,他道:“反正和那人没关系,你还是甭管了……”说完不再理会小蝴蝶就进了自己的洞府。 玉简、材料,少!剑、其他武器,数不胜数!沙河翻了又翻,差点把洞府翻了个底朝天,终于确定,这洞府的前主人肯定是个武痴,连带害得自己也成个蹩脚。他本来还觉得家藏挺丰厚的,哪知道居然是个偏门!原想搜出些制丹之类的书,闲着没事可以学学,反正临波山不缺材料,现在看来别说一本了,连一张都没有。 药材到是搜罗了少,但沙河却猜测:这厮估计是个直吞天材地宝的主,嗯,肯定的,用以武入道得来的强横身体,是可以无所顾忌地吞食这些宝贝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吞。只是现在自己要怎么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拙夫就算有米也不一定能炊出好东西啊?难办!他又没什么认识的同行,要不……去那些个大的修真门派里偷偷看……不过这么干好像有点缺德啊? 虽然缺德,但沙河已经开始陷入怎么怎么行动才能弄到东西的遐想之中了。 京城王府中,柳无时不安地来回度步,不停地向外面或里面瞧来瞧去,搞得坐在一边很是悠闲的唐启元有点不爽了:“贤弟,你是不是内急啊,老坐不住?” 柳无时无视他的讽刺,反而焦急地问道:“你说他会去哪?都一天了也不见人影!要不我回去等算了!” 唐启元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他已从柳无时口中得知了两人关系,身为损友好生取笑了一番是自然的,虽然他也表示理解与支持,但现在的情况并不一般呢。 “你说……他会不会同意?”柳无时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么问了,“要是他不同意……那要怎么办?” “什么事我不同意啊?”一声清朗的询问传了进来,问话的正是柳无时等之又等的人。沙河见到柳少爷焦虑之色溢于言表,顿时心中暖暖的,有点后悔没有告诉一声就走人。 在临波山出发时天色还早,可是一番匆忙赶路下来,还是晚了很多。在陈府没找着人,就猜着是在唐启元府上,看唐世子的样子,显然是知道了自己和柳少爷的关系,沙河也没太在意,注意力完全转到了刚才只听到一半的话上,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嗯……其实……”柳无时遇到突然出现的沙河,一时间本要说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要不要告诉他?告诉他会怎么样?心中反复不定,犹豫不决,更是没有勇气将它们说出来,总觉得说出来之后,就会从此失去他! 看着犹疑不安的柳无时,沙河那讨厌的预感又出现了,难道真的有不好的事?这个预感越来越强,就像一根针极其缓慢地刺进太阳穴。他深吸了口气,算了,该来的总是会来,便淡然笑问:“我看起来很小气吗?究竟什么事这么难说出口啊?” “……”柳无时见着沙河云淡风清般神色,苦笑了一下,“你越是这样……我越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不过——” “唐兄,还是让我亲口说出来好!”柳无时打断了要帮他的唐启元,平静地说道:“皇上让我娶公主……我答应了……” 沉默,压抑的沉默! 柳无时直勾勾地盯着沙河,像是在等着他发飙或是责骂,却一直都不见沙河有反应,这是他最害怕的,他知道他又一次伤害了他,这不同于第一次,因为那时他不懂,可这次他不仅懂,还非常清楚。 他的这个决定对沙河是非常不公的,如果他是一般女人,柳无时可以毫不在意,甚至是不需要什么说明的做出自己决定,男儿为名为利,岂能被儿女情长所束缚?可是沙河不是女人,更不是一般之人,他是仙,即使是半仙,对于凡人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可自己偏偏就攀上了,让一个仙为自己驻留,这是他从未想过,也是从不奢求过的事。 柳无时很矛盾,得到了的不愿放手,这就是他的心声,何况还是他珍爱的,想要得到的,决不放过,这又是他的坚持,何况是东西都送到了你面前。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他柳无时算是彻底感受到了,所以他要赌,嬴了至此不会后悔,输了,也许真的会后悔…… “公主?哪来的公主?”沙河总算从怔愣中清醒了过来,既没责备也没抱怨,更没伤心欲绝,当然也可能是有,只是他藏了起来。 “我们都见过的,昨天!” “为什么皇上会要你娶公主?最重要的是你又为什么要答应?”沙河十分不解,微微出现了气恼的表情:“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私底下的约定?” “那位公主猜出了我们的关系……我没否认……她说要借我逃出帝王家的束缚……这是她偷偷和我商量的……因此我就想……”柳无时没有说下去,其实他还有一条没有说。 沙河有些错愕缘由居然会是这样,心下开始为错怪柳少爷内疚了起来,语气上也缓和了不少:“那皇上不会是因为公主要求嫁你才要你当驸马吧?” 说实话,这皇上的心始终有点诡异。这时一旁当看官的唐启元悠悠插道:“我觉得皇上恐怕是真的看上了贤弟,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我替你记得那一功。” “你是说秦阳山逆贼的事?”柳无时觉得很不可思议。 唐启元呵呵一笑:“皇上自荒废政务以来,除了军事就没怎么重视过其它方面,却独对这秦阳山逆贼三年横行主官道特别重视,尤其是几次贡品被抢更是记恨在了心头,可见其还是很好面子的。如今逆贼被抓,又有火器大展威风,他自然是欣然无比了!当然,以上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看皇上要你娶那个性不错的公主多半还是公主本身的主意,你们这应该叫什么呢……”唐启元抚着下巴,为一个相当没意义的形容深邃思考了起来。 “那你是真的要娶那位公主了?” 沙河拉回了刚才的话题,目光变幻地注视着柳无时。柳无时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又定定地回视沙河。 “……如果……我说:我不……不要你当官,而是和我一起修道,你愿意吗?”话一出口,沙河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修行之道岂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 “你、你是说,让我也修炼做神仙?”柳无时没想沙河会这么问,颇是意外,而意外之余也有些兴奋。 看着柳少爷掩不住的期待,沙河矛盾不已,思考良久才带着刺激地摇头道:“我……不过说说而已,你资质实在不行啊!” 柳少爷差点没给嗑死,实在太过分!我好歹也是你那个啥的,怎么就说得这么死?而且你明知我资质不好,又何必说出来刺激我?这简直比当年被判定自己不适合练武还要打击人! 柳无时脸色忿然又暗含哀切地望着沙河,让沙河心虚且不忍,一时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讷讷了半天才道:“修行之道,非常人所能承受,其实根骨条件不过是外因,心境的锤炼才是大道……唯有无欲无求才能……才能……” 越说到后面,沙河越觉得别扭,正道修行根本就是要人禁欲嘛,以自己和柳无时眼下的关系,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让心性都未定下来的柳大少爷,走上百年如一日的苦修之路,这实在是滑稽可笑,先别说要花去多少光阴,能否不让心魔滋生就是个问题。自己当初若不是一心问道,加上身无旁物了无牵挂,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达到渡劫期修为,反到是渡劫之后入了红尘,就没了心力修炼了,所以修为一直不见长进。 看着吞吐地不见话语的沙河,柳无时自然是不知道他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不过也猜得出修行之路必是困难重重,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芸芸众生。实话说,柳无时终是觉得神仙之事太过虚无飘渺,如水中月般抓不住手,更何况还有沙河这不太对上号的存在,能不让他怀疑是否有神仙,何为神仙? 如此一想,柳无时突然心中一动,虽然他不太清楚沙河为何诓他,但他却看清了沙河难以把握的性情里透着和他一样的七情六欲。隐隐地,心口一窒,一股冲动劲涌了上来:“你若不愿,我便推了它!不就是帝王公主吗?也没什么好惧的!” 他这一说颇有气势,好似真的无所畏惧奈我如何的样子,让本就容易被感动的沙河,差点找不着北,好在沙河脑子里还有点理智,知道虽然自己不会顾忌什么帝王之家,可是柳无时不同,他的身上有太多牵挂,太多束缚,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你还娶了那公主吧……”沙河冷静下来,没有了平常的玩笑样:“谅她也整不出什么事,你不但可以省下不少事,还能赚个驸马当当,很是不错呢!” “你说真的?”柳无时看着沙河满打满算的模样怀疑道。 “当然是真的!难不成你能一生都不娶妻,跟着道士我混?” “我……”柳无时没细致考虑过他俩以后的日子,但一身都不成家,于他的家世而言更是不可能的事。 “唉,我又没逼你怎么的,只要你心里有贫道,这……就足够了……” 真的足够了吗?沙河心里颇有些酸溜溜,看样子自己的心真的不宽呢。他侧了侧身,抬眼望向日薄西山处,入寒之风吹起衣袂,一声唉息,更显得几分无奈几分萧索。 柳无时忍不住心里一抽,正想说什么时,却是张口哑然,无言可对。 这时,一旁传来几声打扰似的咳嗽,看了大半天戏的唐启元终于发话了:“两位呵,大冷天的,这么杵着不太好受吧,要不去屋里再继续?” 柳无时青筋崩起,直想踹他几脚出气,待看到天色渐暗下唐启元闪光的双眼之后,便明智地放弃了,想到这会还在唐启元这厮的院子里,就干脆不由分说地拉起沙河,招呼也不打地走人了。 “什么时候成亲?”回到自己的落脚处后,面对沙河甚是直接的问话,柳无时下意识地接了上去:“明年元宵之时……”待他反应过来,想要辩解时,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知道日子后,沙河心中一算,还有三个月时间,当下就不爽道:定这么早干嘛?还嫁公主呢?也不知道找个好女婿,非得嫁个有夫之夫! 对着皇帝老儿和他的宝贝女儿无数次怨念之后,沙河的心思又回到了柳无时身上。看着柳少爷欲言欲止地模样,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的心绪:愧疚,焦虑,不甘……还有丝丝入扣的挚爱…… 是的,还有些时间,总觉得不到最后时候,就不该停下来,明明彼此都在乎,又何必要放手?沙河抿嘴一笑,便不再多想下去。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20 章 月色朦胧而现,远天边的几片落霞,隐去了最后的红晕。黯淡下来的两抹影子之一,渐渐向另一个依去。冷风卷起无边落木,还有那几缕垂散的发丝,却被轻轻阻隔在温柔地唇舌濡沫外。 这一吻,恍惚在了匆匆而逝的三月之中,仿佛三月时间不过眨眼一梦,睁开眼却已是万家彩灯迎元宵,正是新人入洞房。 沙河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回想起当时那个缠绵悱恻的吻,照理说更激烈惹火的都做过了,甚至于在今天这个大喜之日,当然对他自己除外,他俩还亲热了好些次。难道是欲求不满吗?沙河自觉得不是那种人,虽然他和柳无时似乎都好这调调,尤其是那种偷情的调调。也许是……当时那个亲吻,有着太多复杂情绪在基中了。 沙河胡思乱想着,却始终无法集中心神,脑中怎么也甩不开柳无时进洞房的那幕,以至于种种情绪添堵翻滚,好像临界在了一点之上,似山洪几欲爆发。 真的,真的,非常的不甘愿啊!原以为他可以接受他娶个不爱的女人,只要他心中所系的是自己,原以为他不在乎世间的条条框框,最后却还是摆脱不了对这些人间俗事的在乎。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呯!一拳摞在了墙上,一个深深的凹印带起了蒙蒙粉尘,胸口上仿佛打开了一道缺口,所有积压的情绪在一刹那间喷涌而出。几乎同时,一抹修长的身影模糊一闪,骤然没了影子。 啊——啊——!!!! 无尽的夜空深处,数声扬天长啸,撕破了虚空苍穹,那嘶声呐喊,直贯天宇,激得仿佛天地动摇。 沧澜如幕,稀星点点,再望天,再闭眼,还是烦恼三千。 沙河竭力平复着胸口激荡,却始终压抑不住一身澎湃,他需要发泻,彻底地发泻,当下就催动全身内劲,强大的神念如无数双无形之手,迅速笼罩四方八野。赶巧的是,此时正有一拨人聚焦在数里之外,且都是法界的修道之人。于是,他身形一晃,便直奔那处。 这伙人原先正在火热交战中,当身着一席青白道袍的沙河咋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强悍的神念力好似巨石压迫砸在了身上,脑中立即闪过“高手”一词,就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时,一声惊叫直指沙河。 “是你?” 沙河闻声看去,顿觉那说话的少年颇为眼熟,正要细想时,就见少年对着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叫道:“二师叔,他就是上次抢了我法宝的人!” 哈!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沙河立即想起,这个叫荆汶晋的小子当时阴他之事,这会儿又遇到,哪还能再放过?如此一想,沙河顿时就觉得心情好了许多,连带着把威压众人的神念力也收了个干净,甚至还恢复笑嘻嘻的模样,却是张口喝道:“兀那小子,要打就打,看招!” 于是,宽袖一招姚番出,干脆利落捣黄龙。 他这一突然袭击甚是卑鄙,直惊得荆汶晋这正派弟子,连个说场面话的机会也没有,而与荆汶晋这一方对打的另一边人则高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啊,虽然不知道是谁,出手也快了点,可好歹也算是高手助阵。 褐白的剑尖,活物般直指荆汶晋胸膛,仿佛下一刻就是他丧命之时,一柄不起眼的长剑轻轻划入,四两拨千斤地挑开了沙河看似逼人的攻势。 “你不是他对手,先别插手。”疑似二师叔的男子轻身跳入,接过了荆汶晋位子,与沙河比划了起来。那人似是比沙河稍年长,然而修道之人,年龄永远都是最不真实的。 剑光忽闪,虚影片片,瞬息之间,花了人眼。 沙河原以为有着法界剑宗之称的娥媚,还是有辈份的二师叔,至少是有些修为的,可是匆匆之间百来招已去,他根本就不觉得眼前之人修为有多高。要知道他现在连三份力都没使出来,沙河肯定只要自己一发力,绝对可以在一招之内制他于死地,但他没有这么做,一来是因为他不是好杀之人,这第二嘛,就是他非常的郁闷!对方明明不是他对手,本身修为也不过如此,可是那剑招,或者说是使剑的人却是颇有风情。 无声无息,化风化雨,交织连绵,淡然若水。无论如何被制,如何不敌,始终是从容不迫,云淡风清,实在是让人惊叹呢。 沙河不信邪地变换了剑势,原本奇诡无常的剑招,突然间注入了一股刚正霸道之势,整个人与剑浑然成一,仿佛大道自然,却又纵横傲世。一剑凌厉,疾电而至,立时撞得对方气血翻滚,连退数步,堪堪止住身后,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哎?一激动就太用力啊。正觉遗憾的沙河,待看到那男子颇有些狼狈的形象后,又心道:绝对的力量还真是绝对的压制啊,再怎么泰然处之也是没用地。 于是,挑剑直指对方面堂:“你不是我对手!” “我知道。”对方淡淡地回道,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又懒懒一笑:“总不能让小辈上来顶吧。” 这言下之意就是你这前辈似在欺负我们这些后辈,沙河哪有听不出他意思,却当作没听出那含义:“什么前辈后辈的,不都是要打吗?” 这时,早在一旁站立不安的荆汶晋,却是全力催动全身真气,手中的火鳞剑金光乍起,沙河与那男子一同变了脸色。 “小荆!” “欺我不是!” 荆汶晋天赋异禀,此刻启动金刚火鳞剑阵的速度,早已不是先前可比的,所以这两声叫喊,终是没能阻止那声势浩大的攻击。 电光火石之间,沙河盘扇挥出,那清风盘玉扇本就是仙品异宝,竟突然间扩大至一方天地,将抬眼的天空遮了个通透,隐隐间甚至幻出三只仙鹤,清鸣数声,直飞云端。几息后便将如雨而下的剑阵破了个干净。 玉扇缓缓滑入沙河手中,却让他迷茫不解,说实话,他将它抛出根本就是无意识之举,哪会料到居然能破阵,恐怕这仙家至宝有得他细细研究了。 荆汶晋这会是瘫倒在二师叔怀里,两人此刻是伤的伤,昏的昏,另有几个同门围在其中,看那阵式颇有要同归于尽的样子。之于其余人,则是被刚才那惊人一幕吓破了胆,害怕被祸及,早已奔走无影了。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男子抱拳微微笑道,虽是有伤在身,却依旧波澜不惊。沙河心中不由一颤,这是怎样一种心态?泰然以对?还是心如止水?依稀里,似乎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也是这般模样。不,应该说,那时只是看得很开,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于心上……可如今呢,究竟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化的? “前辈道行已大成,为何还留在凡间淌这一混水?”男子见沙河木然地盯着他许久不语,淡淡地问出心中的疑问。 沙河不由自主地又多看了男子几眼,那眼神几分探索,几分了然。犹记得他是因报恩而驻留人间的。喧嚣世界,有多少人能独善其身?一入红尘难回头,红尘里有躲不掉的人劫,更有还不完的太多恩情,这如何能让他放下?更甚的,是他根本就不想放下了。逍遥自在做地仙,万千劫难笑化之,岂不更快哉? 如此一想,沙河顿觉得分外洒脱,当下就回答:“贫道就喜淌混水,怎样?”睨眼看着这些人诧异呆然模样,他毫无顾忌地大笑出声。空空的夜幕里,阵阵冷风呼啸,伴着起伏不断的笑声,异常清晰,清晰得心如明镜。 虽有法力护体,却还是抵不住自然之力对衣袍的肆虐,沙河不再恋战,此刻他只想回去,管他什么人生大事,管他什么有悖常理,管他候门世族,都被他抛在脑后,什么档在自己跟前,去了就是,不必自寻烦恼来迁就! 沙河归心似箭,如同突然出现般,突然消失于众人眼前,连个退场的话也吝啬得没有留下一星半点。 沙河原是想去闯洞房的,入院之后,却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里他很清楚,是两人以前调情地方之一。 “你可是新郎官啊,好好的洞房花烛夜怎么窝在这喝西风?”沙河虽然问得兴灾乐祸,其实心里很是幸福,尤其是想了关键之后,更有一种天地纵宽,万物我有的快活味。 可是比起沙河的想开,柳少爷就不行了。柳无时许是饮酒关系,面色绯红,眸光流转,一身刺眼大红喜衣,说不出意味的神情,整个人还有些颤抖,看上去似乎在冷风里吹了很久。他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却讷讷道:“我以为你走了……” 沙河一怔,笑道:“我不是回来了吗?”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看上去不太一样了……”眼前之人,衣着如常,面容不变,却多了份飘逸逍遥,在沉冷如水的夜色里,更是平添了不真实的感觉。以前也有过类似错觉,却没有一次这般强烈。他是仙,他不属于人间…… “想通了不少事呢。” “……你是不是要走了?”声音哽咽,甚至有些凄惨。在宴席上,柳无时总觉得很不安:他恐怕会失去沙河,从今以后,他恐怕再也留不住他了。 沙河沉默了,他不是没有过一走了之的念头,只是情到深处早已错过可以放手的时候,所以他没有走,甚至决定不走。 “喜欢的,在乎的,我都想牢牢抓在手中,直到不能再继续之时……你呢?”他双眸如星,毫无掩饰。 面对这意外的结果,柳无时一时傻了,难道说……难道说……一下子从极悲转到极喜,柳大少爷是笑逐颜开,整个人都光亮了起来,欣喜地跑上去拽住沙河的手,激动失态地话都说不出口。无法言语自然是行动表示,当下就猴急地拉着沙河往其中一间屋子跑去。 许是心情太过亢奋了,柳无时越是急切地想脱掉沙河的袍子,越是弄不开衣袍上的扣子,最后居然是扯了起来,只是沙河的衣袍根本不是凡物,哪容得他说扯就扯的。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一沙一界 作者:bbfbbf 第 21 章 见柳少爷非常投入地对付着自己衣服,沙河也没客气,来而不往非礼也!柳少爷穿的新郎装,虽然繁琐了点,也不过凡衣一件,那个脱起来,随便几下就完事了。等到沙河脱得他光膀子时,柳少爷终于受不了了,红着快滴血的脸吞吐道:“你,你……脱是不脱?” 沙河呵呵一笑,也不答他,径自扭开扣子,松开衣带,动作不缓不慢,流畅自然,衣袍轻轻滑落,明明只是一眨眼光景,却有种时间停滞的韵味。 柳无时咽了咽口水,再也抵不住沙河看似不慢但甚为磨人的脱衣过程,立即上前抓住了那双骨感的手,然后将他压向床上。两人的情事,总是澎湃激烈,火一般迅速燃烧,两人都是冲动专执地去享受肉欲掌控,享受情欲失控。柳无时情不自禁又狠狠地吻住那抿嘴微翘的唇,牙齿啃咬,舌尖追逐,清晰地感觉到身下人微微的颤抖。里衣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松散开来,露出光滑诱人的锁骨,细密如蝶的吻漫延下来,星星点点,每过一处如火灼,挡不住诱惑,就只有沉沦…… 当初晨的阳光射破天际,沙河已然醒觉。望着眼前熟睡的俊容,回忆起昨夜纵情,竟没有丝毫后悔。 他悠然地着衣起身,走向窗边。刚打开窗子,便迎面扑来一阵白茫茫雪意,原来昨夜下了一场雪。 清晨的寒冷,让沙河沉静了下来,因为他想到柳无时昨天可是娶了个公主回来啊,虽然有名无实,却肯定是个麻烦!心下就计较了起来,要不要去威胁她一下?绝对的力量绝对的压制,贫道可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人呢,嗯,就这么定了! 寒风凛冽,刮得枝丫乱颤,覆在其上的积雪散落了下来,一片又一片,风不止,雪末尽。那飞絮的残雪,仿佛一朝花落,终是迷离了眼。 昔时,他为成道可是放弃了很多东西,这各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人说神仙好,真好吗?沙河微微抿嘴,伸手接入飞舞融雪,禁不住一叹:笑罢看花落,不愿天上人,才是最终所愿呢。 (完) ▓▓▓▓▓▓▓▓▓▓▓▓▓▓▓▓▓▓▓▓▓▓▓▓▓▓▓▓▓▓▓▓▓ ▓ ▓ ▓ 恋耽美.[]【熊大】整理 ▓ ▓ ▓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 第 21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