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这朵花儿》 分卷阅读1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1 ================= 书名: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文案: 世人皆知这燕国小公主是养成了个骄奢性子,而在挑选夫婿上则更甚。 王公大臣不要,状元郎不要,偏偏折在了燕宫的一小小琴师手里。 纵使她使出浑身解数,这朵高岭之花仍不为所动。 然而只有季元容自己一人知道,在夜深人静时,脑子里都是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也好像只为她跳动。 —— 所有的温暖都是她给我的,叫我如何不爱? “这回换我追你,行吗?”他在她耳侧轻声呢喃。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元容、梁青雀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跪求 黄昏时候,夕阳的余晖穿过有些污浊的空气,穿过那梨花雕木小窗映射在屋内的柔软的红毯上。 但似乎已经成为定律的是,宁静之下往往包裹着这样那样的暗流涌动。周善恭敬地挺直腰背在红木雕花木门旁候着,而那略微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一切,她着一身浅绿色衣衫,没有纹饰,又梳着双丫髻子,俨然是一副丫头的模样。 她用眼睛不时地往那殿中瞅,一双圆眼儿睁得圆圆的,又怕被发现,额上出了些汗,再加上黄昏的日光照射着她,使她背后的衣衫尽湿,黏黏腻腻的,令她十分不适,又只能掏出帕子揩一揩额头,模样未免有些滑稽。 心脏提在喉咙口处,伴随着“啪”地一声,瓷器碎在地上的声音划破了这许久的寂静,她竟然有些安心。 她不敢磨蹭,怕殿中的那小祖宗受了伤,直直地毫不犹豫地推开门,目光所及的地方没有小祖宗的踪迹,案几上的白玉碎花瓶还安好如初。她心一沉,疾步往内殿走去,被瘫坐在红色地毯上的女子吓了一跳。 她赶忙上前,伸出手道:“公主,公主,快些起来,地上冷的很。”时值夏天,地面上又铺着厚厚的红毯,哪里冷?不过是周善哄人的法子罢了。 坐在地上的女子看着眼前的生着薄茧的但又瘦弱的手,扬起小脸儿露出那一双潋滟桃花眼打量着周善,语气不善:“本宫,本宫何时叫你进来的?出去!” 周善抿唇有些微的犹豫,女子已经别开脸不再看她,周善叹了一口气,知晓这小祖宗还在气头上,如若此时忤逆她,她可不定会怎样处罚自己呢,只得将地上散落的碎片收拾到端点心使的木制饰有云纹的托盘中。 不免感叹,这碎了的墨玉云海纹瓶是上个月余杭进献的,比外头的白玉可值钱多了。也不敢多留,快步走出了永乐阁,心中唏嘘。 待周善离开之后,梁青雀才从地毯上站了起来,但见那发丝散落下遮住的是她精致而恰到好处的鹅蛋脸,定定地站在那处,抬手将散落的青丝挽至耳后,露出了如白瓷般滑腻且白皙的几片肌肤,先是那纤细的脖颈,再往下是那小巧而又精致对称的一双锁骨,至于那包裹在杏色薄纱之下的略显出的圆弧是埋藏在杏色绣飞蝶杏花纹的肚兜里的。再往下便是着了白色亵裤的一双细且均匀的细腿,薄纱摇曳至红色的地面,再加上那面上的几点愁容,真是画儿中才有的美人儿。 她浑浑噩噩的跌坐在小榻之上,斜倚在深棕色的靠背上,一双手指纤细而不干枯的素手却无处安置。口上的口脂全无,只剩下最本真的肉粉色,微微张开,诱人非常。含了水的眼儿微闭,脑中全部满满的都是刚才那宣纸的小太监的尖细的嗓音以及比之无过之而无不及的圣旨旨意。 “念孤之三女,终温且惠,淑慎其身。” “且乃王后之女,特将皇三女沁仪公主梁青雀许配于楚国国君。” “永结同好,世代为盟,永不侵占。” 她何时温惠淑慎,若要她联姻,她知道,圣旨上定不能写她嚣张跋扈了。世人皆道这沁仪公主是燕国王上最宠最矜贵着的女儿,那又怎样,还不是要将她当成政治联姻中的牺牲品? 她气恼地厉害,那眼儿陡然睁开,她梁青雀还没有认过命,尝试说服是她能做的而又为何不做?她清了清略有些沙哑的嗓子,开口道:“周善,进来。” 声音小小的,既娇又软,但门外等候着的周善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的状态,听见自家主子的声音,便又即刻开了殿门,入了内殿,行礼道:“周善见过公主,公主有何吩咐?” “为本宫梳妆,吩咐下面的人备好步辇。” “前几日内务府送了些新式的衣裙,尽数拿出来,还有上个月母后送的几样首饰一并”,她摆弄着手指,无意间看见生得长了的指甲上有了一条似有若无的裂纹,也不知是怎么弄坏的,心下一烦,更没了好语气。 周善听见吩咐,便转身往那描着兰花样式的屏风后走去,却又叫梁青雀叫住,“差个丫头,去内务府瞧瞧本宫前几日叫他们制的那茶花羊脂玉簪好了没?催一催,可别将本宫的东西给忘了。” 周善应了一声,她点了点头,几缕发跳跃在敞露的肌肤之上,挥了挥手叫周善去办,而自己踩着稳稳的步子,不急不慌,是宫中女子的优雅做派,至梳妆台前,打量着铜镜中的人儿,不禁扯出一抹笑,她可不似旁的女子,像面团一样叫人捏成圆便圆,捏成扁的就成扁的了。 不过一会儿,周善便领着一众宫娥依次在坐在梳妆镜前的梁青雀的面前呈“一”字排开,手中都捧着几样珍宝,梁青雀站起身,将那离她最近的宫娥的手中的宫装抖开,依次往后。 “大红色,太艳俗了些。” “这是什么纹饰,本宫不爱这些花样子。” 她挑了许久,才勉强叫周善伺候着换上了一件藕色绣海棠花纹带盘扣的上衣,下着一条月华裙,长发使一支海棠花金簪固定,却又不舍得让脑袋遭罪似的,再没有以其他的钗子装饰。 揩脂抹粉,一样儿也不少,若是宫妃在黄昏时如此打扮,定是叫人以为她要承宠今夜。她左手执的是一方锦帕,右手是一把描着兰花花样子的团扇,这一番忙活,额间难免有些汗湿,周善看到后,忙上前用自己手中的方帕轻揩了几下。 梁青雀吐了口气,见殿中散热使的冰块没了,便开口道:“周善,你随意支个丫头去内务府取些冰块回来”,罢了,还要小声嘀咕:“这天,不怕烧熟了谁。” 摇着扇儿,出了内殿,两手儿一推,不禁用那扇儿遮了一遮那势头渐弱的阳光,周善紧随其后。搀着这位主儿上了步辇,才放了心,“主子,咱们这是去哪一宫?”“去宁昭殿。” 得了令,抬辇的仆从抬起辇往那宁昭殿行进,不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2 过一会儿的功夫,步辇在一处宫殿前稳稳地停下,周善上前一步扶住正下辇的梁青雀,走至宁昭殿殿口却被两个小太监拦住,道:“王上在里头赏乐,不见人的。” 那两个小太监眼神飘忽,在梁青雀的注视下竟颤巍巍的出了冷汗,到底是嫩,她呵斥道:“怎地,瞧着本宫像是个好欺负的?” “奴才,奴才不敢。” “那还不进去通传!”那两个小太监却依旧一动不动。 梁青雀不曾苛待过下人,顶多才是言语上的呵斥,往往也是他们犯了错,才跟上数落几句,这二人大约是捏准了梁青雀的性子。不过也难怪如此,王上的命令,又有哪一个敢违背呢?动辄便是掉脑袋,谁也不愿意掉脑袋。 小祖宗气红了眼儿,一双桃花眸水盈盈的,怒火促使她推了其中一个小太监一把,“你们不敢不是?把六安给本宫找出来,本宫倒要问问他怎么教导的你们,竟将主子拦在门外。” 小太监可是苦恼的很了,这时是遇上了个蛮不讲理的主儿,能叫他们如何,所幸的是,所谓六安此时正要进殿,如此同梁青雀打了个照面儿。 “六安公公”,六安闻声本来低着的头只能抬起来,换上谄媚的笑脸行礼道:“公主吉祥,不知公主有何事吩咐老奴?” “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太监将本宫拦在殿外,本宫倒想问问这是何意?”她明知故问,她就是想要见到王上,那么她就算不要了脸面也一定要达到目的。 六安犯了难,走到那两个小太监面前斥责了一番,自己却也愁眉不展,遇上个这么个主儿,可叫他怎么做?转过身来面对梁青雀道:“公主也不是不知,王上他不喜在赏乐时叫旁人打扰……” 梁青雀嗤笑一声,招了招手将不远处的周善叫了过来,抬了抬下颌,周善会意,从怀中掏出了一包碎银子,“给公公吃酒。” 六安面色犯难,周善见还是不行,便又从怀中掏出了几片金叶子,“给公公赌钱玩儿着。” 六安舔了舔干涩的唇,接过了那包碎银子和金叶子,苍老的脸上此时因为笑而布满了皱纹,“公主且慢,容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闻言,梁青雀松了一口气,果然没有什么不是几片金叶子不能解决的,她看着殿门打开,又关上,想着进去后,她该怎样同这位既是父亲又是一国之君的男人说理,说服他,不要将她嫁到异国他乡…… 还没等一会儿,便看见六安急匆匆地推开殿门,一脸犯难,“公主……公主今儿个怕是不成了,王上拒不见您,公主请回吧。” 她一跺脚便退至大殿前的青石砖地面上,“噗通”一声跪在被太阳晒得烫人的地面上,没有言语,抿紧了朱唇,直盯盯地瞅着一处,叫人以为是痴了还是傻了似的。 第2章 交锋 六安眼看着她跪在地上,着了急一拍大腿,只得再一次进了宁昭殿请示王上,他不相信王上会因为那狐狸精连自己亲生血脉都不理睬,况且还是极宠的那一位。 推开殿门便被那金砖地面闪了下眼睛,他揉了揉眼睛,原本是处理政务的地方却处处都透露着享乐,还未等他开口请安行礼,那大殿之上跪坐在蒲团上的人却先开了口,万万令人想不到的是,那却是道女声,“啧,六安公公怎么又进来了?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六安抬起头露出了几道沟壑深深的抬头纹,看着蒲团上的女子只着一件桃红色绣鸳鸯花样的肚兜坐在王上身旁,离得很近,倾一倾身便能稍微露出点春光,伸着手儿拈了颗葡萄放进王上口中,六安有些看的呆了。 梁崇正因着六安接二连三地打扰了他的好事而不爽,六安连忙行礼道:“奴才见过王上,见过容贵人,沁仪公主在外头跪着不起,王上您……” 六安看着梁崇摆了摆手,看着梁崇轻佻的挑起容贵人的下巴,听着梁崇说:“叫她回去,孤不见她,那事已成定局,没得商量,她若不回去,那就让她跪,左右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六安也不再说话,只能沉默下来,欲退出大殿却又被梁崇叫住,“六安,叫季琴师来。” 六安应了一声,便叹了口气急匆匆地走出宁昭殿,顿然觉得里头的空气满满都是脂粉气,哪有外头凉爽,也不必亲自去寻那季琴师,只吩咐了下面伺候着的小太监去即可,他便在殿外头守着。 眼见得太阳落了山,无月的夜晚使她面前的殿中亮着的灯火更加刺眼,晚风中携着些许的清新和凉爽,石砖地面逐渐转凉,周善怕凉坏了梁青雀的膝盖骨儿,跪在她的面前哀求道:“公主,主儿,可别跪了,王上定是有要务……” 就在这时几行人,一顶步辇,好大的排场,梁青雀浑然不听,眯了眯眼儿,也不顾及什么脸面,忙小跑到那辇前,硬生生地使那辇停了下来。 季元容在许多年后都不能忘记,那姑娘的发有些散,几丝发贴在脸颊还挟着汗,因着气喘而上下起伏的胸部,似还未发育完全的模样已可从那双桃花眼中窥见日后的媚态。 隔得很近,他看得见女子打量他的模样,闻得到她身上安神香的香气。 梁青雀并不认识他,显然。 周善紧随其后,她常与别宫的仆人闲聊,自是知道这位是正得圣宠的季琴师,不论他如何受宠,都没有她家主子的半点尊贵,她开口道:“这位是沁仪公主,还不快过来请安。”周善知道自己在狐假虎威。 而梁青雀此时却慌了神,一想到叫旁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她原本白嫩的小脸儿此时布上了点点不正常的红晕。但见辇上的男人下了辇,只颔首道:“奴才见过公主,公主吉祥。”似乎是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原因,他的声线有些沙哑,却撩人至极,她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看着他的一双凤眸,平静无波,她不禁退后了几步,没有任何的讨好没有任何的谄媚与逢迎,她年纪不大,可是在宫中呆的时间久了,见的人多了,有时也能参谋出个一二。 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仅仅是个琴师那么简单,在宫中做奴做婢的,没有谁会一身的傲气的,看他那梳洗整齐的长发,只一部分以一支簪绾好,其余垂在两肩散落,狭长的丹凤眼儿与高挺的鼻同那嫣红的薄唇都镶嵌在那偏白肤色的脸上。 尤其是眼尾处的一颗红痣,恰到好处,着一身浅蓝的锦袍,更显得长身玉立不食人间烟火。 他见她许久没有回应,便意图绕开她,且不说梁青雀有要紧之事要面见王上,她对面前的男人更感兴趣。 男子生得高高大大的,颇有玉树临风的意味,小姑娘只到他胸口偏下一点的位置,拉扯他的胳膊的位置也就微微靠下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3 ,他低头看着她晶亮而又清澈的一双眼儿。 有探究,有诧异。他轻笑一声,长指将她的细嫩的小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拉开,启薄唇:“敢问主儿还有什么事?”她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就连手也不老实,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扶一扶钗子,不知是什么事让她那么难以启口。 就在此僵持不下的时候,空气中满满的都是尴尬。季元容倒也不着急,打量着面前这个垂着脑袋瓜儿,有些蔫儿了的梁青雀。 梁青雀的性子,季元容是有所耳闻的,以她的性子让她来拜托他一个小小的琴师,着实有些困难。就这么想着,只听得见“吱呀”一声,是门开了的声音。 原来是宁昭殿的大门。 梁青雀见季元容作势要走,忙拉住了他。与此同时,从宁昭殿走出了一个小太监,高声喝道:“季琴师,王上有请,还是快些进来吧。” 语毕,殿门便关上了,梁青雀倒是好奇宁昭殿这一处理政务之地,有什么曼妙与神秘之处,竟能让一国之君日日耽溺于此。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眼前,她已经被眼前这人的疑问的眼神注视了许久,现在也不能,绝不能再耽误了,身后的周善更是摸不着头脑,只得随着她。 “本宫……本宫有一事相求。”她咬唇,有些微微泛白。 “何事?”他云淡风轻。 “带本宫进去。” “好。” 她扬起小脸,朝他露齿一笑,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跟在他的身后。 几步路,一门之隔,香艳之甚,梁青雀没由来的心中有气,用她做最可悲的牺牲品,而他似无事一般尽情享乐,她握紧了拳头。 他的背挡住了她前方的视线,他身上的檀香味道令她心安,殿中有嬉笑打闹的声音,两侧都是侍候着的宫娥太监,随着她进殿,那些目光就那么直盯盯地看着她堪称露骨,她讨厌极了。空气都是脂粉香气,她却心中恶心犯呕。 她溜着号失着神,不想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她冷不丁儿的撞在男人的背上,后退了几步,却心虚的不敢声张,毕竟是自己的不小心况且还有求于人…… 她的思绪被请安的声音拉了回来,“奴才见过王上,见过容贵人。” 他依旧只是颔首,连腰都未曾弯一下,奇怪的是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琴师,如此这般竟然也没被王上怪着,梁青雀在心里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个季琴师一定不简单。 他请完安后,便退至大殿中不起眼的一角,撩起袍子盘腿坐在一红木小矮桌前,看来是特意为他准备着的,都用不着他开口,一旁的宫娥便主动将一张琴放在他的面前,梁青雀便是更加奇怪了。 她来不及多想,阶梯之上的梁崇并没有注意到梁青雀的进入,他的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坐在身上的女人的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力分给梁青雀了。 她咬唇,父王何时变成这副模样了呢?也许父王他一直都是这样荒废朝政,只是她一直不敢相信罢了,还记得儿时在官家子弟习书练字处旁听时,太傅对当今民生的凄惨的同情与怜悯,当初她还询问过太傅如何才能让百姓不再痛苦,变得富足。 她到现在还记得太傅那浑浊的眼睛,没有回答。现在梁青雀知道了,她是王上的女儿,哪会有人在公主面前批判王上的所作所为呢? 她强忍住泪意,咬了咬下唇,行大礼道:“儿臣参见父王,父王吉祥。” 梁崇听见声音才注意到梁青雀,拍了拍容贵人的肩膀,叫她往旁边挪一挪,容贵人嘟了嘟粉唇向梁崇撒着娇,见再没有余地才挪了挪地方,还不忘深深地剜了梁青雀一眼,梁青雀冷笑,也不畏惧,高声道:“怎么,见着本宫不知行礼?小小贵人,成何体统!” 梁崇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却不能反驳,看了容贵人一眼,容贵人也不敢再造次,只能起身不情不愿的行了个礼,而后又跪坐再蒲团之上,而梁青雀似乎不想就此而止。 “敢问容贵人,这手上戴着的金镯子可不是你这个位分的用度吧。” “不知你的教导嬷嬷是哪一位,本宫还是第一次看见宫妃穿着肚兜儿坐在这宁昭殿之中的。” 殿中嘈杂的声音不知何时停止了,都看着大殿中央的梁青雀,六安在门口听见梁青雀的一番话不禁心生崇敬,宫中大概也就这一位敢在王上面前如此批评后妃了吧。 而只有季元容没有停止奏乐,可并非靡靡之音,一曲雁落平沙在他的长指流转之间滚落出来,梁青雀听过许多人弹奏这一曲,却没有一个得此曲之精髓,今日在季元容这处是见识到了。 “梁青雀,孤的后妃还轮不到你教育”,梁崇拉着身旁的容贵人的手,一番心疼,一番抚慰。 “沁仪年纪还小,不懂事。” “你让着她些。” 梁青雀见自家父王还是执迷不悟,勾起一抹冷笑道:“父王应当是知道的,儿臣今日来并非来教育容贵人的,而是为了与楚国联姻的事情。” 梁崇皱紧了眉毛道:“此事没得商量。” 第3章 锋芒 她长长的指甲陷在手心的软肉里,微微有血的颜色,随意指了个小宫娥,将手中的团扇叫她放好,她上身挺直跪在地上道:“楚国虽然国力强盛,但是儿臣认为,如若我燕国养精蓄锐,恢复民生……”她话音有些颤抖,甚至有些停顿,“对楚国亦是可以抵挡一二的。” 言外之意,昏君当政,才酿成现在的局面,琴声不断,水漏滴答滴答的声音不断,徒为增加了殿中的诡异气氛,六安暗暗擦了把冷汗,但见梁崇怒极反笑,“真是孤的好女儿,孤如何把持朝政还轮不到你品头论足,叫你联姻便联姻,孤身为王上,自是知道怎样处理这件事情最好。” 梁青雀依旧跪着不起,周善在门外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听着蝉叫声也不觉得聒噪,只是胆颤心惊,不知道里头那位小祖宗会不会被罚,不知道这一番争论后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她倒是觉得不如就那么嫁过去,看样子不论怎么样王上都不会改变心意,何必落得个忤逆王上的罪名? 殿中又恢复了进来时的嘈杂与躁动,梁崇已经不再看她,又将容贵人揽在怀里,喝着酒,酒香气可以飘散至整个大殿,梁青雀觉着自己虽没有喝酒,但好像已经喝了酒一样……她多么希望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这所有所有的都是因为她喝醉了,但终究只是希望。 她唇角扯起一抹笑,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竟然更见妩媚,拢了拢散了的发,她愈发的清醒也不畏惧,“父王如此沉迷女色,不理朝政,到头来竟然要用一个女子来平息与邻国的战争,直乃儿臣之不幸。” 左右她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4 是不能逃脱联姻的命运了,多说几句少说几句又有什么要紧的? 殿中再一次恢复了安静,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梁崇发怒,六安在外头听着暗道不妙不妙,周善正想着是否要去王后娘娘处请来救兵……梁崇捏着容贵人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重,容贵人也禁不住皱眉,对梁青雀更没有了好脸色,不情不愿地开口道:“公主,嫁给楚国国君也不委屈你,不然你想嫁给谁?依妾身看,这实在是良配。” “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她一挑眉,半眯着桃花眼看着跪坐在蒲团上的女人,而后再哂笑一声,显得尤为不屑。 季元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应该是无心之失,他竟然弹错了一个音,他呆愣愣地看着穿梭在琴弦中的十指,甚至不用思考就可以信手拈来的乐曲,竟因为刚才的一会儿溜号儿就弹错了,错愕只是一瞬间,他又抿紧了薄唇,他们怎么样跟他季元容有什么关系?又变得平静如无波的水。 梁青雀那一双桃花眼像极了梁崇,他捏紧了酒杯看着梁青雀的眼睛,梁青雀也不怕,回望回去。容贵人可怜兮兮地抱着梁崇的胳膊,就在梁崇想要将那银质的龙纹酒杯掷在地上的时候,琴声停止,大殿中再无一点儿声响。 时间恰到好处。 季元容站起身来,气定神闲地走至梁青雀的身旁,也跪在地上,他转过头看见梁青雀的诧异的目光,唇角微微勾起绽出一抹笑,自身生得就好,笑时凤眼儿浮现出了一点弧度,就连那眼尾的红痣似乎能真的滴出血。 她竟是看的痴了,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他一站在你的身旁,你便无比的心安,她这么想着,又听着身旁男人说道:“王上,奴才以为可不必让公主联姻。” 梁崇一挑浓眉,桃花眼因饮酒微醺而微微泛红,没有言语,他心里是认定了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燕国国力如何,他心中没有十分有数也掌握了七八分,能有什么别的出路?但偏偏没有明君的作为,在这时倒是摆起了架子,“哦?卿说来听听。” 一旁的容贵人却咬着下唇,暗暗在心中祈祷一定不要有其他的法子解决此事。这样多事且强势骄纵的公主,她可不愿意再见,省得挑拨她同王上之间的关系,她红唇微抿,一副不满的模样。而梁青雀此时又悄悄侧过脑袋看了季元容一眼。 什么法子?他此话一出,她便更加认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但这一次不论季元容奇怪与否,只要事成了,那么便是她梁青雀的恩人,又何必纠结他的身份?她虽不是行走在江湖上的女侠,但是做人知恩图报的道理她是省得的。 “奴才以为明日早朝时可从晋国公那得到答案”,他合了合衣袖,也不扬起脑袋往那台阶之上看,只是微微扬着下颌,眼睛流连在金砖地面之上,高傲姿态尽显。 听闻他给出了这么个奇奇怪怪的答案,梁青雀更是疑惑,但是瞧着梁崇若有所思的模样,便更加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多想了……她禁不住又偏着头来偷看季元容,目光微微下移定格在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十指修长均匀,白皙又细腻,指尖泛着健康的淡粉肉色,指甲修剪得当,直叫梁青雀看得入了迷。 梁崇只是瞅着身前的案几发着呆,过了许久,但见他挥了挥手,容贵人自是会看眼色的,跟在王上身边这么久,见梁崇再没了言语,刚刚要开口叫这两个人出去,却叫梁崇打断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孤有些乏了。” 梁青雀心里慌慌的打起了小鼓,也不知道这事儿是行了还是不行,瞧着这样子那联姻之事应当会缓上一缓,她起身却发现小腿处酸麻的厉害,晃上两晃,不能站稳,一个踉跄,好巧不巧撞在季元容的怀里。 男人身上的檀香味儿瞬间充斥在梁青雀的鼻息之间,好闻极了。她不禁深吸一口气,本想着起来却叫男人先了一步,季元容将梁青雀从自己的怀中拉了出来,见她站的不稳也不管不顾,从她的面前经过,他的衣袖蹭到了她的。 又是一阵檀香气,掩盖着她最不喜的酒气,梁青雀更加喜欢了,却也因着季元容将她推开而略略不爽,恶狠狠地瞪了季元容一眼才尽量踩着平稳的步子走出了宁昭殿,迎面来的是周善,周善见梁青雀走出大殿且平安无虞,脸色尚佳才将提在喉咙口处的心脏放回了肚子里,她再小跑几步去扶着梁青雀,却叫梁青雀挣脱开来。 “本宫找那季琴师有些事,你先回永乐阁,本宫……稍后再回。” 她连一句别的话都没有,眼看那季元容身高腿长的已走出了很远,更是着急,忙跑着追了上去,她一个闺阁女子到底还是活动的少,就跑了这么几步便是气喘吁吁,她也不矜持,小跑着要跟上男人的脚步。 她要开口说话,却因为气息不匀而不能开口,憋红了一张俏脸儿,连带着小跑额间微微渗出的汗珠儿,仿佛含苞待放,带着愿君多采撷的意味,摸了红口脂的唇微微张开,发也散了,钗子也掉了。 她知道季元容一定看见了她,但是并没有因为她而放慢脚步,她有些急迫,也顾不得宫中女子的形态,大声喊道:“季琴师,你等等本宫,本宫有事问你。” 纵使她觉得自己刚才的声音粗犷极了,但是传入季元容的耳朵里的却是娇腻非常,似是情人间的撒娇情趣,他抿唇将涌现上来的笑意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转过身来看到的是他所没想到的场景。 他知道梁青雀这么一番折腾定不会是往日间的精致模样,但也没有想到眼前的姑娘长发尽散,发乌黑顺直,那支他不知是什么花样的金钗也不见了,她因着要跟上自己而微微气喘,红色小口张张合合,似是天上派下来的妖精,来引诱世间心不纯的众生。 回过神来,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还是一副看淡一切的模样,让梁青雀心里恨恨地,“你这人,走那么快没瞧见本宫?” 她趾高气昂起来,全然忘记了什么滴水之恩,什么知恩图报,就好似猫儿露出了尖锐的小爪儿,时刻准备着战斗。微微皱起了娥眉,等着她气息喘的匀了,才上前一步靠的季元容更近了一些。 离着近了,抬头看他的动作显得十分吃力,他看出她的窘态,既然她要问个明白,不如寻个地方再说,宫中人多眼杂,不定叫谁看见了,扯出些不必要的事端,“公主,前头便是玉梅园,若有要事,不如随着奴才去那儿,还僻静些。” 梁青雀有些犹豫了,他们所站的位置是一处宫殿前,里头还亮着灯火,瞧着还能心安一些,毕竟眼前男人她并不了解……若是欲行不轨,她哪有……这么想着却自己又将自己否定,不会的,季琴师应当不是这种人。 若有所图谋,那么刚才季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5 琴师就不会将她推开,这么想着便就跟着他去了,他放慢了脚步适应梁青雀的走路节奏,接着走到了暗处没了灯火,他轻笑两声,“公主不怕奴才做些什么?” “本宫怕你作甚?”这男人,会读心术不成? 第4章 偷欢 他凭借极好的夜视能力,侧头就能看清楚面前姑娘那微微泛红的脸儿,就连那桃花眸眼尾处都氤氲着害羞的浅红,就好似世间最美的酒,一口香,两口即醉。 他又偏过头去没有言语,好像没有讨到糖果的别扭小孩子一样,却叫梁青雀有些摸不着头脑,只继续往前走着,也不知他心里想着什么,晚风微凉,她觉得舒服极了。就在她要打哈欠的时候,冷不丁儿地叫男人低沉的声线吓了一跳,“公主怕也无妨,玉梅园此时向来是燃着几盏灯的。” 她拍了拍胸脯,顺了顺提在胸口处的气儿,不禁瞪了季元容一眼,双眸含水,好似撒娇,又觉得不解气,哼了两声道:“看着季琴师琴弹得倒也不错,只是这反应能力……还有待提高哦。” 她尾音微微上扬,不像是发怒时该有的语气,甚至还带着些许的俏皮,两个人靠的有些近,她散落的发时不时地能蹭到他的衣服,不知道的大约以为这女子在刻意勾引这男人。 季元容不再看她,现在二人行走的地方是宫中难有的死角,没有灯火,两侧是高高的红色的宫墙,更显得瘆人的紧,没有纸灯笼照明,梁青雀有些心慌害怕,她极怕黑。但是她知道再走上一刻钟就能到那玉梅园了,换句话说,再过一刻钟她就能够窥探个中道理了,她能看见光了。偷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莫害怕莫害怕,这身旁不是还有个大活人吗? 纵使不知道这男人是否会撒谎、是否别有所图,她还是愿意选择去相信他这一回,左右她并没有什么损失,就算骗了她,他也不会得到什么额外的好处。一路上再没了别的话,只顾低头走路,果然遇见了光亮,同季元容在玉梅园内寻了个叫作翠心亭的小亭子,亭子里头有张灰白色的石桌和几个圆乎乎的石凳。 这处赏景是不错的,前头有灯火的照耀,后头是一片玉兰树林,正值夏日,又安静非常,能听见蝉鸣声,更衬得此处寂静,遗憾的是此时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梅只余下枝和叶,眼前满是绿色,看着倒也算得上是赏心悦目,身后的玉兰花也相同,都将将过了花期,并无花盛开。 大约是宫娥们夏日里偷懒的缘故,掉落在石砖地上的绿叶无人捡拾,更平添了些韵味,若是收拾的干干净净,未免少了些情趣。 梁青雀同季元容坐在相对的位置,她一抬头便能看见那比女子还要精致几分的面皮,又不舍得打破这夜的寂静似的,在圆桌下扯了扯手指,扁了扁嘴巴,本想着摆摆架子可却依旧抵挡不住内心的好奇。 “不知季琴师叫的什么名儿?”梁青雀觉得尴尬,用这种方式开口似乎能减缓一下她内心的焦虑,他抬头看她,看着她那明亮而又清澈的一双桃花眼,看着她那精致的菱唇,任意披散着的长发是别种的风情,季元容不自觉地舔了舔薄唇道:“奴才叫季元容,无字。” 而后,季元容也不再躲着藏着,毕竟晚上的时间何其宝贵,又多么能够让人遐想,呆的时间越长越不利,不如速战速决。他的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食指微微屈起,习惯性地敲打着膝盖,“奴才不拐弯抹角,公主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 他自然不会全盘托出,只需将复杂地事情简单化即可,季元容听见她清咳了几声来清了嗓子后才开口道:“本宫……本宫只是好奇,晋国公到底有什么奇妙之处?” 因着是偷偷摸摸的,她也不敢太过声张,上身靠紧了石桌边缘,以离季元容更近一些,免得因为她声音小而听不清楚,浪费不必要的时间。此话不似宫中其他人一般圆滑逢源,有的只是属于孩子般的直截了当,就好像一张白纸一样平铺在季元容的面前,他竟然有些羡慕。 虽然这是在他的预计范围之外的,但是并不能改变他提前想好的措辞,“晋国公的父亲是楚国的一员大将,换句话说,晋国公算得上是楚国血脉。” 季元容以为小姑娘玲珑剔透,再无需他多言,却借着微弱的灯火看到了她皱起的眉,略带疑惑的眼神,他只好接着说道:“奴才认为,与其叫燕国的公主嫁过去,倒不如叫生在异国他乡的本国血脉嫁过去,也显得更加亲近些。” 梁青雀方才是明白了的,只是未曾想到她所好奇的事情竟然如此简单,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只看着男人面不红心不跳,一副镇静极了的模样,不像是说谎了的模样,而她却不知道的是在这深宫之中,若连这点本领都没有,那要如何存活?到底是年岁尚小。 但是又凭借着她独特的感觉,她总是觉得真正的事实真相一定比这重要或者说复杂许多,若非如此,那么她父皇不会摆出沉思的模样,她陷入了纠结而又两难的境地,谁能替她解惑? 她屡次想要开口询问,可是又在顾虑季元容是如何知道的这么多。他能带给自己安心以及可相信的感觉是不假,但是有些事情需要理性分析时,她也不能含糊且随意。纠结了许久,又是感性占了上锋,她甫要开口,却被季元容打断。 “公主不需多问,只需知道您不必联姻即可,多知道对公主殿下没有好处,况且……公主并非十分相信奴才,比起听着奴才说着谎话,不如相信之后殿下眼前一步一步发生的事情”,他看出了她的纠结,但并不打算解释,他的声音低沉如无月的今夜,还夹杂着些隐忍,梁青雀看向他的眼睛,他正在眸色暗沉地看着她,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自然而然的不再开口,竟觉得此话还有点道理。 二人极有默契的同时起身,却在此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人的低语声、衣料的摩擦声甚至好像还有微微的气喘声音,梁青雀愈发的好奇,眨着一双眼儿抬头看了男人一眼,想要从男人那儿得到答案,可是季元容只看了她一眼,装作没听到一般,也不等梁青雀,就那么往前走了几步。 可那玉兰树林里头的人并不想就此停止,较大的一声女人的娇呼吓了梁青雀一跳,她差点流出眼泪来,赶忙小跑几步到季元容的身边,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季元容的衣袖,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他低头看着她眨着一双无辜又清澈的桃花眼看着他。他有些烦躁,内廷的事情,他见的不多也绝对不少。 这又是一对儿来偷欢的,不过又该跟面前的姑娘怎么解释?他觉得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不解释,可是梁青雀不打算善罢甘休,她硬拽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6 着男人要循着声音进入那片玉兰树林,却叫男人拉了回来,她不依还是要拉着他进去瞧一瞧,几番下来,男人只得不情不愿地同她一起。 这事越躲着藏着,这姑娘怕是越好奇,越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倒不如叫她看一眼,让她安心。她走在前面弓着腰仿佛是来偷窃的贼、做了亏心事的商人,他走在后面也只能弓着腰,似是被那双眼儿下了蛊,任由她。 梁青雀紧紧地扯着自己的手指、咬紧了自己的下唇。只有如此才能使她镇静,缓解一下这略微紧张且尴尬的心情,仿佛里头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们循着声音越往里头走,树木越多,落叶越多,声音也越清晰。 那对儿野鸳鸯大抵是太过投入并未发现季元容和梁青雀二人,而当梁青雀看见两具白且赤裸的身体交缠在一起的时候,季元容站在她的身后,自是知道眼前的场景对于她来讲冲击力太大。他手疾眼快,立刻捂住了梁青雀的嘴巴,使梁青雀要发出的尖叫声止步于嗓子眼儿,又用另一只手遮住了梁青雀的眼睛。 梁青雀的眼睛被迫紧闭,而由于过度紧张,薄薄的上眼皮微微颤抖,浓密且长的睫毛就那么在季元容的手心里划来划去,伴随着他的心也荡来荡去。 梁青雀因着这个姿势贴着季元容很近,若是认真一些就能听到男人稳且有力的心跳声,不用认真就能感受到男人胸膛的温热温度,她舔了舔嘴唇,有些干涩。季元容就那么半揽着她往外走出了几步才将两只手松开,又怕梁青雀高声言语,只得用眼神来警告。他们还是保持着一前一后,却拉开了距离。 直到走到了刚才二人坐着的小亭子附近,借着灯火,她才拉了拉季元容的衣袖,“琴师,他们……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衣服都没穿好?” 季元容抿紧了薄唇,默不作声,不禁思考刚才他的行为是否正确,他鲜少怀疑自己。见他许久没有回答自己,梁青雀着了急威胁他道:“你若是不说……本宫……本宫明儿个就去告诉母后去。” 第5章 红妆 束手无策、有口难言的感觉通通都袭上心头,他只得扯了扯僵硬的唇角道:“奴才以为,他们应当是在嬉耍着玩儿。” 他们的脚步逐渐放缓,二人并排走着,小丫头微微皱着眉头,两只手把玩着自然垂下的乌黑发丝,自顾自地嘀咕着什么,他听得一清二楚,但却不想回答,只装作没有听到的模样,不过一会儿,她自己就消停了。 季元容并未打算将梁青雀送回永乐阁,他知道自己应当与梁青雀保持距离,不是一路人焉能走到一起?趁早杜绝隐患,是他始终明白的道理。 在他身旁哼着小调儿的梁青雀不知道的是此人已经将她划为隐患一列,宫中自是有乐坊的,乐师舞女歌姬也有特定的休息之处,只是季元容不同,梁崇亲自划了一处专门供给他休息,他们一起走过了那条被称作死角的路。 之后眼前一亮,是路的两侧脚边处安放着的几盏灯,季元容听见耳边的呢喃小调逐渐消失,感觉到自己的袖子又被扯了一扯,他一挑长眉道:“公主何事?” 梁青雀也没有犹豫,“季琴师,虽说你不是本宫宫里的人,可是本宫是怕黑的,你将本宫送回永乐阁并不为过吧。” 她连问都没有问,趾高气昂的似骄傲的孔雀。她没有看见季元容的薄唇微抿,没有觉察到季元容的犹豫,只觉得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不应当是有异议的。 她将长发尽数拢了起来披在后肩上,露出曲线优美的脖颈,纤细而又脆弱,可以从娇嫩白皙的脖颈中推测出包裹在这华裳中的又是怎样的一番优美风光,他没有应声,只是走在梁青雀的身侧。 没有聊天,没有步辇,梁青雀有些无聊,东看看西瞧瞧,也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唯一能出点儿声音的就是身旁这人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季元容一眼,而后问道:“季琴师是哪里人?” “不知”,似乎是触犯到了他的隐私,或者说触碰到了他与旁人交往的底线,他的本就低沉的声线中夹杂着些许的冷意,他是哪里人?他不知他是哪里人。他只知道他的肩上有着他应当担起的使命。 她听见他不太耐烦的语气,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路无话,再不敢多言语。这一夜,她能知道季元容此人不简单,就是了。日后是敌是友,还是……时间的问题,只是今日,到底还是他帮的忙,虽然不知道为何。 再绕过这段长廊,便是梁青雀的永乐阁了,他按了按眉心,“公主,已将近永乐阁,天色已晚,奴才再送,怕是会落人口舌,对公主的声誉怕是不利。” 他听见她轻笑了几声,偏头看见的是她因为笑容而有了弧度的桃花眼,红唇上扬的弧度,玉齿半露不露,夜色有些深的厉害,看不清楚,还有那因为憋着笑而微微发颤的胸,她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便收了笑,推了他一把道:“本宫记得你了,以后有什么事,到永乐阁找本宫,兴许能帮上你一二。” 她留下这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往前方走去,季元容唇角微扬,转身往那相反的方向走去,渐隐于茫茫夜色当中。 梁青雀走了不远便到了永乐阁,守在永乐阁外头的两个小宫娥见是她回来了连忙行礼道:“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她扫了二人一眼,见没什么异常,便自己推开了大殿的门,外殿还有婢女候着还要算上周善一人都当着差掌着灯,怕梁青雀回来时没了光亮害怕,见到梁青雀归来便都一齐行礼道:“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她踩着柔软而又鲜艳颜色的红毯,进了内殿却没有闻见自己向来爱焚的香,内殿除却周善和叔良二人外是不让其他宫娥随意进入的。她不禁蹙了蹙眉也没发多大的火气,连衣裳都没有换,便唤道:“来人!” 外殿守着的不敢耽搁,身着浅绿色衣裳的周善立即小跑至殿内,施了一礼,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今日便不用那莲花香炉焚香,将本宫的象牙香篆模子取出来,今儿个使这个”,她停顿了片刻,“再叫几人进来,替本宫更衣,沐浴使的可准备好了?” “回殿下的话,沐浴使的都备下了,只等着热水,奴婢怕热水提早备下,待公主回来时就失了温度”,周善弓着腰解释道,话毕就出去叫了几个小宫娥进来伺候着,自己则在梳妆台的左侧小抽屉中找出了那香印,接下来铺上了一层香灰再将香篆模子平放在上头,又从那装着兜末香熏粉的小红木漆盒子中挖了两匙,又在一端点燃,殿中很快都散满了兜末香的香气。 等忙完这些,梁青雀是没了踪影,应当是在那梨花木六柱架子床后的屏风后头沐浴。便走至屏风前询问道:“公主殿下,需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7 要奴婢吗?” 周善在外头可以看见里头的人影影影绰绰,还有热汤升腾后的水雾缭绕,伴随着她的一声不用,更显得如在仙境,周善又在退下前检查了架子床头处挂着的银质镂空熏球还是否有味道,见还能散发些香气,便就留下了,轻步离开了内殿。 翌日,天还暗沉着,约莫正是寅时半,便有人起身梳妆打扮,内着贴身并蒂莲纹鹅黄色抹胸,外罩一件杏黄色罗柿蒂纹长罗裙,粉胸半掩,再接过婢女递来的暗黄色云纹腰带亲自束在腰部,凸显出精致的腰部线条,再使唤个小宫娥将脂粉调匀,又是自己亲自在面上抹匀,把梳妆台上搁着的小木妆奁打开,拿出螺子黛描着眉,又细细的涂了深红色的口脂。 一头长发不知如何是好,只打量了铜镜中算不上年轻的容貌,才叫宫娥替她绾了个随云髻,以一支牡丹花型的金簪固定,又装饰以芍药金钗与那一步一摇的步摇,那步摇下有珠玉垂挂,瞧起来不似位阶低等之人所用。 这一番折腾,已是卯时,她起身来,虽说年岁渐长但是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说到底还是个未至半老徐娘年纪的少妇人,大抵是极满意今日的妆容,面上满是笑意,又带着几分兴奋,摆了摆手示意一立在窗台旁的小宫娥过来。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小宫娥弯着腰,不敢抬头看眼前这女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去,去昭华殿,将季琴师请来。” 她唇角依旧满是笑意,也不知同那季元容是什么关系,竟因面见一小小琴师而梳妆甚是精致,好似是会那情郎一般,怕是去那宁昭殿时面见王上都没有这么精致的装扮。女为悦己者容,大抵就是这么个道理。 小宫娥得了令便匆匆出了殿往那昭华殿去,而她还在看着那方菱镜中的貌美精致的面庞,生怕哪里有了瑕疵,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将随手搁在罗汉床上的护甲拾起戴上,这才略微满意,只一想到之后要同季元容说的内容便又拉下脸来。 活像吃了醋的妙龄少女,竟显出了灵动之态,她愣着神不由得又咬了咬下唇,这么艳丽的妆容是否会得他欢心? 昭华殿内,一鼎博山铜炉冒着袅袅云雾,男子坐在一张红木云纹平头案前借助熹微的晨光看着不知从何处送进来的文书,发未绾,着一身纯白亵衣亵裤,赤着脚,脚趾白皙且修长,踩在汉白玉地面上,也不嫌凉。 只看他那入鬓长眉微微蹙起,靠在那紫檀木玫瑰椅上,左手自然搭在膝盖骨上,食指习惯性地屈起敲打着,而后又往那窗外看了看天色,按了按眉心,而后闭上了那一双墨色双眸,指骨分明的长指按揉着太阳穴,使头痛微微缓解,才将手放了下来。 而后目光又定格在那封文书之上,见平头案上没燃蜡烛,只好起身,身形颀长,将那文书撕碎再扔进那铜制的水盆内,看着柔软的纸沉浸水中,看着墨迹染满了水,他甫要开口叫门外的小厮将这水盆中的东西倒掉,却迎来了嘉裕宫的侍女。 那门外守着的小厮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施了一礼便道:“琴师,嘉裕宫有请。” 第6章 威胁 他怔愣了一会儿,方扯了个冷笑,倒是将那一位抛至脑后了,随即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不似女子着口脂,他的唇比那抹了口脂的唇还要红上几分,肤色本就偏白,叫这唇色相衬,更增了几分亮色。 启薄唇道:“叫那宫娥先稍等片刻,你去将这盆里水倒掉。” 语毕便转过身去,仿佛那小厮不在一般,打开那红木盘常纹衣柜,挑了件竹青色的圆领竹纹锦袍,佩带墨绿色腰带,长发如常地只一部分以一黄白相间的金丝玉簪绾好,神色如常,不同于方才的戾气,又清贵至极,俊美仿若谪仙,愈发的可望而不可即。 也不带那小厮,推开殿门,便看见了那小宫娥一脸焦灼之色,看见来人,赶忙上前道:“季琴师,娘娘有请。”只因为再过上一会儿,天色大亮,宫中各殿都忙了起来,人多眼杂,难免落人口舌。但季元容却并不这么认为,挑了挑长眉,既然已经有风言风语,又何必担忧这一次呢? 他依旧神色清冷,又将殿门合上,将摆在琴桌上的古琴拿起,那古琴似是轻盈非常一般,单手提起毫不费力。 用另一只手推开门,抬了抬下颌示意那小宫娥在前头引路,也不用步辇,不想过于引起旁人的注意。那小宫娥直直地看着季元容有片刻失神,这种宛若神仙下凡般的男子,难怪娘娘着了魔,小宫娥抿了抿唇,不敢再看季元容,生怕自己失了心。 夏日的天亮的快一些,这一会儿他们甫从昭华殿出来,便看见脚步匆匆的宫娥和太监,或拿着精致的雕花小食盒,或捧着几盆新鲜的花草,还有的是去取冰块儿的。也不乏有那宫妃带着几个宫娥前去拜访各殿,品级高的或许会乘上步辇。 他仿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般,行走在路上却并不奉承,遇见只颔首说上一句吉祥,便又继续往那嘉裕宫走去,但是他没有料到那个古灵精怪的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姑娘上着月白色罗碧荷团花上衣,下着罗织月华裙,藏在裙下的是一双蹬着藕色缎面菊纹绣鞋的小脚。 天色大亮,他能够更好的看清楚姑娘的模样,那一双桃花眼儿黑白分明,略带粉晕,鹅蛋脸上还存留着点点稚气,应当是画了眉,檀唇点了口脂,更显娇俏之态。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近,可他能够闻到她身上的兜末香味道,温柔纤小而宛转娇羞。 他神色依旧如初,没有欣喜之态,施了一礼道:“奴才见过公主。”他的声音有些哑却磁性非常,她素手摇着兰花团扇,下有一琥珀猫儿坠,随着她的摇动,坠儿也在晃动,她走上前来,唇角上扬,应当是十分高兴的模样,“季琴师要去哪儿啊?” 她声音清脆如黄鹂莺啼,如珠玉罗盘,敲打在季元容的心上,也敲打在小宫娥的心上。可悲可叹,原是无心发问,却叫人以为是刻意为之。那小宫娥有些耐不住了,上前一步,唇还微微颤着道:“公主殿下万福……” 哪知那小宫娥还未将一句话说个完整,就叫梁青雀喝了一声道:“啧,本宫问你话了?这么多嘴……哪个宫的?”她端着公主应有的架子,嚣张气势尽显,那丫头也不敢再多语,不知是怕多生事端还是怎地,他抱着琴道:“去嘉裕宫。” 季元容看见她眸光流转,看着她的神色逐渐发生变化,“嘉裕宫?那不是淑妃的住处?你去那儿作甚?” “奏琴”,他只吐出了这两个字,便趁着梁青雀愣神的当口绕过梁青雀,不愿多说。他同那小宫娥继续往那嘉裕宫走去,她拉不下脸面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8 扯住他的衣袖,又不似昨日晚间,人烟甚少,拉拉扯扯也没什么关系。梁青雀气急一跺脚,径直往那王后的寿福殿走去,身后跟着的周善和叔良面面相觑,也不敢言语,一路无话。 不过一会儿便到了那嘉裕宫,那小宫娥将门替他推开,只他一人入了殿,可伺候着的服侍着的宫娥太监都不在殿内,他眯了眯那丹凤眼,殿内燃着熏香烟雾袅袅,搁在榻上的小束腰炕桌上还烹着茶,茶香与熏香交织,若玉壶琼台,他蹙起长眉。 没有看见淑妃的人影,他也不擅自挪动,就站在外殿,毫不逾矩。那淑妃坐在内殿罗汉床屏风后头,得以看见季元容直直地立在那处,不动作,她咬唇,这男人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就不能主动一些? 她这么想着,却自个儿起身,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季元容看见来人便颔首施礼道:“奴才见过淑妃娘娘。”却不想那淑妃伸出了染了蔻丹的手抬起了他的下颌,季元容有些恼怒却也不发作,神色淡然,只退后一步同淑妃拉开距离。 他退后一步,淑妃便上前一步,她那精致的妆容仿佛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怎么?利用过本宫就要将本宫扔掉?你是为何意?”她口气凌厉,面色狰狞,眼尾的不明显的皱纹此时显露了出来,满是苍老,却不知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罢了。 “奴才并未如此,不知娘娘想要从奴才身上得到什么?”他不退缩,生来最讨厌的就是欠下人情债,可是他对淑妃来说并未有任何的愧疚之感,相反有的全是厌烦,他看见她不再步步紧逼,往后退了几步,大约是想让季元容看的更加清楚。 她先将那束在腰间的暗黄色腰带解了开来,将那手上戴着的护甲摘下,又将那罩在外头的杏黄色长裙褪下,露出里头的鹅黄色抹胸,酥胸半露,诱人非常,衣物尽数散落在花砖地上。她见季元容没有再抗拒,便勾起唇角,伸出手来拉住季元容的手。 他没有甩开,任由她来,她引着他进了内殿,又将他推倒在那罗汉床上,他依旧没有动作。她也不奢望季元容能够主动,红唇缓慢地印在季元容的唇上,见他没有反应,便起了上身看了季元容一眼,她的一双手急切地想要将他的衣服扯开,但只堪堪露出他那一双精致的锁骨,她也不多求,就这么啃噬他的锁骨。 季元容的锁骨处很快出现了几点红痕,她越来越急切,可就在此时她忽地感觉到他的冰冷与不屑一顾,原本埋在锁骨处的脑袋抬了起来,一双圆眼中满是不解。她如火般的热情被一盆冷水兜头倾泻,趁着她愣神的当口,季元容不用用力便轻易将趴在他身上的女人推开,长眉是舒展之态,可薄唇抿紧,神色淡淡,越是如此,越叫人心里敲鼓。 她慌了神,一双圆眼儿中似是要有眼泪流出,她跌坐在罗汉床上,看着男人站起身来,看着男人嗤笑一声,听着男人开口道:“娘娘,不要让奴才厌恶您才好,自重。” 声音中是前所未有的清冷,淑妃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打了个寒颤,又低下头,复又似想起了什么,迅速地擦干了眼角的眼泪,却不想那胭脂花了,狼狈极了,就这样还要咬牙切齿道:“你……你不过是个小小琴师,在本宫这处装什么清高?昨儿个晚上还不是和沁仪那丫头厮混到很晚?” 他往外走的步子顿住,面无表情往回走了几步,淑妃心下大喜,这……还是有余地的不是吗?看来她在他身边安排眼线,是不能再正确的决定了。她这算是……捉住了他的把柄了吧。她正美滋滋地想着,等着季元容将她扶起向她道歉,而此时在下颌处传送来的却是阵阵尖锐的痛感。 “淑妃娘娘,您最好仔细想一想再说话”,他的薄凉的唇附在她的耳侧,一字一句敲在她的心上,“派人监视奴才,是吗?沁仪公主?好像……轮不到你来管吧。” 他嚣张至极,他凤眸微眯,气场全开,站直腰身,“奉劝娘娘一句……”而后又在她耳畔轻语,他的唇会不小心碰到她的耳廓,她打了个激灵,不敢再看他,浑身颤抖着,“你快走……你,你快走!” 第7章 朝上 她近乎癫狂,眼眸中红血丝尽现,白瓷般的脖颈上有青筋暴露,十指握成拳头状,整个上身已全然依附在罗汉床上,拳头不轻不重的一声一声锤在罗汉床上,发出了“咚咚”的响声,怎么会呢?那事做的十分隐蔽,他……他怎么会知道呢?不是什么大事但更不是什么小事,更……更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季元容却不为所动,没有威胁更没有安慰,他气定神闲而又淡定至极地抱起了随手搁在外殿方桌上的古琴,就这么从淑妃的面前消失,徒留她一人神伤,深宫寂寞,但她到底是错了,错的离谱。 季元容出了殿,便看见守在殿门口处的宫娥和太监们一致的焦灼不安之色,他瞥了一眼,也不顾他们眼神上的追问,仿佛刚才之事并非他所为一般。倒使几人更加摸不到头脑了,他们相互对视,其中一个觉出不对劲来,连忙跑进内殿。 而在朝堂之上,则更加暗潮涌动、风起云涌,梁崇着一身玄色锦袍坐在上位者该跪坐的大殿之上,膝下准备了蒲团,这是时隔两个月的第一次早朝,而他却一副恹恹之色,约莫是昨个儿晚上玩儿的晚了,有那么几刻钟清醒时候,也都是在失着神想着那温玉池何时能够敕造完毕,而在那大殿之下正苦口婆心上着谏的大臣说了些什么,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那大臣现下是处在两难的境地了,瞧他的穿着,应当品级不低。但见他面色犯难,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弓着腰在那大殿中接受着文武百官目光的洗礼,他手持着象牙笏颤巍巍的也不敢多言,上次劝谏的那一位不就是因为打扰了正溜着号的王上而贬了官吗?这……他想得更远了,纵使他也希望燕国更加强盛,可是他上有老下有小,根本拿不出同皇上争执的魄力来。 而因着他的停顿,后续来向梁崇进谏的便全都耽搁了下来,众臣自是瞄准了这极好的难见的上谏的好机会,燕国的文人无一不想要在这殿上畅谈自己对国家日后发展蓝图的构思,不敢对这王上有什么意见,只能将不满都倾注在可怜的大臣身上。 六安手持拂尘站在殿下看着那几近将眼睛闭上的梁崇,心里只能干着急。他一个太监大字不识一个都知道,一国强盛,明君贤臣缺一不可,百姓富足幸福,这王位与国家才可传承下去。可这……这又不是他一个太监能够掌握的。 晋国公浓眉紧皱,手中捏着那象牙笏,指尖微微发白,如此做也许能够克制他些许的冲动。只心里暗骂这昏君当政真当是民之不幸、臣之不幸。他实在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9 忍不住了,站出列来,朝上行大礼道:“臣请奏。” 晋国公林居尚乃将军出身,底气足而声音洪亮,有着武将独有的倔强。他还就是不信以他的声音还叫不醒一个昏昏欲睡的人? 梁崇果然打了个激灵,睡眼惺忪,堂堂一国之君在百官面前失态大约是燕国头一位,或者说是各国国君中的头一个。晋国公咬了咬牙,浓眉依旧不见舒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梁崇缓了缓神,正想着训斥责罚那吵醒他的人,却往朝堂下一看竟是晋国公,梁崇不敢动作。 晋国公是承父爵位。其父林祯虽是楚国人士,却因为一次在燕国养毒箭之伤而搁置了回国的进程。楚国上上下下身披缟素祭奠他,以为他死在了异国他乡。他自知并非如此,那楚国国君见他手握的兵权过重,先斩后奏,想要除掉他罢了。 当初并非梁崇专政,而是梁崇之父梁恪当政,那时侯燕国兵力强盛,降税减负,这常是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梁恪听说过林祯在楚国时战无不败的盛名,更是不相信林祯的死讯,通过密探打探到了林祯的行踪,竟然就在自己的燕国,如此一员大将,怎能不借此机会来收归自己的麾下?因梁恪持政有方,燕国富足和乐,更重要的是林祯觉察出这梁崇是个会选贤举能之人,便也就答应了。 后来林祯辅助梁恪平定了燕吴边境之乱,又一举兼并了数个小国,从大将军一职加封了爵位,成了燕国的晋国公,娶了个燕国王室的女子,便不也再回那楚国,回国探望的心思也就淡了下来。后因年老逝世自是将这晋国公的爵位加封在了嫡长子林居尚的身上。 林居尚到现在还记得自家父亲在临终前紧握住他的手对他说的话,他也自知应当忠君护主,他一遍又一遍的劝谏梁崇,不过梁崇似乎是碍于他父亲脸面只好囫囵的听了几句,然后便搁置下来不理。只是到了现在,梁崇对他的话连听都不会听,局势变得愈来愈危急了。 林居尚听见梁崇轻咳两声自认为可以缓解方才的尴尬,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几声咳嗽在这寂静的大殿上显得尤为滑稽,众人见梁崇摆了摆手叫那弓着腰的大臣退下,那大臣希望能够拨款扶助汝南的计划也就随即跑了汤,但见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回归列中。 此时出列的只有林居尚一人,梁崇掀了掀疲懒的眼皮,看了林居尚一眼道:“林卿,何事上奏?” “也无甚大事,不过是方才这位大人对于资金支援汝南一事,臣以为不错,愿为附议”,他抑制住内心的不满,以尽量平淡无奇的语气说道。 梁崇那双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儿,既而点了点头,似是觉察到自己刚才行为的不妥之处,“那……就按照他方才所说的做。”作为一国之君主,连臣子姓甚名谁,能力如何都一概不知,着实是可笑至极。 但见那大臣颤着清瘦的身子出列道:“臣遵旨,只是还有一事……”却不想看到梁崇摆了摆手道:“退朝吧,孤累了,晋国公,你随着孤去宁昭殿,孤有话问你。” 大殿上有那么一瞬的停顿而后便皆行大礼高呼道:“微臣恭送陛下。”毕竟,王上终究是王上,象征着整个国家的至高无上的权力,无论怎么昏庸,他们的命还不都是紧紧地被这一人捏在手中。 林居尚随着六安一道走在梁崇的身后。大殿中的官员成三成四的结伴离开,不多一会儿,大殿内的人几乎都散光了。而方才上谏的大臣依旧错愕的盯着那已经空空如也的位置,身后的同僚离开前多看了他两眼,本不想管,可却摇了摇头,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位大人,王上已经走了。” 话外之音便是不要再空等了,那大臣扭过头来,看到的是那同僚的同情与无奈之色,他扯起了一抹苦笑道:“本官自是知道。” 他同那同僚一并离开了这空荡荡的又毫不让人留恋的大殿,本官自是知道的后半句被他噎回了肚子里,不知这燕国还能存活到几时,不如现在就开始着手后路,方为稳妥之计。但是这样的话哪能说出来呢? 宁昭殿内,梁崇坐在大殿之上,林居尚跪坐在梁崇左手边的位置上,宫娥奉上两盏上好的西湖龙井便脚步匆匆的退下了,殿中还存留着昨夜浓厚的脂粉味道,不过淡了些许,依旧能叫人闻见。这宁昭殿内夜夜笙歌之事,林居尚自是有所耳闻。 不过这王上亲自提出让他到这宁昭殿内议事,倒是这梁崇即位以来真真的头一次。他不抱有皇帝想要回心转意认真把持朝政的想法,怕不是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新奇法子。端起那釉里红瓷茶盏喝了口茶,他本就是名武将,打小便不讲究什么吃的用的,也不在乎那等琴棋书画,更不屑于附庸风雅,自是不知道那文人雅士的风雅之趣了。就像这茶,认真品尝时要小口微抿,口有回甘,方为好茶,而他则是一大口喝了下去,还能品尝出个什么?只知有些烫口罢了。 梁崇却没动那茶,有些急迫,方才的困意也消失不见了,因而直接问道:“最近孤因燕楚关系破裂而日日烦忧,本想着以联姻来平息楚国,可是联姻却委实窝囊,怕会落别国口舌,叫他们笑话,不知晋国公有何见解?” 林居尚有片刻的怔愣,他万没有想到这昏君会向他问这事,现在才知道着急了?现在觉得窝囊了?不由得哼出了个气音儿来。他微微挪动了下小腿,略作思考才说道:“王上,臣以为现在燕国士气不足,粮草不够充裕,不好轻易起兵打仗,况且楚国不比其他小国。只是这……联姻一事,臣有一更好的方法。” 林居尚此时又有了一丝犹豫,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否值得,但既然王上有所求,那么他为人臣子的做些牺牲又能怎样呢? “臣之胞妹有一庶女,娇小可人,亦算得上是楚国的血脉,若是王上觉得将公主嫁过去有失王室颜面的话,倒不如叫这庶女嫁过去,赐个封号,楚国本国的血脉,也还能眷顾些。” 林居尚知道,但凡是与联姻沾上一丁点儿关系,那就是整个国家的无力。不过是换了个人儿而已,又能改变什么本质问题呢? “容孤想想,你先退下吧。” 第8章 赏玩 那厢梁青雀已经回到永乐阁内,褪下外衣只余贴身的柳绿色海棠纹肚兜,正斜倚在内殿的一张小榻之上,香肌玉骨,如冬日里最白的雪纯净且白皙的肌肤裸露在这空气当中,削肩柳腰,口如含丹。 桃花眼儿微微眯起,懒散如那正晒着太阳的猫儿。小束腰红木炕桌上搁着用那青白玉茶盏盛着的温奶,还有使那珐琅牡丹纹碟子盛着的几颗荔枝。榻上美人儿长眉舒展,捻起一颗荔枝也不使唤下人来剥,可自个儿剥免不了使那荔枝的汁液溅在纤纤十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10 指上。 那汁液更衬得那肤色晶莹剔透,也不知这沾了汁液的手儿的味道会不会胜过那荔枝果儿,将剥好的荔枝放入口中,将核吐了出来。就连吐核时都要用那手遮上一遮,生怕不雅。本就是满满的一碟子,只剩下这么几个,梁青雀忽然觉得胃口凉的厉害便推了推那碟子道:“本宫不用了,都拿下去。” 周善闻言,忙将那碟子同那茶盏一并放在一深红色海棠纹小漆盘内,端出了内殿。而立在一侧的叔良自是知道自家公主向来是最爱干净的那一个,便将提前备好的湿帕子递给梁青雀。梁青雀瞅了那帕子一眼才道:“使这帕子,怕是不能全干净,取盆水来,本宫还要用那胰子。” 叔良闻言,也不多言多语,将那帕子收好,正要去外殿取盆水时却又叫一副懒散模样的梁青雀叫住,“去将西暖阁内架几案上摆着的小说拿来,本宫闲着瞧瞧。” 二人均被梁青雀支了开来,她倒开始愣起了神,回想起方才在寿福殿中所说的话。季元容此人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让梁青雀心生好奇,越来越忍不住想要探索。然而往往爱一个人都会从好奇开始,有了好奇之心才会渴望向下一步一步的了解,才会爱。 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询问自己母后道:“母后,儿臣昨儿个遇见了一季姓的琴师,母后可还识得?” 梁青雀同王后萧如一同坐在小榻之上,亲昵非常,当萧如听到季姓琴师时,显然有一刻停顿,可却迅速恢复平常状态。她保养得当的双手将梁青雀的一双小手握在手中,依旧年轻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那眼角处隐有皱纹出现,“雀儿是怎么知道这季琴师的?” 萧如爱怜的抚摸着梁青雀的长发,梁青雀也不顾着什么身份,就那么将脑袋瓜儿埋在萧如的怀里,闻着母亲身上独有的气息,闷着声道:“母后应当是知道的,儿臣在宁昭殿里发生的事,是季琴师将儿臣带进宁昭殿的。” 萧如闻言见没什么异常,手下的动作不停,目光悠远,似是在回忆些什么,回答道:“这季琴师琴技高超,是淑妃带进宫里的,当时他在殿中的一角奏乐,直乃仙乐,后来得了你父王的喜爱,成了你父王最喜欢的琴师。” 梁青雀闻言立刻将埋在萧如怀里的脑袋抬了起来,略带疑问的问道:“那……那这样的事情,儿臣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而且……几次家宴,儿臣都没有看见过他。” 她听见萧如轻笑了几声,“雀儿也不瞧瞧你的近身宫女,都是不爱嚼舌根的,又从何得知呢?况且这季琴师也并不是叫来演奏便演奏的,怕是留存有琴者特有的风骨,雀儿应当是碰巧没有遇见。” 梁青雀正回想着,却突地叫叔良的声音打断,她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公主殿下,这水和胰子奴婢都备好了。”眼看着叔良像往常一般要跪下,将水盆抬至额头高度,以便主子净手,可却叫梁青雀哎了一声打断。 “将水放在那架子上,本宫自己下去洗,你病才好,这手臂怕是没什么力气”,梁青雀眨着一双眼儿,眼睛睁圆,眼尾微微上扬,略显妩媚之态。叔良闻言微微抿唇一笑,脸上带着些羞涩的红色,便将那水盆放在了三脚架上。 梁青雀绣鞋没穿,就连那罗袜也不在脚上,露出纤细而略带骨感的脚踝,玉白可爱的一双小脚踩在红毯上,走到那水盆前,认认真真里里外外打了胰子,又搓了几遍才将手放入水盆中将手洗净,仿佛有什么陈年污垢似的。 根据她母后所说的,淑妃一定与季元容认识许久且关系匪浅。方才在路上看见他脚步略急往那淑妃宫里去,又到底是否只是为了演奏琴曲呢?她觉得这事有些不可思议。她想的有些脑仁儿疼,索性不再去想。 将那话本子翻开,正是男子向女子表明心意的情节,她却满脑子又全都是季元容。她咬着一口小银牙儿,恶狠狠地想着这季元容有什么值得她那么……喜欢的?暗骂自己没有出息,不过就是帮了自己一把又恰好生得一张好面皮罢了,还犯得着上赶着去以身相许? 她自顾自地摇了摇小脑袋瓜儿,却叫刚入内殿的周善摸不到头脑,周善看了叔良一眼,叔良也只能回以一个相同的诧异的眼神。 到了傍晚时,梁青雀才用过饭,站在窗台旁侍弄着几株内务府今晨送来的铃兰,闻着铃兰特有的甜香味道,只觉神清气爽,心情都好了起来。只是夏日的晚上虽然温暖但是凉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凉意,再加上梁青雀因着是在内殿,只穿着一件儿贴身肚兜儿,胳膊上很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还未等她张口,叔良就手中拿着一件儿墨绿色长袍从她身后披在她的身上,梁青雀回头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笑了一声。叔良恭敬地往后退了一步,耷拉着脑袋,却不难发现那耳朵处红了一片。 梁青雀又笑了一声,不再看她,自知叔良向来是个爱害羞的而又内向的。和她说上几句,耳朵都会不自觉地发红。甫要扭过头来继续侍弄那铃兰,却余光看到了小跑进来的周善,周善略微气喘道:“公主殿下,季琴师求见,说是王上派遣来的。” 她转过身来,那铃兰是一眼都不再看了,微微蹙起蛾眉,王上派遣来的?低头看了看她自己的着装打扮,却也懒得在这晚上去梳妆打扮,食指拢了拢墨绿色长袍的衣襟方开口道:“就在外殿吧,内殿怕是不好叫男子进来。” 叔良同周善一并颔首,跟在梁青雀的身后。季元容在外殿等着通传,却没有等到叫他进去的话,直接就看到那梁青雀走出了内殿。他见那墨绿色袍子松松散散的搭在梁青雀的身上,香肩若隐若现,未着妆的面容依然如仙子下凡般美,那酥胸半掩,眼眸半睁最是撩人心扉。 他神色淡淡,好似没有了七情六欲的佛祖,如此香艳也不能惹他多看几眼,他行了一礼道:“见过公主殿下,王上派奴才来奏曲供公主赏玩。” 他声音低低沉沉的,出奇的好听。她歪了歪脖子,想着自家父王是怎的了,昨日还是冷眼不瞧她一眼,今日倒是过来找人取悦于她,她微扬了扬下颌,“周善,去将本宫内殿里头的那张矮梨花木案几搬来,再寻个软垫……” 她还未吩咐完毕,却叫季元容打断,“公主不必如此,只一矮几即可,软垫就不必了。”他神色淡淡,徒留她张着小口像个笑话,她不愿意了,“本宫……本宫怎么说的,便怎么做,不必理会他。” 周善自是听自家主子的了,外殿中仍然燃着不少的灯火,还有一众宫娥,她掀了掀嘴唇,最终还是开口道:“你们都退出去吧,本宫赏乐,不喜人多。” 他闻言也是无动于衷,置身事外也不畏首畏尾的。眼见的外殿的宫娥都退至殿外,叔良帮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11 着周善从那内殿中搬出了小矮案几,案几上放着一藕荷色小软垫子。她指挥着将那小矮案几放在了外殿的正中央,而自己则坐在左侧的梨花木雕花椅上,旁有一小木方桌,她用左手撑着脑袋,倚在那小木桌上。 灯火下看美人儿最是有一番风情,她那半睁眼眸,粉面桃腮,长发自然垂在两肩,柳腰款款,就连那一双足都精致白皙细腻,他将怀里抱着的古琴放在了那小矮案几上,跪坐在周善放着的小软垫子上,看着古琴的琴弦也不看着梁青雀问道:“不知公主想听什么曲儿?” 她懒懒散散,也懒得想什么曲子便道:“琴师自个儿瞧着,想弹什么便什么。陪本宫说会儿话解闷也行。” 季元容掀起眼皮转过头来看了那姑娘一眼,抿了抿嫣红薄唇,长眉微挑,又转过头去,就连那曲目也不报上名来。十指流连在琴弦上,从侧面来看,那高挺的鼻同那看向古琴时专注且认真的凤眸诱人非常。她能清晰的看见他线条优美且圆滑的侧脸,禁不住看的入了迷,哪里顾得上他弹了什么曲子? 他一曲完毕,最宝贵着的修长十指搁在了琴上,叔良倾了盏香甜的花茶搁在小木方桌上,她抿了一口,唇更显晶莹剔透,他淡淡问道:“公主,可还痛快了?” 他头也不抬,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古琴,不知有什么好看的,就算好看能有她梁青雀好看?她自知季元容是王上派遣来的,宫中应该不会发酵这件事,她转过头来看向站在自己后面的周善和叔良。 “这里不需要你们了,都退下吧,本宫有话要问季琴师”,周善同叔良对视一眼,只得退出了外殿,去门口处守着,防止殿里发生什么意外。梁青雀看着两人走出了外殿,将门合好了方才动作。 她赤着一双小脚儿走在红毯上,走到季元容的面前,她蹲下身来,又拢了拢略敞开的衣襟,那一片雪白的肌肤便隐匿在了墨绿色的长袍之下,她和季元容离得很近,能看到季元容那微长且卷翘如女子般的长睫。 不同于方才的慵懒与懒散,她眨着一双泛着水光的大眼儿,又微微靠前。身上染上的铃兰花的甜腻气息季元容都能闻得到,她看见他皱了皱眉,梁青雀耸了耸玉肩又站起身来,离得远了些道:“季琴师生的真好,哪个姑娘看见你能不动心?” 季元容跪坐在红毯上,抬起头不躲避的看着梁青雀的眼睛道:“公主谬赞了。”而后又将视线转移到了那方古琴之上,似是什么绝世珍宝,她也不甚在意道:“本宫也不同你说这个那个的了,今日父王叫你过来是为何意?” 第9章 起疑 季元容将放在琴弦上的手拿了下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左手食指不自觉的屈起敲打着自己的膝盖,这事也不必躲着藏着掖着捂着,“王上的意思,大概是不用公主去联姻了,公主可以放心了。” 从梁青雀站起身的角度可以看见男人垂下的眼睫,初初一听还未返过神来,没有想到季元容竟然如此痛快的给出了答案,还以为自个儿是幻听了,她兴奋大于欣喜,季元容的手猝不及防被梁青雀拉住,他垂下眸子看见梁青雀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却只能握住指尖,微凉的触感从手指处一直传至那一颗冷了许久的心。 他也不知是怎的了竟没有将她的手甩开。看见梁青雀蹲着身子同他视线一平,桃花眸中晶晶亮亮的仿佛是讨到了瓜果的小孩子一般,他禁不住唇角也微微上扬,“季琴师,本宫可是要好好感谢你了,不知季琴师在燕宫中有什么缺的少的?” 她急切地想要报恩,可他却别过脸去不知道在别扭着什么道:“奴才在宫中混得吃的饱便已知足,谈何缺什么少什么,举手之劳,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他不以为然的事情她却记在心上,想着以后如果这凉薄琴师有什么忙需要帮,那她一定义不容辞,手下温热之感突然消失,她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已然空了的掌心。是他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梁青雀有一瞬间的怔愣,又想着的确二人并未熟识,黛眉微蹙,粉唇嘟起。多少人想要握她的手都不成,他却将她的手拿开? 对于季元容这样人来说,手是整个身体上最重要的部位,弹琴拨弦时需要手指用力。熟悉之人都不定会握到,何况才有几面之缘的梁青雀呢?终是他放低了心防才叫她能握住。意识到自己的反常,薄唇抿紧。 她自己在心里盘算着些什么,口中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看见那张玉粉雪白的小脸上满是笑意。梁青雀站起身来,想要活动活动因为长时间下蹲而发胀酸麻的小腿,却因为晚间用饭甚少而头晕眼花,一个不留意好巧不巧就扑进了季元容的怀里。因着季元容没设防备所以并未接住她,倒是叫她将自己压在了身下。 她身上的墨绿色的长袍也散了,她没有发育完全却已经略显丰满的胸部压在季元容的胸膛上。一呼一吸间满是甜腻的气息,同自己身上的檀香味儿交织纠缠在一起。 梁青雀头晕目眩,看着一张模模糊糊的俊脸不断放大,只觉得身下软乎乎的,没有摔倒时的疼痛感。那桃花眼半睁不睁的,也不能站起来就那么趴在他的身上。似是觉察到男人想要推开她的动作,她压住那双想要推开她的手道:“季……季琴师,你……你等一下,本宫晕的厉害,让本宫……缓一缓。” 看着姑娘娇气脆弱的模样,他动了恻隐之心,这……不应当是他的作为。只是姑娘似乎并不知道这样的动作十分危险,对于男人来说十分危险。她只是将他当成了个软乎靠垫罢了,不免想到日后她若是碰见什么欲行不轨之人,这干干净净的什么也不懂,又该怎么办呢? 他摇了摇头将那扯得远的思绪拉了回来,而身上的重量也在不断减轻,看见姑娘晕晕乎乎的站了起来,他也站了起来。本想上前扶上一把却终是止住了,嫣红的薄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本宫最近节食,晚间吃的不多,可能是因着这个。”她摸着椅子的扶手斜倚在椅子上,有几分春光乍现,和季元容解释着。让他知道这并非自己刻意为之,奇怪跟一个小琴师有什么可解释的? 那几点春光他装作没有看见,趁着她合上眼睛小憩的当口,凤眸扫过梁青雀纤细的身体,这姑娘明明和胖字搭不上一丁点儿的关系,又为何要节食呢? 外殿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她休息了一会儿,抿了几口香茶才略缓了过来,本想着叫季元容退下,可她突然想起早上遇见他时他匆匆往嘉裕宫走的事情,按捺不住,问出口来。 “季琴师,今儿个早上,你去嘉裕宫奏琴当真?”她眉微蹙,显然不信,他却不因为梁青雀的怀疑的眼神而改变自己的答案,“当真。”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12 他不想去看她的那双眼睛,生怕自己所想的被她左右了去,她听见季元容肯定的回答,耸了耸肩。她知道季元容是淑妃送进宫来的,那么如果淑妃叫季元容去奏乐赏玩的话,季元容应当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她自己这么说服了自己。 眼见的天色更加暗沉,隐有知了的鸣叫声,她张开檀唇打了个哈欠道:“琴师且回吧,本宫累了要歇着了,那日之事还要多谢琴师。” 她看似不经意的模样,却是真真的上了心,季元容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外殿,他出了外殿看着梁青雀的两个近身宫女在外头等着,面容上有些许的慌张和焦灼之态,他勾唇轻笑,直叫人看的移不开眼。 而在那宁昭殿内却异常的安静,梁崇褪下了鞋,斜倚在小榻之上,将那写好的文书放进信封之中再用火漆封了口儿,叫来立在小榻旁的六安道:“将这封文书递给晋国公府,万不能出了差错,备下马车去,也还快些。” 六安哎了一声将此事应下,便匆匆忙忙的走出了宁昭殿,这事儿可得亲自走一趟。若叫旁的小太监送去再出了什么一差二错到底怪谁?这么想着便上了等在宁昭殿殿口处的马车,往那晋国公府去。 晋国公府里王宫不远但也算不上近,三刻钟的时间方才到了那晋国公府,夜里有些看不真切,可也能感觉到它的恢弘气势,六安顾不得多瞧,见大红漆门处站着两个巡视守夜的侍卫便上前道:“宫里头来递文书的。” 他换上一张笑颜,那守着的侍卫见六安的穿着打扮着实像宫里头来的,却也不敢确定。只好支了其中一人进去,那小侍卫跑进了府内,见只有书房里还有灯火亮着,便知道晋国公大人大概是在里头处理公文。 他走至书房门口处,朝着那守在书房处的侍从道:“进去通报声,外头说是宫里头来了人。” 侍从将门开了个小缝而后钻了进去,见林居尚正皱着眉毛看着平铺在紫檀木翘头案上的文书,他是不识字的但也知道这晋国公在思量着什么。 他哈着腰道:“大人,外头说是宫里头来人,见也不见?” 侍从看着林居尚嗤笑了一声,将那平铺在书案上的文书收好放进左侧的抽匣内道:“宫里头来人哪能不见,还不快请进来?” 这个时间往常时他都已经更衣歇下了,今儿个等的这么晚可不就是等着这一句宫里头来了人吗?他摩挲着大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儿,等着那人进来,想着此事究竟要怎样同胞妹讲清楚,不过是个庶女,他觉得他是在为胞妹除去个烦人的玩意儿。 不过一会儿便进来人,见是宫中伴王上左右的六安,“六安公公这么晚了,不知有什么文书要递来?” 六安行了一礼道:“见过晋国公大人,奴才不知,是王上叫奴才送来的。天色不早,奴才还要赶路回去,就不久留了。” 六安将揣在怀里护着的文书双手呈递给林居尚,林居尚只手接过而后便摆了摆手示意六安可以走了。六安推开门去,匆匆赶往燕宫。 林居尚倚在紫檀木椅背上,打开火漆封儿扯出了薄薄的一张纸,上头写着此事成三个字。他哂笑一声,将这燕国蹉跎成这副模样的国君,还要摆上架子,真当是令人可笑。将那文书搁在烛火处燃着了,也就没了,他知道即可。 却在此时又将那提前放在左侧的抽匣中的文书拿了出来,仔细斟酌着。这掌权者已经不单单是让他不满,更让燕宫天下的百姓不满。就算他谋反那么也是替天行道了,也好让受苦的百姓们解脱。这种私密的勾当,背着人在那穷乡僻壤练兵又有什么错,都成了对的了。 不过……那燕宫中的季琴师有点意思,据密探来报那昏君想到来向他请教还是听了季元容的话,季元容这人……是否和他是一路人呢?他露出一个诡异且令人深思的笑容,里应外合方才能有更好的效果,节省更多力气。 第10章 反转 在季元容离开永乐阁之后,周善和叔良赶忙进了殿去,她们方才在外头听到了人摔倒的“噗通”的声音,心中都隐隐担心是否是梁青雀出了事。 当她们推门而入看见梁青雀双手抱膝坐在那铺了软垫的椅子上,看样子是正发呆的模样。周善同叔良一并行礼道:“奴婢见过公主。” 梁青雀显然是被这句话拉回了思绪,熟悉的伺候着的宫娥声音她还是能辨别出个一二的。她看着两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是觉得好玩儿,“你们是怎么了?一进来就这么瞅着本宫。” 叔良依旧是垂着脑袋不敢声张,只靠周善一个,“奴婢……奴婢和叔良在外头听见了殿内有人摔倒的声音,不知是公主还是那……季琴师。” 周善说话时停停顿顿的,显然不知道这句话究竟应不应该说出口来,梁青雀将抱着膝盖的手松开,一双细腿儿自然垂下,自觉着好笑:“这话有什么不能问的?本宫方才脑袋昏沉的厉害,这才不小心摔在地毯上,还好是季琴师接住了本宫。” 她面带笑意,看着面前两人的略带诧异的眼神,也不禁慌了起来,“你们怎么这么瞧着本宫?本宫做错了什么?” 叔良翕动着微微泛白的唇没有说出话来,倒是只能靠着周善一人了,周善上前一步道:“奴婢们只是后悔方才,应当在这外殿伺候着的。” 周善见梁青雀摆了摆小手,口中说道:“得了得了,本宫想要早些歇着了,你们也退下吧。殿门口留着几个小宫娥看守就好,你们也下去歇着吧。” 周善和叔良应了一声便退下了,知道那屏风后每日都要备的热汤澡豆已然预备好了,她们也就安心退出了永乐阁。 梁青雀沐浴过后,换上一件杏白色并蒂莲肚兜儿上了那梨花木六柱架子床上。说是歇着可并不安稳,滚在大床当中,用大红薄被掩住了巴掌大的小脸儿不知在偷笑着什么。不多时候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直到天色大亮才看见那红色薄被里露出了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瓜,而后是还依旧紧闭着的桃花眼儿,亵裤被顺着莹白的小腿蹭到了膝盖处,露出性感而诱人的脚踝,也不知这被中美人儿何时能醒来。 周善和叔良已然开始忙碌,准备好的温水倒了一盆又一盆,水儿凉了不成热了更不成,也不敢擅自进殿生怕扰了那小主子的美梦。 只等着梁青雀睁开了一双惺忪的睡眼,小腿伸直如伸着懒腰的猫儿。而后慢吞吞地扯开身上的薄被,盘腿儿坐起身来发了会子呆,才伸出小脚站起身来,清了清嗓道:“周善叔良,本宫起了。” 她话音甫一落下,就见宫娥们在周善和叔良身后陆续进来,她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又有些起床气,声音娇腻,“内务府就是欺负本宫,那簪子都已过了五六天,还未做好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13 ,也不知那些奴才在那儿忙些什么。” 她话中带刺又有刚起床时的娇腻,引人注目,周善还会说话些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今年同往年一般要在宫中过观莲节。” 梁青雀闻此言,倒是来了精神,“啧,母后这些日子身子也不大好,总是昏昏沉沉的,这次观莲节多些人气儿,身子还好些。” 她漱了口,净了面也不梳妆,还是懒散的窝在那六柱子床上,一双带着窝儿的小脚缩回薄被里头,上身靠在床头处,“本宫没记错的话,今日是二十二了,再过个两天二十四就是观莲节了。” 她伸出手去拿放在床头旁的小红木方桌上用青白瓷蝶盛着的葡萄,美人玉指伸捻下颗紫盈盈水灵灵的葡萄放入口中,半眯着眸子好不享受。内殿中由叔良守着,周善被叮嘱今儿个亲自去内务府瞧瞧小祖宗日夜挂念着的簪子是否被耽搁了下来。 因着半眯着眼眸,又不必似宫妃一般给王后请安,她还可以在眯上一会儿,好不惬意。就在她将近入了梦境时,被一声推门声扰了起来。姑娘皱了皱眉,一双水灵灵的眼儿睁开,不似方才一般半眯着,有了几分凌厉的意味。 梁青雀本以为是永乐阁内来了不久的小丫头不懂事,自个儿进来了。见是周善,看见她满是笑颜,梁青雀坐起身来,想起她的玉簪,也跟着高兴起来,瞧周善的欣喜模样,一定是取了回来,“怎的?本宫的簪子取回来了?” 没想到周善摇了摇头,却还是一副欣喜模样,她将门关了个严实,“见过公主,公主不知,王上今儿个晨间下了旨。” 梁青雀轻挑黛眉,看似不经意的模样,也不知下了什么旨叫这丫头这么高兴,“还不快说来听听?本宫同叔良都等着你说呢。” 梁青雀打趣着周善,看着那丫头闹了个大红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梁青雀不禁笑出了声,周善更加不知所措,一跺脚道:“公主还听不听了,不听奴婢就不讲了。” 周善语气挟着几分娇嗔之意,梁青雀强忍住笑意,一张俏脸儿微微泛红道:“听听听,本宫自然是要听的。” 周善也不再卖关子了,看见梁青雀微微扬起下颌道:“都别站着了,床边上有两个软凳,你俩拿着坐着,本宫仰着脖子当真是难受的紧。” 周善也不推辞,拿出那两个小软凳,递给叔良一个,两人才坐下,便听周善说道:“公主不知,方才奴婢去往内务府听说王上亲封了一位公主,是晋国公大人胞妹的庶女,如此瞧来,公主真当是不必联姻了。” 周善说着此话时面含笑意,兴奋激动之态掩饰不住,梁青雀也跟着欣喜,却有那么一瞬是略略惆怅的。在这个当口儿册封一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公主,若是搁在平常大概就是这姑娘得了王上的眼缘,可现在应当是用她来当作替罪羔羊了。 替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这事儿果真如季元容所说的那样进行了下去,只是梁青雀也不知道自己将责任和担当推给一个本不相干的姑娘身上,是否是正确的。她突地觉得内心有愧,心脏微微泛痛。 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燕国军力衰退导致的结果吗?女人家当真是个矛盾体,听闻自个儿要去联姻时,有几千个几万个不乐意。可是当她的联姻危机解除了后,本该松了一口气的她,竟开始同情起那庶女了。庶女没有能力反抗,也不敢反抗。 没有人愿意去联姻,去作为一个政治牺牲品。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开始乱糟糟的,也不知是应当高兴还是伤心,正失着神却叫周善的几声呼唤拉了回来,“公主?公主?莫不是欣喜的过了头?” 她缓过神来看着周善和叔良不解的神情,扯出了一抹笑来道:“是呢,本宫那簪子到时送给那庶女,左右是替本宫去的。” 周善应了一声,并未察觉出梁青雀内心真正所想,她又神秘兮兮的靠近梁青雀道:“公主,您知道奴婢方才在内务府瞧见谁了?”见梁青雀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她更加自得道:“季琴师,就是那位貌似谪仙的季琴师。” 她一听见季琴师,便什么都抛之脑后,更来了些兴奋劲儿,庶女之事也忘记了几分,“哦?他去内务府作甚?”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可好奇神态全从那一双眼儿中透露了出来。 第11章 嫩生 周善见梁青雀来了兴致,便更加兴奋,脸颊上有几点红晕,就连许久都不说话的叔良都垂下了脑袋,大概是想起了昨日晚间见到的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公主不知,王上前几日赐给季琴师一张新古琴,据说那琴木使的是上好的桐木。” 梁青雀蹙起黛眉,左手撑着,坐起了身,薄被从身上滑下,“莫不是因着这个,本宫的簪子总是做不好吧。” 周善闻言不敢言语,悄悄看了梁青雀一眼,生怕梁青雀去找季元容的麻烦,却不知道自家公主约莫是芳心暗许,粘着季元容都来不及,又怎么能找季元容的麻烦呢?周善清咳了几声,欲绕开这个话题,“公主不知,等到观莲节那一日,有不少王公大臣进宫庆祝观赏,应当热闹非常。” 梁青雀又伸着手拈了颗紫葡萄,放入口中,略微含混着道:“本宫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往常从不请臣子来贺,今年倒是有些许的反常。” 周善闻言连将嘴巴闭的紧紧的,再也不敢接过梁青雀的话。她自是知道王后娘娘是何意,宫里头嚼舌根的她周善也认得几个,都是老人了,在宫里头伺候的时间久,知道的也就多一些。在内务府恰好遇见,听见那几人说了几句。 “咱们这沁仪公主,那模样,那身条,都是一顶一的好。” “可不是吗?前几日下了旨要将沁仪公主赐给楚国国君,昨日后倒是淡了下来。” “啧,沁仪公主也不知道什么样儿的人才能配得上……最近观莲节,王后娘娘倒是请了不少王公大臣,是不是……要给咱们公主张罗婚事啊。” “唉,那些个人哪个不是妻妻妾妾的,绝对配不上公主……”小宫娥在一旁取了几匹上好的缎子,插了一句嘴,还未等她将话说完便叫那几个老嬷嬷打断。 “你这小孩子,现在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公主嫁过去做了正妻,妾室生得孩子还不是得养在公主身边儿?再说公主也都及笄了,该张罗婚事了。” 她正往外走,只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这么几句,也不禁开始思考梁青雀日后的夫郎该是如何的优秀出类拔萃…… 两日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转眼间的功夫便到了观莲节那日。梁青雀难得的起的早了一些,在众臣面前她是公主,应当有公主该有的样子。换上一件儿月蓝色罗芍药纹上衣,下着最喜欢的月华裙,穿在一双小脚上的是淡蓝色蝴蝶纹绣鞋,精致非常。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14 描黛眉,调胭脂,抹在脸上使白皙的脸上多了几抹红晕,气色更好了些。抹上红色的口脂,更显得檀唇诱人。耳上还未穿耳眼,脆弱纤细的脖上带着猫眼儿石项链。绾了个堕马髻,上有一对儿芍药花纹金钗固定,再装饰以一支铃兰花羊脂玉簪,腰上佩戴芍药花状禁步。 她站起身来,打量着菱镜中的女子,见那水眸含笑,红唇微抿,方才满意。只坐在这永乐阁之内,不过片刻便等到了王后派遣来的步辇。 再一看天色,忙着这么久,原本微暗的天色也见亮,想来那些官家子弟小姐已经入了宫,她不敢太过耽搁。早一些了便没有了公主该有的架子,晚一些会叫人觉着她是在刻意摆架子。 她提着裙角上了步辇,手中接过叔良递来的兰花团扇,微微摇动便能闻到一股兰花香气。不大一会儿便到了集会的剑兰堂。说来也是有趣,赏的是莲却取了个兰的名字。她下步辇时,叔良和周善在她的两侧扶着,生怕这位小祖宗摔了磕了。 待她下了步辇,周善和叔良便跟在梁青雀的身后,虽瞧着这梁青雀平日里没个正形,总是做些闺阁女子不做的事,说些闺阁女子不说的话。现在倒真是像这兰花一般有了一丝沉稳气息,也不知这小姑娘能装到何时。 腰上佩戴着的禁步叮当作响,轻重得当,步子踩得极稳。若是换作旁的女子,这禁步约莫不会发出这样有韵律的响声。走至那剑兰堂前,那几个小宫娥见是沁仪公主,略施一礼后就将梁青雀请至堂内。 堂内早早的便有官家人在等候着了,三五个女子围成一团,隐约能听到谈论着的是现下最流行的胭脂水粉。公子哥儿倒是更有些安稳气儿,坐在左侧的刺绣屏风后头,品着香茗,谈论到了热点时,挥舞着胳膊,颇有挥斥方遒的意味。 堂中的小太监见梁青雀进了剑兰堂,连忙高声道:“沁仪公主到!” 堂中的官家小姐子弟显然有一瞬的愣神,而后连忙行大礼道:“见过沁仪公主。” 乌压压的一片,只能看见他们的发顶,只一个梁青雀是站立着的,她也不急着叫他们起来,将公主的架子摆足了才开口:“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今儿个观莲节,大家尽兴玩儿。” 她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却有着不可拒绝的威严,毕竟是王室养出的女子。她莲步走至女宾席上,周围都是不相识的官家小姐,有几个过来搭话奉承的,都叫梁青雀三言两语打发了去,梁青雀自然是知道这些个女子的想法意图,不过是想让她在王后耳旁多说些好听的话,到时好赐一门好亲事,又有王后保媒,那真是件难得的美事。但梁青雀才懒得迎合她们。 过了不大一会儿,便听闻堂中小太监高呼道:“宁仪公主到!” 她们虽同为公主,但是梁青雀为嫡出,而这宁仪公主乃是淑妃所出,论她母亲再怎么位子尊贵,可也不过是个庶出的。众人又是一番行礼,却见梁青雀仍靠在玫瑰椅上半眯着眸子似是在睡觉,对那宁仪公主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只宁仪公主不罢休,见梁青雀对她不做理睬的模样心中有火,不过是个嫡女罢了,有什么可骄傲的?不还是差点儿叫联姻了去?这么想着,心中还微微舒坦了些。 待人群又散乱之时,她走到梁青雀的面前,看着梁青雀那张愈发妩媚的脸,心中的不快又多了些,难免话中带上讽刺的意味道:“妹妹雅兴,在这剑兰堂内也可睡上一会儿。依姐姐看,若是想睡,便回你的永乐阁睡去,还更舒服些。” 梁青雀缓缓睁开桃花眸子,挑起一抹冷笑,自知这位庶姐对自个儿总是不满,也不退缩道:“那哪里能?这不是姐姐还在这里,几日未见,妹妹还怪想的。” 她说着违心的话,强压住内心的不适,就连胃口都开始翻滚了起来。梁青雀却并未做出难受的表情,看见眼前妆束浓艳的女子道:“姐姐还是快落座,不然……旁人还以为咱们姐妹怎的了呢。” 她端起右手侧的白玉茶盏微抿了一口,口齿间都弥漫着茶叶的香气,就连不太舒服的胃口都稍稍好了起来,她抿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两颊有不甚明显的小酒窝浮现,直叫人看痴了,就连梁青素都有些被那笑容唬住了。 梁青素不大满意,却碍着这么多人,不敢当场发作。只坐在梁青雀的身旁,好一会儿都不同梁青雀说一句话,梁青雀倒是乐得自在,乐得清闲,可眼睛总是扫视着身后的殿门处,似是在等着谁。 直到那抹纤细而又素净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女子被一群官家小姐围着,梁青雀微眯着眼可以看见她脸上不自然且怯懦的表情,看起来是招架不住了。那么一定是她了,来参与王后娘娘举办的观莲节的一定请的都是正妻嫡子。 而正妻嫡子都是些人精般的人物,哪里会像这个小姑娘一样招架不住,一脸想要逃离的表情呢?梁青雀虽然没有见过那庶女的样子,可也能猜出个大概,她款步走往那殿门口处,腰间的禁步有节奏的响了起来。 众人见是沁仪公主,便都退至一旁,愣是给梁青雀让出了一条道来,周善和叔良紧随其后。她走的离那小姑娘愈近,就越能感受到她身上的不自然与紧张来。那几位官家小姐见是梁青雀,便舍了那姑娘,直直的往梁青雀这边来。 叔良替梁青雀摇着扇儿,梁青雀却只是漠然地对那几位精心打扮过的笑了一笑,不生疏也不亲近。那几位见不是来找自个儿的,便都离开了那姑娘的所在之地。梁青雀更是满意,那件事儿也因此不必刻意避人了,左右没人在身侧。 她想要抿出一个平易近人的笑容来,却觉得有些虚伪,便也作罢,还是往常的作态,启朱唇道:“你可是晋国公胞妹的庶女?新封的昭葵公主?” 那姑娘听见梁青雀的问话就更加紧张了,被身后自家侍女提醒了才知道眼前这个娇俏而又带着嚣张的小姑娘是王上最宠着的沁仪公主,她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地,“砰”的一声跪在了汉白玉地砖上,梁青雀听着就疼。 周围有不少人往她这处看来,梁青雀也不恼,她伸手要扶时听见姑娘声如蚊呐道:“公主……公主殿下万福。” 姑娘的头埋得更低了,梁青雀伸出手来将她扶起道:“姑娘不必多礼,本宫又不是吃人的怪兽儿,不过,还请姑娘屏退左右随本宫出去走走。” 那姑娘身后的侍女显然不太相信梁青雀,可姑娘却抚开了侍女上前想要阻止的手道:“那……臣女便随公主去一趟。” 周善和叔良走在梁青雀的身后却也叫梁青雀留在了剑兰堂内,没有随着梁青雀一道去。梁青雀引着姑娘去了剑兰堂后的一座小亭子内,拉着姑娘坐在石凳上,还未等姑娘做什么言语,梁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15 青雀便低头在怀中摸出了个小锦盒子,面带笑颜道:“快些收下。” 姑娘明显怔愣在了那处,一双白生生的小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嫩白的小脸上红彤彤的,一双似杏般的眼睛紧紧盯住面前那个小锦盒子,不知如何是好,而梁青雀也不再纠缠于这个小锦盒子的事。 她伸出一双嫩白如葱的小手握住那姑娘的,心中却打着鼓,笑道:“不管怎样,本宫是感激你的,这盒中东西不是特别珍贵,可是宫中打造的往往还能精致一些,还请姑娘收下。” 第12章 邂逅 姑娘抬眸巴巴地看了梁青雀一眼,像兔儿一样伸出手指,将小锦盒子移到自己的身前然后快速揣进自己的怀里,约莫是觉得拿人家东西不大好意思,便悄声道:“谢公主恩典,臣女不过是个庶女,不值得公主如此。” 她声音小小的怯怯的,真仿若那还未开放已结花苞的荷花一般,梁青雀见她放开了些,本想多说些话,但一抬头见天色差不多快到时候了,便只问道:“敢问姑娘芳名?生辰为何日?” 她小手摩挲着青白色的上衣边角,更显得娇怯,“回公主殿下的话,臣女叫作宋水生,生在二月,现年十六。” 梁青雀轻笑一声,“如此说来,本宫倒是还小你一岁,该叫你一声姐姐。只是现在快到了王后娘娘进剑兰堂的时候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席上吧。” 只是也不着急,依旧是稳稳当当的往那剑兰堂内走去,她们回去时,王后还未曾出现。不过不大一会儿便听见小太监高呼王上到、王后娘娘到的声音。众人不敢怠慢,都行大礼,悄然无声,都等着王后开口。 “都起来吧,无需多礼,今日大家玩儿的尽兴些”,王后着一身大红色带着牡丹花纹,甚有威严,面上化着艳妆,似是借着这个能够将身上的病气儿掩上一掩,但是梁青雀能看出自己母后身上的倦意。 她同王上胳膊挽着胳膊走上上座,身后的宫娥将她的衣裙整理好后方才坐下,无一不能透露出作为一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的做派,这才说道:“都赐座吧。” 站着的众人才找着自个儿的座位,安安稳稳的坐好不敢做别的动作,更别提什么窃窃私语了。座位是按照官爵排列着的,梁青雀虽然上头有两位姐姐但都是庶出,所以这离王后最近的位子就落在了梁青雀的手里。 见众人都坐的安稳了,王后身侧的宫娥才开口道:“宣乐府进殿!” 这一见着有节目安排,剑兰堂内有些嘈杂,但是王后和梁崇并不管制。本就是个节日,何必拘着大家,再说她今日请来这么多朝中的王公贵戚,自是有自己的考量的。这副破身子不知道还能坚持多少时日,而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唯一的女儿梁青雀。 虽说是个女儿不是儿子,不能继承王位,但是也是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的。本不想那么早将梁青雀许个人家,但是前几日的事情为她敲响了警钟。王上愈发的昏庸了,她不知道王上为了他的利益,还能让梁青雀去做什么。 直到乐府的人进了剑兰堂,王后方才回过神来,“今日叫你们来自是庆祝观莲节的,诸位演奏的好了,本宫自然有重赏。” 梁青雀见是乐府来人,眼睛便没有停歇的从头看到尾,但是没有一个是她所熟悉的面孔。不由得想起那日王后同她说季琴师并非所有的集会都会出现的。她心生不快,正好宫娥从外头陆陆续续的进来。 端着银质云纹酒壶替各位斟酒,梁青雀因着排在前头,还能早些得些莲花酿,她是馋酒的,却不敢多饮。稍抿了一口,等着莲花酿香甜且浓郁的香气充斥了口腔,方才咽下肚里。只是胃中空空,有些火烧火燎的难受。 见身前的红木方桌上的有一小碟桂花糕,便伸手拿了块儿塞进口中。直到咀嚼时才意识到这公主形象全都叫吃桂花糕毁掉了。她觉得懊恼的同时也发觉出有火热的视线总是盯着自己,她抬起头来果然看见坐在对面的一男子轻咳一声回过头去,显然是偷看后的尴尬。 梁青雀皱了皱眉,觉得奇怪。见那男人坐的位置靠前,更不由得搜索脑袋中关于该男子的记忆。但遗憾的是梁青雀什么也没有想出来,这也许能说明她之前应当是没有同他打过交道的,离得有些远,男人长的什么样有些看不真切。 若是说共同庆祝观莲节的话,宫中各殿都应当被请来,自然少不了容贵人。正得盛宠,风头正旺,是梁崇的新宠中被宠的时间最长的一个,令众人都好奇这容贵人到底有怎样的魅力。在这样场合上,王上应当同王后坐在上座,不应当有旁人插足的。 可是梁崇似乎并不给王后面子,抬了抬手叫身侧侍候着的小太监搬上了一把紫檀木玫瑰椅,王后斜睨了一眼,不做言语,自顾自地饮了一杯莲花酿,神色如常,没有任何的不满神色。作为正妻来说,她应当是十分合格了。 梁崇不禁朝坐在后头的容贵人招了招手,还亲自下去迎那容贵人。面上带着笑意,泛起褶皱,那容贵人着一身淡粉色宫装,故作娇羞之态,将手放进梁崇的手中,上了上座。走过梁青雀面前时,梁青雀清晰的听见那容贵人从鼻中哼了一声,做出骄傲的姿态。 梁青雀哂笑一声,却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发作,嫩生生的小手儿捏紧了银质酒杯,指尖泛白。她又能感觉到方才觉察着的灼热视线,她不知是被激到了还是怎的了,睁着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眼回望回去,她倒要瞧瞧这人究竟想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那人不敢再继续看梁青雀,反倒是梁青雀一直盯着那人,仿佛要将男人生生的盯出个洞来。上座的梁崇顾着与容贵人调笑,也不顾着自己在众臣面前的形象,可王后无暇顾着昏君,只瞧着梁青雀使劲儿地盯着一个人。 而且还是个男人,她细细地打量着那被梁青雀盯着的男人,看了看位次。若是坐在这般靠前的位置,还贴着晋国公的话……那应当是晋国公唯一的嫡子了。瞧着相貌似是不凡,只是不知道品行如何。 梁青雀并不知道在这一派平和之下藏着怎样的暗潮涌流,见那人不再敢看她,她也收回了视线,伴随着靡靡之音,歌舞升平,她饮着莲花酿,双眼不多时便雾蒙蒙的有些醉意。因着宴请的有女宾客,这端上来的莲花酿并非高度数的陈年老酿。 她心中有气,气梁崇的不识好歹,气自己母后的软弱退让,更气自己的任人摆布不够强大。她不是能够折在人手中的性子,可却叫一小小贵人在自己面前耍了威风。到底是年纪小,忍耐一词在梁青雀这里是缺失的。 说是观莲节,可并没有出去在莲花池旁赏莲的环节,使梁青雀觉得有些无趣。但是也不无这样做的道理,宫中人多眼杂,莲花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16 池不深也绝对算不上浅,若真有人掉到里头去,是个宫人还好说一些,若是哪个权势稍大一些的,都是绝对压制不下去的。 她借想要出恭的由头,离开了坐席,不能从正门出去,只能从剑兰堂后面的小门出去。散了散酒气,微热的风迎面拂来,不如剑兰堂内舒适。剑兰堂为了散暑气,让各位有身份的人舒适一些,堂中各处都摆放着造型各异的冰块儿,瞧着是精致。 梁青雀吐了一口气,叔良和周善都没有跟在身后,真是轻松极了。她认识宫中莲花池的具体位置,在宫中生存一十五载,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她快步走到莲花池前,也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惹得腰间的禁步一阵乱响。 这一来,叫梁青雀不太好的心情立马转晴。瞧啊,那坐在莲花池对面的男子是谁?着一身月白色圆领八答晕纹锦袍,发未束,连支往常用的簪子都没用。她握住垂在腿前的禁步,防止那禁步出了什么声响,一步一步的靠近,就像猫儿靠近自己觊觎已久的食物一样。 然而季元容早早的就知道那姑娘在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可是却没有离开,而是装作没有看见一般,手臂搁在汉白玉围栏上,不像是宫中伺候人的琴师,倒有几分富贵公子的模样。随着暖风拂面,她能隐约闻见季元容身上的檀香味,越来越浓。 她心中窃喜那人并未发现她,他却暗道真是个粘人的姑娘。他喉结滚动,她越靠越近,梁青雀走到他的身后踮起脚来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却没有一点要配合她游戏的兴致,只淡漠的转过身来,低头看着眼前面如桃花的姑娘。 “奴才见过公主殿下”,他连颔首都没有,只甩出这么一句,梁青雀显然意识到他早就不知何时已经参透她的小把戏了。 “季琴师,今儿个观莲节,怎么……没见你在里头奏乐?”她胳膊同季元容一样倚在汉白玉栏杆上,垂眸看着满池荷花,白的粉的仿佛是最娇嫩的姑娘探出了脑袋,在荷叶的衬托下更显窈窕美丽。 “不喜”,他依旧是那么无趣,不像那些宫中伺候着的人一样刻意逢迎,会说些俏皮话儿。 她蹙起黛眉,风儿又起,一股子熟悉好闻的檀香味又环绕在自己的周遭。她不禁歪了歪脑袋,用饮了莲花酿后微醉不大清醒的头脑想着到底怎么样才能拉近同季元容之间的距离,她却没有注意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和季元容亲近。 她眨着一双带着醉意的桃花眼,伸出白玉般的小手儿扯了扯季元容的衣袖,大约因为饮酒就连胆子都大了不少,她小口张张合合却没有一句完整的话说出,后来大概是鼓起了勇气才开口道:“季元容,要不要和本宫交个朋友?本宫罩你。” 她豪情万丈,好像嫖客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要将你赎回来一样,带着不可信的成分。他看着姑娘拍着胸脯在他面前这么说禁不住抿起了唇角,却又叫生生的压下,他低头看着紧紧捏着自己衣袖的小手许久,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然而还是将那嫩生生的小手拽了下去,他又恢复了往常一般无欲无求的状态,将方才的喜悦和其他种种情愫压在心中最底层的位置,“公主殿下,恕奴才直言同奴才做朋友,怕是会拉低公主的身份。” 他说完这句话后往梁青雀所在的位置走了一步,凑到她的耳畔,她身上莲花酿的香甜味差点儿迷惑了他,他却依旧轻声道:“离奴才远一些,不然您会后悔的。” 她听着他说着令人不清不楚的话,心生疑问,却没说出口,应该是因为饮了酒后大脑的反应自然而然的就减慢了。季元容看见面前这个姑娘没有任何表态,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瞧瞧,这就是王室的人同你说的做朋友的诚意。 他轻叹了口气,想着世间人情不过如此,谈什么朋友亲信,都是假的,谈什么我帮你你帮我,不过都是有利益相干罢了。 第13章 放纵 他从她的身侧走过,眉眼间似乎更加清冷,她慌里慌张地捉住他的锦袍一角,桃花眸中带着醉意道:“不后悔,不后悔,本宫……交个朋友怎么到了你这儿这么难?” 莲花酿有些后劲,她的脸颊有些泛红,不知是因着醉酒还是因着害羞。他的薄唇微抿神色微动,在思考着这话的可信之处。他知道她的年纪还小,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人总是分成三六九等的。日后觉得同个弹琴的交朋友是个羞辱了,也只会一脚将自己踢到一旁,然后再说上一句那时年纪小还不懂事。 他不是不会相信,遭遇的欺骗越多,遭受的苦难越多,他愈发的不敢相信。愣神的当口是这个小醉鬼最佳的可乘之机,梁青雀将季元容拽到一处假山后面,也不知是梁青雀力气大还是男人任由姑娘乱来。 这儿不算是隐蔽可也是个好说话的地方,再加上今日观莲节,大多数宫人都不敢动作忙着在里面伺候着,哪有人闲着到这里来? 她面色酡红,甚至连神志都有些不清晰,看着季元容那张仿若谪仙不食人间烟火的脸,看的痴了也就痴痴的笑了出来,眼儿弯弯又湿漉漉的,叫人不忍无情的甩开她。难怪梁青雀不敢多饮莲花酿,原来喝了多了竟是这么一番模样。 梁青雀见季元容没有甩开的动作,便更加放肆,小手抬起抚上那张脸,做出了往常时不敢做出的事情,却也是平常她想做出的动作。怎么样?瞧着他一副清冷模样,她就是想做出些侵犯无赖的动作。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季元容别了别脸,被摸得不耐,那温温软软的小手儿抚在他的脸上,一呼一吸间都是莲花酿的味道。他心里乱成了麻,又不知道该推开还是不推。这还是白天里,就算经过的人再少也不会没有人的。他胸腔里燃着一把火,又急着想要将那忽地燃起的热情浇灭。 他抬起手不必使劲儿就能捏住梁青雀的纤细手腕,又反过身来生生地使梁青雀同他的位置调换了过来,看着梁青雀错愕地张开朱色小口、眨着一双水蒙蒙的大眼儿,他也不慌,白皙修长的手指附上梁青雀的肩膀,感受到小人儿不自觉地轻颤,他轻笑一声,低沉的声线贯穿在梁青雀的脑中,令梁青雀本就酡红的面色更红上了几分。 他微微使劲儿将梁青雀推在假山上靠着,他也紧跟着上前,适时露出一抹不合他浑身气场的邪肆恣意的笑来,矮下身子与梁青雀平视,眸子直直的看着梁青雀。看见的是面前小姑娘脸上布满红晕不知所措的模样。他略微低下头来,薄唇贴在她的耳侧,近乎吻到她的瓷白的脸颊,“公主,你想要的……是这个吗?知道奴才的本来面目了吗?那就离奴才远一些。” 他垂着长密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不时的扫到梁青雀的小脸,再加上耳畔磁性低沉的声线,她禁不住眼角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17 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额上冒出了些冷汗珠子,细软的小身子跟着颤栗。他是吃定了梁青雀一定会因为他这样做而妥协放弃的。当看见她略带惊恐的模样时,季元容心中总算安稳了一些也……满意了一些。 他向来对于哄骗小姑娘没有什么兴趣,更不想将私人的情感与自己想做的事情交织在一起。他不大清楚自己是否对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么这样做让她能离自己远一些,保持主仆关系的话,对他好,对她也好。免去日后某些不必要的痛苦与纠结。 趁着她愣神的空当儿,他及时撤身,只余那小姑娘还留在方才的幻想之中。梁青雀回过神来时,季元容已经没有了踪影。她忍着些微的昏沉,从怀中扯出了个浅粉色锦帕揩了揩眼角处渗出的泪水、额上冒出的冷汗。却也在想这季元容到底是个什么人。喝的醉了到这时都没缓过来,呆愣愣地看着男人远去的身影。 剑兰堂内依旧是一片热闹情景,只是不知王后在与下头的人谈论着什么,苍白的脸上竟挟上了几分粉红色,看起来更加健康的样子。而那梁崇依旧是只知道玩乐,所幸的是上头只添了容贵人一个。不过瞧这样子,王后娘娘是不大在乎身旁这个男人了。 她从剑兰堂后头的小门偷偷溜进了剑兰堂,走到自己的位置旁时,看见叔良和周善满是焦急之色,大约是因着她离席的时间长了,二人有些担心罢了。不过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叔良是个不会说话的,只得扯了周善来说。 周善贴在她的耳畔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只见梁青雀原本带着醉意的眼睛都精神了些许,“公主有所不知,方才王后娘娘同坐在后头的晋国公夫人相谈甚欢,似是……似是要许下门亲事,也不知是……是不是玩笑话。” 她小手儿一歪碰洒了方桌上摆着的一壶莲花酿,有些许的汁液溅在月蓝色的衣袖上,她惊呼了一声但是比起宴中嘈杂的人声来说还是小小一声,只有身边的叔良和周善帮着收拾,也不碍着什么太大的事。 方才停止的对话此时兴了起来,还是晋国公夫人开的头,全然不顾晋国公在对面使的眼色,她自认为与王室女子能攀上亲戚关系,那简直是件顶好的事情,“向来能听说沁仪公主琴棋书画样样都行,若是能娶到沁仪公主这样的女子,那真是祖辈之幸啊。” 梁青雀听见堂上那道尖细的女声提到了自己的名号,禁不住打了寒噤,她何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直当是个笑话,若是说她擅长对弈,她还能略微自在一些。儿时任性,不喜女子做的那套东西,梁崇不太管着她,就连王后都不大干涉,惯着她来。 也因着这个,每当其他姊妹间刺绣奏琴比着玩儿的时候,她只能带着同岁大的庶弟下棋玩儿。晋国公府的夫人大概是连民间口口相传的事情都不顾了,什么沁仪公主嚣张跋扈不知礼仪都没有一个公主的身份重要。 王后听见恭维自家女儿的话自然是高兴极了,斜睨了一眼身旁正顾着喂旁边容贵人葡萄的梁崇,她微点了点头道:“是了,本宫的沁仪虽平常时娇气了些,可心肠软的不行,样样都擅长,仙逝的太后在时最爱这个小沁仪了。” 说着说着竟然掩面笑了起来,说起来梁青雀除了眼睛外都与王后的模样有几分相似,王后生得一双标准的杏眼儿,此时笑了起来更显平常没有的少女娇气,叫晋国公夫人看的有些呆了,也不回话,只和王后一同笑着。 惹得梁青雀尴尬的快要将脑袋埋进酒壶里,可也惹得那淑妃同梁青素恨的牙根儿痒痒。梁青素一双手放在身前的方桌下紧紧地缠在了一起。梁青雀?又是你,什么好的东西先送进永乐阁,什么任性的要求有王后满足你,而到了现在下嫁的时候,又有人上赶着娶你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家伙。 凭什么?她究竟凭什么?就凭她投胎成了王后的女儿吗?那么好,既然身世不能改变,那她也能够凭本事同她争。晋国公嫡子?梁青素勾起了抹诡异且令人不解的笑容。她一定要将那个嫡子争夺过来,成自己的夫婿。 殿中正演奏的乐曲逐渐停下,换下来的是些跳舞的舞女。身姿款摆,杨柳细腰,妆容妩媚,直叫那梁崇看花了眼睛,叫坐在另一侧的男子们移不开眼睛,却惹得容贵人不快极了。若不是因着是王室的宴饮,还有身份在支撑着,还都是要面子的。 她醉着酒,也不在乎再醉一些,反正都是打发这么无趣的时间。那些个舞女只能满足王公子弟的眼福,却不能够满足梁青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瘫坐在玫瑰椅上,满是醉态,红苹果一样的小脸上泛着痴痴的笑意。 直到王后保持着清醒道:“今日大家皆尽兴,天色不晚了,本宫就不留大家了。”宫中都有特派的轿子,这些个尊贵无比的人也不必忧心怎样归去。按照规矩走,王后与王上先行离场,之后的出场顺序也没有特别严格的限定。 梁青雀伏在身前的方木桌前,枕在胳膊上,小嘴儿张开有可疑的晶莹流出,浸湿了胳膊上的月蓝色衣料。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整个剑兰堂中全剩静默和寂静,有些静的可怕,周遭的桌子上地上有酒渍、有舞女歌姬投下的丝带绸缎,凌乱满地。 周善和叔良都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去搬动梁青雀,便招了招手道:“殿门口的那个小太监,过来一下,公主喝醉了。” 殿门口的小太监弓着腰陪着笑脸小跑着跑到叔良和周善的面前,“两位姐姐好,奴才来帮着扶一把,不过只能送到殿口处,这剑兰堂中还需要人看着管着,不然上头怪罪下来,也难为奴才。” 叔良尚未得到梁青雀的真传,而周善却好的不学,那股子嚣张劲儿倒是学来了几分,她横着眉鼻中哼着气音儿道:“怎的?这沁仪公主也入不了公公的眼了是不?想想当年若不是公主发话,你啊,恐怕早就饿死了。” 这话的真假叫人不知,也无从考证,只是从公主殿下身边儿的大宫女口中说出的,哪个在下面伺候着的敢质疑呢?堂中听见这话的无一不往梁青雀这边看来,那小太监面色变了又变,只能顶着被罚的风险去将梁青雀送回永乐阁。 只是这时那站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叔良开了口,憋红了一张脸道:“这位公公,若是上头怪罪下来了,可提沁仪公主的名号。” 小太监转了转乌黑的眼珠儿,想来也是这么个理儿。却不说话,只上前一步,弓起腰来,叔良和周善帮忙将梁青雀扶起,不稳当是真的,一摇一晃的被安置在了那个小太监的后背上,背着往永乐阁走。 第14章 有喜 他们走出剑兰堂时,夜色已晚。小太监想要快些将梁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18 青雀送到,脚步匆匆,只是背上的小家伙儿醉的如一滩烂泥,说不上沉可也绝对不轻。他们只顾着梁青雀,而因此没有注意到在这暗沉的夜色中,在那枝叶繁茂的不知名的大树后头,有那么一双凤眼儿直盯盯的瞅着他们,也不知道看的是谁,直到他们远离了他的视线,他才转身离去。 小太监将梁青雀背回永乐阁后,便又得满头大汗地往剑兰堂赶去,剑兰堂内还有许多需要收拾的,哪能只余下几个不知名的小宫娥小太监在里面收拾,他还是极其不放心的。临走之前,叔良倾了杯凉茶给他,叫他解解渴,还要感谢将梁青雀送回来。 只是周善不大乐意,觉得送回公主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给他们点儿脸他们就不知道姓什么了,看着叔良的眼神中有些嗔怪,可也只是一瞬,叔良面子薄,脸上一红。殿门口守着的几个小宫娥同叔良和周善一并将梁青雀扶进了内殿里,扶上了梨花木六柱架子床。 叔良使唤了个小宫娥去抬盆水来,其余的都被打发出了内殿。所幸的是,梁青雀喝醉了便仅仅是喝醉了,也不吐更不闹,只是沉沉地睡着,安稳的躺在床上,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小脸上泛着醉饮后才有的红色。还有几道压出的红色痕迹,显得略微有些突兀,是因为方才枕着胳膊压出来的。她吧嗒吧嗒有些干涩的唇,水眸紧闭,翻了个身去蹭着身旁的薄被。 周善方才揩了揩汗还没等到喘匀了气儿,就忙着将梁青雀身上的外袍脱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下最里头穿着的月白色芍药花纹的肚兜儿下身套着一条月白色贴身小裤,白色极其挑人,可梁青雀雪白的肌肤能够轻松的驾驭。 她浑身上下散发着莲花酿的味道,浑身肌肤都泛着淡粉色,愣是叫一旁准备香料焚香的叔良和周善看直了眼儿,而后再感叹一句咱家公主生的真是美。那安排出去取水的小宫娥此时进了内殿,将水盆放在三脚架子上,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叔良率先扯出怀中没有用过的帕子,放在水中浸湿再拧干,正弯了身子要替梁青雀擦拭身体的时候听见梁青雀口中呢喃着什么。叔良疑惑,皱着眉毛,贴近了身子总算是听的清楚了,却不想公主口中叫的竟是季琴师的名字。 她的双手因为惊恐而抖了抖,但也得稳下心神来去完成自己还没有完成的事情。至于主子如何如何,她是万万不能在背后嚼舌根的,就连和自己最好的周善也不能说。周善有时候说的高兴了,就没了把门。叔良禁不住抬眸看了眼正挖着香料往香炉里倒的周善。 若是无事还好,真是有了什么,那她后悔都来不及,她不再犹豫,将梁青雀的身子擦拭完后,同周善一并退出了永乐阁。夜色又深了几分,可是永乐阁外却有那么一道灼热的视线,想要穿透这深沉的夜色一样。那男人身量极高,凤眼儿挺鼻,长眉入鬓,怀中还抱着一张古琴,俨然是个琴师。 他踌躇,轻叹,无奈又离开。 翌日晨间,在寿福殿内,着一身藕荷色襦裙的梁青雀坐在王后杜氏的身侧吃着刚刚做好的桂花糕,觉得嗓子里干涩了些就端起面前下人备好的温奶抿上一口。她正想着昨日醉酒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不免有些头痛。只记得半醉不醉的时候,在小假山后面,季元容他对自己做出的怪异甚至令人不解的动作。 她在杜氏光明正大地溜着号,上着神,倒叫一旁的杜氏好奇。梁青雀冷不丁地叫杜氏戳了一下侧腰处,那都是常年养出的些软肉儿,那禁得起这么戳?她身子一动竟是从小榻上跳了起来,她委委屈屈的眨着一双潋滟桃花眸活像受了气儿的小媳妇儿,就那么看着杜氏,直给杜氏看的笑了起来,虽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存,笑道:“你这只雀,方才又在想什么呢?那样上着神,莫不是瞧上了哪家公子?” 杜氏面上是在打趣,可实则是在试探,一双杏眸中早就没了往日的清澈。昨日她亲眼看见梁青雀直直的盯着晋国公府的嫡子,那还能有错?今儿个一来又是一副少女思春图,在她杜氏面前,还是不要过多伪装的好,她想着也偷笑了起来。 梁青雀叫自个儿母后的一番话、一声偷笑惹得了一身的不自在,本以为是在打趣自个儿,便也不计较,嘟起未上口脂粉粉嫩嫩的唇,向杜氏撒娇道:“母后怎能这么说儿臣?儿臣能瞧上谁呢?” 梁青雀说这话时不自在极了,虽觉得杜氏是在打趣自个儿,可是这秘密心事被人戳破是惯不好受的,她咬了咬下唇,粉唇立刻显出些白色,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想更刺激的还是在后面的,“雀儿昨儿个不是盯着晋国公家的嫡子?若是看上了,母后就让你父王下旨,哪儿还有不从的?” 那晋国公夫人瞧着倒是精明的不行,惯会算计,可是遇上真格儿的事,就乱了分寸,到底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村女子。只是晋国公就不好糊弄了。不好糊弄就不好糊弄,旨意一下,他还能不娶?这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杜氏正暗自得意自己戳破了梁青雀那点儿小心思,可却给梁青雀吓白了脸,梁青雀站在汉白玉地砖上,小手攥着扯着腰间佩戴着的白玉禁步,绾了灵蛇髻的小脑袋垂在胸前,“母后,儿臣……还不想那么早成婚。” 但在杜氏的眼里那梁青雀就是在因着要成婚而害羞,她这个女儿向来是个面皮薄的。她也跟着下了榻,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女大当嫁,你还能不嫁?” 梁青雀却同杜氏拉开了些距离,不想离杜氏太近。她叫这突如其来的逼婚弄得烦燥极了,黛眉蹙起,原本带着笑意的小脸瞬间暗沉了下来。杜氏是个会看人脸色的,瞧起来是将自己的宝儿弄得不高兴了,她拉起梁青雀的手坐回了榻上。 “雀儿,你听母后说”,杜氏掌心粗糙的纹路划过梁青雀细嫩的手背,弄得梁青雀打了个颤。 她略语重心长,又带着对未来发生的事儿不可预料的些微沧桑之感道:“你父王现在是什么状态你也是知道的。” 杜氏停下了话儿,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使了个眼色让寿福殿内的宫娥都出去,见最后一个着浅粉色衫子的小宫娥走出了寿福殿,将门合上后,杜氏才同梁青雀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说,“你不是不知道,前几日让你去联姻。” 梁青雀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杜氏,“母后身子不大好,不定你父王还能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唯有……只有将你许出去,你安全安稳了,母后才能安心。” 梁青雀走出寿福殿时,脑袋里杜氏的这几句话还在纠缠不休,她还知道自己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可是自己心里头怎么那么……难受呢?若说之前为何不答应嫁去楚国还是因着人生地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19 不熟的,她没有把握。 可是换了个晋国公嫡子,权力爵位都握在手里,以她公主的身份嫁过去,必定是做正妻的,若是日后诞下嫡子,那么这国公夫人的位置就算是坐的稳稳当当的了,就算膝下无子,妾室生的娃娃,她也是可以抱进自己房里养着的,可是……为什么会难受呢?这并没有任何她能想到的原因,而唯一一个正解却叫她自个儿自动忽略了。 而嘉裕宫内的日子似乎更加不好过,但瞧一素装女子斜靠在贵妃椅上,两侧宫娥替她扇着风儿,恐有什么疏漏。自季元容那日从嘉裕宫走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淑妃自个儿知道自己做出的事情有多么过分,可是……她偏要试一试,一旦他就从了呢? 她尝试着做可能性为零的事情,就不能奢望有什么好的结果出现。更想到了自己那尘封了许久的秘密竟然被季元容知道了,心下更是惶恐不安。她端起放在身侧方桌上的茶盏,略微撑起日益消瘦的上身,抿了一口,眯起圆眼儿。 不过也是无碍,不需过多担心的事儿。那杜氏瞧起来……也不剩下多少时日了,王后的位子空虚自然是万万不可的,宫中的地位最稳的后妃,还是要从她开始往后数,毕竟自己还有个宁仪公主撑着身份儿。 就好比那容贵人,得了盛宠又能怎样?还不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这也专宠一年多了,可肚子连点儿音儿都没有,不是不能生是什么?淑妃扯起了抹冷笑,想着是否要给杜氏再加把料,瞧瞧,青素那丫头也要说上亲事了。 王后的位子早早的握在手里,自己女儿才能高嫁。也不知道那梁青雀哪儿能比过自个儿的青素,下嫁给晋国公府应当是最好的亲事了。想着便恶狠狠地将茶盏拍在小方桌上,沉浸在自己的情感当中。将身侧的两个小宫娥吓得够呛,忙跪下来,以为是因着自己伺候不周。 她这才回过神来,斜睨了一眼跪着的两个小宫娥,又重新半躺在贵妃椅上道:“都起来吧,接着扇着,本宫还热着呢。” 那两个小宫娥若受到了莫大的恩典一般,捡起方才因为恐惧而被撇在地上的扇子,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扇起了扇子。莫说她们被吓成这样,前几日还有个小丫头因为伺候不周,而被卖了出去,进了窑子。这还是最轻的处罚,她们可不想被卖进窑子里。 只是站起来还没一会儿,淑妃身边的贴身宫娥便走进了内殿,行了一礼道:“娘娘万福,莲安宫的那位有喜了。” 第15章 探病 贵妃椅上的素装女子有一瞬间的怔愣,方才才想着那容贵人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现在倒是怀上了,淑妃咬紧了一口银牙。这容贵人深得荣宠,如此她是绝对不怕的,得宠无碍,而诞下子嗣才能够动摇她的地位。 这要是男胎,依容贵人现在的得宠程度之深,晋为妃位也实在不过分。她皱起蛾眉,愁容在脸上布满,本就这几日下不去饭消瘦了不少,现在又来了这么一码事,真是令她厌烦极了,还是咬着牙问道:“容贵人有孕几月了?” 那站在淑妃面前的小宫娥低着脑袋,觉察出淑妃的不满与愤怒,也不敢抬头,生怕惹了淑妃不快,“回娘娘的话,容贵人有三月余的身孕了,听莲安宫侍候着的说今儿个晨间容贵人昏在宫里头,这才请了脉,原来是有了身孕。” 她低着头,听见淑妃一声嗤笑在她的脑袋顶上响起,“啧……这胎儿稳也不稳?怎的昏倒了?” 那宫娥不再应声,只弓着腰,伺候淑妃的时间久了,自是知道现在对此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言语不答应。果然,因着她不再说话,淑妃再不能将气撒在她的身上,只听她说道:“你先出去吧,殿里有这两个丫头守着,也用不着你。” 那宫娥悄悄地略微抬起了脑袋,看见贵妃椅上的女人正眼眸紧闭,身后两个小宫娥扇着扇子的凉风儿略微能够拂起她的几丝散落下来的青丝,她趁着这个当儿,连忙走出了大殿,出去守着。 她觉得与其呆在凉快的嘉裕宫内,倒不如在这大太阳底下晒上一晒。毕竟殿中的淑妃可比大太阳可怕的多了。 梁青雀回了永乐阁,小脸儿煞白没有丝毫的血色,一双灵动的水眸此时也没了灵气,因着没有揩口脂,使微微发白干燥的唇更加引人注意,不免思量着不知这沁仪公主又怎的了,竟是如此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站在内殿的梨花雕木小窗前,看着盛开且香甜扑鼻的铃兰小花儿,不知站了多久就连她身上的女儿香都染上了些铃兰花香气儿,方才听闻容贵人有了身孕,她差遣周善去将她自个儿的库房中的戏蝶楠木金丝扇送了去。 还叫叔良一并去检查了检查,瞧着没什么毛病且没有任何刺激性的味道,周善这才送去莲安宫。只是周善前脚才踏出莲安宫,便听到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宫娥在那处交头接耳道:“今儿个咱们主子叫季琴师来助助兴,可是季琴师就是不来呢。” 另一个穿着浅绿色长裙生得一张讨喜的圆脸的小宫娥忙凑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咱们主子现在正得着宠,怎么连个小小琴师都请不动?也不怕王上怪罪下来?” 见那小宫娥对她所讲的内容如此感兴趣,她不免面上满是骄傲之色,还带着点点的兴奋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上哪会怪罪季琴师呢?季琴师能这么不食人间烟火还不是王上纵着的?据说今儿个季琴师病了,也不知是什么病,所以这才没来。” 言外之意,你容贵人再怎么得宠,我依旧可以借个由头不来给你助兴玩乐赏乐。周善停顿了数秒,直到把话都听明白了,这才匆匆离开也怕叫旁的有心之人瞧见,毕竟里头的容贵人有了身孕,滑了胎可别算到她头上来。 她赶忙回到永乐阁,也不知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却有直觉告诉自己公主一定会感兴趣的。当她进了永乐阁内殿时,身后的衣衫尽数湿透,没有一处使干着的。只是这永乐阁内开着小窗,通风良好,再加上殿内冰块儿实在是没少搁着,一进来就觉得风凉了许多。 叔良在梁青雀身侧站着,梁青雀不说话,她也不说话,梁青雀在这儿已盯着看那铃兰许久,她就那么陪着。这会儿周善回来,她还是希望这个能说话会说话的能逗一逗梁青雀,方才从寿福殿回来便一直如此。 周善将在莲安宫殿口听见的都一五一十的跟梁青雀说了,果然梁青雀的眸中迸出了几分生机与几分兴趣。周善咧开了嘴巴跟着梁青雀高兴,叔良却只是笑了一笑,这可如何是好,她家公主……似乎是对季元容的情感不太一般了。 怪不得,怪不得,嫁给晋国公府那可是一般女子连想都不敢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20 想的,而自家公主却满面愁态。叔良跟着着了急,若是真是如此那不是都乱了乱了,仆人哪能跟主子成婚相恋呢?不禁开始替梁青雀忧心了起来。 梁青雀也顾不上看那什么铃花了,只吩咐着周善道:“周善,你去瞧瞧本宫叫厨房做的桂花糕好了没有?再温一壶奶,一道带去……” 梁青雀口中念念有词,他不是病了吗?那么吃些温奶还能温温胃口,总比那苦涩无味的茶水要好上许多。她看着周善下去准备着这些东西,自是面喜心喜,眉梢上唇角边都是笑意,唤来叔良道:“来……叔良替本宫调些胭脂。” 叔良温吞地走到坐在梳妆台前的梁青雀的身旁,手中拿着的胭脂是梁青雀惯常使得颜色,只是捏着白玉碟子的手儿捏的紧紧地,似是隐忍着什么,但是犹豫几分又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公主,奴婢有一事还想要请教公主。” 梁青雀手中还拿着一支牡丹金钗往发上比划着,听见叔良如此说,她有些停顿道:“怎的了?有什么要请教本宫的?” 她心下疑问,听见叔良慢慢吞吞的开口道:“公主,奴婢实在不知公主为何听见季琴师病了,便如此开心?” 梁青雀比划着钗子的手突地停顿了一下,而后拿着钗子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放在了梳妆台上,她吸了口气,叔良屏住呼吸,等着梁青雀的答案或者说是解释,“本宫……本宫不过是想着……” 她意识到叔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心中不由得大乱,她自个儿都不知道自己对季元容来说那种莫名的情愫是个什么鬼东西。她之前看过许多话本子,唯一不信的就是一见钟情这个词语,可是到了现在如今这个地步,她好像也有点相信了。 那种温暖的可依靠的感觉,他身上的神秘清冷的气质,无一不吸引着她。可是那……会是人人口中所说的爱吗?她才有了自己的答案,正想着给叔良个答复,而这时周善恰巧从外头回来,手中提着一个红漆食盒子,里头应当是放着方才梁青雀叮嘱着的东西。 这一进来,梁青雀也跟着松了口气,终于不必回答这摸棱两可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了。她抿起唇笑了起来,“周善,可都准备好了?” 周善将手中提着的食盒子放在小榻上的小束腰炕桌上道:“自然都备下了,一样儿都不少,桂花糕都是方才出炉的,新鲜着呢。” 她神采奕奕,没什么能够比得上自家主子的开心颜,瞧瞧这小脸儿上还是带着笑意好看些,方才并非不好看,只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失了些小姑娘家独有的韵味。 周善赶忙上前帮着叔良忙活,见叔良在调胭脂往梁青雀的面上抹,她便绕到梁青雀的身后道:“公主,这牡丹纹金钗真是好看的紧,不如奴婢帮您戴上?” 虽说是梳妆打扮,可也不过是加了只钗子,抹了些脂粉,再无其他。因为是要去昭华殿,大约是要隐人耳目,步辇也不使唤了。所幸的是永乐阁和昭华殿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不然受罪的还是叔良和周善。 外头太阳正盛,虽没到正午时分,可已经热了起来。梁青雀一出永乐阁只觉得一股热浪向自己奔来,难以招架。她抬起手儿皱了皱眉,还是决定要去一探究竟。身后的周善和叔良紧跟着梁青雀,那支撑华盖给自家主子遮阳的活儿,便叫余下的两个小宫娥分担了去。 不过一会儿便走至昭华殿,不见得这王上指派下来的居所就有多么的金碧辉煌,大约也是想着不过就是个小小琴师罢了,能赏赐一处宫殿那也是莫大的荣幸。瞧吧,再怎么喜欢季元容空灵琴音、高超的琴技,还不是从骨子里瞧不起他? 梁青雀轻咬下唇,露出一点白色的齿,忽地觉得自己怎么如此的唐突。可又觉得来都已经来了,哪有回去之理?她是铁了心的,伸手接过叔良手中提着的食盒子道:“叫撑着华盖的都退下吧,你们两个不必进去,本宫一个进去即可。” 此时周善和叔良都有些忧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着梁青雀那双愈发凌厉的桃花眼,便也只好往后退了几步。昭华殿的殿口处只有一个小厮在那儿守着,梁青雀提着裙角上前道:“本宫来探望季琴师,通报一声儿。” 小厮哎了一声应下了,便将那殿门开了个小口儿而后钻了进去,不久后出来道:“公主殿下万福,快些进去吧,这外头这样晒。” 梁青雀也不扭扭捏捏,又提起裙角进了昭华殿。一进殿便是那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喜欢的不能再喜欢的檀香味儿。她渐渐放低了心防,可是也能觉察到她的身后有人渐渐向她靠近,伴随着越来越浓郁的檀香气儿。 她没敢回头,只知道那人微微靠近她的身体,自她的身后,他薄凉的唇碰到了她的耳珠,浓密的睫毛轻触她粉嫩的脸颊,就连他身上只穿着的亵衣都微微蹭到了她的襦裙。她不禁打了个颤儿,吓得怕了,跳的老远。 第16章 煎熬 她转过身来,惹得那发上戴着的步摇、腰间佩戴着的禁步响个不停。看着面前只着纯白色亵衣亵裤的男人,长身玉立,青丝未绾,别有风韵,凤眼儿微眯,面如冠玉。只是面上略显苍白之色,原本嫣红色的薄唇也没了血色。也不知是不是因着病了。 她翕动着红唇,一双桃花眸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就是不敢看着季元容,她没办法解释她为什么要来昭华殿,约莫是觉得气氛莫名的尴尬,她刚想说出什么却听见季元容散散漫漫的说道:“公主万福,见过公主殿下,不知公主今日来昭华殿是有何事?” 他似乎是因为许久没有饮水,所以嗓子干涸说话时略带着沙哑,但是却磨人非常。他睁着那一双狭长的凤眸,唇勾起,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似乎是因为那日观莲节时已经都暴露给了梁青雀看,此时倒也不怕。 只是可怜了梁青雀摸不到头脑,初见时清清冷冷不食人间烟火,现在在她的面前却又变得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有几副面孔,而哪一张才是真的。她将食盒儿放在榻上的小红漆木方桌上,白皙细腻的指搁在红色的食盒儿上竟然出奇的和谐好看。 “你不是生病了?本宫……本宫带了些糕点来给你……”她自顾自地将食盒儿打开,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元容打断,季元容依旧站在那处没有挪地儿,只是冷眼看着那忙碌着的娇小女子,“奴才和公主云泥之别,不知公主带来糕点是为何意?” 梁青雀闻言,手中动作停顿。这个问题方才在永乐阁时叔良就问过她的,她慌了,难道真当是不能逃避的一件事儿?她究竟是不知道答案还是在装傻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她扭过头来,只是身子没有转过来,看着季元容那张宛如神人般的面孔,竟又说不出话来。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21 她又将脑袋扭了回去,语气略有生硬道:“本宫……本宫不过是瞧着你可怜,那日还帮了本宫,本宫大发慈悲来给你送些糕点,但是……你可也记得了,本宫与你互不相欠了。” 她端着青玉桂花纹碟子的手略微有些颤抖,将其放在那小桌子上,竟是听见季元容轻笑了几声,低低沉沉的,从嗓子眼儿里发出来的声音。她不愿再看他,生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有违身份的举动来。 她感觉到男人逐渐的在向自己靠近,他赤着脚走在汉白玉地砖上,虽出了声响可也声音不大,仿佛是猫儿在走路一般,他走近梁青雀,看着姑娘粉红色的面颊,徒添了几抹旖旎之色,他眸中清清冷冷,将脑袋搭在她瘦削的玉肩上。 深吸一口气,闻见她身上染着的铃花香气,薄唇似是不经意的划过她敏感细嫩的脖颈。明明是如此令人遐想的场景,但是转眸一瞧男人凤眼中的清冷,便使得那独有的几分遐想都散了大半。 你为什么来亲近我?因为我生得这一副面皮吗?他抿紧了薄唇,散落的发划过梁青雀的脸颊,引得身前姑娘打起了颤儿。如果你不是真的喜欢我的话,请你离我远一些,不要装个好人模样,好像这深宫当中只有你一人如此善良一般。 他失着神,闻着香,凤眸微眯,似是极享受的模样。可又因着身高的缘故,他不得不弯下腰来。冷不丁儿地他叫梁青雀一个用力推开,看见她面上更红了几分,眼眸中带着三分嗔意七分水,桃花眸子晕开了些粉晕,应当是羞的。 他扯起了抹冷笑,他想的清清楚楚,像他这种人,哪会有人予以温暖呢?不过都是把他当个玩意儿,任意取乐。至于面前这个堪称意外的小姑娘,他自然有法子叫她离自己远一些。瞧瞧,这不是亲手将自己推开了吗? 这有什么困难之处?她未经人事,应当怕的就是登徒子一般的人物。只怕愈是清冷,姑娘愈发想要靠前。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唇角勾起的一抹冷笑似乎在嘲笑着她。她有些恼怒,有些害羞,掀起眼皮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皮笑肉不笑的真当是难看极了,本宫好心好意来给你送些吃食,你竟然……不知感恩也就算了……” 她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将那壶温奶拿了出来,便气哼哼的往殿门口处走去,也不打算多逗留,可是却觉得自己是吃了亏了的,又扭过头来瞪起一双圆眼儿,咬着一口白玉般的小牙儿道:“本宫瞧你这副模样,倒也不像是个病的爬都爬不起来的模样,莫不是在装病?若是叫那睚眦必报的容贵人知道了,本宫瞧你十张嘴巴都解释不清楚。” 季元容看着小姑娘没什么威力的吓唬着自己,就好像小猫儿挠痒痒般,他对她所说的话实在是重视不起来,反倒想要抿唇笑出声来。他将左手握成拳状放在唇前,一副要咳嗽出来的样子,可实则是憋着那些微并不明显的笑意。 看着小姑娘纤细窈窕的身影,柳腰款摆,臀部的弧线已经初现雏形,不知日后是怎样的一番妩媚模样。他左手向下移动摩挲着光洁且白皙的下巴,从打开着的殿门看着姑娘不断远去的背影,不自知的叹了口气,不知在愁些什么。 他将殿门关上合好,昭华殿内本就阳光不足,这一关上便显得有些昏暗,虽说采光不足可是这也有个夏日稍微凉爽些的好处。他端起那放在小方桌上的糕点看了看,又端起那壶温奶,还没等到放在鼻下,便能清晰的闻见奶香的味道。 他不禁扯出了个笑,端着这两样儿东西绕进了内殿,内殿的红木云纹平头案上摆放着古旧发黄的琴谱,却看不见在琴谱下面放着的是什么东西。他将案上略微凌乱的几本琴谱收拾了起来,为的是给这两样东西腾些地方。 他又坐在紫檀木玫瑰椅上,看着琴谱下掩盖着的不知从何处递来的文书,借着外头正盛的日光可以看见“极好”“才可”“用人”“需要”等字样儿。文书不长可也不短,不过可以从字迹窥见个中端倪来。 这明显不是燕国人书写字迹时的笔法,而有些像楚国人的字迹。他握紧那封文书,蹙起长眉集中精力的阅读着,到后来应当是看到了什么可喜之事,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他捻起那块儿黄白色相间的桂花糕,放入口中。 还未等他咀嚼,便觉得桂花香气并糕点融化在了口中,令人欲罢不能。是了,现在瞧着那事儿是成了的。只是现在相差之处只在于这燕国国内并没有可用可信之人。里应外合方能成事,少了任何一环都是万万不可的。 他挑起抹笑来,可颠倒众生,抬手倾壶是乳白色的液体,叫他从那梦中回过神来,他有那么一瞬间怔愣,不禁想起那一张明艳娇媚的脸儿。他向来是这么认为的,只要任何事情同情与爱搭上桥来,势必会误事。 他不停地在麻醉自己,没有任何情感,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切温暖都是假象。可是她却那么的真实真切,不是假的。他左手长指搭在眉骨之上,梁青雀,算我求你了,离我远一点,我将弑你父灭你国,你会怨我的。 你会一脚将我踢开,你会用所有的冷漠包裹自己,你不会再接受我了。那么若真有那么一日,你叫我怎么办呢?季元容的唇间绽出一抹苦笑来,觉得自个儿是在自讨苦吃。想爱不能,被爱不愿。直乃可悲可叹之事。 他抿了口温奶,奶香味肆意在他的口中缠绕着。就好像那抹灵动的身影、那双潋滟的桃花眸子,久久不散。他是着了魔不成活的,一边冷心冷肺的把人往外推,一边又念着她的好。只是若总是不论做什么事总是要想到她的话,那么势必会影响到他之后所有的行动。 他摇了摇脑袋,不再往下去想,只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离开燕宫,毕竟与楚国有了固定的联系,宫中再也没了他利用的价值。他应当离宫去,才能结识燕国的青年才俊,才能与实质上掌握权力的人相交。 现在民心动荡不稳,正是蛊惑人心的大好时机,只是要怎么样才能出宫呢?他突地抿起了薄唇,不知又有多少坏法子在他的脑子里存着。淑妃也许还有他可利用的最后的价值。脑中又不小心出现了那双清澈无辜的眸子。 季元容以前从没有觉得自己可恶,现在也绝对没有。是他们对不起他,而他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第17章 小窗 宁昭殿内,有茶香气回荡,乍一看原是几个小宫娥在殿中一角烹着茶。殿中有片刻的寂静,梁崇端坐在大殿之上,浓眉蹙紧,满是不耐,就连桌上放着的几碟精致且新鲜着的糕点都连动过都没有动过。 只因着殿下还坐着那么一个人,生得偏白面皮,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一双不大的眼睛中迸发出的都是精明之色,他身侧的桌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22 上并没有茶水伺候着。只道是来的匆忙了些,宁昭殿内向来是寻欢作乐之地,便没有提前准备上好的适合男子饮用的茶水。 这些日子以来,梁崇倒是叫莲安宫的那位容贵人勾的,也开始用着花茶,而平常里常饮用的些庐山云雾都不再用了。更偏女气些的东西,梁崇是不大好意思在旁人面前用的,只同容贵人一起时,方才二人一起取乐玩乐。 只是这殿下坐着的男人有些略沉不住气些,茶水还未上来,竟掀唇开口道:“王上,且听臣一句言,这季琴师虽琴技高超,王上爱之亦可理解。但是凡事不过三的道理,想来王上应当明白的,如此纵容这小小琴师,恐怕早晚会出问题的。” 男人的下巴处留有几撮山羊胡子,此时用那干枯且消瘦的手轻抚了几下,仿佛早已洞察世间万物一般,斜睨坐在大殿之上的梁崇一眼,颇为不屑。此时倒听闻梁崇开口说道:“啧,这季琴师为人清清冷冷,瞧着不是个有野心的,况且现在他也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利于燕国的事情。此事,邵太傅还是莫要再提了。” 梁崇有些微的不满意,认为自己贵为一国之君,喜欢谁打赏谁给谁脸子,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是轮不到臣子和下人开口指点的。此时的茶水已经烹煮好了,袅袅烟雾,仿佛仙境王宫,叫人觉得愈发可望而不可即了。 站在梁崇身旁的身着宝蓝色宫装的六安见茶水已经烹好,便匆匆走向那殿中一角,他亲手倾倒了两盏热茶使那白玉茶盏盛着,一盏奉给梁崇,一盏奉给坐在下头正低着脑袋好似在思量着什么的邵太傅。 邵太傅并不认同梁崇所说之言,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又哪能让这个蠢到天际的王上知道呢?若是等到他察觉出了端倪,那这燕国也差不多落在旁人手中了。他虽不追捧现在在任的梁崇,可是若是从他自己的利益出发,这季元容留在宫中也是个极大的隐患。 越想心中越觉得别扭至极,他咬着牙,站起身来躬着腰,行了大礼道:“王上如此大意是为不可,因着淑妃娘娘的缘故,臣与那季琴师相识许久,他的礼仪教化皆为臣所授。他虽面上清冷模样,可是臣总觉得他用心不纯,为人不忠啊。” 他现在还没有捉住季元容的把柄,若是叫他捉住了,那么他今日的这一番话兴许还能更奏效一些。殿中又陷入了寂静之中,邵太傅抬起头来往大殿之上瞅了一眼,但见那梁崇正不咸不淡地品尝着茶水,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显然是当成了耳旁风。 正当他咬牙切齿想要再替这事添上几把火,势必要将这季元容除掉的时候,他听见梁崇说道:“邵卿,你此话差矣,至少孤还没有发现他任何的不纯动机。再者言这季元容是淑妃引荐来的,说到底还算是你们邵府进献的人,竟然自己怀疑自己送进宫来的人,孤真是觉得好生奇怪。” 梁崇说完这一番话,又低下头来端起白玉茶盏抿了口茶,仿佛是因为方才说的一番话而口干舌燥似的。邵太傅坐在下面,不禁懊悔当初,怎么能由着胞妹来。他到底是不清楚这季元容是清白的还是不清白,只是按照前几日胞妹从宫里递来的书信来看,季元容已经掌握了她最重要的秘密了。 如此一人,在宫中继续留下来,只能是威胁他们的一颗定时炸弹。邵太傅知道如若宫中的淑妃倒了,那么势必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与名誉。而且,最重要的就是那事他也参与其中了。他的双手垂在身侧,微握成拳状。 如果梁崇这处油盐不进,不知好歹的话,那也就只能从季元容那处下手了。他眸中的些许希望之色虽消失了不少,但是依旧是存在着的。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季元容除非是死了没了,这个秘密才能永远深埋土地下。 他起身来行礼,躬着腰道:“王上,臣方才所言的一字一句皆是肺腑之言,希望王上再好好考虑,若无其他事,臣先行告退。” 梁崇巴不得他快退下来,若不是瞧着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的老师,他是连见他都不会见的。梁崇坐在大殿之上摆了摆手道:“邵卿退下吧,孤也有些乏累了,要歇着了。天气如此燥热,邵卿还是在家里闭着暑为妙。” 他的弦外之音如此明显,就不相信这邵太傅一点儿也听不明白,省得日后自个儿还在脂粉堆儿里呆着,倒是叫他硬拽了出来。邵太傅抬起头来掀起眼皮子看了梁崇一眼,而后也不逗留,走出了宁昭殿。 他叹了口气,抚了抚那稀疏的一撮山羊胡子,眸中带着几许担忧。终是往宫门处走,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送他出燕宫宫门。或许对于邵太傅来讲是天无绝人之路,他走过几段路,竟好巧不巧在通往玉梅圆的路上,遇见了季元容。 他似乎是要去玉梅圆,只是不知要去做什么。天色已经昏沉,只能借着灯笼与昏沉的带些光亮的天色来判断眼前这个向自己走来的男人是否是季元容。是了,他不会认错的。他见季元容面色略显苍白,尽是病态,他不禁心生快意。 季元容着一身松花色圆领锦袍,长发青丝任意披散垂直搭在肩上,眼尾微微上扬,只是唇色却不如往日的红,他见来人是邵太傅,便行礼道:“奴才见过太傅大人,大人万福。” 邵太傅见他病怏怏的模样,本动了恻隐之心可是一想起那事,他更是没了好脸色,没有好声气儿道:“季琴师不必多礼了,本官还是劝季琴师莫要肖想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少在贵人们面前转。” 他语气凌厉,本以为能唬住这小子,却不想见那季元容勾起唇角笑出了声,仿佛是夜间绽放的最美的花,划破了夜色。邵太傅见他笑着不应声来,只觉得面上挂不住了,便蹭着季元容往自己的方向走,引得季元容一个踉跄。 在两个人距离稍近的时候,邵太傅听见季元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道:“奴才从没有肖想过。” 此话一出,使邵太傅又转头瞥了他一眼,却觉得季元容不过使在过些嘴瘾罢了,他还能做些什么?只会说说罢了。就算他在梁崇面前说出当年的真相,也不定那梁崇是相信谁的。邵太傅一甩衣袖,颇为不屑。 季元容见邵太傅已经远去,唇角的那抹笑也如昙花一现落败枯萎。他抬起左手来掌心朝上,看着那清晰的掌心纹路,他的确不是在肖想,也从来没有肖想过。因为他所做的这一切都会成真应验。 他接着往前走,怀中抱着把古琴,进了玉梅圆,与那日同梁青雀来时的景色一样、分毫未差,只是多了些落寞与孤寂之感。他走到那翠心亭中将琴放在那张小石桌上,而自个儿则坐在石凳儿上发着呆。 他常常觉得呆在昭华殿内闷得厉害,浑身都沾着王室的那股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23 子腐朽气息。今日并非抱恙,只是文书堆压的太多,容易起疑,这才全都等在这一天来阅。他看着太阳落山、无影无踪,看着那抹月慢慢爬上来。 躲在几丝云的后面,似羞非羞。他起身来,抖落在这梅圆内落下的水珠儿,可大多的水汽都渗在锦袍上,使松花色显得更加深了几分。他欲往昭华殿走去,可是偏偏走了相反的方向,看着面前一块永乐阁的匾额,微微失神。 他有些耐不住了,躲在那棵大树后面,将最宝贝着的琴放在地上,藏在最深的夜色里。直到听见了门打开的响声,他微微探出头来,看见一排小宫娥往外头走,似是里头的主人已经歇下了。 不过这一排当中,只留下了两人在殿外头守着,等到了天色鱼肚白的时候,自会有人替代她们。他没有动作,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二人还精神正盛,有什么响动定会引起她们的注意。季元容蛰伏在这夜色之中,伺机而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看见其中有个小宫娥开始打起了盹儿,他这才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也不走正殿门,只道这正殿门一定使不会让他进去的。他便绕到永乐阁后头,没有门,他就轻轻将梨花雕木小窗打开来。 第18章 偷窥 脚下略一使劲儿,跃了进来。殿里面原本燃着的烛火此时尽数熄灭,还熏着兜末香,香气扑鼻而来,里头还放着冰块儿,一进来便觉得消了暑气。在月光下,他看见那躺在架子床上的人儿,薄被只堪堪搭在了肚皮上,似乎是个极怕热的。 梁青雀没有如冬日里一般挂床帐,只是觉得夏日里挂着帐子闷极了。季元容走上前一步,可以更加清晰的看清楚梁青雀的入睡时的姿态。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来,笑意直达眼底,仿佛是极其高兴的模样。 他看见梁青雀玉肩外露,是没有一丁点儿瑕疵的瓷白肌肤,身着樱草色肚兜儿,下身是一条纯白色松松的挂在腿上的亵裤,因着睡觉时不大安稳,此时那亵裤已经被蹭到了膝盖处,露出一截纤细细腻的小腿和一双玉足。 她没有平日间的甚为精致的妆容,有的是一张素白的小脸,不知是梦见了什么,此时蛾眉微微皱起,没见往日的妩媚之色,倒满满的都是些孩子心气儿。季元容面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如果平日里希望她离自己远一些,让自己的头脑时刻保持冷静。那么,晚上的时候,我应当可以来看看这个白玉般的人儿了吧。我不声张,我不言语,我就偷偷地这么进来瞧上几眼,不会有人知道的,明儿个一早我就忘记所有。 季元容的眸中带着与那分清冷不相符合的热切,一双凤眸不舍得离开那侧躺在架子床上的女子,瞧那样子,是想守着这女子一辈子一般。世间的哪般深情,要边伤变爱,一边推开,一边凑前。 他蹲下身子,是同架子床一般的高度,他微微凑上前去,距离近到可以看清楚梁青雀的眼睫毛有多浓密,可以看清楚梁青雀的隐藏在脖颈上的一颗红痣,他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之感。 他又犹豫了几分,可是还是像他想做的那般,薄唇愈靠愈近,轻印在那微微张开且水润的粉唇上。我有我需要完成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所看见的是我面对你时特有的面皮。像我这种人,爱是奢求,终是我对不住你。 止步于浅尝辄止,那在睡梦中的人儿似是感受到落在唇上的微热感,嘤咛了几声如若婴孩儿一般,蛾眉皱的更深,将小身子翻向另一侧,这是因着打扰了她的好眠才做出的动作。季元容这才站起身来。 他身上的锦袍带着几道褶皱,那可疑的苍白的唇此时又变成嫣红颜色,神色中满满的都是餍足。他尽力的想要使自己平静一些,可是那股清冷气是变换了过来,只是那股兴奋与满足,是怎么遮都遮不住的。 他叹息摇了摇头,看着面前姑娘裸露着的宛如羊脂玉般的背,眸色渐深。他不敢再耽搁,生怕叫外头的侍候着的宫娥发现,也怕这正睡着正香的姑娘醒来。夜晚的微热的风儿从梨花木小窗钻了进来,携着几分夏日白日里的燥热。 他又消失在这夜色当中,只能看见永乐阁的梨花木小窗在夜里莫名其妙的被打开又被关上。翌日梁青雀醒来时,只觉得好像昨日夜里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檀香味儿,她一挑细眉,怎么可能呢?那日还叫她离他远一些的…… 她正坐在小榻上,手中执的是她惯爱看的话本子,虽然每个话本子的内容都略有相似之处,可是她就是喜欢那种体会角色感受的心情。此时正看到那女子耍着小性子同男子撒着娇儿的桥段,她咧开嘴笑了声,直道这女子真是没有点儿骨气。 她将将把手中的书放下,就看见在外殿守着的周善小跑了进来,还略带着些气喘,“公主,大公子来了!” 她神色有些激动,就连梁青雀都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摆了摆手道:“还不快将大公子请进来,本宫许久没有见过兄长了。” 她顾不上看周善往外小跑的模样,赶忙转头吩咐内殿伺候着的叔良道:“快,快去叫厨房准备些绿豆卷儿来,再备些绿豆汤,记得不要添太多的糖,阿兄是不爱甜的。” 她忙着吩咐着,叔良哎了一声便忙往外殿跑去。梁青雀正盘算着怎么讨好这宫中唯一的兄长,如此平日里还可以替她在宫外捎些话本子回来解一解闷儿……正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唇角微微扬起,眸中带着小狐狸般的狡黠之色。 “奴婢见过大公子,大公子万福”,梁青雀叫着声儿请安吓了一跳,还没等缓过神来就从小榻上跳了下来,一路奔往外殿,却扑进一个温暖且有宽厚的怀里。男人生得身量修长,那一双潋滟桃花眸同梁青雀极为相似。 他垂下头来看着怀中毛茸茸的小脑袋瓜儿,长发未绾任意的披散在肩上,身上只穿着件儿樱草色肚兜外头罩着一件鹅黄色薄纱,下身只穿着条纯白色的亵裤。他轻咳几声,略觉的有些不妥,儿时同这个并非一母所生的妹妹便亲昵非常,只是现在她已经及笄,在他面前如此没有顾忌,恐怕是有不妥。 倒不是说他能对自个儿亲着的妹妹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只是日后叫夫家知道了,就算贵为公主,恐怕也叫人家在背后乱嚼舌根。小姑娘的一双藕臂揽在男人的腰间,全然不顾自个儿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梁毕清眸中含笑将梁青雀的两只小手儿拿了下来,低笑了几声道:“快松开,叫阿兄瞧瞧身量长没长,胖没胖。” 梁青雀闻言,小脑袋在梁毕清的绛紫色锦袍上蹭了一蹭,才将男人松开。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梁青雀就此放过她阿兄了,两只嫩白细腻的小手儿扯过他的一只大手往内殿走去。他眸中的宠溺险些溢了出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24 来,显然是极爱的。 他同梁青雀一并在小榻上坐好,梁青雀这才认认真真细细的打量起了梁毕清,见男人似是来的匆忙,下巴上冒出的些青色的胡渣还没来得及处理,脸颊处也瘦削了许多,想起来方才自己揽着男人腰部的时候,只觉得男人瘦了不少,可是瞧着模样,是极有精神的。 她伸出小手来戳了戳梁毕清的下巴道:“阿兄在围场过的似是不好,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 梁毕清瞧着自家小妹,笑道:“阿兄也不想如此,只是在围场呆着虽然没有在自己府邸中过得安稳,可也能少看些那些个碍眼的东西。” 梁青雀自然是知道梁毕清口中说的碍眼的东西是什么了,自然是那梁崇做的些荒唐之事了,去年时他就因为劝梁崇多理朝政,招贤纳士而惹怒梁崇。他虽然是梁崇的儿子,可是也并不希望燕国能够存活下去。 他见过多少因为闹饥荒而死去的百姓,多少因为官员腐败而被欺压的民众。燕国没了,换个明君来,也是百姓之幸。他的母妃在生下他的那年就撒手西去了,只是王后娘娘仁慈,将他养在膝下,视如己出。 他墨眸定定地瞅着面前的梁青雀,听着梁青雀说道:“他近些年愈发地不像话了起来。”他看着梁青雀垂下了脑袋,有气无力地说着这句话,这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懂他是谁,殿中伺候着的哪能想到自家公主会这么说自己的父亲的呢? 这时叔良从外头进来,带着些许暑气,手中端着的是用墨玉芍药纹碟子盛的绿豆卷和用墨玉茶碗盛着的绿豆汤。梁毕清看清楚了梁青雀替他备下的吃食,捻起块儿绿豆卷,笑道:“还是自家妹子好,还记得她阿兄最爱用绿豆卷。” 梁青雀闻言,细眉一挑,“啧,瞧,还是雀儿对你好吧,那就千万记得下次回宫时,给雀儿捎些话本子来,要甜甜蜜蜜的,你明白的吧,又不是捎这一回。” 他掀了掀眼皮,没有看她,只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的绿豆汤,咽进肚里才道:“今日从围场回来,再不用回去了,想要什么尽管跟阿兄说,阿兄能替你买到的都给你。不过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梁青雀眨着大眼儿看着梁毕清,眼神中满是渴求,但闻梁毕清道:“六月廿九,父王要去围场围猎,同往年一样,你应当也是可以去的。” 她又听到梁毕清说道:“适时有不少王公子弟都要去的,你仔细瞧瞧,前几年不瞧也就算了,马上要成亲的年纪,别叫人蒙骗了去,看上谁了就同阿兄说,阿兄帮你打探打探。” 王城中的适龄子弟的习性他都摸了个大概,心中也是有数,不过梁青雀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二人吃了些茶点,梁毕清便离了永乐阁。 不过这两三天的时间,相安无事的过了,风平浪静,梁崇近日倒也不专宠了,自容贵人有孕以后,颇有雨露均沾的意味。因着是要去围猎,可是她一个姑娘家只能偷偷骑马过一过瘾,她的马术是梁毕清手把手教的,上围猎场打几只猎物应当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围猎场惯例是不可叫女子上场的。 第19章 骑装 六月廿九那日,从晨间势头不弱的阳光便可窥见这一日该是如何的晴朗,拂过来的风儿带着晨起特有的清凉,是正午后所没有的。宫中各殿在此时都已打点完毕,虽然并不是宫中所有贵为主子的都能有幸去围场一探究竟,可也会在梁崇等人出宫时凑上几分热闹。 梁青雀也不例外,她并没有像即将要赶赴围场的宠妃一般着华服佩华饰,而是着一身贴身的杏红色骑装,嫩白的小手执着条九节鞭,还是崭新的样子。瞧这鞭子的模样,这鞭子的主人定是不常使用的。 这一点也可以从她软乎乎的没有一点儿茧子的嫩白小手儿上得知。她将发束起,不似往常一样绾发髻,只是冠以玉冠,再用一支玉簪固定,一副男子做派。可依旧是女孩子家心气儿,胭脂黛粉一样儿不少,使她的模样更加精致、愈发的雌雄难辨。 梁青雀眉眼间本娇娇弱弱的,还带着点儿纯稚和妩媚,唯独没有一丝英气。这一穿上骑装倒平添了几分英气,再加上柔和娇媚的眉眼,使刚与柔完美的结合了在她一个人的身上。然而此时周善和叔良只咂舌,暗叹公主的貌美,可是又有点儿焦灼,抿紧了唇,矛盾极了。这时周善忍不住了,但也只能开口道:“公主,宫中是有规矩的,您……您不能穿骑装的。” 她的声音小小的,生怕惹恼了正在兴味儿上的梁青雀。 梁青雀此时已经站起身来,虽不如平日里的襦裙更勾勒身体线条,可是但见菱花镜中的女子腹部被勒紧,亦能略窥见那优美曲线,梁青雀对此是极其满意的,她听见周善的话,转头看向周善和叔良笑道:“无碍,本宫穿了就是穿了,还这样好看谁能将本宫这身骑装剥下来不成?再者言,本宫想穿骑装已经很久了,这还是阿兄在宫外给本宫捎来的,本宫岂有不穿之理?” 她语气中的调皮和骄纵并不藏着掖着,全都展现给叔良和周善来看。二人见她是一副说什么都不管用了的模样,便只得叹口气,由着她去了。左右王上和王后是骄纵着自家这位小祖宗的,想来也不会将小祖宗怎么样。 可是向来更加细腻一些的叔良却觉得不大妥当,将装着行李的木箱子打开,里头满满当当全都是各式各样的骑装,月白色的,海棠花纹的,大红色的,都是按照梁青雀的尺寸制作的。叔良失笑,只道这大公子可真是宠着这个小祖宗,竟做了这么多套,怕是会穿不过来的。 她见这个箱子不能再装东西了,就又去外殿取了个小一些的木箱,随手拿了梁青雀向来爱穿的几条襦裙,这才作罢。就忙活了这一阵子,揩了揩额上的细密的汗珠儿,就看见殿外守着的小宫娥来报,说是梁崇身边儿的六安来催时间,请公主速速。 叔良扬了扬唇,迈着小碎步稳且快的进了内殿,“公主,咱们快一些,王上差人来催了。” 梁青雀依旧站在铜镜前,越瞧越觉得喜欢极了,当下便同叔良和周善一并出了永乐阁,外头有步辇候着,只是抬着辇的几个小太监见梁青雀这副男儿模样,不禁看痴了眼儿,有个头脑不大灵光的,直以为这公主怎么变成了这么个俏男子。他们抬着梁青雀到了正宫门前,便是要换乘马车。 她脚下轻便,没有拽地长裙是轻便了不少的,不用叔良和周善扶着便上了马车,只是有些掀着轿帘来透风透气的宫妃似是眼睛粘在了梁青雀的身上,始终挪不开。还有的宫妃是幸灾乐祸的,你是公主又能怎么样,违反了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一样会受罚的。 只是在一处暗处,有一道灼热且黏着的视线,那人唇微抿起,有些不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25 大高兴,而后转身离开。 直到梁崇同杜氏下了辇、上了马车,这才浩浩荡荡的启程来。梁青雀路途上多是闭眼小憩,围场距离王城并不算太远,抵达围场时也是将将正午时分,正是炎热的厉害的时候。梁青雀在轿中睡得正迷迷糊糊的,粉唇微抿叫人舍不得叫醒。 还是叔良轻唤了几声,将梁青雀叫醒,她睁着一双惺忪而又朦胧的大眼儿,舔了舔干涩的难受的唇,见外头驾马的小太监已经将轿帘掀开,满是刺眼的正午光线,她习惯性的眯起了眼睛,自个儿下了马车,见到达的人众多,见到她的皆向她行礼。 这去围场分为两条路,一条是从宫中出发的路,一条是各被邀请的王公大臣从各府出发的路。行礼的有的是宫里的人儿,有的则是臣子府内的人儿。梁青雀也懒得辨别。 这时梁崇同杜氏的马车也已经到达围场了,众人不敢怠慢,皆行大礼道:“见过王上、王后娘娘。” 梁青雀也不敢例外。杜氏此时眼睛向下一瞥,乌压压的一片,偏偏在两个人的身上停留了视线,她扬了扬下颌,就这么看着跪着的离她不大远的容贵人,心道还不就是个小小贵人,还不是要向本宫请安。她眼神略一移动便看见了身着骑装的梁青雀。 她黛眉微蹙,站着的时间有点儿长便觉得头脑微微发昏不大舒适,又看见那惹人生气不安生的梁青雀,更是气血上涌。她耐住了性子,总是自个儿的女儿,若要教育也是回去,哪能在这儿失了她公主该有的颜面。 她同梁崇此时开口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宫中来的人儿是不多的,只是朝中的大臣子弟占了不少的比重。自然是见到了梁青雀这不合规矩的装束,可是碍着梁青雀是王后嫡出的唯一的女儿,也不敢直言,只能装作没有瞧见,而此时梁崇只顾着盯着瞧有没有哪位官家小姐长相出色,好收进宫里,自是没有精力分给梁青雀了。 她被分在一处名叫碧汀阁的住处,通风良好采光亦是不错,院子里种着些芍药月季,时常是有下人来定期打理的。一掀开那菱纹雕木小窗,就能闻见扑鼻的花香气、感受到风儿拂过粉面。 她站在窗前欣赏着院内的景色,只余叔良在那处打理衣物,只是还没呆上多长时间,只见周善走进殿内道:“公主殿下,王后娘娘有请,外头王后娘娘的宫娥正在等着。” 梁青雀不用想便知道母后找她是为何事,她点了点头,也不惧怕,令周善在后头跟着,那小宫娥在前头引着路,是前往那凤栖殿的路,直到到了凤栖殿殿门口,梁青雀才略微有些发慌,自己母后是什么脾性自己也是清楚的。 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认真起来就不像话的一个女人。她抿了抿唇将周善留在殿外,自己进了凤栖殿,深吸一口气,一进殿内便感觉到一股凉意,能稍微减少她内心的燥热,杜氏身上的红色锦袍华服还没有换下就坐在小榻之上。 梁青雀不敢怠慢,只规规矩矩的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万福。”她将声音刻意放的娇娇腻腻的,惹人怜爱,只是不知道这一招儿在杜氏这里是否管用。 不过现在瞧来是没什么用了,梁青雀始终保持着请安的姿势,不敢乱动,低垂眉眼一副温顺着的不行的模样,将任意挥舞着的小爪儿收了起来,难得的安稳。杜氏也不急,只端起放在小炕桌上的茶盏抿了口花茶,这才开口道:“起来吧,本宫是管不了你了。” 杜氏依旧不看梁青雀,梁青雀只暗道不好,乖乖地站在这殿的中央,也不知是因为凤栖殿内水汽太足还是因为紧张,她的藏在骑装下的贴身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她小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不敢去看杜氏的眼睛。 她听见杜氏将茶盏放在小炕桌上的“啪嗒”的声音,紧张气儿更添了几分,正欲开口时,便听见杜氏道:“你也不必怕成这样,本宫也不能将你如何,你若是平常如此胡闹,本宫是会纵着你,只是这一次是不一样的。” “正是挑选夫婿,成亲成家的时候,你这么一副骄纵模样,哪家公子能愿意娶你?本宫是怕你拖到最后没了好亲事。” 梁青雀闻言,本委屈的皱皱巴巴的小脸顿时展开笑颜来,她不顾及周遭是否有人盯着她瞧,只小跑两步身形一跃便坐在了杜氏的身旁,“这么说来,母后是因着这个?那母后还真是多虑了,如果未来雀儿的夫家婚前就不能接受雀儿骄纵之气的话,那么日后也是不会和谐幸福的,不若就是自己的本色,叫他们心中好有点儿数。” 杜氏闻言,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你有自己的主意,本宫也不好太管着你,你愿意如此便如此,只是还是要收敛一些,毕竟你代表的是王室的颜面,万不可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了。” 梁青雀点了点头表示应允了下来,也不多留,只是又顺带着向杜氏讨了些冰块儿回去降温用,惹得杜氏嗔了她一眼,自是知道这丫头是惯不会吃亏的。过了杜氏这一关,她步子轻盈回了碧汀阁。 今日初到围场来,舟车劳顿,都是要好好歇上一歇的,只是在晚间时是有夜宴的。 第20章 布条 午间时围场行宫中准备了各种吃食,并且送到各个殿中。这围猎场内虽是打猎的好地方可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宫妃随行大多都是沾了这避暑的光,入眼皆是绿色,还有各种的应季植株,满满都是绿荫。 只是今年不知是怎的了,这行宫内也算不上是凉爽,甚至还有几分燥热之感,而蝉鸣声使之更甚几分。梁青雀虽在碧汀阁内放置了几块冰块,可是也解决不了太大的问题。她心下烦躁,不愿意用饭,只动了几口南瓜粥,只这南瓜粥还是要在小窗下头好生晾凉的。 躺在贵妃椅上,叔良和周善二人替梁青雀摇着扇儿,不多时候那姑娘便睡了过去,只道是天气炎热,与其这么干坐着热的厉害还不如睡了过去,倒也不觉得有多热了,长长的发丝有那么几根调皮的粘在出了汗的粉颊上。这一躺便到了晚间时候。 太阳势头减弱,晚凉风拂来,与王城内相比下,还是这围场行宫凉快儿些。梁青雀是被叔良摇晃醒的,她向来如此,常人在冬日里身子懒怠不愿动弹,她却在夏日里嗜睡。她伸出肉乎乎的嫩白小手揉了揉模糊的双眼,桃花眼尾此时氤氲着些浅粉色、湿漉漉的惹人怜爱。 她身上的骑装没有褪下,本想着就在这榻上歇着可不想竟然是睡着了的,她动了动小脚儿,这时才觉得穿着骑装虽美可是绷着她平坦的小腹到底是难受极了。这身骑装的新鲜劲儿一过,她再没了兴致。 叔良向来周到,知道这位小祖宗醒过来后定要再折腾一番,不是要漱口就是要吃点儿什么,还没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26 到晚宴时候,她提前了半个时辰将梁青雀摇醒了。果然不出她所料,梁青雀睁着一双算不上清醒,带着朦胧的大眼儿道:“给本宫换身衣服来,这身本宫不愿穿了。” 她向来是极其任性的,说一不二的性子和杜氏又有那么几分相像。叔良暗自窃喜,幸亏在行李当中备下了几套常服,还是梁青雀惯爱穿的那几件。她小跑到古钱纹大红木衣柜前,将那几套常服都取了出来。 梁青雀看着叔良的身影直发呆,身侧的周善还在那儿摇着扇子,时不时的揩一揩额角上的汗珠儿,不敢有半分偷懒。在伺候服侍梁青雀这件事儿上,她向来都是认认真真的做,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梁青雀一挑黛眉,看着叔良抱着的那一叠常服,忽地想起自己在那红木箱里塞着的都是骑装,没记得她带了常服过来的。叔良看出梁青雀略微的疑惑,看着她嘟起的粉唇,不禁抿唇笑了起来,“公主,奴婢怕是您不愿着骑装,便两样儿都备下了,这些都是公主惯爱穿的花样子。” 梁青雀这才缓过神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着叔良向她走近并且将那些个华服平铺在小榻的空余地方。梁青雀看见这些都是自己喜欢极了的,伸出细白的小手儿在衣裳上头划拉了几下,这才定下就是要穿那件藕色绣海棠花纹带盘扣的上衣,下身搭着一条月华裙,认真看起来,这是那日她第一次见着季元容时穿着的衣裳。 她自那一次后就将这套衣裳放在了衣柜的最里头,虽是最喜欢的可是再也没有穿过,似是怕将那衣裳穿坏了一样。她眨着眼儿,一双嫩白的小脚儿伸出来,周善连将白色罗袜替梁青雀穿好,又替她穿上了一双藕荷色的绣鞋。 她摸了摸头上的玉冠,觉着不妥,抬起眼睛看了叔良和周善一眼,然后又耷拉下了小脑袋,小声道:“本宫,本宫没带其余的钗子和首饰来吧,但是……但是本宫没有的话,会被众臣笑话的。” 叔良下意识地一拍脑门儿,这又犯了难,竟是忘记了这么件事儿,梁青雀本还带着一点儿希望看着叔良,但是看着叔良这么动作,她瞬间蔫儿了下来,只能自己站起身来,将玉冠取下道:“本宫更不能带着玉冠,不伦不类的,还不若不带,就这么披散着吧。” 她又怕叔良和周善过分自责便扯出抹笑道:“本宫自己任性不懂事,又不怪你们,左右本宫天生丽质的模样儿,怎么样都好看。”说着她眉一挑,长发散落,唇角的弧度若有若无,不知是哪儿来的小妖精,直叫叔良和周善看痴了眼儿。 再一看天色,也快到时辰了,便匆匆地出了碧汀阁,但见梁青雀大片的脸颊被青丝遮住,朦胧间从侧面只能看见美人儿卷翘浓密的睫毛,和一点儿白玉般的肌肤。现下叔良和周善手中正各提着一盏木制宫灯,在昏暗的光芒下,颇有灯下看美人儿的意味。 只是三人只顾着脚步匆匆,没有顾及到身后是否有人跟着。季元容走在她们的身后,身旁跟着一名小厮,只是这一回季元容的古琴并没有在他自己怀里放着,而是放在小厮的怀里,自个儿手中执着一把白鹤楠木折扇,可也不见他展开来扇些凉风儿。 他在梁青雀的身后,微眯凤眸看着梁青雀长发披散着,遮住那小巧而又窈窕的身形,可是半掩半露才是最要命的风情,他看见梁青雀每走一步腰臀款摆,诱人至极。他眸色渐暗,舔了舔薄唇,嫣红色的薄唇显得更加的水润。 晨间出发时见姑娘着一身骑装,他觉得不妥,身体线条太明显了些。此时姑娘不穿骑装着常服,他又觉得这姑娘定是生来迷惑人的,长发披在肩上,更加惹人怜爱。他有些不耐烦,也不知是叫热的还是怎的了。清心寡欲这么些年,这么强的占有欲还是头一次。 他今日着一身靛蓝色圆领锦袍,上有白鹤纹,长发破天荒地绾了起来,冠白玉冠。长眉入鬓,红唇与白肤相得益彰、尤为俊美。他一挑长眉,快走了几步,也不管那身后的小厮,走上前去。 夜里,冷不丁儿的从你的身后走出那么个人来,梁青雀叫吓了一跳,差点儿尖叫出来,但见男人冷静至极,还行了一礼道:“奴才见过公主,殿下万福。” 她眉心一跳,粉唇嘟起,就停在那处不再往前走,转过身来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伸出手指来戳在季元容的胸上道:“怎么,季琴师的病好了?” 她面含笑意,眸中含水,似是极好说话的模样。只是这在场的几人之中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这之间的意思。季元容低着头看了看梁青雀戳在自己胸膛上的小手儿,神色如常道:“托公主殿下的福,奴才已经好了许多。” 梁青雀本想着要斜睨他一眼,然后骄傲的走开。但是当她真正想要这么做的时候,却偏离了她的航向。她的的确确的斜睨了他一眼,不过小姑娘面上娇羞,水眸一眨,哪里是发脾气的模样? 她似是被自己的这副模样气恼了,一跺脚,真格的不再理季元容,觉得自己的面子都丢了个一干二净,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当她踏进昭华殿的那一瞬间,就代表着她先低了头,还谈何面子不面子呢? 只是她转过身去还没走几步,就觉得一只有力的手把住了她细嫩的胳膊。她气得直跳脚,如此掐着她的胳膊,一定会出青的。她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看了季元容一眼,但是在季元容眼里却是含娇带嗔的。 身侧的叔良和周善刚想要上前阻止季元容,可是莫名的被这个男人凌厉的目光给吓退了脚步。季元容低垂眉眼,竟有几分温柔的姿态,他一手把这梁青雀的胳膊,一手从自己垂至自己脚踝处的锦袍上狠狠地撕下一个细长的布条。 梁青雀身子微颤,只觉得这男人不过是个琴师罢了,手臂上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这又不是普通的碎布而是素锦。她不敢动作,身子微微发抖,男人将她松开,却不妨碍他用眼神警告她不要乱动。 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上前一步,她别开脸不去看他,惹得长发甩动。她忽地感觉到颈上一凉,是长发被掀起的感觉,但她并没有回头,倒想看看这个男人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一侧的叔良和周善本想上前阻止,但是这一次没叫季元容吓回去,倒是叫梁青雀唬住了。 他修长带着凉意的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到她细嫩的后颈,惹得她起了层鸡皮疙瘩,她听见男人低沉的轻笑声音,更羞得厉害。面颊粉红的模样,可是季元容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只是用那靛蓝色的布条将梁青雀的长发扎了起来。 梁青雀顿时觉得燥热似乎少了不少,她转过头来看着季元容,翕动檀唇最终说道:“季琴师好手艺,本宫赶去赴宴,就不同季琴师多说了。” 她扭过头去,将那娇羞粉嫩的面颊藏在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27 这深沉的夜色之中。周善和叔良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道自家公主还是不懂事的,别看平日里话本子看了不少,可是那仅有的几页旖旎风光,无一不被大公子给撕毁了去。 第21章 二五 梁青雀顾着往举办夜宴的朝华厅赶去,只是在步子加速的同时还要稳稳地,生生的添了几分难度。在梁青雀走后,季元容望着女子逃也似的身影,长指扶额遮挡住大片俊美的面容,只是这并不是他的本意,遮挡住他勾起的唇角才是他的目的。 他站在那处也不动,倒是身后的小厮怀里抱着古琴,手中提着宫灯小跑上前道:“琴师,咱们也应当快点儿往朝华厅去了,耽误了时辰可不大好。” 季元容将搭在额上的白皙找不出一丝瑕疵的手放了下来,也不转过头来看那小厮,仿佛没有听见那小厮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看着那姑娘窈窕的身影渐渐变小,这才开口道:“走吧,再不走便定是要晚了的。” 待梁青雀到了朝华厅附近时,刻意寻了个小亭子,那小亭子也没有取名。她的额上背上颈上满都是汗,流个不停,她有些恼火,又烦躁至极。她将乌黑发亮的长发散了下来,又重新用那布条将发紧紧地扎好。 四周看了看没什么人,自己所在的小亭子尚在暗处,她这才安心来,一只小手儿将上衣兜起扇着风儿,另一只小手儿则在身上掏出块儿锦帕来揩着脖上的汗。 只这一动作倒叫叔良和周善看的眼睛都直了,她们二人赶忙上前扶住梁青雀,按住她不安生的两只小手儿,一人在后推一人在前头领着,终是将因着燥热而烦闷不堪的梁青雀拉出了这个小亭子。 面上是欲哭无泪的模样,小嘴巴一扁似是要哭出来,委屈的不行。在前头拉着梁青雀的周善看着梁青雀这副被热的急了的模样,心下不忍道:“公主,再忍一忍,进了朝华厅就能好上一些,说来也怪方才还是凉快的,这一阵儿又吹起了热风。” 进了朝华厅,这才感觉到丝丝凉意,她眯起了一双桃花眼儿,显然是极其舒适。小太监这时高呼:“沁仪公主到!”众人这才行礼请安,而梁青雀此时也并不想着要摆什么架子,只是想早早地入座歇着。 她随意摆了摆手也不想言语,急冲冲地想要落座,只是这么多人正瞧着,她也不好太明目张胆的做出太过任性的举动。只众人看出梁青雀的意思,纷纷起身,但见那姑娘往里头走去,身后跟着两个贴身丫鬟。 衣裳是挑不出毛病的王室做派,只是在燕国众人的眼中,王室女子都应当是端庄大方温婉的模样。虽然民间传言沁仪公主嚣张跋扈的不行,可是在宫中有个一官半职的都是不太相信的,今日一见,只觉得真当是无风不起浪啊。 午间初至时,没有人会看不见这当中的沁仪公主穿着一身杏红色女式骑装来,虽好看是好看,可是都不符合燕国对于一个公主的要求。这也就作罢,瞧瞧,这晚间时,好不容易换了件儿常服,只是这长发却没有绾成发髻,哪有公主的发能只绑着根儿不伦不类的布条儿,还不是专门用来绑头发的发带。 众人唏嘘,却也只敢在心中偷偷唏嘘,不敢声张,只因着这位可是王上唯一的嫡女。梁青雀往里头走后,自有宫娥引她到她该在的位置上,果然离金砖玉阶是不远的,她跪坐在锦垫上,立即有侍候着的奉上酥山来。 酥山是她不能常用着的东西,因着王宫内的冰窖并不算太大,挖出来的冰若是用来散热还只是将将够用,哪能给她制作酥山这种凉凉爽爽的东西来吃?只是这围场行宫却偏偏逆向而行,据说是燕国开国的几位王上立下的规矩。 行宫内的冰块儿一般的品级是没有资格来使它散热的,只是在这酥山制作上却从来不吝啬,来者都可尝上一尝。她鬓角处有几缕发丝落下来,随着她低着头打量着面前这碗来之不易的酥山而调皮的跳着,露出纤细的脖颈,竟有几分温婉之意。 她使那小银勺挖了仅仅一口的量,放入口中,眼眸微眯,似是天底下最慵懒的猫儿。只是这不眯还好,一眯起眼睛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知是男人生得便是引人注目,还是她对于他太过敏感,导致梁青雀一看见他就心尖儿颤上一颤。 她越过那么多站立着的人,却也能看得见他吩咐小厮将琴放在厅内一不起眼的位置,并且将小厮留在了厅内,说了几句话,她猜测应当是在交代自己出去作甚,而后自个儿绕到后头的门儿出去。 梁青雀见状,本跪坐在锦垫上,此时也顾不上仪态不仪态的,忙爬了起来,拎着裙角便朝后门小跑了去,只留着叔良和周善二人在那处傻愣愣的站着摸不到头脑。只是叔良是个眼神儿好的,自是知道自家公主怎么这么急匆匆地往外头跑。 叔良自个儿觉得自家的公主是那些个只顾着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所配不上的,只是要在这有限的几位适龄的、未娶妻的、地位显赫的几位中扒拉扒拉,倒是没有一个儿是正经的。也难怪自家公主能看得上这清清冷冷的季琴师了。 梁青雀方才绑紧的条子这时都散了开来,长发及腰,在这深沉的夜色当中不知在诱惑着谁。说来也是奇怪,愈是纯稚愈是懵懵懂懂却总是能撩拨到人的心弦,一下又一下的。季元容自然知道他的身后跟着个小丫头。 他没有刻意停下脚步去等她,只是稍微放缓,叫她追的不那么费力。终究是舍不得、不舍得,从朝华厅的后门出发,便是一片女贞树林,几座供人歇脚的小亭子。梁青雀正在他身后费力的迈着步子往前走着,但却没想到前面的人竟然停下了脚步。她冷不丁儿的撞在男人硬硬的后背上,直给挺巧的琼鼻撞红了。 她本想着抬头,眨着一双幽怨的眼睛向季元容抱怨几句,只是这时她听见那后背对着自己的人轻轻的叹了口气,只听叹气声便觉得充满了无可奈何之意。梁青雀的心猛地一沉,只知道男人定是有什么忧心之事,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 她走到男人面前,摆出笑嘻嘻的模样,想要逗季元容开心道:“季琴师怎么发愁了?是不想来这样的宴会里奏琴吗?” 他低头看着姑娘天真的模样,她发丝略微散乱,季元容本想抬起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他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眼前只到自己胸口处的姑娘,看了半晌才道:“王上和王后娘娘就要进厅了。” 梁青雀叫季元容盯得面色直发红,她红着面颊不知嘟哝着什么,转过身去就跑远了。看不够,爱不够,他想问一问上苍,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叫他受这样的折磨。人世间,情情爱爱,怎么才能够停止? 梁青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28 雀匆匆回朝华厅时,只听见门口处的小太监高呼王后娘娘王上到的声音。她随着大流跟着跪下行大礼,也算是逃过一劫。心中对季元容的那几分依赖感又膨胀了几分,这人,就这么厉害吗?时间都算的正正好好的。 她趁着众人归位的混乱时候悄悄跑回自己的位子上乖乖坐好。只是这一回杜氏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又微微长了一些,梁青雀知道自己这是又闯祸了。在这行宫当中是要呆上七八日的,这些首饰也只能差人回王城去取了。 杜氏收回了视线,但梁青雀依旧觉得有人盯着自个儿不放。她脑袋一抬便瞧见在对面同她一样跪坐着的一男子,着玄青色圆领锦袍,生得一双桃花眼,倒是同梁青雀所差无几,她看见男人饶有兴趣地盯着自个儿,梁青雀转头叫来周善。 “那人是谁?” “公主不知?这位是晋国公府嫡长子林端朔,现年二十五,还未娶妻。” 梁青雀闻言皱了皱眉,又悄声问道:“哎?二十五了还未娶妻?当真是少见的。你知这是为甚?房中没有妾室?” 周善闻言瞧了瞧四周,大多都在品尝自个儿桌上的特色吃食,赏着歌舞,她也放下心来,附在梁青雀的耳畔道:“民间传说他是有龙阳之癖的一位。” 梁青雀闻言,小手儿一抖,银杯里的些许酒液倾洒到了她的虎口处。这男人有龙阳之癖?那他盯着自己作甚?莫不是将她当成了男子?她看向林端朔的目光微变,也不再躲闪,只道是个龙阳之癖的男子,能对自己做出什么来? 但是她没想到更令她震惊的放在后头,这时大殿之上的杜氏启红唇道:“本宫的沁仪公主也到了该出嫁的年岁了,倒不是本宫不愿留她。只这夫郎本宫也同王上商榷好了,觉得这晋国公府的嫡长子甚是合适,虽年岁大了些,但也能照顾本宫的雀儿一些。” 梁青雀闻言握着酒杯的手更是颤的厉害。让她嫁给一个断袖?她本想着私下再同杜氏商量商量此事,只是转念一想,这林端朔是个有龙阳之好的人,又怎么能忍受娶妻这件事呢?他一定会向梁崇和杜氏说明自己的立场的,梁青雀这么认为。 她抬起头来,眨着一双无辜又清澈的桃花眼看着对面的林端朔,他剑眉一挑,唇角处挂着抹玩世不恭的笑,怕是许多姑娘都逃脱不了他的微笑陷阱。只是梁青雀这时却觉得浑身发凉,遍体生寒。 第22章 酸味 此时充斥在梁青雀耳边的都是晋国公夫人与杜氏的交谈声音,朝华厅内有一多半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右手摸了摸左胳膊,看起来是在抚平左臂衣袖上的褶皱,只有梁青雀一个人知道她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薄薄的一层。 而就在梁青雀明目张胆的溜着号儿、满脸忧虑之色的时候,更惹得淑妃和梁青素不快,只知道这么好的一门亲事,竟也能溜号儿,不应当是一副少女怀春、腼腆一笑的模样吗?因着这个,二人都心有灵犀的认为梁青雀怕是不太正常,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后娘娘金口启,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了下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临时起意,又和那时一样,本下了旨意要让这沁仪公主嫁去楚国,后来又不了了之。众人虽有些许疑惑,可也是相信的比重大一些。他们难得的一致认为这简直是门顶顶好的亲事,梁青雀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她是被门口处小太监的尖细刻薄的声音给拽回来的,这才停止了神游。她没有听清楚那小太监说了什么,只看见那个身量修长、宽肩窄腰、容貌俊美的男人走进厅内,她将注意力从方才的事情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梁青雀眯了眯水眸,挖了一勺酥山放进口中,看着眼前的男子目不斜视连个眼神儿都没给她,只觉得一小小琴师竟这么大的气场,实在是引人深思。他的贴身小厮将他惯用的那张古琴放在了他立着的那处。 正正好好将梁青雀同对面的林端朔隔绝了开来,只是她全心全意都在这个男人身上,哪里能注意到这点?梁青雀看着季元容撩起衣袍,盘腿坐在提前为他备好的锦垫上,神色平淡,只是不同于往常的是他竟然奏的是鹿鸣。 梁青雀一挑黛眉,拢了拢垂在肩上的长发,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平静的男子,她知道他的心里定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的。她水葱般长长的指甲此时因着握拳而陷在手心的软肉里,叫人看的惊心动魄。 鹿鸣往常便是用来宴饮宾客赞美宾客用的曲子,可叫那些个臣子能够心悦臣服的忠于君主,梁青雀不知道季元容为什么要演奏这首曲子。他不是最有风骨的那一个吗?却还是要迎合君主迎合众人。 她想季元容一定不是自愿的,抿起朱唇,看着众人享乐饮酒的模样,她禁不住替季元容难过了起来。而此时杜氏与晋国公夫人的交谈方才停止,欣赏乐曲,梁崇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最喜欢的这位琴师。 一曲罢,余音绕梁,怕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他没有去看众人包括梁青雀。但是梁青雀自认为自己已经同他是熟络的关系,可她如此瞧着季元容,倒是觉得好似同她是从来都不认识的模样。她红唇抿的更紧。 季元容此时正拨弄着琴弦,应当是正等着梁崇的发话。而此时却有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王上,季琴师这琴艺真当是上数,只是不大符合宴饮的气氛,妾身觉得若是想尽兴,不如叫季琴师弹奏一曲给众舞女当个伴奏,不是更好一些?” 季元容神色如常,而此时梁青雀却蹙起了黛眉,她狠狠地扭过头来一看,原来是那位已经有孕在身的容贵人,容贵人因着有孕,整个人都丰腴了不少,圆润了些,脸上也泛着健康的红色,想来是近日补养得当。 她又转过头来看见的是季元容依旧一副不咸不淡的平静模样,不禁咬着一口小银牙儿,不待殿上的梁崇发话,便开口、女声珠玉般泠泠作响:“本宫倒觉得甚好,众臣为燕国的发展鞠躬尽瘁,难道不值得用鹿鸣来表示赞美之情?” 她看着周遭人的惊愕的表情,看见久久没有表情的季元容挑了挑长眉,唇角又好像微微勾起,看不大真切。她趁着容贵人愣神的当口儿继续说道:“容贵人如此,未免过于粗俗,粗俗的法子自是对待粗俗之人,容贵人日后还是好好儿想一想为妙。” 她不喜欢看着他的所有都被踩在脚底下任人碾压的的模样,不想看见他无可奈何卑微的模样。他能在那日里能帮自个儿说话,那么她又为什么不能够帮他一把,维护他想要有的尊严和风骨。 人情冷暖,并非勇气作祟,只是你爱没爱到,想与不想罢了。梁崇在殿上眼看着自个儿最宠着的现在正怀着孕的容贵人同嫡亲的女儿冲突不断,也不知该认同谁的才是,做扶额状,不去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29 看她两个,如此一来,朝华厅陷入了良久的寂静。 此时杜氏凌厉的眼锋扫过梁青雀和容贵人,开口道:“本宫觉得季琴师向来风骨清高,本宫向来是极其欣赏着的,若是与舞女伴奏,本宫觉得也不大合适,如此便罢。季琴师还是快退下吧,不用你了。” 梁青雀倒是没想到杜氏能站在自己的这一方,她知道容贵人正得宠还怀着胎儿,王后为了内廷与王上的脸面,也万万不能当众驳了容贵人的脸面。她偷偷抬了抬脑袋看了看殿上的杜氏,看见杜氏亦正瞅着她,她连忙将脑袋又缩了回去。 还好,还好,季元容没事了,她暗自窃喜。晚宴时无非就是那么些个节目,只是换了几拨儿人罢了,她看着无聊,只差昏睡了过去。这次再不敢过多饮酒,怕像上次一样喝的醉了,叫叔良和周善为难。 宴饮毕,梁青雀往外走时,正巧遇见了梁毕清,梁青雀本是昏昏欲睡,但一见着自家的兄长,她的一双桃花眸子绽出了光芒,她挽住梁毕清的小臂,将毛茸茸的小脑袋搭在粱毕清的肩膀下一点儿的位置,甚是亲昵。 梁毕清却并没有忘记他要训梁青雀的话,他将赖在自己身上的梁青雀剥了下来,无奈之色蔓延在脸上,“你今儿个怎的了?你虽平日间骄纵了些,但也懂事,今日没瞧出来?” 他可不相信梁青雀什么也不懂,这个妹妹什么心性,他还是知道的。他看见梁青雀略显犹豫,眉毛皱的紧紧地,正在思量着什么,他一挑剑眉,目光连移都不一移的看着梁青雀,“有什么事情,连阿兄都不能告诉?不是最相信阿兄的吗?” 梁青雀抬起小脑袋来,看着梁毕清,翕动着小嘴巴,半晌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蹦出那么几个字道:“阿兄,回我那处去咱们再说吧,外头人多眼杂的。” 而梁青雀她所有的一举一动全都被季元容看进了眼里,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只知道梁青雀再怎么对他有好感却从来没有做出任何亲密举动,有的那几次还是他刻意做来使梁青雀离自己远一点儿的武器。 只是没想到梁青雀没有退后多少,倒是他似乎愈陷愈深。 此时在碧汀阁内,梁毕清大致听过了梁青雀所说的话,正欲端起茶盏的手有一刻的停顿,而后还是抿了口凉茶凉凉嘴巴。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家这个跋扈嚣张的小妹妹竟然有心仪之人,而且这心仪之人竟然是……竟然是个琴师? 他剑眉皱紧,细细回想起那季琴师的为人作态,不过就是生得模样好看了些,性子清冷沉稳了些,琴弹得好了些,就值得……值得她这么欢喜?梁青雀忍着长时间的寂静,心中不停地敲着鼓,不知道梁毕清的看法是什么,虽然她知道答案应当是什么。 “雀儿,你知道的,你是王室女子,要嫁给一个琴师,是要被天下人所耻笑的,而且就季……元容他本人来说,也不一定敢不敢娶你,况且今夜你也算是个有婚约的姑娘了”,他再三斟酌,不想让自己的话伤到梁青雀,也希望梁青雀能够早早地放手。 梁青雀踌躇了片刻,略带着试探说道:“阿兄,你别告诉别人。至于季元容他什么想法,我也不能左右,但是我也会努力争取,若是他愿意的话,我也不是在意世俗的人。” 她话说到后半段儿的时候,平添了几分坚定之意,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坚定的要去做什么事情。梁毕清闻言转过头来看她道:“阿兄自然不会告诉旁人,若是你想做的话,便尽早放手去做,省得日后有婚约在身,羁绊太多。” 梁青雀是没有想到梁毕清会支持自己,但是梁毕清自己知道,就算他同意了,此事也定成不了的,不如这样做还不必驳了梁青雀的面子,此法甚好,他暗笑。 翌日晨起一大早儿,各殿贵人便忙碌着准备围猎狩猎时需要准备的事宜,但在碧汀阁内却更加忙碌。 梁青雀本就爱睡懒觉,只这一大早儿也不知这王后到底在着急什么,竟然早早地在行宫内就将指亲的旨意下了,她接过旨后只觉得这玩意儿像是个烫手的山芋,不过接都接了,她还能怎样?左右那成婚的时间还未曾定下,不急不急。 第23章 狩猎 虽说狩猎场可是只有男子才可以去围猎,女子往往都留在围场附近的宫殿内等候,若是自家的夫君或是父亲兄长有了相当不错的狩猎成绩,那么不仅这位男子会得到该有的奖赏,就连女子也会得到嘉奖。 她换了件大红色海棠纹的女式骑装,长发高高束起不佩戴玉冠,面着脂粉又抹红唇,使得她愈发的雌雄难辨。正值狩猎的大队伍向外前进的时候,但见那穿上骑装的男子皆英姿飒爽,就算面容谈不上俊美,可也给人种干净利落的感觉。 梁毕清是跟在梁崇的身侧的,那双含情桃花眼此时竟难得的透露出认真之色来。只是当季元容的熟悉的身量和面容闯进梁青雀的眼睛时,梁青雀面颊上的笑突然僵硬了下来。这个男人就是上天刻意派来征服她的吧。 围场狩猎对个人的身份要求并不严格,只要身怀狩猎的基本技能,都可以参与其中。这么说来季元容这么个小琴师竟然也是会骑术的?这真令梁青雀想象不到,瞧他身上是没几两肉的,还能有力气狩猎? 在她怔楞的时候,众人已经出发并且渐行渐远了,她突然想起他骑在马上,神色平淡如常的模样,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扯住缰绳,甚是得心应手的模样。她觉得季元容有太多她不了解的东西了。众女子同几个孩童皆停留在狩猎场附近的西唐殿内,里头因着放置着冰鉴而十分凉爽,梁青雀坐在杜氏左手侧的位置,余下的皆按照地位排列。 而此时在围猎场内却是十分不安生的。梁毕清在驾马时稍稍落后一点儿,只为了去接近那行在后头的季元容。并始终跟在季元容的身后,看着季元容拉弓射箭的姿态甚是熟练且精准度高的惊人,梁毕清在心中画了个问号。 季元容并没有同大队伍往那最广阔处行进,而是另辟蹊径寻了条常人都不走的小路,因着树木枝桠纵横而十分难走,梁毕清也不甘落后,就这么跟着他。他知道季元容定是能觉察到他,季元容也一定会同他说话。 果然,梁毕清这次是料到了,季元容此时正骑着马调转了方向正对着梁毕清,在狭窄的小路中,颇有对峙的感觉,夏日的蝉鸣声不断,此时更甚,“大公子万福,不知大公子跟着奴才是为何意?” 梁毕清闻言,剑眉一挑,唇微扬,腰背作挺直状态,是王室中人与生俱来的傲气,“你应当知道的,我为什么要跟着你。” 梁毕清希望季元容能够有那么几分自知之明,瞧他的样子并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人,他以为季元容会知难而退的,却不想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30 看见面前这个俊美如谪仙般的男子轻启红唇道:“奴才实在不明白公子是什么意思,还请公子指点。” 他看着季元容的唇角绽出抹笑来,好似在嘲笑着他,虽然他并不知道季元容要嘲笑他什么。他也不甘被个小小琴师刁难,也不拐弯抹角道:“你是知道雀儿的身份的,我劝你离她远一点儿,同林端朔结亲是门好亲事,你别将她耽误了。” 季元容坐在高头大马上,闻言也毫不避讳地看向梁毕清,并没有叫那所谓的王室傲骨吓退过半步,一双凤眸微眯仿佛是睥睨群雄,“若是奴才不肯呢?大公子该怎么做?” 梁毕清是没想到季元容会给出这么个答案的,他看见季元容懒懒散散的坐在马上,腰背并没有挺得笔直,也可从这中间看出季元容并没有将他所谓的威胁放在眼里,他气急,可也只是将缰绳握的紧紧地,旗鼓相当。 梁毕清知道自家小妹认准了事情,就是定要做成的,若从梁青雀这边下手,不仅会让她更加执着还会坏了兄妹间的感情。那么只能从这个身份卑微的季元容这处入手了,却没想到竟是吃了闭门羹的。 他以为季元容是想要趁火打劫,替自己谋些利益,便开口道:“你想要什么?官职?钱?美人?自由?能满足你的我尽量满足你,不过你不能再对梁青雀纠缠不清。” 他以为这一次定能叫季元容输的彻彻底底,可却听见对面的人清清冷冷的开口道:“奴才向来听闻公子与沁仪公主关系甚是亲密,只是没想到公主在您的心里竟然是个东西就能交换的来的。公子若是因着这件事跟着奴才,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那奴才真替公子不值。” 季元容从来没有一次说过这么长的一句话来,末了趁着对方还没缓过神来又开口道:“公子不必客气,为了弥补您耽误的时间,方才奴才打死在路边的猎物便都献给公子了。” 梁毕清闻言呆愣愣地看着季元容露出抹玩世不恭的笑容,调转方向,在狭窄的小路上疾驰,不时地有枝桠被折断,发出“咔嚓”的声音。梁毕清握住缰绳的手愈来愈紧,他以为自己高他一筹,可是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包括他对他的算计。 就好像现在在路边已经死透了的猎物一样,都在嘲笑着他。他错了,错在轻视敌人,没有将季元容的所有底细摸清楚便轻易的向他暴露出了底牌。季元容一定知道他是不会将此事告诉别人,所以他才会这么嚣张的。 梁毕清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替别人下了个套而自己主动钻进套里的感觉,非常不好,至于这路边的猎物,他就算收了又如何?不收白不收,白给的岂有不收之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再一次中了圈套。季元容是要藏拙才将所有的猎物都拱手相让的。 这条小路上好像猎物出奇的多,他只跟了那么一会儿季元容便打来了这么些。 等到夜里时,天色都黑透了,众人这才往起点处赶,有的满载而归有的却还是出发时的起始模样,有的意气风发有的却蔫头耷脑儿。梁青雀在夜色中借着西唐殿内燃着的烛火能看见梁毕清驾着马在最前头,看样子战绩甚好。 可是梁毕清却并不是她最期待着回来的那一个人,在所有外出狩猎的男子都回来的时候,在他们热切的交谈着谁打猎到的猎物最多的时候,她却还在向外头张望着,季元容哪去了?他不会是不知道归来的路了吧。 只是现在众人归位,她也不好冒冒失失的往外头跑。这一次狩猎猎物最多的却来了两个,梁毕清和林端朔。可是那林端朔此时睁着一双多情桃花眼盯着梁青雀不放到底是什么意思?世上生得桃花眼的人不少,可是像林端朔这么标准的还真的没有几个。 梁青雀同梁毕清的桃花眼带着点儿杏眼的弧度,可是这林端朔却是确确实实的桃花眼,如今一眨动,梁青雀就觉得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见那人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她不再理他,还是向窗外看去,可是依旧没有看见那道清俊的身影,她心里有些发慌,那慌里慌张的神情与殿内其乐融融的氛围甚是不符。只是有一个诡异的事情是无心人发现不了,而有心人可以清晰的发现的。 好像是个死循环一样,梁青素盯着林端朔看,林端朔似有若无的瞥向梁青雀,而梁青雀却心事重重的往外头张望着。 梁青雀不知道在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到了最后隐约听见梁崇在殿上给二人的赏赐,她才回过神来。后来男人们在外面的空地上烤肉,相谈甚欢,殿内的女子都安稳的坐着,等着家里的男人带来熟了的烤肉进来一起享用。 梁青雀此时也是饥肠辘辘的了,梁崇是最先进来的,可是梁崇却并没有将他手中的烤肉送给杜氏,而是将烤肉送给了容贵人,梁青雀看的心中窝火。杜氏是正室,就算是要分给她梁青雀,也是杜氏开口分给她一点儿,而梁崇却直接将初次烤好的肉都给了容贵人。 她看着杜氏坐在殿上,神色淡淡无虞,时刻保持着自己作为一国之母的优雅和骄傲。而这时梁毕清和林端朔是一并端了一碟子烤肉进来的,又同时的将烤肉都献给了杜氏。若说梁毕清进献还算是正常,可是林端朔却不正常极了。 而他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疑惑,唇角微扬道:“臣仰慕王后娘娘风姿,亦是臣日后妻子之母,特以烤肉献上。”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开始正视林端朔来,不由得想这位倒是张扬,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来,他端的碟子明显要大一些,有一部分是留给梁青雀的,他走到梁青雀的面前,眸中含笑的看着她,将碟子放在梁青雀身前的小方桌上。 梁青雀带着惊讶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求爱和示爱,梁青雀目光无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又往殿外走去。 她收了他的肉,可是她对他根本就没有感觉啊。这……可如何是好?被一个断袖盯上了?她咬紧下唇,不吃白不吃,到她面前的肉是没必要拿开的。看的出来,男人是很细心的,肉都已经被切成了小块儿,只够一口的量。 第24章 妒火 等到梁青雀吃饱了喝足了满脸餍足的走出西唐殿时,趁着人们不注意正在交谈的时候,她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入了怀里,将她抱了起来,就连小脚都离开了地面,她吓得就要惊呼出来的时候,却在此时落下了地面。 周善和叔良本在她身后跟着,却叫杜氏叫了去,就这么叫这人钻了空子。那人使一只胳膊圈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捂住她微微张开就要发出声音的小口,伴随着这个动作,这人身上的酒气毫无疑问地萦绕在她的鼻息之间。 而且隐隐约约地能闻见掩盖在酒气味下地檀香味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31 道,没由得心安极了,她忘记了挣扎,当她经过了片刻的黑暗之后,她能发现她被推到了西唐殿殿后的一处没有灯火的位置,依旧处于黑暗之中。 男人圈在她腰间的胳膊此时规规矩矩地放了下来,没有半分逾矩。呆在黑暗中的两人不知该说什么,或者说有语难言。只是梁青雀可禁不住这么尴尬的氛围包裹着自己,“你这人,怎能如此?本宫哪里惹到你了?” 哪里惹到他了?她没惹到他,所有的这些无一不是他自找的罢了。他垂凤眸看着面前这个似乎脸颊粉红粉红的女子,约莫是羞的。她不是整日缠着他,甚至还同她兄长说她喜欢他,难道喜欢他就是这样?应了旁人的婚约?吃了旁人献给她的烤肉? 他甚至有些不耐烦,舔了舔微微发干的薄唇,“想骑马吗?奴才带您去?” 梁青雀一挑黛眉,正在思考着这个男人所说的话的可信之处,不过一想到男人今晨间骑在马上的娴熟状态,她有些动心,“好啊。”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将那些话都噎进了肚子里,只余眸中突现的点点星光光亮,是极其期待的样子。她能隐约听见男人的低沉笑声,贯穿她的耳膜,抵达她的心脏。她不由自主地牵住了他伸在她面前的手掌,莫名地心安。 她随着他走了好一会儿的路,在挟着早间的燥热的晚风中,竟也不觉得烦躁。直到她同季元容走到了马厩前,看着一匹匹马儿站立着比她还要高上一些,不禁内心泛滥着雀跃和敬畏之情。她感觉到男人松开了自己的手。 看见男人走到一个生得身量高大的男人面前,略交涉了几句,才看见他借着马厩内燃着的烛火向她比了个手势,她生得娇小又站在暗处,眼神儿不好的是看不太清那处是否是有人的。她看见季元容接过那人递给他的纸笔,在纸上唰唰写了几笔,这才应允他挑选马匹。 她站在暗处不敢动作,全部都交给男人来做,只要能骑上匹马,管它是什么品种,梁青雀都是十分愿意的。她看见男人挑选马匹时认真的侧脸,不敢有丁点儿的纰漏一般。她看着男人动作熟稔的骑上那匹马缓慢的移动到她的面前。 又是伸出了宽大的手掌,要将她拉上马来,她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借着他略微使力的手上了马,是匹纯白色没有一丝杂毛的马,应当是应了他的要求,那管理马厩的人还给了他一把弓和一筒竹箭,背在他的身后。她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两只小腿儿没了依靠一般的来回晃动。 “带公主去狩猎场玩玩?自己能不能行?”他声音里难得的带着些调笑之意,声音响在梁青雀的耳畔,惹得她耳畔处一片红,就连耳尖都红的似是能滴出鲜血来。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感叹不过就是如此说了几句话,这丫头不免太敏感了些。 他等着小姑娘磨蹭了许久,就连踢荡着的腿儿都停了下来,没有回头说道:“当然想去玩儿了,你能带我去吗?本宫是能行,可是想和你一起去呢。” 他顾着看眼前的路,并没有心思盯着梁青雀的耳朵看,只是听到小姑娘说到后半段儿的时候模模糊糊带着懒散与撒娇之意,惹得季元容抿着薄唇,可是笑意却从眼眸中涌了出来。这一夜倒是奇怪的很,二人之间并没有注意身份,竟共乘一骑。 他们往狩猎场的方向去,只是季元容依旧没有带着她走向最宽阔的那处,而是走晨间他自个儿走的那条僻静小路。也不顾梁青雀往回缩的动作,只是觉得温香软玉窝在怀里还有什么能叫他不愿意的? 总是有那么几只不安分的猎物在夜间出动。季元容并不给它们逃跑的机会,抽出箭拉弯弓,并不去看梁青雀,似乎这么个娇人儿并不在他的马上一样,箭发则中,下了马留着梁青雀骑在上头,将猎物收进提前备好的囊袋之中,一转过头来就看见梁青雀满是崇拜的看着他。 眼神只一触即分,不敢逗留,他又骑上马来,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梁青雀就发现季元容备下的袋子里头已经满满当当的了。路上无话,且路上再遇见任何的猎物,他都不再动作,梁青雀踢荡着小腿儿,耐不住寂静说道:“本宫可没想到,你一个琴师,竟然骑射之术如此厉害。” 她坐在他的身前,看不见季元容的神情,回答她的只有响在她耳畔的呼呼风声和蝉鸣声。她抿紧了红唇,歪歪斜斜的坐在马背上不再搭理他,她一到了他这处,定是要碰钉子的,索性习惯了便也不理了。 这条路好像黑茫茫的,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然而当她到了季元容要带她来的地方的时候,梁青雀的心房好似没了季元容的位置,满满的都被眼前的美丽景色所填满。季元容率先下马,不由自主地伸出一双臂膀将娇小的梁青雀抱下了马。 原来,动作永远都会先于言语一步,也永远都会比言语更加诚实。 梁青雀被稳稳地带到了平地上,一挑黛眉,腰间的肌肤仿佛被灼伤了一样,又疼又痒,她愈发的看不懂这个男人了。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骑装,脚边盛开着的是淡紫色的桔梗和郁郁葱葱的几丛草儿。 离她不远处便是几棵盛开着石榴花的石榴树,同样是大红色的石榴花此时与梁青雀身上的骑装相得益彰。而季元容此时则并不对这眼前的美景太过于感叹,只因世间万物以面皮吸引人的,总是短暂且一瞬即逝的。 他见过不少的女子,各式各样,不同的美丽他都曾经见识过。梁青雀这种也并不是其中样貌最出挑的那一个。当他爱上她的时候,永远无关于她的模样,只是她身上骨子里满满的都是温暖和善良,甚至说有那么一点点的嚣张骄纵他都喜爱的紧。 也许人就是这样,爱情无关于磨合与否,而是一见到她便知道,她的所有小毛病她的所有小习惯,他都永远能够包容忍让,如此而已。他眯了眯凤眸,看了看月色,觉得时间似乎应当进行到了哪个点上。 叔良和周善是被他支走了的,当然其中未免会去打通一些关节,不过那都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觉得杜氏已经觉察出来梁青雀对于他的感情是如何的。这真是件令人既恼怒又欣悦的一件事情。 他不去管那个正在湖边儿打着转的女子,只蹲下身来将方才猎到的鸟儿兔儿的毛皮处理干净,再将这些东西放在湖水当中洗净,顺便也清理了自己染上血污的双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了几根竹签来,将肉类串好。 天知道当他看见林端朔谄媚的将烤肉献给梁青雀时,他内心的妒火灼烧着他的胸腔,火烧火燎的疼着。随意从这片无人打理的地方就能找到枯木枯草,围起来,再从腰间抽出火折子,将草木点燃。 他不去管那梁青雀,更不想让梁青雀靠近这里,夏日总是燥热的,再一围上火堆儿,怕是更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32 热上了几分,这样又热又不讨好的还是不要让她碰,都叫他一个人来做最好。同时他掀了掀眼皮看看那个站在湖边儿的女子,好像是看着小孩子的家长一般。 只是烤肉只到了半程,就看见姑娘小跑了过来,神采奕奕的看着他手中正冒着肉香气的肉串儿,“季元容,你竟然还有这般手艺?” 此话一出,他不咸不淡地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入鬓长眉微挑。在她的眼中,似乎他是什么都不会的,就堪堪是个花瓶儿样的东西,只会抚弄琴弦。他又看了她一眼,不搭理她。她不知道的有很多,只是季元容想不想让她知道罢了。 他准确的能够分辨出肉是否烤熟,外焦里嫩方为上等。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将左手中烤好的兔肉送给了梁青雀。对于女子来说吃些兔肉是滋补的,看着她那娇小又柔弱的身板儿,是该好好儿补一补。 梁青雀伸手接过,当季元容看见她的脸上是兴奋与惊喜的时候,不同于她接过林端朔的烤肉时的表情的时候。季元容觉得心里无比的舒畅,从来都没有过的,就好像一盏凉茶熨贴着他燃烧着的食道一般,如此舒服。 第25章 认定 他将提前备好的果酒拿了出来,看着梁青雀,扯出一抹笑来在火光的映射下显得有些诡异和妖冶。梁青雀点了点头,想着少饮一些果酒,并不浓,也不会出过大的纰漏。她向来是贪酒的,又是不能多饮的。 她接过季元容递给她的酒袋子,初一打开盖子,便能闻见浓郁的酒香气,好似同季元容身上的酒气所差无二。因为方才在西唐殿内这烤肉着实是没少吃,所以现在倒是吃不了多少了,酒可没少喝。 季元容也没去管她,慢条斯理的撕下块儿肉来,塞入口中,又缓慢地咀嚼着。又抬头看了看月色,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应该要将梁青雀带回去了。而此时好巧不巧的是,火星子燃尽了,即将没有温度,也省得他还要寻水来将火堆儿扑灭。 他甫要转头问一问梁青雀现在随他回去是否妥当,只是还未转过头来,却感受到梁青雀毛茸茸的小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看见梁青雀水润润的粉嫩嫩的唇张张合合,面颊处泛着酡红色,又似乎在低语着什么。他凑近了一些,这才听清楚。 “季元容,本宫……本宫喜欢你”,她唇中反复呢喃着这句话,仿佛不管怎么重复都不会厌烦一般。这也直直地戳中了他的心脏,他垂眸看了她许久,有几缕碎发落在她的脸颊处,惹得她皱了皱眉。他闻着她和他身上相似的酒香气息,他凑得更近。 将薄唇印在那姑娘的檀唇上,辗转许久,却不知足,大起胆来,舌尖微探,并没有太多的阻隔,逗弄着她香软的舌,扫过她整齐的贝齿,带着烤肉的香气和酒气味道。梁青雀,你可要想好了,真的决定要喜欢我了吗?那么我可是不会放手的,不管发生什么。 他不做太多逗留,止步于浅尝辄止,将姑娘揽在怀里,抱着放上马背之上,自己再翻身一跃而上。姑娘还是没有清醒过来。他们匆匆掩盖于夜色之中,披着星星戴着月亮,等到他到达碧汀阁时,叔良和周善已经在碧汀阁之内等候着了。 他一挑长眉,似是因为算错了时间而微微懊恼。只是她们似乎等着的时间长了,竟是睡了过去。他也不躲不藏将姑娘拦腰抱下马背,没有阻挡的就可推开碧汀阁的门来,轻手轻脚地将梁青雀放在那顶架子床上,又多看了几眼姑娘漂亮娇媚的眉眼,这才离开。 叔良和周善正倚在椅子上睡得正熟。男人轻轻的动作并没有将人吵醒。只是后来周善先醒了过来,看着碧汀阁内已经灭了的烛火,心下一惊。没有先惊动叔良,自个儿先往内走,看见架子床上躺着那个小祖宗,她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是,方才这小祖宗去了哪了?怎么身上还有股酒香味?还好她听了叔良的话,没有冒冒失失地去上报梁青雀不知哪儿去了的事情。周善吐了口浊气,还带着刚睡醒的昏沉,走上前去,借着月亮的亮光将梁青雀身上的骑装脱了个干净。 再将叔良叫醒,叫她上一侧的榻上睡去,周善也一并。只是二人倒在此时说起了悄悄话来,还是周善耐不住先开了头儿,“叔良,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然怎么公主不见了,你也未声张?” 叔良闻言,将眯成条缝的眼睛睁开,添了几分清醒之意,手指扣弄着衣裳的布料,似是在犹豫着什么,大约是考虑好了这才开口道:“公主……应当是心悦季琴师的,只是季琴师是什么态度,我……我也就不知道了。” 周善闻言来了精神,借着茫茫月色同叔良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将叔良所说的要保守秘密的话一一应允了下来,这才互相放过。 翌日晨间,梁青雀睁了睁眼儿,按了按额角,觉得有些头痛,隐隐约约的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来,只道是这头痛也是因为喝酒喝得多了。她啧了啧嘴巴,似乎是在回味着昨日晚上季元容替她烤的兔肉的肥美滋味。 今日便是没什么事了,只是贵人们自行安排,爱做些什么便做些什么,再呆上个五六日便就要打道回府了。偶尔换换地方儿,来些新奇感,梁青雀自己觉得还是不错的。 叔良和周善早早地就起了身,二人本以为梁青雀不能起身这么早,便都去了食房取了饭食来。见梁青雀醒了,分工明确地手不慌脚也不乱,一个伺候梁青雀洗漱梳妆打扮,一个收拾着饭,摆在铺了杏黄色杜鹃纹桌布的桌子上。 梁青雀甫一梳妆打扮完毕,坐在桌子前想要吃些粥暖暖胃口的时候,便听见碧汀阁的门打开了的声音,她一转头来,见叔良将梁毕清引了进来。他今儿个穿着一身月白色蟒纹圆领锦袍,难得的添了几分清冷气儿。 只是这股子清冷气儿根本维持不了多久,生得温润就连说话时都是温温柔柔的,和季元容完全是两种人。她看着梁毕清毫不顾忌地坐在梁青雀对面地位置,只手撑着光洁的下巴,一双桃花眼看着梁青雀,连移都不移。 她挑了挑眉,一瞧他这副样子便一定是有事要找她,她扬了扬下颌道:“叔良、周善,你们先出去,本宫同阿兄说些话儿。” 等到二人都出去了,门也关好了,梁青雀这才放下手中的象牙著,眨着一双纯良稚嫩的水眸看着梁毕清道:“阿兄快说,今儿个是有何事?竟能劳烦您亲自跑一趟来,还直盯盯地瞅着我。” 梁毕清盯着她的眼睛看,一瞬也不移动的,唇角勾起,看似是副温润公子哥儿的形象,说的话却叫梁青雀打了个颤儿,“你昨儿个晚间散席时,去了哪里?” 她支支吾吾的红了脸颊,不知该怎么同自家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33 兄长说,在梁毕清的目光逼迫下,她才怯怯地开口道:“我叫季琴师带我去骑马玩儿去了。” 她明显地看出梁毕清舒了口气,好像是放心了的样子,她看着好奇,正好听见梁毕清悠悠地开口说道:“你一个姑娘家,晚间同男子出去本就不妥,若是吃亏,还是你吃的多一些。日后想要骑马,同阿兄知会一声儿,什么马不让你骑?” 说着还掀起眼皮来看了梁青雀一眼,却看见梁青雀满是不解,这才皱了皱剑眉,自家这个妹妹还什么都不知道,约莫也是听不懂他说着什么吃亏不亏的话来。他不由得俊脸泛红,轻咳了几声道:“你知不知,昨夜里梁青素被捉到同林端朔卿卿我我?” 梁青雀明显有片刻的停顿,歪了歪脑袋,皱起黛眉道:“阿兄,这可当真?” 她看见梁毕清伸出手来将她面前的兔毫盏拿了过去,再倾壶替她倒了杯温热的牛乳,又伸直长臂送到梁青雀的面前,垂眸看着面前桌上布着的简单又不失营养的饭菜,“自然是当真的,你向来晨间起的晚,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正常。” 梁青雀闻言并未表现出任何的难过之态,反而扬起了唇角,就连那双桃花眼儿都成了弯月形状,显然是极其高兴的样子,“那样才好着呢,我瞧着那林端朔就不像是个靠谱儿的,本就不愿嫁给他,如此一来,这婚约是要取消了吧。” 只是梁毕清接下来的话却叫梁青雀更加惊讶,“你这个丫头,这些不过是梁青素一个人的动作罢了,看见的人也只说是梁青素硬贴上去的,况且看见的也只是梁青素身上的衣裳不整齐不端庄。” 梁青雀闻言却挑黛眉,“难道这件事情完完全全就只怨梁青素吗?就只从林端朔地衣裳整整齐齐就能断定是谁先去勾引谁?未免太粗糙了些。” 梁毕清只耸了耸肩膀,“这个阿兄我就不知道了,阿兄当时也并不在场,只是听旁人传着说是如此。只是阿兄倒觉的这件事情总是有遮遮掩掩的地方的,这些你都不必理睬。不过……”他有片刻的停顿。 “母后的态度倒是耐人寻味,根本没有责怪林端朔的意思,相反使梁青素的名声坏的更甚,她和你一般大小,可是婚期却往后拖了不少。这么看来,这林端朔你是不嫁也得嫁了”,他眸色深沉看着自家的小妹妹,不知道这个姑娘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还能坚持多久。 “阿兄,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的,只是苦了那个梁青素,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的态度难得的平静,看起来就是没有方才那么开心的样子,约莫是正在思考着该怎么推掉这门婚事,如此便又能想起季元容来。 这五六日依旧是平平静静的,她再没有看见季元容,也没有刻意去寻找,这行宫这么大,她怎么能找的着?不过此时她又添了门心事,重重的压在心房,透不过气来。她多么希望有谁能将她从苦海当中拽出来。 她如果只是个平民家的女子,是否能更加幸福一些呢?五六日的时间,下着不大不小的几场小雨,竟使天气莫名的凉爽了几分。众人又浩浩荡荡的分为两路,赶赴王城,那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她感觉到更加的压抑感向自己袭来。 第26章 离宫 农历七月的天,还是燥热非常,午间时候,各宫各殿多是在歇息午休。阳光正盛,使人本就乏累的身子更添了几分疲惫。 在寿福殿内,那女子仿佛是并未着妆,唇色偏白色、眼角处有几道儿细纹儿,斜倚在贵妃椅上,略显老态沧桑之感,而此时她的下颌绷得紧紧地、蛾眉一挑,“你再给本宫说一次?前几日的晚间沁仪公主去哪儿了?” 那个小宫娥看着杜氏难以置信的面容,不禁又垂下了脑袋不敢直视。杜氏的身旁还有四五个宫娥在那处替她扇着凉风儿,有阵阵的香料香气飘来,她打了个颤儿,不敢怠慢只能又颤着嘴唇道:“和一男子仿佛是去骑马玩儿。” 杜氏的心此时比蝉鸣声还要聒噪几分,乱糟糟的。她当然是知道林端朔前几日在狩猎场的所作所为一定难辞其咎,可是凭借着晋国公府树大根深,确实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去处,那些个事情,她便不大追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也过去了。 只是,自家姑娘那日夜间,竟和一男人出去骑马实在是会使旁人议论的,纵使并没有多少人能够发现。如果是在围场发生的事情,那么便一定是一起去了围猎场了,她思索片刻,便能确定是谁。 除了季元容,还能有谁?生得一张颠倒众生的面庞,琴技高超,这是最能吸引小姑娘的了吧。她几乎不大干涉梁青雀在做些什么,只要她善良健康的生活着,便是她最希望的事情,但是这一次她不能不管了。 她的指甲上染着暗红色的蔻丹,端起青瓷牡丹花纹茶盏时更衬得肌肤白皙,抿了口凉茶道:“下去,去嘉裕宫,将淑妃娘娘请来寿福殿,本宫有事寻她。” 她神色淡淡,仿佛那些个风起云涌都没有发生似的。那个丫头犯起倔来十头牛都拉不回,那么就只能从季元容这处下手了。梁崇喜欢他喜欢的紧,是不行了的,只能去寻那淑妃,只有她开口了,这事才能有所转机。 身前来回话的小宫娥轻吐了口气,连忙出了寿福殿准备往那嘉裕宫去。而此时殿内的杜氏也不怠慢,算了算嘉裕宫到寿福殿的时间,也不换下身上的大红色牡丹花纹罗织襦裙,只自己起身坐在了对面儿的梳妆台前。 她上了脂粉口脂,方才将手中的锦盒儿放下,便听见外头守着的小太监来报那淑妃娘娘已经到了。她似是刻意停顿了一会儿,这才掀起眼皮瞅着那小太监道:“行了,还不快去将淑妃娘娘请进来。” 她就坐在梳妆台前,手儿抚摸着光滑油亮的头发,虽容颜易逝,可这发质还一如年轻时的状态。淑妃走进寿福殿时,是没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的,但是杜氏也能凭借着嗅觉能够觉察出来人就是淑妃。 “妹妹来了”,她始终看着菱镜中那已经苍老的面庞,不去瞧那淑妃,傲慢至极的样子,“妾给王后娘娘请安,王后娘娘万福。” 她着一身浅紫色蝴蝶纹路上衣,下身是一条月华裙,妆容精致,圆眼的眼尾眼线微微上挑,身上是惯爱熏的香,看着杜氏那副不咸不淡不搭理她的样子,她没由得恨的牙根儿痒痒,过了不知多久,杜氏这才开口叫她起来赐座,顺道儿又将殿内所有的宫娥都遣散。 这才转过身来,直视淑妃,手指按了按眉心道:“本宫就不同你拐弯儿抹角的打什么哑迷了,本宫叫你来,是为了季琴师一事,希望你能将季元容送出燕宫。” 淑妃闻言,连方才的那些子记恨都甩到一边儿了去,迟疑的看着杜氏,甚是不解,秀眉挑起问道:“妾身不知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34 ,王后娘娘如此是为何意?” 杜氏并没有丝毫的犹豫,“本宫是知道的,青素到底是谁,如果你不将季元容送出燕宫,那么,你也别想过好。” 她说话时轻轻淡淡的,并没有将嗓音提高,可也挟着莫大的威严。有了旁人的把柄,往往就算在说话时,都是底气十足,傲慢非常,斜睨了那淑妃一眼,睥睨群雄的样子。 淑妃此时却是慌了阵脚,杜氏暗暗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她扶了扶并没有歪斜的玉钗,攥紧了手指。杜氏并不知道什么深宫秘辛,不过许多年前偶然间听见了那些片段的对话,实际上她并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王后娘娘,妾应下了,今儿个便去面见王上,只是……”她是没有想到那么多年前的事情,这么久都没有东窗事发,竟然到了现在接二连三的在她面前提起。送走季元容可以,还能解决她心头的一个疙瘩,只是这杜氏这边儿…… “只是,妾还想求王后娘娘替妾保守秘密”,她说此话时明显底气不足,显然是觉得一个季元容是不值得杜氏替她保守秘密的,果然是个看似精明实则就是个包子般的人物。 杜氏在心中暗暗嘲笑,却面不改色,“当然可行,这事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只是这季元容一事,你务必要做好,不然别怪本宫的嘴巴关不住啊。” “请娘娘放心,妾一定将此事做的妥当。” 淑妃低垂眉眼,没有方才那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盛气凌人的架子,显得有些许的乖顺来。她只能先将这事儿应下来,才能继续细细探究这杜氏往常从不干涉琴师舞女之事,这回怎么计上心头来了? 她起身来,施了一礼便离开了寿福殿往那宁昭殿去了。 第二日晨起,梁青雀身上只穿着一件儿杏红色的鸳鸯花纹肚兜儿,下身一条白色贴身小裤,此时正半睁着眼睛漱着口,就看见周善从殿门口处走了进来,将小臂上挽着的红木食盒子放在了桌儿上,然后凑到了梁青雀的面前,神秘兮兮的又带着些许的忐忑说道:“公主,主子,您是不知今儿个午间季琴师就要离宫了。” 梁青雀本还没睡醒的样子,身上疲懒着的厉害,还没睁开的眼儿此时勉强睁开了,她赶忙将口中的水吐了出来,都没来得及将小嘴儿周遭的水渍揩净,急切地问道:“季琴师午间要离宫?他离宫做什么?乐师不到年纪哪儿能允他离宫?” 周善闻言也不着急,这可真是着了叔良的道了,原来自家这位小祖宗真对季琴师的感情是绝对不一般的。叔良浸湿了白色巾子替梁青雀将脸擦干净,这才听周善抿唇压制住笑意道:“公主有所不知,季琴师家中母亲年迈,无人养老,淑妃娘娘体恤,自是求了王上,这才同意叫季琴师出宫。” 她闻言知道这些并不是周善在逗弄她,登时瘫坐在了架子床上。什么?他要走了?顿时脑中什么都没有了全是空白的,不时地闪现出的几帧画面还是和他在一起时的画面。怎么可能呢? 她双眸没了神采,好似没了主心骨儿一样,没有血色的唇发着抖道:“那……那他还回宫否?” 周善歪了歪脑袋,看着小祖宗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住的心疼起了她。一旁的叔良抿紧了唇,显然是极其不赞同周善的做法的。这出了宫的人,就好像放走了锁在笼子里的鸟儿。日后是娶妻生子是种田下乡,全都在于他们自己,唯独没有可能的就是再回到这宫中做低人一等的活儿。 尤其是像季元容这般清贵的人物,出了宫去,更是不愁没有饭吃,又怎么能回宫来呢?她心下不忍,又被叔良看的心虚,便略作迟疑态道:“这事儿还不定呢,季琴师这才要走,就算回来了也是两三年之后的事情。” 她好像发了疯一样,憋着想要流下的眼泪使眼眶不多会儿便红了起来,粉唇一扁。她急匆匆地咬了几口方才从厨房内取来的桂花糕,便叫叔良和周善替她好好梳妆着。因着各宫各殿的贵人都怕热极了,宫内来往的人儿少了许多,大多都呆在自己的殿内避暑。 叔良眼疾手快,知晓梁青雀是要往那昭华殿去,赶忙叫下面伺候着的小宫娥备了步辇,算了算梳妆的时间,约莫差不多,这才隐约放下心来。 她穿着一身浅蓝色醉心花纹罗裙,袖边是以桔梗花纹作为点缀,长发绾成堕马髻,饰以一对儿鸳鸯花样的羊脂玉钗。腰间佩戴着她向来喜爱的血玉禁步,使一条深蓝色腰带束紧,将姣好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她下了辇,也不必叔良和周善扶着,差点儿被脚前的裙角绊倒,可却不顾任何公主作态,又将裙角提起,急匆匆地跑到了昭华殿殿门口处,看着那熟悉的小厮在门口那儿守着,她将气息调整匀称这才开口道:“替本宫通传。” 那小厮却一脸犯难,支支吾吾道:“季琴师已经离宫去了,奴才在这处守着怕殿内丢了东西,公主殿下还请回吧。” 她闻言,脚下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在地,还得幸于叔良和周善二人在她身旁扶着搀着,“不是说,他午间时候才走吗?” 难道就一丁点儿的眷恋都没有了?那小厮行了一礼道:“季琴师他几乎没有带走什么东西,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拿了几本儿琴谱儿,是他向来喜欢的。本就要离宫去的,也就不严苛什么时间的问题了,一大早儿天没亮就走了。” 梁青雀点了点头,后来回永乐阁的时候,是被叔良和周善搀着回去的。 第27章 攻心 王城之中虽然戒律严格,可是却有那么一条街,那街上有一处唤作迎玉楼的地方,香薰倩影、款腰轻摆、调笑声声不断,而此时在二楼的一处雅间内却是别有一番模样,没有女子调笑的声音,也无熏香,有的只是在八仙桌上正烹着的热茶的烟雾袅袅。 坐在细薄牡丹屏风后头的是一眉眼俊俏的男子,但见他着一身竹青色的圆领锦袍,腰间悬挂圆形羊脂玉坠儿,未绾长发,自然垂在两肩之上,眉眼处挟着清冷、长眉如鬓、凤眸上挑,不似女子般涂抹口脂,他的唇依旧是嫣红颜色,肤色偏白,更衬出股俊俏清贵之感。 指骨分明的手指握着只金丝玉茶盏,却久久不见他饮上一口。在他身侧守着个小厮,在一处静静立着,不敢动作。直到这雅间的门儿被打开了,他才略作表情,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双手垂下放在双膝之上,左手食指习惯性的敲打着膝盖骨儿。 那小厮依旧是不动作,坐在座位上的季元容也不动作,不过是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不必刻意便能撑得起巨大的气场。那林居尚着一身深棕色锦袍上绣有仙鹤纹路,手中执着一把楠木扇儿,进到里间才能感觉到些人气儿。 他看见季元容掀起了眼皮,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35 收回视线,声音平淡道:“坐吧,公喜上茶给大人。” 林居尚边落座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季元容,唇角一抹笑似有若无,见那季元容并不去理会他,他也不觉得先开口掉自个儿的身价儿,“啧,你这小厮名儿取得倒是不错。方从宫里做了奴才,这一出来竟然变化的这么快。” 这话也不知道是有意嘲讽还是无意打趣,只是季元容敲打着左膝盖的手略微有停顿,可却面不改色的。若说入宫后为人奴侍候人的,还有这么点儿好处。公喜瞧着二位面色不改气定神闲的,也不敢耽搁,连将方才煮好的热茶奉上。 雅间内放置着冰鉴,也不叫人觉得燥热。季元容并不急着向林居尚摊开底牌,是一定要等着林居尚先开口的,左右他是能磨得住自个儿的性子的。 伴随着屋内响起的几声轻咳,季元容长眉一挑,得知自己这一次还同往常无二的赌对了,他听见对方开口道:“你可说一说你有什么值得本官信任的?换句话来说本官凭什么要和你一并?” 林居尚说此话时,带着几声嗤笑声,显然是极其不屑的模样。可季元容是摸清楚他了的,若是真的不动心的话,又怎么会接受他的邀请呢?还如此急不可耐的先问出话来。 他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口热茶,却叫滚烫的茶水烫了一下,他咽下肚中,忍着舌尖上的疼痛,使自己能够时刻保持清醒自持,“我?我是谁想来林大人已经差人查的清清楚楚的了吧。” 他身子向后靠,倚在玫瑰椅背上,长腿交叠,在灯火下他的容颜是看不真切地,模模糊糊能窥见此人如谪仙般的容颜,林居尚不禁看的有些痴了,却还是强回过神来道:“啧,你不亲自拿出点儿证据,本官哪儿能那么轻易的相信你……” 还没等他将这一句话说完整,便听见玉石磕碰在身前的梨花木方桌上的声音,林居尚“哎”了一声,低下头来,看着那块儿被放置在桌子上的羊脂玉坠儿,更不禁又“哎”了一声,这种坠儿他也是见过的。 他差人查出这季元容应当是先前季相之子,而季相唯一的正房夫人便是楚宫嫁过来的一位公主,现在楚国的国君同母胞妹。至于当年季相同正房夫人的亲密关系是被传成了一段佳话的,只是可惜…… 那么现在看来,这个季元容应当就是季相同他夫人生的唯一的一个嫡子,更重要的一个身份就是楚国国君的亲外甥,他禁不住往后倒了一下,脸上有些许的震惊之色。他被自己父亲教育后,完完全全就是个忠于君上的性子。 只不过是被现在国君之昏庸所逼迫,他这才开始想要鞭策军队,希望为自己再谋一条出路。那些日子便在揣度季元容此人,本想收归麾下,现在看来倒是要被他收归麾下了,不过这应当也是他自个儿愿意的,没有任何人逼迫他。 季元容说来也是楚宫内的王室血脉。他停顿了片刻,伸出衣袖揩了揩额头上的冷汗,而后起身向这个年纪轻轻的男人行了一礼,“臣,见过主子。” 他此时低垂着头看着地面,没有发现这个年轻的男人唇角处勾起了个玩世不恭的笑容,看起来是尤为不屑的样子。他迟迟没有叫林居尚起来,倒是敲击在左膝上的节奏越来越快,声音不大,应当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心中暗道,瞧啊,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忠君。这个时候不是应当死死的维护自己的燕宫王上的吗?现在在他面前下跪行礼喊他主子又算什么呢?他哂笑,就知道结果一定是这样的,他起身来蹲下身子。 凑到林居尚的面前,距离近到能看见林居尚他额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淌,他饶有兴趣地开口道:“大人起来吧,我可禁不住如此大礼。” 话毕便站起身来,身量高大、双腿笔直而又修长。林居尚这才站起身来,见季元容没有落座,他便也是站着的姿态,他也入朝为官十几载,窥探人心这点儿功夫他虽并不出神入化,可也掌握了一二。 他并不是个胡乱认主子的人,从在宫内听说楚国联姻一事便是他出的点子,到逐渐了解到此人不过是个琴师可是却能得到燕宫王上莫大的宠爱,再到方才坐在这处那股子清冷劲儿完全就是上位者的作态。 他颤巍巍的又做拱手礼道:“臣的父亲向来教导臣一定要忠君护国,可是如今世道并不太平,王上现在不理朝政更甚,现在又在纠缠于炼丹与长生不老之术,从民间、或是使唤官窑制作一切他想要的东西,如此,燕国哪儿能存活长久。” 他见那年轻男子还是不做声,便又继续说道:“虽然人往往说忠君护国,可是国不护好,那么又谈何忠君呢?左右臣守得并不是梁崇一人,而是整个燕国的河山。” 季元容闻言,唇角勾起,自顾自地坐下又斜倚在玫瑰椅上,替自己倾了盏热茶,也不抿一口润润喉,低垂眼睫,薄唇轻启道:“那这么说,如若事儿成了,我又没有做到守护河山的使命,那么……你也会义不容辞的推翻我?” 他尾音婉转,仿佛所有的人心情理全都玩弄于他的股掌之间,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正站立的笔直的林居尚,认真的打量着他的神情,他倒要看一看这林居尚会怎么回答自己的问题,“会的,臣会的,但是臣认为主子可担的起燕国的王位。” 季元容看着林居尚的面容,一瞬不离,凤眸眯起,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林居尚的额间又冒出了冷汗,这才放过他。季元容薄唇抿起,过了许久这才说道:“那么,还请林大人信守承诺,希望……日后的合作愉快。” 林居尚没有讨要任何事成之后的报酬以及官职,是因为他知道他的使命便是守护燕国河山保护燕国子民,至于将这河山交托给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后,他的去向如何,也许不就那么重要了。 林居尚离开后,那唤作公喜的小厮连忙凑到跟前儿道:“主子,您怎么这么早就将身份暴露了?” 季元容还交叠着长腿,如此悠闲地品着茶,一点儿也看不出这是个原来在宫里做伺候人的活计的,只不过这一次的回答没有间隔那么久,能从此看出男人现在较好的心情状态,“你懂什么?像他这种人,只要将与王室血缘有关的身份甩出来,更容易征服。” 他凤眸微眯,站起身来,抬手抚了抚略起褶皱的袍子,刚要抬腿迈步,便被身后弓着腰赔着笑脸的公喜叫住,“主子,主子,宫中有话儿来了。” 楚宫内现在却比燕宫平和了不知多少倍,楚宫王上此时正端坐于大殿的上座之上,夜色已如此之暗,却还是不舍得扔下手中的文书奏折,当他皱着眉毛翻开另一份文书时,眉毛也舒展了开来。 身侧只一个贴身太监在伺候着,这已经是这一夜的第四盏浓茶了,他偷偷抬头看了看王上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36 ,然后又缩回头去,他可不敢去劝王上早些歇下,上一次他劝了一次正赶上某地水患,更是将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此时楚国王上舒展开眉眼,将那手中的文书放到桌子上道:“快将王后请来,孤可有个顶好的事情要告诉她,等不及明日早上了。” 那太监“哎”了一声将此事应下,只是这天色这样晚,还真是苦了王后娘娘了。不多时候那王后便被请进大殿当中,略施一礼便被王上亲自起身请了上去,将这殿中唯一一个伺候着的太监请了出去,这才更显眉开眼笑之色。 “卿卿还记不记得孤那同母胞妹,生得珠玉可爱的那个,白白嫩嫩的,后来可惜嫁去燕国了?”他亲昵的握过王后的手,没有半分迟疑和做作,直有老夫老妻的模样。 王后看见他喜笑颜开的模样,也不自觉地跟着高兴了起来,“自然是记得呢,她儿时的事情妾还记得不少,那丫头惯爱逗人开心的,不过自嫁了燕国后便没有太多她的消息了。” 第28章 门路 楚王后看见面前男子略有停顿,轻叹一声,“孤这妹妹,虽瞧起来是个极好说话儿的人儿,但是那年去了燕国,看上了燕国国相大人,此人姓季。偏偏要嫁,不过那季相的确值得她如此。孤虽不想她远嫁他乡,可是却拗不过她,后来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夫妻两个都死于一场大火,似乎是与燕王有点儿关系。” 楚王后挑了挑秀眉,似是对于这场大火起了疑心的样子。楚王略带迷恋的看着楚王后已经不算年轻的面庞,“卿卿不必难过,后来孤听说是因着那季相得罪了当今的燕王,燕王又听了奸人之言,这才纵火为之。而且,所幸之事是他们留下了个娃娃。” 楚王后略僵硬的面颊此时微微缓和过来,略显干枯的手攀附在了楚王的胳膊上,“王上,自您为王上后,妾再没有督促过您打理朝政,可今日晚间听见这事儿,妾又心生惧意,希望王上能够体恤百姓民心。” 她舔了舔略干的唇,便看见楚王连将自个儿平头案上的茶盏奉上,她斜睨了一眼接了过来,抿了口润了润唇道:“不知那娃娃是男孩还是女孩,年岁几何。现在燕国政局不稳,他过的好不好?” 她的问题一长串儿全都冒了出来,使楚王不禁露出了个宠溺的笑容,接过她手中的茶盏,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揉捏,喜欢非常的模样,“啧,卿卿慢些说才好,是个男娃娃,现年二十有五,前几日还差人给孤送来了书信,是来求兵的。” 楚王看着卿卿不解的模样,便又笑道:“卿卿莫担心,孤虽往日间跟旁人打交道总是讲究回报多少,可这是孤的亲外甥,他若是要的话,孤给他便是了。也不多不过一支轻骑兵和一支轻步兵罢了,不碍着什么事儿,孤心里是有数的。这进攻燕国的事情便暂时搁置了,不过也是要变天了。” 他末了感叹一句,只能道这一切都是燕王他自个儿自作自受。至于他被谁推翻,又成了谁的天下,那么就不是他应当管的范畴了。王后闻言这才安心,皱紧的一双秀眉松解开来,而后又不知想到什么,黛眉一挑看向正在整理案上文书的楚王。 “王上,那燕宫即将嫁过来的女子,该作何处置?”她是明知故问,一口一个妾一个王上,惹得楚王挑眉,“全凭卿卿做主,不过是别国嫁进来的,位分别太低即可。” 楚王后这才应下,那脸面的恼火和不安之色才略消失了一些。楚王的专宠亦是出了名儿的,不过专宠的便是他身侧的这位楚王后。 半夜时分,楚国这位理政的楚王都已经歇下了,可有那么一处却还未歇下,灯火正亮着。乍一看原来是燕国的一处府邸,府邸并未冠名,占地面积不算太大可对于王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儿还算是不小的。 府内冷冷清清,伺候的人就那么两三个,杂草都处理的干干净净,没有种植一花一木,更显得没有人情味极了。但见那处亮着灯火的屋子里头站立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眉眼如画、丰神俊朗。 “主子,据说那沁仪公主今儿个一大早便去了昭华殿寻人。” “那小公主没有寻到人,竟是昏了过去,也倒是,现在天气这么炎热……” 这两句话他记在心里,到现在看了这么多琴谱儿、阅读了那么多送来的文书,总是忘不掉她。手中的刺刀一斜扎进了左边大腿的位置上,登时鲜艳的血染红了整条白色的裤腿儿,如绽放在雪中的红梅一般美丽而又刺眼。 相安无事又过了一个月,暗中进行的计划在稳而有序地进行着,宫内还是依旧似是表面一般的平淡无波。只好似那永乐阁里的那一位消瘦了不少,原本圆润的下颌都瘦出了个尖儿来,本就娇小的身量此时又瘦削了不少。 梁毕清此时正在永乐阁内吃着茶,将从宫外买来的话本子捎给梁青雀,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要进宫瞧瞧这位小祖宗是怎样的了。如今一看,仿佛杀猪使的刀子剜进了心口子,愣生生的挖出一块儿肉来。 他正同梁青雀说着话儿,却看见梁青雀已经溜神了。他将话儿停了下来,就这么直盯盯的瞅着梁青雀,他倒要瞧一瞧这姑娘能愣神儿到什么时候。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叔良进来内殿奉上两碟糕点,梁青雀这才回过神来。 回过头来便看见梁毕清在那处坐着一瞬不移地看着梁青雀,俏脸儿不争气地一红,方才的确是她走神儿了,她勉强挤出了个笑来,看起来十分不自然。梁毕清皱起眉来道:“怎么,那季元容就这样好?值得你这样?你才多大到底懂什么是爱吗?” 梁青雀听见自家兄长的话,并没有害羞的将脑袋低下,反倒直直的看近梁毕清的眼睛中毫不避讳,“阿兄,你没爱过哪里知道?我以前看话本子时也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但是遇见他我就彻彻底底的相信了。” “你如果偏偏逼我要我说出来我到底喜欢他什么,我是说不出来的。就是从心底里油然升起的那种感觉,既甜又酸,整日想着怎样才能和他离得更近一点儿”,梁青雀略微眯起桃花眼,似是在追忆些什么的模样。 永乐阁内又陷入了良久的寂静,没有人愿意先开口,或者说没有人能向梁青雀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并不是爱情。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梁毕清咳嗽了几声清清嗓子,然后略带不自然道:“你应当是听说过了的吧,季元容是淑妃要求送出燕宫的,你若是想要见他倒不如问一问淑妃,也许她能知道季元容现在的落脚之处在哪儿。” 对于这个自小宠溺到大的妹妹,他是见不得她吃一点儿苦的,当然包括那个劳什子的相思之苦。他以为梁青雀是个爱玩儿的性子,没见着几天便罢,早就抛到脑袋后头了,哪能记得什么琴师不琴师的?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37 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来梁青雀是动了真心的,没将季元容当个玩意儿来看,挥之即来召之即去。 梁青雀闻言,有一瞬间的怔楞,而后就变成一副兴奋模样,黯淡的小脸上闪现出来的光芒是这整整一个月里所没有的。梁毕清这才勾出抹笑,这才是梁青雀应当有的模样。 他看见梁青雀叫来叔良和周善帮她梳妆,他也不想再呆在这处,免得惹人嫌,便自个儿走了也不必旁人送一送。 等她梳妆好后已经是午间时候了,她也懒得搭理什么午饭吃什么的问题,提着裙角上了辇匆匆往淑妃的嘉裕宫去。身上穿着一件奶白色雏菊花纹琵琶扣上衣,下身着一条月华裙,脑袋上带着的金钗步摇伴随着步辇的颠簸响声不断。 当她进了嘉裕宫时,淑妃正坐在餐桌前头用帕子揩着唇角,俨然是刚刚用完饭的模样。梁青雀看见女人朝她施了一礼:“妾见过沁仪公主,公主万福。” 她随意抬了抬手叫她起来,殿中伺候着的宫娥连忙替梁青雀备下座位来。还没等她将气儿喘匀便听见淑妃开口道:“不知沁仪公主今儿个来嘉裕宫是为何事?” 梁青雀闻言略有踌躇,红唇翕动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本宫今日是为了寻季琴师这一事来的。” 淑妃闻言眼风一扫,殿中伺候着的小宫娥们便都匆匆离殿而去,她看着所有人都出去了,这才回过头来看向梁青雀,“妾当然可以告诉公主,这季琴师到底哪里去了,不过,妾还有一事相求。” 梁青雀黛眉皱起,倒是没想到这淑妃竟然会向她提出条件,她清了清嗓子道:“不知有何事相求?” 女子清亮而又婉转的声音在嘉裕宫内响起。淑妃也不假惺惺的端着摆着,不过是为了梁青素的婚事罢了。自从那日那事发生过后,王后便对梁青素的婚事不闻不问。女孩子的年岁最怕搁置,若是寻不到好人家,那她这个娇娇儿这后半辈子可都搭进里头去了。 “请公主向王后娘娘美言几句,莫叫青素的婚期再往后拖延了。若是行的话,那妾便告诉公主季琴师在哪里,还可以借着妾回家去省亲的借口将公主送出宫外。” 梁青雀扣弄着指甲上的毛刺儿,想了会儿这才抬头看向淑妃道:“行,本宫知晓了,今儿个便同母后说去,想来母后不过是气那一时罢了,久久不提,她也是会忘记的。但是淑妃娘娘可要说话算话,不知什么时间合适?” “这个月初八,是妾回家探望兄长父亲的时间,那日早晨还望公主按时,其他一切交给妾。” 她点了点头也不打算久留,舒了一口气,看见秋叶萧瑟的景象也并不觉得难过,竟痴痴的笑出了声来,引得路上奔走的一众宫娥和太监回眸注视。 季元容,瞧啊,本宫又能见到你了。只要你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便缠你到何时,直到你爱上我为止。 第29章 寻迹 八月初八那日是她千盼万盼的一天,秋高气爽,凉风阵阵,晨光熹微,惹人喜爱极了。她应淑妃的要求,将这一身装扮全都换成了宫娥的扮相,没有金钗玉镯累赘饰物,更无锦衣华服。 她虽然因此而好大的不满意,想着去见季元容怎么也要打扮的漂亮一些,可还是按照淑妃所说的做了。在众宫忙碌之时,她跟在周善和叔良的身后,低垂着脑袋,装作做粗活儿的小宫娥往嘉裕宫去。 一路上虽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却并没有多想,因着往常时永乐阁来食房取早膳时都是周善和叔良两个人一并去的,今儿个却是三个人。况且这三个人的行走方向也不是往食房的方向走的。虽然有那么几个不大理解,可是也仅仅是不理解,并未说出口来。 当她们有惊无险的混迹到嘉裕宫时,嘉裕宫殿口处已然有一辆马车在等候着了。淑妃此时还未从嘉裕宫出来,想来是在等着她们几人。梁青雀随着叔良和周善站在殿门口,叫宫娥进去通传,而后不大一会儿便看见淑妃和她身后随着一众宫娥走出嘉裕宫。 因着青天白日的总要避嫌,梁青雀装作宫娥状顺着淑妃的贴身宫娥跟在淑妃的身后,宫娥服的衣摆还短上一些,不必提起裙角就上了马车。叔良和周善是不能擅自离宫的,在梁青雀不在宫中的这段时间里,她们要更加小心翼翼,免得惹人怀疑。 梁青雀上了马车后,马车上又是另外一番情景,她和淑妃并坐在一起,身前有两个侍候着的宫娥,淑妃亲自替梁青雀倾了杯花茶,然后开口道:“麻烦公主了,等到到了季琴师所在的位置时,妾便轻咳一声,马车停下的时候你便偷跑出去。” “这马车并不是宫中的,而是邵府来的马车,都是妾身边儿的亲信,公主不必担心此事会被泄露,那季琴师的住处便在那小弄堂内,上面题着和春两个字,公主便不必担心这些个了,还要感谢公主将青素这事儿弄好。” 她无心听淑妃在那儿说些什么,只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句罢了,至于听到淑妃感谢的话,她也仅仅是抬抬手摆了两下,没放在心上。梁青雀现在全心全意都在季元容的身上。而淑妃见她不理睬,她也不恼怒。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杜氏急着忙着要将季元容送出宫去。至于她在梁青雀面前卑微成这副模样,也并不是她的本意。装一装谁不会呢?短暂的低下并不算什么。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淑妃这才轻咳了几声,马车应声而停,梁青雀借着这个空当儿没有停顿的跃下马车,又看着那马车疾驰而去。她舒了口气,感觉胸腔内积压的气体都释放了出去,一阵清凉。 她所在的街道满是小商小贩在那儿叫卖着,这倒都是她在燕宫内所见不到的场景,她往左侧的分岔路口处一拐,这才陷入了寂静。这条岔路上也就仅仅有一个不大的好似住人家的院子,上面果然题着春和二字。 她心下一喜,刚一要迈步出去却又收了回来,略带踌躇。整理整理衣裳上的褶皱,抚了抚并没有怎么散乱的发丝,这才进了那小弄堂内。 院子里头是一片荒芜之色,地砖缝隙间生长的杂草没过她的小腿,她略带怀疑的接着往里走,只有一间屋子,已经破旧非常。她止步于此,等了一会儿甫要接着往前走,却看见从那间屋子走出了个老人家。 老人家年岁已长,后背处佝偻着,脑袋上的发已经掉落许多剩下的也都是苍苍白发,身形枯瘦,只那双眼睛还炯炯有神,不似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神采。 她壮着胆子大声问了一句:“老人家,这处有个叫做季元容的人住在这儿吗?” 那老人家闻言,向她的方向走了几步,二人的距离更近了一些,他这才说道:“姑娘,那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38 季姓住客前些日子便搬走了,只剩下我这个老头子在这儿住了。” 梁青雀点了点头,可神思又陷入了恍惚当中。当她怀里揣满着失望,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老人家唤住了她,“这位姑娘,老头子见您也是大富大贵之相,可能容老头子替您好好瞧上一瞧?” 梁青雀将信将疑的转过身来,黛眉蹙紧,本心情就不大好,几点愁容又显现在了娇嫩的脸庞上,左右这一次偷偷出宫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便开口道:“那您就帮我瞧瞧吧。” 她是没有觉得这个年迈成这样的老人家能说准什么,左右听听便罢,她将身上的装饰物给他一件便也能够他几顿饭钱了,迷迷糊糊之间,她将右手伸了出来,看见老人皱着眉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脸,仿佛真懂一些的样子。 “姑娘,您……您这明显就是贵人相啊”,那老人家仿佛看见了世上最珍贵的珍宝,眸中迸发出光彩来,他并没有去看梁青雀伸出的右手,单单只看梁青雀的面相。 可一闻此言,梁青雀却是慌了神儿的,什么贵人相,贵人相若是男子生得便是王,女子生得自然便是王后。她?她贵为一国公主,怎么可能成为一国之后呢?她下意识觉得这老人家定是在胡说八道,当即从发上将一玉钗取下送给了那老人家。 “老人家,这个便给你当作报酬,我便在这处不多做停留了,家里人还在等着”,她看见老人神叨叨的紧闭着双眼,唇间含笑道:“看来姑娘是不相信我这老头子说的话了。” 她听闻此言也不避讳开口道:“老人家,现在燕国后位已有人在,况且我们燕国王后亦是品行端正淑良之人,我怎么能生出个贵人相来?就算后位空虚,我不过……不过就是个平民女子,怎么能轮得到我?” 那老人却又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来,“姑娘不必遮遮掩掩的,老头子看人面相这辈子没有错过,您怕也不是什么平民女子吧。也罢也罢,您便瞧着,总有一天你会相信的。” 当她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便从不相信转变成了将信将疑,还是相信的成分大一些。她向老人道了谢,正要转身离去,却又叫老人叫住。 “姑娘,老头子看您也是无处可去,不如进屋喝杯热茶好等人来接你?” 她又一次回转过身来,更觉得这老人家有点儿奇怪,不仅看出她不是个平民女子竟还看出她是无处可去的。也许是老人生得一副和蔼模样,她也不论这老人是奸是良便跟随着进去了。老人带着她进了屋子,奉上了杯热茶便不知去哪儿了。 老人奇奇怪怪的绕到那间屋子后头,竟然有个小别院,他进了屋子后朝着坐在上位的男子行了一礼道:“主子万福。” 座上人清清冷冷地问道:“那姑娘怎么样?” 老人弓了弓腰行了一礼道:“姑娘瞧起来是身材瘦消的,下巴处都是尖尖的。看起来没有见到主子是失落非常。” 这一次却迟迟没有听到座上人说话言语,老者似是窥见男人心中所想便开口道:“主子,您若是挂记着,不如随老头子去暗中瞧一瞧,也好让您放心。” 男人闭上了凤眸,左手按了按眉心,“去吧,带我去吧,你能保证她是瞧不见的吗?” 老人回道:“看不见的,主子尽管放心。只不过方才老头子给姑娘看面相的时候,她给了我个玉钗子。” 男人伸出一双指骨分明而又修长白皙的手,将钗子接了过来。食指在上头抚了几下,隐约还带着点儿她发中常有的香气。他将钗子小心翼翼的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叫老人在前面引路,他在后面跟着。 他们都躲在一处厚实的屏风后头,遮遮掩掩的看不真切,当然梁青雀更不会看的清楚。他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朝思暮想的人儿就端坐在那里。她瘦了不少,往常时身段窈窕,腰臀处的曲线明显。 这回虽不见她站起身来,可是单从她露在外面的手腕便能模糊觉得又细了不少。他看的痴了,知道这些日子叫人打造的金镶玉镯子的尺寸似乎不大合适了,想着应当再打上一对儿。看着她略带愁容和恬静的面庞,他觉得有些心慌惶恐。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因素,他努力的做好每一件事,包括爱,认真的爱。可是姑娘在那事发生之后到底会不会原谅他,依旧像这般爱他,他也不知,事情没有发生,谁也不知道。而往往就是不知这二字,让人心慌。 他讨厌这种感觉。你不要还是你要,我都要你,也只要你。他转身离去,不再去看。徒留一股檀香味回荡在屏风周围。 梁青雀这时也觉得奇怪,总觉得有人在偷偷瞧着她。她一回头便看见老人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她略迟疑的看着老人,老人向外头看了看天色道:“姑娘现在快到了晌午,老头子做了点儿粥,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淑妃往往也是在晌午的时候回宫的,她不大敢耽搁,谢绝了老人的好意,便匆匆离开了这座院子。可是在她不远处的身后,季元容就这么站立着看着她走。 他为什么要耐不住来看她呢?明知道这样便是自讨苦吃。 第30章 赐婚 梁青雀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淑妃将她放下来的地方小跑去,当她略微气喘着在那熟悉的地方站定的时候,却并没有看见淑妃的马车影子。她眸中满是茫然,也不知道需要等待多久,因着往常日子里都是窝在宫里,接触的也就几个人而已,这时看着路边人来人往,她小脚往回一移,有些恐惧。 这一移动,使得她面前的视野更加宽阔,她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跪趴在地上,面前是一个残破带着缺口儿的瓷碗,里头只有几个碎银。这么一扫过去,除去小贩子的叫卖,便就是这样乞讨着的人。 王城之内人人都贫困如此,更不要想旁的地方了。她胸腔中的那块儿肉仿佛被划了一刀一样疼痛。她想要上前去扶起老者,可是除却这些她还能做些什么呢?往常只呆在宫里,也没有人敢说些宫外如何如何的话儿。 她眼眶忽地有些泛红,只使得那双桃花眼尾处氤氲着粉红色,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意。道路边上有几个男子向她投来放荡大胆的目光,她只装作看不见,只道是王城之内这起子强抢女子之事还是被避讳着的,这些人是不敢的。 她的双手握成拳头状,略微发抖,强装镇定,只期盼着淑妃的马车能够快一些到来。也许是她许愿时的心诚,她甫这么想着,便瞧见不远处的一辆精致且豪华的马车向她驶来,而后又在她的面前稳稳停住。 有几张熟悉的面孔跳下马车将她扶上马车去,替她掀开轿帘来。她上马车时便闻见马车内浓厚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39 的茶香味道,令她有些喘不过来气儿,压抑之感向她胸腔处袭来。她闷着声儿和淑妃并肩坐在一起。 晌午时候正是梁青雀犯困的时候,本支起一只手撑着脑袋就要睡着了的时候,她听见淑妃开口道:“公主,妾瞧着您对季琴师是十分感兴趣的,妾恰好同季琴师的接触多一些,他的启蒙老师便是邵太傅,不知公主可有兴趣儿听上一听?” 梁青雀闻言倒是来了精神,支着脑袋的手儿放了下来,胳膊上露出的点儿白细嫩肉儿被衣袖遮了起来。但见她一挑黛眉道:“不知道娘娘还有什么事儿能来求本宫的,本宫也没什么可再被娘娘利用了的吧。” 她虽然脑袋单纯,可是也并不傻。上一次就是因为自己的轻视,倒叫淑妃捉住了把柄,惹得自己厚着脸皮去求自己母后,还不能被杜氏发现任何不妥当的地方。想到这儿,她舒了口气,不管这样做之后的结果是什么,不管季元容在哪里,她只能说她试过也尽了力。 虽然结果不尽人意。淑妃闻言勾了勾唇角,斜睨了在那处发着愣的梁青雀一眼,梁青雀爱上季元容定是杜氏最不愿意看见的,两个人都是倔强性子,东拉西扯的,那么势必会使母女两个关系破裂,使杜氏再添上一件儿忧心之事,说不定还能让她那破身子再坏上几分。 不过她自然不能将这些话儿说出口来,勾起抹略带沧桑的笑容说道:“公主不知,妾向来就是希望公主您能开开心心的,哪有什么企图。既然知道您对季琴师这样感兴趣,那么妾同公主说些关于他的事儿,恐怕也没什么大碍。” 淑妃眨着一双圆眼儿看着梁青雀,看见她犹犹豫豫的点了点脑袋,目光略带迟疑。不过淑妃可并不管梁青雀到底是否怀疑她所说的话,“季元容儿时父母便都因着一场大火逝世,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那时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脸上都是尘土,身上脏兮兮的,妾那时还没有出嫁,瞧着这小儿可怜,便领进了府里。家父家母也都是心善之人,便将季元容收留下来,当成儿子般的人物来养。” “他和府中其他子弟一并念书习字的时候,更是聪颖非常,再加上并不骄傲,整日间都刻苦练习。后来妾入了宫,到生下青素之后,便在后宫失宠站立不住脚,恰好季元容他琴技高超,学什么都上手的快,便叫他进宫帮妾争宠。” “宠没有再争回手中,却使他得到了王上的青眼,至于为何离宫而去,这妾也不大清楚。那日不过是找寻些说辞来劝王上放他离宫罢了”,说此话时,淑妃眯起了一双圆眼儿,深远而又悠长,看起来便就是在追忆过去。 梁青雀听着她说着话儿,在心底打了个问号,觉得淑妃定是有事儿瞒着自个儿。就好像她先前说季元容的老师是邵太傅,可是又说季元容同府中子弟一同习字;当成儿子般来抚养,却又叫他入宫里来做叫人践踏的活计。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便感觉到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原来这时便是到了嘉裕宫的。她胸中藏着疑问,觉察出淑妃对她说这些话时的不一般的感情。狐疑的瞅了她一眼,便提着裙角跳下了马车。 叔良提前算好了时间,正在嘉裕宫宫口处等待着,而周善此时正在永乐阁内准备午膳。她先同淑妃进了嘉裕宫内,换上了一身宫内常穿的藕粉色常服,长发绾成堕马髻,这才走出了嘉裕宫。 当她们到达永乐阁的时候,桌上的菜已经布好了。就要是八月十五的日子了,宫内上下都忙着裁剪布料做身秋装,也不为了别的,都是为了图点儿新鲜和喜气。她因着没有寻到季元容再加上在路边看见的那几个乞讨之人的卑微模样,胃中直往上泛酸水有呕吐之感。 午膳也没用几口,便按着胃口趴到了罗汉床上。秋季凉风阵阵,就算是午间,也挟着凉爽之意,身上滑溜溜的不粘腻,使她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到了八月十五当日,她携着叔良和周善到了寿福殿内,只见梁崇和杜氏端坐于上座之上在商讨着些什么。她请过安后便老老实实地坐在上座右手边的位置上,等着众人来齐了,杜氏和梁崇这才停止了交谈。 而此时但见容贵人踩着极稳且端正的步子走进寿福殿,她的身形逐渐重了起来,腹部略显浑圆,更见丰腴之感,面上的光泽更亮,一看就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而此时才刚刚进殿,也不知是到底不给谁面子。 梁崇也不舍得自己的宠妃下蹲着重重的身子,早早地就免了容贵人的行礼。杜氏倒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看起来是一丁点儿也不介意。杜氏一双杏眼儿扫过了众人,见位置再没有空置着的,这才清了清嗓道:“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也都将后宫嫔妃和子女召集于此,大家好好聚上一聚,凑上一个团圆的好寓意。” 梁青雀的身侧落座的便是梁青素,大约是这些日子因为晋国公嫡子一事,身形亦是消瘦了不少,面色黯淡略微发黄,不像是这个年纪应当有的模样。在她和梁青素的之间放着一碟宫里头厨房做的月饼,她拿起一块儿不知是什么馅儿的,轻咬了一口,在月饼上留下了个小小的牙印,还沾染了点儿口脂,也不去理睬梁青素。 梁青素自是听闻了自己母妃说的话,今日今时能够赐婚,还不都是借了她这个妹妹的光儿,可是她的内心却咽不下这口气,面子端着摆着,就是不肯主动说上一声谢谢。她自己跟自己较着劲,却不知道梁青雀压根儿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杜氏见底下众人没有什么唏嘘议论的声响了,又开口道:“不过,今日还有两桩喜事儿要同大家说上一说,这便是沁仪公主和宁仪公主二人的婚事。” “沁仪公主先前便已经定下来,夫郎就是那晋国公府的嫡子林端朔,婚期定在来年的二月,具体日子本宫和王上再来商议。那宁仪公主许配于二品左都御史之子于惠,婚期便定在九月十二那一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生怕众人觉得自己偏心一般,连忙补充道:“九月十二是本宫与王上认真挑选的日子,只是本宫存了私心,想让沁仪再在本宫身边儿多呆一会儿罢了。” 说此话时还偏偏掩唇一笑,竟显得有了几分精神气儿。杜氏心中自是明白,这梁青雀那日为何来求她,身旁的贴身宫娥早早地就把此事告诉了杜氏。还不都是季元容,她没有多加阻挠,是因为她动了恻隐之心。 她眉眼间的神采忽地黯淡了下来,众人只全都跪下行大礼,高呼恭喜娘娘恭喜王上。因着是八月十五,臣子皆在自己府中欢庆,宫中虽也在庆祝,可不免缺了些兴味儿,早早地便散了宴席,回去各宫安顿了。 梁青雀从寿福殿内走出去的时候,恰好遇见了也从寿福殿内走出的梁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40 毕清。梁毕清浅笑时脸颊处有一个隐隐约约不明显的小酒窝,“小妹,今儿个领你出宫去玩玩儿如何?方才求了母后,母后好不容易才同意了。” 梁青雀方才被赐了婚姻,心情正不大好,耷拉着脑袋没个精神,上身着深紫色菊纹团簇花上衣,下身着一条马面裙,都是最近宫中绣娘才做的,还是十分新鲜的颜色。此时听见梁毕清所言,梁青雀这才掀了掀眼皮子道:“好啊,省得我整日无趣,还是要嫁人了的。” 第31章 践踏 梁毕清看着梁青雀满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由得问道:“雀儿,你这是怎的了?莫不是长兄给你出的点子不好使?” 梁青雀看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耸了耸瘦削的玉肩道:“当然是好使的了,不过人家搬走了,不在那处住了,还要叫你知道?此事便罢,左右我是再也见不着他了,况且也是有婚约在身了。就算是神仙下凡都救不了我了。” 她抬起头来惹得脑袋上的步摇阵阵作响,看着晴朗无云且蔚蓝蔚蓝的天空,轻叹一声道:“阿兄,我一直是不大相信缘分这种东西的,到现在我也是不相信的。也许我与他就是没有缘分,那我……我也要创造机会与他遇见。” 梁毕清侧过头来看着梁青雀精致且俏丽的侧脸,嗤笑这小家伙的异想天开。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今日所说的话却真成了事实,只不过略有偏差。一段缘分不浅,哪里用得着刻意创造机会? 等到梁青雀换上一身常服,将发中戴着的簪子取下几支,再匆匆赶到燕宫正门处时,已经接近黄昏时刻了。秋季时候,天色逐渐缩短,倒使得梁青雀有点儿怪不适应的。 “我们出去玩儿点儿什么?我也不常出宫,所以全都仰仗阿兄喽”,此时二人正端坐在马车内,梁青雀正端着放在小桌子上的茶盏,眨着一双俏皮的眼儿看着梁毕清。 “你这丫头,出一次宫就这样高兴?便罢,过些日子我再进宫时,再向母后说说此事,省的你整日间呆在宫内无聊的紧,总爱胡思乱想”,他面上挂着世上最宠溺的笑容,仿佛能将人溺毙。 “我们先去无忧堂转转,吃点儿东西,然后再赶去白鹭寺旁放花灯看烟火、赏月亮如何?” “咦,今年竟然是有烟火的?”梁青雀挑了挑黛眉,今年年岁凶,哪里再来的钱款去主持什么烟火大会?此话问出口来,却叫梁毕清再说不出话来,免得又再一次惹祸上身。 从王宫出发到无忧堂不过几刻钟的时间,梁青雀自然是心里高兴的,这一次倒是不必再穿着宫娥穿的衣裳,偷偷摸摸的害怕叫人知道了。梁毕清先跳下马车,然后将梁青雀抱了下来。只这一个动作,便能让梁青雀轻轻松松、毫不费力的想起那个人。他的手臂环过她腰间的温度和触感,仿佛还存在着。 花一般的人物,不过那也是朵醉心花。 她有一瞬间的怔楞,不过片刻便回过神来,同梁毕清一并进了无忧堂。无忧堂也不过就是个酒楼罢了,再没有什么奇妙之处。不过因着位置临近王宫,且常有高官王公大臣下了朝后,在此饮酒谈论,这才闻名整个燕国。 能进无忧堂的人,想来都是非富即贵的,这也给这个小酒楼养成了个不好的毛病,那就是不熟悉的人是绝对不给放行的。如此一见,梁毕清大概也是这无忧堂内的常客了。 因着是中秋节的缘故,有不少王公贵胄携家眷在此一聚,此时是热闹非常,再加上大堂中央有舞女歌姬奏乐起舞,身材窈窕,眼神魅惑,更使得无忧堂内的气氛火热,还有那么丁点儿的躁动。 他们本是要被请进雅间之内的,只是梁青雀极喜欢这热闹的氛围,便硬是嚷着要坐在大堂内。梁毕清拗不过她,也就只好答应了。而就在他们一前一后往楼下走的时候,大堂内的以及各雅间内的灯火忽地全部灭掉。 梁青雀一双小手儿本扶着栏杆,此时却叫这忽如其来的黑暗吓得手一滑,跌倒在了玉石台阶之上。而此时大堂内各种各样的尖叫声、小儿的哭泣声使这情形混乱非常,她是极其怕黑的,有人从雅间内涌了出来,有的踢到了她的后背,有的踩到了她的手背。 她害怕极了,眼泪就要从眼眶内流出来,泛着红的眼睛不停的看着周遭希望能看见粱毕清的身影,同时大声叫着救命。但是并没有任何的用处,梁毕清纵使是个有力气的男子,可也不能抵挡的了这样大的人流的冲击。 况且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场面当中,梁青雀的几声救命、阿兄又能被谁听到?而就在她哭红了眼陷入紧张当中,觉得自己也许就是要被众人踩死了的时候,有一双手从她的腋窝下穿过,将她抬了起来抱在怀里。 她初初以为是有人想要趁乱劫持,也许自己的公主身份早就暴露了。结果一股好闻的檀香味钻进了她的鼻子里,深入胸腔和心脏,大脑有一刻的空白,这味道实在是太熟悉了。而后紧紧环住他精瘦有劲的腰身,小手止不住的颤抖,怕人跑了似的。她将脑袋靠在他的身上,本大哭着的她此时停止了哭泣,仿佛找到了最安全的避风港口。 他抱着她顺着人流往台阶下走,他身上温热的温度令她眷恋,脑袋在他胸前蹭了几下。就在此时从大堂门口处倾泻下的光芒让众人看见了希望。而梁青雀更是小手攥紧了季元容胸前的衣衫,“你……你是不是季元容?你最近过的好不好?本宫……本宫是想极了你的。” 她好不羞涩的将那声想说出了口,只想要听到季元容的回答。可是她仅仅能够觉察到季元容身躯的一瞬间僵硬,再无其他,没有回答,没有梁青雀希望中的回答。 眼见的离光亮处越来越近,梁青雀攥住季元容衣衫的小手就越来越紧。可是男女力量总是有差别的,何况是季元容常年奏琴的那双有力的臂膀,轻而易举地将梁青雀的小手从身上剥离了下来,将她放了下来。 也不看着她站稳了再走,带着几分慌忙出逃的意味。她站在有着光亮的地方,因为在黑暗当中呆的时间长了使这微弱的光芒竟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眯着一双桃花眼,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过只能看上几眼,眼前的视线便被后来出来的人们遮挡了个彻彻底底。梁青雀只好作罢,掀起眼皮抬着刺痛且出现淤青的右手手背穿过人群,此时众人几乎都恢复了理智,这路也就好走了一些。 她生得娇小,只能通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去确认那儿站着的是不是自己的阿兄。不过直到她涌出了人群,还是没能发现梁毕清的身影。她是被吓怕了的,方才忍住的泪意此时又泛了上来。 突然她被人从后背处搂了个结实,只听见梁毕清口中喃喃道:“好了好了,我的乖儿,不怕了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41 不怕了,阿兄在这处。” 她听见梁毕清仿佛诱哄小孩子般的声音,不由得破涕为笑,转过身来,“阿兄,雀儿没事,不过我这手和后背是疼的厉害。” 梁毕清闻言便又匆匆忙忙检查梁青雀的受的伤,不免自责道:“我当时应该握紧你的手的,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你若是带着伤回宫,恐怕母后日后再也不会让你出宫玩儿了,不如……不如去阿兄的府邸凑合一晚?” 梁青雀闻言倒是兴致非常,当下便应下了。只是季元容一事总是搁在她的心里。如此瞧来那季元容应当还是留在京城内的,换言之,还是有迹可循的。只是她却没有可用之人去帮她查上一查,若是求梁毕清,势必又会叫阿兄替自己操心。 她跟着梁毕清上了马车去了梁毕清的府上,梁毕清再写了文书差人送进宫内,这才算完。身边跟着的叔良和周善并没有跟着她,身边都是陌生的环境,身上受了伤的地方不住的疼痛,再加上有事儿梗在心中,便是一夜无眠。 而在她无眠的时候,有处府邸的书房内亦是灯火通明,公喜站在男人的面前躬着腰说着今日进行着的事情以及获得的成果如何,可是汇报完后却并没有听见男人发出丁点儿的声音。他不自禁的抬了抬脑袋向上瞧了一眼。 但见男人正斜倚在小榻之上,右胳膊肘搭在束腰小炕桌上,左边长腿屈起,左手搭在左腿膝盖之上,眉毛皱起,一双凤眸紧紧盯着白瓷地砖,看起来是在想着什么的样子。但是公喜知道,这个男人此时一定是在思考旁的事情。 他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咳了几声,声音大到要将肺咳出来一般。男人终于掀了掀眼皮子,若有所思的看了公喜一眼,直看得公喜浑身发抖,将略抬起的脑袋迅速缩了回去,“主子,方才小的说的那些,您……” 还未等他将话说完,就被坐在小榻之上的男人发出的声音打断,“你退下吧,将文书留在这儿,我自己慢慢看着。” 季元容神色平淡,公喜看着又是冒出了阵冷汗,他自然知道季元容这是微愠的表现,抬起袖子揩了揩额上的冷汗,连忙踩着小碎步走出了书房。 男人见公喜出去,再没旁人打搅自己,站起身来走到梨花雕木小窗旁看着天空上挂着的一轮满月。他自己安慰着自己,现在从楚国借来的两支军队已经守在燕国的边境之处,只等着战事一发,突破防线,再深入腹地。 他是计算好了的,十月初二是容贵人的生辰日,此日定是要举宫庆祝的。而梁崇最有可能带着容贵人来这处,也就是楚国两支军队所在的边境处。王城周围的军力疲惫,再叫梁崇带上一些,那么防守更是薄弱之时。 现在晋国公将养在穷乡僻壤处的军队调到附近地方,梁崇也并没有发现,就算地方官员发现了,也没有任何上报的机会。晋国公在燕国的名声为人清白太过稳固,想来说了也不会让人相信。 到时候箭在弦上,是不得不发的时候,攻破王城,杀死梁崇,燕国也便是要变天了的。而那一日也是他季元容光明正大的见到梁青雀的那一天。 他满手血腥,他心肠歹毒,恐怕是配不上这个娇娇儿,不过就算是配不上、就算是嫌弃,她也别无选择。他嫣红的唇角扬起,仿佛是盛开在夜间的昙花,虽仅仅是一现罢了,但是往往如此才更显珍稀。 第32章 病症 第二日,梁青雀随着梁毕清府内的马车回了宫,蔫头耷脑的没有什么精神。背后的伤还疼的厉害,柔软的靠背也不敢倚在上头,一碰就疼。她在临走之前还嘱咐梁毕清好几遍,千万别将此事告诉杜氏。 等到马车到了燕宫的大门处,叔良和周善已经早早地就等在了那里。她下了马车后又上了叔良和周善提前备下的步辇,马不停蹄地往永乐阁奔去。她被颠簸的没了脾气,软软的瘫在座上,连话都不想多说。 如果不是昨日在无忧堂遇见了季元容,那么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堪称是噩梦。 她被叔良和周善扶着进了永乐阁内,甫一入了内殿,叔良急着替梁青雀将身上的外衣褪下,而周善此时却满是八卦的悄声跟梁青雀说些什么。 “公主,公主,您大概是不知道这宁仪公主被许配给了个什么人物”,梁青雀边抬起胳膊方便叔良行动,边皱着眉看着周善道:“你这丫头,当真是小瞧了本宫,不就是个叫于惠的人物?左都御史的嫡子?” 她看见周善掩着面笑了几声道:“公主您是不知,这于惠当真是个愚笨非常的人物,不然的话,他现是二十有三的年纪,怎么还未娶亲?痴痴傻傻的,现在连入朝当官都不行,也只能仰仗他那个有些权力的老子了。” 梁青雀闻言转回头去,嗤笑一声道:“本宫倒觉得傻子也没什么不好,什么人间常理都不必遵循,想如何便如何。倒比本宫要嫁的那位好上一百倍。” 她余下的话咽回了肚里,也不想和周善再多说什么。她瞧着这林端朔哪里是个有断袖之癖的人?怕不过只是民间瞎乱传的罢了。而且他和梁青素之间的事情,总是噎在梁青雀的心里,不舒服极了。 一面在她和杜氏面前谄媚逢迎,一面又和梁青素搅在一起。梁青雀自己觉得,像她这般人物,姻缘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但也希望命运能够眷顾她一些。夫郎不需要多么精明剔透的,但求他踏踏实实的,便可。 周善看见梁青雀的面色不大好看,就也住了嘴,不敢再多言多语。她也是如此认为的,这林端朔实在不是自家公主的良配。 又是相安无事的几日,直到九月十二那日,宁仪公主出嫁。天气略冷,不过好在也是个晴朗日子。叔良和周善听了梁青雀的叮嘱,从库房中拿出了一对儿血玉如意,前些日子还求了个多子多福的符,又叫叔良准备了个石榴花样的锦带全都送了去。 她看见自己的庶姐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她艳丽非常的妆容,不禁内心颇为所动。梁青素身上穿的是大红的喜服,虽是个庶出的公主,可也丝毫不敢马虎,淑妃在一旁立着,揩了揩就要落下的眼泪。 梁青雀站在门口处停顿了脚步,却又赶忙叫殿内的宫娥请了进去。虽她向来与梁青素不和,可也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她有什么喜好、有什么厌恶,另一个全都一清二楚。只是后来路途不一样,变了心,才渐渐走远。 她缓步走至梁青素的身旁,众多宫娥都向她行礼,她只抿唇微笑道:“你今日也是要大婚的了,我前些日子差叔良和周善送来的东西,你可还喜欢?” 梁青素停止打量镜中自己,转过头来仰着脖子看着梁青雀道:“妹妹送来的东西,自然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42 都是上等之物,姐姐是喜欢的紧的。” 是啊,当渐行渐远后,怎样都是回不到过去那般的了。一个嫉妒,一个坦然,只能惹得那嫉妒的那一位更妒火中烧、坦然的那位愈发镇定。梁青雀也不去理睬她的刻意逢迎,只道是这梁青素从宫中嫁出去后,她们之间的缘分便算是尽了。 “姐姐今儿个可真真是最美的人儿了,姐夫能娶到姐姐那也真格是有福气之人,妹妹可真是羡慕极了”,她的眸中满是清澈与纯稚,丝毫看不出争斗与嘲讽之意,这一番话倒叫梁青素愣了神。 梁青素别过头去不再看她,而后便是宫中资历长一些的嬷嬷替她梳顺长发,口中还是有着唱词的。等到一切都打理完毕,淑妃再上前去悄悄同梁青素耳语了一番,这才叫嬷嬷拿了红鸳鸯花纹盖头盖在了梁青素的头上。 姑娘自小生在自己的身旁,虽不是王室血脉,可是却总是淑妃的一块儿心头肉,不禁潸然泪下。梁青雀也看着梁青素被嬷嬷扶上了花轿子,而后渐行渐远。成亲便是如此,从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家到事事都要操心一番的小妇人。 梁青雀瞥了淑妃一眼,也不多做停留,在梁青素走了之后,她便也携着叔良和周善二人回了永乐阁。她禁不住的发呆,拉着叔良问道:“难道来年的二月之时,本宫出嫁,便也像她这般?” 叔良不知梁青雀是为何意,也不敢多加揣摩梁青雀内心所想,就那么颤巍巍的不确定的答道:“自然是不会的,公主是王后嫡出的女儿,自然场面要更盛大一些,适时王上也会在永乐阁内送您出嫁,大公子也是理应到场的。喜服盖头嫁妆会更丰厚一些。” 梁青雀知道自己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在后半辈子上,她和梁青素都是一样的。她儿时处处都要压梁青素一头,她脑袋兴许是灵光的,学什么上手都快,可总是贪玩儿不认真,落得现在女红厨艺什么都不会,仅仅是识得几个字、略精通书法罢了。 现在论出嫁,她可不管嫁妆有多少、所嫁之人又是怎样的权势滔天,她唯独在意的是两个人的心是否能够合在一起。因此她觉得如今看来她和梁青素是没什么差别的。 纵使秋风凉凉,梁青雀的胃口总是欠佳,三餐就只是草草的吃上几口便叫人撤下了。她身形更瘦了几分,胸部下方的几根骨头都能被摸得清清楚楚。众人根本不知道这个向来被宠着长大的姑娘到底又是怎么了,竟成了如此一番模样。 梁青雀对这些心中都是有数。因着胃口不佳,再加上忽然换季、冷风侵袭,梁青雀这愈发脆弱的小身子骨儿,也没有什么意外的病倒了。她总是咳嗽、发热,吃了药虽见强一些,可也没有全好。 杜氏在这期间来过几次,来的时候梁青雀总是在熟睡当中。这是什么病症,她是最清楚不过了。难道自己将季元容送出宫外是错误的吗?说对也是对的,说错也是错的。她仅仅是没有想到梁青雀是动了真情罢了。 叔良和周善见这种状况也是什么也不能做的,只能更加尽心尽力的侍候梁青雀。不过周善在私底下都能看见叔良红着眼眶。梁毕清来探望过几回,总是带来宫外的些许奇怪小玩意儿来给梁青雀把玩。 梁青雀虽高兴,但也只是碰了几下便都收了起来,笑容似乎也只是欺瞒关心她的人一般。梁青雀手足无措,不知还有谁能帮她。她就是喜欢季元容,喜欢的不得了,可是在宫中已经除了籍的人,又有谁能够知道他的踪迹呢? 直到九月末尾之时,她还是缠绵于病榻之上,满是病态,直看的人跟着着急,就连梁青雀自个儿都开始焦虑了起来。她实在不能想到居然会有朝一日,因着思念心中的某个人,而病成这副模样。 叔良再也看不下去了,趁着周善去食房取早膳的时候,边替梁青雀梳顺长发边开口道:“公主,您何必如此?若是您与那人是有缘分的,您就不必如此劳心劳神的思念,若是缘尽于此,那么公主更没有必要纠结了。” 她说话时的节奏缓缓慢慢的,声音不尖不细使人听着十分舒服。梁青雀看着镜中面容消瘦的自己,只怕是认不出了的。下巴尖尖直从鹅蛋脸变成了瓜子脸、一双潋滟桃花眸中都挟着些许愁容、黛眉微蹙,真格是不像自己了。 自从她因着这个人而病倒了之后,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提起他,总是隐蔽着避讳着,仿佛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当这话被叔良敞敞亮亮的说出来之后,她心中忽地觉得无比的熨帖和舒适。 窗外阴阴沉沉的,并不晴朗,她起身来扶着窗框上,感觉到一阵又一阵冰冷的风吹过自己的发,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她想她也应该做出些改变了,再这么下去,那么她可真得成了这燕史上最可笑的一笔。 况且她熬成这副模样,想来若是再见了季元容,哪里还能讨他欢喜?也因着这个缘故,她从这一日开始,每日膳食都能多吃上几口,身上略长出了些软肉儿,脸上气色也好了不少,面带红晕。 到了十月初一那一日,天气更冷了几分,屋内烧着暖暖的地龙。梁崇果然携着一众宫妃和子嗣一并去温泉行宫内,替容贵人庆祝生辰日。如此说来容贵人这月份也大了起来,身子还有不便,一路颠簸倒是苦了她了。 梁青雀因着身子还没好全,特许她留在燕宫之内,各宫各殿一走,燕宫内便空了不少,添了许多萧瑟之感,再加上天气冷了些,更觉得愈发寂寞。只是那日她在晚间歇下了后,在迷迷糊糊之间闻见了那股子熟悉的檀香味儿。 第33章 抗争 过了一夜,梁青雀从床上坐起身来时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确认门窗是否有过开合的痕迹,很可惜并没有。也许是他真的来过,不过太会伪装。这个想法初一出现,就立刻被否决了,王宫内部哪里是外人能够随意闯进来的呢? 叔良和周善甫一听见殿内出现了声响,一个直直的往食房处走,一个便毫不犹豫地进了永乐阁内殿。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如往常一般,没有半点儿差距。只是晚间时却才是令人真正慌乱的时候。 此时梁青雀正穿着一件秋香色上衣下裙,端坐在小榻上,看着最新写的些新鲜的话本子,顺便往口中塞了个蜜橘咀嚼着。灯火下投落光影在她的脸上,更显得恬静和安宁。只是这时周善在外殿守着却跑进了内殿。 “公主,公主!不好了,晋国公的军队已经将燕宫包围起来了!大公子在府中挑了两个亲信,等着接待公主!”梁青雀本低垂着眸子,以为周善在那处胡说八道,与叔良互相看了一眼,不禁都嗤笑出声来。 “你这妮子,竟拿这样的事情来吓唬本宫,本宫可……”她话还没说完,便看见周善跪在了地上,双眸含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43 泪泛红,伸着手哆哆嗦嗦将放在袖中的纸条儿拿了出来,梁青雀借着灯火,能够隐约分辨出那是梁毕清的字迹。 她也颤着双手接过那张纸条,上写着:莫做大动作,十月初三晚间,悄悄从永乐阁后门出来,往北走,自然有人接应你。 梁青雀将纸条放在胸前,眼眸紧闭,难道外面真的已经被晋国公的人全部包围了吗?可是往往敌军攻下王城都会闯进王宫大肆掠夺的,这倒是真反常之处。宫中除去几个位阶低的新秀嫔妃,再没有个能管事的长辈。除却一个在宫外的阿兄外,再没人能给她依靠。 梁青雀知道现在不能够声张,就连大哭的时候都怕引来不该来的人,只能将食指含在嘴里,被咬的出现深深的一条红印。她眼儿变成猩红颜色,还是跪在地上的周善上前去将梁青雀端坐着的身子扶好,免得摔下榻来。 梁青雀看见周善的眼圈儿红红的,叔良正在那儿立着不知所措。燕国即将要亡应当是不争的事实,没什么能够再反抗的了。王城被军队攻下,就连现在燕宫外头守着的人都是晋国公的,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等到梁青雀揉了揉哭成了个核桃的眼睛的时候,终是问出了声来,“周善,你可知道为什么晋国公的人都已经攻下王城了,闯进王宫不是最大快人心的事了吗?为什么不闯进来呢?本宫……本宫左右也是活不成了。” 她瘫坐在小榻之上,眸中无神,只是哭泣过的眼睛如清洗过的天空,更见清澈。她大约是被抽走了灵魂。对于灭掉的国家的女人来讲,到底是什么下场,有多么惨烈,她是有所耳闻的。结果竟是要落在她自己的身上。 什么明日从后门走便能找到接应的人?梁青雀觉得这种方法不过就是在冒险,晋国公军队层层把守,怎么可能让你轻易的出宫?况且最重要的是,她是燕国的公主,是王室的血脉,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再往后想,再没了一丁点儿的希望。而此时周善开口道:“奴婢方才问了那递条子的小宫娥,那小宫娥匆匆忙忙的跟奴婢说,现在晋国公并不是正主儿,就算换了王上也不是他。照奴婢来看,晋国公应当是在等那位主谋,而后一并闯进燕宫。” 梁青雀闻言扭过头来看了周善一眼,点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如此她便是明白了的。只是想起远在温泉行宫的杜氏,她便心中又刺痛了起来。既然正主不在此,那么定是去温泉行宫,取梁崇等人的项上人头了。 她咬紧了下唇,享受着这所有最后的宁静。后来夜深之后,她还呆坐在小榻之上,叔良和周善生怕梁青雀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情,便生生地守着梁青雀,她呆在小榻之上,二人便立在她的身侧。 直到天色渐亮破晓,梁青雀翕动着干涸的唇道:“其实,本宫心里都明白。燕国并不能存活的长久,不然的话,母后也不会急着将本宫嫁出去。只是母后她算错了,怎么能等到明年呢?甚至挑选的人竟然还是晋国公的嫡子,怪不得母后说只有他能护本宫周全。” 她唇角勾起抹自嘲般的笑容,叹了口气,泪水又含在眼圈儿里道:“终是父王他对不起整个天下,可是他也是本宫的父亲,儿时最宠着本宫。本宫就算再深明大义,可也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永乐阁内依旧地龙不减,烧的正旺。周善却不敢耽搁,就算燕宫外已经变了天,可是燕宫内还有自己的主子,主子养的一身娇,哪里能饿着?就算再怎么悲恸,她依旧要服侍好自己的小主子。 所幸的是,食房内还是照常做些吃食,不过比往常略逊几分颜色。米也不是新米而是旧米,势必会使口感下降。食房内忙碌着的小宫娥见周善这副犹豫模样,便上前道:“姐姐不是不知,现在宫外全都是晋国公的人,咱们这食材从哪儿运进来?姐姐多包涵几分吧。” 周善自是明白的,回到永乐阁内伺候梁青雀用膳,梁青雀近来才略微好一些的胃口此时又不好了,挖了几口粥吃了,再加上味道不好,放下勺子便回到小榻上半倚着、半合着桃花眸,“周善,午间不必去取午膳了,本宫不大想吃了,省的还浪费。” 周善迟疑地看着梁青雀,见梁青雀不再看她。又瞅了瞅叔良,叔良也只点了点头。梁青雀从来没有觉得这一天竟然如此难熬。终于夜幕降临,梁青雀也不急着收拾行装道:“随意带几件御寒的,大氅之类的。” 拿的东西太多,总是累赘。而后收拾好了也就仅仅是一个小包袱罢了。殿内的烛火未灭。梁青雀悄声和叔良周善一并从小后门出去。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差点子要蹦了出来,只怕叫人发现了。 虽然知道此事不大可能能成,可还是要试上一试。就在她顶着夜色走了几步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是来人举的火把。她娇躯一颤,慌张的抬起头来,却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怎么……怎么会是他呢? 眼前的是一匹高头大马,马背上端坐着的是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他似乎是急匆匆地赶来的,穿着的一身月白色锦袍此时带着褶皱,凤眸中带着血丝,看起来疲惫非常。梁青雀本就身子虚的厉害,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觉察到自己是躺在自个儿那永乐阁内的架子床上的。屋内的地龙烧的正旺,暖融融的。她欲掀开身上的大红缎面牡丹被,却发现浑身酸痛的厉害。她想开口叫人,却发不出声音来,干涩到破裂的疼痛。 梁青雀只好又滚进了被子里,揉了揉红肿而又酸痛的眼睛。那日晚间的所有全都一个不落的在她的脑袋里重播。包括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庞,她那时候的内心惊恐,全都涌上心头。 她隐隐约约记得男人身后跟着一众将领,包括她的未婚夫林端朔。她的嘴巴里全都是苦味,仿佛是吃过了苦胆。是了,她道是什么主子,竟然都是季元容。是他,都是他,杀了梁崇,灭了燕国。 她的眼睛又开始湿润了起来。是谁不行?偏偏是他。她曾在梦中幻想种种他们再次相遇的场景,却万没想到是这一种。她卑微如蝼蚁,他却成了灭掉燕国的正主,日后定是要占燕宫自称王的。 爱他,难道就要原谅他吗?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一再告诫自己,离他远一些。难道是她错了吗? 眼泪两行流个不停歇,仿佛是永远也断不了的珍珠,浸湿了胸前的衣襟。而此时叔良正端着一红漆木制芍药小托盘进来,上面搁着的是一白玉茶碗,隐约能看见里头的褐色汁液的颜色,还冒着热气。 梁青雀听见响动,扭过头来,泪眼朦胧间看见叔良的身影。叔良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放在小榻上的小束腰炕桌上,然后过来扶起躺在架子床上的梁青雀,在梁青雀的身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44 后垫了两个软和枕头。 叔良甫一要将药端过来,衣袖就被梁青雀拉扯了住,叔良扭过头来看着泣不成声的梁青雀,心下又是一痛,“公主别怕,周善她去食房取膳食了,奴婢回来先伺候您吃药,药趁热吃,您身子才能好的快。” 叔良将梁青雀捉住她衣袖的手拿了下来,塞进了大被里,又将药碗端了过来。她舀了勺放在梁青雀的唇边,却看见梁青雀脑袋一歪,没有血色的小口紧闭,就是不吃。叔良却犯了难。梁青雀以前不是不生病,但是在她伺候梁青雀吃药时,梁青雀从来都没有不吃过。 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却在此时听见身后有道男声说道:“你下去吧,你家公主我帮你喂。” 叔良和梁青雀一并抬头,叔良倒是没什么大的波动,梁青雀知道叔良向来是最顺从的那一个。梁青雀本想留住叔良,却没想到叔良往外走的倒是快。梁青雀昏睡着的几日,足够让叔良和周善接受这些种种现实。 梁青雀见留人留不住,便哑着嗓子,恶狠狠地看着季元容,大喊道:“季元容,你才是要滚出去的那一个!你给本宫滚出去!滚!” 她气息不稳,歇斯底里。他一言不发,冷如冰霜。他却没有往后退一步,反倒走了几步更靠近梁青雀,凉薄的红唇轻启道:“吃药。” 她看见他平淡如常地模样,因着气急而胸脯上下起伏,她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季元容。本想说话,可耐不住嗓子再也出不来声了。她扫了他一眼,将头扭到一旁,不去瞧他。 第34章 对立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指尖不断由温热变得薄凉。他早就预料到终会有这么一天,因为他所有的仇恨和私欲,而使自己所爱之人受到伤害。只是他从不后悔,也不觉得亏欠,没有什么能阻挡的了他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永远如此。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离她更近。梁青雀瞪着一双桃花眼,眼中是难以置信与痛楚。他的心脏仿佛被扯成四分五裂的碎片,只是面上仍不动声色,转过身去将盛着药的碗端到她的面前道:“你不是恨我吗?身子不养好,哪有力气恨我?” “我还等着你杀了我的那一日,我一定不会反抗”,他眸中含笑的看着梁青雀,如果所有的一切仇恨和血腥,全都被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结束,也并非是个不好的结局。生而为人,弑父杀母之仇已报,除去她,再无挂念。 她依旧不接那碗,内殿内便是这样僵持不下,两个人一个也不愿意退后一步。季元容此时却偏偏扯了个玩世不恭的笑容道:“你现在可是燕王室内唯一的血脉了,不是想给你父母报仇?身子不好怎么报仇?” 他转过身去将碗放在一侧不理,俯下身来凑到梁青雀的耳边,轻声呢喃道:“而且,不要再自称本宫了,本宫只有孤的人才能自称,你可明白?” 他身上依旧是那股檀香味,仿佛是佛门内最虔诚的弟子。他鼻息间温热的气息扫过梁青雀的面颊耳后,惹得她微痒。如果仔细一些,你会发现他改了称呼,更使其气场强大。若是放在之前时候,梁青雀定是要被这妖孽般的男子撩的不自知,只是这一次她却冷淡非常。 伸出胳膊,病中没有力气,软绵绵的,推了季元容一把。这个小动作仿佛是在与季元容调情一般,他身形不动,反倒幸灾乐祸道:“快吃药吧,连孤推都推不动了,恐怕再病下去,连恨孤都没有力气了。” 他将这句话扔给梁青雀,却不再给梁青雀瞪他的机会。大步迈出永乐阁,外殿没人,只有永乐阁门口处有叔良和方才回来的周善守着的。他略调整了下气息,身上的清冷矜贵气儿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自觉臣服的。 周善和叔良行了一礼,便听见季元容说道:“药凉了,恐怕不能再用,你再去熬些送进来,她自然就吃了。” 他当然知道,梁青雀就是在那处死撑着面子。他将自己所有的劣根性都掰开来,活生生的给她看。她现在心里指不定恨他到什么程度,等他走后,定是会吃药的。若说他没去时,梁青雀只想寻死,他去了之后,至少她还想要活着。 这些差别只要细心,就能发现梁青雀的眸中从无神到鲜活。虽然可悲的是,眸中的点点灵动无一不是愤怒。 等他走出永乐阁时,就看见公喜。公喜换上一身太监宫服,像模像样的,手中执着拂尘。他跟在公喜的身后,仔细的记住从永乐阁到宁昭殿的路线,仔细的看着路途上的一草一木。他仅仅在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御寒大氅,连个暖手的手炉都不抱一个在怀里。 直到进了宁昭殿,方才觉得暖意融融。殿内不仅烧着地龙还烧着炭盆子,炭盆子此时正烧的噼啪作响。季元容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放在公喜的手中,自己上了上座,静看文书。稳定民心、安抚百姓,是他临位以来所做的第一件事。 今岁歉收,百姓本就苦不堪言,自是要减税降赋、休养生息。只可惜那已经死在自己手中的梁崇,却从来不明白个中道理。他不行动,任由他梁崇如此胡作非为,只会惹得燕国什么也剩不下。 他真是天真,真以为送去了个姑娘去了楚国,便能平息战火吗?当真是可笑至极。他唇角扯了抹笑,恰巧听见公喜说道:“王上,门外头国公大人请见。” 男人颔首,此时又执起朱笔,在那文书上批示着些什么,然后才将笔放下。也不知是否是计算好了的,他甫一放下朱笔,便看见晋国公推门而入,先是行了一礼,而后道:“臣有要事要同王上商讨。” 季元容微抬下颌,“赐座。” 晋国公这才坐在季元容的左手边位置,季元容不去看他,只顾着批示着手中叠成小山般的文书。晋国公犹豫了几分这才说道:“王上不知,随行的燕国王室内部血脉,除却沁仪公主外,还有其长兄,梁毕清。” 季元容闻言抬眸看了晋国公一眼,而后垂眸继续阅读文书,又问道:“怎的了?梁毕清?他现在身在何处?” 晋国公却此时犹豫了几分道:“臣也……也不晓得,只是不在这王城当中就是了,梁毕清所住的府上已经没了人烟气。王上需要臣……” 季元容却在此时抬了抬手,睨了晋国公一眼道:“怕什么?梁毕清此人……应当是不会谋反的。” 晋国公看着季元容唇角微抿出的个弧度,只是将疑问写在了心头,不禁问道:“陛下何以见得?这梁毕清毕竟是梁崇的亲生子。” 季元容依旧不去看他,“晋国公现在还是没有学会,罢了,孤也不想同你过多的解释。现在各地方是什么情况?” 晋国公看着面前男子认真的阅读着文书,却还在回答着自己的问题,也不知世上是否还有第二个人能够如此认真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45 的一心二用,这才轻咳几声道:“王上放心便是,各地受梁崇荼毒已久,巴不得投诚,哪里敢再反抗?只要陛下勤政爱民,便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那朝中各臣呢?”季元容对于臣子的脾性虽不过多了解,可也知晓一二。那几个性子倔强的不开化的,不知现在是什么状况。 “回王上的话,以邵太傅为首的一众护主之臣,无一不悬梁自尽”,晋国公看着公喜上前去奉上一盏热茶,又替自己倾了盏热茶,手脚麻利。 季元容闻言,有一瞬间的怔楞,而后道:“孤本觉得如此一众忠君爱国之臣,应当善待。只是不想真是迂腐进骨子里的,生生地使孤失了这个机会。” 晋国公此时也不敢应声多言,只是停顿了些许,而后起身跪在大殿当中道:“王上攻城顺利非常,臣也应当将手中把握着的军队,交由王上保管。希望燕国军力愈加强盛。” 季元容终于将手中的文书放下,饶有兴致的倚在椅背上,看着上身挺直跪在地上的晋国公道:“现在是相信孤了?” 晋国公叫这话惹得脸上如火中烧一般。他没有想到这季元容竟然事事都清楚明了。他的确是不放心将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季元容。战乱纷争,苦的全都是老百姓,他策划辅助眼前人谋反,一大部分的原因更是百姓。 他怕季元容得到权力之后,做梁崇的样子,什么不管,整日只知美人财宝,贪图享乐。这几日下来,他的内心逐渐安稳了下来。毕竟季元容是否勤政,他还是能看得见的。只道是自己没有看错人,真是百姓之幸,这才放心交出军队。 季元容并不扭扭捏捏,直叫公喜将那兵符收了上来,交给季元容。如此甚好,没有一件事情与他所预料的不符,除了一个她。 而晋国公在交了兵符之后,依旧没有起身,只低垂着头看着地砖道:“王上,后宫空虚,虽民心不稳,不宜大肆选举,但也可从宗室当中挑选一二个,封后亦能使王上的王位更加稳固。” 季元容倒是没有想到这晋国公留了这么一手,只低垂眉眼看着竹青色瓷茶盏道:“孤已经有合适的王后人选了,只是……只是人家不愿意答应孤罢了。” 他脸上满是无奈与宠溺之色,直叫晋国公看痴了眼,不禁想到底是哪家的女子,竟是如此大的脸面,胆敢拒绝了王上?而季元容也不藏着掖着,“想知道是谁?知道为什么血洗温泉行宫,偏偏在燕宫内漏了一个沁仪吗?” 晋国公此时也赶忙将疑惑之色收拾个干干净净。真当是段孽缘,怪不得,怪不得那劳什子的姑娘家不答应他。沁仪公主,那可是弑父杀母之仇,如何能够原谅这季元容?却冷不丁地听见季元容没有情感的又添了一句道:“大人放心,孤这王后之位便仅仅是留给她一人的。你不用想塞给孤旁的女子了。” 季元容自然知道这样的话,对于一个急切要求季元容传宗接代的臣子来说,是没什么用的。不过他还是要阐明观点。这没有什么不能昭告天下的。就算梁青雀死也不嫁给他,那么这世上也没有人敢要梁青雀。 不仅仅是不敢同季元容争,而是他们自己不免觉得这梁青雀在宫中呆了这么久,难免受到玷污,何况还是季元容的心仪之人。 眼见得到了晚间时候,季元容送走了晋国公,而后又迎来了几位觐见臣子。若说早朝时间早就过去,不过燕国文人向来是有鸿鹄大志的群体,自是要在季元容这位新君面前慷慨激昂一番。 等到季元容处理完各地送来的文书之后,将朱笔搁在天青色笔架之上,转了转酸痛的手腕道:“公喜,永乐阁的那位怎么样了?” 公喜连忙行了一礼道:“回王上的话,沁仪公主今日按时用了药,膳食吃的不多可也算是正常,现在应当是歇下了。” “你留神些永乐阁,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来找孤。” 第35章 走水 他站起身来,还是耐不住不去看她,现在她既然已经歇下了,那么他去探望她几眼,应当是不妨事的。只身后的公喜道:“王上,现在时辰太晚,还是早些歇下吧,明日还要早朝。” 季元容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做与之相符的动作,脚下的步伐不停,一瞧那方向便是往永乐阁去的方向。公喜有些摸不着头脑,王上不是早上去过永乐阁吗?怎么这时又忙着往永乐阁跑? 他也不敢怠慢,便跟在季元容的身后,与季元容前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夜深的燕宫,寂静无声,因着后宫无人,更显得寂寥。他一人走在宫路之上,却不觉得孤寂。转个弯儿便又到了永乐阁。 永乐阁内伺候着的一众宫娥都换了一批,只是贴身侍女依旧没有更换。今夜恰巧是叔良在永乐阁外守夜,看见身披黑色大氅的季元容,甫要开口行礼,却看见季元容伸出右手食指比在唇前,做噤声的姿势。 叔良狐疑着站起了身,但瞧男人有一丝犹豫,可还是轻轻推开门儿,进了永乐阁内。叔良正要随着季元容进去,却叫公喜拉住了胳膊,“姑娘,还是莫进去吧。” 因着公喜是季元容身边的人,叔良也不敢造次,只能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她自然知道这个季元容安的是什么心思,虽然她对季元容讨厌不起来,可这种清冷、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的男人,真的与自己公主相配吗? 季元容进了永乐阁后,只觉得暖气迎面而来,还有些不知名的应当是少女独有的清甜香气。季元容没有急着进去,只在外殿将身上的寒气散了一散,这才将大氅脱下,搭在小臂上,往内走。 内殿的烛火已经尽数燃灭,架子床上的人儿正皱着眉毛酣睡着,不知是什么伤心之事,竟惹得她眉毛皱的这样紧。他蹲下身子来,与梁青雀的高度一致,可以清晰的看见梁青雀略显苍白的小脸,和尖尖的下颌。 他挑了挑长眉,这姑娘几月不见,竟是消瘦了这么多。就在此时他正想着怎么才能将姑娘养的更胖一些的时候,床上人儿此时却发出了响动。给他吓了一跳,只是没想到梁青雀仅仅是翻了个身,将缎面被子都压在了身底下。 她的一条腿搭在棉被之上,腿上穿着一条纯白亵裤,此时蹭在棉被上,露出如雪般白皙的肌肤,搁在红色缎面被上,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再向上移动,就看见姑娘只穿着件贴身象牙白色鸳鸯肚兜,胸前的饱满压在单薄的布料之下,勾勒出纤细腰肢,显得尤为娇媚。 他只扫了一眼,却迟迟没有移开视线,凤眸中的温度渐渐上升。仿佛是在笑话自己只能看不能吃一般,他唇角扯出了抹苦笑。只是此时他更担心的是,虽然殿内烧的地龙正旺,但是梁青雀身子虚弱的厉害,也不知如此是不是会着凉。 他甫一伸出手来,想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46 要替梁青雀整理好被子,却硬生生地停在了那处。他看见她眉眼处皱的紧紧地,也不知是否睡了踏实,若是这一伸手将人儿惹醒了,不知道姑娘要发多大的火气将自己赶出去。恐怕日后这门口守着的人也是不能放他进来了。 他犹豫着的收回了手,再向梁青雀的方向挪了挪,凑得越来越近,直到唇与唇相贴,他不敢放纵,也仅仅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没有更深一步的动作。只知道这姑娘吃了药后定是吃了不少蜜饯果子,不然唇怎生这么甜腻? 他站起身来,略带不舍的走出了永乐阁,又恢复成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仿佛方才在永乐阁内用情至深、小心翼翼的人同他不是一个。他睨了叔良一眼,而后转过头来道:“你家主子蹬了被子,你进去将被子替她盖好,省的又病了下来。” 而后便同公喜一并走出了永乐阁,逐渐消失在这茫茫夜色当中。只是除了她,还有更棘手的事情要去做。 这日晚间他下了命令,要求将守在燕楚两国边境处的军队调离一些,放在燕吴边境处,同时鼓励生产,以各种政策优惠增加农民耕种的积极性。这养兵一事,还是不能急于一时的,否则只会使百姓忧虑疑心。 第二日上朝之前,季元容没有吃一点儿东西,不过用了两盏浓茶来提神,他脑袋痛的厉害,凤眸中的红血丝遍布凤眸,一瞧便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为了防止在早朝上昏睡过去,这才饿着肚子。 果然,就是有人提出了对他移动军队的质疑。他左手搭在额头上,手下下了劲儿按了几下,希望能够缓解这尖锐的头痛之感,闻言还是轻启薄唇道:“不需要有人质疑孤,不信卿可瞧着,不出两个月吴国定然会对燕国用兵,而不会是楚国。” 那名官员显然是不信,冷哼了一声,固执己见,只心中暗骂道不过是个新君罢了,能明白什么?眸中满是不屑,季元容凤眸扫了一眼,自是明白这些人都在想些什么。不信不是吗?他有的是方法叫你们不得不信。 他唇角勾起了抹冷笑,大殿之内一瞬间没了声音。他们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位新君即位,文书批阅的十分及时,导致他们没什么可总是督促着的了,该处理的都处理完毕。只是还有那么件事情,叫众大臣挂在心上,只等着有人出头来讲。 又是一位穿着绯色官服的老臣踏出一步,行了一礼道:“王上,后宫空虚,宜选秀入宫,为王室开枝散叶,子嗣众多,才可挑选立储,稳固民心。” 季元容饶有兴致的坐直了身体,“哦?孤觉得孤还当正年之时,此事便先搁置下来又有何不可?” 那老臣却还是固执不归回队列,季元容扫了那臣子一眼,久久没有言语,殿内又陷入了可怕的寂静当中。最终还是季元容开口道:“众卿可还又要务上报?无事便退朝吧。” 就连在说话时,都是满满的疲倦意味。众人不敢再过多言语,只能退朝而去,徒留那位年岁已长的臣子留在大殿之内。他的眸中满是无奈与纠结之色,可能也是没有想过,他伴随着的第一位主子后妃众多、昏庸沉湎女色,而这第二位主子却一个妃子也不纳,全心扑在朝政之上,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忧虑,叹了口气,终是离开了大殿。 只是晋国公又如往常一般,随季元容去宁昭殿议政,只是今日却不知是怎的了,几句话不离后宫与纳妃。昨日方才告诫过这晋国公,今日叫那老臣一提,仿佛又给他上了把火,在季元容面前又提此事。 “臣知晓王上勤政,乃一任明君,只是迟迟不纳妃,总是根基不稳,王上不如……”晋国公面色略带着惶恐,颤巍巍的说出此话。 坐在上座之人左手捏了捏疼痛的太阳穴,避之不答,反倒问道:“孤让你调离的军队往吴国边境处,你可照做了?” “回王上的话,再有十日便可抵达燕吴边境,不过……吴国真的会对燕国用兵吗?”晋国公弓着身子站在大殿中央问道。 “你不相信孤?十日,行军倒是快的很,你那些年养的粮草还算是充足,足够打平这一仗便可,不需要赢,燕国现在的国力如何,想来晋国公应当是知道的。届时孤亦会参与”,他此话一出,便又引得晋国公绕回了之前的话题来。 战场之上,刀剑不长眼,一旦这位主儿死在沙场之上,膝下无一子一女,这燕国岂不大乱?他听见座上男子此时轻笑几声道:“孤答应你,孤若是平安从燕吴之战当中归来,那么也是封后之日。” 不知道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底气,包括那还没有发生的燕吴之战,包括梁青雀的内心所想。前者他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后者却心中一点儿把握也没有,此话说出口来,也不过就是搪塞晋国公来使的。 “还要仰仗晋国公在朝中多造声势,多关心百姓疾苦,莫要总盯着孤的事情”,他面上含笑,却使晋国公不得不从。 他看着晋国公离了宁昭殿之后,甫欲歇息一会儿,却看见公喜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王……王上不好了!永乐阁走水了!” 男人本微微合着地眼眸此时睁开,猛地站起身来,往永乐阁的方向跑去。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原来真的是因为他作孽太多,可是报应为什么不都向他来,而要扑向那个娇娇小小的姑娘身上呢? 他知道了,就算是自己死去,他都未必因为人生短暂而悲伤。偏偏老天捉住了他的软肋,一触即痛。 等到他跑到永乐阁时,一众宫娥都提着水想要将这场的大火扑灭,可是偏偏火势不减。她算的上是个公主,但是在国灭了的那一刻,她便不是了,什么也不是的存在。没人愿意冒险去救她。 他亲眼看着火势滔天,火光舔舐着天空上的云彩。 就在他站稳了以后,看见叔良要闯入火海的时候,被季元容拉住了。他一个人,生死置之于度外,毫不犹豫的冲进火海。他听见有人大呼王上,有哀嚎声有悲泣声。都是觉得他和梁青雀都要死在这场大火里了吧。 他觉得这样也挺好的,生不能在一起,那死也一定要死到一处去。大火蔓延了整个宫殿,火光闪烁使他看不清楚殿内的位置。浓烟向他袭来,使他的意识逐渐薄弱,他引以为傲的判断能力此时都不复存在。 他会死吗? 第36章 对峙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架子床红木的床顶。她以为自己现在已经进入阴间,不在阳间了。她想要撑起身子坐起来,脑袋伴随着她的动作而隐隐作痛。她强忍着疼痛倚在床头处,一转头便瞧见一鼎香炉,焚着不知名的香,袅袅烟雾升起。 一转眸又瞧见屋内遍地铺着的汉白玉地砖,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47 上头铺着红色的软毯。这样的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呢?她稍一想想,便觉得头痛欲裂,索性不想。 而此时叔良正从外头进来,便看见梁青雀已经醒来。她连忙将手中端着的黑漆木制小托盘放在一旁,跑到梁青雀的面前,“公主,公主?你……你还好一些了吗?” 梁青雀闻言,转过头来看见叔良焦急的面色,她不禁一愣。这……这不是叔良吗?怎么……怎么能出现在阴间呢?莫不是这傻丫头和她一起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叔良,你怎么这么傻呢?你怎么能和本宫一起死呢?”她眼睛一红,呆愣愣的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庞,不禁伸出手来抚摸叔良的脸。 叔良听闻梁青雀如此说来,忍俊不禁,可眸中含泪。果然她这个小主子就是个有福之人,不然怎么能从那么大的一场火中逃脱出来,“公主,您没有死,奴婢也没有死。您还要好好活着,奴婢还要伺候您到老。” 梁青雀闻言有些不大敢相信,伸出小手使劲捏了把左腿内侧的软肉,使她痛的打了个颤儿。她竟然是没死?怎么会没死呢?她是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想要借这种方式了结纠缠在她心间的所有不愉快的。 叔良知道这一切都是梁青雀自己的主意,却不说破。那日她和周善一起都被支了出去,但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殿中只剩下了梁青雀一个人,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了永乐阁起了大火。她咬了咬下唇,还是将方才放在一旁的小碗拿了过来,喂梁青雀吃药。 梁青雀也不反抗,喂一口吃一口,只是小脸儿皱皱巴巴的,舒展不开来,适时听见叔良道:“公主有所不知,您是被王上抱出来的。” 她说此话时内心忐忑非常,上上下下不得安稳。梁青雀闻言皱着的小脸更皱了几分,却久久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当中。她吃完了药后,还没等叔良将碗收好拿出内殿,便被梁青雀拽住了衣角。 “叔良,他……怎么样了?这是哪儿?”她眸中带着希冀,可是现实总是如此的令人悲伤,几乎所有的人知道,要想从那场大火中逃出来,怀中还要护着一个,是多么的难,多么的难以活下去。 “现在是在宁昭殿的西偏殿,王上此时……”叔良说话的时候温温吞吞的,而梁青雀却根本等不及她将话说完,当下松开了叔良的衣袖,忍着身上的酸痛,跌跌撞撞的跑向宁昭殿。宁昭殿的东西偏殿都是连在一起的。 她自以为季元容一定是正躺在东偏殿的,只是当她歪歪斜斜地跑到宁昭殿正殿的时候,却被正殿的宫娥和公喜拦了个正着。她不信,忍了许久的眼泪此时又一股脑地全都倾泻了出来,“你让本宫进去,让本宫进去!” 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面前的宫娥推到在地,也不管公喜在后头唤着她的名号。她脑中嗡嗡直响,什么理智都抛置脑后,等她带着泪痕跑到宁昭殿的正殿的时候,却看见正殿中央正站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她眯了眯桃花眸子,才能看清那臣子似乎是晋国公身形。 她下意识地红着眼睛往大殿之上一看,就看见她担心的不行的男人正端坐在上座之上,看不清他的表情。晋国公不敢再同季元容议事,却同时也不敢自己擅作主张走出大殿,这着实是进退两难。 季元容坐在上座之上,强忍着后背上手臂上被大火烫过的疼痛,长眉轻挑,看着殿中只穿着单薄的纯白色亵衣亵裤的女子,心下一软,“晋国公,今日便议事至此,先退下吧,有事明日再来。” 晋国公闻言,忙不迭往殿门处走,不一会儿便看不见晋国公的身影。她赤着脚站在金地砖之上,虽正殿内烧着炭盆子,可地面之上还是凉的厉害。他尽量立直后背,装作没有伤痛的模样,气定神闲的往大殿中央走去。 梁青雀看见男人向她走来,她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红着一双眼儿,又吸了吸鼻子,一副小可怜儿的样子。季元容皱了皱眉,再向她走近一步,弯腰下来,又扯到腰间的伤口,硬是咬着牙,连吸气声都没有。 打横抱将光着一双小脚的梁青雀抱在怀里,软软的小小的。而梁青雀生怕掉了下来,连忙伸出手臂揽在季元容的脖上。这么个小动作,惹得季元容心里乐开了花一样,不论受了什么样的伤,此时真当是一点儿也不疼了。 他将她抱到上座之上,原来梁崇在位时使的都是蒲垫,跪坐时似乎更便于左拥右抱,而季元容现在倒是将殿上的蒲垫换成了椅子。她看着这个熟悉而又有点儿陌生的宁昭殿,不禁心中百感交集。她和季元容相见时就在这里。 她挂在季元容的身上,季元容落座后,她便是窝在季元容的怀里,仿佛是坐在季元容的腿上一般。梁青雀面色一红,就连小耳朵上都染上了红色。她忽然想起夏天时坐在梁崇身侧的容贵人。当时她还气急败坏的训斥容贵人,而此时自己却还是明知故犯。 她觉得羞得厉害,瞧着男人的肩膀处道:“你快将本宫放下来!你这个骗子,竟然骗本宫!”她身上虽没力气,却不小心碰到了季元容的伤处,可梁青雀自己却不自知,还是不停的在他怀里折腾。他叹了口气,搂在梁青雀后背上的手移了位置,微微用力压住梁青雀的两只胳膊,“孤怎么骗你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擅自做主,自己做个纵火犯?你那么有本事,怎么不来将孤的宁昭殿烧了?也好解你的心头之恨。” 她的眼神躲躲闪闪,低垂着眉眼,不作回答。她没想到季元容竟是知道这场火,全都是她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她不愿意接受自己父王母后已经死去的现实,却爱季元容直抵心中最柔软的那处,她是不敢也不忍看着季元容再从自己身边儿离去。 而后她又听见季元容说道:“孤知道你恨孤,等你觉得身子好上一些,孤自会自备匕首给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左右都是孤欠你的。” 梁青雀闻言依旧是没有说话。她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麻,在原谅与不原谅之间左右徘徊不定。如何原谅?而又如何不原谅?杀父之仇,难道就那么轻轻松松的被一带而过?她咬紧了下唇,眼睛又红了起来,长发披散着更显得巴掌大的小脸白皙非常,启唇道:“你以为本宫原谅你了吗?你要记得本宫的父亲是被你杀了的!” 季元容闻言垂眸看了搂在怀里的梁青雀一眼,凤眸中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颜色,深沉至极,良久她听见季元容道:“孤救了你一命,俗话说一命抵一命,难道孤一点儿好处没有?” 梁青雀闻言扭过头去道:“一命偿一命,你救了本宫,难道本宫就要原谅你杀了本宫的父亲吗?” 季元容闻言,嗤笑一声,本就冰冷的心又寒了几分,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还能再说出什么惹人难受的话,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48 开口道:“你倒是看的明白,分的清清楚楚。那你的父亲杀了孤全家,没留下一个活口,难道就不是杀父之仇了吗?难道他梁崇就不应该为他陷害忠良,做出代价吗?” 他本就近些日子操劳着燕国诸多事宜,疲惫不堪,再加上在火中逃了出来,好不容易从昏迷状态中恢复过来,还是一身的疲惫。叫面前这姑娘的一番话又惹得心中压抑郁结,他低下头来能看见姑娘微张开的小口。 他叹了口气,“算了,是孤错了,回去歇着。” 只这句话说完后,将捏住梁青雀两只腕子的手送了开来,却听见姑娘开口道:“你……你说什么?他杀了你全家?父王他……” “你不必知道,孤也不愿意再提。孤的命都捏在你的手里,左右孤这一家子都是被你们姓梁的吃的死死的。你便是不必怕的。走吧。” 他抱着她站起身来,再将梁青雀稳稳地放在地上,双手搭在梁青雀地肩膀上,使她站稳,“其余地你便不必想了,就在西偏殿养身子。” 季元容见她依旧不走,便又将人抱了起来,走了还没有几步,便没有任何防备的被怀里的姑娘捅了一把腰间,他痛的不行,不自觉地吸了口凉气,却还是稳稳地将梁青雀送回了西偏殿,直到抱到了床上,伸手将锦被扯过来替她盖好,这才离开。 梁青雀自然觉察到方才那一下之后,男人痛到轻颤了几下,她心中郁结更深了几分,总有一日,她会被这件事情折磨至死。却听见梁青雀此时带着哭腔喊道:“季元容!你别以为你这样子就能让本宫原谅你!本宫告诉你!永远也不可能!” 她不知道她所说的话有多么地惹人心痛,但见男子步子略有停顿,却还是没有回头地往前走去。 他心里一冷,冷笑挂在脸上。你原不原谅倒不重要,你不原谅一日,我便锁你一日。你最好等到我给你匕首的那一日,将我杀了,不然我就纠缠你一辈子。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西偏殿内燃着明亮的烛火,焚着温和好闻的香料,她依旧不穿常服,只穿着一身亵衣亵裤,盘腿坐在小榻之上,同叔良和周善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儿,“公主不知,宁仪公主已经怀有身孕了。” 第37章 稍霁 她正看着话本子打发着时间,却心神都不在这处,就算她对梁崇的感念较浅,她现在还是思念自己母后的。她同杜氏相处的时光并不算太长,身为嫡女,她早早地就同杜氏分了宫殿,可是杜氏给予她的爱,一点儿都不少。 还有阿兄,不知道现在他是如何了的。正上着神,听见周善坐在一圆凳上说的话,当下放下了手中的话本子道:“你可当真?这……这不过才成婚一月余,怎生就有了身孕了呢?” 周善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生就不能?宁仪公主的身孕不过一月,只是孕初期反应较大,早发现一些罢了。” 梁青雀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庶姐还是好命。虽然夫君痴痴傻傻的,但是这左都御史倒是个精明的、会见风使舵的,一见形势不妙,立刻倒戈,仿佛墙头草一样。现在也是在朝中混的算是风声水起。 而就算于惠的妻子是前国君的公主,此时也是不大妨碍了,只是不免被他们府中的人轻视轻慢。不过现在她身怀有孕,可真当是救她于水火之中。 梁青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身侧的烛火映射在她的面庞上,别有风情。她依旧坐在小榻上,看着正殿内的烛火依旧不灭,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如最慵懒的猫儿一般道:“那人,怎么还不歇下?也不知是装给谁看的。” 她轻哼一声,十分不屑的模样,不知是在跟谁拗着气。坐在周善旁边的叔良略踌躇后,开口道:“公主怎能这样说?宫中下人对您恭恭敬敬地,还不是借了王上的光?若说前国君的遗孤,除却宫外的大公子,便只剩下您了。” 她见梁青雀将脑袋扭到一旁去,不再看她,显然是极不认同的模样,她却依旧不停道:“公主,您那日纵火寻死,是王上将您抱了出来。您瞧着王上现在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您不知道王上从大火中逃出来,又是怎样一番模样。” 叔良到现在都忘不了,那样一个清贵的男人,竟然还会有这样一副狼狈至极的样子。梁青雀见叔良还是要往下说,她狠狠地瞪了叔良一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杀了本宫的父王,还是他有理了不成?” 周善闻言,同叔良面面相觑,做不大认同的样子,却甫要开口,叫梁青雀打断了去,“得了得了,本宫是累了,想要歇下了,你们都退下吧。” 她也不等着叔良和周善将她扶下小榻,自顾自地撑着身子下了榻,气呼呼地滚上了架子床,掀开被子将脑袋埋在里面,俨然是一副不想再搭理人的样子。叔良看着自家这小祖宗如此模样,便也只能叹了口气,拉着周善就要离开。 她们从西偏殿的门往外走,正急匆匆地往居所处走,却不想遇见了公喜, “二位姑娘,王上有请,还请二位姑娘随奴才走一趟。” 周善活了这么大,虽在公主身边儿当差,可是也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所谓大的阵仗,也不过是被王上身边儿的红人请了去。她下意识地抬眸看了叔良一眼,叔良并没有看她,只开口道:“还请公公领路,奴婢现下便去。” 梁青雀的脾气,他公喜在入宫之前便有所耳闻,甚至为了日后讨好这位祖宗,提前做好了功课。知道这位是个又倔又跋扈,不好顺毛的主儿。本以为她身边伺候着的能学来个几分像,却没想过到竟然是如此的好说话。 他又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连忙打着灯笼走在叔良和周善的前头。一行人绕远路,从宁昭殿的正殿进入。一进去便瞧见季元容正坐在上座之上,低着头写些什么。公喜轻咳了几声,都没有让季元容抬起头来。 三人无法,叔良和周善只能下跪行大礼道:“奴婢见过王上,王上万福。” 只如此才能叫季元容掀了掀眼皮子瞧了她们一眼,良久开口道:“起来吧,此时叫你们来,是想知道你们主子今日如何了?” 公喜眉一皱,显然是没有想到季元容问的竟是这个问题。他整日差人在西偏殿内盯着,就连这小主子的肚兜儿是什么色的,都要如实禀报。这怎么还刻意浪费时间去问她的贴身宫娥呢?就算她们是贴身宫娥,也比不上刻意派人盯着得来的情报准确。 季元容见殿内无声,一挑长眉。这样的话儿都听不懂?他放下手中执着的朱笔,上身坐直,本想靠在椅背上,可惜背上伤的厉害。一双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殿下二人,直看得二人起了身鸡皮疙瘩。 而在此时又偏偏移开了视线,往西偏殿的方向瞧了瞧,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49 再若有所思的看了二人一眼。莫名其妙。而此时叔良仿佛是明白了什么,连拉着周善行礼道:“王上命令不敢不遵从,奴婢们谨遵教诲。” 周善真当是看不懂这两个人在做些什么,只等着季元容摆了摆手叫她们出去。周善随在叔良的身后,“叔良、叔良,你和王上到底在说些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呢?” 叔良借着宁昭殿内散发出的微弱的光火,看着周善略显疑惑的脸道:“你这个傻丫头,你以为为什么王上能够舍命去救一个前国君的公主?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她和周善脚步不敢停,只是略略放缓,不想叫人起疑,至于周善丰富的表情变化,也都隐藏在了这浓浓的夜色当中,“那……那这么说来……王上这是,看上咱们公主了?” “那王上找咱们做什么呢?” 叔良闻言,停下脚步,看着懵懵懂懂的周善,叹了口气道:“你说是做什么?王上在西偏殿内安插了眼线,生怕咱们公主再做出前些日子的纵火之事。自然不是叫咱们盯着咱们主子的。那么,就是叫咱们好好劝劝公主,好原谅他。” 叔良一点儿都不隐藏,将话都一股脑儿地直白地说给周善听,“你这丫头可别再问了,他愿意为个女子付出生命,近些日子以来也听闻了朝中形势如何,也许他真的是可托付之人,走吧,别站着了,怪冷的。” 当二人到达了自己的居所的时候,宁昭殿正殿的灯火已然熄灭。西偏殿的姑娘似乎是睡得沉沉的,连他走了进来都没有发现。他的寝殿本不该在宁昭殿内,可是为了方便,处理过文书之后,便就歇在西偏殿内。 只是这些似乎都在姑娘的预料之外。他自己借着微弱的月光,将身上的外袍褪下,只剩下身上的亵衣和亵裤,只是隐约有血迹渗出,他吸了口凉气。撩开上身衣衫,露出结实精瘦的腰身,腰间的肌肉紧绷,并不叫人有恶心之感,只是那绷带下渗出的血渍,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忍着疼痛,不敢出声,怕吵醒了床上的姑娘。只能自己草草地用方才脱下来的亵衣绑在腰上伤口处,可惜还在不停地冒着血。如此他可是不敢上床去了,若是惹脏了床铺,以后便再没机会和姑娘如此亲昵地呆在一处。 他咬着牙,正准备做好了按着腰上伤口,就这么站一夜的准备,“你……你很痛吗?本宫……本宫帮你叫太医来吧。” 他转过身来,背着月光,看着姑娘撑坐起上身,迷蒙着双眼,似乎是没有睡醒的模样,她抬起小手来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袒露着胸膛的人,面色不禁一红,就连玉白细腻的脚趾都蜷在了一起。 “孤不痛,你快歇着吧”,他心下一暖,虽然知道这丫头此时并不清醒,可能连她自己现在身在何处都不大清楚吧。不过趁着她不清醒的时候,讨点儿温暖,没什么问题吧,他自己这么想着。 只是,他没有想到梁青雀竟然坐起身来,从她的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小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放着白布带还有止血用的药。他略皱眉,根本想不通这姑娘怎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他看见姑娘翻身下床,光着脚走到自己的面前。 姑娘的脸色依旧不好,仍然是苍白着的,仿佛是最脆弱的瓷娃娃,一触即碎的模样。梁青雀略微弯腰,将季元容胡乱绑在腰上的亵衣扯了下来,然后认认真真的在破皮伤口处撒上止血的药,然后再缠上一圈儿白绷带。 姑娘的小手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的身体,酥酥麻麻的,惹得他心里痒痒的。他看着姑娘做好这些后,又爬上了架子床上,盖上被子露出了一双胖嘟嘟的小脚,可爱极了。睡着的梁青雀乖巧至极,眉眼处都是安宁。 季元容勾起抹笑来,凤眸中浮现出了温暖的温度,就连眼尾处的的小红痣都好像活过来了一样。他翻身上床,睡在外面,往里面挪了挪,还不知足,偏偏想要趁着姑娘睡着了的时候,揽人入怀。 但是哪有那么简单就能得逞的呢?“季元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看见姑娘翻过身来,正对着他,一点儿也不怕地样子,一双桃花眼晶亮晶亮的,“你想要什么?本宫……本宫没有什么是值得你利用。或者说你想牵制住本宫的阿兄?不曾想,你居然如此卑鄙。” 季元容被姑娘的一番话说愣了脑袋,不知所措,正要向梁青雀解释的时候,却看见姑娘猛地翻身过去不再看他,“季元容,你别以为本宫原谅你了,你还不滚出去?” 身后没了声音,她甫一想转头过去一探究竟,却直直的撞进了男人的胸怀当中,她的唇被含住,热切辗转,那股深深的檀香味儿此时更加浓郁,她被逼得极了,喘不过气来,她的口中都充斥着男人的味道,生理性的眼泪此时涌了出来。 她下了狠心,颤着身子狠狠地咬男人薄凉的嘴唇,直到一股血腥味在二人口间蔓延,季元容依旧没有松开口,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季元容才将眼前的女子松开,眸中深沉氤氲,不等着姑娘发疯,自己先开口道:“孤存着什么心思你不知道?那这么说吧,孤喜欢你。” 第38章 使计 她借着微弱的月光,仅仅能够隐约看清男人的面容。不得不说上天赐予了他魅惑的面庞,那双眼尾上扬的凤眸此时满是深沉,纵使方才做出了无礼之举,可是此时却依旧冷静平淡若水,真是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唇上三分红色都是方才的几分激烈沾染上的痕迹。梁青雀只觉得自己单单从气势上就输了个彻彻底底。她能感觉到脸颊处仿佛是着了火一般的热,说不上是难受,却惹人难耐,唇翕动,眼儿红红。 约莫是气得极了,胸脯因着喘息而上下耸动,倒是香艳至极,只能恶狠狠地咬紧了一口银牙,“季元容!本宫倒是没有料到你竟是个登徒子般的人物!你……你给本宫滚出去!滚!” 若说梁青雀究竟是为何如此,总是说不清楚的。女儿家心事,哪里知道这究竟是羞的还是真发火了呢? 但见季元容抿紧了薄唇,一瞬不移地盯着梁青雀的那双桃花眼儿看,不多一会儿,自是起身下了架子床,他的亵衣早早地就被扔在了红色的软毯之上,瞧着倒是扎眼至极。他弯下腰来将亵衣捡了起来,却看见衣上沾满了血迹。 季元容皱紧长眉,薄唇抿的更紧,便就这么将亵衣扔在地上也不去穿,就连褪下的外袍都不管了,刚往门口处走了几步,却觉得腰上伤口一阵钝痛,他皱着眉转过头去,看着直起身来坐在架子床上的姑娘。 姑娘眼圈儿红的厉害,那几滴泪欲滴不滴,惹人怜爱,面颊绯红,小口微张。他再一低头,便看见那本应该放在架子床上的软枕此时正躺在他的脚边处。一切都已明了。他一言不发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50 ,不愿意再同梁青雀争执,只忍着疼痛弯下腰来将软枕捡起。 软枕上似乎还带着梁青雀发间温和且好闻的香气,就连季元容方才被惹得浑身是火、满心是气,都消散了大半。他尽力将面部僵硬且难看的脸色调整的略显柔和,然后又走到梁青雀的面前,将软枕放到梁青雀的身旁,然后迈开长腿,再也没有顾忌的走出了西偏殿。 在他走出西偏殿的过程中,再也听不见姑娘的任何声音。他叹了口气,走出西偏殿。外头守夜的小宫娥看见季元容这副尊容,更是被惊得张开了嘴巴,一个个眼睛都睁得圆圆的,他看见小宫娥要行礼,却见季元容冷冷地一扫,那宫娥便没了声音。 只是他□□着上身,绕着路想要回到东偏殿。若说此事当真是奇怪的很了,有暖融融的正殿可以穿过,可却偏偏不如此做。男人心里正打着小算盘,哪里能让自己吃一丁点儿的亏呢? 等到他绕着远路,到了东偏殿的门口时,门口守着的小宫娥又是禁不住看痴了眼睛。只不过这一个倒是大胆了许多,只行礼,而后开口道:“王……王上,这还在十月里呢,天气冷的厉害……奴婢……” 小宫娥声音带着点儿颤抖,也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怎么了,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不知道在打些什么鬼主意。暂且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男人说道:“你退下吧,明日去公喜那领罚吧。” 他连看她都不看一眼,就径直地绕过了她,进了东偏殿。他身上薄凉却不及内心的半点儿。公喜晚上从不守夜,他歇息了便就叫公喜下去歇着。此时殿内并没有伺候着的人儿,只能凭借着极好的夜视能力,将烛火点上。 方才因着梁青雀扔枕头砸的那一下,还没有长合的伤口此时又碰破了皮,眼看着血迹渗出。季元容却也不急着重新包扎伤口,而是眼睁睁的看着那雪白的绷带此时被血染红。他唇角绽起一抹不失温暖的笑来。 什么暴躁蛮横、什么杀父之仇、什么扎心言语,此时都算不上什么。 直到血迹染到纯白的亵裤上时,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缠在腰上的绷带取了下来。神色淡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起身来不知从哪里拖出了个小箱子,里头装着乌七八糟的东西许许多多。 他翻了几下将绷带抽了出来,粗手笨脚的将腰上的伤口缠好,匆匆了事。 翌日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公喜便早早地去昭华殿内寻人,只是并没有季元容的踪迹。梁崇生前不是睡在宁昭殿内,就是流连于后宫,也因此王上的寝宫被荒废了下来。本是要重新修葺,却叫季元容阻止下来。 而这偌大的燕宫内,宫殿耸立,却偏偏挑了个昭华殿。他是心里明白的,季元容其实看似冷血无情,其实内心隐藏着恋旧。公喜在出了昭华殿后不禁摇了摇头,暗道恋旧之人并非不好,可是执政却更加艰难。 他没有料到季元容并不是因为恋旧而选择昭华殿,而是因为他要时时警醒自己。 若不知上进、手段不果决狠辣,那么他就会活的像以前一样,甚至比不上从前。 等到公喜赶到东偏殿门口时,便听见殿内有瓷器摔碎的声音,有女子的哭声。公喜踌躇了几分,不敢进去,揉捏了被冻得凉凉的耳朵,硬着头皮进了东偏殿,“给王上请安。” 虽然殿内没有烧炭盆,可是依旧是按时烧地龙的,他怎么觉得这殿内比外头的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分。男人始终没有回应,也不让公喜起来,只凉凉道:“以后,东偏殿的门口就由你守着,没有孤的命令,你不准离开半步。” 公喜跪在地上隐约看见男人往宁昭殿的正殿走去。直到男人没了踪迹,再也看不见了,这才起了身。入眼的是染了血迹的白色绷带、碎了一地的瓷片,当然,还有那个惹了祸正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小宫娥。 那个小宫娥就是昨日夜间守在东偏殿外头的那一位。公喜也不知这小宫娥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自个儿知道矮人一级是多么的不好过,常慈悲藏于怀中,自是不愿意严惩那些所谓犯了错误的宫人。 他走上前去,手中还执着拂尘,掐着嗓子道:“你自个儿说吧,犯了什么事,竟然引得王上盛怒?” 那小宫娥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身体抖的厉害,显然就是犯了错,看起来根本不存在主子迁怒,这倒叫公喜失去了耐心,“你啊,你还是快快从实招来,不说的话,那我就直接去问王上,岂不直接一些?” 那小宫娥一听见王上二字便被吓得浑身发抖,当下便搂住了公喜的脚,颤着嗓子道:“是……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心存幻想……奴婢……” 那小宫娥终是哭了出来,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但是公喜也能抓住其中的几个关键词来。他总算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就是个小宫娥想要爬上季元容的床罢了。公喜闻言,也只能叹了口气,“你下去吧,杖五十,也不必在东偏殿服侍了,领了罚自个儿出宫去吧。” 说的难听点儿,这小宫娥就是被赶出宫的。不过,能活一条命便是极好的,那小宫娥竟也是心存感激,重重的朝公喜磕了几个头,然后便被公喜叫来的几个小太监押了下去。 公喜站在这一片狼藉当中,久久没有叫人进来收拾。这梁青雀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将自家王上迷成如此一番模样。那小宫娥虽谈不上是千娇百媚,可也是清秀可人,竟然就这么一脚踹开,不禁遐想这季元容是不是不行。 只是这念头方涌现入大脑之中,便被公喜甩了开。怎么可能呢?他叫来一众宫娥进来,将东偏殿收拾整齐。 因为季元容受伤一事,这几日便不必上朝。只是从宫外头捎进来的文书奏折却也不少。季元容身着一身砖红色圆领锦袍,发未束,翘着腿坐在椅上,竟从满身肃杀当中窥见了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来。 他不时揉揉额头,他虽然习武,可是打娘胎里身体就不好,习武的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健康。他最是熟悉自己身子的,昨日那么赤着上身大晚上在外头乱晃,是一定会染上风寒的。头痛感不断袭来,他却高兴至极。 手上的这封密信,是从晋国公府来的,梁毕清的下落依旧成谜,他也不急着去找,再等个几年,他不怕这梁毕清永远都不出现。不过他总觉得这晋国公再掩藏着些什么。左手食指不住的敲打着左膝盖,极有节奏。 而此时西偏殿内,梁青雀只穿着秋香色亵衣亵裤锁在锦被当中。天气愈发的冷了,今日早上竟然都飘荡起了雪花。梁青雀看着手中的话本子,但闻在一旁往香炉内放香料的叔良道:“公主有所不知,东偏殿有个小宫娥今日早上被一众太监押了出去。” 梁青雀闻言一挑黛眉,若有所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51 思的看了眼叔良道:“你是怎么了?向来这种嚼舌根子的事情不都是周善的活计吗?” 周善正坐在软凳上无事打着络子,梁青雀这一年又长高了一些,尺寸变了不少,窈窕许多,以前的冬衣是不能穿了的,这不打络子既能打发时间,还能派上用场,听闻梁青雀所说的话,不禁红了脸道:“也不知公主是在埋汰奴婢,还是在笑话叔良姐姐。” 叔良闻言又闹了个大红脸,周善知道叔良向来是听不得这样的话了,当下也不笑了,替叔良将后头的话说完,“那小宫娥,哭着从东偏殿内走出来,据收拾的宫娥说,里头还有血迹,凌乱不堪,也不知道是怎的了。据说啊……” 她四周看了看,然后坏心眼儿的附在梁青雀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没想到没惹的梁青雀脸红娇羞,竟看到那小祖宗一脸茫然的模样。 周善气急不去搭理梁青雀。惹得梁青雀摸不到头脑。叔良则抿唇笑了起来。 第39章 矛盾 不过周善也不过就是耍嘴皮子厉害,这时候正赌着气专心打络子,而叔良却还是不想罢休。但瞧她放下手中拿着的香料盒子,也不去看梁青雀,若有所思道:“公主有所不知,这小宫娥应当是被入了后宫的,只不过王上他……将那小宫娥遣出了宫外,奴婢倒是看不懂王上到底是什么心思。” 听闻此言,梁青雀要翻页的右手略作停顿道:“他?他愿意怎样就怎样。左右他现在是燕国最尊贵的人,谁能反驳了他不成?” 叔良悄悄转过头来,看见梁青雀微微蹙起的黛眉,心下一喜。这小祖宗就是喜欢季元容的,这话虽没有同她直接说过,可是在国还未灭之时,她便就已经有了考量。而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季元容迟迟不立后,还不是因为这个小祖宗? 她窃喜,只知道父辈的种种仇恨将二人阻拦住,而她作为伺候梁青雀的最贴身的宫娥,自然希望自己的这位小祖宗能够活的恣意快活。至于那被赶出去的小宫娥一事,叔良并不觉得撒撒这样的小谎有什么错误。 殿内一时间再没了声音,只道是那位主儿生着闷气,哪有人再敢多言多语。不过不多时间,便看见本在西偏殿门口守着的小宫娥匆匆跑了进来,“公主,王上身边儿的公喜公公来了,身后跟着一众太监,不知作甚。” 那小宫娥喘着粗气,显然是跑的急了的模样。梁青雀闻言想要掀起被子下床来,而此时公喜已经进了西偏殿,他脸上堆着做作而令人恶心的笑容道:“主子,王上赏赐的布匹来了,主子不瞧瞧喜不喜欢?” 梁青雀看着来人弓着腰,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登时又觉得自个儿好像又回到了自己还是名正言顺的燕国公主的时候。她身上只穿着亵衣,没有梳妆打扮,当下便有些慌了神道:“你……你们就先退下吧,本宫稍后再去看。” 而公喜仿佛是刻意不打算放过梁青雀似的,当着一众宫娥太监们的面儿道:“公主,昨儿个夜里王上落在这处的外袍,不知可否找给奴才?” 梁青雀闻言,面上更是挂不住了,禁不住脸色骤变,颤着娇躯,起身下床,转过身来从那红木大衣柜里头翻出了件已经起了皱的外袍,将衣裳狠狠地扔到公喜的身上,被气得咬牙切齿道:“滚回去给你们王上去!” 公喜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傻了眼睛,这小祖宗到底是为什么生气的,他心里还是有数。只是他没有想到小祖宗竟然当众发怒,他也不敢久留,生怕梁青雀再一个看他不顺眼。他赶忙将那被扔在地上的外袍捡了起来抱在怀里,带着一众太监出了西偏殿。 公喜自是明白的,就算是今日送布匹的、西偏殿内服侍着的小宫娥小太监,都应当是明白的。季元容昨夜多半是留宿了西偏殿,他也知道季元容叫他当众问梁青雀,究竟是安的什么心思。他心里更是明白昨夜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但这又有什么用?这些个下人怕是都误会了。 那些被带来的绫罗绸缎全都被规规矩矩地放在距离架子床不远的八仙桌上,瞧着颜色都是新鲜极了,她却依旧气着道:“得了得了,也不知道那人到底存的是什么狼子野心。不过是瞧着颜色太过艳丽,他自个儿又不能穿罢了。” 梁青雀伸出右手来,食指尖儿划拉着放在最上面的宝蓝色缎子。而叔良却不理梁青雀究竟心情如何,只眨着一双清凌凌的双眼,自顾自道:“公主,奴婢怎么不知道王上昨儿个来了西偏殿呢?” 梁青雀闻言,也不顾及什么主仆情深了,只看着叔良扬起下颌道:“怎么?本宫做什么,还都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她斜睨了叔良一眼,手中捏着绸缎的力道越来越重,而后见叔良低垂眉眼,一瞧着还是原来那副温顺模样。她也不打算同叔良解释,只是踏着红软毯,使了十足的力气,发出“砰砰”的响声。 坐在架子床上,看着周善和叔良正在忙着收拾绸缎,没人来顾着她,她更气了几分。嘟着唇,翻身上床,将脑袋都埋在大被里头,怕不是要将自个儿捂死。周善听见声响,偏偏回头一看,又碰了碰叔良,神色略带担忧。 叔良却笑着看了周善一眼,比了个口型。因为常年在一起服侍梁青雀,所以更是默契非常,周善也暗暗放下心来,专心收着赏赐。 梁青雀见无人理她,心中更是难受极了。午膳也仅仅只是草草的吃了两口,晚膳干脆就是没吃。叫叔良和周善伺候着洗漱后,早早地熄了灯上床歇息。 在宁昭殿的正殿内,还是烛火未熄、浓茶不断,在殿内的一角有几个小宫娥正在忙着烹茶,茶香气萦绕在殿内,与殿内焚着的檀香香气相互交织缠绵。 季元容不住的咳嗽着,他这一整天强忍着头痛咳嗽,没有得到片刻的休息。所以本没有那么严重的风寒,但因为没有及时吃药而愈发的严重。季元容抬起头来,眯着一双狭长的凤眸往窗外头看了看,约莫是到了时候,这才开口道:“公喜,今日便到此为止,再有什么文书,明日孤再看。” 而后他猛地一起身,忽地觉得脑袋痛的更厉害了几分。他按了按眉心,左手的食指和拇指用了力气,公喜见季元容病成如此一般模样,只好开口道:“王上,需要传太医来吗?奴才瞧您病的厉害。” 季元容闻言,将左手放下,看了公喜一眼,却答非所问道:“对了,孤这处有封文书,是送去楚国的,你明儿个一早,叫人快马加鞭送去,明白了?” 公喜闻言便知道季元容根本就是在转移话题,当下也是识相,不敢再多言多语,这位主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若是再多嘴多舌,怕就不仅仅是守着东偏殿那么简单了。他赶忙应下,上前去取了那封已经带着火漆封的信件,退出宁昭殿。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52 一众在殿内伺候着的宫娥太监见公喜退下,便也跟在公喜的身后离开了宁昭殿,当下只剩下季元容一个。殿内烛火通明,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完全燃灭。他也懒得去管,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折磨公喜,当下开口道:“公喜,进来将烛火熄灭。” 说完后便往西偏殿去了。现在天色这样晚,想必那个小丫头早早地就歇下了吧。进了西偏殿后,只觉得殿内的温度更高了些,倒是比正殿要暖上几分。空气中都是甜甜腻腻的香料味道,也不知道她整日里都焚着的是什么香。 约莫是怕姑娘忽然醒来害怕,殿内还留着两支蜡烛没有灭。他上前去将蜡烛吹灭,这才昏沉着脑袋摸着黑上床。结果还没等他翻身,便被躺在床上的小姑娘一个用力,推下了架子床。他没设防备,冷不丁地跌坐在了地上。 但瞧那姑娘毫无睡醒后地昏沉模样,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清明,她撑起了上身,指着季元容道:“你……你想干什么?怎么又跑到本宫的殿内?真真是个登徒子!” 她似是恼了,这一次不仅仅是软枕扔到他的身上,就连床上的锦被都被她用了力气抽出然后扔到季元容的身上。季元容被这突如其来的枕头被子弄得有些不明所以,“这是孤的宁昭殿,孤想要去哪儿便去哪,公主你,仿佛没有管的权力吧。” 他昏沉着脑袋将身上的东西全都扒拉到一旁,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身上衣裳的褶皱,而后双手在身后一撑站起身来。 他就那么气定神闲的看着梁青雀那张带着警惕的小脸,忽然笑出了声来。他并不顾忌什么男女大防,就站在她的面前,抬手将外袍褪下,随手扔在小榻上,就在他要继续脱下去的时候,他听见梁青雀道:“季元容!本宫真觉得你恶心极了!本宫嫌你脏的厉害!” 她的桃花眸中有几分嫌恶之色,除去他亲手将她的父亲杀死,好像再没做别的事情叫她嫌恶成这种地步,他一挑长眉道:“孤怎么脏了?” 梁青雀闻言,似乎是被气的,竟然笑了出来道:“你这样道貌岸然,昨儿个晚上不是宠幸了个小宫娥吗?怎么?害怕被人诟病,说你沉湎于女色,竟然将人赶出了宫外,是吗?” 她的眸子清凌凌的,仿佛天底下最纯净澄澈的宝物。她所说的话哪里是在问季元容,分明就是彻底将季元容判定为这样或者那样的人。 季元容闻言,不怒反笑,他弯下腰来,与梁青雀的视线保持水平一致,就这么看着梁青雀的眼睛,丝毫没有躲闪道:“哦?孤怎么不知道孤昨日和一小宫娥交好?” “再说了,就算孤现在纳了个把的妃嫔,好像也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吧”,他眸中一冷,明明是比夜色还要缠绵的音色,眸中却处处透露出冰冷来。 梁青雀被他的这副模样吓怕了,娇躯不自主地抖了起来,她先将小脸儿别开,不去看季元容,苍白颜色的唇张张合合却也说不出话来,然而又听见季元容道:“公主你莫怕,孤知道,你是喜欢孤的。” 她转过头来,看着季元容那张精致而挑不出一丁点毛病的脸。是了,她一直都是喜欢季元容的,一直一直,很早很早。 “吃醋了?孤没有,那个小宫娥想要爬上孤的床,这才被孤赶出了宫。孤没有将她处死,已经是很仁慈了。” 他有些支撑不住这个昏沉着的脑袋来,想要赶快闭上眼睛休息,甫要爬上架子床,却又叫梁青雀伸出的小手抵住了,“你……那你也不能随便上了本宫的床!本宫还记得,本宫的父亲是被你杀死了的!你别……别以为本宫会忘了!” 话说到后面,竟是带了哭腔。季元容叹了口气,“别哭了,不是孤也会是别人。” 他说完这句话,便还是上了梁青雀的架子床,长臂一伸便将那被梁青雀扔到地上的枕头被子拿了上来,闭上凤眸,一切烦心事都抛之脑后。 第40章 心机 那姑娘大约是被那句不是孤也会是别人噎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元容躺在自己的身侧,她抿着唇看着这个男人,到底也是分不清楚是她错还是他错。她咬着下唇,直盯盯地看着躺在一侧的男人。 入睡之后,他整个人都好似柔和了不少,眉眼间携带着平和之色,不如醒来时那样咄咄逼人、清冷矜贵,梁青雀不由得看的痴了,却发现男人原本白皙的脸上此时有些微微发红。梁青雀皱了皱眉。 西偏殿内虽然地龙烧的旺了一些,可也并不至于使人热到脸上红成这副模样。梁青雀狐疑地伸出右手,却又停在了半空。这男人同她吵架的时候,底气那样足,怎么可能会生病呢?她躺了下来,翻了个身蹭到床的另一端,离季元容远远的。 只是她抱着被子,睁着眼儿毫无睡意,说到底还是对那男人放心不下。只好又滚了过去,翻到男人的身旁。一只胳膊撑起身子来,然后将手放在男人的额头上。 她是没有伺候过什么生了病的人的,不过她也能够知道男人一定是发起了烧,额头上的温度高的惊人。她赶忙收回了小手,也不慌不忙,越过男人的身体,下了床。 身上随意披了件月白色褙子就急匆匆地光着脚跑到西偏殿的门口。门一打开,便是铺天盖地的冷空气向她袭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今夜守夜的是周善,梁青雀急匆匆地将情况都同周善说明了,看着周善跑着往东偏殿去,这才放下心来。 她看着周善跑远,可又害怕外头的凉气进了殿内,再凉到季元容,便又将门关了个严实。她皱着眉跑到架子床前,蹲下身来,看着男人因为发热而泛红的脸颊,禁不住又想要哭出声来。 是了,梁青雀,你究竟在纠结些什么?他将她的父母杀掉,上位为王,兄长不知所在何处,只留着自己在这燕宫当中。明明是那么熟悉的地方,可是现在处处都透露出陌生之感来。 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也并不是个从来不闻窗外事的闺阁女子。她也曾感念天下苍生,也曾希望有个真正精明的人来打点好燕国的一切。只是当这一切都发生了的时候,她却退缩了、憎恨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不受她自个儿的控制。她的父亲将季元容满门屠杀,现在季元容反过来入宫报仇,也许便是一报还一报,现在都还了清楚,明明白白。他成了燕国新的国君,百姓上下爱戴非常。 她梁青雀,一个亡了国的女儿,却被下人尊尊敬敬地叫上一声公主。她自己擅作主张想要寻死,将永乐阁烧了个彻彻底底,又是这个男人将她从大火中拉了出来。梁青雀,你要原谅吗?你还要爱吗? 当梁青雀在心底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她的内心防线早就破灭。当她满脸泪痕的时候,便看见公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53 喜气喘吁吁地进了西偏殿,身后带着两名太医和几名小太监。小太监手疾眼快,摸到了放在八仙桌山的蜡烛,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将蜡烛点燃。 登时殿内一片明亮。 梁青雀连忙别开身子,跑到一边儿去将脸上的泪痕擦干,转过身来,看见其中一个太医正在替季元容把脉。殿内的几个小太监和公喜一并朝她施了一礼,其中公喜开口道:“公主莫要担心,王上他晚间时候便觉得不大痛快,还是坚持将文书奏折都看了,约莫是那时又着了凉,这才病倒了。” 梁青雀闻言,也仅仅是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不敢开口,还不是因为会有浓重明显的鼻音。 那名太医这时应当是把好了脉,转过身来向梁青雀行了一礼道:“公主,王上腰上背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所以这几日的饮食要多加注意,清淡一些即可。” “伤口感染,有点发炎,引起了身体发热。再加上似乎感染了风寒,这才一并发作,使得如此。不过公主不必担忧,奴才这就开个方子,叫下人熬好了,一日三次,不可间断。” 梁青雀闻言点了点头,本觉得鼻音浓重说话不妥当,但还是担忧着开口道:“太医,您不帮王上瞧瞧伤口?” 那把脉的太医此时正在八仙桌前,就着烛火俯着身写着药方。那位立在一旁待命的太医此时上前,将季元容身上余下的衣服都脱了个干干净净,梁青雀被烛火晃了下眼睛,一时看了个真切。 男人身上的皮肤和脸上一样白皙,只是腰间横亘着的一长条伤口坏了美感。那太医上前细细查看,抬手从自己随身背着的药箱内取出了瓶止血药来,撒在季元容的伤口上,再用白色绷带缠好,这才完事。 梁青雀瞧了一眼,这才放下心来。只又嘱咐公喜道:“你去那件他穿的亵衣来,晚上又不能就这么睡了。” 公喜闻言应答了下来,叫两个小太监下去取药熬药,而自己则去东偏殿内取来干净的亵衣。等到公喜到了西偏殿的时候,药还没有熬好,但见梁青雀蹲在架子床前,握着男人的手。公喜瘪了瘪嘴巴,得了得了,这躺在床上的主儿又演戏呢,只欺负小姑娘什么也不懂。 他蹑手蹑脚的将衣服放在一旁的小榻上,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西偏殿。 等到药来了的时候,梁青雀摇晃了他两下,想要使他醒来。他也不打算在这处为难梁青雀,当下装出一副不甚清明的模样,长眉皱起。梁青雀也顾不得这男人怎么那么轻易就被叫醒,赶忙上前去在男人的身后垫了个软枕,而她坐在床前,将药碗端给男人,“喝吧。” 男人掀了掀眼皮子,“孤没力气,不能喝了。” “那还要我喂你不成?” 季元容并不装模做样的客气,直言道:“那就劳烦公主了。” 梁青雀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耐不住喂季元容的时候,男人始终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她。她暗自想着,这男人怕不是成了精了,病成这样也能勾引人来。 她脸上的红晕从耳朵尖开始一直蔓延到纤细脆弱的脖颈上,喂过药后,便急匆匆地取来公喜方才送来的亵衣,丢到男人的身上,咬牙切齿道:“快穿上!不嫌自己丢人!” 梁青雀背过身去,听见有悉悉簌簌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她有些等不及了,转过身去,瞧见男人已经将衣裳穿好,此时正整理着床上已经凌乱了的被褥,好叫梁青雀歇息的舒服一些。梁青雀脸上一红,也只能将燃着的烛火熄灭,上了床去。 二人依旧保持着安全距离,没有一个人想要逾矩。 翌日清晨醒来的时候,男人那一侧的被褥已经没有了温度,想来是已经早早地起身。梁青雀坐起身来,看见周善和叔良二人都在,而周善明显脸上堆笑,显然是一定会对昨日晚间的事情纠缠不放了。 梁青雀为了避免严刑拷问,便自个儿主动开口道:“你们可别问其他的,他晚上来西偏殿,本宫也不能将他撵出去……” 周善闻言笑出了声来,“你们这不是都躺在一起了,没有做点儿别的事情?” 梁青雀对此事倒也并非一窍不通,她觉得就连男女之间简简单单的亲吻都可以算得上是周善口中的别的事情,当下便红了脸,显然是害羞的模样。 而后便是周善不住的调笑声,梁青雀含嗔带怒的看了周善一眼,使之更甚。而叔良此时已经赶往食房,昨日夜间梁青雀歇息的晚了些,早上起的更是晚。她到现在都不能忘记男人深情宠溺的看着这位主子,吩咐她认真照顾梁青雀的模样。 天色略暗沉,现在飘起了雪花来,叔良从食房内取了午膳后便匆匆赶往西偏殿。梁青雀正自个儿剥着橘子,周善正坐在软凳上打络子,殿内暖意融融,叔良提在嗓子眼儿处的气还是没有松。 “公主,快来用午膳吧”,叔良将食盒放在方桌之上,将饭菜取出,摆放在桌子上。 梁青雀闻言,将手中的蜜橘放在一旁,然后拍了拍手,也不用水洗净,就这么上了餐桌。叔良和周善都帮着布菜。梁青雀看出叔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因着用膳的时候不能随意说话,所以她直接按住了叔良正忙着为她夹菜的手。 “叔良,本宫怎么看你心事重重,发生了什么事吗?” “奴婢去取午膳的时候,听见几个小宫娥在那处议论,王上今日晚间就要快马加鞭行至燕吴边界处,吴国的军队已经抵达,怕是两国之战是不能避免了的”,叔良说完这一番话,抿起唇来。 梁青雀抬起头来,“那有什么可担心的?战争总是不能避免的东西。” “公主有所不知,燕国易主,本就民心不稳,这好不容易百姓过上了安稳日子,也逐渐认可王上,可是一旦再发生战争,受苦的还是百姓。吴国趁火打劫,燕国国力如何,想必公主是再清楚不过了,这场战事还不知是谁能胜。” 叔良忧心忡忡,使得梁青雀也开始担心了起来,只能将手放在叔良的手背上道:“季元容一定会赢的,燕国也一定会守住的。” 第41章 娇嗔 她虽体态消瘦不如以往那般窈窕,可也别有一番风情。此时从她的眸中看不出一点儿怀疑之色,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那么信任季元容。 季元容趁着夜色出行,冬日里的天色渐渐变短,这也算上是件好事。此次前去,主要是为了振奋军心,如此才能多上一些胜算。不过却不能大张旗鼓,省的惹人注目。 临走之前,他轻手轻脚地走进了西偏殿,看见梁青雀侧躺在架子床上,已经酣睡,气息绵长而平稳,脸颊透出粉色,想来是睡得极安稳的。 他眸中含笑,有那么一瞬真是怕,怕自己就这么死在沙场之上。本是个无心之人,当心底有了牵挂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54 之后,往往变了模样。他弯下腰来,轻吻梁青雀的脸颊。 再直起腰来的时候,眸中的柔情蜜意全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而在他走了之后,床上的姑娘猛地睁开了那双桃花眼儿,她咬紧牙,双手紧紧拽着被子的一角,眼眶微微泛红。 她的所爱之人似乎都在一个一个离开自己,杜氏、梁崇,然后是梁毕清,现在就要轮到季元容了吗?纵使她恨他入骨,可也绝不想要他去死。她这段时日总是被父母的死与对季元容那股子莫名的情愫拉扯着。 不论向哪一侧,她似乎都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一般。而此时她忽然觉得,逝者已逝,而眼前人却是鲜活明亮的。更何况如果抛开所有来看,梁崇也算的上是罪有应得。 她睁着一双眼儿木呆呆地看着地上铺着的红色软毯,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那个人能够平安无事归来。而后闭上眼睛,唇角微微翘起,进入梦乡。 燕吴之战,历时一月有余,战平而已,预备赶往王城。 夜色深沉,燕吴边境,营房之内,季元容端坐在一张小榻之上,对面坐着的是晋国公林居尚,一人手执白子,一人执黑子。 营房内静谧,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啪嗒”声,而林居尚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似是苦恼非常,纠结了许久才开口道:“王上,这次燕吴之战,并未取胜,倒是臣……” 季元容自然知道林居尚要说些什么,他眸中含笑,唇角微微勾起,打断了林居尚的话道:“孤怎会不明白?此次征战哪里算的上是准备充分?粮草算不上是充足,众将士却也冲锋陷阵,还不是晋国公你训兵有道?” 他落下一颗黑子,林居尚翕动嘴唇,终是没有说出话来,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妥,又开口道:“王上,这次战争并未取胜,恐吴国军队还会卷土重来,可是此次并非没有损失,若是再来一次较大的战役,恐怕行不通了。” 季元容闻言,看着林居尚若有所思道:“你是忘记了孤是什么身份了?孤也认为吴国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楚国同燕交好,关系非同寻常,不如利用。左右楚国兵力强盛,也可消磨一阵子。” 林居尚闻言,抬眸看向季元容的神色有些微的变化,“王上,臣以为不妥,怎么能让楚国干涉此事?若是如此,恐怕燕国就成了楚国的附庸,到那时,可如何是好?” 他凤眸微眯饶有兴致的看着林居尚道:“孤何时说要成了楚国的附庸?燕国应当作为主力,而不过是让楚国帮帮忙,做个辅助罢了。” 他一挑长眉,因为在军营之中磋磨这几月,脸颊渐显消瘦。看着林居尚还是有话要说,自是能猜到林居尚究竟要说些什么,便抬了抬手道:“得了得了,晋国公不必忧虑,孤自有办法让楚国来帮忙。若是吴国要卷土重来,也至少要过了年关。” “王上,臣还想说的是立后一事”,林居尚边说边打量着季元容的神色,见其无虞,又开口道:“朝中几位官员之女都与王上年岁相符,乃认真教养好的,王上此次归去,不如瞧瞧?” 他问的小心翼翼,逗得季元容想要笑出声来,“晋国公不必担忧,孤说到做到,哪家的姑娘能好过王室内教养的女子?” 说着边起身下榻,将墙壁上挂着的一把利刃取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刺向左边肩膀处,鲜血直流不停,染红了一片衣裳。晋国公也忙下榻,见鲜血流个不停,就要出了营房去寻个大夫来替季元容包扎。 而季元容忍着痛咬牙道:“晋国公,莫去请大夫了,若是扰了军心怕是不可。就如此,你去帮孤包扎,顺便在将领内部传播此事,但切不可让他们大肆宣扬,只稍微有些舆论即可。” 他腰间背部的伤口经过这一个多月,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不妨事的。他摸准了梁青雀的性子,最是心软,若是身上再添了新伤,兴许能够拉近二人之间的关系。他这么幼稚的想着,不过是流血罢了,若将他身上的血抽光,能让梁青雀和他在一起,那他一定也毫不犹豫。 晋国公在屋中寻到了止血药与绷带,手法娴熟地替季元容包扎好,“臣,臣不大明白为何您要这么做。” 季元容闻言道:“你不是急着让孤立后?行了出去吧,将此处整理好了,三日后向王城出发。” 三日的时间不长也不短,足够让季元容因行军受伤的舆论在上层的将领之间传说,而不可避免的使燕宫中的那一位也听到了点儿风声。 梁青雀因着近日并不纠结,心中郁结解开。胃口好了不少,笑声多了不少。而此时正捧着碗热茶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听过叔良的话,手一滑,茶碗摔在了红色软毯之上。 她拧着黛眉问道:“你确定的确是如此?他们还有几日能够回王都来?” 叔良闻言抿着唇道:“公主,确实如此,本不想告诉您,让您担心,只是您盘问着,奴婢也不得不说。还有一日,应当就能回来了。公主您也不必过度担心。” 她嘴巴硬的很,看着跪在地上收拾着茶碗的宫娥道:“本宫,本宫哪里担心了?死了才好,省的本宫动手。” 这西偏殿内没有旁人,她说话也没有个遮拦。幸好那位主子疼爱,若是不然,怕是不知掉了几回脑袋了。 而等到了那一日的时候,却又真真是不同了。她那日早上起的极早,难得没有懒在床上。洗漱过后,那种将将睡醒的朦胧感才消散了个完全。 自从燕宫变天了那天起,她就没有坐在梳妆台前认真上妆。看着周善在一旁调匀脂粉,叔良替她描黛眉。 耳上颈上皆无配饰,眉若远山眼如含波,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上身着绯色海棠花纹袄,袄领处有一圈儿柔软的兔毛,更衬得肌肤白皙。下身着月华裙,腰上佩戴蝴蝶状的禁步。长发绾成个堕马髻,上饰以金钗玉簪。 此时天色不过蒙蒙亮,殿内还是昏暗颜色。梁青雀正执着一支金钗在头上比划着,好似觉得不大合适,又叹了口气将钗子放下,这也正是季元容踏进西偏殿第一步所看见的场景。 他快马加鞭赶往王都,比大部队要早上一会儿回来。也不打算设宴庆祝,只道是现在国内并不富裕,若是如此,怕是会让百姓不安。 梁青雀打量着镜中的人儿,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唇色似乎淡了些,“叔良叔良,快给本宫画画唇,唇色微淡了些。” 叔良转过身去取来口脂,只眼睛一扫便看见了站在西偏殿门口处的季元容。她手中的口脂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似是因为惊恐,忙跪在地上道:“奴……奴婢见过王上,王上万福。” 梁青雀闻言,猛地扭头过来,看见男人熟悉的面容,站起身来,走到男人的面前,觉得男人似是消瘦了不少。二人相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55 顾无言,她忽地回过神来,想起男人因为燕吴之战而受了伤,忙开口道:“你,你身上受伤了不是?伤口怎么样了?” 她的视线从男人的脸上移走,周善和叔良见状,也不能多留,只从西偏殿的侧门走了。梁青雀在他的身上找着伤口,只是季元容向来骄傲,怎么可能露出自己虚弱之态。她在他的身上摸索着,当手下没轻没重的按到左肩膀处的时候,季元容“嘶”了一声。 她抬眸看着他,小手还停留在他的胸膛之上。当下觉得不妥,连忙将手拿了下来,眸中四处乱看,“你……你快去小榻上歇着,你不是受伤了?本宫叫人给你找太医来。” 她将他推到小榻之上,然后转身要去寻人进来,却没想到叫季元容长臂一扯,紧紧将梁青雀锁在怀里,他身上的那股凉气还没有散尽,多亏了梁青雀身上穿的是外衣,不觉得多凉。 她坐在男人的腿上,禁不住羞红了脸儿,等着让人怜爱一般。季元容却在此时轻启薄唇道:“别乱动了,让孤抱会儿,你好好想想,想要什么样的凤冠霞帔,孤好叫人去做。” 她在男人怀里,耳边是男人低沉磁性的声线,脸颊又红了几分,却还是嗔道:“本宫可没说要嫁给你呀,你这燕国王上怕不是自做多情了。” 季元容知道姑娘在拿乔装模作样,也不拆穿她,左右再磨一段时间便罢,轻笑一声,而后将梁青雀放开,“行了,孤知道了,孤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在西偏殿好好等着孤。” 第42章 腻歪 晌午时候,梁青雀已然将身上的华服脱下,只穿着亵衣亵裤,脸上的妆容倒是还没有完全洗掉。此时正盘着腿儿坐在架子床上,看着叔良打络子。叔良长周善几岁,可能因为这个,就连打络子的手法都娴熟了不少。 梁青雀眼睛看的直了,直觉得打络子也有趣的很,便开口道:“叔良,你来教教本宫怎么打络子?” 叔良闻言轻笑,将手中的络子放在双腿上,“公主,您回答奴婢个问题,奴婢便教您怎么打络子。” 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打络子这件事上,也不怕叔良问出些什么逾矩的问题来,当即启红唇道:“本宫准你问。” “公主,您是原谅王上了吗?”她声音中带着掩藏不了的试探与不确定性,睁着一双圆眼看着梁青雀的面部表情。 梁青雀闻言,的确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脸上又换上了一抹笑来,“本宫一直觉得如果答应他,嫁给他为妻,便是对不起母后和父王,还有那个不知所踪的兄长。” “可是,本宫又是真的爱着他,当那日听说他要赶赴沙场的时候,本宫内心的牵挂与悸动,是永远也假不了的。” “既然如此,本宫何必又要折磨自己呢?”她抬起头来看着叔良,“本宫不知道天下人会怎么谈论本宫,也许会说本宫竟然连杀父仇人都能原谅,没有原则。可是本宫自个儿心里清楚,本宫想要的是什么。” “而且你看,现在燕国上下一片平和,他勤政爱民,缩减税收。这也是本宫以前所希望看见的,也是母后和阿兄想要看到的。” “话已至此,你明白了吧”,梁青雀收回目光,叔良却被梁青雀的这一番话惊到。梁青雀向来是小孩子心气,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想来也是公主她自己的成长。 只是叔良不明白,正是梁青雀内心处保留着那么点儿的童真和孩子心气,才能让她与季元容走到一起。 周善此时已经带着食盒进了西偏殿内,在桌上布菜的同时,说道:“公主不知,今日军队回了王都,王都内以及经过地方的百姓,都出来欢迎军队归来。那场面,据说甚是壮观。只可惜王上他提早回来了,不然还可以更壮观一些。” 叔良闻言笑道:“你这个丫头明白什么?还不是因为西偏殿内坐了个小祖宗?” 周善若有所思的看向梁青雀,而后又掩着面笑了起来。惹得梁青雀又是一阵子脸红,直嚷嚷道:“你们这两个丫头,本宫……本宫就应当好好收拾收拾你们!” 殿内一时嬉闹,倒是许久都没有这么欢快过了,不多不少,正正好好。 她用了午膳过后,都是要睡上一小会儿。她此时又激动又兴奋,根本就合不上眼睛。只躲在锦被内偷笑,小脚在大被里头乱蹬。而殊不知这一番场景,都被季元容看在眼里。 他眉上眼中承载着满满的笑意,停顿在那处看着姑娘躲在被子里面窃喜。而后锦被内没了动静,他叫公喜回东偏殿守着,而自己进了西偏殿内。 他坐在架子床上,看着已经滚到床的另一侧的梁青雀,觉得好笑,而后又往里蹭了几分,“孤知道你没睡。” 他声线低沉磁性,此时又是低语,好似诱哄又在魅惑。果然梁青雀从大被中探出了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停顿片刻,而后就滚到了季元容的面前,“你……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季元容看着她一本正经的问他话,禁不住低笑出声道:“孤用意念知道的。” 而后便看见梁青雀的一双眼儿中满是疑惑和好奇。他忍不住弯下身子,贴在她的耳边,闻着她身上甜腻的香气,“孤整日里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自是知道你在做什么了。” 她被他呼吸之间的热气惹得打了个激灵,娇躯轻颤,她伸出一双手儿推着季元容道:“你……你离我远一点,我有点不舒服。” 她话音甫一落下,季元容凉且湿润的薄唇附了上来。她茫然不知所措,他却娴熟如常常流连于百花丛中。他舌尖一顶便能轻易攻城略地,吻得不急不缓,生怕吓着怀里圈着的小姑娘。 并不深吻,只一会儿便将姑娘放开,可依旧将姑娘揽在怀里,“孤可还能进你这西偏殿?” 怀中的姑娘却久久都没有出声儿,他低垂眉眼看见姑娘的眼圈儿有些发红,又气又羞地瞪着他道:“我,我如果有小娃娃了怎么办呀!你?你还想来西偏殿?想的美!” 他不知道姑娘突如其来的怒火从何而来,只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缩回了大被里,又滚到了床的另一侧,离他远远的。 他细一回想梁青雀所说的话,当即明白了问题所在,他不知羞耻,脱下鞋来,也上了架子床盖了被子,而后摸到梁青雀软软滑滑的身子拢在怀里,笑道:“你别怕,孤又不是不负责任之人,这有了小娃娃,那还是趁早嫁给孤,省的肚子大了不方便。” 小姑娘一听这话,当即扭过头来看着躺在她身边儿的男人,边哭边骂道:“你……你这登徒子,我真是看错人了!原本是清贵非常的个人,怎么……怎么……” 男人似乎不想放过她,听见小姑娘打了个哭嗝,连忙伸出手来替梁青雀顺顺气儿,轻笑道:“怎么了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56 ,孤怎么了?接着说。” 他声线低沉,诱哄着怀里哭着的姑娘,姑娘摸了摸眼泪,又换上一副恶狠狠地模样,咬牙切齿道:“竟没想到,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浪荡!” 梁青雀仅有的这些词语,无一不是从话本子里头看来的。她眼睁睁地看着季元容笑出声来,那双狭长的凤眸都眯成了条线。似是忽然想起什么来,然后饶有兴趣地逗弄着怀中姑娘道:“上一次在床上吻你,你不是没有怀孕有娃娃?怎么这回就要有娃娃了?” 梁青雀闻言涨红了俏脸,想要从男人的怀中逃跑,却被男人的手按的死死的,梁青雀有些急了,小腿儿不停地踢着,男人长腿将不停作乱的小腿夹住,而后问道:“你告诉孤,孤便放开你。” 怀中姑娘当即便不动了,像是被点了什么穴位。姑娘又羞又气,目光躲闪,支支吾吾道:“你……你上回,上一回,舌头没有伸进来。” 男人故意逗弄她,只觉得有趣至极,他恶趣味的离她更近了一些,靠在她的耳边道:“什么?孤没听清楚,什么舌头,孤怎么听不懂。” 梁青雀知道季元容是存心来让她难堪,气红了眼睛,不想再去理他,她扭着身子想要将自己的小腿抽出来,却不知道将季元容蹭的浑身是火。 他无奈,翻了个身,便能轻松将姑娘压在身下,却不想姑娘扭着身子的幅度愈发的大了起来,他墨黑的眸子此时略带深沉,看着身下的小姑娘道:“你再动,可能就要真的有娃娃了。” 梁青雀的那双桃花眼儿此时也不去看季元容,只心里使坏,小手找准了左肩处的伤口往上头重重一按,男人因着疼痛而有些分神。如此也叫梁青雀有了可乘之机,她连推开男人,而后小脚使了力气硬生生地将季元容踹到地上。 不知踹了几脚,才将这个男人弄下床去。而叔良算着时间已经到了小祖宗午休结束地时间,本准备了热茶和糕点,哪里知道一进来看见地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姑娘神采奕奕的撑起身子看着跌坐在地上地季元容,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叔良被惊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倒是季元容先看到站在门口处的叔良。当即又恢复成那副清贵模样,极优雅的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又慢条斯理的将鞋子穿好,末了临走之前扔给梁青雀一句话:“晚上等着孤。” 话音阴恻恻的,惹得梁青雀缩了缩脑袋瓜儿。 而晋国公府内更是言笑晏晏,可是晋国公府的书房内,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父亲,当真不可?”林端朔坐在林居尚左手边的位置上,目光既带着失望又有几分希冀。 晋国公坐在梨花木平头案前,斜倚在玫瑰椅背上,皱着浓眉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懂什么?你还没看明白为什么燕王室内,除了出嫁了的梁青素,只有梁青雀一个人避免了被杀的结局?” 他看见自己的儿子还想要说些什么,自然知道自己儿子存着的是什么心思,当即摆了摆手道:“你最好将你在梁青雀身上的心思收一收,省的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行了出去吧。” 他眼看着林端朔眸中的那点儿光亮全无,不禁叹了口气,叮嘱道:“你回去好好阅读军书、练习武艺,那是王上的女人,你争不过的。” 若说林居尚此人,向来是最要强好胜的那一个。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心性,他这个当爹的还是知道一二的。若是这不是王上看上的姑娘,他兴许真的会帮儿子一把。左右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给的聘礼聘金越多,那么胜算越大。 可是遇上了当今王上,那么他没有比,就已经输了个彻彻底底。 第43章 封后 是夜里,季元容回到西偏殿内,却还没有迈进去一步,就叫叔良和周善挡在了外头。他长眉拧起,“你们敢拦着孤?” 梁青雀窝在床上,盖着被子蒙着脑袋,听见了门外的声音,心跳更加快了几分。而直到她觉得头脑有些昏沉、缺氧的时候,悄悄将被子拉开,却直接看进了男人的眼睛。 季元容又是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仿佛如莲一般不可亵渎。但是梁青雀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坏和恶劣。她眼看着男人坐在床沿上,伸手将脚上的鞋子褪下,再将外袍脱下,然后翻身上了床。 她以为晌午时的那事已经过去,便也放低了心防。也懒得去问那两个叛徒,不是她们两个又会是谁放这个男人进来呢? 她正想着明日要怎么整顿这两个丫头,可却因为男人的靠近而扰乱了思绪。 梁青雀背对着季元容,但是也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与温热的气息。梁青雀觉得有些危险,只好悄悄往里蹭了蹭,只是还没有动上半分,便被季元容揽住了腰身,“你跑什么?孤能吃了你不成?” 梁青雀被他低沉的嗓音惹得脸上又是一阵子红,而后又听见季元容说道:“怎么?不让孤进来?你都是孤的,更别说你的两个贴身宫娥……究竟听谁的了。” 话音刚落,他轻笑一声,看见姑娘不断往锦被里头缩,只余下些许乌黑的发丝,整个人都被锦被覆盖着。他也不恼,伸手从锦被中捞出了个又香又软的小人儿来。她眼前甫一出现光亮,能看见的就只有季元容宛如谪仙般的脸。 她羞红了脸,将头扭到一边去,却听见男人轻笑,不用使劲便将姑娘扭在一边的小脑袋瓜正了过来。只是季元容正要说话的时候,但见公喜在门外扯着尖细的嗓子道:“王上,您该换药了,奴才可能进去?” 梁青雀听见门外还有人,脸上又红了几分。方才已经飘走的思绪现在全都回笼来也,当即推着季元容,小声道:“你……你快下去,可别叫人撞见了。” 季元容顺势下了床,脸色微微低沉,似是极其不满的样子。他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开门便见到那个笑的谄媚的公喜。他懒得同这人生气,只懒懒的伸出手来将公喜手中捧着的黑漆木小托盘接了过来。 而正在季元容要将门关上的时候,却叫公喜把住了门框,他有些不满意的眯了眯凤眸,甫要开口,便听见公喜道:“王……王上,伤口虽然不大,但是太医叮嘱您动作幅度莫要太大,免得扯开伤口……” 他弓着腰低着头,许久都没有听到季元容的声音,他说出此话的时候本就心中敲鼓不敢,而此时便更加不确定这位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悄悄抬起脑袋想要看看季元容是为何意,却听见男人叹了口气道:“得了,你下去吧。” 而后便看见那扇门被季元容合上,他摸了摸脑袋。王上这是怎么了?竟然没有罚他,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季元容捧着药进来,本是打算让梁青雀替他上药,顺带再逗弄逗弄,真是好玩儿的紧。只是他一回到西偏殿内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57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57 ,架子床前,便看见梁青雀坐在床上盘着腿,后背挺得极直,眸中带着平常时所看不见的认真之色。 他觉得奇怪,一挑长眉,觉得梁青雀一定是有事要问他,不过他并不打算主动询问。他将手中拿着的托盘端给了梁青雀道:“给孤上药。” 梁青雀闻言抿起红唇,难见的认真之色此时全都消失了个完完全全。她眼睁睁地看着季元容将身上穿着的亵衣脱下,露出精壮的腰身肌理分明,虽然并不是没有见过可是也免不了一阵子脸红。 他极其自然坐在床沿上,正对着梁青雀,梁青雀看着他的左肩处的确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她抖着手将药抹在了伤口上,又用绷带将伤口包扎好。她全程不敢去看季元容,只是往下看,却看见了那条横亘在他腰上的烧伤。 烧伤已经好了不少,也不碍多大的事。可是却能让梁青雀想起一些事来,她眸中不禁蓄满了泪水,就怕眼睛一眨巴,就会使眼泪流出来。 她将托盘收拾好,起身来放在了八仙桌上,转过身来揩了揩眼泪,然后才往架子床的方向走来,顺便又将殿内的烛火熄灭。 季元容知道梁青雀心里一定有事想要问他,他也能隐约知道梁青雀想问的是什么。他看见梁青雀爬上了架子床最里面,依旧和以前一样离他远远的。季元容也自己穿好衣裳,然后躺在床上。 他合上凤眸,知道梁青雀一定会开口问他,便也不真睡过去只浅眠而已。果然,过了良久,寂静被打破,只听闻一道女声问道:“季……季元容,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我父亲要将你家人都杀死吗?” 季元容侧躺着,根本也看不见梁青雀此时的模样,但是他能猜出个大概。这是他不想回想的事情,也是不想再提的事。只叹了口气,“你真的想知道?” 也没等梁青雀回答,他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可能你那时还小不懂事的,孤的父亲其实原来位居相位,因着为人和善,人人都称他为季相。” “后来,你父亲身边总有一些臣子,谄媚逢迎,恨他入骨,如此一来二去,使你父亲有了杀我全家的心思。” “然后,我们全家都死了,只剩下了我,还是府中的一个老仆人觉得不忍心救了我,后来,我因为与那老仆人走失,便当街行乞,有一口没一口,不成模样,差些死了。直到那一日是淑妃救了我。” “我当时感激非常,跟着邵太傅认真学习,纵使那邵府内根本没有人将我放在眼里,但是我的日子的确好过了一些。就算要入宫来,其实是我主动要求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报仇”,当将那段时日用这样平淡的语气说来的时候,不知道他是在乎还是不在乎。 所有受过的苦,都一带而过。他不愿意让梁青雀知道那些痛苦的日子,不管是为了他的可怜的自尊还是为了不让她心疼。 他感觉到梁青雀离他越来越近,竟还能够主动伸出小胳膊来搭在他的腰上,而后过了一会儿,带着鼻音可怜兮兮道:“季元容,那你有没有在杀我父母的时候,想到我呢?我也会像你一样变成没有父母的可怜人,你当真没有顾及到我吗?” “孤知道,孤做了这件事情对你而言十分不公平,但是本来就是如此,成王败寇。我想到了你,所以离了宫去。本以为情思斩断,却不想越陷越深。但是我也不想放弃为我父母报仇”,他的声音慢慢的变得冰冷。 “所以,你可以随时结束孤的生命,孤那日说的话一直算数,如果你觉得无法原谅,就杀了孤”,季元容好像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来,此时声音略带沙哑,可是冰冷之意不见,他转过身来,捉住那双放在他腰上的小手道:“就算你想杀了孤,孤也要娶你。” 梁青雀被季元容盯得有些不自在,当下低下了头道:“我,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但是是你杀了我的父母这件事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可是我也是爱你的,所以如果你不能守护好燕国的河山,那么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梁青雀放低了身份,没说原谅可也没有一直记恨。父母与爱情之间,她已经做了选择。 季元容闻言无声,只将梁青雀揽入怀里。感觉姑娘的呼吸、姑娘心脏的跳动、姑娘身上温暖的温度,所有,都令他贪恋。那句对不起,他不想说出口也不必说出口,他用一辈子来疼她,是不是可以向她赎罪呢? 他抚摸着她的长发,知道姑娘已经逐渐入睡,可是他却毫无睡意。唇角挂着一抹笑,估摸着是因为兴奋而睡不着觉。 第二日,梁青雀醒来的时候,季元容都已经上朝去了。 只是还没过一个时辰,便看见公喜一脸笑意谄媚的走进了西偏殿,只是梁青雀懒得看他那张可笑至极的脸,只自顾自的吃着燕麦粥,有一口没一口的。腮帮子鼓起,脸颊粉嫩嫩的,身上还穿着昨个儿晚上穿着的亵衣亵裤。 公喜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这……这姑娘当个妃嫔还是有趣的,若叫她做王后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了,他这样想着,却还是开口道:“宣旨。” 梁青雀闻言看了公喜一眼,有一分诧异,但还是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上,叔良和周善跟在她的身侧一并跪着。 只是听了这道旨意之后,梁青雀还是迷迷糊糊的,幸亏叔良扶住了她,只听见她自个儿自言自语道:“他竟然封了我为后?他疯了?” 而周善则赶忙从怀里掏出了袋碎银塞进公喜的手里,“公公快收下吧,留着吃茶。” 第44章 前夕 日子定在农历十二月初八,现在都已然在十一月里了,筹备大婚未免有些仓促。可是梁青雀却发现所有的一切有关大婚的事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丝毫没有慌乱之感。好像被人提前安排好了似的。就好比当日下午时分,便有绣娘来给她测量身体尺寸。 入了年关前后,绣坊应当是整个王宫最抽不开人手的时候,但是季元容后宫无人,有的也仅仅是梁青雀这一个小丫头,如此一般也少了不少麻烦。 等到送走了穿着红色袄子的绣娘之后,梁青雀坐在小榻上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本来想让绣娘将她以前的衣裳拿走,按照以前的尺寸做,也差不了多少。可这个提议却并不被站在西偏殿里的人认可。 而其中周善最甚,只道是自家主子这几个月来身量变化不少,喜服怎么能如此随随便便呢?就连不该开口的绣娘此时也是这么认为的。梁青雀这样才妥协,脱了衣服让人家摸来摸去的,不自在极了。 而此时坐在小榻上发呆,又想起了那两个她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人。燕国姑娘出嫁,也是要遵守规矩的,不能随便乱嫁。姑娘家本就应当从本家出嫁,可是她梁青雀却只配穿上大红喜服,不然她又能 分卷阅读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58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58 去哪里? 她越想越觉得难过,而此时季元容已经忙完政务,走到西偏殿的门口,恰巧看见梁青雀正坐在小榻上发呆的模样。没由得心中好像被撕扯了一样,痛的有些厉害。他沉了沉气,捏了捏手中的一双做工精良的金镶玉镯儿,塞进了宽袖之中,进了西偏殿。 叔良和周善被梁青雀支走去做些甜食糕点进来,梁青雀觉得嘴巴里苦的难受。眼儿一瞥便能看见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季元容,她张了张小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又低垂眉眼,玩儿着自己的手指。 季元容叹了口气,只自己坐到小榻上,伸出胳膊来将小姑娘抱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她白嫩小巧的耳朵,唇角也挂了抹笑容。梁青雀没急着挣脱,倒是红了小脸,小手玩儿着圈在自己腰上的大手,欣赏着男人漂亮修长的手指。 季元容自然知道梁青雀究竟为什么难过,他凑到梁青雀的耳后,轻声道:“你摸一摸孤的宽袖,里面藏着给你的小玩意儿,瞧瞧喜不喜欢?嗯?” 梁青雀知道季元容到底是什么用意,咬了咬下唇,也不使小性子,将小手伸进了季元容的宽袖中,摸出了一对儿圆环状的东西。她转过头来好奇的看着季元容,令季元容那颗冰冷的心化成了一滩水儿。 他柔声道:“拿出来看看,你会喜欢的。” 梁青雀这才别过头去,小心翼翼地将那对儿镯子从季元容的宽袖中摸了出来。只是一打眼瞧,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细细摸了起来,却觉得镯子上镶嵌着的看似普通的白玉却温和的和她手上的温度一般无二。 这种触手生温的上等玉,应当是用作玉佩用料,如此才能保证一整块玉不浪费。只是她镯子上的玉却不知被切割成了多少块儿,打磨了多少次,才能嵌在这小小的镯子上。季元容看见梁青雀对这对儿镯子这样感兴趣,抿了抿唇,笑了出来。 他双臂使了力气,将梁青雀抱紧挪到一边儿的位置上,将姑娘手中摩挲着的金镶玉镯拿了过来,又亲手将镯子套在了梁青雀的手腕上,不大不小,正正好好。 季元容始终面含笑意,仿佛是十分开心的模样。而梁青雀却问道:“哎,你什么时候打造这一对儿镯子?想来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 季元容闻言,倾身上前在梁青雀的唇上轻吻了下,惹得梁青雀又是一阵脸红,眼神含嗔带怒,勾人妩媚。他笑道:“这块上等玉,孤也仅仅只找来了这一块,还是从楚国宫内来的。孤从出了燕宫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了。你向来腕子上光秃秃的没有东西带,这才差了工匠。” 梁青雀闻言低垂眉眼,抚摸着戴在她的手腕上的镯子道:“你还真是舍得,怎么不给自己弄块儿玉佩?挂在腰间,岂不更好玩儿?” 季元容却并不言语,只是见梁青雀把玩镯子的时间够长了,便将梁青雀又抱进了怀里,像是抱个小孩子一样,他的唇扫过她乌黑的长发,来到她的耳边,轻吻她的耳垂,带着许多怜爱和喜爱。 梁青雀却叫他这样的动作惹得身上发颤,面色又红了几分。她有些难受,使了劲想要掰开季元容圈在她腰间的胳膊,可是却没有得逞,这时听见季元容道:“想要在大婚那日见到你的庶姐吗?” 梁青雀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果然不再动作,而是转过头来看向季元容,带着些许困惑,只听男人又无奈道:“孤知道那些日子你同你的庶姐关系不好,这才问你,若是你想念家人想要见她,孤便请她,若是你不想见,那孤也不给他们请帖。” 梁青雀闻言低下了小脑袋瓜,而后支支吾吾道:“季元容,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我们大婚那日,可不可以一切从简,我的意思是,不要请来太多的人”,梁青雀玩儿着手指,声音越来越小,一看就是没有底气,毕竟没有任何一任的国君大婚会低调的不行,她也知道这样的要求不合规矩。 可是她还是想要试一试,本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却听见季元容低笑道:“娶妻不易,哄妻更难,妻子若提出要求,哪有不从之理?若是如此的话,那就听你的,免了那些个繁文缛节。” 他使了坏心眼儿,硬是凑到梁青雀的耳旁,悄声道:“直接就进了洞房如何?” 梁青雀闻言又不争气地闹了个大红脸,狠狠地剜了季元容一眼,而季元容却依旧不恼火,搂的更紧。 梁青雀到底也是没答应让梁青素进宫来。那日梁青素大婚,她本就示弱,可那人自个儿不领情,怎么能怨她?她那日无事来,又玩儿着戴在手腕上的金镯,原本是被那玉吸引了目光,此时倒是认认真真的瞧起了镯子上的花纹。 不看还好,一看竟然发现都是凤凰的纹路。若是按照季元容所说,这镯子是他在宫外的时候准备的,那么他岂不是从那时就认准了她梁青雀会原谅他了? 她挑了挑黛眉,想着晚上时候要同季元容好好谈谈。其实说来,不过是她咽不下那口气罢了。 天下起了大雪,入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西偏殿内焚着兜末香,又烧着炭盆子,既香又暖,令人贪恋。梁青雀此时只穿着贴身衣物盘腿坐在小榻上,一口一瓣蜜橘,好不享受,手中一本话本子,更是快乐似神仙。 她觉得有些累了,便站起身来,想要在地上随意走走,却发现叔良和周善二人的神色不大对劲儿,目光躲躲闪闪的,像是隐瞒了什么事情。 梁青雀觉得好奇,当即捉了一个问道:“怎么回事?叔良,你给本宫解释解释?你和周善是不是瞒着本宫什么事?” 叔良闻言,抿了抿唇,生怕季元容和梁青雀刚刚和缓的关系又僵硬了起来,只刚要开口撒个小谎,便给梁青雀发现了。也难怪,这三人之间,哪里有过什么秘密? 梁青雀又往嘴巴里塞了个蜜橘,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巴。她凭借她的感觉,这事应当与季元容有关。 叔良见瞒人计划失败,便只能实话实说道:“楚国的国君向王上进献了数名美人儿,现在……现在都落脚在剑兰堂内……” 梁青雀闻言,先是一顿,而后便推开了叔良,直直的往正殿走去,果然她又如那日一样,被小太监拦了个正着。而她此时也不使蛮力,倒是拿出她的杀手锏道:“本宫身子不舒服,你去告诉你们家王上。” 而后便看见那小太监犹犹豫豫的进了正殿,她便瞅准了时机,再加上她身材娇小,钻进正殿内也不成问题。只是一进去便看见有数位大臣正跪在地上议事,她这才慌了神乱了手脚。 她正想着跑出正殿的时候,却叫殿上的男人叫住。 “过来”,他声音清清冷冷的,不知道是否是生气了,梁青雀本有些害怕,此时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就又底气十足,没什 分卷阅读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59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59 么可怕的。 她就站在那处不动,扬着下颌一看便是挑衅的模样。殿下跪着的大臣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见那丰神俊朗的季元容从大殿之上走了下来,将梁青雀横抱上大殿之上,抱在怀里,也不将她放下,只道:“怎么不穿鞋子?现在冷的厉害,你别着凉了。” 梁青雀却将头扭到一边儿去不去理他,直看的殿内跪着的一众臣子愣了神,本想着季元容忌讳女人在殿上,不好谈论政事,却听见季元容道:“继续议事,谁准你们停下来的?” 梁青雀感受到大殿内数道目光,当时就羞得厉害,硬往季元容的怀里钻,耳边什么也听不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男人道:“退下吧,雪下的大,诸位路上注意行路安全。” 而后过了许久,大殿内都静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梁青雀才缓过神来,当即又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面孔,“你……你将我放开!” “你如果愿意抱女人,何必来我这里讨不开心,剑兰堂那么多女人,你还不快滚过去!” 梁青雀使了力气,也是挣脱不开季元容的,季元容知晓梁青雀因为这件事生气,便凑了唇去吻梁青雀,却叫梁青雀别过脑袋拒绝了去。 季元容也不觉得掉面子,只是自顾自道:“孤这些将士,一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主儿,孤本就想要赏他们美人儿财宝,这来了现成的,却叫自个儿的夫人生了气。” 他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梁青雀闻言面子上挂不住,只硬绷绷道:“王后善妒,现在废了那道旨意还来的急。” 而季元容觉察到怀中小姑娘的身子略放的柔软了一些,这才笑道:“孤有你一个都不知怎么宠着才好,哪里能顾得上别的女人?” 第45章 破土 但是梁青雀并没有就此罢休,依旧不依不饶道:“那怎么不快快送出宫去?倒是留在燕宫里,我觉得难受。” 季元容闻言笑了起来,捏了捏梁青雀腰间的软肉,惹得梁青雀不由自主地“咯咯”笑出了声音来,“今日大雪,行路不便,极易出现问题,等大雪停了再送也不迟。” 梁青雀听见令她满意的答复,这才罢休,本想着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却听见男人低笑一声道:“王后这是吃醋了?先是个小宫娥,现在又是楚国来的美人儿……” 还没等季元容将话说完,便觉得腰间被狠狠地拧了一下。他顾念着梁青雀向来是面皮薄的,也不愿意再过多为难,便就这么抱着梁青雀,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平铺在平头案上的文书奏折。 怀中的梁青雀许久都没有出声,过了许久,才闷闷道:“季元容,我有点儿后悔了,你贵为燕王,怎么可能后宫只有我一个女子?若是现在只有一个王后还说的过去,只是再过段时日,那朝臣也定是要往你身边儿塞女人的,到时候你是要也不要?” 季元容甫要开口应答,便听见梁青雀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好,就算你不要,那么天下人也不敢说是你季元容疼爱妻儿,只会说我善妒不宽容,不让你纳妃。” 季元容叹了口气,只怜爱地抚摸着梁青雀光滑乌黑的长发道:“孤本就欠着你的,一辈子都赔给你,不论天下人如何说你,也不论天下人怎样说孤,孤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王后,只有你一个女人。” 梁青雀闻言,也不抬起小脑袋,只是又往季元容的怀里蹭了蹭。正殿内空旷,就算烧着地龙和炭盆子,也不如西偏殿内温暖。季元容暂且放下了铺在桌子上的文书,抱着梁青雀回了西偏殿。 殿内叔良和周善见状,也都识趣的离开了。季元容将梁青雀抱到架子床上,让小家伙躺在上头,脑后垫上了个软软的枕头。小姑娘眼眶有些红红的,惹得季元容又是一阵心疼。 他伸出手来将梁青雀揽在怀里抱着哄着,甚至亲着吻着。梁青雀少见的顺从,惹得季元容没有控制的住,一路向下,吻着那纤细脆弱的白皙脖颈,接着是锁骨,而后是那一双挺翘的乳儿。 梁青雀似是被这个架势吓着了,只想撑起上半身来,伸出手来推着季元容。而季元容此时却并不想要停止,他一只手使劲将姑娘的双手把住,而他的温凉的薄唇又吮又咬,在那一片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吻痕。 梁青雀觉得身上又疼又痒,甚至身上像是着了火一样,热的厉害,她口中冒出细弱的声音来,更使季元容更兴奋了几分。她觉得羞耻的不行,只能死死的咬紧了下唇,防止那些羞人的声音冒出来。 而季元容怎么能不注意到梁青雀这个小动作,只低笑一声,将薄唇凑到梁青雀的耳边道:“别咬着,孤觉得好听极了。” 梁青雀的脸红得要滴血,此时手软脚软,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季元容将手松开来,却听见梁青雀羞道:“季……季元容,你别弄我了,我难受的紧。” 她的声音染了几分娇腻,那双勾人的桃花眸子此时浸满了眼泪,欲滴不滴,也不知到底是被折磨的还是真真难受,可是季元容并不打算放过她。 他轻声道:“不是不知道怎么才能生小娃娃?孤教你,早一日晚一日罢了。” 他磁性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她更沦陷了几分,只是她半张着的眸子根本看不见男人此时的墨眸并未变成火热的颜色,而是依旧保持着清清冷冷地。只留着梁青雀一个人沉浸在其中,而自己置身事外。 季元容知道,自己现在务必保持冷静。他似是摸准了梁青雀会叫痛,会喊停,他沉声道:“可能会有点痛,忍不住就喊停。” 梁青雀此时大脑里全都是糨糊,迷迷糊糊的,哪里能听清楚季元容到底在说些什么,只知道身上既难受又难耐,这种陌生的感觉,令她极其没有安全感,她只能搂紧他的后背,以祈求这样来让她心中安稳几分。 只是没有想到疼痛来的这么快,她惊呼出声来,浸在眼眶里的眼泪此时全都流了出来,“季……季元容,你真……你这个混蛋!” 他本要停止,可是却没停,只是放缓动作。 而后,他揽着梁青雀在怀里,看着梁青雀精致漂亮的眉眼,看见她因为疲累而睡得正香,也不忍心打扰,可他知道梁青雀向来最爱干净,此时床铺上已被弄得脏脏乱乱的,季元容眸中的那点柔情全都化成了水。 他翻身下床,将搭在床头上的外袍披在身上,懒懒散散的走到西偏殿门前,也不必开门道:“抬水进来。” 声音沙沙哑哑的,论是个傻子都知道里头方才发生了什么。周善听见响动便连忙去准备热水,而叔良却担心的不行。自家的这位小主子,什么都不懂,里头的响动一直没停过,还有小主子哭的声音。 这一个多时辰,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叔良觉 分卷阅读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60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60 得这季元容也太不知道疼人了,至少念着梁青雀是第一次,也要克制一些。 而季元容却是又坐到了床上,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梁青雀的发,看着梁青雀滑嫩的肌肤上满是他的痕迹,他又有些按捺不住,只是眼看着姑娘又疼又累,怕是以后都不再敢了,他也就忍着作罢,只浑身是火,难受的厉害。 但是只想着以后一定要连本带息讨回来。不多时候,便听见西偏殿的门打开,季元容披着件外袍穿着亵裤,懒懒散散的坐在小榻上,看见周善和叔良抬了水进来,开口道:“你们都出去吧,孤亲自来。” 叔良和周善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只闻见空气中那股子难以言说的味道,连连退了出去。 这些声音都没有将梁青雀吵醒,他只起身上前去将梁青雀扶起,这才看见梁青雀的眸子半张,似是不愿看他般,将头扭到一边儿去。姑娘的第一次,哪能尝到什么甜头?除了疼就是疼,也怪不得不愿意理季元容。 再加上她现在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更是羞得不敢见人,浑身上下都红红的,仿佛是煮熟了的虾子。季元容也不管她,只是将她从被子中抱了出来,放在干干净净的罗汉床上,又亲自浸湿了帕子,替梁青雀擦拭身子。 梁青雀不愿去理他,也不敢看他,许久都没有交流,而季元容却道:“你怎么了?害羞了?” 梁青雀没有应答他,只是用手将小脸儿遮了个完完全全。 也不知道是男人的手劲太大,还是姑娘的皮肤嫩的厉害,腰上腿上都有青紫的痕迹。季元容更心疼了几分,知道下一次可要控制住手下的力道。 梁青雀的身子被清理了干净,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季元容替她将肚兜儿穿好,被子盖好,这才叫人进来收拾那张架子床。而他则坐在小榻之上,看着茫茫月色,不知所想。 翌日早上,季元容神清气爽的上朝去,而梁青雀还在沉睡着,他吩咐着叔良和周善道:“好好伺候你家主子,让她多睡一会儿。” 只等梁青雀起了身,觉得身上愈发的酸痛,一双又细又白的腿儿直打着颤儿,但找了小镜子一看,身上全都青青紫紫的,她知道了,咬着牙握着拳,今日定不会让季元容轻易进了她这个西偏殿。 果然等到晌午时候,季元容甫一进西偏殿,便被推了个结结实实,他低头看见小姑娘的两只小手推在他的胸膛上。 他眸中含笑,瞥了叔良和周善一眼,便将二人赶了出去。 他扶着小姑娘坐到小榻上,将姑娘抱在怀里,低声问道:“还疼吗?哪疼?孤给你揉一揉。” 他本以为梁青雀会害羞的不去看他,哪里知道梁青雀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儿,委屈道:“哪里都疼,腰疼腿疼,后背也疼。” 他听着梁青雀在他面前控诉,不禁笑了出来,薄唇凑近道:“别难受了,多做几回就好了。” 梁青雀也不想饶了他,只别过脑袋道:“你以后自个儿去睡,我可不要你了。” 初承欢宠的梁青雀此时身上的纯稚和妩媚气息混合的更加明显,使季元容爱极了。季元容只装作委屈道:“孤还指望着膝下能有个娃娃,如此看来,可是不成了的。” 梁青雀闻言,身子略略僵住。她并不是不喜欢小娃娃,甚至想过给季元容生几个孩子。忽地想起昨日晚上季元容在她耳边的低语,她的脸色不禁又红成了苹果。 谁知道要生娃娃竟然要遭这样的罪呢?她也只好又窝进了季元容的怀里。 不一会儿便嚷嚷着无趣极了,要让季元容奏琴给她听。季元容哪里敢不从,只叫公喜拿来他惯用的那把古琴来,奏乐供自家小妻子赏玩。 第46章 尾声 农历十二月初八那日,天还是黑着的,梁青雀便被叔良和周善叫醒,从天未亮到天色大亮,从昏昏沉沉到清醒非常。梁青雀看着自己的脸上化着从未有过的精致妆容,眼儿媚、唇儿红、鼻儿挺。 她本就生得标致,如此被收拾收拾,倒显得更加精致妩媚。换上一身大红的喜服,刺绣也是精致非常,倒不像是赶工赶出来的一般。戴上凤冠,略有些沉重,她挑了挑黛眉,却没有任性到不戴凤冠。 她根本就不去理会那个替她换上喜服的老嬷嬷在说些什么,只道是从今日起便是要嫁为人妇,不再是那个尚且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了。 她扶了扶凤冠,唇角微扬,不多会儿便被盖上盖头,上了花轿。按道理来说,王宫内的大婚不应当如此,只是因为梁青雀自个儿觉得民间结婚别有一番风趣,这才央求着季元容允了她。 她从西偏殿出发,一路向昭华殿的方向。虽忙碌了一个早上,可是却滴水未进,未免胃口难受的厉害。她紧紧地握住喜服的一角,企图减轻因为饥饿所造成的难捱。 她下轿的时候,本以为会是喜娘将她引进洞房即可。结果却摸到了一只细腻修长的大手,她一顿,莫非等会子还真是要拜堂。她倒是没想到季元容能将这出戏做出全套的。她抿了抿唇笑出了声来,倒是也惹得男人轻笑。 因为他们二人都没有至亲参与喜宴,拜堂时倒也快些。不多时候便被送进了洞房。而季元容还要在宁昭殿的正殿内宴请宾客。 梁青雀觉得她自个儿在昭华殿寝殿内坐了许久,又因着这一整天的乏累,此时也禁不住睡了过去,直到门口处守着的人唤道:“奴婢见过王上,王上万福。” 她这才打了个激灵,醒过神来。二人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没什么可害羞的,但是梁青雀还是止不住的紧张。 她听见男人进殿的声音,听见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忽地觉得眼前一亮,盖头被挑开。她一抬头便能看见季元容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 他身上和她一样穿着大红的喜服,不显得违和女气,倒更显得他长身玉立,更添了几分俊朗之姿。 屋内的喜娘已经被请了出去,她接过季元容递给她的酒杯,喝了合卺酒,她还是不好意思去看季元容,小脑袋埋得低低的,只是脑中不断浮现出的是那天发生的那件事,忍不住羞红了脸,就连小手都颤了几分。 这惹得季元容一阵低笑,他食指抬起她的下颌让她将头抬起来,凑近一些,薄唇印在她的唇上,空气中都是火热,她能看见他的眸中全都是她,但是也仅仅是吻罢了,他能及时抽身,却留着梁青雀在那儿愣着神,又羞得厉害。 “别羞了,等会儿吃点东西垫垫,不然胃口该不舒服了。” 他牵过她的手站起身来,那双手干燥温热,引得梁青雀愈发贪恋,他将她拉到梳妆台前,亲手为她将凤冠取下,亲手为她将长发梳好,甚至伺候梁青雀脱了繁琐的喜服,没有急躁,只有温柔和疼惜。 他将从外头带 分卷阅读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61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61 进来的金丝卷一口一口的喂着梁青雀,眸中的宠溺几近要将梁青雀溺毙,恨不能就此死在他的目光里。 他拉着她上了床,她却羞得以为又要做那日那事,只是谁知季元容将身上的喜服脱下后,只轻启薄唇道:“快睡吧,今日累坏你了。” 季元容躺在她的身侧,本忍得浑身是火,却不想有一双小手环住他的腰,他微叹了口气,翻身过去,便看见姑娘眨着一双桃花眼一瞬不移的看着自己,可怜兮兮又带着希冀。不知为何,忽然起了念头,他只能尽力将梁青雀的小手取了下来调笑道:“孤只是怕累坏了你,你莫要多心。” 梁青雀好不容易主动一次,却叫人拒绝了去,只是心下不满,觉得不甘心极了,当即翻身爬到季元容的身上,“你……我又不是像以前不懂事了。”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大婚费神劳力,小姑娘身体还未大好,正虚着,若是再因着这累坏了,他心疼还来不及。 她见季元容不去碰她,此时便翻身背对季元容,也不打算理他,只留下季元容在那处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叹了口气,“孤是怕你受累,哪里有别的意思,我们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你今晚好生歇着。” 季元容按了按眉心,因为自己身为主子,所以在喜宴劝酒的时候,没有一位重臣拼命的灌他酒,也因此他现在也没有多难受。 只是忍的难受。 梁青雀,我们哪急于这一时,等日后,我定会慢慢讨要回来。 一眨眼,这十二月就要过去。梁青雀正赤着脚走在软毯上,衬得莹白的小脚可爱极了,脚趾好像珍珠一样,圆圆胖胖的。她看着眼前摆的些新奇小物件儿,挨个把玩一下,也不说最喜欢哪一个。 公喜在那处弓着腰,这位主子没有发话,他也不敢自作主张离开。而恰巧在这时季元容进了昭华殿,看见这处窘况,不禁低笑道:“在看什么?孤的奴才都等不及了。” 梁青雀闻言,回头笑道:“省得他整日间自作聪明,我只是稍作惩治,若是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话毕,又看向在那儿弓着腰站着的公喜道:“下一次若是再往宁昭殿内送宫娥,你看本宫怎么处置你!” 她故作姿态,知晓那个小宫娥是自作主张,但还是忍不住要敲打一番。季元容则更甚道:“下去领罚吧,下次再惹恼了王后娘娘,就没这么简单了。” 他看着已经因为惊恐而跪在地上的公喜,只淡淡一瞥,却使得梁青雀害怕季元容真因为这件莫须有的事情而要了人命,当即道:“行了,快下去吧,省的惹你家王上生气。” 公喜闻言,连忙跑了出去。只余下他们二人呆在殿里。最怕的就是突然安静下来,只以为季元容会因为她的任性而斥责她,却没想到季元容上前一步从背后圈她入怀,委屈道:“孤没有,孤从来就没有。那宫娥已经被遣出宫外了。” 梁青雀却故作恶狠狠的姿态道:“哦?怎么不杖毙了?我可咽不下那口气。” 季元容却将下巴搁在梁青雀的肩膀上,闷声道:“孤知道了,以后孤连东偏殿都不睡了,只去昭华殿可还好?” 梁青雀没忍住声来,笑出了声道:“我哪里是那般的人?我又不是妒妇。倒是这个年,你打算怎么过?” 她觉得身后的人似是犹豫了几分,才开口道:“孤没什么计划,宫中也没有旁的人,只有你我,何必大张旗鼓。倒是想向王后讨样物件儿。” “什么物件儿?” “想要个小娃娃。” 耳厮鬓磨,相伴一世,如此便好。 第47章 番外:生子 时值四月,光景无限好,有红墙绿树、莺啼蝶飞,柳枝儿摇曳,仿若女子曼曼楚宫腰,隐有人语笑声,好不欢快。 原来是那燕宫之内,昭华殿之间,女子的嬉笑之声。 只见叔良着一袭鹅黄色宫装,正扶着光脚站在地上的梁青雀,不禁劝道:“主子,您慢点儿,您本就走路不稳,这怀里还揣着一个,还是稳当着些好。” 梁青雀着一身宝蓝色长裙,腰间未束带,长发任意披散,恣意且随意,不禁让人眼气。只开口道:“哎,你这丫头,怎么这样唠叨,本宫心里有数呢。” 她调笑着叔良,似是不顾及怀里的娃娃,只是在昭华殿内光脚走来走去,只惹得叔良一阵着急。四月的天,虽然并不寒凉,若是光脚走在地上也是无碍,只是这小主子诊出喜脉的时候,那老太医便叮嘱着不能见凉。 饶是这一胎再怎么稳固,大约也禁不住梁青雀这么任意妄为。 叔良震慑不住她,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儿。这不,刚走了没几步便看见季元容匆匆走进了昭华殿,一把将梁青雀抱起,抱回了小榻之上,叫她好好坐着。 梁青雀知道自己此举有些过分,当即成了个鹌鹑,也不敢正视季元容,作认错状,直到他开口道:“叔良,你先下去吧,这里还有孤呢。” 梁青雀只觉得此事不妙,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哄好这个男人,只得辩解道:“夫君,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这软毯走起来软软的,舒服极了,我这才没有穿上鞋袜。” 男人依旧没有吭声,似是要和她死战到底,结果却禁不住姑娘软软的歪在他的怀里,佯装怒道:“哎,你这个男人,我以前光脚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生气过,也不知道你是在意我,还是仅仅在意这个孩子。” 季元容知道梁青雀这是在故意激他,也只能叹了口气,无奈道:“有孕不是易事,生产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若是小产了,孩子日后还可以有,但是对你身子不好,你现在头三个月稳一点,像个要做娘的样。” 梁青雀一听此话,却是不出声了,明明那张小嘴儿厉害的不行,此时也只能抱紧了季元容的腰身,闷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孩子乖巧些,打我怀他起,便没有什么反应,肚子也没变大,说到底甚至是忘了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孩儿。” 季元容伸手来抚摸她乌黑发亮的长发,只笑道:“要去床上歇着?孤抱着你去。” 只待他将她抱到床上,却冷不丁的叫姑娘揽住了脖子,红唇印上,甚至胆子大到伸出了粉粉嫩嫩的舌尖。偏偏季元容什么也不能做,不能推开姑娘,不能吻回去,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要她。 只是身上憋得难受,只能咬了咬姑娘的舌尖,她一吃痛,连张了嘴巴,那双潋滟桃花眸子愈发的美丽勾人。 男人惩罚似的咬住她的耳垂,狠道:“你这一笔一笔帐,孤日后再同你算。” 她却假装很害怕的样子,直逗得男人无可奈何。 十月怀胎,多有不易,梁青雀的怀孕后期,亦是如此,她憔悴许多,面色微微发黄,手脚 分卷阅读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62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62 浮肿,整日整夜的不得安宁。 而季元容因着心疼她怀孕不易,只能将文书奏折尽数搬到昭华殿内处理。 她安全感渐逝,总是觉得季元容会背叛她,夜里也总是浅眠,有时会因为芝麻大点儿的小事而同季元容置气,直看得叔良心惊肉跳。 日子长了,这季元容非但没有厌弃梁青雀,反倒对她更好了些。她发脾气的时候爱摔花瓶玉器,他便将殿内的花瓶收好,免得伤了她自己。若是嫌弃东偏殿内侍候的宫娥生得貌美,便差遣去旁的地方做事。 若是晚间睡不着觉,他便陪着她熬,若是肚子有胎动难受,他便帮忙揉一揉。他在忍耐,因为他怜惜心疼,就连每日的沐浴,都是他亲自为之。 再加上朝堂之事的干扰,季元容甚至瘦了一大圈有余,原本清明的眸中甚至出现了些血丝。直到临产的那一日,他焦虑的等在产房外头,这才知道,这是这十个月以来的最后一关。 人人都说产房污秽,只让他等在外头,别沾了晦气。可他偏不信,扔下一众太监宫娥,直直的闯了进去。 他第一次觉得后悔,后悔进来,甚至后悔要生娃娃的这件事。他看着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姑娘疼痛难忍,心脏仿佛被握紧又放开,反复如此,难受的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声啼哭,划破了夜的寂静,也划破了季元容悬在半空当中的心。 只看着那产婆喜笑颜开道:“恭喜王上,贺喜王上,是个玉雪可爱的小公主。” 他的心落在了地上,当他将那个小娃娃抱在怀里的时候,既温暖又心酸,这么个小小的东西,是与他血脉相连,甚至是他与梁青雀之间的纽带。 他学着抱娃娃,学着哄她,甚至过了些时日之后,当看出这小娃娃眉眼间同他有七分相似的时候,他不知怎么,才能说出自己心里的欢悦。 第48章 番外:莫昙 那日在昭华殿内,梁青雀方才逗弄完小娃娃,抱给乳娘喂奶。看见季元容从外头走了进来,只小跑着仿佛蝴蝶一样扑进季元容的怀里。 这是她生产之后的第四个月,身子不似少女时那般纤细,却更窈窕了几分,该有肉的地方愈发的饱满,就连下巴都圆润了不少。 季元容怕梁青雀吃醋,不大去抱那小公主,生怕梁青雀气他,只能将姑娘抱在怀里,坐在了小榻之上。 她刚才抱着小娃娃,此时身上有股奶味儿,再加上本身就有股子甜腻的香气,更勾人了几分。季元容觉得也到了时日,只闷笑着说:“梁青雀,你别装鹌鹑。孤记得那日在宁昭殿正殿同几位大臣议事,你偏偏要孤,孤却抽不开身,受着两面夹击之苦,是不是得向你讨回来?” “明知道你怀着孕,孤不能碰你,你却恣意勾引孤,该当何罪?” “你孕后期敏感,孤那东偏殿内没了个宫娥伺候,小太监不如宫娥细心,孤那东偏殿是愈发的不整洁,你打算怎么赔孤?” 梁青雀被季元容的这样那样的逼问,惹得脸上红了一大片。不知为何,她生产之后,皮肤比原来更细腻了些,触手便是滑嫩非常。他的手划过她的脸颊惹得她打了个激灵。支支吾吾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大眼儿滴溜溜地转着,却在此时直接被季元容抱到了架子床上,梁青雀饶是再单纯,也能看出男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在她耳边低语道:“傻丫头,孤想要的就是你罢了。” 而后轻笑,低沉磁性,令人难耐。 她扶着他的肩,阵阵颤栗,娇泣婉转,更惹得季元容耐不住。说来也是,自梁青雀有孕那日起直到孩儿满了四个月,这才要她。许久没碰荤腥的男人,你如何让他知道适可而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尝到了多少欢愉,她低泣,桃花眸尾微红,勾人至极,只能使男人的进攻更加猛烈。 他将她揽在怀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 “女儿生得像孤,孤也喜欢的紧,迟到现在也没取个名字”,他拥她更紧,“罢了,不说她了,你生她的那一日,孤真是怕极了,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怕你死,怕你受伤,那时孤就下定决心,要对你再好一点,再好一点,好这种东西永远也不怕多,也不刻意再求子孙满堂,只求你能平平安安。” 他以为梁青雀已经睡了过去,却被姑娘掐了一把腰间,疼的他吸了口凉气,却拥她更紧。她不知为何而恼,只用牙狠狠地咬他,含糊间能听见她说道:“你休想让别的女人为你生孩子,我告诉你,你不想要子孙满堂,我还想要呢!” 又过了三年,吏治清廉,燕国逐渐富强,军队武器士兵丰盈。 而燕国的嫡长公主莫昙也已满三岁,整日间赖着她的亲亲父王,就连梁青雀都被失宠,眼红的厉害。 莫昙生来只眉眼间似季元容,性子与梁青雀所差无几。这一日她正坐在季元容的怀里,突然闷闷不乐道:“父王,你会不要莫昙吗?” 梁青雀正坐在小榻的另一端,看着父女两个亲亲密密的,心里不知道多难受,只是肚子里又有了另一个,不便去抱莫昙,也只能作罢。莫昙三岁,生得白白嫩嫩,此时穿着藕荷色衫子,倒成了荷花团子般的人物,小身子软软的,还惯会讨人喜欢。 而季元容闻言却蹙起了长眉,但却依旧声音柔和道:“昙昙告诉父王,谁告诉你父王会不要你的?” 而小丫头却咧着嘴巴带着哭音儿,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惹人疼,含糊间能听她道:“母后,母后又有了小宝宝了,他们都说如果母后生了小弟弟,那莫昙就没人疼了!” 她操着一口小奶音,直惹得梁青雀和季元容心疼,梁青雀伸手要去抱抱莫昙,却叫季元容避开,自顾自对着小娃娃道:“父王告诉你,你也许现在听不懂。” 那小娃娃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歪着脑袋,眨着一双眼儿看着季元容,直看的季元容心里都化成了滩水儿,还是继续道:“就算母后生下弟弟,也要尊称你一声长姐,不敢不尊,嫡长,你占了二者,不论母后生得是弟弟还是妹妹,你都是父王的莫昙。” 也不知道怀里的小娃娃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只能叹了一口气。而后吩咐下去,凡是莫昙的近身宫娥,一律处死。 小娃娃懵懵懂懂,此时却也笑了出来,季元容摸了摸扎在她发顶上的小揪揪,惹得小丫头回过头来“吧唧”一声亲在季元容的侧脸上。 季元容面含笑意,只道是现在天色已晚,便把小丫头送给了乳娘照看。 而自己则揽着梁青雀上了架子床上,本想着离了身去将外袍脱下,却叫小姑娘揽住了脖颈,甚至那双白嫩修长的腿盘在了他的腰间。 他墨眸染上深沉,也不亏了自己,衣裳被脱下扔 分卷阅读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63 琴师这朵花儿 作者:幼遇 分卷阅读63 在地上,无人去管,她身上的皮肤白皙非常,比世上最好的绸缎还要滑腻几分,眼角沁着泪珠儿,几声娇呼偏偏都被季元容以唇堵了回去。 只是要做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梁青雀却不允,她面色红的不行,颤巍巍道:“我……还未满三月,不成的!” 她声音细弱,好像小猫儿一样挠着他的心,他却凑到她的耳边道:“怕什么?孤有数,允了孤。” 只趁着她愣神,没了防备,闯了进去,却不敢放肆,只能动作轻缓,怕伤了她。 而后,他起身替梁青雀收拾,看着姑娘愈发妩媚的眉眼,抿唇笑着,甚至偷偷抚摸着梁青雀的小腹。 得卿卿一人,乃吾之幸也。必将珍之重之,不负卿意。 第49章 番外:琦兰 安苏一带,乃楚国境内,此时于那迎春楼内,调笑声音不断,而有那么一个包间,声音最大。只是进去了一瞧,却是清一色的公子哥儿,其中一人则贵气更甚。 原来是前几日比骑射之时,那梁毕清拔得头筹,这才被这几人宴请于此。 只是宴席之间,不免谈论一番,这不,直说到燕国的王与王后,不免咋舌,说这燕国王后四年抱了俩,一子一女,同燕王恩爱非常,这燕王甚至连个妾都不纳,真真是令人艳羡。 而梁毕清闻言却是僵了脸色,又听见那人谈论朝政,只道是这燕国换了个模样,百姓安居乐业,就连现在的楚国都有些比不上了。 他又饮了杯酒,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他们一众人走出雅间,他在最后,却被一双手拉住了他的脚,他一低头便看见一双布满伤痕的手。 他蹲下身来,将人扶起,却见是个姑娘,双眸红肿,身子纤细,惹人怜悯。见她身后则是迎春楼内的老鸨,腆着笑脸道:“梁公子莫怪,这小贱人不听管教,我正在这管教她呢,不想碍了公子的眼。” 而后便将那姑娘拉了过去,推着她往前走,只是眨着一双可怜的眼儿看着梁毕清,这才回头,梁毕清于心不忍,也不知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当即道:“老鸨,要多少钱,那姑娘我买了。” 今日是我跟着梁公子的第一日,他真是个好人,不仅给我买了新的衣裳,还差人来照顾我,我身上的伤新的盖着旧的,他也没嫌弃,我应当要感恩,万死不辞。 今日是我跟着梁公子的第八日,他要出去和一群好友垂钓,竟然来问了我愿不愿意去,我当然愿意去了,只是我身上还有伤,不方便动作。他竟然替我准备了马车,我真的真的好感激他呀。 今日是我跟着梁公子的第十日。 “你叫什么名儿?”梁毕清此时正坐在屋内的小榻之上,抿了口茶水,又稳稳地将茶盏放在桌子上,那双桃花眼儿里满是好奇和兴致。 “奴……奴家名叫琦兰。” “你今年多大?” “奴家现年十五。” “这么小啊”,他起身往我的方向走近,忽地嗤笑一声,似是极为不屑道:“那老鸨真狠的下心来,这么小的姑娘都下的去手。” 而后沉默了会儿,才道:“你是被卖进去的?” “不……不是,奴家是被骗的,奴家与家人走散,那老鸨看见奴家,便说她能替奴家找到家人,奴家不知啊!”我情绪有些激动,眼泪禁不住涌了出来,他看起来有些厌烦我的眼泪,摆了摆手道:“得了得了,别哭了。这宅子送给你了,还有几处商铺。” 他起身就要走,我却踉踉跄跄的跑过去圈住了他腰。手下的触感硬邦邦的,不像自己似的,浑身都是软肉。 他一挑浓眉,桃花眸中满是不耐道:“我要去燕国,你还能跟着我奔波不成?” 我抬起头来,声音坚定道:“好啊,奴家陪您。” 因为这几日的精心服侍,我的面色更红润,此时了又如火烧云彩,我也不知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梁毕清愈发的觉得这小姑娘有趣至极,省的路上小厮沉闷无趣,乏味的厉害。 “好,你先好好将养身体,再过三日启程。” 我甚至在他走了之后,激动到眼圈发红,又隐忍着哭了一场。 是啊,我愿意陪他一生,从那一日他将我救了出来,我便深深的爱上了他,愿到天荒与地老。 今日是我跟着梁公子的第三百日。 我们准备着大婚,也见到了他的胞妹,当今的燕国王后。 他同她的妹妹都生得那样好,倒惹得我一阵难受,我好像真的配不上他。 我抱着那个小的,他怀里抱着个大的,妹妹的肚子大着,瞧起来真当是幸福至极。 那小公子生得俊俏,软软嫩嫩的,我真是喜欢极了。 我们又去了个府邸,去看他的另一个妹妹,他却说那并不是他父亲的亲生女儿,我皱起眉来,甚是不解,他却也不解释,只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这一个好似是叫梁青素,生得也算的上是标志,她用好些东西来招待我和毕清,看起来人很好的样子。她生了个儿子,丈夫纳了两个妾室。 我不禁想到我身边这一位也是个风流人物,日后不知要纳多少位,我垂下了脑袋,有些不大开心,再加上原本的自卑,使那些烦恼全部没有由来地放大。 回了府之后,我便觉得他的脸色不好,就更加战战兢兢。他却将我拉入怀中,叹了口气,在我耳畔说道:“你很好,我爱你,也只爱你,我们成亲后,也生几个小娃娃可好?” 我何德何能,能遇见你,我的夫郎,我的毕清。 分卷阅读63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