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总勾我撩他[快穿]》 第1页 [穿越重生] 《大佬总勾我撩他[快穿]》作者:上黎【完结】 文案: 殷宸是一只上古大凶兽,但还没来得及日天日地就迫于君刑道尊,只能窝在九重天上穷乡僻壤的角落穷睡觉! 后来,风水轮流转!君刑道尊应劫遇难,需要她入梦化解,殷宸心中得意,仰天大笑应允! 看她怎么踩在昔日童年阴影的头上作威作福!快乐无边! 再后来hellip;hellip; 殷宸:我没有把自己搭上,是错觉,对吧?rdquo; 规则:表说话,回头看,他已经来了。rdquo; 世界一:孤岛半人蛇精女王X冷酷雇佣兵之王阎罗叹口气,提了提女人修长漂亮的蛇尾,宠爱又无奈:太沉了,再往上一点,要掉地上了。rdquo; 小蛇妖(慢吞吞往上勾了勾):哼哼。rdquo;垃圾人类就是事儿多! 世界二:年龄未知凶残吸血鬼女王X斯文厚黑集团总裁你今天,似乎很辛苦hellip;hellip;rdquo;薄之舟轻轻垂眼,侧脸的弧度清俊禁欲:需不需要hellip;喝一点hellip;rdquo; 血族女王:啊啊这个该死的甜美的男人又勾引她! 世界三:法力高强祥瑞九尾狐妖X深沉莫测铁血帝王一次又一次的撩拨我,又抛弃我。rdquo;大周雍容的帝王淡淡一笑,低哑道:建一栋雪楼,只有你我,让你只能看着我,可好?rdquo; 雪狐妖灵:今天又是安抚男友怕被小黑屋的一天呜呜呜 世界四:龙困浅滩实验体美人鱼+X+冷漠禁欲帝国首席科学家原来:弱肉强食,强者为尊rdquo;教授轻轻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冰冷而幽暗:现在的我比你强大,所以乖乖听话,明白么?rdquo; 后来:深海女王扣着他的手腕,狠狠把他按倒在明净的地板上,妖异又傲慢的挑起眉头:教授,现在你该好好学学,如何向你的女王臣服了。rdquo; 世界五:爆娇猫妖女总裁+X+顶着儒雅影帝皮的妖魔管理局大佬 世界六:末世凤凰异兽+X+邪痞酷飒特种兵 世界七:慈悲冷漠光明神+X+野心勃勃渎神者大帝 世界八:见血封喉上古剑魂+X+千古名将转世现一心破家族诅咒倒斗界冷沉大佬 前世篇番外:傲娇任性上古凶兽+X+被强行占了地盘晋升铲屎官的高冷修真大派太上老祖 注意事项: 1.女主沙雕、戏精、傻白甜隔三差五可以装个X,大佬身少女心,纯女强的咱就不约了啊~ 2.1V1SC,不虐只甜,苏苏爽爽超级甜! 内容标签: 系统 甜文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殷宸,君刑 ┃ 配角:岚风 ┃ 其它: 作品简评: 上古大凶兽殷宸为救开天之主君刑,进入九重天劫世界:荒岛蛇妖与铁血雇佣兵,血族女王与高冷总裁歌者,凶狞人鱼与帝国禁欲科学家,末世凤凰异兽与邪痞特种兵大校hellip;hellip;殷宸觉得每一世自己都在绞尽脑汁勾搭男朋友,想把男朋友亲亲抱抱举高高,后来却发现,早被宠上天的根本是她自己啊!本文语言轻松幽默,情节设计脑洞大开,人物饱满而特色十足,情感交锋激情四射又不失细腻,融入了积极的人生哲理,更讲述了一段童话一般浪漫的爱情故事。 ================== 第1章 佣兵之王(一) 眼前是非常壮阔的一幕! 天上有一架飞机在呼啸着驶离,好几波人仓惶着往山下逃去,高山之顶是一只足有十米高的霸王龙在咆哮,一道矫健的人影灵巧的在它背上跳跃,一次又一次险之又险的避开它咬来的血盆大口,握着三棱刺狠狠洞穿它的皮肉,每一次挥舞的手臂都伴随着喷涌的血液,腥甜的血腥味很远都能闻见。 然而殷宸暂时没工夫关注那比电影特效还刺激的战斗场面,她迅速在杂草丛中移动,艰难的在人高的茂密草丛间寻找着刚才被从天上扔下来的两个定时炸弹。 妈蛋,这种能直接炸毁方圆一公里的炸弹不是贵得很么!扔一个还不够竟然扔俩!咋就那么有钱烧的呢! 感谢她变异后锐利的视线,她在起爆时间之前可算把两个炸弹都找见,眼见着倒计时没差几秒了,那乱七八糟的引线也不知道该剪哪个,殷宸急的直冒汗。 傻叉规则还一直催命似的催她:快点快点,阎罗要被弄死了!快去救阎罗,他要被吃了mdash;rdquo; 殷宸几千年没怎么转过的大脑一片空白,眼见着炸弹快归零了,眼一闭心一横,甩起身后长长的蛇尾,像是打棒球一样直接将两个炸弹打出去。 炸弹被巨力直接抽到高高的空中,在半空划过圆润的曲线,先后在远方茂密的森林上空爆炸,火光四溅,轰然一片! 殷宸心一颤:妈呀,这不会引发森林大火吧。rdquo; 你还在墨迹什么!rdquo;规则绝望的吼道:男主快凉了,凉了你明白么!他死了,位面崩塌,咱俩一道凉凉,连灰都不剩的那种。rdquo; 殷宸一惊,连忙掉头冲向霸王龙的方向。 就在她找炸弹的时候,阎罗已经因为力竭一招不慎被霸王龙掀倒在地上,一身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丛林霸主被彻底激发出了杀性,咆哮着就是一口咬上去,阎罗生生用三棱刺竖着抵住它要合拢的大嘴,结实的胳膊因为承受不住强大的咬合力而一点点折断、粉碎,下一瞬,霸王龙猛的回身甩来粗壮坚硬的尾巴,阎罗避闪不及被撞了个正着,整个人横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一棵百年老树上! -- 第2页 噗mdash;rdquo; 鲜血夹杂着内脏的碎末从口中涌出来,阎罗滑倒在树底,全身骨骼与内脏支离破碎 mdash;他活不成了。 阎罗无比冷静的意识到这一点。 他微微仰了仰头,天上远去的飞机只剩下小小的影子。 可惜啊,四架抵达的飞机,他绞尽心血的弄毁,居然还勉强飞回去一架。 以他为诱饵的雇主,背叛他的兄弟,都在那架飞机上。 这里,只会剩下他、和他那些倒在这儿的兄弟的尸骨。 雇佣兵的世界,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没什么好说的。 好在之前,他让贪狼已经带着剩下的兄弟们往山下逃去了。 但是hellip;真是很不甘心啊hellip;hellip; 看着咧开大嘴扑咬而来的霸王龙,阎罗淡淡想着。 没能拖着罪魁祸首一起下地狱,实在是,太不甘心了hellip;hellip; 鲜血顺着脸颊滴答滴答的流,他眼前视野渐渐模糊,在最后的意识消散前,骨节尽碎的手指艰难的一转,正要将最后一颗炸弹引爆,就见面前一道璀璨的银光一闪,那腥风已至身前的霸王龙竟然被生生抽飞了出去mdash; 他的瞳孔回光返照般一缩。 他就看见了,一片飞沙走石间,天地一片昏暗阴郁,一抹璀璨瑰丽的银白冲天而起,恍若劈天之剑,折射着阳光的晕华,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那道蛇尾人身的高挑身影,一点点浮现、清晰,似古老的神话中的神邸,从圣光中出现,即使看不清她容颜,也给人一种想要膜拜俯首的力量! 他的眼神渐渐涣散,双眸阖上,最后留在意识中的,却是一双凶戾邪狞的金色竖瞳 mdash;意外的美! hellip;hellip; 殷宸看着眼前的男人,麻爪了。 这有点惨啊。rdquo;殷宸看着面前已经不怎么成人样的阎罗,都不敢上去试一试他的鼻息,提心吊胆:我该怎么救他,快啊快,争分夺秒。rdquo; 呵,你这时候倒知道急了。rdquo;规则冷笑一声,有满腹毒汁要喷也只能憋着,加快语速:把那些草药拿出来,你嚼碎了混进你的血敷进他心脏里。rdquo; 这么不讲究的么。rdquo;殷宸有点怀疑,但还是迅速拿出据说可以包治百病的神奇草药塞嘴里,三下五除二嚼碎了,然后愣了:那我该怎么给他上药呢?rdquo; 那就看你了,rdquo;规则终究没忍住满肚子恶气,凉凉道:一般在剧情里,都是扒了衣服直接舐在伤口上的,刺激!rdquo; 殷宸脸都绿了! 刺激你个大爷! 她没招了,只能摊开手,把嚼过的草药吐在手心里,又咬破手指滴了几滴血,但看了看阎罗那一身伤口,觉得八成不够,又咬牙在手腕上割了道小口,哗啦啦流了不少上去。 这之后,看着手心上混合的这一滩,她自己都不忍直视的移开眼:好恶心!要是我的话我宁愿疼死!rdquo; hellip;hellip;rdquo;规则:我跟你讲,你再这么戏多,他就算有男主光环也得凉了!rdquo; 阎罗这一具死尸样,也别说什么男女大防了,殷宸干脆利落一把撕开他的衣服,看着他扭曲的胸膛啧啧两声,用指甲在他心口的位置划开了一道,然后以格外嫌弃的姿势把掌心的一坨倒了进去。 虽然这种不科学的疗伤方式更像是把人往死里治的,但不得不承认,涂了伤药之后,阎罗的脸色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好hellip;hellip; 殷宸紧张的看着他,伸出手指在他鼻尖试了试,感受到极轻但真实存在的呼吸,才算松了口气。 她往后盘坐在蛇尾上,忽然听见背后的响动,回身一看,见霸王龙摇摇晃晃从一片狼藉中站了起来。 说是霸王龙,但它实际与侏罗纪时期的霸王龙还有些区别,比如它有着类似梁龙一样相对很长的脖子,甚至还有一双萎缩的翼展叠在背后,当然,属于肉食性恐龙的凶猛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止是它,实际上这里的生物都有基因变异的情况,而且变异的程度还各不相同,有的爬行动物能飞,有的海生恐龙活在浅水里hellip;hellip;再比如她这种半人半蛇的,嗯,她绝对是变异的里面最正常最好看的那一波。 霸王龙晃悠晃悠脑袋,抬头看见殷宸,下意识退后两步,像是想逃,但看见殷宸旁边的阎罗,又像是忍不住杀意,于是在那里徘徊不定。 殷宸微微挑眉。 挺有勇气啊,是不是在这山顶上呆久了,真以为自己是霸主了。 她慢吞吞扬起蛇尾来,修长而柔韧的蛇尾比起霸王龙庞大的身形看起来不值一提,但这座孤岛上没有哪个生物会忘记眼前这条蛇尾,曾经生生劈裂了一座大山。 恢弘摄人的威压如天幕笼罩而下,几乎凝成实质,霸王龙在这种威压下彻底失去了对抗的勇气,它恐惧的看着殷宸,浑身颤抖,甚至两条腿失力一软,跪倒在地上,发出求饶的哀嚎。 殷宸瞥它一眼,终于收回视线,不再搭理它。 这家伙险些干掉阎罗,估计阎罗更想亲自收拾它。 她看着面前仿佛被鲜血洗过的男人,叹了口气。 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只蛇妖,而她的真实身份更厉害mdash;九重天上四大凶兽仅存的那一只,梦兽。 -- 第3页 以梦为食,以梦为王,梦中世界生杀予夺的王者! 她出现在这个人间位面,正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他在此方的世界叫阎罗,地中海地区一个世界级雇佣兵集团的队长,而他在九重天上,却是三界至高无上的开天之主,道尊君刑。 君刑因天劫受难,危在旦夕,殷宸受(bei)托(po)入他天劫世界,发挥梦兽的优势,在遵守天劫世界规则、符合人设不崩位面的前提下,助他一次次死里逃生。 这是第一个世界,也就是现在。 他和他的雇佣兵队伍与金三角的另一队顶级佣兵队伍同时受雇于欧洲的顶级财阀莱特家族,保护这莱特家族代理人前往莱特家族打算买下的用于建造原始森林乐园的一座远洋孤岛实地考察,对于亚马逊丛林都走过不知几趟的顶级雇佣兵团体来说,这本是个清闲又有钱的好差事,谁能想到,这座孤岛这么与众不同 mdash;上面居然满是远古变异生物聚集! 从侏罗纪白垩纪的恐龙,到几百万年前美洲大陆生存的恐熊、剑齿虎、猛犸象,再到有大树那么高的鬼面蜘蛛、十米长开外巨型蜈蚣,他们这一路走的有多凄惨,殷宸想想都觉得不忍直视。 关键是,如果是仅仅面对的是这些怪兽还好,再倒霉接下的任务也得认,但是,阎罗他们从一开始就陷入了阴谋,而最好的兄弟也是最信任的下属之一,白鹰,叛变了。 莱特家族早对这里的情况有所了解,他们有意将这里打造成电影里那样无与伦比的远古游乐园,但在此之前,他们需要向政府和民众证明这里是安全的、可控的,而不是像电影里那样,会酿成巨大的灾难。 所以有了这次雇佣两队佣兵的计划,给他们最好的武器和装备,由他们探路,试探这里生物的变异情况,并先行清理一披,等下一次,莱特家族就可以根据情况派遣更合适的武装队伍,将孤岛上的隐患彻底打扫干净。 想到这儿,殷宸又不禁看了看阎罗,啧了两声。 同样是佣兵队长,那边劳伦斯已经跟着撤了,而他阎罗却险些死在这儿,明明这一路上,都是阎罗这开了挂似的家伙在大杀四方的开路,功劳苦劳都最高,为什么莱特家族的人非得算计他死在这儿呢? 答:因为他太强了,道上阎罗杀神之威声名赫赫,连莱特家族也忌惮坑他这一道会被报复,所以打从一开始就威逼利诱了白鹰,算计他必须死在这儿,顺带也把这些秘密都掩埋。 结论:人还是要低调一点好,牛叉的人死的快,古人诚不欺我。 你又在那里神游什么呢。rdquo;规则不耐道:你拖着他,咱们回你的地盘,他正在消化你的血,在那些家伙眼里可是美餐一顿,一会儿不定哪只饿急了蹿出来叼上就跑,我看你怎么哭。rdquo; 那时候咱俩也凉了,还哭呢,想的美。rdquo; 殷宸回着嘴,用尾巴小心翼翼的缠住阎罗,把这么个高壮的男人轻而易举抬到半空中,慢吞吞的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把他靠在湖边的一棵大树下,然后盯了他半响,叹口气:他好脏啊,好想给他洗干净。rdquo; 规则翻了个白眼:别作死,这湖里生水绝对能造成个伤口重度感染信不信。rdquo; 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给洗,那殷宸就没事儿干了。 她盘在他对面的大石头上无聊的玩了会尾巴,见阎罗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干脆利落往后一倒咸鱼躺,也跟着闭眼睡觉。 妈耶,这些日子阎罗他们日夜兼程,她也紧跟着,生怕一不注意阎罗就被哪只给啃了,累到现在可算能松口气了,没说的,睡醒了再说! 第2章 佣兵之王(二) 梦兽hellip;hellip;rdquo; 清清淡淡的嗓音,却似隔过千山万水,带着波澜不惊的冷凝与威仪! 刚刚自混沌中诞生、洋洋得意一爪子迈出结界的庞然大物,还没来得及尖啸一声向九重天张扬自己的存在,就对上了一双如寒星寂灭冰冷的眸子。 三千墨发仅以一根玉簪竖起,踩在一片血肉尸骨中的白靴纤尘不染,冷峻漠然的容颜旁,静静垂着一柄泛着猎猎寒光的长剑。 梦兽hellip;hellip;rdquo; 他又淡淡说了一声,脚下,是其他三只上古凶兽支离破碎的尸体。 殷宸抖了一下,生生从梦中惊醒! 妈蛋! 殷宸抹了抹嘴,确定自己没有被吓得流口水才算松了口气。 被吓醒了再没了睡意,她哀怨的趴在大石头上,蛇尾不爽的甩了甩。 她真的命苦! 这天下像她这样还得舍身犯险去救天敌的有几个?! 想想那会儿,君刑之徒、九重天上以满肚子坏水闻名的大帝岚风笑眯眯出现在她家,命外面天兵天将层层将她的小竹楼围住的画面,她就想翻白眼! 岚风生得一副温文如玉的好相貌,说起话来也是难得的爽快:君刑道尊受劫昏迷,事关九重天乃至三界安危,作为三界中唯一有能力入他梦的殷宸,要么入梦帮忙,要么他就带着九重天与她同归于尽! 殷宸:hellip;hellip;rdquo; 入梦还能有一条活路,和整个九重天硬杠hellip;hellip;她真不想死的那么难看! 虽然上古凶兽的尊严至高无上,但考虑到小命、对君刑的仇恨值、以及成功后取之不尽的好处等等hellip;hellip;殷宸还是屈服了。 -- 第4页 殷宸慢吞吞的看着阎罗,其实真想趁着这家伙儿还没想起来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摇着他的肩膀狠狠吓唬他以报自己当年之仇 mdash;然而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咦,对了。rdquo;殷宸突然直起身来,挠了挠头发:我刚来的时候你不是告诉我,除了限时任务还有个主线任务的么?是什么呀,现在人已经见到了,应该可以说了吧。rdquo; 接下来就没有具体任务了,只有一个主线总任务。rdquo;规则慢吞吞说:【请入梦者殷宸将梦者阎罗收为禁脔,具体方式不限,无具体要求,以最后评价达到总标准为准,任务未完成者,抹杀!】rdquo; 殷宸一屁股从石头上摔下来! 你说什么!rdquo;她艰难的再次爬上石头,眼睛都变成了竖瞳:你有本事再说一遍!rdquo; 规则才不怂她嘞,坦坦荡荡平平静静又重复了一遍。 殷宸两眼冒圈圈,喃喃着:我肯定是穿错梦了,这特么是十八禁啊!这不对!这肯定是我没睡醒!rdquo; 这并不难理解啊。rdquo;规则一副你大惊小怪的模样,给她解释道:梦中最本质的规则是符合人设、合理完成剧情。你现在是一只成年的没有伦理观念的孤岛女蛇王,遇见并且救了一个强壮的成年人类男性,那肯定是要视为私有物的呀。rdquo; 我求求你别说话了!rdquo;殷宸羞耻的捂住脸:我真傻,真的,我怎么会以为这是纯纯的虐渣撕逼升级剧情呢,这是在逼我往十八禁的道路上走啊!我明明还是只单身兽啊!我我,我清白了几千年啊!rdquo; 怎么就逼你往十八禁走了,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打擦边球么!rdquo;规则尽力解释:只是扮演,扮演你懂吧!只要你让他觉得你把他当禁脔,并且顺应剧情发展下去就够了。你换一种心态,你是在做任务,是在救人命,大公无私!大义凛然!rdquo; 呸!rdquo;殷宸恨不得啐他一脸:这是关键么?!关键是这个人可是君刑啊!那个以杀道治三界却没人敢吭一声的开天之主啊!想当年,我刚出生的时候,多么弱小可怜的一小只,还什么坏事儿都没干呢,这家伙儿就凶残的想要干掉我,要不是我机灵现在哪儿还能站在这儿,你还让我禁脔他,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是不是。rdquo; 规则摊手:那我就管不了了,反正我知道你要是不遵守人设规则,你现在就得凉。rdquo; 殷宸面无表情。 很好,就保持这个表情。rdquo;规则惨无人道的说:记住,现在你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蛇精大佬,你要冷血、要薄情、要玩弄hellip;hellip;OK!他要醒了,你快准备好了啊!rdquo;说完它立刻消了声开始装死! 殷宸唇角一阵抽搐,被它的无耻震的愣是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对面靠在树根的阎罗急促的喘息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从石头上跳下来,冲着阎罗滑了过去hellip;hellip; 阎罗在连续几个深呼吸之后,猛的睁开眼睛。 他眼神中生死搏杀的凶悍之态尚存,睁开眼后下意识警惕的环顾周围,一只手也条件反射的去摸自己的武器 mdash;然而当然是摸了个空,殷宸怎么可能放任他留着武器,统统和破布料混在一起丢了老远。 没摸到武器,阎罗皱起眉头,然后才似是神志渐渐恢复,回忆起了什么,不禁愣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印象里,他的骨骼和内脏因为剧烈的撞击而碎成一团,即使是用现在最顶尖的医学手段也救不回来,但现在,他身上那些支离破碎的伤口都止了血,正在慢慢长出新肉,而心脏处更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里面似乎被塞进了什么,一股清凉温润的感觉流转全身,伴随着的是渐渐恢复的力量与生命力。 这时,他听见地上的树叶被什么光滑的东西摩擦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见那个半蛇女子缓缓滑动而来,那一双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金色瞳孔在阳光下愈发璀璨妖美,闪着比金子还灼灼的光! 殷宸对上阎罗的目光,一瞬间寒毛倒竖 这个男人,现在成了人类,换了张脸,气息衰微不堪一击,但他的眼神,却让殷宸仿佛一下子回到九重天上,被道尊君刑的眼神看着的时候 一样的冷漠平静,带着骨子里的薄凉和漫不经心,万事万物在他眼中,都不过是蝼蚁。 这时候,阎罗眼中却划过一丝诧异。 这一点人类的情绪,却骤然让殷宸清醒过来。 呵呵。rdquo;规则在她心里凉凉道:还说自己多牛,啊,纵横三界的大凶兽,怎么一看见人家就怂了,现在这可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伤残人类啊。rdquo; 谁说我怕了。rdquo;殷宸老脸一红,强作镇定:我这是进入一下状态。rdquo; 规则:解释之前,蜷起来的尾巴先松开吧,没事儿啊,不紧张。rdquo; hellip;hellip;rdquo;殷宸恼羞成怒:你闭嘴!你老BB影响我发挥了!rdquo; 规则呵呵着,在她炸毛之前果断收音。 殷宸深吸一口气。 嗯,蛇精女王。嗯,殷日天,你可以,相信自己。 殷宸脑子里万千思绪,在阎罗眼里却不过是她停了一瞬,便滑了过来。 -- 第5页 她慢吞吞的滑动到他身边,围着他绕了两圈,那条银白色的蛇尾正好把他和他靠着的大树都圈起来,然后她才停在他正面,凑近了定定盯着他。 阎罗始终耐心的任她打量,甚至在她凑近时也没有生出攻击的欲望。 即使他很清楚,他眼前的这个生物,是远比那些巨大恐龙更可怕的、这座孤岛上最强大最有威胁力的生命。 大概是因为她救了他? 再或者,是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从潜意识里弥漫上来的熟悉甚至是hellip;hellip;亲近?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至少他很确定,她对他没有任何恶意或者杀意。 近距离看,他发现她和人类长得很像,除了那双冷血动物般的竖瞳和比起常人更显冷戾锋利的容貌棱角,她看起来就是一个美艳异常的年轻女人。 她凑近他,从侧脸到脖颈,鼻翼微微翕动,像是在嗅他的气息,歪着头双眼微微眯起的样子,竟然显出一种诡异的诱惑来。 阎罗心底微微一动,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他侧了侧头,目光直视前方,直到她结束试探,重新停在他面前。 我之前见过你。rdquo; 第3章 佣兵之王(三) 我之前见过你。rdquo; 阎罗突然冒出来一声,险些将殷宸吓炸毛。 你一直跟在我们身后,那次我在湖边擦拭血迹,湖里潜藏着一只淡水沧龙,却一直没有攻击我,而你的hellip;hellip;rdquo;他看着她,轻声道:hellip;在湖里,你的尾巴尖,碰到我脚踝了。rdquo; 殷宸反应过来他不是苏醒了记忆,刚要松口气,就听见他的话。 不知为什么,他明明神色淡淡、语气平静,殷宸却莫名觉得耳后一阵热。 喂喂这是什么口吻,说的跟她像个变态似的,要不是那时规则下的限时任务,非得碰他一下,她巴不得这辈子都离他远远的好么! 阎罗细细观察她神情,微微挑了挑眉,低沉说:能听懂我们的语言?rdquo; 殷宸心中一凛。 卧槽,中计了! 忘了这家伙儿看着再怎么辣鸡,本质还是那个深不可测的大佬。 不不,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殷宸不说话,只面无表情看着他,似乎根本没听懂。 阎罗也不觉得失望,只低低笑了起来:无论如何,是你救了我,谢谢你。rdquo;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里逃生的,这片孤岛上有太多神秘诡异的事情,他并没有好奇心来一一探究。 他只知道,他还活着,那么算计他的那些人,就该等着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太早,他是个颇有耐心的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伤势。 蛇妖看着他,歪了歪头,忽然一甩尾巴滑开了。 阎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密林后,才开始打量周围。 他面前的是一片湖泊,很大、也很漂亮,左边不远处可见一座瀑布倾泻而下,周围尽是盛放的花草,遥遥的,他还看见有羽毛艳丽的鸟儿在树枝间跳跃。 比起包括霸王龙在内的那些顶级掠食者呆着的山顶的诡谲幽暗,这里倒是更像个仙境。 阎罗半阖上眼,神色难得显露出疲惫。 他的身体素质极佳,但也到底是肉体凡胎,受了这么重的伤,能在短时间清醒过来已经是意志力惊人了,他知道,庇佑他的是这里最强大的存在,这里不会有危险,他也可以放纵自己显露一些虚弱。 这时,又是轻轻的摩擦声,阎罗睁开眼,看见那只蛇妖又凑了过来,她手中还捏着一朵粉白色花苞,正直勾勾盯着他。 阎罗见没出什么意外,又想阖眼养神,蛇妖却不满的推了推他,阎罗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见他还不明白,蛇妖似有点不悦,尾巴甩了一下,突然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 阎罗从没被人这样对过,他也从不允许别人离自己这样近过,他瞳孔微微一缩,手下意识想抬起来,却因为筋脉尚未修复好而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对自己为所欲为! 蛇妖才不管他怎么想的,捏着他的下巴一用力,强迫他张开嘴,直接把花苞塞进他嘴里,用力一挤,一股清甜的汁水就落进他口腔。 阎罗尝到清甜的汁水,才算明白过来,他紧绷的身形渐渐放松,看着她松开自己,又随手把干瘪的花苞扔到一边,撑着下巴打量起他。 阎罗咳了两声,看着她凶戾冰冷的模样,莫名竟觉有些笑意。 他看了看她,确定她不打算干点别的了,便又开始闭目养神。 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放松休息, 感觉并不坏。 殷宸等阎罗的呼吸渐渐平缓绵长了,才松了口气。 可以啊朋友,表现可嘉啊。rdquo;规则啧啧有声,幸灾乐祸的骚起来:本以为你是青铜,原来是个王者啊!照这个架势绝对没问题!rdquo; 废话!我可是梦兽!玩梦的祖宗!rdquo;殷宸得意洋洋翘起尾巴:要不是怕他真身醒来弄死我,我还可以表现的更出色!rdquo; 照你描述的性格,他将来肯定是要追杀你了,你还是别在意过程了,一门心思把他救出来吧,他怎么也不能真的手刃恩人对吧。rdquo; -- 第6页 殷宸心说那可真不一定。 不过规则说的也有道理,将来怎么样那都是将来的事儿了,但是梦里她要是没达成任务标准可是很快就要灰飞烟灭的,所以还是该咋地咋地,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关的再说! 阎罗这一睡,一直睡到天黑。 他睁开眼,全身是一阵阵分筋错骨般的剧痛,那种痛苦像是在骨头缝里来回穿梭,甚至给人一种疼到绝望的窒息感,让他额上瞬间就被密密麻麻的冷汗覆盖。 除此之外,他的喉咙干渴,胃部也因为强烈的饥饿而扭痛。 阎罗闭了闭眼,喘息了一下,尝试着动了动手脚,竟然已经能轻微的活动了。 他恢复的效果好的惊人! 他没看见那道熟悉身影,他怀疑她已经离开了,这个猜测让他微微垂眼、神色喜怒不辨。 但一会儿,身后却传来重物被拖动的声音,一条银白色的蛇尾从他余光中出现,尾巴尖翘起来,像卷着什么。 蛇妖在他面前松开尾巴,里面滚出来一个黑色的像是野猪一样的野兽尸体,身长足有三米开外,但被她摆弄着却轻巧的像是洋娃娃玩具。 原来是猎食去了。 阎罗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唇角勾了勾。 殷宸把野猪尸体拽过来,指甲在它腹部轻轻一划,厚实的毛发和坚硬的肌肉瞬间一层层分开,露出里面细嫩的肉质,她又看了眼阎罗,觉得以他现在的牙口估计还是咬不动,便又往里面割了两层,然后勾出一条条极细嫩的肉丝,把手伸到他嘴边。 阎罗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只猎物是给他打的。 他想伸手接过来自己吃,但很显然他的手臂还没有那个能力,眼见着那双凶瞳里开始闪烁不耐,阎罗只能张开嘴,那根修长的手指一下子伸进他嘴里。 他咬下肉条,但还是无法避免的舐到她指尖,纤细而软,有淡淡的血腥味,更多的却是清甜的花香。 他僵在那里,殷宸其实心里也抖了一下,但为了人设和小命,她强作镇定的把手指收回来,又勾了一条肉丝喂给他,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自己不是在犯罪,这是在救人!这是功德无量! 喂第二条肉丝的时候,阎罗一直不愿意张嘴,殷宸狭长的眼睛顿时威胁性的眯起来 mdash;上一次她这副表情,是生生掐着他的下巴把花苞汁水挤进去的! 阎罗无奈的又张了嘴,口腔里又弥漫着那种被血腥味包裹的清甜香气。 两个人在诡异的氛围中完成了投喂工作,一个喂一个吃,足足持续了大半个小时,阎罗一个人,一条一条的,竟然把一只野猪身上的软肉都吃光了! 殷宸知道是因为阎罗的身体在快速恢复、需要大量的能量,他吃了这里的草药、又喝了她的血,基因里也在发生着变异,所以对能量的需求格外庞大,因而不觉得奇怪。 但让她惊讶的是,阎罗对自己突然这么能吃也并没有显得很震惊,只是随意看了那野猪骨架几眼,然后就一直抿着唇用让她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她。 草草草!看她干嘛!看她美的惊天动地么!没见过这么靓的蛇妖怎么滴!愚蠢的人类! 蛇精女王不能虚!蛇精女王无所畏惧! 殷宸面上淡定自若,找了个远点的地方挖个坑把野猪尸体埋了,要不然尸骨腐烂臭死了! 这之后,她又绕着阎罗转了两圈,让他周围充满自己的信息素,防止等她离开了有不长眼的傻帽过来把人吞了,那她就连个删号重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然后,她一甩尾巴又离开了 阎罗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总会觉得熟悉呢hellip;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hellip; 他慢慢阖着眼,身体在疲惫的本能下入睡。 然后他又做起了那个梦。 那是一片混沌的世界,他飘在半空中,身边垂立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长剑。 他静静的看着对面虚空的水波纹晃动,一个庞大的、几可遮天蔽日的阴影缓缓浮现。 他心中却异常平静 mdash;因为刚才有三个同样这样恐怖的身影,现在已经变成了他脚下的尸骨。 它会成为下一具尸骨。 那时的他,这样淡淡想着。 梦兽hellip;rdquo;他听见自己冷淡的声音,连杀意都显得太过云淡风轻。 它愣了一下,之后又看见他和他脚下的凶兽尸骨,眼神一瞬间极为惊恐mdash;那种惊恐很奇怪,不像是一只怪兽,而更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仿佛下一秒就会撕心裂肺的尖叫出声! 不知是因为它的眼睛太清澈干净,还是它的神态太鲜活生动,连崩溃的惊慌都带着一种可以被称为可爱的意味。 他平生见过无数恐惧的目光,从来古井无波的心,却鬼使神差的,在那一瞬间微微一动。 这一丝涟漪,让身边的剑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而是在原地轻轻嗡鸣。 下一瞬,那只凶兽的身型瞬间变小,从庞然大物变成两掌大小的毛团子,圆滚滚的身形、白绒绒的长毛,两颗黑珠子似的大眼睛警惕又委屈的盯着他。 然后,他就看见它两只前爪交替飞快在地上刨着,漫天尘土飘飞,生生刨开一个坑,它毫不犹豫的跳进去,又从坑边伸出两只染脏了的白爪子,捧着挖出来的土往坑里填。 -- 第7页 活埋自己?掩耳盗铃? 像个小傻子hellip;hellip; 他静静看着它露出坑边沿的那两只白色小耳朵,白绒绒的、立起来的小耳朵紧张的抖了抖,像是在听外面的动静。 它不知道,它的一举一动,在他的眼里,清清楚楚。 心中似有点点涟漪波动,他微微抬手,身影和气息都在这一方空间瞬息消失。 它似有所感,但是被他之前吓坏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探头出来。 他就站在虚空之外,居高临下,看清它粉嫩的小鼻子吸了吸,毛软的绒团尾巴惊魂未定的快速摇摆着,机灵的黑眼睛把周围环顾了个遍,才松了口气。 它灵巧的从坑里跳出来,抖了抖身上的土,抬起爪子看着自己灰扑扑的肉垫和软毛,整张小脸皱成一团,再没有刚出结界时的趾高气昂盛气凌人,垂头丧气的冲着一个方向走了。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迈开步子,慢慢向着它离开的方向走去hellip;hellip; 第4章 佣兵之王(四) 殷宸出来可不是闲逛的,她是在找给阎罗疗伤的草药。 这种草药疗效惊人,与之相对的也不好找,是一种只在午夜开放在月光盛处的花,岛上的野兽都知道它的好处,一发现就会直接吃掉,所以能保留下来的极为罕见。 她翻山越岭了大半个晚上,才找到两颗,再之后时间过了,草药重新隐回土地里,她只能遗憾的回来了。 她回来时,阎罗竟然醒着。 要知道,刚恢复的前几天,生理上的疲惫和剧痛会让人潜意识处于昏睡状态以减少痛苦,但看阎罗那架势,难道是疼醒了? 她歪着头看着他,阎罗也平静的回视她,目光幽深如墨,看不出任何异样。 行吧,大佬大概就是与常人不同,连觉都睡的少。 阎罗醒着,殷宸眼珠子一转,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她干脆盘坐在他面前,把草药直接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啊嚼,等把药汁嚼碎了,呸呸呸的吐在掌心,然后看好戏似的看着他。 她以为阎罗怎么也会表现出点嫌弃的意思,毕竟之前那些天她跟踪他,看出这家伙儿其实是有洁癖的,虽然隐藏的很深。 但出乎意料的,阎罗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瞥一眼那腻乎乎的药汁,又抬起头来一直盯着她殷红的嘴唇,眸色似在轻轻闪动。 殷宸不信邪,又咬破指尖,往里面滴了点血,混吧混吧,眼瞧着这玩意儿的颜色更加不可描述了,内心嘿嘿嘿着靠近他。 阎罗这次表情倒是变了,只是却不是看着药汁,而是看着她刚刚扎过血的指尖。 殷宸抬起指尖,用指甲在他心口那块已经愈合的伤疤上又划开了条伤痕,兴奋异常的把掌心恶心吧唧的药汁按进去。 阎罗轻轻闷哼一声,他低下头,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赤裸胸口的小脑袋,那双妖美邪狞的金色竖瞳在月色下闪着更为妖异的光,仿佛一道烙铁要往他心脏上印。 他常年做梦,梦中画面支离破碎,梦里有仙境一样的世界、有各种各样恭敬叩首或求饶的人,但最多的,却只有三个角色 mdash;要么是一只震天动地那样庞大的巨兽,要么是一只绒软雪白的毛团子,要么是一个hellip;hellip;看不清容貌、却总让他莫名心里一悸的女人。 没有半人半蛇的女子,也不该是她这样的容貌。 但是为什么hellip;看着她hellip;只有她hellip;就想hellip; 他低低喘息一声,手指抬了抬,下一秒,她已经灵巧的退开。 他不动声色的又把手指垂下。 殷宸看他始终没有露出惊恐恶心的神色,有点遗憾,甩着尾巴滑到湖边。 在她身后,阎罗深深看着她的背影。 他想着刚才她殷红饱满的唇瓣轻轻张合,想着从她指尖一滴滴坠下来的血珠,想着她那双漫不经心看来的、冷血残狞的眸子,让人想hellip;hellip;简直想hellip;hellip; 他狠狠闭上眼,呼吸急促,眉头紧锁! 殷宸可不知道阎罗在想什么,她自觉今天自己的禁脔任务完成的出色异常,霸道冷血的蛇精女王也扮演的完美非常,堪称是自己戏精之路上又一伟大进步,于是在湖边美滋滋的哼着小调洗尾巴。 这么漂亮的尾巴,在地上蹭一天脏死了!赶紧洗干净洗干净!洗白白了睡觉觉~ 殷宸抱着尾巴仔仔细细洗干净,本来想窝到自己一直呆着的那块大石头上睡,但想到还有一个重伤未愈的阎罗,便滑着尾巴又回到阎罗身边。 这一凑近殷宸才发现,阎罗竟然一直在轻轻颤抖,只见他唇色惨白、双眸半阖、额角大颗大颗冒着冷汗。 殷宸愣了,她伸手摸一下阎罗的手,摸到冰块一样的冷。 她竟然忘了,孤岛的夜晚很寒冷的,阎罗以前身强体壮不碍事,但现在又重伤又进化,失温严重,晚上就扛不住了。 关键是都这样了,他还一直不吭声,如果她没发现,会不会就凉在半夜了! 这瓜娃子咋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殷宸恨铁不成钢! 她先用蛇尾把他缠住,试图隔温,可惜她也是个半冷血动物,尤其是蛇尾巴更不保温,用处不大。 无奈,她只能自己也抱了过去。 阎罗在半昏半沉间,感受到那条蛇尾一圈圈缠上来,带着清新的沁凉的水气,没过一会儿,一具柔软的身体也压过来。 -- 第8页 柔韧的双臂环住他,像是柔魅的藤蔓,他触及到她温凉的肌肤,但下一瞬,她的皮肤就开始发热,一股融融暖意传递过来。 他想要抗拒,却抵不过本能中对温度的贪恋,竟下意识伸手反抱住她。 他摸到她后背根根分明的、仿佛能刺破手掌的骨骼;他摸到她柔韧的发丝,那种划过手心时比钢丝更锋利的攻击性;他能感受到她在他耳畔隐秘而悠长的吐息,她的温度与气息,每一寸都带着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源于本能的原始侵略与征服欲。 冷血,残狞,强势,却又温柔、细致、甚至宠爱 mdash;在这样的夜色中,这几乎让人目眩神迷! 这一切的一切,忽然混杂成一种难以抑制的从心底疯狂涌上来的贪欲 mdash;甘愿被独占,也渴望永远独占这份特别。 他无意识的低下头,薄唇轻轻吻了一下她头顶的发丝,眼神似泛着涟漪的湖面,闪烁着异样的迷醉。 殷宸抱着阎罗,一直感觉他的体温渐渐恢复了,才算松口气,终于放任自己迷迷糊糊睡过去。 睡之前,她只有一个想法 mdash;等这家伙伤好了,立刻把他踹水里去洗澡! 妈蛋!一身血汗泥交加,什么王霸酷帅之气都没有了!什么小鹿乱撞的春心萌动都没有了!只剩下对她敏锐嗅觉的无尽摧残! hellip;hellip; 殷宸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下意识要打哈欠儿。 然而打到一半,她对上了一双幽深沉静的眸子 mdash;阎罗比她醒的更早,正静静地看着她。 殷宸生生把那个哈欠儿咽了下去,眯了眯凶瞳,摆出超凶的表情。 阎罗轻轻挑了挑眉。 她发现自己还维持着昨晚上抱着阎罗的姿势,虽然原因很纯洁但看起来真是暧昧,于是一甩尾巴就从阎罗怀里钻了出来。 温暖了一晚上的怀里骤然变得空空荡荡,阎罗不动声色的放下手,垂着眸子的模样显得温顺无害。 殷宸摸了摸扁扁的肚子,二话不说又出去,没一会儿又拖回来一只野猪,比昨天那只还要大,尸体堆在面前就像一座小山。 她照例给阎罗喂食,这一次阎罗格外听话张嘴就吃,但没吃几口就偏了偏头,在殷宸觉得他又要搞事的时候却指了指她。 殷宸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问她吃了没有。 那不废话么!她像是饿着肚子舍己为人的人么! 不过还算这小子有良心,知道她伺候他有多辛苦! 她点点头,又把肉条凑到他嘴边,他主动侧头咬住,一边咀嚼一边盯着她,今天的眼神更诡异了,让殷宸不自觉头皮就开始发凉hellip;hellip; 第5章 佣兵之王(五) 喂完肉,殷宸又给他挤了三朵花的汁水,这种汁水不仅解渴,对伤口恢复也很有好处,尤其是在他的身体还不能承受湖里的生水的时候。 完事儿之后,殷宸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 嗯,恢复情况很好,果然有光环的人就是不一样,照这速度,要不了多久就又生龙活虎了! 这样吃吃喝喝的日子又持续了几天,阎罗终于可以站起来活动了。 阎罗撑着树,慢慢站起来,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脚腕,然后用手一寸寸摸过自己身上的骨骼关节,评估着自己的活动能力。 殷宸就盘坐在对面的大石头上,边啃果子边瞧着他。 她那条银白色的大尾巴随意的拖在地上,在阳光下,那一片片璀璨漂亮的鳞片闪烁着比钻石还耀眼的光。 阎罗看过来,正看见果子的汁水沾在她唇角,她一下舔过,殷红饱满的唇瓣便上了一层光泽的水色,艳魅惊人! 他眸色微黯,慢慢走到她面前,双手撑在石头上,一点点凑近她的脸。 殷宸手一抖,险些把果子怼到他脸上。 眼见着那双竖瞳里闪烁着警惕不善的光,阎罗低低笑起来,他这才慢悠悠的后撤身体,然后走到湖边,踩在浅水区,弯下腰撩起水一点点清洗自己。 见他刚一能动就知道清理自己,殷宸暗暗满意点头。 真的,要是他再不自觉自己有多臭,她就要一尾巴把他抽水里去了! 阎罗显然对如何避开伤口洗澡这个命题深有研究、或者说很有经验?很快他身上一块块结了痂的血泥就化开在水里,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和上面纵横交错的疤痕,有旧有新、有刀伤有弹痕有爪痕,几乎可以说是找不到一块好肉。 殷宸看着那些伤痕,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白嫩光滑的肌肤,啧啧两声。 惨呢,雇佣兵也不好干啊,这光环也不是白给的,毕竟这年头没点惨痛的过往怎么好意思当男主呢?! 殷宸津津有味的看着,直到他把自己洗干净,转过身来闲庭信步上了岸,殷宸才意识到什么。 她看着他肌肉流畅健美的、还滴着水珠的上半身,悄悄咽了口口水,险些哀嚎一声。 妈蛋!竟然忘了这家伙的衣服早就被自己扒了!之前他身上又是血又是泥啥也看不着,现在伤也好了血也洗干净了,那可不就什么都能看清楚了hellip;hellip; 假牌照上路的老司机几乎想夺路而逃,但想想自己的人设,她只能两眼发直故作镇定的待在原地,就是小尾巴尖不听话的往上卷了卷。 -- 第9页 阎罗淡定自若的从她面前走过,余光瞥见她打着弯弯的小尾巴尖,唇角勾了勾。 他走到他那些被殷宸一股脑扔了的东西面前蹲下,先把已经破烂的不成样的军装摸了一遍,把里面藏着的各种武器弹药取出来摆在地上,又打开行军包,翻出一套新的衣服换上,想了想,没有再把武器装回衣服里,只挑了把顺手的匕首插进军靴里,其他的都塞进行军包里。 殷宸一直偷咪咪观察着他,见他穿好了衣服,才松了口气,但心里其实还有些小遗憾。 母胎单身千年的大凶兽有多苦逼,没体会过的人是不懂的嘤嘤嘤! 阎罗走回来,正看着那小尾巴尖百无聊赖在地上打卷,懒洋洋、慢吞吞,特别招人疼! 他咬了咬后槽牙,才抑制住想上前一把拽住抚摸的冲动 mdash;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对自己说。 他得一点点磨平她的警惕和戒心,得让她信任他,一点点让她非他不可。 见阎罗又走过来,殷宸顿时警惕的盯着他。 这家伙儿又凑过来干嘛,禁脔什么的就没点自觉么!就不怕蛇精女王狂性大发把你压在地上酱酱酿酿嘛!啊?! 唉,真是,这也就是撞她这个三观端正的好凶兽手里,要是别人在这儿,这分分钟清白就没有了知不知道! 阎罗仿佛没看见她的戒备,他直接问:你听的懂我的话,对不对?rdquo; 殷宸没反应。 我知道,你有着不逊色于我们的智慧。rdquo;他低笑了两声:从生物学上讲,越相似的物种越有相通之处,你有着与我们类似的半身,进化的规则也会赋予你相应的天赋,比如语言、比如理解力,甚至,你的天赋比我们更强大,你对这些技能的掌握能力会更强。rdquo; 阎罗深邃的眸子直直盯着她:你跟着我们也有些日子了,我们每天说的话,你不会一点不懂吧。rdquo;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不管他说什么,殷宸只是冷漠的盯着他,不为所动 阎罗摇了摇头,却用指尖点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道:别的就算了,但是你记住,我是阎罗。rdquo; 救下他,她是一时好奇也好、是顺手而为也罢,但既然已经救下了,她就必须记住,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hellip;hellip; 傍晚,又到了一天的找食时间了,比较烦的是,殷宸要走,阎罗也要跟着去。 她不耐的甩甩尾巴,竖瞳带着满满的威胁盯着他,那模样能吓得任何顶级猎食者噤若寒蝉,但阎罗愣是无动于衷,自顾自背上行军包,还不急不缓带上了他的三棱刺。 看着那把放血神器,殷宸小心肝跳了跳,回想起了曾经被君刑道尊支配的恐惧,自己就先虚了起来,还是妥协的带上他这个大拖油瓶子! 傍晚的孤岛比白天安静很多,动物们也都找了隐蔽的地方要休息,但这些对殷宸来说都不是问题,她照例找上了肉多兽傻的野猪,在野猪群里挑了个头大的,大尾巴狠狠一甩上去,那只正顶着另一只雄性野猪耀武扬威的家伙就轰然倒地,野猪群惊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嗅到蛇妖王的气息,连反抗都不敢,一大家子就哼哧哼哧的跑了! 殷宸这才懒洋洋走过去,要把野猪尸体卷起来,但阎罗大长腿一迈,快她两步到尸体旁边,二话不说,拔出三棱刺就往野猪脖子捅去,霎时间大股大股尚未凝固的鲜血就喷涌而出! 殷宸都看呆了。 都成尸体了还不放过人家!这多大仇多大怨! 就他这样的,等他清醒了,她还能有个全尸么?!不得凉成满汉全席啊! 阎罗没注意殷宸的表情,他静静等野猪的血放干净了,又掏出来匕首,先把野猪身上大块的皮毛割掉,再顺着野猪的肚子划开,利落的将里面的内脏掏出来扔掉。 他的速度很快,只见刀光闪烁,不过几分钟,野猪尸体就已经面目全非,这时候他又劈断周围的几棵小树苗,折断了围在一起,用打火石点燃草芯作引子,扔进木柴里,没一会儿就升起火光。 他挑了根粗一点的木柴将野猪穿起来,架到火上开始烤。 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等殷宸回过神来,面前就是一具开始滴油的烤野猪了。 血和内脏渗进肉里不好吃,得及时清理干净。rdquo;他靠着石头坐下,拍了拍身边:怕火么?过来吧,一会儿给你尝尝好吃的。rdquo; 殷宸都不知道这家伙儿哪来的自信,完全跟她一个蛇精用和人类对话的自然口吻,他就这么相信她的智商能听懂么?她是不是该感觉一点小骄傲?! 殷宸慢吞吞滑到他身边。 阎罗专注的烤肉,甚至从包里翻出一包调料,隔一段时间就在猪肉表面刷一层。 油脂爆炸开的味道伴随着浓郁的肉香飘散,殷宸悄悄咽了下口水。 自从来到这个位面,为了保证人设不倒,她就没吃过熟食mdash;蛇精女王怎么可能会点火呢是吧! 阎罗怕她第一次吃不习惯,特意烤的半生,然后扯了张大叶子撕下野猪半条后腿递给殷宸:尝尝。rdquo; 殷宸矜持的接回来,装模作样的嗅了嗅,然后一口咬上去,眼睛瞬间就直了。 这喷香hellip;hellip;不敢相信! -- 第10页 殷宸没想到这阎罗杀生是一把好手,厨艺更是优秀! 殷宸吃的满嘴流油,一根比她脑袋大的猪后腿,她用那张樱桃小口硬是没多大功夫就啃完了。 啃完后,她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看向阎罗。 阎罗吃的速度也快,但和这非人类那是没法比了,他又割下来一小块肉,然后把还剩大半的猪骨架都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殷宸怀疑的看了看他的肚子,想想他前几天的饭量,觉得自己不能无耻到和伤员抢营养,扭了扭头mdash;不吃了! 阎罗勾了勾唇:那你便去再抓一只来,我烤的很快。rdquo; 这个主意好! 殷宸飞蹿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拖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mdash;除了肉多的野猪、羚鹿,还有肉质更细嫩的几种鸟、啮齿动物,甚至连鱼都拍晕了几条! 阎罗也不嫌麻烦,一一架在火上烤,这次烤的更熟,香味也更浓,那油滴下来的景象,看的殷宸是目不转睛! 一人一蛇精,把东西吃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堆骨架。 殷宸吃了这些天来最幸福的一顿,吃饱喝足后整只蛇懒洋洋盘在石头上,脸颊被火光映的红彤彤的,泛着一股餍足的意味。 阎罗又捡了些木柴堆起来用来烧,天已经彻底黑了,路途难行,今晚就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他把火生好,回过身来,就看见殷宸攀在石头上慵懒的模样。 终是没有耐住,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mdash; 第6章 佣兵之王(六) 指尖的触感,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mdash;柔软、温凉。 那双竖瞳骤然睁大,他已经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转而拍了拍她的尾巴,把它卷在自己的脚踝上mdash;为了表现人设的占有欲,殷宸这些天都是这么卷着他睡的。 然而看着阎罗一副自觉主动的模样,殷宸都忍不住怀疑他们俩到底是谁入戏太深?! 难道这年头的人类被非人类软禁猥亵都这么接受良好的么?!也不惊恐害怕恶心挣扎一下?!还是说她已经彻底跟不上时代了?! 殷宸是抱着绝对怀疑的心态窝进阎罗的怀里的。 男人在伤势渐好后,日常体温就升高了,虽然一身肌肉硬邦邦的,但也比大石头舒服多了,殷宸口是心非说着是阎罗没有她不行,其实自己抱着人家睡抱的可美了! 阎罗抱着怀里懒洋洋的凶兽,下巴顶在她发顶,轻轻摩挲两下,唇角带笑。 清冷寂寥的月色如辉,幽暗诡谲的密林夜色中,却有火堆静静的燃烧,燃着温暖的光。 hellip;hellip; 天亮了,他们又回到湖边。 昨天晚上运气好,殷宸在路上就摘到一颗刚冒出土壤的草药,考虑到阎罗已经有自主活动能力了,这一颗药也够了,殷宸就先给阎罗上药。 她照例要滴血的时候,阎罗却握住她手腕: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不需要血了。rdquo; 他的指肚不动声色的摩挲着她手腕的肌肤,又道:除了我,别在任何人类面前展现你血液的能力,人类的贪婪,能让他们做出无比残忍的事来。rdquo; 算你丫还有点良心。 殷宸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只冷淡看着他,然后扒开他上衣,草药嚼碎了直接糊在他伤口上,至于恶心不恶心hellip;hellip;who care?反正不是她受伤嘎嘎嘎! 做完了,她甩着尾巴又跑去湖边洗澡澡。 昨天吃烤肉吃了一身油烟味,她嫌弃自己的很,整只蛇都泡进水里,反正她上半身的衣服是宝石和防水的草木纤维织成的,也不怕有走光的危险。 半人身的蛇妖在湖水里嬉戏,银白色的长发披在背上,优美窈窕的身段若隐若现,水珠顺着半身的曲线滴到柔韧的长尾上,顺着银白鳞片锋利的弧线滑落,像水珠在颗颗宝石上滑过,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正在整理行囊的男人动作顿住,他眯着看着她自得其乐的模样,觉得心口仿佛有股火在燃烧,有什么肆无忌惮的东西叫嚣着要冲出来、要品尝、要占有! 殷宸在水里待了会儿,又兴冲冲滑回岸上,手里还攥着十几颗刚才从水底拔出来的水草。 这种水草不似一般的草纤细,而是鼓鼓囊囊的,她把水草从中间掰开,取出里面一颗颗指甲盖大小的白色固体,浸水里泡了两下,然后就按在尾巴上搓,白色固体很快融化成液体状,像是某种清洗剂。 殷宸又抽出一根看着细长而柔韧的水草,捏着两端,顺着鳞片间的缝隙开始来回摩擦mdash;有脏东西聚集在鳞片缝隙的话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清理出来,否则脏东西多了会痒痒的、会长虫,还会影响她的行进速度。 但她力道太大,还没两下水草就断了,她习以为常的又拿起一根,几下之后又断了。 在她要拿起第三根的时候,阎罗走过来,抽出她手里的水草,单膝跪在她面前,用水草帮她清理鳞片。 他的手劲儿也很大,但用的力道巧,没一会儿就有淡黄色的脏污从鳞片缝隙间渗出来。 痒痒的感觉消失了,殷宸美滋滋的翘了翘尾巴 这是阎罗第一次这么近的仔细观察这条蛇尾。 她的尾巴修长柔韧,银白色的鳞片细密整齐,从腹部往下渐渐变大变坚硬、又在尾巴的后部往尾巴尖的部分变小变软,整体就像一块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很是圣洁漂亮。 -- 第11页 阎罗轻轻摸着鳞片,隔着那种清凉光滑的触感,几乎能感受到下面柔韧温热的肌肉,流淌的血液中都搏动着极旺盛诱人的生命力。 耐心的清理完上面大块的鳞片,在殷宸沉醉的快睡着的时候,他不着痕迹捏住了那自己渴望了很久的小尾巴尖。 小尾巴尖尖细细,平日总爱翘起来,活蹦乱跳的,像一只不安分的鱼饵,肆无忌惮的展现着自己的诱人,丝毫不防备会被觊觎者一口吞了! 他把小尾巴握在手心,温柔的抚摸着,却用着与动作截然相反的、凶狠到堪称贪婪的表情定定盯着它,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嗓子干涩,几乎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 殷宸有极敏锐的直觉,即使在半睡半醒间也骤然被这种可怕的侵略欲惊醒,她警惕的撑起上半身,冰冷的竖瞳在周围环视,寻找着那个敢侵入她地盘的不要命的东西! 理所当然的,她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是她想多了?! 殷宸尤带不解的低下头来,阎罗还在兢兢业业为她清理尾巴,那认真的模样可比她自己走心多了,殷宸这心里还怪不好意思的,翘起尾巴蹭了蹭他的手腕。 阎罗抬起头看看她,捏着水草退开两步,殷宸直接把尾巴甩到湖里,搓出来的泥垢和泡沫一起融化在清澈的水里,再抬起尾巴时,愈发光彩照人! 殷宸对自己的尾巴爱不释手,凶佞冰冷的眼角眉梢都温软下来,看的阎罗不自禁的动了动手指。 把殷宸伺候高兴了,阎罗才又开始处理自己的事。 殷宸玩完了尾巴,看见阎罗一直在收拾行军包,还把武器都一一插回自己衣服上,于是奇怪的凑了过去,尾巴自觉圈着他的脚踝。 山顶时,我让我的队员们在半山腰等我,孤岛太危险,他们还缺少武器,我得去看一看。rdquo;阎罗看着她:你要和我一起去么?rdquo; 这是肯定的啊,他这伤还没好透彻呢,在这孤岛上走不了多远就得被吞了,没有她行么?! 殷宸抬了抬下巴,一副高傲冷漠的模样,看的阎罗低低笑了几声。 他背起行囊,拔出匕首握在掌心,拨开浓密的草木就往外走,殷宸就慢悠悠跟在他后面。 孤岛地形崎岖、密林幽邃茂密,殷宸以为阎罗会迷路,但他竟然完全没有,他极冷静的顺着一个方向走,时不时观察一下草木折损的痕迹,渐渐的,高大的树干和石头上出现了一些匕首的划痕,正是他队友留下的痕迹。 这一路上没遇上任何野兽,与他们队伍来时一步一个猎食者的情形截然不同,阎罗回头看一眼神色慵懒的蛇妖,眸色柔和含笑。 等阎罗走到一个山洞边,嗅到里面满满人类的味道,她就不动了。 蛇精女王是很傲慢的,除了阎罗,其他柔弱的人类都不被她放在眼里,她也警惕的不想与他们有任何接触! 阎罗显然也明白,他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见殷宸没有过来的意思,便自己钻进去了。 山洞里的雇佣兵正在商量着上山看一眼,距离那天翻天覆地的大战已经好几天过去,阎罗始终没有按照约定抵达,他们心里都有不详的预感。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要亲眼见过才行!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山洞外传来的脚步声 众人不约而同握住木仓,贪狼皱眉听了一会儿,忽然眼神一亮:是老大!rdquo; 话音未落,阎罗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纷纷站起来,面带惊喜:老大!rdquo;队长!rdquo; 阎罗环视了一圈,在山顶时还活的队员都在这里,虽然神色疲倦狼狈,但在这座岛上,能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他拍了拍贪狼的肩膀:干的不错。rdquo; 贪狼骤然红了眼眶,抬手抹了把眼睛。 走之前,他亲眼看着阎罗一个人与那霸王龙缠斗在一起,双方天地般的差距让他回想起来,心里一日比一日绝望。 他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他都要上山将那只怪兽弄死,为老大报仇! 阎罗让众人都坐下:我在山上受了重伤,幸好为人所救,这些日子我一直留在她那里养伤,这些日子才能动弹,但好在已经没什么大碍。rdquo; 第7章 佣兵之王(七) 他把行军包里仅剩的热武器和弹药都分给他们,贪狼不要,阎罗只道:我受人庇佑,非常安全,只需要冷兵器就够了。rdquo; 阎罗:你们都把行囊清点好,这两天,我想想办法送你们离开。rdquo; 贪狼咬牙:飞机已经走了,来时开的轮船也该早早离开了,我们被困死在这座孤岛上hellip;hellip;白鹰他hellip;他该死!rdquo; 他又蹭了把眼泪,比起凶残的怪兽和孤岛绝境,比起雇主别有用心的利用,兄弟的背叛才是最让人受不了的。 他们在一起了多少年,多少危险的死地都一起闯了过来,真正能背靠背互相挡刀的兄弟,就这么硬生生的从背后捅了一刀。 他也就算了,老大呢!他可以是老大亲自从死人堆里拉出来护着长大的,完全当着亲弟弟看,半点不设防,他竟然就能笑着把他们引进陷阱里,由着他们被那些嗜血的怪兽当美餐一样吞噬。 老大该有多痛心!多失望! 阎罗淡淡垂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选择了他认为重要的,立场相对,以后再见,该怎样便怎样,毕竟,还有那么多兄弟的命等着他偿还呢。rdquo; -- 第12页 他又把背包里的食物和水留下,他道:这孤岛上的水不要入口,我会隔几天打一些动物尸体和疗伤草药放在洞外,外面很危险,你们尽量不要出山洞。rdquo; 他带的队员都是个中精锐,独扛怪物不敢说,但在有食有水有避难所的情况下生存下去是绝对没问题的,相比着,贪狼更担心阎罗的安全:老大,这孤岛与世隔绝,咱们一路走来也没见到什么人影,救你的那个人哪里冒出来的?能值得信任么?要不你还是与我们在一起吧。rdquo; 听见这话,阎罗淡淡笑了笑。 她很值得信任。rdquo;他道:我连命都是她的,没什么好怕的。rdquo; 他说起那个人时,言语间带着的信任和温柔,让贪狼瞬间瞪大了眼睛 mdash;这话是老大说的?! 是那个从来无心无情、冷酷铁血的活像一把嗜血宝剑的男人说的?! 这世上还能有人,让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贪狼不敢置信,他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再睁开时,阎罗的表情已经一切如常、再无一丝异样。 所以说,到底是不是他想多了?! 贪狼自然得不到答案,在嘱咐完这些后,阎罗不再耽搁,直接离开。 贪狼跟着他出了山洞,一眼就看见山洞外摆着的两只野猪尸体。 贪狼震惊了:这是hellip;hellip;rdquo; 是她送给你们的,今晚烤了吃,换一换伙食。rdquo;阎罗抬起头,唇角自然的便流露出笑意:她应该把周围给你们清理了一遍,把野兽都驱逐走了,至少近几天你们不必再担心安全了。rdquo; 这是什么神仙人物,这么神通广大! 贪狼对这个人突然好奇到极点。 但阎罗却没有为他解惑的意思,他直接走进密林里,没走多远,就看见盘在一棵粗壮大树上的蛇妖。 蛇妖居高临下望着他,那种睥睨冷血的凶戾让人毛骨悚然。 可阎罗只是伸出手,神情自若:下来。rdquo; 殷宸觉得自己在这个愚蠢人类面前越来越没有威严了。 这怎么行,这绝对不可以! 她突然从树上直接栽下来,把阎罗重重的压倒在地,大尾巴一圈圈缠上他的腿,凶神恶煞冲他呲嘴。 阎罗被突然袭击,倒在地上闷咳了两声,手臂往后撑着上半身直起来,自然的环住她的腰:闹够了?高兴了就起来吧。rdquo; 殷宸眯着眼仔细观察他表情,卧槽嘞~真是没带一点害怕的! 肿么会酱紫呢?! 是错觉么?这剧情发展怎么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殷宸陷入了沉思。 见殷宸不动弹,阎罗也不强求,就着这个姿势问她:你是能号令这里的野兽么?能做到什么程度?rdquo; 殷宸斜晲着他,不说话。 阎罗抬起头,指着天上翱翔的翼龙,抚了抚她的大尾巴:把它叫下来,可以么?rdquo; 你说叫就叫,那她多没面子。 殷宸一脸傲慢。 阎罗看着,微微眯了眯眼,舔了舔后牙。 他覆在她尾巴上的手慢慢收紧,带着薄茧的指腹顺着她鳞片的弧度滑动摩挲,摸到鳞片间细肉的部分,一圈圈按着往里揉。 一股子触电般的酥麻窜过全身,猝不及防的殷宸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叫不叫,嗯?rdquo;男人的手指就像有魔力一样,每揉一个位置殷宸头皮就是一麻。 殷宸刚开始还犟着,但很快就被揉的晕晕乎乎,软着倒进他怀里,抓着他作战服胸前的布料,细细的喘息。 阎罗用薄唇轻轻蹭着她耳廓,低低的笑:怎么这么倔。rdquo; 殷宸不满的歪过脸,吭哧一口就咬在他脖颈上。 阎罗抬了抬头,指尖愈发用力,感觉她忽的剧烈的颤抖一下,纤长柔软的手无力的推搡着他,吐息轻软而可怜。 他心里忽然便软成了水。 他松开手,安抚似的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尾巴,她紧绷着蜷起来的小尾巴尖渐渐松开,轻巧的翘了翘,习惯性的环着他的小腿。 她慢慢往下滑,靠在他怀里,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儿,蹭了蹭他胸口。 半响,她抬起头看着高空上盘旋的翼龙群,张开嘴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天上的翼龙们渐渐汇聚、身形在视野中渐渐放大,如同一架架战斗机,伴随着凌厉的风声降落在他们周围。 阎罗抱着殷宸,她的尾巴正好把他环在一个圈里,就像环在她的领地中,让这些残暴的猎食者们不敢对他产生任何觊觎之心。 为首的最强壮的一只翼龙,翅膀着地,在殷宸面前如同人一样深深的俯首,姿态充满了臣服和恭敬。 果然啊,这里的怪兽们,有着与变异成正比的、远超人类想象的智慧。 阎罗淡淡想着。 殷宸不看翼龙族长,而是得意的看着阎罗 真棒。rdquo;阎罗摸摸她的脸,沉声道:如果我想让它们载着人飞离孤岛,可以么?rdquo; 殷宸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大佬,你可真是敢想,你以为是在看阿凡达么。 在这座孤岛上,应该没什么不可能的,只要敢想,就可能出现奇迹。rdquo;他平静道: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奇迹。rdquo; -- 第13页 殷宸都不知道阎罗哪来的蜜汁自信,不过男主的意思还是得尊重一下的。 殷宸直起身体,来到翼龙族长面前,与它交流。 这是阎罗第一次听见她交流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轻软,翼龙尖锐粗嘎的语言由她说来,却是说不清的好听。 阎罗慢慢摩挲着指尖,心想她若愿意开口说人类的语言,一定更好听。 可惜这小东西倔的很,明明听得懂他的意思,却坚决不与他说话。 交涉半响,翼龙族长突然展翅发出一声鸣叫,周围的翼龙纷纷应和。 然后,那只翼龙首领跳着来到阎罗面前,冰冷的瞳孔看了他一会儿,微微俯身,搭开一边的翅膀。 阎罗看一眼殷宸,她百无聊赖的站在那边,没有阻止的意思。 阎罗便顺着翼龙翅膀,三两步跳到它背上,单膝跪下,握住它两侧凸出来的肩胛骨。 翼龙又是一声长鸣,看了看殷宸,见她没有别的意思,挥动肉翅,嗖的一声飞向长空,身后的翼龙群们紧跟而上,风声猎猎,蔚为壮观。 殷宸仰着头看,没过一会儿,翼龙群再次归来,扑扇扑扇降落在地上。 阎罗从翼龙背上下来,额前的碎发被大风吹乱,他倒不见多少兴奋,甚至还计算着高度:刚才飞的高了些,如果是长途的话会氧气不足,风也太大,不小心会跌落下来。rdquo; 殷宸斜眼瞧他。 呵,男人,就知道不能指望你有一点情趣! 阎罗注意到她的表情,笑了 他一把把她抱起来,让她的手臂环着他的肩膀,亲了亲她发顶。 谢谢。rdquo;他温柔说:遇见你是我的幸运。rdquo; 第8章 佣兵之王(八) 遇见你是我的幸运。rdquo; 殷宸耳尖抖了抖,把脸埋进他颈窝。 当天夜幕降临,阎罗带着队员们来到翼龙群面前,面对着众人惊骇的目光,抬手摸了摸翼龙首领的翅膀。 翼龙首领抖了抖尾巴,非常安静。 众人的表情更震惊了。 他们在上岛的路上见过翼龙群捕捉猎物的场面,那是一个庞大的河马群,在翼龙群的攻击下毫无反手之力,等翼龙抓着猎物心满意足的离开时,整个河马群少了近一半的成员,还各个伤痕累累。 场面非常的hellip;凶残! 它们会在明天日出之前把你们送到靠近亚洲的岛屿上,你们想办法联系过往的船只,通过暗网回到地中海,白鹰应该已经传出去我们死了的消息来收拢人心,你们不要惊动他,暗中联系飞隼他们,先隐忍着。rdquo; 是。rdquo;贪狼认真听着,点点头,忍不住再三劝道:老大,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这里太危险了,莱特家族的第二批队伍还不知何时抵达,你没必要在这儿熬着。rdquo; 阎罗摇了摇头。 他身上正在发生着变异,结果难料,暂时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在莱特家族再次前来之前,他正好可以先把这座孤岛探查清楚,做好伏击的准备。 况且, 他往身后幽谧的丛林里看了看,轻轻勾起唇角。 她还在这里呢。 他看着队员一一坐上翼龙的背,检查过他们的姿势没问题后,微微颔首,退后两步。 翼龙首领一声令下,翼龙群展翅而起,化为一道道黑影升上蓝天,想着遥远的大海飞去。 劲风吹起他的衣角,他遥望着他们消失,眉目幽深沉凝。 身后传来熟悉的摩擦声,尖尖细细的小尾巴缠上他的腿,随即一个温暖柔软的身体从背后覆上来,像八爪鱼似的攀着他的肩膀 我不走。rdquo;他伸手往后把小蛇妖捞进怀里,无意摸到了她软软的肚子,愣了一下,旋即失笑的又揉了揉:怎么这么贪吃,这么会儿功夫,连小肚子都鼓起来了。rdquo; 殷宸闻言,心虚的缩了缩肚子,表示自己不是个有小肚腩的人,男人愈发好笑的拍了拍:别缩了,不说你就是了。rdquo; 把队员们都送离了这里,阎罗终于能了却一桩心事。 走了,咱们今天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开始,我要把这座岛屿探查一圈。rdquo; 殷宸懒洋洋的攀着他,无动于衷。 阎罗又笑了两声,扯开她撒娇的尾巴把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慢慢往前走。 殷宸被抱着走,大尾巴晃呀晃,觉得还挺得劲儿,干脆把尾巴缠到他腰上,像条咸鱼一样快乐的偷懒。 阎罗只觉得浑身一沉,他把她往上抱了抱免的她滑下去,虽然有些吃力,走着倒也没问题。 他微微眯眼。 等走了段路停下休息时,他握紧拳头,冲着路旁两人高的大石头骤然一拳打过去mdash; 嘭!rdquo; 石头轰然崩裂,迸溅的石块将周围的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灰尘漫天! 阎罗收回还在隐隐颤抖的手,看着拳头的骨节处虽隐隐发青,却连皮都没破。 他以前的战斗力虽然也远胜常人,却远远不能及此! 他进化的速度和程度,比他想象的要更猛烈。 他转过头,看见蛇妖百无聊赖的啃着果子,绷紧的脸色又渐渐柔和下来。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hellip;hellip; -- 第14页 第二天,他开始系统的探查这座岛屿。 他计划按照来时的路线,先把他来时因为种种原因避开的地方走一遍,再去探索边沿的未知领域。 他本打算按照以前做任务的习惯,凌晨就出发,但摊上了殷宸这么个完全没有作息的懒货,瘫在哪儿闭眼睛装睡,怎么哄都不行,他想一个人先出发吧,她又死拽着他不放,眼看再拖就要到中午了,阎罗无奈,只能像昨天那样,生生抱着她走 mdash;这一抱,就没个完的时候。 得寸进尺的小东西。rdquo;他轻轻咬了一下她娇嫩的小耳朵,低哑的嗓音性感诱人:就是给你惯的。rdquo; 殷宸哼哼两声,撒娇似的蹭蹭他,爱咋说咋说,反正就是不下来走。 第三天,他来到鬼面蜘蛛的老巢。 这是一片树木高大的森林,每棵巨树上都趴着几只直径三米开外、通体全黑腹部却印着红色诡异斑纹的巨型蜘蛛。 它们与茂密的枝叶融为一体,甚至连它发出的丝线都是无色的,在草木丛生的密林中根本看不出来,只在有人无意碰到的那一瞬间,就会将人牢牢粘住,除非撕破皮肉否则绝对挣脱不开,而慌忙挣扎的人只会越缠越紧,惨叫着被包成白茧拖入树木高处。 那时的探险队面对着这种怪物损失极为惨重,子弹漫天飞舞却用处寥寥,还是最后,阎罗冒险顺着丝线攀到大树上,生生把燃烧弹塞进两只鬼面蛛蛛的肚子里用子弹射开,鬼面蛛蛛爆炸死去,丝线黏性减弱,才用刀把茧割开,把人救了下来。 阎罗摸了摸眉骨,他还记得自己从眉骨往下的半张右脸都被划开了长长一道,鲜血淋漓,如今却连疤痕都没留下。 人生的际遇,是多么奇妙。 他在自己勾勒的地图上标下一个记号,表示可以做一个陷阱把人引过来,他看了看因为他们到来而警惕的汇聚起来的鬼面蜘蛛群,拍了拍殷宸的尾巴:走了,下一个。rdquo; 殷宸却不动,反而拽着他的袖子,指向侧面。 阎罗顺着看过去,看见一头被蛛丝缠住的幼鹿。 为了抵抗强大的掠食者,这里的成年鹿群都顶着骨刺般巨大的角,而这头幼鹿还太小,头上的骨刺刚冒了小尖尖,根本无力挣开粘性惊人的蛛丝,蛛丝已经缠到了它脖子上,它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慌绝望,发出一声声哀泣的鹿鸣。 阎罗看了看殷宸,揉揉她的脑袋:下来,我去救它。rdquo; 这次殷宸麻溜的下来了,乖乖盘坐在一边。 阎罗拔出长匕,闲庭信步的往幼鹿那里走,路过一棵大树时突然从头顶悬下一只硕大的蜘蛛,殷宸竖瞳一戾,就见阎罗已经利落的一匕刺过去,干脆利落割下了蜘蛛脑袋,蜘蛛尸体落在地上抽搐,阎罗一脚踩下去,蜘蛛瞬间没了生息。 殷宸看了看蜘蛛尸体,又看了看淡定自若继续往前走的阎罗,惊了! 他hellip;hellip;rdquo;她不敢置信:他怎么一下变这么厉害了。rdquo; 我看你真是天天就记得傻吃傻喝了,居然才发现。rdquo;规则懒洋洋:阎罗的底子本就资质过人,又喝了你的血,若不是碍于人类基因的限制,他说不定已经比你厉害了。rdquo; 殷宸悄悄咽了咽口水。 日哦,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变成辣鸡人类的君刑还这么牛,不禁让殷宸对这些天自己肆无忌惮压榨他的行为感到了后悔和心虚。 不行,从今天开始她要低调一点,作着作着万一凉了呢! 殷宸刚这么想着,那边阎罗已经割开蛛丝,把虚弱的幼鹿放出来。 幼鹿被吓坏了,一挣开蛛丝四肢一软直接跪下,浑身瑟瑟发抖。 阎罗拍了拍它的腿,扶着它的鹿角把它慢慢拉起来,幼鹿像是跟着救命稻草一样跟着他,颤颤巍巍走出鬼面蜘蛛的包围圈。 然后,它就看见了笑眯眯盘坐在那边甩尾巴的殷宸。 扑通mdash;rdquo; 这一跪,扎扎实实,殷宸听着都疼。 阎罗似笑非笑看着殷宸。 殷宸鼓鼓腮帮子,蛇尾探过来,在幼鹿惊恐的哀鸣声中从下面撑起它的肚子,硬是将它撑了起来,然后尾巴尖戳了戳它的腿,幼鹿一颤,竟然歪打正着站直了。 阎罗:它一只幼鹿在外面也活不成,看看鹿群在不在周围。rdquo; 他牵着殷宸往外走,一个救命的和一个要命的一块走,幼鹿迟疑的看了他们一会儿,到底战胜了恐惧,紧紧跟了上去。 幸运的是,鹿群果真在周围徘徊,遥遥的就能听见鹿群发出的呼唤声。 幼鹿抖了抖耳朵,下意识往那边跑,但是又顿住,歪着头看他们。 殷宸扬了扬尾巴,幼鹿被吓的一跳,又看了看他们,才颠颠跑回族群里。 阎罗:咱们也走吧。rdquo; 殷宸歪着头看看他,果断伸出手,把刚才自己要安分低调rdquo;的话抛之脑后。 阎罗叹了口气,娴熟的抱起她,又把尾巴往上提了提:别挂在腿上,腿都迈不开了。rdquo; 这不是夸张,她看着轻盈纤瘦,但能一尾巴击碎山石的力气,想想就知道密度有多大又有多沉。 事儿真多。 殷宸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慢吞吞把尾巴缠在他劲瘦的腰上,垂下的尾巴尖尖搭在他结实的腿侧,一蹭一蹭。 -- 第15页 阎罗无奈,但唇角却勾着的,亲亲她的侧脸,抱着自家的大拖油瓶,慢悠悠的往前走hellip;hellip; 第9章 佣兵之王(九) 一个月后,他们已经将半座岛屿都走过。 阎罗衡量着自己的力量,他的伤势已经全部恢复,进化带给他的力量每一日都让他更强大,但这个上限,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衡量。 他决定找一个标志物。 那会儿在山顶,被你赶走的那只霸王龙在哪儿,你知道么?rdquo;这一天吃完饭,阎罗边给殷宸揉着小肚子边问着。 殷宸在他怀里眯着眼,犯懒,装听不见。 阎罗对她的臭毛病习以为常。 他娴熟的把手往下伸,滑到她长长的蛇尾上,意味深长的捏了捏。 殷宸浑身一个激灵,狠狠拍开他的手,在他怀里来回打滚,不满的哼哼唧唧。 像一只被夺走了心爱毛线球的猫。 阎罗叹了口气,抱着她谈条件:你带我去,明天咱们就休息,你可以睡一天懒觉,我不吵你,好不好?rdquo; 殷宸勉强睁开一只眼睛。 给你做烤肉,烤蓝翎鸟,烤五只,让你吃个够。rdquo; 蓝翎鸟是殷宸最喜欢的食物,没有之一,是岛上一种不过两个巴掌大的小鸟,羽毛呈现华美的天蓝色,肉质极为细嫩、还带着甜香味,但是它身上骨头太多,一只鸟的肉不过一点点,烤着还麻烦,偶尔殷宸馋极了不依不饶,阎罗才会浪费三四个小时给她烤一次。 这次一听这话,殷宸眼睛一亮,也不犯懒了、也不磨蹭了,直起腰来,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拽着阎罗的衣角就往一个方向跑。 阎罗看着殷宸娴熟的动作,微微挑眉 mdash;他怎么觉得,这小东西早有预谋呢? 殷宸带着阎罗来到一片花海前。 五颜六色的鲜花簇拥着、盛放着,形成一大片壮丽的花海,但如果任何人当这是一片无害的美景,那就大错特错。 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岛屿上,不存在任何无害的生物。 这里的鲜花,或是有毒、或是像食人花一样会自主捕食、或是能制造幻觉,它们彼此成全,即使是大型掠食者也只能折戟沉沙,使这里成为孤岛上生人勿近的绝地之一。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殷宸。 殷宸拉着阎罗,堂而皇之的踏进花海里,绚丽的花儿迎风摆动,柔顺的在她脚下臣服,就和世间最普通柔弱的花朵没什么两样。 穿过花海,殷宸指了指对面嶙峋高大的石壁,这些山石常年被流水侵蚀,天然形成一个个巨大的山洞,殷宸指着正是其中最大最幽深的山洞之一。 有强烈的血腥味和腥臭味从里面蔓延出来。 阎罗揉揉她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一个果子给她捧着啃着玩。 在这里等我,等你啃完,我就出来了。rdquo; 殷宸咬了一口,不错,这果子挺甜,她颇为满意,于是点点头表示可以。 阎罗露出些许笑意,转身毫不犹豫冲着山洞走去。 殷宸看他消失在山洞里,果断往后一瘫,瘫进柔软的花海中。 他现在应该比那个霸王龙厉害了吧。rdquo;她咬着果子,口齿不清的问规则:他不会出事的哈?rdquo; 规则:如果我跟你说不是,你会扔了果子去救他么?rdquo; 殷宸:我可以拿着果子去救他。rdquo; 呵!rdquo; 规则觉得阎罗亏死了,对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掏心挖肺,救人都得把那一口吃完! 我知道你嫉妒我。rdquo;殷宸甩着尾巴,美滋滋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后宫佳丽三千,陛下偏偏独宠我一人嘎嘎嘎!单身规则没人疼没人爱,啧啧,真是太可怜了。rdquo; hellip;hellip;rdquo;规则告诉自己平心静气,虐杀了殷宸它还得给她陪葬,不值得,不值得。 两人正在疯狂斗嘴呢,对面的山洞里突然一震地动山摇,伴随着霸王龙可怕的咆哮声,让人恍惚这天都要塌下来。 天啊,这山洞不会塌了吧。rdquo;说归说,殷宸现在倒是有点担心了,她甩着尾巴刚想进去,山洞轰然倒塌,霸王龙染满了血的脑袋从上面冒出来,一道凌厉的身影如鬼魅在它身上纵跳,每一次都伴随着冰冷的刀光和喷涌的血流,霸王龙疯狂的咆哮撕咬着,试图撕碎这个胆大包天的蝼蚁。 阎罗踩在它的头上,狠狠将三棱刺捅进它的脑袋,刀切豆腐般划开厚重的鳞甲和皮肤、刺破交叠的血肉,割裂坚硬的骨骼hellip;hellip; 热血喷涌在他脸上,他的表情冷漠如刀,眼底却渐渐染上了嗜血的兴奋。 游走在死亡和鲜血之间,每一位顶级的佣兵,骨子里都潜藏着嗜血的渴望和疯狂,只不过有些人放纵于这种欲望,所以会早早夭折,而有的人却可以用可怕的理智去约束克制,将之化为利剑而不至于伤到自己。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和着刀锋的寒光,是力量,是无与伦比的、生杀予夺的力量! 他突然用力,将三棱刺甚至是握着它的半臂都狠狠洞穿进霸王龙的头颅,坚硬的颅骨崩碎成粉末、柔软的大脑被搅碎,伴随着铺天盖地的血色,霸王龙绝望的咆哮一声,如坍塌的大山重重倒在地上,震的大地都颤抖几下,浑身抽搐,渐渐失去了生息。 -- 第16页 阎罗单膝跪在它头顶,静静立了很久,才慢条斯理的把手臂拔出来。 殷宸滑过去,不满的用尾巴尖戳他稍微干净些的后背。 打就打嘛,弄的一身是血,这么脏,她还想回去偷懒让他抱着走呢。 男人慢慢直起腰,转过身,看着她。 殷宸忽然浑身一僵。 大量的鲜血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滑过他冷峻的喉结,顺着坚毅的锁骨渗进古铜色的胸膛,血色染红了作战服,紧贴着勾勒出他性感的肌肉线条hellip;hellip; 某种程度上说,现在的他异常英俊,英军到让人挪不开眼。 但是他的眼神,让殷宸毛骨悚然。 他的双眸,漆黑幽邃,褪去了往日浅淡却真是存在的温柔笑意,而是因为鲜血的刺激,因为未尽兴的杀意,而显出可怕的黑暗的侵略欲和征服欲。 像是看见一块鲜肉的饿狼,她甚至怀疑下一秒他就会扑上来,按着她,咬上她的喉管,用她的鲜血解渴! 酥麻感顺着脊梁一路窜上头皮,野兽面对危险的敏锐直觉让她双眼瞬间变成金色的竖瞳,她翘起尾巴,威胁般的冲着他。 如果他冲上来,她会毫不犹豫的拍飞他! 就在这时候,男人突然晃了晃,他扔下三棱刺,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覆上自己的脸。 抱歉,我有些失控hellip;hellip;rdquo;他低低道 进化带给他更强大的力量,也带给他更多的野性,唤醒了他本能中的欲望! 杀戮、地位、食物和hellip;伴侣! 他对霸王龙,是对敢于挑衅他尊严的生物的杀欲,而他对她,却是另一种欲望。 渴望占有,渴望压制,渴望做更多的hellip;hellip; 不,不能这样。 他苦心筹谋、水滴石穿,压抑着忍耐着,才终于打破她的戒心,让她渐渐习惯依赖自己,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吓到她,前功尽弃,甚至变得更糟! 他用力咬一下舌尖,剧烈的疼痛渐渐取代了翻涌上来的欲望,让理性的意识重新占据了脑海。 他慢慢放下手,看着警惕的殷宸,淡淡一笑:抱歉hellip;rdquo; 他上前两步,殷宸下意识退后,威胁性的呲牙。 阎罗顿在原地。 他不着痕迹的握了握拳,压抑住心底因为她的抗拒而升起的暴戾,他微笑着:怎么,蓝翎鸟也不想吃了?rdquo; 殷宸觉得阎罗对自己有误解,自己虽然贪吃,但也没贪吃到这程度。 我觉得你还是过去吧。rdquo;规则突然吭声,它看了看自己那里显示的阎罗的情绪状况,怀疑如果殷宸再表现出抗拒,就可能引发什么小黑屋之类的黑化情节了,所以它果断提醒道:过去,没事儿,他这是变异后的排异反应,他不会伤害你的。rdquo; 即使刚才阎罗真没控制住,那也不会伤到她的小命,顶多是个残疾呗hellip;反正照这架势也是个早晚的事儿,它严重怀疑如果真发生了殷宸这小傻子说不定还会食髓知味反压什么的呢咳咳。 殷宸还有点怀疑:真的?rdquo; 我发四!rdquo; 殷宸半信半疑,到底收回了防范的架势,试探着往他那里蹭。 阎罗站在原地,把三棱刺踢开表示自己的无害,冲她张开手,耐心的等着她。 第10章 佣兵之王(十) 殷宸在他面前徘徊不定,小尾巴犹豫的碰了碰他的脚踝,见他没有异样反应,才算放心了一点,慢吞吞顺着缠着他的小腿,身体微微靠过去,阎罗想抱住她,但殷宸嗅到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皱着眉头推他的手,不给他抱。 阎罗也不强求,俯身安抚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说:我的错,吓到你了,以后再也不会了。rdquo; 殷宸哼哼唧唧,觉得他的态度还挺诚恳的,勉强给他亲了亲。 阎罗知道自家这小东西有多洁癖,他直接往不远处的河边去,边走边脱衣服,殷宸回头,正看见他脱下上衣露出结实的后背,宽肩窄腰线条流畅,坚实的背肌点着血珠和汗珠,殷宸看的脸一红,等他还要往下脱的时候,忙回过头,捂着红通通的脸。 作为一只有贼心没贼胆的千年单身大凶兽,她消受不起啊hellip;hellip; 原本还怕她心怀芥蒂的规则冷眼旁观。 呵,它早该知道这家伙的德行,贪吃好色又犯懒,得了,像阎罗这种长得好手艺好还能耐下心来哄她作的男人,能吃的她死死的!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阎罗洗干净回来,把香喷喷的蓝翎鸟烤好,殷宸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懒洋洋窝在男人怀里,等着他撕开骨头、剃出香嫩细腻的肉丝,放的温热了喂到她嘴里 mdash;mdash;真正的饭来张嘴,神仙日子! 殷宸边吃着,边卷着阎罗的头发玩。 天可怜见的,阎罗一个大男人,又是干这种玩命行业的,头发短的不是板寸也差不离了,在岛上头发虽然长的长了些,但也没到她能拽着卷着玩的地步,她手劲儿倒是不大,但拽的酥酥麻麻的也是怪异。 阎罗耐心的等她玩了一会儿,她反倒越玩儿越起劲儿,眼看着这头发今天是拿不出来了,阎罗从旁边拽起一捧野花,去了根部的泥土塞进她手里,交换似的把自己的头发拿回来。 -- 第17页 殷宸抓了抓手,觉得野花的手感也可,于是乖乖的玩了起来。 五只蓝翎鸟啃完,天都要黑了,阎罗起来收拾掉柴火,殷宸自己在花海中打滚玩儿。 玩着玩着,她不禁看向侧方的隐秘处的一个洞穴。 那洞穴看着不大,但极为幽邃黑暗,乍一看与周围的其他洞穴没什么两样。 但是殷宸知道,在洞穴的那一头,更庞大的洞穴深处,沉睡着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儿。 一个比那只霸王龙更庞大、更可怕的顶级猎食者,大概是这座岛上仅次于她的强大生物。 在想什么。rdquo;注意到她发呆的男人也走过来,捏一捏她的脸,被不高兴的蛇妖一口叼住磨牙 男人不以为意,反而顺势半躺下来,一手枕着后脑,轻笑着:咱们今晚,就住在这里?rdquo; 殷宸看了看他,好吧,现在那家伙儿大概已经打不过他了,只能屈居第三了。 她松开他的手,在花丛里打了个滚,正好滚进他怀里,枕着他温热的胸口,尾巴也搭上来。 阎罗摸了摸她柔顺的银发,突然心中一动。 他伸手,将周围的野花连着茎拔出来,放在身边聚成一捧,一根根拿起来开始编 殷宸好奇的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来回穿插,没一会儿就编成一顶漂亮的花环,戴在她小小的脑袋上:喜欢么?rdquo; 殷宸往自己头上摸了摸,撑起腰看着他,在他眼睛里看见自己的模样,嗯,还挺好看。 这还是她收到的第一个礼物嘞! 殷宸美滋滋的,她甚至俯身过去亲了他一口。 男人微笑的神情一僵,连瞳孔都微微一缩。 等殷宸已经重新躺回去了,他才慢慢伸出手,抚过自己唇角她刚才亲过的地方。 这小东西,闹腾的时候是真闹腾,但可爱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hellip;hellip;太招人疼了。 两厢情愿、彼此钟情的滋味,远比一个人的臆想,要美妙的多。 他低下头,看着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儿的小蛇妖,向来冷峻的眉目温柔如水。 阎罗慢慢顺着她的头发 慢慢来,慢慢来。 他会耐心等着,她彻底爱上他的一天。 hellip;hellip; 一个月后。 黄昏再次降临,他们正好抵达一片湖泊,阎罗翻出军用水壶,一手抱着殷宸这个巨婴,任劳任怨走到湖边盛水。 花苞里的水到底少,自他确认自己进化后的身体可以承受岛上的生水后就开始直接盛湖水饮用。 这是一片很宽广的湖泊,比殷宸常呆的那片湖更大,湖水泛着清澈美丽的蓝绿色,在暮色下波光粼粼,倒映着湖边树木的影。 湖边都是来饮水的动物,大多是草食性的温顺动物,但也不乏虎豹形态的、甚至是恐龙形态的掠食性动物,但在外面生死相搏的它们在这里却都不约而同的相安无事,只静静喝水,没有杀戮也没有恐惧,像是一种无形的规则在约束着,让这里就仿佛一片静谧美好的仙境。 阎罗要空出手来接水,殷宸便滑在地上溜达。 阎罗把水壶接满,又把包里需要清理的东西拿出来清洗一遍,等完了事儿回过头来,却看见殷宸正懒洋洋靠着一棵大树,手上握着一捧草在喂一只小鹿。 阎罗甩干净手上的水珠,大步走过去。 小鹿警觉的扭过头来看他,尖尖的耳朵抖了抖,但是等认出了他的气息,又慢慢放松下来,甚至嫩嫩的鹿鸣了两声,走过来蹭一蹭他。 阎罗看着它头顶长大了些的骨刺和那双清澈的黝黑大眼睛,笑了:它之前不是还很怕你么,现在竟然愿意吃你喂的草。rdquo; 殷宸得意的翘翘尾巴:因为这是她精心摘的嫩草,最好吃的那种。 殷宸在孤岛上的强大和威仪无可置疑,这还是阎罗见过的第一个敢凑在她身边的动物。 他摸了摸小鹿的头,看着边喂小鹿还不忘往自己嘴里塞两根尝尝味儿的殷宸,眸底含着深深的笑意。 他看的时间太久了,殷宸嚼着草汁的甘甜滋味,狐疑的看他,想了想,也摸出两根嫩草递给他。 我不吃。rdquo; 阎罗摸摸她的头,从兜里掏出两个红果子,她和小鹿各一个。 两小只吃的津津有味,连鼓着腮帮子的呆萌模样都一模一样! 吃完了果子,鹿群也喝完了水,呦呦的呼唤小鹿。 小鹿甩甩尾巴,不舍的舐了舐殷宸和阎罗的手,踏踏着小蹄子向着鹿群跑去。 殷宸还舍不得的往前追了追mdash;她还没投喂过瘾呢嘤嘤嘤。 阎罗抱住她,安抚道:行了行了,之后还有缘再见的。rdquo; 他又摸出来一颗蓝果子给殷宸,殷宸啃着果子眼巴巴看着鹿群离开,小尾巴尖不满的戳着阎罗的腿,被他捞起来放在唇边亲了亲,然后又把她抱起来:好了,咱们也该走了,今天给你做好吃的。rdquo; 一听见这三字,殷宸立刻把幼鹿扔脑后边去了,目光闪闪看着他。 阎罗揉揉她的脸,低笑着:小吃货。rdquo; 第11章 佣兵之王(十一) 被闷熟的泥巴突然爆出来一声裂响,阎罗把做好的叫花鸡从坑里挖出来,一层层扒开裹着的叶子,浓郁的肉香飘出来,他转手递给吃烤肉吃的满手流油的殷宸,殷宸美滋滋接过来,吭哧就是一大口。 -- 第18页 等她吃完了肉,阎罗给她擦了擦一双大油手,递给了她两颗果子啃着玩,还要收拾好食物残渣和木柴燃烧过后的灰烬mdash;菲佣都不能伺候的这么周到! 殷宸边啃着果子,边把尾巴挪到大石头边用力蹭着。 阎罗回身看见这一幕,皱了皱眉:怎么了,最近老看你蹭尾巴。rdquo; 阎罗把手边的事儿放下,向她伸出手:来,我看看。rdquo; 殷宸抱着大尾巴窝进他怀里,本来痒痒的也没觉得怎么样,被他一哄突然觉得自己委屈死了,哼哼着挂着他的脖子来回蹭。 阎罗安抚的吻了吻她鬓角,借着火光细细打量,看见她原本光滑细腻的尾巴上不知何时泛起一层灰蒙蒙的物质。摸上去很粗糙微硬。 他捏着一小块,尝试着往下撕,边问她:疼么?rdquo; 殷宸摇摇头,好奇的看着他把那一小块皮撕下来,露出下面幼嫩光泽的银白色鳞片。 你在蜕皮呢。rdquo;阎罗观察着蛇皮:没事儿,很健康,就是有些痒,等皮褪完了就好了。rdquo; 殷宸鼓着嘴,不高兴的一个劲儿蹭他,阎罗见她不舒服,干脆把她的尾巴抱上来,一点点摸着有已经褪好了的皮给她撕下来,这样她才算是满意,靠着他的胸口,懒洋洋的眯着眼,小脑袋一点一点,昏昏欲睡。 阎罗慢慢回想着这两个月的经历。 他们走了不到两个月,将孤岛基本转了一圈。 这一路上,阎罗是真正见识了这座孤岛上丰富的生物种群和结构完整的生态链,从小型爬行类、啮齿类动物,到作为主体的各种各样的草食性哺乳动物,再到肉食性的恐龙类爬行生物和大型哺乳类进化种,这座遗世独立的孤岛已然进化成了人类难以想象的模样,像是将远古多个世纪的物种揉杂在一起mdash;mdash;充斥着可怕的野性、强大的攻击性与古老神秘的基因链。 无怪乎莱特家族费尽心思要霸占改造这里,这里的确很有令世界瞩目的资本,妥善建造,建成一座比侏罗纪公园更壮观独特的远古生物乐园,是指日可待的,而这样一座举世无双的乐园,无论是获得的巨额财富还是得到的威望和社会影响力,都会将莱特家族推上一个更辉煌的地位。 朦胧的火光旁,阎罗脑中清晰浮现出已经彻底完成的地图,每一处陷阱、诱饵、杀招,都被他妥善安排着。 他冷峻英挺的侧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晦涩冰冷,带着深不可测的沉凝。 这时,他怀里突然传来一声璎咛。 殷宸慢吞吞换了个姿势,咂巴了一下嘴,窝进他怀里。 阎罗伸出一只手,轻轻抚着她后背,让她睡的更安稳些。 无论如何,有他在,莱特家族美好的愿景,都要在此终止了。 hellip;hellip; 时间在孤岛上不知不觉的流淌着,转眼已经入了秋。 孤岛气候四季常温,茂密的树林丛林郁郁葱葱,如果不出意外,这会是个与之前百年都没有任何区别的秋天。 但是,在这个秋,莱特家族来了。 他们的声势异常浩大,吨位巨大的轮船足足来了八艘之多,耗巨资铺设的大型承重桥搭在甲板和孤岛沙滩上,一辆辆装载着火炮弹药的装甲车气势如虹开上孤岛,一架架战斗机飞上蓝天,铺天盖地的为地面武装提供勘探和支援。 即使是对于莱特家族来说,这一番也是大手笔了,足可见他们是多么的势在必行。 喷射的火焰枪烧开挡路的密林,落下的炸弹轰然震地,驱逐着潜藏在密林中的野兽们,即使是这些凶残的野兽们也没经历过如此大规模大功率的人类武器,它们很快意识到这些并不是送上门来的美味,而是催命的号角,野兽的直觉让它们毫不犹豫的避开这里,往孤岛更深处逃窜。 直到确定周围彻底安全了,轮船上的重要人物才被簇拥而出。 阎罗一眼就看见白鹰。 面容白皙的亚裔青年面无表情的与烈焰佣兵队伍的队长劳伦斯并肩,紧跟在一个中年欧洲男人身后,在他身后,站着飞隼等自家队伍中的高层。 殷宸看见这些人,她下意识的看向阎罗,阎罗的表情异常平静,他甚至没有把目光在白鹰身上多停留片刻,而是紧紧观察着众人簇拥的那个中年人 mdash;mdash;莱特家族这一代的掌权人,怀恩.莱特,远古乐园计划的提出者,真正的罪魁祸首。 他看起来春风得意,看着这片岛屿的眼神就像狼看着一块肥美的鲜肉,贪婪又自大。 阎罗微微勾起唇角。 好戏,才刚刚开始。 hellip;hellip; 哇吼mdash;rdquo; 凶猛的迅猛龙被电网困住高高挂起来,它咆哮着、疯狂的挣扎着,用尖利的爪牙撕扯电网,却反而被电的全身抽搐。 劳伦斯握着一把狙击步木仓,用红外线在它身上不停移动,迅猛龙更加被激怒了,一个劲儿想要去抓住那个红点,反而在狭小的空间里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没一会儿就奄奄一息。 你最好立刻停止这种无聊的游戏,否则被莱特先生看见了,你会死的很惨。rdquo;旁边的白鹰冷冷道:lsquo;这里每一只恐龙,都可以拍卖出去百万美金的价值,莱特家族不会愿意看见有人亵渎他们的财产。rdquo; -- 第19页 放轻松,小子,这里的恐龙多的是,根本不会缺这一只。rdquo;劳伦斯吹了个口哨,把木仓递给他:lsquo;很有趣,要不要和我去狩猎玩玩,想想看,这些几个月前能把咱们撵的像狗一样逃窜的强大生物,现在也只能在咱们手下哀嚎倒下,想想就非常美妙。rdquo; 白鹰嗤笑一声:你就像假借虎威的狐狸一样,只能通过这种手段得到心里的满足。rdquo; 劳伦斯脸色一沉,忽的又是一笑:是的,我当然比不上我们的白鹰白队长,可以狠心谋害自己的老大和兄弟,顺理成章取代队长的身份,白队长对着下属发号施令的时候,难道不觉得愧疚吗?rdquo; 白鹰眼神一戾! 难道不是吗?rdquo;劳伦斯冷笑着上前:白队长,别一副清高的模样,你和我们也是一类人,私自、卑劣、贪婪,要不然,你也不会为了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女人,将与自己同生共死了十几年的兄弟们推入怪兽嘴里,你敢说你没觊觎阎罗在佣兵界说一不二的地位?你敢说你没对莱特家族给的价码动心?如果你真的刚正不阿,那你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rdquo; 白鹰死死咬着牙,眼神凶狠的恨不得将劳伦斯生吞活剥 劳伦斯洋洋得意 他在阎罗面前要矮了半头,但这个年轻的小子可不被他放在眼里! 所以啊白队长,对我客气一点,若是我一个不小心把你陷害了阎罗的始末说给你队伍里的人,你知道,按照阎罗的威望和人脉,你猜你会死的多惨?rdquo; 说完,他不再看白鹰,招呼自己的下属:走了,这小玩意儿不够过瘾,咱们看看能不能抓到一些大家伙来。rdquo; 白鹰看着劳伦斯嚣张的背影离开,紧紧攥着手,眼中阴冷一片。 第12章 佣兵之王(十二) hellip;hellip;我们计划把草丛烧干净,在这里建成一片广场,前面可以建成科普馆,中间的长廊用恐龙一比一高仿真模型铸成一条世纪长廊,那一定可以被列为十年来最壮观的建筑之一。rdquo; 营地中央最大的帐篷里,莱特家族高层会议正在进行,莱特家族职业代理人、也是上次负责勘探计划的负责人瓦尔兴奋的在身后的模拟建筑图上勾勒,为所有人勾画了一片壮阔的蓝图: 我们计划投资两百亿美元,将是迪士尼投资的四倍,而按照我们的计划,只需要两年的时间就可以实现盈利,我们还可以通过远古生物繁殖培育,进军生物、医药、高精尖材料乃至拟真武器制备等领域,使莱特家族更上一层楼,成为有资格与国家平等对话的西方乃至世界财阀领头羊。rdquo; 听到这儿,所有人呼吸都急促了一瞬。 财富,荣光,权势hellip;这世界上最诱人的一切,随着这座神秘岛屿的面纱被一点点揭开,也都将被一一送到他们手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阵喧嚣声。 怀恩.莱特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瓦尔懂事的暂停了报告,快步走出去,外面传来他带着怒气的声音:谁允许你们在营地高声说话,还有没有规矩了!rdquo; 但很快,他的声音就被其他声音淹没。 怀恩.莱特不耐的扣了扣膝盖。 一会儿,瓦尔猛的掀开门帘,神色激动,他咽了咽口水:先生,您该来看一看。rdquo; 怀恩.莱特走出营帐,外面声音嘈杂,远处是木仓炮和炸弹轰炸,伴随着烧天的火光和此起彼伏恐龙的哀嚎咆哮。 但是,当众人渐渐散开,露出后面那个庞大的身影时,他也不禁呼吸一滞。 那是一只足有七八米高的、小山一样沉睡着的霸王龙! 怀恩.莱特走上去,隔着钢筋拧成的笼子,小心的抚摸着它坚硬的鳞甲,近乎痴迷的感受着它强筋的呼吸和生命力,边问瓦尔:这是你们遇见的那一头吗?rdquo; 不是,先生,那只更高大、也更凶悍,危险性太大,按照您的吩咐,在那次离开时已经用炸弹将它所在的那一片区域炸毁了。rdquo;瓦尔恭敬道:在我们上次探查过的、可能出现巨型肉食性恐龙的地方,在我们临走时都已经轰炸过一遍,这一头现在已经是这座岛上最庞大的猎食者了。rdquo; 怀恩莱特流露出惋惜的意味,不过点点头:是的,可控是最重要的,这一头也不错,我们可以用它繁育,一代代驯养,培养出最完美的镇园之宝。rdquo; 他转身环顾四方,营地周围已经摆满了笼子,里面关着大大小小的野兽,他们大多还在沉睡,几只苏醒的在怒不可遏的咆哮,很快就有专业人员跑过去给它们吹麻药。 怀恩.莱特看完一圈,心中满意:继续,在一个月之内,我希望这座岛屿已经被收拾干净可以开始修建工程了。rdquo; 夜幕降临,喧嚣了一天的岛屿渐渐恢复平静。 正对着莱特家族营帐原远方,是一片高翘的悬崖,月夜之下,两个人影静静立着。 殷宸难得没有窝在男人怀里,而是自己端端正正盘坐在哪儿,看着阎罗放下望远镜,慢条斯理的戴上战术手套。 黑色的布料覆盖住劲瘦分明的指节,他咬着套口的位置戴好,身上的那糅杂着硝烟味道的锋利杀气就像是解脱禁锢的野兽,澎湃成实质,铺天盖地覆来! -- 第20页 在这里等我。rdquo;他看向她,目光中带着近乎放肆的侵略性和微妙的兴奋,让人联想到嗅见血的狼,与他往日近乎包容的温存沉稳截然不同,他抬起手,近乎狎昵的抚过她的脸:乖一点,嗯?rdquo; 今夜的阎罗,和那次因为与霸王龙厮杀而被激起凶性的状态大变的情形很像! 不,也不能说是状态大变。 应该说,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被理性和克制层层压抑着、伪装着,直到有特殊的情况出现,才会爆发出来! 很可怕,但是,也因此而出乎意料的迷人。 殷宸微微歪头,他似乎当作了默认,低低一笑,径自从高崖一跃而下,下一瞬,一头翼龙冲天而起,载着他向着营地飞去。 殷宸凝视着他的身影消失。 你不去帮他?rdquo;规则懒懒说:你只需要动动尾巴,他面前的难题就一切化解。rdquo; 哪里有大佬什么都事事亲为的,况且hellip;rdquo;殷宸甩了甩尾巴:每个人总有些自己想亲手做的事,别人插手,不是帮忙,反而不美。rdquo; 呦!rdquo;规则啧啧称奇:你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我错了,我不该一直把你当小傻子看。rdquo; 殷宸动作一顿,瞬间凶神恶煞:你一直把我当傻子看?!rdquo; hellip;rdquo;规则轻咳两声:开玩笑,开玩笑。rdquo; 殷宸哼哼两声,曲起食指,放进嘴里一咬,殷红的血滴凝在白嫩的指肚上,一股腥甜美妙的香气在空气中一层层渲染而开。 黑夜中,突然睁开一双双猩红的眸子,将无比贪婪的目光看向高崖的方向。 那是源自基因的,无比高贵而曼妙的诱惑! 规则:你这是干嘛,不是说不插手么?rdquo; 不插手,我可以人道主义帮忙啊。rdquo;她无辜的说着,手指翻下,长尾一甩,血珠一滴滴飘散在空气里,顺着风的方向,向那片庞大的营地而去。 我以王的身份命令你们。rdquo;修长的蛇尾迎风轻轻晃动,空灵的虚幻的音波穿过时空抵达孤岛的四方,带着理所应当的傲慢和威严:驱逐放肆入侵的敌人。rdquo; 黑暗中,无数沉睡的生命被唤醒,毫不犹豫的向着命令所指的方向冲去,点点滴滴,汇聚成河流,川流入海,汇成浩荡的浪潮。 阎罗拧开霸王龙的笼子,刚想割开血管用鲜血唤醒这头巨兽,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甜香。 他眸色一暗,回过头,见原本敛翼静静立在一边的翼龙骤然飞到空中,兴奋的盘旋着,发出刺耳的长鸣! 他单膝跪下,手掌压着地面,感受到那隐隐约约的、愈发清晰而可怕的震动! 真是啊hellip;不是说等我的么hellip;rdquo;他低低叹息着,踩着高高的笼子远眺而去,看见远方的森林阵阵摇曳,一双猩红的、与百年树冠同高的巨大兽眼,映入眼帘。 失去了所有警备的营地,直到那地震般的动荡近在眼前在被惊醒,一顶顶营帐点起等,衣冠不整的众人跑出来,惊慌失措:警报呢!守夜的人呢!rdquo; 那边有东西!那边的树在晃!rdquo; 紧急作战!紧急作战!各单位立刻就位!rdquo; 喧嚣嘈杂,怀恩.莱特掀开帐门,怒道:这是怎么了!rdquo; 瓦尔解释着:先生,晚上有野兽来袭,咱们的警戒不知为什么都失灵了,不过您放心,几位队长已经去部署了。rdquo; 怀恩.莱特颔首,他对自己队伍的武装很有信心。 乌云遮住明月,夜幕阴翳低垂。 装甲车开启火炮,战斗机飞上半空,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幽秘的森林,呼吸不知不觉压抑。 地震越来越强烈,合着心跳同拍,一下又一下,恍惚大地都要生生裂开。 也许一瞬、也许良久,在乌云散开月色照下的那一刻,所有人终于看清了他们的敌人。 冰冷尖锐的长棘撑起巨大帆状的隆肉,长而锋利的头颅,满口匕首般尖锐的獠牙,猩红的嗜血的瞳孔 一只足有十五米高、二十米长的巨型棘龙,世所公认的,远古最庞大最可怕的肉食性恐龙! 众人呆呆看着它,这一刻,哪怕是最英勇的战士也不禁轻轻颤抖。 那是来自本能的,对于顶级猎食者的恐惧和绝望! 开火mdash;rdquo; 莱特家族亲卫队队长大吼一声,一把拉下投弹的按钮,其他队员回过神来连忙跟随,一道道白光划过半空,狠狠撞在棘龙身上爆炸,炸的这片天空一时都明亮的恍如白昼! 棘龙仰天发出一声咆哮,音波震颤四方,它大步向前,一把咬住一辆开火的装甲车,轻而易举咬的粉碎,粗壮的巨大的尾巴一甩,围拢过来的三辆装甲车统统被甩飞爆炸!棘龙快步前进,每走一步,巨大的爪子都将前路上的炸弹装甲车碾做碎块! 眼看着棘龙要向营地中心冲去,战斗机纷纷俯冲开火,棘龙左咬右撕,战斗机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就在众人被棘龙牵制着注意的时候,终于有人愕然的发现,地震不禁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投到棘龙身后,那里,一线黑影渐渐化成片。 有人喃喃着:那是什么hellip;是,海水么?rdquo; -- 第21页 不是。rdquo;颤抖的声线绝望着:那是hellip;兽潮啊mdash;mdash;rdquo; 剑龙、三角龙、甲龙hellip;恐狼、剑齿虎、短面熊hellip;岛上所有的野兽,草食性、肉食性,源源不断的汇聚而来,汇成骇人的兽潮奔涌而来mdash;mdash; 前排的防线一瞬间被冲垮,战斗机被翼龙群抓毁爆炸,火光、爆炸、兽吼与惨叫声合成可怕的奏响。 第13章 佣兵之王(十三) 爆炸声此起彼伏,人类绝望的惨叫与怪兽可怕的咆哮交织在一起,火光烧天,这里俨然就是人间地狱! 先生,挡不住了,咱们快逃吧!rdquo; 怀恩.莱特脸皮颤抖,瓦尔一把抓住他,众人在亲卫的护卫下往后逃去,却看见不知何时那些大大小小的笼子已经被打开,被血腥味吸引逐渐清醒的恐龙们一个个站起来,为首的霸王龙摇摇脑袋,嗜血的目光渐渐下垂,定格在他们身上。 所有人呼吸一滞。 这边!rdquo;劳伦斯开来一辆越野车,怀恩.莱特第一个冲上去,瓦尔和几个亲卫紧随其后,后面的人刚想上去,霸王龙已经咆哮着咬上来,劳伦斯一踩油门毫不犹豫的离开。 不mdash;rdquo;背后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霸王龙仰头咽下猎物,嗅着空气中敌人的气息,紧紧跟随在越野车后。 阎罗站在一座高高的营帐顶上,下面是杀成乱麻的野兽和人群。 一只巨大的脚掌踩在面前,阎罗看着棘龙踩进营地中大杀四方,它仰头咆哮一声,侧过头来,冰冷硕大的瞳孔与阎罗对视。 阎罗平静的回视它,身上厚重的威压磅礴而出,在空气中形成无声的对抗。 足足一分钟之后,棘龙才扭开视线,往营地更深处走去。 阎罗淡淡垂眸,吹一声口哨,一头翼龙从空中战局脱离,恭敬的俯首在他面前,他踩着它的背,循着怀恩.莱特的方向而去。 hellip;hellip; 越野车没开出去多远,就只能在森林前停下。 几人仓惶下车,疯狂向森林里跑去,但即使如此,背后沉重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该死!它怎么就认准咱们了!rdquo;劳伦斯一咬牙,此刻也顾不得雇主了,仗着自己佣兵高强的身体素质,加快速度往前跑,打算留后面人做垫背。 怀恩.莱特老谋深算,马上看穿了这一点,他眼底闪过一丝狠辣,掏出木仓冲着劳伦斯的腿就是两下。 我操!rdquo;劳伦斯哀嚎着倒下,掏出木仓刚要反击,一股腥风已然而至。 他呆滞的抬起头,只对上一张血盆大口 啊mdash;rdquo; 怀恩.莱特气喘吁吁,惊慌之下脚下一个不慎被石头绊倒,身后亲卫刚想拉起他,一条巨大的尾巴横空而至,将他们直接甩飞。 rdquo;天hellip;瓦尔呆呆的看着在黑夜中愈发显得狰狞可怕的霸王龙,跌跌撞撞刚要跑走,却看见前方突兀出现的人影。 高大劲瘦的身材,冷峻英挺的容颜,眸色冰冷沉凝,一身作战服上有斑斑血痕,整个人散发着极为可怕的气息。 阎罗?!rdquo;瓦尔失声:你不是死了么?!rdquo; 阎罗慢条斯理走到他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将他生生提起来,直接扔到对面霸王龙的脚下。 霸王龙忌惮的看着他,微微后退两步。 在这个蝼蚁一样瘦小的生物身上,它却嗅到了极为可怕的威慑力。 这是一位强者,如果它胆敢冒犯,会死的。 等阎罗把瓦尔扔过来,瓦尔翻身就像跑,霸王龙下意识一爪子按住他,迟疑的看一眼阎罗,阎罗看都没看他,只走到怀恩.莱特面前。 霸王龙就明白了,这个是食物,可以吃的。 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从男人背后传来,怀恩.莱特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男人,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阎罗是吧,阎队长,我知道你,他们跟我说你死在这里我还非常可惜,现在看见你hellip;rdquo; 莱特先生,现在说这些并没有意义。rdquo;阎罗淡淡一笑,他缓缓单膝蹲下,看着怀恩.莱特僵硬的脸:莱特先生,您想活下去么?rdquo; 当hellip;当然!rdquo; 如果您愿意录一份声明,将您名下莱特家族企业的股份转让给我,那么我可以救下您。rdquo;男人眉目淡淡:您已经看见了,我有这个能力。rdquo; 黑暗中,男人的眸色泛着淡淡的金,像是某种有着冷血眼神的可怕怪物。 怀恩.莱特浑身颤抖着,他又看了看前方巨大凶猛的霸王龙,咽了咽口水,用力点头:好!好!我给你!只要你救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rdquo; 他对着便携式摄像机,把自己愿意转让股份的声明重复了一遍,生怕他过河拆桥,赶忙道:莱特家族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的,只有我回去亲口承认了才会生效,否则你什么都不是!rdquo; 言下之意是,如果他死在这儿,这份声明也不过是个笑话。 我们可以合作,阎队长,我们手上都有彼此需要的。rdquo;怀恩.莱特渐渐冷静下来,他的声音带着浓烈的蛊惑意味:我可以给你巨额的财富和支持,我可以为你省下很多麻烦,我们可以一起将这里打造成无与伦比的远古乐园,甚至还可以更多hellip;hellip;rdquo; -- 第22页 阎罗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他的话,慢条斯理把摄像机收起来,站起身,冲着他微微一笑。 莱特先生,很可惜,我对您说的并没有太大兴趣,因为换个思路想想,如果不是一个人说的算的话hellip;hellip;rdquo;他慢慢道:那让所有反对的人,都消失掉,不是更方便么?rdquo; 怀恩.莱特瞳孔一缩。 不mdash;别!rdquo;他挣扎着要爬起来,阎罗慢慢转身,霸王龙往旁边退开让他过去,怀恩.莱特刚要追上,巨兽可怕的阴影已经重新挡在他面前hellip;hellip; 树林的另一头,白鹰正在与一群人对峙。 你们疯了!rdquo;他狂吼着:你们竟然向我举木仓!rdquo; 飞隼等狼群佣兵队的成员只冷冷看着他,飞隼双眼通红、语气悲凉:是你疯了,是你,先向自己的兄弟举木仓的。rdquo; 那女人就那么好,还是权势和财富就对你来说那么重要,让你居然忘恩负义到,连相处十几年的兄弟、对老大都能下手!rdquo; 白鹰浑身一震。 在他背后,一直潜伏在队伍里的贪狼等人走出来,揭开面罩。 看着这些熟悉的脸,白鹰连木仓都握不稳,不敢置信:你们hellip;还活着?!rdquo; 是啊,老天都看不过眼,让我们死里逃生!rdquo;贪狼讥讽道:白鹰,你今天必须死在这儿,为那些被你害死的兄弟偿命。rdquo; 白鹰忽然呼吸一滞:老hellip;hellip;阎罗呢!他也活着么?!rdquo;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往两边让出一条路。 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急不缓走过来。 一如既往的,沉稳的、强悍的、漫不经心的却像是能承载住所有的负重。 白鹰定定看着他,忽的笑起来,他的手一松,木仓掉到地上。 你没死。rdquo;他自嘲一笑:你果然,一如既往的,强大的不像人。rdquo; 阎罗看着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怨恨、没有痛苦、也没有报复成功的快感和解气。 就是这样,才会让白鹰更加绝望。 就好像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能打败这个男人。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爱情、为了财富、为了权利,但是他知道,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只是太想,太想战胜一个人,想到几乎疯了魔! 太过强大的存在,会让后面一直试图追逐超越他的人,从仰慕和尊敬,变成绝望、恐慌,甚至是,疯狂。 我做的事,我该死,我认了。rdquo;白鹰缓缓闭上眼:但是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想试图打败你,哪怕是用让我自己都恶心的方法。rdquo; 阎罗慢慢抬起木仓口,对着他的眉心。 就像他曾经说的,任何心里的煎熬、痛苦、徘徊、扭曲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砰mdash;rdquo; 鲜血在脚下流淌,阎罗看着白鹰的尸骨,闭了闭眼,转身离开:按计划行事,各自去自己的埋伏地点,把这些人,都处理干净。rdquo; 是!rdquo; 第14章 佣兵之王(十四) 阎罗没有去营地,而是回到了他和殷宸常待的那个湖边。 殷宸正坐在靠湖的一块大石头上,尾巴的下半部分浸在水里。 她一门心思的抱着尾巴挠,她蜕皮愈发的严重了,原本清亮细腻的银白色蛇尾上是一块块斑驳的灰斑,其实看着并不漂亮。 可是阎罗看着,却奇异的觉得,这画面美得不可思议。 他慢慢卷起裤腿,蹚水走过去,半蹲在她对面,抱过她的尾巴,为她细致的撕下旧皮。 殷宸看见他,歪了歪头。 他不是正在收拾那些人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过她乐得享受,因为阎罗比她细致多了,动作轻柔洗的还干净,比她自己好得多,她快乐的甩着尾巴,溅起的小水珠溅在他身上阴湿了一小片,男人习以为常,反而轻轻笑起来。 还记得我说过,我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画面么?rdquo;阎罗的声线低沉含笑:也是在一个湖边,那个湖比这里小一点,我刚刚杀完几只变异巨蜥,一身是血,在选择那个湖泊之前,我把自己染血的绷带扔进湖中央,试探着里面有没有怪兽潜伏着。rdquo; 殷宸听着他说,也慢慢回忆起来。 那是她得到的第一个限时任务,要她潜伏在水中,为阎罗驱散湖水中的危险。 那个湖看着不大,其实非常深,里面潜藏着很多怪物,最大最凶恶的就是那只淡水沧龙,能一口把他连皮带骨头都吞了的那种 mdash;当然,如果没有殷宸,阎罗会在那只淡水沧龙被血腥味引出来的第一时间离开,也根本不会给它下嘴的机会。 所以说,她的用处其实也没有那么大是么hellip;hellip; 我以为那里是安全的,所以下水了。rdquo;男人低低笑着,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是你为我压制了里面的掠食者,你一直在注视着我,对么?rdquo; 殷宸对上他的目光,慢慢的红了脸。 其实她现在还记得,他当时边脱衣服边下水的样子。 宽肩窄腰大长腿,古铜色的肌肉线条别提多性感了hellip;hellip; -- 第23页 当时,对于殷从出生起就开始睡觉从来没谈过恋爱连男人都没见过几个光着的一个都没有宸来说,那震撼有多大都别提了! 在规则呵呵冷笑的吐槽下,她边装模作样的用手捂着眼睛,边隔着指缝各种矫情的偷偷摸摸盯着他看。 然后,就在这时候,规则给她下个第二个任务。 【请在三分钟之内,用蛇尾碰触阎罗的皮肤,要求接触持续五秒钟以上,任务未完成者,抹杀!】 殷宸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规则是因为她的眼神太饥渴了,给她一个机会放飞一下! 然而她真的不想要啊!!! 自己意yin一下还可以,让她上尾巴hellip;hellip;天啊!那是君刑的化身啊!曾经一出生就险些干掉她、给她留下充足童年阴影的君刑啊! 我记得,你的尾巴伸过来了三次。rdquo;阎罗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她发呆的模样格外的可爱。 他一直记得那时候的画面,甚至越回想越觉得清晰。 伤口的鲜血在水中化成血丝,缕缕飘散,他垂眸清洗着,忽然浑身一凝。 水下,他的脚踝处,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勾了一下,然后消失。 那种触感来的快,去的也快,警觉如他却并不觉得是自己多想。 彼时的他微微垂眼,手慢慢往腰后的匕首摸去,但是又很快顿住 mdash;因为她又来了。 微凉的、滑腻的触感在他脚踝处蹭了两下,又飞快蹿了回去。 活像是受惊的小鱼,不带半点杀意,甚至还给人一种紧张兮兮的感觉。 我那时,本来已经握住匕首了,但你太害羞了,没有一点杀意,所以我又放开,选择静观其变,然后hellip;hellip;rdquo;他抬起头,含笑看她。 然后,她又来了。 这一次比原来更大胆,已经不是小心的蹭了,而是慢吞吞在他脚踝上缠了一圈。 所以他能无比清晰感觉到光滑细致的鳞片,还有尖尖细细的尾巴尖。 照例是没有半点杀气的,甚至有点小紧张的感觉。 他舔了一下后槽牙,慢条斯理的弯下腰,然后以迅猛的速度直接握住了缠绕自己的东西,用力往上拉扯出水面! 这一拽,拽出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存在! 黄昏有些昏暗的阳光下,能明显看见湖面一道银白色的璀璨光斑,像是无数钻石撒在水中,耀眼至极! 他看见,一条银白色的长尾骤然从水中掀起,水浪遮蔽了他的视线,隔着水雾,女人修长窈窕的半身,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仿佛远古神话中,揉杂着邪恶和神圣的蛇神,带着震撼人心的伟大力量hellip;hellip; 殷宸愕然的睁大眼睛! 她那时候被吓的炸毛了,还以为自己跑的够快了,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他看清了hellip;所以说,他早在那个时候就知道她了?! 怪不得呢hellip;hellip;她低头看着阎罗,她救了他之后,他看见她只是微微惊讶,现在想来也太淡定了。 阎罗撕下最后一块旧皮,娴熟的掰开水草倒出里面的白色颗粒,混着水打出泡沫擦在她尾巴上,细细的清洗,似是随口一说:你说我们,算不算一见钟情?rdquo; 殷宸:hellip;hellip;rdquo; 她觉得不是,她那时候虽然有点害羞,但还是怕的要死,要不是规则要求,她肯定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但是那样的情形看在男人眼里,肯定是她觊觎他良久了。 啧,这口锅怎么感觉一辈子都洗不清了呢! 想到这儿,殷宸觉得有点微妙的炸毛感。 她看着耐心给自己洗尾巴的男人,突然起了恶劣心思,她不动声色的翘起尾巴,往水里一砸,砸出一大片水花,将男人的衣服染湿了大片! 阎罗慢慢抹一把脸上的水,有些危险的挑起眉,看着她刚要说话,意识到自己要被骂了的殷宸已经先发制人的开始撒娇企图逃过一劫。 她的尾巴尖轻轻蹭着他手腕,又慢慢顺着袖子往上蹭着结实的手臂。 男人的动作一顿。 她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在压抑的火苗上扔一把干柴! 他缓缓按住她的尾巴,直起身,颇为强势的按着她的腰压在石头上,自己覆了上去。 殷宸猝不及防半躺在石头上,对上男人幽邃晦涩的目光,懵逼的眨了眨眼。 他慢慢撩开她的头发,抬着她精巧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rdquo;他声线低哑,呼吸不稳:你根本不知道hellip;男人可以变得多可怕hellip;rdquo; 第15章 佣兵之王(十五) 你根本不知道hellip;男人可以变得多可怕hellip;rdquo; 他一直压抑着、克制着、包容着。 他想给她最好的,想一辈子,让她自由自在的、快快乐乐的、肆无忌惮的去任何她想做的事! 而很快,他就可以做到了。 他就可以,好好保护他的女人、他的爱人、他的妻子! 滑腻柔嫩的蛇尾圈着腰腹蹭来蹭去,低沉压抑的喘息和女人绵软暧昧的轻哼交缠,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他冷峻的棱角往下滴,他摸着她晕红的意乱情迷的脸颊,在她不满足的蹭上来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这里已经被发现,莱特家族动静太大,我得彻底断绝这座孤岛曝光在世人眼前的可能,为此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把尾巴都处理干净。rdquo; -- 第24页 殷宸一瞬间清醒! 她瞪着迷蒙的双眼,看着他,慢慢撅起嘴巴。 太讨厌了,真是太讨厌了! 她就说,他今天好端端的来给她回忆往昔、给她洗尾巴,还冲着她说一堆骚话hellip;hellip;他就是要走了啊! 居然这个时候给她说要走!是人么?! 她像八爪鱼一样缠上他,恶狠狠的咬着他的下巴,一路啃到脖子去。 阎罗低低的笑着,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与她额头相抵,深深看进她那双诡谲凶佞的金色竖瞳里,柔声道:我也舍不得你,我巴不得把你永远带在身边,但是还不行,我得把所有威胁都除掉,你才能安全、我才能放心,我们才能长长久久在一起,我发誓,我会很快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分开。rdquo; 给你自由,给你安全,给你快乐! 听话好不好。rdquo;他压低声音,缓缓吻上她的唇,摩挲舔舐着她柔嫩莹润的唇瓣,喘息低沉暧昧:就听这一次,等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hellip;hellip;rdquo; 殷宸只觉得浑身发麻,连尾巴都没了力气,软绵绵搭了下来。 阎罗抱着她,耳鬓厮磨许久,才抱着已经软哒哒的小蛇妖起身,慢慢放进湖水里。 接触到清凉的湖水,殷宸一下子清醒过来,下意识抓住他的裤脚,扒在岸边看着他,狭长的眼尾还染着绯红,水盈盈的眸子显得莫名的委屈可怜。 即使早做好了决定、即使心硬如铁,只是看着她,他的心还是软的不成样子 他单膝跪下,吻了吻她的唇,最后虔诚的在她额头烙下一吻,低低道:等我。rdquo; 说完,他狠狠心,握住她的手松开,毫不犹豫的转身大步离开 mdash;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心软 殷宸眼巴巴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觉得自己就仿佛苦情剧里被抛弃的女主,无助、弱小、可怜,莫得爱,莫得男人hellip;hellip; 嘤嘤。rdquo;殷宸咬着尾巴尖:我给我广大妖兽群体丢脸了,我被一个人类抛弃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蛇精女王,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凶兽,我没脸见人了嘤嘤嘤hellip;hellip;rdquo; 是谁说借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觊觎大佬的美貌。rdquo;规则突然凉凉开口:我看有些人很是沉迷其中嘛,人家要走还死活拉着不放,就差一瓶502黏着一起走了!rdquo; 我这不是为了任务着想么。rdquo;殷宸老脸一红,死鸭子嘴硬:剧情需要,懂么?入戏,明白么!rdquo; 规则:呵,女人!rdquo; 殷宸挫败的把脸沉进水里,没过一会儿又飘上来,惆怅的爬在岸边:他要走了,你说他还会回来么hellip;hellip;rdquo; 他在这里可是个人类啊,难道真的能抛弃花花世界、不要那些大长腿的漂亮妹子,和她一只蛇妖精在一起? 她低头对着湖面又看了看自己的脸,虽然很艳丽,但看着真的又凶又妖又吓人,和那些身娇体软易推倒的人类妹子比,九成九的人都会选后者吧。 规则平时很毒舌,但这个时候却安慰她:梦主能是平常人么,我看他平常和你在一起自然的很、从来没把你当异类看过;他那样的人,能那么说,肯定就会信守诺言的,你就好好等着吧。rdquo; 希望如此吧。rdquo;殷宸忧郁捧心,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反正要凉,也有你陪我,我很好,我不怕。rdquo; 规则:hellip;hellip;rdquo;日!还是让阎罗赶快变心吧,一出去就左拥右抱的那种!气死这个蛇精病 hellip;hellip; 清晨时分,阎罗回到营地上。 这里满地狼藉,还有一些留下的掠食者,在舔舐着残留的血迹和尸骨。 听见脚步声,它们纷纷抬起头来,因为杀红了眼而被激起凶性的眼神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但当看见慢慢走来的阎罗时,它们却呜咽着退后,让出道路。 在这座岛屿上,没有伦理、没有道德,只有丛林法则,强者为尊。 因为他强,因为他有着霸主一样的气息,哪怕他人类的身形在这些巨兽眼中是那么瘦小、不堪一击到和它们此时嘴下的猎物没什么两样,它们还是恭敬的让开、不敢僭越一步。 阎罗绕过满地尸骨,武器、营帐的残骸,径自走向中央最大也是保存的最完好的那一间营帐。 营帐里摆着众多的研究器械,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图纸,正是莱特集团打算的、未来远古乐园的实景蓝图。 阎罗站在它面前,静静看了半响。 其实怀恩.莱特说的对,他最好的选择,其实是与莱特集团合作,共同打造这座足以载进史册的宏伟乐园。 这不仅仅意味着财富,更意味着无与伦比的成就,某种程度来说,甚至可以说是改变世界。 即使是他想保护殷宸,也完全可以先将她带走,就这座岛屿本身而言,让它就这样埋没、就这样继续不为人所知,无论在任何人眼中,都太可惜了。 但是阎罗根本赌不起那一丝的、她会被发现的可能! 她是奇迹,她的存在是奇迹,她的能力是奇迹,她是一个根本无法用任何方法解释的存在! 再强大的棘龙也可以被控制被消灭,但是她,她是不可控的,而对于人类来说,这样不可控的存在,如果无法研究、就会选择摧毁。 -- 第25页 无论是哪种结果,他都绝对无法接受! 所以啊, 他拿出打火机,蓝色火苗点燃图纸的一角,迅速燃烧了整张图纸,继续往四周蔓延。 他慢慢走出去,身后营帐坍塌的响动在寂静的清晨格外震撼。 就让烈火将这一切都葬送吧, 他淡淡想着, 他管不了世界,管不了历史,但他得护住他的爱人,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莱特家族的营地被兽潮摧枯拉朽般捣毁,原本气焰嚣张的武装队伍被迫分散在孤岛的各个角落,被不动声色的狼群佣兵队员们引入各个陷阱点,逐个歼灭。 失去了群体优势和强大的热武器的人类,在这座可怕的孤岛这些可怕的顶级猎食者面前,也不过是唾手可得食物。 这一切的血腥杀戮,在幽谧的森林间,悄无声息的开启又结束。 计划进行的异常顺利。 直到半个多月后,一架飞机飞越大洋降落至此,莱特家族高层董事、怀恩.莱特最信任的心腹,勒拉,踏上这片神秘又古老的土地。 勒拉先生,欢迎您。rdquo;站在他面前的,被众人簇拥的身材高大的男人笑意淡淡:您还满意您所看到的么?rdquo; 是的,我的朋友,我很满意,你实在是辛苦了。rdquo;勒拉大笑着走过来,意味深长:如你所愿,你将会成为这里的主人。rdquo; 阎罗微笑着:那我就提前谢谢,莱特集团即将上任的新董事长,勒拉先生了。rdquo; 哈哈!rdquo;勒拉得意的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该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走吧伙计,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来感谢我们最大的功臣。rdquo; 我的荣幸。rdquo; 阎罗余光最后看一眼背后的孤岛,笑意不变的与勒拉并肩离开。 他即将踏入,另一片新的、无声硝烟的战场! 第16章 佣兵之王(完) 阎罗走了,殷宸又重新变成一条咸鱼了。 她每天无聊的吓唬各种长的奇形怪状的怪兽,无聊的玩尾巴洗澡澡,无聊的自己给自己烤肉吃。 没有人用水草耐心的给她清理尾巴,没有人抱着她到处溜达,没有人晚上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没有人给她做各种好吃的还把肉切好了、果子洗好了喂到嘴边hellip;hellip; 殷middot;假霸道蛇精middot;真戏精傻白甜middot;又懒又废middot;宸(泪眼汪汪):阎罗不在的第九天,想他!rdquo; 规则:hellip;hellip;rdquo; 规则:你真是给你们凶兽丢脸,真的,就你这样的,怪不得只能缩在天上穷乡僻壤里睡觉,还称霸九重天hellip;hellip;呵,还是做梦吧,梦里应有尽有。rdquo; 连你都嘲笑我。rdquo;殷宸一脸忧郁:我是一只失败的兽了,再也快乐不起来了。rdquo; 规则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我求求你放过我的耳朵吧,这样,我给你说说阎罗的现状打发时间,省的他还没回来,我已经被你逼疯了。rdquo; 殷宸腾的一下来精神了:你知道他的现状?还有这功能?你怎么不早说?!rdquo; 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儿上,特别给你开通的权限。rdquo;规则清清嗓子:听好了啊,阎罗现在的定位是A国莱特集团总部,他的职位是集团第二大股东hellip;哦不对,已经是懂事长了。rdquo; 什么鬼!rdquo;殷宸瞪大眼睛:他不是雇佣军么,跨行这么随意的么?!莱特家族那些高层的人就同意了,玩呢?!rdquo;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rdquo;规则娓娓道:他假意与莱特集团高层勒拉合作,用杀掉怀恩.莱特及其心腹、捣毁远古乐园计划以推勒拉上位来交换集团大股东身份和这座岛屿的归属权,等他进入集团之后,立刻曝光勒拉的把柄和丑闻、还拿出怀恩.莱特录下的股权转让声明,与其他大股东合作把勒拉推了下去,其他大股东彼此制衡,认为他势单力薄好控制,就推他上位当傀儡,然而他上位之后,立刻联合地中海佣兵势力开始暗杀威胁其他大股东hellip;hellip;反正是一堆你听不懂的操作,最后的结果就是,他现在成了莱特的话事人!rdquo; 嚯!rdquo;殷宸啧啧两声:不愧是干杀手的,干脆利落、心狠手辣!rdquo; 都不是什么好人,心慈手软凉的就是他了。rdquo;规则说着,又嘿rdquo;了一声:你这女人真是没心没肺,人家心狠手辣是为的谁啊!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否则他把这孤岛曝光把你卖了,分分钟就洗白成了世界首富,哪儿还用的着这样劳心劳力啊!rdquo; 没有没心没肺啦,人家超感动。rdquo;殷宸幸福捧心:我就知道,像我这么有魅力的兽,他是不可能舍得抛弃我哒!rdquo; 规则:hellip;hellip;rdquo;阎罗为什么还没有变心吧!为什么?! 之后的几天,殷宸的休闲娱乐就变成听规则讲故事了 通过上帝视角,她再次清楚的认识到莱特公司被坑的多么惨,以及阎罗这个人有究竟多深不可测! 果然啊,就算失了忆,你粑粑还是你粑粑,你大佬还是你大佬! hellip;hellip; 遥远的大洋彼岸,Y国某一片古老庄园内。 -- 第26页 设计师团队正在精心勘测数据以便重新改造城堡,阎罗坐在沙发上,面前摊开了一个茶几那么大的庄园地图,他边看边用笔在边上写下自己的要求,旁边的首席助理看着,心里啧啧称奇。 这位莱特集团的新任掌权人可真是古怪,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钱的大佬亲自修改监督城堡的建造呢,而且不止这里,每一处他置下的房产他都亲自盯着修改了一遍,也不知是对房子有多大的执念。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他面上却是一派恭谨,毕竟这位新老板可不是好相与的,那些曾因为他是雇佣军出身而轻视不屑的商界高层,如今要么失踪没了消息、要么灰溜溜的滚出了A国,诺大的莱特集团,竟然在不到半年的日子里彻底改了姓氏! 突然传出一声低低的手机铃声,阎罗放下笔摸出手机,走到落地窗边。 阎罗先生。rdquo;手机那头传来嘶哑的男声:勒拉的私人飞机已经在空中爆炸,再过五分钟,您就可以看见新闻上有相关的报道。rdquo; 勒拉很早就被他弄的失势,但是,作为知道孤岛详情的少数高层之一,他只有彻底闭嘴,才能让阎罗真正放心。 很好。rdquo;阎罗看着窗外的鸟语花香,嗓音低沉:钱已经打进你给的卡里,手脚处理的干净一些。rdquo; 那人哈哈笑着:当然!阎罗先生,我们办事是最妥当的,这您是最清楚不过的。rdquo; 阎罗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慢慢摩挲着手机的外壳。 勒拉,希伯特,琼恩hellip;hellip;莱特集团牵扯到远古乐园计划的高层、亲卫、科学家已经被处理干净,孤岛的那些关于进化、变异的秘密,将永远湮没下去。 阎罗先生。rdquo;门外传来爽朗的大笑,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 这是阎罗将集团大换血之后选择合作的新上任第二大董事安德鲁,也是之后将替他负责莱特集团日常行政事务的高层。 安德鲁家族在A国有很深厚的背景和人脉,他自己风评也不错,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看见阎罗,安德鲁立刻就笑了:嘿伙计,你可真是选了一个好地方,这座古堡有着优雅而神秘的线条,一走进来就会忘了外面的纷纷扰扰。rdquo; 阎罗露出一抹笑意:是的,我正是看中了这一点。rdquo; 他冲设计师说:在主屋里加一根倒下的黄花梨横木,要百年以上木龄的,通体用羽绒包裹好,一定要柔软。rdquo; 设计师一脸麻木。 即使他负责过近百座古堡的修缮,也没见过像眼前这位这样奇葩的要求! 这样修完了的古堡,真的还能住人么?! 安德鲁走过来,他没听见阎罗的吩咐,只是对他这样精心的修缮颇为感怀:现在的年轻人只把房子当睡觉聚会的地方,只求看着奢靡、华丽,少有像阎罗先生这样细致沉稳的人了,这不禁让我想起我凭自己买下第一套别墅的时候,也是这样,连壁炉的花纹都要精心挑选。rdquo; 他越看阎罗越觉得满意,心里想撮合他和女儿的念头也越来越浓,他刚要开口,就见阎罗微微一笑:我的妻子性格内向喜欢安静,这样的地方正适合我们生活。rdquo; 安德鲁被生生噎住,惊讶道:您已经结婚了?rdquo; 是的,只是因为我身边一直有麻烦,为了保护她,很少有人知道。rdquo;阎罗低低一笑:今后清闲了,我会带她在各地走一走。rdquo; 原来如此hellip;hellip;rdquo;安德鲁心头难掩遗憾,不过人家这架势一看就是夫妻情深意重,他的话说出来不过徒惹尴尬,于是便自然的接下去:那手头的事了,您很快就可以把夫人接过来了。rdquo; 是的。rdquo;阎罗眼底尽是温柔的笑意,带着悠长的思念:很快了。rdquo; hellip;hellip;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孤岛重新恢复了平静。 殷宸一个人在孤岛上横行霸道,也渐渐习惯了。 直到这一天,天空又传来一阵阵轰鸣,殷宸抬起头,看见一架银白色的飞机缓缓降临在山顶。 这些日子,也陆陆续续来过不少架飞机,都是官方和莱特集团的人来对怀恩middot;莱特一行人事件进行收尾的,所以殷宸也没当回事儿,照例玩她自己的。 规则说,阎罗已经通过和政府协商,以莱特集团掌权人的身份,把这座孤岛和周围几片岛屿都以高价买入他名下,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对这些岛屿及上面的生物进行研究、杀戮或者改造,所以她也不怕有人来整事儿! 她以为照例是莱特集团的人来提取些样本,但过了一会儿,突然有熟悉的气息踏入她的领地! 殷宸一下子直起身来,一双金色竖瞳目光灼灼盯着那边。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拨开茂密的荆棘枝杈,男人英俊冷峻的面庞一如往昔,他一步步走出来,看着她,眼底渐渐升起温柔的笑意。 他伸出手,低沉的声音悦耳:我回来了。rdquo; 殷宸怔怔看了他几瞬,猛的冲过去,双臂攀着他的脖子,蛇尾紧紧的缠着他,那过于粗暴的力道让阎罗都低低咳嗽了两声。 殷宸的动作便微微放缓。 阎罗一手抱着她的腰,一只手去摸她的脸,被她冲着虎口狠狠咬了一口,深深的牙印几乎渗出血来 -- 第27页 mdash;好大的气性! 阎罗却毫不在意,继续去轻轻摩挲她的脸,轻声道:对不起,久等了。rdquo; 殷宸只冷冷看着他,一双凶瞳戾气凶狞,活像下一瞬就能把人撕碎。 但她的蛇尾巴却像是怕他会再跑了一样,一圈圈把他的腿缠的紧紧的。 阎罗突然笑了起来。 他抚了抚殷宸长长的银发,在殷宸呲着牙要咬上来的时候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为什么总叫我君刑?rdquo; 殷宸骤然僵住。 他他他说什么?! 她从没在他面前说过话,更何况是提起他的真名! 九重天劫何其难渡,怎么可能第一重就苏醒了过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事态发展超出了想象,殷宸不敢承认,更不敢崩了自己的人设导致位面崩塌,只能装傻充愣 你从不开口说话,但我知道是你,在梦里,缠了我这么多年。rdquo;他静静的看着她一瞬间呆滞的身形和即使尽力保持镇定、仍然忍不住眼神飘忽的心虚神色,眸色深深:你不说,我不逼你,但你要知道,君刑也好,阎罗也好,这一辈子你既然选了我,就没有反悔的余地。rdquo; 殷宸还没整明白他的意思,突然被他打横抱起,男人亲了亲她的鼻尖:走了,带你出去走一走,等你想这里了,咱们再回来。rdquo; 殷宸被抱在男人怀里,呆呆看着一点点远离的湖泊,下意识想挣扎,但想到了,又慢慢把扬起的尾巴放下来。 入梦者,应当以梦主人的意志为重。 她是为君刑而来,他非要带她走,她也应该尊重一下他的意思是吧。 我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凶兽。rdquo;殷宸义正词严对规则说:为了大义,我暂时屈身牺牲奉献一下没什么,我不委屈,我觉得我可以。rdquo; hellip;hellip;rdquo;规则:你开心就好。rdquo; 殷宸直接视为规则也赞同,自我说服成功,心安理得的把脑袋埋进男人的颈窝里,小尾巴都美滋滋的一翘一翘。 阎罗抱着乖乖的小蛇妖,唇角微扬。 他不好奇也不在意什么前世今生、什么灵异神怪,他只知道,现在她是在他的怀里,未来,也会在他身边,这一世,他们都会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mdash;mdash;佣兵之王(完) 第17章 血族迷情(一) 今夜乌云密布、夜幕低垂,笼罩着B市边郊的一片荒地上,只有一栋荒废破败的仓库发出昏暗的幽光。 仓库里杂物遍布,只在中心位置清理出一块空地,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他身形清瘦、低垂着头,短发已经尽被汗水打湿,身上原本笔挺精致的白衬衫和黑西裤褶皱破碎、一道道因为鞭打和刀刮而斑斑的血痕纵横交错,汗珠和血水一滴滴坠在地上,阴湿了一片。 他对面,是闲散围着的一群彪形大汉,他们穿着便装、但神态冷峻邪佞、一块块肌肉隆起、腰间被别着的匕首和木仓支撑的鼓鼓囊囊,显然不是普通的、因为一念之差而莽撞行事的劫匪。 他们指点着中间的人说笑,笑声猖狂肆虐,被绑的人一直沉默不语,但突然,他的身形开始颤抖,仿佛有极大的痛苦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让这个刚才被刀架着脖子威胁都沉静冷淡的男人不自觉的佝偻蜷缩起身体,他开始剧烈急促的喘息,甚至从紧抿的唇角溢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在他对面,一直抽烟的领头男人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碎了再用透明塑料袋装起来,他看着痛苦抽搐的男人,颇为感叹道:薄先生,您是条汉子、也是个人物,如果可以,我们真的不想与您为敌,但没法子,拿钱办事儿,有人用重金买了您的命、让您不得好死,我们也只能照办。rdquo; 他是真心忌惮眼前这个男人。 不说他撑起了一个多么庞大的商业帝国,就说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在被绑架、被禁食水、被禁止睡眠、被严刑逼供的情形下,都硬生生熬了两天两夜,刀割着手腕都硬是没吐出他的股权书在哪里,就这份隐忍和狠劲儿,让他这个见惯了生死的人都不免胆寒。 但还好,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老大看了看掉在男人脚边的空了的针管,就在刚刚,通过这根针管,足足0.5克的高纯海洛因被注射进他体内,这足以杀死四个成年人的分量,会让他在充分体会过难以想象的痛苦之后,绝望的死去! 老大看着他,叹了口气:薄先生,本来干我们这一行的,是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的,但我佩服您,所以也就让您死个明白,雇佣我们要杀您的人,也姓薄,您记好了,将来化了鬼便去找他算账吧,我们兄弟也不过是跑腿干活的。rdquo; 男人没有说话,他痛苦弯着腰,想蜷缩起来却因为手脚被绑住而动弹不得,裸露的手臂上青筋根根爆起、像有一根根小虫子在里面蠕动,让人害怕会不会下一秒他就因血管爆裂而亡! 就在这时,外面骤然狂风大作,狂乱的拍击着摇摇欲坠的大门,让劫匪们都下意识去摸腰后的木仓。 怕什么!这里是H国境内!那些警察还找不到这儿!rdquo;老大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指着身边一人:去!把大门锁好!干点事儿都费劲!rdquo; -- 第28页 那人应了一声,抬步往大门走去,边走边回忆着真是奇了怪了,他记得他把门锁好了啊hellip;hellip; 门被往里吹的哐哐作响,那人只能先往外把门撞开再合起来用东西堵上,门被吹错了位,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把门撞开,正要关上,突然僵硬住。 荒僻的郊外,夜幕暗沉、狂风似恶鬼咆哮,就在大门百米外的地方,有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正缓缓而来。 说是缓缓,是指它姿态悠闲从容,但实则不过眨眼间,它已经从百米开外出现在十米开外,似有若无的黑雾如影随形,衬的它身形细长扭曲,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还在里面说话,却见那个去关门的人僵在原地不动弹,老大眼里闪过不悦:老八!傻站着干嘛呢!rdquo; 老八不回话! 老大心头闪过一丝疑虑,他不觉得自己兄弟会这样反常,他正要走过去看一眼,老八突然动了mdash;他直愣愣的往后倒在地上,后脑勺砸地,发出沉重的嘭rdquo;的一声,脖子疯狂的飙着血,瞪大的瞳孔里还残留着惊骇!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缓缓的转过身,看向敞开的大门。 那里,一道修长的人影静静立着。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看起来极为古怪的女人。 她通身着一身黑袍,不是那种古式的朴素的长袍,而是像中世纪的欧洲女侯爵那样的一身极为华丽而庄重的长袍,黑色绸缎的布料上用金丝红线和各式宝石勾勒出繁复神秘的花纹,妥帖拢着她修长高挑的身形;她面上遮着半张血红色的面具,露出一只狭长慵懒的眼和高挺的鼻梁,殷红饱满的红唇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的双手交叠在腹前,姿态极为庄重优雅,像是一位从古老油画里漫步出来的女爵,又或者是一尊被供奉在典雅王廷中供后人瞻仰膜拜的雕像。 但无论如何,这样的人物,不像是会出现在现实中,更不该出现在这里。 或者说,任何人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老大一行人不是普通的劫匪,他们是腥风血雨的金三角里走出来的亡命徒,见多识广,所以他们不会轻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甚至他们更警惕、更忌惮,乃至于更恐惧! 毕竟,老八的死不瞑目的尸体还倒在那儿呢! 老大当机立断用木仓指着她,半是警告半是妥协:阁下意欲何为?我们与阁下无冤无仇,在这里办点私事儿,如果有哪里冒犯了阁下,阁下已经杀了我一个兄弟赔罪,也算两清了,如果阁下现在离开,我们便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们立刻收拾离开,不会再打扰阁下。rdquo; 不能怪老大软弱,兄弟被杀了都不敢动手。 他们这些暗圈子里混的人最明白,越是碰上古怪的人,越是不能招惹,谁知道,撞上的是人是鬼! 女人没有看他们,她的目光越过警惕的老大,定格在他背后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 男人似乎听见声音,慢慢抬起头来,对上她的视线。 很难想象,即使到了濒死的时候,这个男人的眼神还是那么沉静、冷漠,而不带任何癫狂绝望之色。 殷宸心弦突然一动。 眼前的这双眼,与另一双熟悉的眼重叠,仿佛穿越了时空,如初未变。 她突然一挥手,老大下意识开木仓,一颗颗蹿着火花的子弹冲出来,却在接触到她的身体的前一刻,骤然在半空中凝固住!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瞳孔一缩。 这hellip;hellip;怎么可能?! 殷宸轻轻侧手,子弹缓缓在无形的空气中调转方向,冲着分散在各个角落的绑匪们,下一瞬,她指尖轻点,子弹飞射而出,伴随着血肉迸溅的声音,十几具尸体砰砰倒地。 殷宸迈过一滩滩血迹,走到被绑着的男人面前。 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气息奄奄,也许下一秒就会彻底失去生息。 殷宸看着他,突然觉得一股强烈的怒火往上蹿,让她甚至有一种想鞭尸的冲动! 我刚才要来!你非不让我动!rdquo;殷宸要气炸了:你说!现在怎么办!要是他死了!我也不活了!rdquo; 规则心说他死了你本来也活不了,但它不想招惹被爱情冲昏了脑子的女人hellip;女凶兽,所以立刻道:他不会死的,他是因为血液里被注射了过量的毒品引起的呼吸衰竭,你只需要把他身体里的毒凝在一部分血液中吸出来,然后再给他喂一点你的心头血,他就能什么事儿都没了!以后还能身体贼棒、吃嘛嘛香!rdquo; 殷宸毫不犹豫的扒开他的衣领,冲着他的脖子一口咬去,边含糊道:我听说给人类喂血族的血会把人类转化为血族,他不会这样吧?rdquo; 规则说:你没有把他吸干,喂的又是你的心头血,不会转换的,这只会增强他的身体素质。rdquo; 那就好! 殷宸松了口气,小心的咬开男人的血管,顿时一股鲜甜滑腻的滋味在口腔里弥漫开,于此同时,已经昏迷的薄之舟也低低闷哼一声。 殷宸眼睛瞪大。 早听说在血族嘴里鲜血的滋味好,但没想到这么好,比果汁还好喝,恨不得一口吸干! 殷宸艰难的克制住自己的食欲,小心的分离着薄之舟血液中的毒品成分,只把污染了的血液喝掉,把干净的血再过滤回他的身体。 -- 第29页 虽然是过滤,但被殷宸吸走的血也不少,薄之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但他的脸颊却渐渐染上了愈浓的红晕,他的喘息粗重,从鼻腔里时不时的溢出几声低吟,甚至下意识的把脖子凑向她,像是渴求着她再多吸一些hellip;hellip; 殷宸的脸悄悄红了,眼珠子左右摇动,咽了咽口水。 这可真是hellip;hellip;严峻的考验hellip;hellip; 殷宸艰难的把薄之舟的血滤了一遍,这时候他失血过多、脸颊已经苍白如雪,殷宸忙咬破舌尖,逼出自己的心头血,然后看着他就hellip;尴尬了hellip; 第18章 血族迷情(二) 见殷宸僵在那里,眼神一个劲儿飘忽不定。 规则深知她那怂德行,忍不住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瞎矫情什么!上个位面你俩没羞没躁的日子还少么!你现在装模作样给谁看呢!rdquo; 殷宸老脸一红。 知道就知道嘛,干嘛说出来,她不要面子的伐! 她也有苦衷的!这不是重新换了张脸,那不得适应适应啊,凑上去就亲,那多不好意思啊hellip;hellip; 被规则揭穿了,殷宸挂不住脸了,想着他们也的确是老夫老妻了,不能让这死规则看笑话,干脆破罐子破摔,她弯腰凑过去,轻轻亲上薄之舟的唇。 薄之舟警戒心很强,即使这个时候牙关也是闭的紧紧的,血喂不进去,殷宸瞪圆了眼睛,伸手抱住他的腰,用舌头轻轻舐他的牙齿和唇瓣,催促他把嘴张开。 薄之舟在昏沉之间,只觉得有什么一遍遍摩挲他的唇齿,像是幼猫咬着手指头磨牙,酥麻微痒,唇齿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在莫名的甜香里,不让人觉得恶心,而只觉得异样的诱惑、激起一种深潜在骨头里的熟悉和hellip;hellip;欲望。 他不自觉的松开牙关,下一瞬,有柔腻灵巧的东西探进来,随即更浓郁的血气弥漫在嘴里,顺着喉咙咽下去,流淌在身体里。 殷宸终于把血喂进去了,功德圆满正要离开,男人的舌头却缠过来,轻轻碰了碰她的 mdash;带着一种有点懒散的、有点高冷和矜持的撩拨意味。 殷宸觉得这家伙太没眼力见儿了,这个时候还敢调戏她,真是不把小命当命,当她血族女王是吃素的么?!哼哼~ 她也不急着撤了,紧紧抓着他后背的布料,舌头探的更深,慢条斯理的舐过他的上颚和牙关,最后缠着他的舌尖狠狠吸了两下,在他全身一僵轻轻颤抖的时候,才志得意满的放过他。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上个位面他招待她的,她现在统统还给他! 喂完血之后,薄之舟的脸色渐渐好转、呼吸也渐渐平复。 殷宸凑在他脸边,仔细的打量他。 与上个位面他冷峻英挺的容貌不同,他现在的相貌更清俊冷淡,气质也更斯文内敛,一股文质彬彬的高冷精英范儿。 兽类认人,认的不是脸,是气息。 对于她来说,他和那个夜晚丛林里抱着她和她的大尾巴、一口一口喂她吃烤肉的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男朋友怎么样都帅嘻嘻嘻。rdquo;殷宸捧着脸傻笑。 规则又来泼她冷水:别犯花痴了!薄之舟要醒了,血族女王范端起来啊!这次你的主线任务是【将薄之舟饲养为猎物】,如果人设倒了导致世界崩塌,你们就一起化灰去相亲相爱吧!rdquo; 场面瞬间从爱情片变成恐怖片。 殷宸站直了身体,拍平黑袍上的褶皱,吐槽道:我跟你讲,像你这样恶毒的规则早晚让人家捏碎了塞马桶里冲走,与屎同生共死的那种!rdquo; 规则:hellip;hellip;rdquo; hellip;hellip; 筋挛扭曲的痛苦渐渐消失,身体的感知渐渐回归,睫毛颤了颤,薄之舟挣扎着睁开眼。 面前光斑涣散又凝聚,恍惚间,凝聚成了一道修长而鬼魅的身影,黑雾朦胧间,一双血红幽邃的眸子,雍容而睥睨的看来。 我救了你。rdquo;他听见她低哑到暧昧的嗓音,似隔着时间的浓雾,清晰的在他耳边呢喃:你是我猎物,你的命、你的一切,都只能属于我。rdquo; 双眼无力的阖上,他彻底昏了过去。 最后的意识,只有那一句傲慢到理所应当的,属于她。 属于她hellip;hellip;么? hellip;hellip; 薄先生,您的恢复情况非常好。rdquo; B市顶级私立医院顶层,医生把片子一一过目,微笑道:您身上只留下了一些轻伤外伤,至于您之前的昏迷,我想是因为不慎碰撞到了头部导致,幸好没有造成脑震荡,再留院观察几日,您就可以回家了。rdquo; 在他对面的床上,薄之舟半躺着,听完医生的话,淡淡垂眼,看着自己的手臂。 上面还残留有斑驳的刀痕,但是颜色很浅,显然过不了多少日子就会彻底消下去。 可他却记得,他手臂的刀痕,刀刀切入了经脉,血流如注,是让他再也抬不起手臂的狠绝力道。 更重要的是hellip;hellip; 他慢慢摸着自己靠着手肘的部位,还清楚的记得冰冷的针管插进去的感觉,那种冰冷的液体一点点被推进体内,迅速扩散在血液中,然后呼吸开始急促、瞳孔开始收缩、全身开始筋挛抽痛hellip;hellip; -- 第30页 在他的印象中,他已经该是一个死人了。 但他却活着,几乎完好的,躺在这里。 他微微眯眼。 你确定,我没有被注射过任何东西?rdquo;他低沉问 医生奇怪的看着他:是的,薄先生,您的血液分析报告显示各项指标都非常正常,甚至,刨开您的外伤,您的身体各项数据都非常健康。rdquo; 健康到他一个医生都没见过那么漂亮的数据。 难道有钱人都这么会保养?! 好,我知道了,王医生费心了。rdquo;薄之舟缓缓颔首,对副手刘阁道:替我送一送王医生。rdquo; 薄先生客气了。rdquo; 刘阁客气的送医生离开,再回屋里时,薄之舟正静静看着窗外。 从这里望去,能看见下面人山人海,无数记者扛着摄像机围堵着翘首以待。 世界级商业集团薄氏企业这一代的掌门人,B市乃至H国数一数二的成功青年企业家薄之舟,在去参加一次国际性会议的路上被绑票,绑匪叫嚣着五十个亿的赎金,声势震惊全国,更是一度传出薄之舟已经被撕票的传言,薄氏企业因此人心浮动,各方派系趁乱争锋、引起股市震荡,甚至让人一度怀疑这个巨无霸集团会不会就这样一蹶不振! 就在警方一筹莫展、所有人都认为薄之舟已经被撕票的情况下,忽然B市某处郊区半夜升起大火,火警连夜赶来,正好在起火点不远处的地方发现了那个被废弃的仓库、以及仓库中央被五花大绑陷入昏迷的薄之舟。 当夜,他被送进这家私人医院,明明报告显示只是外伤,却整整昏迷了五日,直到今天方才苏醒。 刘阁。rdquo;薄之舟道:警方那边说,发现我时,那间仓库只有我。rdquo; 是。rdquo; 那尸体呢?rdquo;他突然问。 刘阁愣了愣:也没有,警方推测,是那些人见火势太大、怕被发现就跑了,警方已经下了通缉令,我也让手下的兄弟们去找了,就算把B市翻个底朝天,也得把那些胆大包天的畜生找出来!rdquo; 薄之舟淡淡道:不用找了,那些人已经死了。rdquo; 刘阁愣住。 薄之舟双手交叉,冷淡的目光凝视前方,突然勾了勾唇:刘阁,你相信这世上有血族么?rdquo; 第19章 血族迷情(三) 刘阁,你相信这世上有血族么?rdquo; 刘阁沉默了,他怀疑自家boss脑子被撞坏了。 所以说昏迷了这些天,果然对神智是有影响的吧hellip;hellip; 好在薄之舟的古怪只是一瞬,转眼又恢复了理智而冷漠的精英模样:集团的股价怎么样?rdquo; 刘阁松口气,郑重答道:之前暴跌,自您被救回来后开始平稳提高,相信等您伤好后开完记者发布会,股民们对集团会重新赋予信任。rdquo; 薄之舟嗯rdquo;了一声:把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公司跳出来的人都记下来给我。不破不立,借此机会,公司也是该清洗一批了。rdquo; 刘阁应了声,眼底突然升起戾气:先生,恕我斗胆,您出事后二少在董事会小动作频繁、野心昭昭,我恐怕您这次出意外,与他脱不了干系,甚至,老夫人也hellip;hellip;rdquo; 我知道。rdquo;薄之舟微微垂眸:不必管他们,等过些日子,这些我都会一并处理的。rdquo; 是。rdquo; 薄之舟:菲利普在哪儿?rdquo; 刘阁:您这些日子不在家,我就把它暂时送去以前那家猫舍了,郭妈经常去看看,它很好。rdquo; 薄之舟颔首。 你去办理出院手续吧,我回去住。rdquo; 刘阁下意识劝道:先生,您还是再观察些日子吧,公司那里还不急hellip;hellip;rdquo; 我很好。rdquo;薄之舟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我现在,前所未有的好。rdquo; hellip;hellip;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到B市郊外临湖的一栋独栋别墅前。 刘阁为薄之舟打开车门,担忧道:先生,我让郭妈来一趟吧,您现在还有伤在身,一个人生活太不方便了,总要有人照顾些日子。rdquo; 不必了。rdquo;薄之舟慢慢走上石阶:你回公司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明早老时间来接我去公司。rdquo; 刘阁劝不住薄之舟,眼看着他进了别墅,也只能开着车离开。 薄之舟进了门,换上拖鞋,把纤尘不染的皮鞋放在鞋架上,在遥控器上按了一下,家中紧闭的窗帘、门帘缓缓打开,阳光倾泻进来,渐渐取代了室内的幽暗。 薄之舟脱下外套挂在手肘上,刚往前走两步,骤然顿住。 一个穿着红色晚礼服、戴着血色面具的女人,堂而皇之的坐在大厅的正沙发上,正含笑看着他。 好久不见。rdquo;她纤长的手抬起,五指张开摸着面具慢慢摘下来,露出一张轮廓深邃、五官极其浓烈艳丽的脸:你应该还记得我吧。rdquo; 薄之舟看着她,缓缓眯起眼。 当然。rdquo;他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我记得,是您救了我。rdquo; 是的。rdquo;女人的眼神近乎轻佻,慢慢打量过他全身,半响勾起红唇:看起来,你恢复的不错。rdquo; -- 第31页 这要多谢阁下了。rdquo;薄之舟冷静道:阁下的恩情,薄某都记得,阁下有何求,尽管开口,薄某赴汤蹈火、也会为阁下如愿。rdquo; 女人笑了起来:我不用你赴汤蹈火,我只要你而已。rdquo; 她俯身过来,四目相对,她纤长的指尖隔着衬衫点在他胸口:我说过的,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了,你是我的猎物,我只要你。rdquo; 薄之舟眸色微沉:阁下不准备换一个条件么?阁下也知道,薄某在人类社会上也算有些钱权地位,如果阁下有所需求,薄某必会倾力相助。rdquo; 你说的很诱人,但很可惜,对我没什么吸引力,毕竟你以为,我费心救你又善后是为的什么?rdquo;她凑在他耳畔,低低笑着:你以为我图你多有钱多有权?不是,我是图你容貌、性情都合我心意,连血都甜的让我欢喜。rdquo; 薄之舟偏开头,似乎不堪忍受这种羞辱,殷宸看着,心里得意的都快翘起尾巴 嘎嘎嘎!没错!这就是她,一个莫得感情的妖艳冷酷的血族女王!纠结吧,痛苦吧,颤抖吧!愚蠢的人类最终还是要跪在她裙摆下唱征服的! 所以,顺理成章的,沉浸在沙雕得意中的殷宸没看见男人背过的那半张脸上,唇角一闪而逝的弧度。 薄之舟淡淡道:阁下愿意怎样便怎样吧,毕竟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不是么。rdquo; 别把自己想的那么可怜么。rdquo;殷宸用指尖挑起他下巴,眉目慵懒而蛊惑,字字吐气如兰:付出什么就会得到什么,你乖乖听话,就会得到我的庇佑,我可以给你享不尽的财富、权势,甚至是美貌、长寿,所有你能想到的,我都可以赐予你,这是多少人做梦也得不到的幸运。rdquo; 薄之舟的目光定格在她那双开合的红唇上,又在她意识到之前垂下眼,侧脸清俊冷淡。 殷宸觉得这很正常,这个位面上大佬成了个斯文冷淡的精英男,肯定是内心清傲不愿意被人逼迫的那种,她现在凭着救命之恩又仗着强权玩弄他,他气的要死又没法反抗,可不就只能摆冷脸撒气嘛。 嘿嘿,好的很,这正说明她人设立的稳、任务搞的准! 从今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rdquo;殷宸站起来,扫视了一圈装饰简洁但绝不简朴的大厅,挑剔道:虽然不够底蕴和庄重,但还算有些品味,可以勉强暂住一阵儿。rdquo; 她穿着晚礼服、踩着高跟鞋,勾勒出的身形窈窕曼妙,一步步扶着扶手走上回旋楼梯,裙摆旖旎的模样像一首华丽的古典长诗。 薄之舟悄无声息的抬眼,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幽邃莫测。 这别墅不小,可薄之舟却没有雇佣佣人,只有他一个人住,当然,从今天起就多了一个殷宸。 殷宸不请自上,一眼就看见薄之舟住的主屋,摆设是一如既往的简洁利落,除了必要的床、柜子之外空空荡荡,没有半点生活的气息。 殷宸本来想直接住这屋,像上个位面一样和自家男朋友好好亲近亲近,但她又一想,她现在已经不是可以蛮横不讲理的蛇妖了,她是一个活过千年的傲慢血族女王,虽然欲望坦荡直白,但为人却是自有矜持和庄重的风度的,不能瞎搞! 为了稳人设,她强自压抑住走进去的冲动,矜持的抬了抬下巴:我就住你旁边那一间吧。rdquo; 薄之舟没说什么。 不过仅仅二十分钟之后,就有一辆辆豪车停在别墅门口,刘阁亲自带人捧着一套套应季女士便装、礼服和珠宝首饰进了门。 彼时殷宸正坐在大厅里,刘阁一进来看见她,立时的就愣住了 得了,啥都明白了。 为什么一向独身居住,别说女伴了、连记住名字的女人都不多的boss会突然要求带全女士生活用品送过来。 因为有一位大美人突然入驻别墅了。 活久见,真是活久见。 他还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在这里见到女人呢! 第20章 血族迷情(四) 刘阁因为震惊,看的时间难免久了些,等回过神来,他只感受到背后颇为刺人的注视,他汗津津转过身,已经换上家居服的薄之舟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手上还拿着一本书,目光淡淡看来:上去收拾吧。rdquo; 是。rdquo; 刘阁带着人往楼上走去,走到一半又忍不住往下看了两眼,眼神古怪。 所以说,刚才先生那是hellip;hellip;嫌他看太久了,不高兴了?! 这么强的占有欲hellip;hellip;这都是什么时候发展起来的?!照这架势,不会他下次再来,就要负责他们的结婚典礼了吧?! 殷宸看着这阵仗颇大的队伍消失在楼梯口,看向薄之舟。 无论如何,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一位女士,我会以贵宾之礼相待。rdquo;薄之舟把书放在吧台上淡淡说着,手指在一种饮品瓶子上划过,他侧头问她:喝点什么?rdquo; 殷宸想说喝果汁,然而那当然是不行的。 红酒。rdquo;她颇为冷傲道:只有血一样的颜色,才能引起我们的兴趣。rdquo; 大概正因为这一点,所以红酒是血族除了鲜血之外寥寥能尝出滋味的饮品。 薄之舟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拿了果味最重的一瓶,殷红的酒水倒在高脚杯里,他放在她面前,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 第32页 之后,他又拿起遥控器,把屋里的窗帘、门帘半遮,昭昭的阳光被遮住大半,他转身时,余光瞥见她舒服的眯了眯眼。 他屈指,轻而愉悦的扣了下吧台桌面,然后坐回到她对面,表情平静。 也许阁下可以与我说说阁下的事。rdquo;他道:毕竟我的事,阁下应该都很清楚了。rdquo; 殷宸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mdash;妈耶,又涩又苦,半点没有果汁好喝。 她强忍着不露出异样的表情,从容的放下酒杯:你好奇我的故事?rdquo; 薄之舟:毕竟,阁下要插进我的生活,我当然希望对阁下能有更深的了解,以便我们相处的更愉快。rdquo; 了解什么!了解她在公元后过的那些日子,还是了解一下她在棺材里睡了几百年? 神秘产生美知不知道!我怕你知道了分分钟就跑了好不好! 殷宸微微挑眉:我的故事很长,我想今天不是个好时机,等我们熟悉了,你自然就会知道。rdquo; 真傲慢啊hellip;hellip; 薄之舟微微垂眼。 等刘阁一行人走了,殷宸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已经焕然一新:床架上拉起飘逸的帷帐,桌面上摆着大牌的化妆品,拉开衣柜,里面各种华丽典雅的礼服和现代裙装、裤装,还有一套套闪闪发亮的首饰,足以让任何女人捂脸尖叫。 殷宸美滋滋的转了两圈,倒在柔软的能让人陷进去的大床里,闻着清甜的香水味,快乐的伸展四肢:爽!rdquo; 这才是生活,这才是快乐! 阴沉黑暗的棺材再奢华有什么用?!成天飘着黑雾与蝙蝠的古堡庄园再奢靡磅礴又有什么用!她是一只清新的小兽兽,需要阳光和雨露、鲜花与软床。 嘿,快醒醒。rdquo;规则冷酷无情打断她:你该想想怎么走接下来的任务线了。rdquo; 殷宸:啊hellip;你好烦~小锤锤打你哦~rdquo; 规则:那我就不说了,你随波逐流吧。rdquo; 殷宸:哎,别,你说你说。rdquo;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规则心里冷笑。 你上个位面表现很好,任务超额完成,这个位面也要继续保持。rdquo;规则先鼓励了一番:友情提示一下,通过对上个位面故事线的分析,我觉得你完成任务只需要记住几点,比如稳人设、遵守故事线和任务要求、在保住梦主性命前提下尊重梦主意愿,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在稳人设的前提下让梦主爱上你,你们俩高高兴兴谈恋爱的时候,也是任务度走的最快的时候!rdquo; 唉,所以我果然走上了要用美色惑人的道路了么。rdquo;殷宸不知打哪儿扒出来一个小镜子,对着爱怜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孤影自怜:其实我内心是极不情愿的,毕竟你知道,我是一只小清新兽,但是没法子,命运逼迫我,我生得这样美的一张脸,就必须去祸乱苍生,去完成我无法抗拒的使命hellip;哦hellip;红颜薄命,身不由己hellip;hellip;rdquo; 规则:hellip;hellip;rdquo; 规则:你真是承担了你这个年纪不该承担的沙雕与智障。rdquo; 我知道你是嫉妒我,我不气你。rdquo;殷宸怜悯道:像你这种只能在马桶里沉沦的规则,是不会懂美人的愁绪和爱情的酸涩。rdquo; 规则:hellip;hellip;rdquo; 规则:大兄弟,你赢了,所以你还要不要听薄之舟的故事线?!rdquo; 听!rdquo; 现在能告诉你的信息是,这是一个有妖魔鬼怪的世界,薄之舟血统特殊,且有一个关于他的巨大阴谋,所以他这些日子很容易招惹魔怪,你要好好保护他。rdquo; 殷宸点点头:然后呢。rdquo; 规则:没了。rdquo; 没了?!rdquo;殷宸表情扭曲:这就没了?!上个位面不是有那么长的前情提要的么!rdquo; 每个位面故事背景不一样,这个相对比较正常,介绍的就少。rdquo;规则若无其事的甩锅:rdquo;你自己好好发挥就够了,不要在意这些外物。rdquo; 殷宸呵rdquo;了一声,懒得与它扯淡,掀过被子就蒙脸睡觉 妈蛋,原身在棺材里睡了几百年,时差都没调回来呢,有事儿睡醒了再说。 薄之舟走到殷宸的房间外,轻轻屈指扣了扣门 mdash;殷宸睡得正香,根本没听见。 薄之舟皱了皱眉,想到神话传说中的、血族惯爱昼伏夜出的信息,没有再敲门,安静的离开。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站在露天的阳台上,看见隔壁的房间阳台门紧锁、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他扶在栏杆上,定定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hellip;hellip; 第21章 血族迷情(五) 一夜好梦,第二天一大早,殷宸神清气爽的下了楼。 她换上了一身酒红色长裙,鬓发松松挽着,愈衬的眉目慵懒浓艳。 一下楼,她就闻到了一股面包的焦香,她还以为是保姆来做饭了,循着味下来才发现竟然是薄之舟,他披着一件围裙,正站在厨房里煎鸡蛋,随着他的手轻轻一抖,一个漂亮的溏心蛋就摆在白色的瓷盘里。 什么,霸总还会做饭?! 不不,这也不奇怪,想想上个位面阎罗不也烤得一手好肉! -- 第33页 殷宸饶有兴致看着他的背影,边抽开一把椅子,坐下时却压着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猫叫喵!rdquo; 殷宸一愣,忙站起来,就见一坨橘白相间的肥肉摊在椅子上,浑身毛炸起,一脸惊恐的盯着她。 殷宸下意识道:这是猪么,怎么会有这么肥的小猪?!rdquo; 听见她说它是猪,橘猫彻底炸了,它一下子跳到餐桌上,翘着尾巴凶狠的冲她喵喵喵,还威胁般的一直挥爪子,凶神恶煞、丧心病狂! 它叫菲利普,一只橘猫,天生长得胖。rdquo;薄之舟转过身把盘子放在餐桌上,顺手就用胳膊把菲利普推下桌,菲利普经验相当丰富的在地上打了个滚,继续冲着殷宸喵喵喵。 它害怕你呢。rdquo;薄之舟看着她,俊秀的眉轻挑一下,淡淡道:它闻着你的味了。rdquo; 殷宸:hellip;hellip;rdquo; 她在心里小小声说:我觉得他在调戏我,你觉得呢?rdquo; 我不知道,我不管,我只是个冷冰冰的规则。rdquo;规则斩钉截铁。 殷宸半信半疑的坐下,薄之舟倒了杯红酒给她,也不知这是怎么做出来的的酒,殷宸在里面闻到了比昨天浓郁的多的清甜果香味,她面上矜持冷淡,心里却更多了期待。 我不知道你们吃什么,只听说人类的食物对你们形同嚼蜡。rdquo;薄之舟垂着眼,一脸性冷淡的表情: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进食。rdquo; 殷宸听见这话,不自觉看向他的脖颈。 他颈部线条很是修长好看,连淡青色的血管都显得斯文禁欲,她曾经咬开那里,亲口品尝过他血液的滋味有多甜美hellip;hellip; 哦!这该死的甜美的男人是在诱惑她么?! 她咽了咽唾沫,忍不住对规则吐槽道:他这个位面性格怎么这么绅士有礼啊,他这样真善美,显得我跟个禽兽似的,这让我怎么好意思下手!rdquo; 薄之舟真善美?!呵呵呵~ 规则唯恐天下不乱,凉凉道:那你就上去咬啊~人家不都邀请了么~rdquo; 不不,他现在伤还没好呢,我不能这么禽兽。rdquo;殷宸在桌下掐了自己一把:冷静冷静!这可是皮薄血脆的弱美男,你得温柔一点,不能着急!不能把人吓到!rdquo; 你很懂事。rdquo;她懒洋洋的笑着,指尖漫不经心捏着水晶杯摇晃,鲜红的指甲艳丽夺目:不过算了,我还不饿,等你养好身体再说不迟。rdquo; 等养好伤才行么hellip;hellip; 薄之舟淡淡道:都随阁下吧。rdquo; 殷宸被他萌到了! 哎呦,你个小傲娇,你再怎么不情愿,将来也得落在姐姐怀抱里,还是趁早认命吧(嚣张叉腰) 两个人坐下吃饭,薄之舟吃殷宸喝红酒,并且一直用那种意味深长的垂涎眼神看他,活像是拿他当饭。 不过大佬就是大佬,心里接受能力良好,稳稳把一顿饭吃完。 吃完后,他又把菲利普被舔的干干净净的饭盆也收了 mdash;他看着冷漠,却很宠这只傻猫,给盛了满满一盆的猫饭,有鱼有肉有菜,给傻猫吃的脑袋都埋进去吭哧吭哧,殷宸看着那舔的比洗的还干净的猫盆,对薄之舟那句天生就胖rdquo;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吃完饭,傻猫继续不遗余力冲着殷宸喵叫,扬着脑袋四爪踩在沙发上一副我才是这里老大你麻溜消失的嚣张模样,尖锐的噪音闹的听觉敏锐的殷宸额角青筋直跳,在薄之舟进厨房背对着她们的时候,她恶狠狠瞥过去一眼,威胁似的伸出骤然锋利的指甲 mdash;傻猫,再哔哔,本凶兽把你做成真猫拌饭信不信! 菲利普欺软怕硬,瞬间就怂了,蹭的蹿进厨房,绕在薄之舟腿边转圈圈,喵喵叫着告状。 薄之舟不搭理它,把干净的碗筷收进柜子里,解下围裙拿上西服外套,问殷宸:阁下有哪里要去么?我可以送阁下。rdquo; 不必了。rdquo;殷宸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用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 馥郁暗涌的香气萦绕鼻尖,她艳丽到锋利的面容在眼前放大,薄之舟瞳孔微微收缩,喉结几不可察的上下滚动一下。 我不叫阁下。rdquo;他比她高,她的手顺着他的胸膛往上,缓缓握住他的领带往下拉,迫的他不得不垂首与她平齐,她微微仰头,凑在他耳畔,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拂着他的鬓角,她低低笑着:原来,我叫奥古斯都,后来,人们更喜欢尊称我为梵卓女王。rdquo; 那我呢。rdquo;薄之舟垂眸与她对视,声音低沉沙哑:您希望我,如何称呼您?rdquo; 叫我媞娜吧,那是很久远的过去,我母亲为我取的名字。rdquo;她微笑着:只有你,我只给予你这份殊荣,直呼我的名字。rdquo; 第22章 血族迷情(六) 媞娜hellip;hellip;rdquo; 高速行驶的迈巴赫上,薄之舟看着窗外,无声的咀嚼着这个名字。 这是个很美的名字,让人联想到满园开得最盛时的花,或者在阳光下的花丛间、穿着长裙旋转、笑容灿烂的纯洁少女。 但把这个名字放在那位雍容而傲慢的女王身上,却并不显得违和,反而显出一种更奇妙的、让人想想便忍不住笑起来的美。 -- 第34页 先生,先生。rdquo; 刘阁连叫了他好几声,从后视镜里看见他发神的模样,心里啧啧称奇 果然啊,女朋友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物种,连boss这种绝情剑法都练的登峰造极的人物也会神思不属。 等薄之舟终于回神了,刘阁笑道:先生是在想那位小姐么?她与先生很般配。rdquo; 是么。rdquo;他淡淡笑了一下,手撑着额头,屈指轻扣膝盖:上次去D国谈项目,埃尔伦先生不是为他的小女儿建了一座果汁庄园么,你发一个通讯,请他帮忙合成一些果味红酒运过来,要果味浓酒味淡的。rdquo; 刘阁觉得自己听错了:果味hellip;红酒?rdquo; 世上还有这玩意儿?! 试一试吧。rdquo;薄之舟不愿多说 但刘阁也心里有数,boss在家里只喝白水,这肯定又是为那位小姐准备的。 薄之舟:我让你查的关于血族的信息,你查的怎么样了?rdquo; 按照您的意思,我还派人与暗网联系,查出来的资料都在这里了。rdquo;刘阁从副驾驶上把文件递给他,有些紧张道:先生,我让人去探国安局的口风,他们的意思是hellip;hellip;血族有八成可能是真实存在的。rdquo; 不是可能,是肯定。 薄之舟慢慢翻开封页,第一页介绍着血族的简历,但比起在网络和影视中流传的那些信息,这里的资料更详细、也更真实。 他以前从未对这些神鬼妖魔的东西感兴趣,直到这一次的亲身体验。 他翻开第二页,上面写着血族划分为密党、魔党与中立三派,为第三代血族诞生的十三支氏族所划分 他的视线渐渐往下,然后定格住 在密党下面的第一行,就写着氏族梵卓rdquo; 梵卓氏族是血族中的皇族,是密党当之无愧的领袖,他们的一生,就是从战场步入下一个战场,从王座迈向下一个王座,他们是征服、是荣耀、是傲慢,是血与剑交织成的王爵与冠冕,是永生的胜利和失败的死亡!rdquo; 薄之舟轻轻碾着征服rdquo;那两个字,半响低低一笑。 因为战无不胜,所以傲慢么? 如果得到过太多,那么是不是已经得到了的,就会失去了对她的吸引力,她转而会去追逐更新鲜的风景、去寻觅更有趣的人? 所以啊,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并维系着一位女王的青睐,使自己不成为一个用过就抛弃的失败品呢? 车子缓缓停在一栋别墅前,薄之舟把资料合上,眉眼沉静又冷漠,是资本家所惯有的精心算计与运筹帷幄 mdash;当然是,永远能给她新鲜和刺激,永远能让她保持兴趣与好奇,让她习惯去追逐、去体察、去守护,一点点,磨成她心里舍不得、弃不了的朱砂痣! hellip;hellip; 薄之舟走进别墅里。 这座别墅依山傍水,环境极为清静幽雅,周围方圆十几里内都没有人,可以说是个静养的好地方mdash;但如果是常年住在这里,就不一样了。 此时别墅里站着不少男人,他们肌肉饱满、气息浑厚,显然不是常人;而此时,他们都安静的站在大厅里,见到薄之舟,纷纷恭敬问好:薄先生。rdquo; 薄之舟颔首,看向大厅中央,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男人。 男人非常年轻,容貌颇为英俊,眉眼间与薄之舟有几分相似,只是比起薄之舟的沉静冷持,他一身尽是纨绔子弟的嚣张跋扈气儿,尤其是现在又被绑又被堵着嘴,气怒至极,看着薄之舟的眼神尽是阴佞怨毒! 明明是白日,大厅之内的门帘窗帘却都紧拉着,只有头顶一盏极昏暗的灯闪烁着,显得环境极为幽暗晦涩。 我知道,那些人是你派来的。rdquo;薄之舟站在他五米之外,负手而立,淡淡道:看在我们毕竟有同一血缘的份上,我给过你无数机会,哪怕你做过很多猪狗不如的事儿,至少我还给着你薄二少该有的荣华富贵,但很显然,你并不领情。rdquo; 薄莱闻言,疯狂的扭动挣扎着,看着他的眼神怨恨至极! 你恨我比你年长,恨我成了薄氏的掌门人,恨自己壮志难酬,可你从来看不清自己,不明白这薄氏企业若是交到你手里,要不了两年就会分崩离析。rdquo;薄之舟道:我顾念血缘,可惜,你无所顾忌,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也可以不顾及了?rdquo; 他微微抬手,身侧一个男人拿着一个针管向薄莱走去 薄莱看着,双眼骤然睁大,开始狂乱摇头,却因为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嗯!嗯!rdquo;的声音! 薄之舟:你觉得眼熟吧,这不就是你送给我的大礼么?怎么,送给别人的时候满心得意,自己受用就受用不起了?rdquo; 薄莱挣扎的力气过大,甚至将椅子掀翻了过去,他像一条长虫在地上狼狈扭曲着、拼命想逃窜开。 你不必怕,我不会就这么杀了你,这里面已经是稀释过的,不会致命,只会成瘾,反正你也已经沾上了,也不介意多沾一点。rdquo;薄之舟道:我会让人每天给你注射一点,不让你满足、但也不让你断,看一看,你能坚持多久。rdquo; 言罢,他冲在这里的众人:看好他,保他衣食无忧,也不给他任何自杀的机会。rdquo; -- 第35页 是。rdquo; 薄莱疯狂挣扎着,但针管还是在他惊恐的注视下注射完毕,空了的针管被扔到地上,薄莱已经知道回天无力,颓丧的放弃了挣扎。 薄之舟让人为他拿开堵嘴的布团,说:你最后还有什么话打算对我说么?rdquo; 薄莱闻言,狠狠冷笑:薄之舟,你怎么不去死呢?!rdquo; 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所以留了我一条命吧。rdquo;薄之舟却是云淡风轻,似乎想到什么,甚至还微微一笑:其实我还该谢谢你,要不是你做的蠢事,我也不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rdquo; 你活着,又能怎样?你不过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虫!即使到现在,你也不敢杀我,不止不敢杀我,你更不敢杀妈!你既然能查到我,那不会查不到吧,我能在路上越过你重重的保镖把你绑架走,可是妈默认的!她也厌恶你,厌恶你这个狠心冷酷的男人,你就活该是个众叛亲离的废人!你就活该去死mdash;rdquo;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倒在地上开始颤抖 这是开始发作了! 什么叫生不如死,这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明白。刚才还张狂如斯的薄莱几乎是瞬间就哀嚎出声,冷汗一片片往外冒,他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啊!好疼!救我救我!我不要死!救我mdash;rdquo; 再之后,他连哀嚎声都消失了,只剩下急促而痛苦的呼吸声和抽气声,画面恐怖而瘆人 屋里没有人敢说话,薄之舟平静的跨过他,往门外走去,只留下一句:看好他。rdquo; 剩下的人应了声,彼此对视,都觉心惊胆战。 坐上车,薄之舟淡淡道:回老宅。rdquo; 第23章 血族迷情(七) 回老宅。rdquo; 刘阁担忧的看着他,只能拉开手刹,调转车头往老宅开去。 薄氏是B市百年豪族,在寸土寸金的B市占了广阔的土地建了老宅,巍峨磅礴的庄园群远远就能看见。 薄氏曾经人丁兴旺,但慢慢也凋零了,上一代薄家主、也就是薄之舟的父亲是兄弟,但幼弟早亡,他自己也在英年时留下两个半大的孩子离世了,薄之舟那时刚刚成年,硬是挑起了薄氏的胆子,从一众豺狼虎豹中保住了薄氏并发展壮大至如今。 他接管企业没多久就从老宅里搬了出来,老宅只由他的母亲和弟弟住着。 他曾经一度以为他们至少可以相安无事,但现在看来,是他低估了他们的野心和狠心程度 mdash;倒成了他枉做好人了。 刘阁按响门铃,管家打开门,看见薄之舟愣了一下,忙问好道:大少,您回来了。rdquo; 又去哪儿疯了,怎么现在才回mdash;rdquo;嗔怪着从楼梯走下来的薄夫人在看清薄之舟的时候,笑容骤僵,变脸般换了副张冷若冰霜的态度:你怎么来了。rdquo; 薄氏老宅,本就是给每一代家主住的,我自然该回来。rdquo;薄之舟走进屋里,轻笑着道:我也许久没问候过母亲了,今日便顺路过来。rdquo; 薄夫人冷哼一声,背对着他:看过了你就走吧,我这里好的很。rdquo; 薄之舟笑了一声:那恐怕不行,毕竟以后母亲身边,就只剩下我尽孝了。rdquo; 薄夫人不可置信的瞪着他,骤然意识到什么,惊慌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阿莱怎么了?!rdquo; 薄之舟:我只是把他对我做的事都还给他而已,甚至更仁慈一些,至少他的命还是好好的。rdquo; 薄夫人一瞬间就明白了,她骤然爆发出一声尖叫,疯狂扑上来:你敢!你敢动他!你立刻放了他!他可是你弟弟啊!你良心被狗吃了么!rdquo; 刘阁直接挡在薄之舟面前拦住发疯的薄夫人、薄之舟站在原地,只淡淡道:他要杀我的时候,可没有想过我是他的兄长。rdquo; 母亲先别急,您越急,他受的苦越多。rdquo;薄之舟慢条斯理道:如果您真想他好过些,便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让我满意了,他才有继续喘气的机会,否则hellip;hellip;您也是知道我的,让一个人自己迫不及待去死,并没有多难。rdquo; 薄夫人整个人都僵住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她比谁都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文冷淡的年轻男人,有多么冷硬狠辣的心肠! 她颓废的坐倒在沙发上:你想问什么,就说吧。rdquo; 薄之舟在她对面坐下,双手交叉,冷静道:我查过亲子鉴定,我的确与您、与薄莱、与我父亲都有血缘关系,那么,我想请您告诉我,为什么您如此恨我,甚至不惜耍手段让我去死?rdquo; 薄夫人刚要张嘴,薄之舟又淡淡道了一句:我说过了,我要听实话,您不会想知道欺骗我要付出的代价的。rdquo; 薄夫人的确不敢赌 因为你不是我儿子,你甚至不是个人,你就是个怪物!rdquo; 事已至此,薄夫人也破罐子破摔了,她咬牙切齿道:薄霄与我结婚后还在外面花天酒地,那些贱人一个个虎视眈眈着我的位置,但我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我偏方也吃过了菩萨也拜过了却都不管用,后来听说外国那边有一些异端神灵异常灵验,我就去试一试,结果回来就有孕了,但是hellip;hellip;但是我怀的根本不是人,是怪物,怀着你的时候,我经常半夜从梦中惊醒,就会看见一些狰狞的鬼影趴在窗户上盯着我,哪里都是他们,他们无孔不入,他们就是因为你盯上我!他们要害我!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怪物!你是怪物!你就不该活着!你该去死mdash;rdquo; -- 第36页 回忆起那段恐惧的经历给薄夫人极大的刺激,说到最后她俨然已经有些癫狂,语序混乱神态疯狂! 薄之舟静静看着她,心里藏着的长久的迷惑终于解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觉得我是怪物。rdquo;他慢慢站起来,微笑着轻语:可是我这个怪物,是你亲自求来的,是你自愿怀上的,你也是因为我这个怪物,才能坐稳薄氏夫人的位置,如今才能住在这大宅里,享受着高不可攀的荣华富贵。rdquo; 说完,他不再看薄夫人惨白的脸色,直接迈步离开。 身后传来薄夫人仓皇的哭喊:阿莱呢!你把阿莱放回来!你答应的,你把阿莱还给我!rdquo; 我只说会保他不死,如果你足够安静的话。rdquo;薄之舟冲管家道:今日起大宅闭门,就说夫人病了,需要卧床静养,没有我同意,任何人不得进来。rdquo; 不mdash;你不能这么对我mdash;薄之舟!你回来!rdquo; 大宅的声音渐渐变小,薄之舟坐进车里,砰rdquo;的一声车门关上,车内只剩一片寂静。 刘阁小心翼翼道:先生,回去么?rdquo; 薄之舟揉了揉眉心:去公司。rdquo; hellip;hellip; 薄之舟上了一天的班,殷宸玩了一天的猫。 菲利普把欺软怕硬这四个字诠释到极点,薄之舟在时,它冲着殷宸耀武扬威凶神恶煞,薄之舟前脚走,后脚它就颠颠跑到殷宸脚边翻着白肚子眨巴着眼睛卖萌示弱。 殷宸冷笑一声,单手把它捞起来:你可真是个戏精!rdquo; 菲利普柔顺绵软的喵~了一声。 规则:别玩猫了,快去履行你作为梵卓女亲王的责任,想想你从百年沉睡中苏醒、又没通知所有人直接来了H国会对血族造成多大的震动!你需要向暗势力彰显你的存在,需要震慑规范B市乃至于H国的血族,需要联系你的旧部,需要约谈魔党魁首与圣教教皇hellip;hellip;你忙的很啊!还玩什么猫!你有资格玩猫么你!rdquo; 殷宸耷拉下脸: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快乐一会儿呢。rdquo; 因为你是天选之女啊!rdquo;规则冷笑一声:去吧比卡丘!看在你上个任务完成的不错的份儿上,本位面特意为你打开血族地图,你就照着坐标去把那些违反戒律的血族清理干净吧。rdquo; 殷宸翻了个白眼,直直的往落地窗走,菲利普察觉到不对,挣扎着要跳下来,殷宸一把捏住它的后颈皮,阴飕飕道:小样儿,上了贼船还想下!走!姐带你好好涨涨见识去!rdquo; 在尖锐惊恐的猫叫声中,她直直的穿过玻璃走到半空中,下一瞬身形就化为黑雾消散! 深夜,薄之舟推开家门,一眼就看见慵懒的靠坐在沙发上的殷宸,以及趴在她腿上、异常柔顺乖巧的菲利普mdash; 第24章 血族迷情(八) 还没有休息。rdquo;他脱下外套、扯开领带,脸上终于能显露出疲惫松散的神情。 你不也是,现在才回来。rdquo;殷宸把猫从头撸到尾,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不要以为你能活下来就没事了,你失了身体大半的血、又喝了我的血,外表看着无恙,但你的体内正在进行着骇人的变异,你就不觉得,这段时间总是感觉无力、抽痛甚至眩晕么?rdquo; 原来是这样。rdquo;薄之舟揉了揉额角,却淡笑着: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了,其他的不敢再奢求了。rdquo; 殷宸闻言,眯着眼定定打量他一会儿 你看着不太好。rdquo;她把菲利普放下,菲利普瞬间复活连滚带爬的逃没影儿,殷宸也不在意,走到薄之舟面前,轻轻摸着他的脸,似无限温柔:有什么烦心事,告诉我,我会为你解决。rdquo; 她用指尖勾勒他微垂的眉目,轻柔道:我不喜欢看你锁眉的样子,所以,乖,谁让你不开心了,告诉我,我会让他永远消失在你面前。rdquo; 她低低说着情话的样子,足以让任何人目眩神迷。 薄之舟握住她的手,四目相对,沉默半响,他沉声道:你这样对我,只是因为我的血,是么?rdquo; 你真可爱,宝贝儿。rdquo;殷宸笑了:不止呢,还因为我喜欢你。rdquo; 你在骗我。rdquo;他的手一紧,声音淡而嘲弄:我的母亲、弟弟恨的想杀我,他们一个嫉恨我,一个只是为了坐稳薄夫人的位子才生下我,在他们心里,我不过是个怪物。你也是,你只是因为喜欢我的血,所以对我甜言蜜语,一旦等你厌倦了,你会毫不犹豫的转头离开。rdquo; 殷宸呼吸微窒 什么!rdquo;殷宸在心里勃然大怒:我男朋友居然被骂怪物!这是什么鬼亲戚!我要去弄死他们!rdquo; 规则简直要疯:人设人设!你妹的人设端稳了!rdquo; 你想要我的血,就来吧。rdquo;薄之舟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领口处紧绷的扣子被崩落掉在地上,他仰着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我的命是你给的,除了这个,我也没有别的可以偿还。与其死在别人手上,不如被你吸干,下辈子,我便谁也不欠!rdquo; 殷宸一看这不行啊,薄之舟这是被刺激大了,直接放弃求生信念了! -- 第37页 哎呦我男朋友这个位面太苦了,可把她心疼坏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rdquo;殷宸按住他的后颈,抵着他的额头:你是梵卓女王看上的猎物,我在一日,便没有人可以伤害你!rdquo; 她往下,轻轻吻上他的唇,薄之舟瞳孔微缩,一把握住她的腰,像是发泄一样狠狠的加深这个吻!牙齿咬破唇瓣,有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殷宸骤然一震,眼睛瞬间染上一层红光,她下意识要退开,薄之舟却死死缠着她,像缠住猎物的藤蔓,生生世世、至死方休! 血族的本能冒头,她的指甲开始伸长,比刀锋更锋利的弧度轻易割破衬衣布料划伤他的皮肤,她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将他按在料理台上,掌心流动的血管吸引了她全部的感官,她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呼吸打在他的颈窝,就在薄之舟以为她要咬下的时候,却僵在那里。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她还在犹豫?! 薄之舟看着头顶昏暗的灯光,眼底尽是幽邃的迷醉和疯狂,他扶上她的后脑,缓缓往自己颈窝压去,低喘着:喝吧,求你了,我想你喝hellip;hellip;rdquo; 他的前半生乏味单调、幽暗冰冷的前路一眼就就可以望穿,直到遇见她,鬼使神差、不知缘由,却只想成那扑火的飞蛾,粉身碎骨,却还怕她燃烧的不够亮 mdash;他甘愿死在她手上! 殷宸再也忍不住,她俯身一口咬上去,温热的鲜血流淌在口腔,她咬牙狠狠道:都是你自找的!rdquo; 薄之舟被那力道冲击往后撞在料理台上,腰间一阵抽痛,他低低闷哼一声,却顾及不得,只痴迷缠绵的去吻她的脸颊! 殷宸按着他的肩膀,几乎是贪婪的吮吸着他的血,男人压抑的呼吸声快将她的理智吞噬,就在她理智崩溃的边缘,规则在她脑中厉喝一声:快停下!你想把他吸光么!rdquo; 宛如一盆冷水泼下来,殷宸骤然清醒! 她艰难的把尖尖的獠牙从他的伤口里拔出来,舌尖轻轻舔过,一直流血不止的伤口瞬息愈合,她抬起头,对上薄之舟黑亮湿润的眸子,他脸色苍白、唇色寡淡,可神态却是慵懒又迷醉,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勾人的意味 mdash;他根本不知道,他刚刚是从死里逃生! 殷宸拉下他的脑袋,咬破舌尖吻上他的唇把血液喂进去,他轻哼一声,刚想摸上她的腰,却被她狠狠推开!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rdquo;她唇角尖细的獠牙还染着血,眼中腥红一片:你知道撩拨一个血族意味着什么吗!你会被吸干全身的血!会死的只剩下一张皮!你以为这是玩笑么!血族的欲望,从来只和死亡纠缠在一起!那代价你根本承担不起!rdquo; 薄之舟被她推的狠狠撞在门上,整个屋子都是他那鲜甜的血味,闻的殷宸血气翻涌!她不敢再待在这个屋子里,转身就要离开,薄之舟却拉住她:别走。rdquo; 我们今天都不够冷静。rdquo;殷宸甩开他的手,冷冷的说着,身形霎那间化为黑雾消失:等我回来,我希望你已经清醒过来了。rdquo; 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 一直躲在阳台偷窥的菲利普闻到女魔王的味道消失了,才踮着脚哒哒跑过来,绕在薄之舟腿边喵喵叫 薄之舟缓缓抬头 如果殷宸在这里,她一定会很震惊 mdash;因为薄之舟脸上,一点没有她想象的癫狂和后怕,反而异常的平静,甚至细细看去,他眼角还带着笑意。 这根本不是情绪激荡下的破罐子破摔,而是悉心的绸缪,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 薄之舟懒散的站直腰,板正的白衬衣褶皱松垮、还染着血痕,他轻轻摸了一下脖颈只剩下一道疤痕的伤口,然后弯下腰,把菲利普抱起来。 这世上最磨人的,不是从来没得到,而是只给你尝过一点、却不给你满足,让你就一辈子都心心念念那滋味,舍不得、忘不掉。rdquo;薄之舟自言自语着,捏了捏菲利普的小白爪爪:你说是不是啊?rdquo; 菲利普扁着猫脸,无比委屈的喵了一声! 你与我说也没有用,我也拿她没法子,我也得想方设法讨她的欢心呢。rdquo;薄之舟揉了揉猫头,拭着笑道:以后她就要踩在咱们俩头上了,你早点适应、尽快调整啊,否则你惹她生了气,我也救不了你了hellip;hellip;rdquo; 连铲屎官也倒戈了,彻底没有指望了,菲利普整只喵都丧了起来,耷拉着尾巴和四肢被薄之舟拎着后颈皮走出了厨房。 薄之舟:她说你沉,我也觉得你该减肥了,今天晚上就别吃了,早点睡。rdquo; 菲利普:hellip;喵喵喵!rdquo; 确认过眼神,是见色忘喵的人!这家彻底没法儿呆了!它要离家出走喵! hellip;hellip; 发生了这种事儿,殷宸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薄之舟。 大半夜的,她蹲在马路牙子上啃了半天手指,心里恨自己不争气 mdash;你这丫的,不就是人家主动了点么,不就是那血甜了点么,你怎么就没克制住呢! 虽然这只是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但你不行!你是有道德底线的兽!不能整的跟个色胚似的hellip;hellip;吧? 想起自己出来时放的狠话,殷宸心一横,先不回去了!趁这机会在外面把B市好好收拾一遍! -- 第38页 血族起源于西方,直到这半个世纪才渗透进东方,H国地大物博、人口广泛,可以说是血族最嗜好的猎食场,越来越多的血族偷渡来此,但是高等血族的掌控力却没有往东方倾斜,殷宸这几日手上亡命无数,就因为在这看似繁华太平的H国内有无数低等血族罔顾戒律肆意猎杀。 无规矩、不方圆,他们的嚣张狂欢太久了,也该在这东方重塑血族戒律之碑了! 殷宸缓缓站起来,黑雾轻轻萦绕,曳地的黑色长袍取代了轻便的裤装,及腰的长发被斜戴的血色王冠挽起,她腥红妖异的眸子看一眼来时的方向,转瞬消失。 hellip;hellip; 薄之舟发现自己失算了。 他看着窗外,车流如水滑过,他的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自她半夜离开,整整五日,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就那么生气么?是觉得被冒犯了?还是因为失去控制的自己而恼怒? 还是说,外面又有谁,吸引了她的兴趣?! 想到她可能正在与另一个男人谈笑风生,薄之舟的眸底一片阴鸷晦涩。 真是奇了,刚才还晴天一片,现在就阴天了。rdquo;刘阁突然感慨了一声:也没听说今天会下雨啊hellip;hellip;rdquo; 薄之舟看了看天色,不知何时,竟已经乌云笼罩,天色昏暗欲坠,看的人压抑不已。 他正要收回视线,余光却瞥见一道迅速划过的黑影、然后、又是一道! 他猛地转头,死死盯着窗外 那是一些黑雾凝成的怪物,有着人类的四肢,却佝偻着身形像是野兽,它们头上长角、张开的大嘴里是两排兽类的利齿,像是西方传说中的魔鬼。 它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高速行驶的车道上,一辆辆汽车无知无觉穿过它们的身体,它们却只是用贪婪又觊觎的眼神盯着他。 乌云中骤然闪过一道惊雷,骤亮的天空下,是它们不约而同凶狠张狂扑过来的身影! 薄之舟瞳孔一缩:小心!rdquo; 骤然爆发的巨力从四面八方冲击着汽车,车上的玻璃一瞬间全碎,就在整辆车就将要被挤压成一团的时候,一股更强悍更威慑的冲击波向四面反冲而去! 靠近车子的所有魔鬼一瞬间灰飞烟灭! 一道修长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车前,曳地的袍角无风自动,一根花纹繁复华丽到难以形容的权杖静静漂浮在她面前,猩红色的光晕以她为中心铺天盖地辐射而出,所过之处潜藏逃窜的魔鬼和低等血族尽数化为乌有! 她缓缓抬起头,一双眸子红的如同宝石mdash; 第25章 血族迷情(九) 女王微微仰首, 红宝石般冰冷嗜血的目光缓缓升起, 环顾全场。 是谁!rdquo; 她低沉的声音仿佛神的谕旨, 带着不可逾矩的威严和怒火:是谁在挑衅梵卓皇族的尊严!是谁在觊觎吾的歌者!是谁!rdquo; 隐在角落里,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 心里都是一沉,像是一瞬间被人按着脑袋压进深渊里! 权杖, 梵卓皇族, 歌者 这几个词加在一起, 合成了一个让他们连想都不敢的恐怖存在 mdash;那位已经曾统治了密党和族群年、象征着血族的无上权威,而今已沉睡了二百年有余的梵卓女王奥古斯都! 她醒来了, 她什么时候醒来的! 不是说hellip;不是说她会永久沉睡下去么! 他们不敢置信, 但随即, 随着她的话音, 一个更骇人的念头充斥着他们的脑海。 女王醒来, 而他们, 竟然当着她的面, 在狙杀她的歌者?! 狙杀歌者,那是无可争议的,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更何况,那是女王啊! 身体的反应比意识更快,他们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跑。 但是太晚了。 殷宸的眼神已经看向了他们的方向,透过虚幻的结界,看清他们狼狈逃窜的身影。 她握住权杖, 用力往下,狠狠杵在车顶,有玄妙繁复的花纹在大地上蔓延,他们一个个骤然自燃起来、在惨叫声中化为黑灰 mdash;血族等级分明,罔顾尊卑者,将遭受烈火灼身之刑。 殷宸张开手,最后那个等级最高的血族直直的飞到她面前,在她的威压下狠狠跪下。 她冷冷道:是谁让你们来的?!rdquo; 血族的天性让他无法对更高血统的尊者撒谎,他张开嘴刚要说,忽然眼睛一瞪,整个人爆裂开来化为飞灰。 殷宸眼中闪过寒芒。 好,好的很。rdquo;她冷笑一声,伸手握住权杖,权杖镶嵌的硕大红宝石骤然爆出强烈的明光,她握着权杖、用力往地面狠狠一震。 有无形的古老的音波在黑暗的世界里奏响,像跨越千年悠悠传来的钟鸣。 B市、H国,乃至于整个东方,无数或在猎食、或在寻乐、或在商议hellip;hellip;伪装着各式各样的身份、做着各式各样事情的血族们同时怔住。 下一瞬,他们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无比震惊而恐惧的看着同一个方向。 是谁,奏响了血神的权杖! 是谁,点燃了君王的怒火! 百年已过,是谁从古老的历史中苏醒,踩在东方的土地上,以鸣杖之音,号令四方,向无可置疑的君王俯首称臣! -- 第39页 只有一个人。 从来,只有一个人。 而现在,她终于,醒来了! hellip;hellip; 最后一只血族化为灰飞,殷宸看了看周围一片狼籍的场面、无数人类震惊的神情,握着权杖轻轻一点 mdash;破碎的车辆和道路迅速恢复原样,车上的人们表情骤然空洞,刚才的记忆全部消失,再清醒过来只剩下一片茫然。 殷宸拉开迈巴赫的车门,坐进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才转过头,看向一直目光灼灼盯着她的薄之舟。 她的力量和能力只会在他面前失效。 因为他是她最独特的存在。 很抱歉。rdquo;她的声音低沉而歉意:险些让你遭遇了危险。rdquo; 她明明曾放下过话,她在一日,就没人可以伤他。 但险些就被啪啪啪打脸了! 薄之舟死里逃生,却没见多么惊慌,甚至对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幕诡异奇幻的场面没提出任何疑问,只是深深看着她:你刚才说,我是你的什么?rdquo; 殷宸微微扬起下巴,淡淡道:没什么。rdquo; 薄之舟却笑了。 他突然想起来,他曾经看过的秘闻资料,上面是这样说的: 歌者,是对血族有致命诱惑的人类,是他们寻寻觅觅的灵魂和伴侣,是使他们无比脆弱又无比强大的存在。 一个血族,只会有一个歌者,在茫茫人海中,也许终其一生也不会遇见,但一旦遇见,那就是他们永远割舍不掉的存在! 她说,他是她的歌者。 他是她独一无二的存在! 你笑什么!rdquo;傲慢的女王却像是突然被激怒了:你很得意,得意你可以掌握我?不可能的,你不过是我的猎物,从来没有猎物牵着猎人鼻子走的道理!女王的尊严至高无上,无人可以僭越,即使是你也一样!rdquo; 我没有得意的意思。rdquo;薄之舟用手指抵着鼻子,尽力想克制笑意不再惹炸毛的女王生气,但看着她的眼睛还是掩不住如水一样的温柔笑意:我只是很高兴,高兴我对你很重要,你就不会舍得抛弃我了。rdquo; 殷宸愣了一下,听见他继续道:我的亲人都认为我是怪物,我想我也的确是个不详之人,也只有你不会害怕我、嫌弃我,所以如果你也抛弃我,那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活着的价值。rdquo; 他神色淡淡,看不清自怨自艾的难过,但越是如此,越让人感觉一种彻骨的自厌与绝望。 殷宸抿抿唇,直视前方,却道:能得到我的青睐,你已经是亿万万人中的幸运儿,只要你听话乖巧,我会允许你一直留在我身边,给你庇佑和宠爱。rdquo; 薄之舟看着她,用鼻音嗯rdquo;了一声。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蛇信在肌肤上舔过,让殷宸胳膊上不自觉开始爆鸡皮疙瘩。 殷宸强作镇定:有东西想对你下手,这些日子我会跟在你身边保护,即使是你去上班也一样。rdquo; 薄之舟点点头。 于是殷宸又重新回到了别墅里。 嗯,虽然经历了点麻烦,但悄然化解了再见面的尴尬,殷宸觉得还是挺好的。 进了屋,她直接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她在等她的旧部,血神权杖鸣响,他们必然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拜见她。 但薄之舟却误会了。 你今天,似乎很辛苦hellip;hellip;rdquo;他轻轻垂眼,慢慢解开领口的扣子:需不需要hellip;hellip;rdquo; 不需要!rdquo;殷宸回想起那时候的失控,下意识厉喝道:不要在血族面前做这样暗示的动作!rdquo; 她本意是为了薄之舟考虑,但也许是梵卓女王的语气太过严厉威严,让薄之舟把这当成了斥责。 殷宸看见薄之舟怔了怔,旋即淡淡苦笑一声,低低道:知道了。rdquo; 妈蛋! 殷宸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这该死的人设!瞧把我们男朋友伤心的,她真恨不得冲上去搂着他亲亲抱抱举高高! 然而人设不能崩啊!统治血族千年至高无上的梵卓女王怎么会道歉!怎么会因为一个弱者的情绪而瞻前顾后!即使那个人是她刚发现不久的歌者。 在殷宸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薄之舟却已经放下手,留下一句我去处理公务,就上楼去了。 殷宸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刚要忍不住叫住他,窗外突然传来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 殷宸站起来,看见窗外一团团黑雾氤氲汇聚,那黑雾蔓延进屋内,瞬间整个大厅一片黑暗。 黑暗,为人类所恐惧,但黑暗,才是血族所享受所信奉的,狂欢的天堂! 黑暗之中,突然亮起了一双双猩红色的眸子。 一个个在血族世界呼风唤雨的强者,恭顺而整齐的出现在她面前,毫不犹豫的向她单膝跪下、俯首称臣:吾王!rdquo; 他们每一个,都有着在人类想象中英俊到极致的容貌,都在人世间拥有绝顶的权势、财富、威望,享受着让人艳羡的美貌、长寿、爱慕hellip;hellip;那一切黑暗赋予他们的礼物! 但此刻,他们都跪在这里,无比谦恭而狂热的拜见着他们的君王! 我等今日听见血神权杖鸣响,知道是吾王醒来,忙赶来朝见。rdquo;凯文,为首的两个五代亲王之一,欣喜道:吾王沉睡百年,我等翘首以盼,如今吾王醒来,便可带领我等重登辉煌!rdquo; -- 第40页 令一位五代亲王欧雷也期待的看着她。 吾醒来这些日子,看你们把族群统领的很好,以后一切如常即可。rdquo;殷宸伸手扶起凯文和欧雷:把族群交给你们,我很放心。rdquo; 欧雷惭愧道:我们还是辜负了王的期望,在东方管束不足,竟有人胆大包天触怒于王。rdquo; 他们针对的不是吾,是吾的歌者,他们罔顾戒律、罔顾与圣教的契约,擅自插手人族是非、险些酿成大祸!绝不可放任!rdquo;殷宸冷冷道:从今日起,召令我密党族群,详查幕后主使,吾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肆意猖狂!rdquo; 是!rdquo; 凯文:我这就派两个人贴身保护您的歌者的安全。rdquo; 不用,他由吾亲自守护。rdquo; 凯文与欧雷对视一眼,心知歌者对于血族的意义,也不再强求:是。rdquo; 二楼书房内,薄之舟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一层的画面,神色晦暗。 尤其是在殷宸微笑着拍了拍凯文的肩膀的时候、凯文抬起头来仰慕又欣喜的回话的时候,他抿了抿唇、眼底尽是暗涌的郁色。 她是他的唯一,却是那么多人的王。 多么想,把她变成他一个人的,让她的眼里心里,都只能看见他! 心口突然钻心的疼,薄之舟闷哼一声,一手死死握住桌角,一手捂上胸口,再抬起时,掌心尽是发黑的血 mdash;从心口渗出来的血! 他看着那血半响,闭了闭眼,转身进了浴室。 凯文等人离开,天色已经晚了,殷宸也不好再打扰薄之舟,只能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第二天开始,她跟着薄之舟上班。 薄之舟给她安排了个秘书的身份,办公桌也安排在自己办公室里。 梵卓女王自然不会干秘书的工作,事实上她很早前就什么活儿都不干了,那些俗事自有凯文来安排,她作为血族唯二的四代种、君王一样的存在,早就是制定规则、震慑四方的精神领袖,和权杖一样的意义 mdash;你见过谁家权杖还要安排会议行程的? 所以每每有行政秘书、总监等集团高层进办公室请薄之舟签文件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那位新任秘书要么闭眼休憩、要么翻书看新闻的场面。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有优势,要是别人这么干、会被整个集团的人吐槽不务正业、抱大腿上位,但看着殷宸那张美艳威严的脸、那一身霸烈雍容的气场,甚至连小憩时的姿势都典雅高贵到让人不敢亵渎,让人莫名觉得仿佛他们冷淡斯文的薄总才是被包的那个! 大御姐不干活能叫不干活么?!那叫随性!那叫大气!那叫hellip;hellip;反正也的确是不干活。 但不干活有什么关系啊!她能充分调和办公室里的气场啊! 想想每次推门进去,看见薄总温柔缱绻的看着大美人的侧脸;想想薄总在皱眉要发火时下意识看一眼会不会吵到大美人hellip;hellip; 从来是高压死亡禁区的总裁办公室,不知何时已经散发着甜甜的狗粮味道。 众多冷面精英高层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已经建了无数小群开始疯狂yy两个人的小剧场了! 殷宸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为了保护男朋友的安全可以说是尽心尽力,除了薄之舟上厕所时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直到这一天,凯文面色沉重来报告:王,刚收到消息,禁地处的封印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渐渐松了。rdquo; 殷宸神色一厉。 薄之舟开会回来,看见殷宸站在落地窗旁,环胸望着窗外。 她今天穿了一身修身的黑裙,侧腰用红宝石纹出一朵盛放的曼陀罗,从背后看去,那种致命的美艳诱惑足以让人呼吸都窒住。 这是他为她挑的。 看见这条裙子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穿上一定很美! 殷宸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上来就道:我有事需要回去一趟,我会留下信任的人手保护你。rdquo; 薄之舟骤然僵住。 他控制着自己不露出扭曲的表情,慢慢坐到办公椅上,没说好或者不好,只淡淡道:我也没有阻止你的资格,不是么。rdquo; 殷宸皱眉看着他。 血族禁地出了事,我需要回去看一眼。rdquo;看在是她的歌者的份上,女王勉强屈尊降贵,解释道:我会尽快回来的。rdquo; 她以为薄之舟听了会高兴一点,但他并没有,只是古怪的笑了一下:带着那两个男人,叫欧雷和凯文是么?rdquo; 殷宸不明所以:他们是我的孩子,是我最得力的手下,我自然要带着他们。rdquo; 是啊,他们是你亲自转换的孩子,才是陪伴了你多年、被你无比信任和在意的人。rdquo;薄之舟自嘲一笑,又敛尽了所有表情,冷淡道:女王想走便走吧,我这里没什么好担心的。rdquo; 殷宸眉头皱的更深,盯着他好一会儿,眉头突然松开,有些古怪问:你是在吃醋?rdquo; 我怎么敢。rdquo;薄之舟垂眼看着文件,神情冷漠:我不过是您的猎物,僭越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过徒惹您厌恶。rdquo; 殷宸不听他阴阳怪气,上前几步,撑着桌子靠近他,眼神异样。 -- 第41页 眼前这张脸对他有太大的刺激,他呼吸微窒,不自觉的侧开眼,长长的睫毛都显得冷淡而禁欲。 女王看了他好一会儿,期间又皱起眉头,像是在纠结要不要给这被宠坏了的、敢对女王甩脸子发脾气的人类一点教训,但最终,看着他冷淡到执拗的侧脸,却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的眉头彻底舒展开,像是想通了承认了什么,这让她的神态都变的更轻松,带着温温的柔和笑意。 你是舍不得我,还是在因为凯文他们吃醋?rdquo;她微微勾了勾唇,突然俯身,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薄之舟轻轻一颤,有些惊异的看她 mdash;他大概以为,她会冷笑着叱责他的僭越吧。 你真是可爱。rdquo;她低低笑着:好吧,我的歌者,我收回原来那些话,即使你不够乖巧、不够听话,我也还是为你而心动。rdquo; 甜言蜜语来的猝不及防,薄之舟只抿着唇看她,似仍不敢相信。 如果是吃醋,那大可不必,他们是我倾注无数心血的孩子、是我信任的心腹,但也仅限于此,我的伴侣、能让我腐朽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的,只有一个人。rdquo;她幽深的眸色中倒映着他的脸,王者柔情的模样能将人溺毙在其中,她说:没有谁能抗拒命运的安排,我得承认,我输了,但即使会失了王的威严,我还是要告诉你,薄之舟,我为你着迷。rdquo; 心口有什么在涌动,薄之舟定定看着她,哑声道:您不是在哄我。rdquo; 殷宸的回应是又亲了他一口。 薄之舟的耳尖都红了。 而如果你是舍不得我hellip;hellip;rdquo;殷宸继续说着,挑了挑眉:那就和我一起去吧,只要你舍得放下你的工作。rdquo; 薄之舟:您愿意带上我。rdquo; 殷宸玩味的笑了:当然,只要你不怕的话。rdquo; 薄之舟表情这才舒缓下来,他说:从您救了我的那一刻,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rdquo; 那现在就出发吧。rdquo;殷宸想了想:既然你都带了,那就先回家一趟,把菲利普也带上。rdquo; 薄之舟因为她随口的回家rdquo;,抿唇笑了一下。 于是,正美颠颠勾搭小美猫的菲利普再次绝望的被按在女魔头怀里,跟着算计成功一道上路的厚黑铲屎官一道坐上了飞往大洋对岸的飞机。 飞机驶到波罗的海东岸一个不知名小国境内,在一片被绿荫环绕的庄园的停机坪上降落。 殷宸抱着因为晕机已经瘫成一张猫饼的菲利普下来,长发被风吹起,她冲薄之舟微微一笑:欢迎来到我的领地。rdquo; 薄之舟走下来,打量四周。 这是一片占地无比广阔的庄园、有连着后山的茂密树林、猎场,广阔静谧的湖泊,造型典雅的前后花园,而在这一切中间,静静伫立着一座中世纪风格的华丽古堡。 他们一下机,无数只蝙蝠突然飞来,在他们面前化为一个个容貌美丽的年轻男女,他们恭敬的跪下:恭迎吾王!rdquo; 殷宸矜持的颔首,点了点薄之舟:这是吾的歌者,你们当如尊敬吾一样尊敬他。rdquo; 一双双猩红的眸子扫向薄之舟,又收回来,他们低头:是。rdquo; 都散了吧。rdquo;管家要为殷宸打起黑伞,殷宸拒绝了,他绕过他们,冲薄之舟道:跟我来,我带你走一走。rdquo; 整座古堡通体黑色,有着哥特式独有的尖锐的拱顶、塔楼,凌厉而削瘦的曲线显出刀削般的锋利与傲慢的、黑暗的雍容。 一走进大门,就看见被八根高大立柱撑起的高高的穹顶,上面绘着浓艳立体的诸神黄昏浮雕,华贵的水晶吊灯垂下,将灯光打成璀璨的光辉,撒在华美的屋内,愈显的美轮美奂。 这座古堡,是在文艺复兴时期,我请来最好的建筑大师,耗时二十年建立的。rdquo; 再往里走,穿过大厅,是一条幽长的走廊,地上铺着柔软华丽的软毛地毯,两侧摆着一幅幅色调浓艳的油画,就连墙壁上雕着的烛台都尽显奢华繁复。 时间很早就对我失去了意义,我看过大航海时代的开启、看过文艺复兴的浪潮、看过宗教改革的喧滔、看过欧洲大陆在拿破仑的铁骑在颤颤发抖hellip;hellip;每一个时代,都有群星闪耀,但他们无论如何辉煌过、结局也终究永坠黑暗,一次又一次,这是命运给我们的诅咒,让我们看腻了的轮回。所以在长久的乏味过后,我决定沉睡,以度过这看不到尽头的生命。rdquo; 殷宸悠悠的低沉的嗓音,连叹息都带着岁月的古老。 薄之舟静静听完,问:那您又为什么会醒来?rdquo; 因为hellip;hellip;rdquo;她缓缓转身,看着薄之舟的眼神温和含笑:我听见了,命运的呼唤,它告诉我,如果我再不醒来,去拿它送给我的礼物,我就会悔恨终生。rdquo; 所以她出现在,他痛苦濒死的时候,如神灵般降临在他面前。 对世人来说,她是传说,是嗜血的怪物,是黑暗的幽冥,但于他而言,她就是救赎、是信仰! 在幽黑的走廊里,他轻轻握住她的手。 殷宸顿了一下,然后反握住他。 薄之舟侧过脸,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中凝视着她深邃靡艳的侧脸,突然一笑:您知道么,我第一次看见您时,便觉得格外熟悉,好像我们曾经在哪里有过深深的牵绊,让我只看见您,便觉得无比的安心和喜悦。rdquo;甚至是感觉到,浓烈到让他自己都愕然的,深深的爱意。 -- 第42页 殷宸心中一动,心口骤然泛起一股混杂着酸涩的甜蜜。 她将入梦九世唤醒他神智,每一世,他都会忘记前尘,她没想过,他们的那些过往会在他心里刻的那么深,即使没了记忆,还留有潜意识中的感情。 可她什么都不能说。 殷宸眨了眨眼,将所有心绪压下去,毫无破绽的笑着:大概是造物主的奇迹吧,也许上辈子我们曾相爱过,所以这辈子,又让你成为了我的歌者,让我们能再续前缘。rdquo; 薄之舟深深看着她,有话几乎到了舌尖,又被他咽了回去,最后他只是温柔的点了点头。 两人四目相对,缱绻情浓。 至于原本抱怀里的猫hellip;hellip;哦,那不是很重要,早就扔地上去了,正瑟瑟发抖的蹭在薄之舟脚边亦步亦趋。 菲利普:hellip;hellip;rdquo; 所以说到底抱朕来的意义何在喵! 殷宸一挥手,整栋别墅紧闭的窗帘、门帘徐徐打开,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 其实我并不害怕阳光,只是习惯了黑暗。rdquo;她道:不过今后有了你,也许我该习惯光明。rdquo; 自从向他承认了她动心,女王陛下的情话一日比一日好听,让薄之舟都有些吃不住。 他轻咳两声,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是不是她看破自己的算计了、所以故意用这种方式反击,他侧开眼,转移话题:所以说,陛下hellip;rdquo; 嘘。rdquo;殷宸用指尖点了点他的薄唇,轻轻吐息:叫我媞娜。rdquo; 薄之舟细白的脸颊上染上一层薄红。 媞娜hellip;媞娜hellip;rdquo;他的声音又轻又哑,一时都忘了自己想问什么。 嗯?rdquo;殷宸摸着他的后颈压下,殷红的唇瓣摩挲着他的唇角,发出一个慵懒的鼻音:你想问什么?rdquo; 我想问hellip;rdquo;他轻喘着:我想问您的故事,比如,您出生在什么时候?出生在哪里?rdquo; 殷宸暧昧的神色一僵。 妈蛋,这家伙儿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按套路回一句我想吻你rdquo;不好么?! 你真的想知道么?rdquo;她玩味道。 我想了解您,我想知道您的所有。rdquo;薄之舟认真说。 殷宸低低一笑,在他耳边轻轻道:我出生的时候,西罗马帝国已经走向衰亡。rdquo; 西罗马帝国hellip;hellip; 公元五世纪的历史hellip;hellip; 吓到你了。rdquo;殷宸捏了捏他的耳朵,懒洋洋道:我的全名,媞娜.奥古斯都,西罗马帝国的反叛者欧瑞斯特之女,罗慕路斯二世之妹,罗慕路斯称帝时,我才十四岁,那时帝国内忧外患、刚建立的统治摇摇欲坠,父亲忧心烦躁,正巧有外域的巫师来拜见,说我有圣洁的灵魂,以我之血献祭神灵可得到神的庇佑,父亲心动了,打算在举国庆典上将我在广场上当众放血祭天,从那之后我就被囚禁在塔楼上,但是我母亲不忍心,她改变不了父亲的决定,只能偷偷放了我,让我连夜跑开。 我骑着马,连夜逃离了王都,如果没有意外,我大概可以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安稳的过一辈子,但很可惜,我不够幸运mdash;我遇见了梵卓,梵卓一族的创始者,拥有与神比肩的力量的三代种。rdquo; 薄之舟的手一紧,殷宸笑着拍拍他:别紧张,都过去了,现在说起来,竟然已觉得恍如隔世。rdquo; 她悠悠说着:在人类的记载中,血族三代种至今还存在着,但其实并没有,在他们叛杀了二代种、因为力量过于强大而被神所深深忌惮的之后,神们联手劫杀了他们,十三位王者在短短时间内接连毙命,梵卓也在被追杀的途中,大概真是我的体质特殊,他遇见我,便起了一个念头,想用一种古老的密法,驱逐我的灵魂、占有我的躯体,从而避开神的追杀。 他险些就成功了!rdquo; 殷宸眸色幽幽:我至今都记得他那冰冷邪恶的灵魂要侵入我体内的感觉,因为失血而濒死的我在他面前毫无反抗之力,但大概是命运想将第三代彻底断绝,就在他即将成功的那一刻,我觉醒了。rdquo; 她说到这儿,有些戏谑的看着他:你想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吗?rdquo; 薄之舟平静道:如果您想说,我便想知道。rdquo; 你真可爱,说的话都总讨我喜欢。rdquo;殷宸低低笑着:好吧宝贝儿,我告诉你,我的能力,是绝对领域,在我所掌控的领域里,我就是神,言出法随、随心所欲。我就是这样,在那一刻生生碾碎了他的灵魂,却占有了他的力量,成了梵卓一族的新王,也成了血族第一位四代种君主。rdquo; 说到这儿,殷宸叹了口气:我吸干了梵卓的血,沉睡了不知多久,等我再醒来,我父亲的王权已被推翻、西罗马帝国覆灭,甚至就连杀死他的奥索亚克也已经死去,沧海桑田,所有我熟悉的都已经消失,我就像是一只孤魂游荡在世间,没有过往、不知归路。我用了很漫长的时间,才终于适应了我的身份,然后去见证历史、去开疆扩土、去制定规则、去握住权柄,再因为乏味而沉睡。rdquo; 薄之舟慢慢抱住她,轻声道:从今以后,会有我陪着你。rdquo; -- 第43页 殷宸拍了拍他的背:是的,我向你分享我的荣耀与权柄,而你则给我你全部的忠诚和爱。rdquo; 薄之舟忍不住闷声笑起来。 傲慢的女王啊,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强调他的本分,理所当然认定了他会属于她。 而她也的确是对的,她吃定了他。 古堡很大,里面的每一件摆件都别有来头、每一件藏品都会在外面引起腥风血雨,尤其是那一座藏书馆,一个个螺旋式的直达穹顶的木质书架上是浩如烟海的藏书,从几个世纪前的牛皮卷,到近现代的名家巨著,它们就静静的尘封在这里,不知岁月流淌。 薄之舟看着这些书,眼中划过异彩。 他这一路来,看过再珍贵的宝物也不过一笑置之,看见这些书倒来了兴趣。 殷宸抱臂懒懒靠着门,低笑:你若是喜欢,便留在这里吧,这些书都是你的。rdquo; 我很想这么做,但薄氏现在还是我的责任。rdquo;他巧妙的回应着女王的邀请:毕竟,我将来还会有无数的时间可以留在这里,不是么?rdquo; 殷宸看了他一会儿,笑着摇摇头:你很聪明,所以虽然你拒绝了我,我还是很高兴。rdquo; 薄之舟笑起来。 他慢慢走过这古老的书库,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划过一个个木牌上已经斑驳模糊的标识。 他轻轻抽出一本羊皮卷的欧洲诗集,翻开几页,边角处是一行劲瘦而行云流水般的古英文评价。 那是他无比熟悉的。 梵卓女王陛下,写得一手优雅华丽的可以被裱起来展览的好字,像是无数个世纪以前、欧洲的那些王权者们在华丽的宫廷内室中,握着鹅毛笔慢条斯理用又漫不经心写出的,足以流传千古的家信。 是真正的,把优雅、尊贵和底蕴,写进了骨血里! 媞娜很博学么。rdquo;他说:这里的书很杂、也很全,天南海北、古今中外,应有尽有。rdquo; 日子过久了,总需要些东西来打发时间。rdquo; 殷宸也踱步走进来,站在他身边,黄昏薄薄的阳光透过明窗打在她身上,衬的冰冷深沉的女王都多了几分暖意。 薄之舟摩挲着书页,侧脸看她:媞娜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rdquo; 嗯。rdquo;在心爱的歌者面前,女王像是一只不动声色炫耀自己华丽羽毛的孔雀:为了胜利、游历、或者要寻找遗落的族人,欧洲、美洲,甚至是亚洲、非洲,我几乎走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rdquo;虽然那是在很久远的历史之前hellip; 薄之舟轻叹一声:多么希望,我能早点遇见媞娜,这样,我就可以陪着您一起。rdquo; 女王的眉眼愈发温柔:现在也并不晚。rdquo; 她负手而立,用宽厚而包容的语气:我知道你有你世俗的责任,正如我的族群是我的责任,我不会强迫你放弃,我可以等你把你想做的处置好,等你彻底做好准备、安心的投入我的世界,那之后,我们或许可以沿着我曾经的脚印,重新游历一遍世界。rdquo;她想了想,又似笑非笑补充了一句:一个血族亲王可以看见的,真实的世界。rdquo; 比起人类的世界,更精彩、更绚烂,当然也更神秘和刺激! 薄之舟屈起食指抵着鼻子,低低的笑 真是过分啊,居然用这么温柔又宠爱的语气hellip;hellip;明明知道,他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能和她执手,朝夕不离慢悠悠漫步过岁月和世界的将来,只是想一想,就让人觉得美好的不得了呢! 两个人并肩站在落地窗前,静静遥望着绚烂的夕阳落入连绵的远山。 万籁俱寂的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mdash;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相濡以沫的缱绻。 好了,天色不早了,等你喜欢,还会有很多时间慢慢看。rdquo;天幕渐渐被黑夜遮盖,她向他伸出手:我们去用餐吧。rdquo; 薄之舟把书慢慢放回原处,握住她的手,含笑点了点头。 餐厅也是一如既往的奢华,长桌上摆满了典雅精致的餐具,薄之舟为殷宸拉开椅子,待她坐下后,自己坐在她对面。 殷宸按一下铃铛,管家带着端着美食的侍女们鱼贯而入,全都摆在薄之舟面前,并为殷宸端上了一杯水晶杯,里面是殷红色的、但是比酒水更黏稠的液体。 薄之舟敏锐的看了一眼那液体,像是想到了什么,眸色微微暗沉。 殷宸晃了晃酒杯,注意到薄之舟的表情,笑了:这不是人血,是一种动物的血,独角兽,你知道么?这种神话中的生物确实存在,我把它们寄养在一座遗世独立的小岛上,定时取血饮用。事实上,越是高等的血族对于人血的需求越小,人血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无可取代。rdquo; 毕竟,现在的人类已经是一群吸着雾霾吃着地沟油喝着香精色素添加剂的生物了hellip;hellip;如果按照健康程度排价的话,那大概还比不过猪肉值钱hellip;hellip; 殷宸刚这么吐槽着,规则突然冒泡: 限时任务现在发布,【请在两个小时内吸到薄之舟的血,方式不限,无特殊要求,任务未完成者,抹杀!】rdquo; 殷宸咽了咽口水。 这是看她每天苟的太辛苦,要给她刷的福利么! -- 第44页 殷宸觉得这很可以。 她小声嘱咐规则:一会儿你盯着我点,我要是没忍住吸血吸多了,你就在我脑子里狂吼,让我清醒过来!rdquo; 规则呵呵一声,意味深长:你能吸到再说吧hellip;rdquo; 殷宸挺了挺小胸脯,心想怎么可能,现在她和男朋友两情相悦,男朋友一定很愿意给她吸血嘿嘿嘿hellip;hellip; 马上就要来一波高强度耗能,殷宸想着反正还有两个小时,就先让薄之舟吃饱饭,自己晃悠着水晶杯,就着他斯文隽秀的举止下饭,嗯,越看越馋了。 等薄之舟放下刀叉、拭完唇角,殷宸笑着问他:一起去花园里散散步么?rdquo; 然后夜黑风高、孤男寡女、两情相悦,嘿嘿嘿嘿hellip;hellip; 薄之舟不知道她险恶用心,他答应了,于是两个人牵手来到花园里。 今夜月色明亮、天空也一片晴朗,柔婉的月辉如碎钻一样撒在地上,花园里的夜灯早早开启,朦胧的光辉衬着娇艳盛放的花朵,暧昧而旖旎。 走到花园中央,殷宸转向薄之舟,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又慢慢抚上他的脸。 我想hellip;hellip;rdquo;她嗓音微哑,深邃专注的眼神性感到让人无法抗拒:我想hellip;今夜加个餐hellip;可以么?rdquo; 第26章 血族迷情(十) 我想hellip;今夜加个餐hellip;可以么?rdquo; 薄之舟抿住唇 如果是之前该多好。 如果她之前这么对他说, 他愿意把全身的血放干献给她。 他为难的蹙了蹙眉峰, 歉意的笑着:再过些日子好么, 我最近有些不舒服。rdquo; 不舒服,rdquo;殷宸皱眉:哪里不舒服, 为什么早不告诉我!rdquo; 没什么,大概是我天生体质就弱吧, 养一养就好了。rdquo;薄之舟轻描淡写的说 要是平时, 薄之舟这么说, 殷宸肯定就算了,但现在那狗日的倒计时就闪着红光顶在脑门上警示她, 殷宸咬咬牙:这样, 我就咬破你的指尖舔一口, 然后再喂你我的血, 不会让你难受的。rdquo; 殷宸的坚持让薄之舟有些失策, 他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向来筹谋万千的脑子, 一对上她殷殷的目光就乱成一团,一时竟想不到能拒绝的托词。 这时,争分夺秒的殷宸已经等不及的抓起薄之舟的手指,直接塞进嘴里,虎牙轻轻一划,指肚一道血口就出现 薄之舟瞳孔骤然一缩:别喝!有毒!rdquo; 但晚了,殷宸已经喝到了 嗯,怎么说呢 如果原来的薄之舟是果汁的甜甜的味道, 现在就是加了辣椒的果汁的味道 这酸爽hellip;hellip;说实话,有些一言难尽。 薄之舟看着她,脸色一瞬间惨白、面如死灰! 他的唇瓣颤抖着,既担心他变异后的血对她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又恐慌发现他血味道变了她会如何看他。 她所有的厚爱与特殊,都是因为他是她的歌者,有着她最着迷的血。 那如果,他的血失去了对她的吸引力,他这个人,是不是也就不再重要了?! 薄之舟不敢知道,他甚至连想想都觉得快要发疯 mdash;他怎么能失去她,在他离她最近的时候! 之前无论多么悲惨的境况,他都能一笑置之,但这一刻,他突然恨极了老天 他根本不在意用什么吸引住她,哪怕她不爱他,哪怕她只是迷恋他血的味道,只要他能和她在一起、只要他是她的唯一,他就甘之如饴! 但为什么,明明给了他救赎,又偏要在他深陷不可自拔的时候再收回去! 薄之舟颤着手,死死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他在害怕看到什么,但是hellip;hellip;他也在心底,隐隐期待着什么hellip;hellip; 殷宸出乎意料的平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rdquo; 薄之舟垂下眼:hellip;在那天车祸后的晚上,开始有征兆hellip;rdquo; 殷宸上前一步,伸手就去解他领口的扣子,薄之舟怔怔看着她,耳尖微红:你hellip;hellip;rdquo; 殷宸仍自顾自解着,薄之舟指尖颤抖了两下,想矜持的拦一拦,却终究顺从了自己的本心没有阻拦,只是轻喘着微微侧开脸,说不清是羞涩还是期待 扯开系的严严实实的衬衣扣子,男人修长结实的上半身露了出来 薄之舟平日看着斯文文弱,却有一副极漂亮的身板,笔挺的锁骨,宽肩窄腰、腹肌流畅,薄薄的肌肉覆盖在精秀的骨骼上,在月色下泛着丝绸般细腻的光泽 殷宸直勾勾的看着,咽了咽喉咙 美人在骨不在皮,男人怎么也能这么美丽hellip;hellip; 哦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殷宸艰难的把目光上移,定格在他胸口 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团黑色的阴影,有薄淡的黑雾起起伏伏,看着异常诡异。 我得靠近一点。rdquo;她用征询的口吻,但语气极为决断 薄之舟咬着唇,微微偏头:嗯。rdquo; 殷宸抬起手,手指头竟然在哆嗦 哆你妹啊哆,有没有点出息了!干正事儿呢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殷宸恨不得把这没出息的手指头剁了!强作镇定虚虚抵上他心口时,心尖还是一颤 -- 第45页 指肚下,是黑郁冰冷的暗气和,一下比一下更剧烈的心跳。 但发现薄之舟比自己更紧张时,殷宸一下子就淡定了 这难道是怂货的本能,欺软怕硬?! 她甚至还带着笑的调戏了一句:你很紧张,嗯?rdquo; 薄之舟没回话,但他的心口却诚实的停跳了一拍。 殷宸心里窃笑一下,压下所有心绪细致耐心的把那黑色花纹感受过一遍 这种花纹像是某种图腾,给我一种淡淡的熟悉感hellip;hellip;rdquo;殷宸若有所思:你有什么感觉么?rdquo; 薄之舟:胸口一直有火燎感,甚至偶尔心口会突然绞痛,持续几分钟才会消失。rdquo; 这不像是一种诅咒,倒更像是你未出生时就通过母体植入的某种力量或者意志,随着你的长大而渐渐觉醒,也许是我的血刺激了它,让它比原定的时间更早苏醒。rdquo;殷宸放下手,为他一个一个把扣子重新系上:别担心,它暂时不会伤到你的性命,明日我们就出发前往禁地,那里是魔界与人间的交叉口,无论这图腾是什么,都与那里脱不了干系。rdquo; 薄之舟垂眼看着她,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对不起。rdquo; 他低低道:我该早点告诉你,但我不敢,我怕我会失去你。rdquo; 说到这里,他微微苦笑一声:我现在的血的味道,是不是hellip;很难闻?rdquo; 殷宸舔了下冒尖尖的獠牙 你的确是犯了错。rdquo;她淡淡说,无视薄之舟苍白的脸色,压着他的后颈一口咬住他的血管,暗哑道:这就是惩罚。rdquo; 薄之舟头皮一瞬就麻了,甚至不禁往后踉跄两步,殷宸伸手在后面压着他的脖子不允许他逃开,咬着他的下巴,慢条斯理的舔舐、撩拨。 薄之舟急促的喘息着,张开的五指按着她的后脑勺,五指张开又合上,不知是想求她停止还是渴望她更凶狠一点。 在理智的弦被崩响之前,殷宸松开嘴,但一只手还是扶着他的脖颈 他下巴是一个小巧的牙印,微微红肿的,印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别是一番靡艳 她屈起另一只手的食指,暧昧的在他晕红了一片的脸蛋上摩挲,他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侧过头去,脸上带着难以言说的羞耻。 真是可爱。rdquo;她低低笑着:乖,把头转过来,睁开眼,让我好好看看你。rdquo; 薄之舟不动弹,只蹙眉尽力平复着剧烈的呼吸 你害羞什么,这根本不必抗拒,现在害羞,将来更有你受的。rdquo;梵卓女王别有一番风流大气,慢慢揉着他的耳朵尖,突然戏谑道: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味道么?rdquo; 这次薄之舟有了反应 他慢慢睁开眼转过来看她,他眼中是一片湿润的水雾,但看着她的眼神异常专注和紧张 就像加了辣椒的红酒。rdquo;她用唇瓣摩挲着他的耳颊:虽然刚开始尝起来有点奇怪,不过习惯了竟然别有一番滋味hellip;hellip;这是不是你们人类常说的,刺激?rdquo; 薄之舟像是想笑,但又抿唇忍住了 别害怕,别担心。rdquo;她低沉说:血族从来是最忠诚的伴侣,漫长的永生带给我们的是对心爱伴侣的极致渴求,人类可以爱很多人、可以在一个人死后爱另一个人,可是对我们来说,沉睡的心跳只能为一个人苏醒,若是失去了,余生将只剩下一片灰暗。rdquo; 所以,我再说一次。rdquo;殷宸深深看着他:你对我很重要,比你想象中的更重要,永远不要让自己处在危险中,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可以把一切处理好。rdquo; 薄之舟眼帘轻颤,像被人从地狱拉到天堂,连呼吸都是一片醉人的甜蜜 他慢慢抱住她,根本压不住翘起的唇角,轻声道:好。rdquo; hellip;hellip; 本来殷宸还打算在庄园待两日,但薄之舟身体出了状况,她也安心不下,第二日就直接去禁地了。 禁地在荒野的一块结界中,越过一重重血族守卫,穿过人类不可见的、一道透明的屏障,眼前光景大变,明媚的阳光瞬间被密不透风的乌云笼罩,遥遥望去,天地一片昏暗、荒凉,只有乌鸦和蝙蝠盘旋在空中,发出凄厉阴郁的鸣叫 殷宸握着薄之舟的手一路往前,看见一个破败的墓碑 这里就是禁地。rdquo;殷宸看着那墓碑:传说中,人间与魔界的交叉口。rdquo; 薄之舟问:这里面埋葬的是谁?rdquo;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在我成为血族的时候,这个墓碑就已经在这里了,不过,在我们血族的传说中,这里是二代种爱兰德与偷渡而来的魔界女人伊莎相爱生下的私生子伊万,因为他同时有着魔族和血族的血脉,强大到令神都忌惮,他们甚至无法灭杀他,只能将他封印于此,同时用他的尸骨来堵住魔界之门。rdquo; 薄之舟若有所思:这世上,真的存在魔界么?另一个世界,与地狱近似?rdquo; 这个问题,也许我可以为您解答。rdquo;一道低沉华丽的男声突然从背后响起,一个一身黑色燕尾服,容貌英俊身材修长的年轻男人被簇拥着缓步而来,落后他一步的一个容貌绝美的女人恭敬的为他撑着黑伞,再后面是一个个面无表情但散发着强大威势的血族部下。 -- 第46页 我的君主,无上尊贵的女王陛下,您终于从沉睡中苏醒了,我一直深深的思念着您,能再次见到您盛美的容颜与威仪,使我深感诸神对我的厚爱。rdquo;年轻男人的眼神深邃而深情,配着他那天神般俊美的容颜足以让任何女人心神摇曳,但殷宸却就能视若无睹,只淡淡道:勒森魃,你也来了。rdquo; 陛下,您还是这么无情,宁愿用那么繁琐的氏族称呼,却不愿意直呼我的名字。rdquo;勒森魃黯然苦笑着,眼中却是幽深一片,他看向薄之舟,似笑非笑:这就是那来自东方的陛下的歌者?真是好福气,让陛下为他冲冠一怒。谁能想象呢,几百年来第一次血神权杖鸣响,却是为了一个人类?rdquo; 他戏谑的看着薄之舟,言语中挑拨离间的意味隐晦又张狂 在血族眼中,人类只是食物,不值得高傲的他们殚精竭力;但在薄之舟这样人类中的顶级人物而言,他们也无法忍受从曾经的高高在上变成附庸甚至是玩物和累赘。 双方的冲突被隐藏着,也许一个火星就会点燃,燃起熊熊大火 但薄之舟的反应却令他诧异了! 第27章 血族迷情(十一) 薄之舟就像是个异类! 他脸上没有任何怒意不忿, 也没有任何不甘屈辱, 只是非常平静的看着勒森魃, 眸色波澜不惊。 勒森魃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这个人类的反应,出乎他意料! 殷宸冷笑一声, 漫不经心道:你也知道,吾连血神权杖都动用了, 这件事自然会查到底的!凯文他们已经追踪到普雷拉的一座小镇上, 吾已经对那里的血族下了猎杀令, 并且会继续往下查。那里离你的领土不远,既然见到了, 便知会你一声。 勒森魃表情些微阴沉, 勉强一笑:陛下有令, 我等是必然要遵从的, 只是下达猎杀令, 是不是还需要长老会裁决hellip;hellip;rdquo; 冒犯了吾的歌者就是冒犯吾, 所有胆敢冒犯梵卓女王威严的血族, 杀无赦,这无需劳烦长老会了。rdquo;殷宸打断他,斩钉截铁道 周围人的神色并没有异样 长老会对于普通血族、甚至年轻的血族亲王来讲都是至高无上,但对于女王而言却不过尔尔mdash;毕竟梵卓女王统治血族的时候,向来实行的是独裁统治,长老会不过是代行处理俗物的工具。 当然,她并不暴戾、也不狂妄,她的统治公正、宽厚而仁慈, 那也是血族能平稳壮大千年而不被摧毁的根本,只是如今面对着她的敌人,她展现的就是女王的强势和铁血! 勒森魃一时哑口无言,哪怕心里再恨,也只能应道:一切如陛下所愿。rdquo; 但勒森魃很快就调整过来,他冲着薄之舟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是魔界,薄先生有所不知,魔界与地狱是截然不同的,地狱的此间世界的组成部分,它与人间、神一样,起源于我们的文明;但魔界不同,它是另一方世界的组成,因为部分空间的重叠侵入我们的世界,它是入侵者、是不该在此间世界存在的异类。rdquo; 他说到最后两个字时,看着薄之舟的眼神意味深长。 薄之舟不动声色 勒森魃笑了笑,又冲殷宸道:陛下,我看这禁地封印还好,也许只是个意外,这结界能量强大,对人类身体无益,不如我们出去说?这里离我的领地不远,我诚挚的邀请您与您的歌者一道来我的庄园做客。rdquo; 不用了,我还有些私事要办,就先留在这里。rdquo;殷宸看着薄之舟:走吧。rdquo; 他们绕过勒森魃离开,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勒森魃又冲薄之舟笑了一下。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尽量别与他扯上关系rdquo;出了结界,殷宸直接道 薄之舟:那位是勒森魃一族的亲王?rdquo; 是的,他也是如今血族除了我之外仅剩的四代种。rdquo;殷宸说到这儿,唇角露出一抹薄冷的弧度:曾经包括我在内,一共有三位四代种,梵卓,勒森魃和茨密希,我是吞噬了三代种梵卓的力量而加冕为王,他们却是三代种在自知生路无望之下亲手发展出的后嗣,他们的力量虽远不及我,却也是觉醒了庞大力量的四代亲王,血族本就子息单薄,我本意是大家相安无事、共同壮大、保护族群,但他们却不这样想,趁一次我外出时,他们自相残杀,最后勒森魃技高一筹,除掉了茨密希,坐稳了魔党之首的位置。他野心勃勃,若不是实力逊色于我,他真正想要的,就是我座下的那把王座了。rdquo; 她见薄之舟从出了结界便有些沉默,以为他是在担心,笑道:不过这些与我们没有关系,我握着权杖千年,他都只能在我面前俯首称臣,以后也不会有改变。rdquo; 这里是鬼怪异族交集之处,我们先留在这里打听消息,我一定会找出解决你身上魔图的方法。rdquo;殷宸为他理了理领口:这附近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小镇,最近正好有狂欢节极为热闹,一会儿带你去逛一逛。rdquo; 薄之舟温和一笑:好。rdquo; hellip;hellip; 小镇狂欢节的确很热闹,人来人往,欢歌笑语 mdash;尤其是在殷宸用血抹在薄之舟眼角为他开了真眼之后 薄之舟环顾四周,看见路旁摆着花式摊位的小老板们十个有八个头上长着角,路过的捏着冰激淋的青春少女们实际上鬼面獠牙,行驶过的花车上异光闪烁,那些化妆成妖魔鬼怪的表演者其实九成九都是hellip;hellip;本色出演! -- 第47页 这是妖魔的狂欢。rdquo;殷宸负手慢慢走着:这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我想你会喜欢。rdquo; 薄之舟失笑:在您眼中,我是不是就像个好奇的孩子?rdquo; 你的年纪在我眼中,就是一个孩子。rdquo;殷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慢慢会知道,我对孩子有多好。rdquo; 她话语中狎昵的意味昭昭,薄之舟耳尖微红,握拳轻咳两声 两人慢慢走着,路过一个装饰绚丽的冰激淋店的时候,薄之舟买了两个漂亮的花筒 殷宸打算接过来 好吧,虽然她现在吃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味觉,但男朋友的心意还是要尊重一下的hellip;hellip; 但薄之舟却没直接递给她 他咬破自己的指尖,殷红的血一滴滴顺着冰奶油花瓣滑落,显出一种艳丽的暧昧。 殷宸直勾勾盯着他一会儿,上前两步含住他的指尖,舌尖舔过伤口 你真是hellip;hellip;rdquo;殷宸嗓音沙哑低沉 薄之舟低低笑着,把冰激淋递给她,殷宸接过来,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 两个人牵着手走在满是异域风情的小镇上,周围都是狂欢的人们,让人的心也跟着跃动起来。 薄之舟看着路边一家古朴的小店,里面却摆着琳琅满目的宝石,店主人是个个头矮小的老头,笑呵呵看着进出的客人们 那是矮人族。rdquo;殷宸随意瞥了一眼那扒去伪装实际不过一米二高的矮人族青年:他们是西方一个颇为弱小的种族,最能发现珍宝矿脉、也最是贪财。在他们店里的珠宝价格会比市价高上很多,但与之相对的,也会看见一些在市面上见不到的宝贝,感兴趣就去看看。rdquo; 他们正要往里走,凯文突然上前来:王,欧雷那边传来消息了。rdquo; 殷宸顿住脚,冲薄之舟说:你先进去,我马上来。rdquo; 薄之舟知道殷宸怕他知道的越多胡思乱想,他并没有强求要听,点了点头,自己进去了 殷宸站在门边:怎么回事?rdquo; 顺着您给的信息,我们查到了南非临靠大西洋的一座小岛上,上面很久以前似有魔族余孽生存过的痕迹,我们发现了一座坍塌的教堂,里面有已经弃用多年的魔族纹路,似乎曾有人用它传送魔族的东西。rdquo;凯文有些惭愧道:我等无能,那魔纹极其复杂,我们翻遍了史料也没能认得,恐怕得请您亲自走一趟。rdquo; 殷宸抿抿唇 薄之舟走进店里,店主人一眼就看出他人类的身份,但更闻出了他身上霸道强横的血族气息,忙殷勤的上来招待:欢迎客人,客人要看点什么?小店虽小、却应有尽有哦!rdquo; 这朵红宝石玫瑰很漂亮。rdquo;薄之舟慢慢环视一圈,指了指柜台橱窗里那一朵色泽丰艳华美至极的玫瑰花:还有这样的石头么?rdquo; 客人真是好眼光。rdquo;店主人搓搓手:这可不是普通的红宝石,而是红宝石凝晶,一百座红宝石矿脉也不一定能凝成一块,市面上根本见不到只有我们能找到,当然,最关键的是,这种宝石是血族最喜欢的礼物,您知道的,他们喜欢最艳丽纯正的红。rdquo; 最后一句话点在了薄之舟心头上,他轻笑一声,掏出支票簿和钢笔,流畅的写上了长长的一串数字:你可以去任何一个不记名的银行提取出来。rdquo; 店主人眼前一亮,笑呵呵道:放心客人,我这里正好还有最大最漂亮的一块红宝石凝晶,您可以带走之后亲自雕琢送给您的情人,她一定会很高兴的。rdquo; 薄之舟想起殷宸动情时那一双比宝石更鲜红璀璨的眸子,神色温软 店主人去后面抱过来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掌心大小的红宝石凝晶,薄之舟走上前去,耳边突然传来压低的一声:薄先生,今晚会有客人去拜访您,当然,这一切最好不惊动女王陛下。rdquo; 薄之舟眸色微沉,店主人却已经又换上了灿烂的笑容:好了客人,您可以带走它了。rdquo; 薄之舟看了他一眼,平静的拿起小盒子转身离开。 门外,殷宸刚吩咐完,见薄之舟带了个小盒子出来,笑道:买了什么?rdquo; 薄之舟弯弯唇:暂时保密。rdquo; 我很抱歉,我有急事要离开,也许我们可以过两天再来逛。rdquo;殷宸歉意的说:我得立刻送你回我的私邸,看着你进了屋子我才能安心离开。rdquo; 薄之舟含笑点头:好。rdquo; 梵卓女王的私宅在一处临湖的小山上,庄园精致而秀美,殷宸看着薄之舟进了屋,设好结界才放心的离开。 管家过来恭敬的问他是否要用膳,薄之舟谢绝了:我有些累了,现在就上楼休息。rdquo; 好的,先生。rdquo;管家立刻道:不会有任何人或事来打扰您。rdquo; 他走上楼进了房间,坐在窗边 他握着那块红宝石凝晶,慢慢摩挲着,静静望着窗外 连绵远山似浓墨重彩,飞鸟披着霞光的余晖飞过,美不胜收 直到黑夜取代了阳光,他还在耐心的等着。 房间里有恒温的热水,薄之舟为自己倒了一杯,就在那一瞬间,心口又是一阵火烧般的痛 -- 第48页 他稳稳的端着水杯,侧眼看去,窗边已经站着一个男人虚幻的黑影hellip;hellip; 第28章 佣兵之王番外(一更) 砰!砰!rdquo; 一片骇人的寂静和黑暗中, 克里斯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们到底绑我做什么?rdquo;他忍不住挣扎了一下, 试图与身边的绑匪谈判:我只是个医生, 你们知道的,干这行没什么钱, 你们绑我还不如去绑那些华尔街大亨,他们会愿意花大价钱买自己的命hellip;hellip;rdquo; 两个小时前, 他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打昏, 蒙着眼睛绑在这辆车上。 说实话, 克里斯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被绑架rdquo;的一天mdash;这完全是富豪权贵大亨的待遇。 安静。rdquo;旁边一人低沉冷喝:我们没打算要你的命,也不需要你的钱, 我们只需要你做一件事, 只要你乖乖听话、不动歪心思, 你会得到丰厚的报酬。rdquo; 克里斯心中一动, 忙道:你们是想让去给谁治疗么那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正规手段hellip;hellip;rdquo; 安静!rdquo; 克里斯一抖, 无奈的噤了声。 他似乎坐在一辆很棒的车上, 因为他能感觉到路途一直在转弯, 像是在上山,但车里并不感觉颠簸,平稳的如履平地;这些人对待他也并不粗暴,甚至在劫匪群体中完全可以被夸一句彬彬有礼 mdash;但这并不能让克里斯心生安慰,反而让他暗自苦笑 因为他意识到,对方展现出的雄厚强大的财力人力,足以证明他被卷进一件大麻烦里了! 半个小时后,他被带下车, 有人为他取下蒙着眼睛的黑布,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奢华古朴的庄园中,脚踩着典雅秀丽的前花园,他背后是层层叠叠秀美壮丽的远山,再前方的宫殿后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 mdash;一片建在悬崖上的世外桃源! 一群面容冷酷的精壮男人围着他,为首一人指着前方敞开的大门:克里斯先生,这边请。rdquo; 他被客气但强硬的请进大厅,坐在沙发上,那人说:请您稍等片刻,我们先生会亲自来见您。rdquo; 这一稍等,足足等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克里斯终于见到这位神秘的先生,慢条斯理顺着回旋的楼梯走下来。 这位华裔权贵出乎他意料的年轻,约莫三十多岁,容貌冷峻而英挺,气势沉稳而慑人,身上兼具战火杀伐的硝烟气儿和久居高位的冰冷威仪。 但克里斯却下意识把目光定格在他脖颈位置 无他,这位一身威仪的年轻权贵侧颈上,是一连串鲜红小巧的牙印,甚至还有指甲抓挠过的痕迹,让人只看着,便很难不联想到某种激烈的战况rdquo; 克里斯先生。rdquo;男人站在他对面,冰冷而审视的目光扫过他全身,克里斯下意识抖了一下,听见他说:耶鲁大学动物生物学哺乳纲博士,后转哈佛医学院拿到外科博士学位,现为梅奥诊所外科室主任。rdquo; 克里斯嘴唇抽搐了一下,艰难道:是的,是我。rdquo; 很好。rdquo;男人终于露出些微笑容:克里斯先生,冒昧请您而来,是因为我的妻子有孕,但是她的身体情况特殊,我并不放心其他医生,只有请你来照看一段时间,我承诺你,等她顺利生产完,你可以得到任何您想要的报酬。rdquo; 怀孕该叫产科来,又没到刨妇产的时候,绑他一个外科医生来做什么! 克里斯心里纳闷,但形势所迫,也只能点头。 那么请跟我来。rdquo;男人转身走上楼梯,突然补充了一句:无论看见什么,请你不要太过惊讶。rdquo; 克里斯当时头皮就麻了 天啊,这位夫人到底是得了多么可怕的怪病,需要搞这么大阵仗! 他们上了楼梯,男人推开主卧的门,克里斯一进去就惊呆了 他也曾应邀为不少权贵做私人诊治,但从没见过这样hellip;hellip;非主流的主卧!那里为什么有一根被丝绒包裹着的大木头,头顶上悬挂着的是藤蔓么?天,为什么要在那边立一块儿大石头?!那边是被生生挖出个池塘么hellip;hellip; 克里斯古怪的看着阎罗的背影,真的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无比冷酷铁血的男人会有这样诡异的审美。 阎罗对克里斯的眼神毫不在意,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皱起眉头 我带医生过来了,不许躲着,快出来。rdquo;男人的斥责声听不出来一点威慑力,反而透露出无法言喻的宠爱和温柔,克里斯看着阎罗边说着边往内室走去,不禁耸耸肩,这时,他突然觉得后颈痒痒的。 他抬手挠了挠后颈,但一会儿还是麻痒,像是被头发梢刮过hellip;hellip; 克里斯骤然一僵,一个可怕的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 他咽了咽口水,艰难的、缓缓的转过身,仿佛一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人,一卡一卡的抬起头,正对上一双金色的竖瞳mdash; 啊mdash;mdash;rdquo;凄厉的惨叫瞬间响彻整座庄园,克里斯看着眼前这张倒挂着的女人脸,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坐,他正好看见被她拖在身后的、一圈圈盘绕在房顶横梁上的粗壮蛇尾,他又是一阵凄惨的嚎叫,手脚并用的往后爬:别吃我mdash;别吃我mdash;rdquo; -- 第49页 阎罗听见声音走出来,只是冷静的看一眼连滚带爬的克里斯,但当看见高高雄踞在房顶满脸无辜的殷宸的时候,瞬间变了脸色:快下来!说了不让你再上去了!你已经是有身孕的人了,为什么就不能安生一点!rdquo; 殷宸本来想下来的,但一被凶瞬间就改了主意,她撅起嘴,大尾巴不爽的甩了甩,墙角设计师精心堆砌起来的花盆摆设劈里啪啦往下掉!这还不过瘾,殷宸在房顶上来了个漂亮的后空翻,挑衅似的把脸怼到阎罗面前又迅速撤回来,昂着下巴洋洋得意盯着他:你能拿我咋地! 阎罗额角青筋跳了跳。 他很想现在就把她揪下来按在床上好好养胎,但之前无数次对峙的结果告诉他,他根本就不能拿她怎么样,甚至他要是再多说一句,她指不定就能砸碎玻璃冲出去现场给他表演一个空中飞人mdash;mdash;她不是没这么干过! 到最后,他只能深深呼吸,克制着走到她面前张开手:我的错,我不该凶你,快下来吧。rdquo; 殷宸瞬间骄傲的挺起小胸脯 这才对么,家庭地位的问题必须寸步不让!这个家谁是一家之主还用说么?为什么他总是不死心的挣扎呢! 大获全胜的女蛇妖慢吞吞的蹭下房顶,落进他怀里,银白色的蛇尾一圈圈顺着他劲瘦的腰缠到紧实的小腿,尾巴尖还在得意的翘起来摇晃。 殷宸懒洋洋把脑袋搭在他颈窝里,一侧脸就看见他脖子上被自己抓挠的痕迹,当下就有点心虚 咳,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呀,谁让这家伙儿办事儿的时候磨磨唧唧的,说什么顾及孩子要轻一些慢一点hellip;hellip;顾及个屁!她孩子肯定比他抗揍,辣鸡人类不好好伺候她满脑子有的没的,还看医生hellip;哼哼,看个蛋蛋! 不过虽然这么霸总的想着,良心过意不去的殷宸还是悄悄凑过去,伸出舌头轻轻的舐了舐那伤口。 她的唾液疗伤效果极佳,很快鲜红刺目的伤痕就愈合成粉粉的几道。 湿润粘腻的触感从侧颈传来,温热的吐息拂过鬓角,阎罗一顿,侧脸垂眼瞥她,殷宸仰着脑袋,眼珠子却左右乱转,心虚又傲娇的模样。 阎罗紧绷的脸色渐渐柔和,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承担着她的重量,一只手轻轻抚着她脸蛋,薄唇在她脸颊上吻了两下 他的神情极为温柔缱绻,殷宸不好意思的侧开脸,阎罗并不强求,手顺势落下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抚摸,又在她腰窝敏感的位置轻轻捏了捏,他低声诱哄:乖一点,嗯?rdquo; 殷宸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被他那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耳朵里一窜,浑身一麻,当下就仿佛被顺了毛的猫,乖乖巧巧的软在他怀里,彻底消停了。 阎罗把自家这折腾的小东西收拾完,才有功夫去看一脸痴呆刚被刷新了世界观的克里斯。 她hellip;她hellip;rdquo;克里斯表情抽搐,但对上阎罗不咸不淡却暗含威慑的目光,识相的把那一连串质疑咽进肚子里,颤声道:这位夫人hellip;她hellip;她有孕了?rdquo;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要绑架他了! 全世界,既是外科手术顶级专家又对生物学深有研究的,能给非人类生物做孕检的,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嗯。rdquo; 阎罗对克里斯的情商颇感满意,他抱着殷宸坐在被她折腾的一片狼藉的沙发上,在这风格诡异的房间里竟然也生生坐出一种大刀阔斧的霸气! 殷宸在他腿上坐不住又想溜,阎罗按着她后背,把她双臂环着自己脖颈,抵着她额头亲了亲,殷宸顿了顿,老实了。 克里斯看着他们俩的互动,突然觉得整个房间的气氛与他格格不入 嘶,牙疼,好像又到了他该去看牙医的时候了。 这个孩子来的很突然,我们没想过她会怀孕,她的状态很好,但我总担心两个物种的基因糅杂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我考察了很多专家,最后选择了你,我相信你是最合适的。rdquo;阎罗示意了一下桌几上摆着的一叠厚厚的资料:所有相关的检查报告都在这里,你可以尽请翻阅。rdquo; 克里斯拿起报告,除了B超、血检,后面甚至还有基因检测对比度分析,真的是应有尽有。 克里斯看着看着,忍不住抬头去看殷宸 除去一开始太过突然的惊吓,做好心理准备去看,其实她长的并不吓人mdash;她有着银白色的长尾和披散的银发,美艳而棱角锋利的容颜上一双金色的眸子闪烁着比黄金更璀璨的光辉,甚至可以说,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凶戾而妖异的美,比任何人类女人都更深刻震撼的美! 克里斯本身是个好奇心极其旺盛的天才,当年因为种种原因转入医学,但他内心深处仍保留着生物学家对于新奇物种的兴奋和探索欲,半蛇半人的殷宸可以说是他见过的、最有资格被称为生物进化史上奇迹的存在 mdash;如果是当年还在修习生物学的他见到了,说不定根本不会有转学外科的心思呢。 克里斯在心里如此感叹着。 殷宸感受到他的注视,扭头过来看着他,歪歪头忽的露出一个微笑 emmm她对自己的威慑力很有点B数,还记得之前把他吓坏了,然而她真不是故意的,这倒霉人类偏站在门口不动弹,她想不动声色的下来却被撞个正着,她也是没法子了。 -- 第50页 凶戾妖美的蛇妖却有一双极清澈干净的眸子,笑起来莫名让克里斯心里怦怦直跳,情不自禁的,他也露出笑容来 mdash;然后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就被男人扭了过去! 之前不是还闹着要睡觉呢么。rdquo;阎罗淡淡说着,把她的脸按在自己胸膛,轻轻吻过她鬓角,殷宸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揪着他胸口衬衫的口袋拨弄。 阎罗慢慢抬起头,盯着克里斯,眼神瞬息变得极为冰冷锋利 明明是女人的蛇尾圈着他,可那一瞬间他却更像是一只圈着领土和伴侣的野兽,旁人稍加的觊觎和垂涎就会引起他不死不休的杀意! 克里斯额角瞬间冒出层层冷汗,他甚至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强悍杀意压迫中退后两步,认输般的抬起双手表现自己的无害。 阎先生。rdquo;他艰难的笑一笑:这些资料很庞杂,我需要一些仪器,能让我换个地方慢慢看么?rdquo; 阎罗用下巴轻轻摩梭着殷宸的发顶,用让克里斯毛骨悚然的目光审视他良久,才道:可以,出了门会有人带你去的,需要什么,克里斯先生尽管开口。rdquo; 克里斯离开房间,缓缓关上房门时,听见背后忽然响起的粘腻的水渍声,男人压抑的粗重的喘息伴随着沙哑撩人的低语:刚才看他做什么?还笑,嗯?rdquo; 女人猝不及防的闷哼软糯的像是撒娇,和着某种稠密的摩擦声与沙发绵软布料被重物压陷的声音,无需更多联想就足以让人面红耳赤! 克里斯先生。rdquo;带他来的管事模样的男人上了楼,房门也彻底关上,隔绝了屋里的一切。 克里斯的眼神有些恍惚 你们先生和夫人,非常恩爱。rdquo;他突然对管事男人说了一句,男人愣了愣,露出些微的笑容,肯定道:是的,他们非常恩爱。rdquo; 克里斯想到刚才对上的、女人璀璨又澄澈的一双眸子,缓缓苦笑了一下 这样独特的存在,没有绝对的资本、底气和决心,谁敢拥有和守护呢? 这样也好,至少这个奇迹,可以在那个男人全心全意的庇佑和宠爱下,无忧无虑的、永远的延续下去hellip;hellip; 第29章 血族迷情(十二) 黑色的华丽礼服, 深邃英俊的容貌, 风流修长的身形气质, 正是今日在禁地遇见的勒森魃。 薄先生,你是我见过最大胆的人类。rdquo;他慨叹道:不是每个人, 都敢在这个鬼魅的世界接受一个陌生人的邀约。rdquo; 他笑着道:怪不得,你能得到女王的另眼相看。rdquo; 亲王殿下言过了, 薄某不过是个普通人。rdquo;薄之舟淡淡道:所以, 亲王殿下深夜而来, 是为的什么?rdquo; 我来,就是想与薄先生说说话。rdquo;勒森魃微笑着:听说, 陛下骤然从沉睡中苏醒, 千里迢迢赶往东方, 就是为了救下薄先生, 我看今日情状, 薄先生不似被逼迫, 更像是与陛下两情相悦吧。rdquo; 薄之舟静静看着他, 不说话 说实话,我真是羡慕薄先生,陛下是天上的血月,能得到陛下的青睐,是何其的幸运。如果是我,我会愿意为陛下付出一切以回报这份厚爱,想来薄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吧。rdquo;勒森魃说:所以,薄先生, 作为身怀魔族血脉的你,不应该识相的早些离开陛下么?你知道你留在她身边,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隐患么?陛下不只是你的情人,更是我血族的君主,有魔族余孽留在陛下身边,我绝不能坐视不理。rdquo; 好生义正辞严! 薄之舟慢条斯理把水杯放下 亲王殿下,如果您如此没有诚意,那您就请回吧。rdquo;薄之舟淡淡一笑:我身上的魔族血脉是怎么来的,您不是最清楚么?rdquo; 勒森魃眼神一凝,他定定看着他,心中惊疑不定,半响又忽的露出笑容:薄先生总是让我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我以为我伪装的很好了,毕竟,即使是梵卓也没有确定是我。rdquo; 薄之舟道: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亲王殿下筹谋三十年,费尽心机偷渡魔族魂魄寄生于人族,诞生了我又要杀掉我,到底为的什么。rdquo;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更强大的力量,为了成为可以与梵卓比肩的、血族的君王。rdquo;勒森魃坦荡说: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我便坦白告诉你,很久前我意外得到了一种密法,可以将魔的力量融入己身,但条件极为苛刻,我用了百年时间寻找,才找到你这一个合适的寄生体,本打算用五十年等这魔力彻底侵吞了你的身体再行融合,却没想到你竟是梵卓的歌者,梵卓的血激发了你体内的魔力,促使它提前壮大爆发,也使得我的计划不得不提前。rdquo; 果然如此。rdquo;薄之舟微微垂眼:我唯有一点不解,亲王殿下凭什么敢在我面前坦白这一切?我是女王的歌者,而你却在觊觎女王的权位,难道你还认为,我会自投罗网、用自己的命助你对付女王么?rdquo; 这听起来可笑异常的言论,却让勒森魃笑了:是的,你会帮我的。rdquo; 他想听的终于来了。 薄之舟抬起头 因为你爱梵卓,而只有你帮我,她才能继续活着。rdquo;勒森魃竖起食指:嘘,别急着嗤之以鼻,听完我的话,你会明白我的意思。rdquo; -- 第51页 想必梵卓已经告诉过你,她是觉醒那一刻吞噬了三代种梵卓的力量而成为新王的。三代种血族是诺亚大洪水的幸存者,是拥有与神比肩的力量的最强大的一代,他们的强大甚至让神灵忌惮、不惜联手将他们狙杀,那你有没有想过,作为兼并了三代种和四代种力量的梵卓,又该是多么可怕的怪物?rdquo;勒森魃唇角露出讽笑:十三位三代种相互制衡尚且会被神忌惮,那么拥有着更强大力量、且无人可以牵制的梵卓,如果你是神,你会让她好端端的活着么? 她快死了!之前的长达两百年的沉睡就是一个先兆!命运会让她死去,就像曾经那些湮没在历史和神话中的传说一样,哪怕她再强大,她的统治再宽厚温和,她的威仪震慑四海,她也终究要死,甚至,这个结局已经近在眼前。rdquo; 薄之舟薄唇紧抿,似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勒森魃看着他的神情,勾了勾唇,突然扬起声音:而你想让她活,那就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把命献祭给我,让我通过融合魔的力量变得更强大,可以与她相提并论的强大,这样重新建立起平衡,她与我,都拥有着比三代种更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让神也不敢轻举妄动,又因为制衡不会招致规则的诛杀,这样的我们,才可以得到真正的永生!rdquo; 薄先生,我看得出,你与其他人类不一样,你不是贪恋美貌和长寿才愿意臣服梵卓,而是真心爱慕她,那么,你认为你的爱意,足够你做出这样的牺牲么?rdquo;勒森魃摊开手:梵卓在这里下了结界,即使是我也不能对你出手,你当然可以把我今日所说的一切都当谎言、都当过眼云烟,可以继续躲在她的庇佑里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但如果你下定了另一种决心,那么,七日之后的子夜时分,我会在禁地最深处等你。rdquo; 说完最后一句话,勒森魃一瞬间化为黑雾和蝙蝠,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薄先生,我等待着你的答案。rdquo; 黑夜重新恢复了寂静 薄之舟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手缓缓收紧 mdash;手心传来被硬物硌到的触感 薄之舟摊开手,掌心是之前被他拿出来把玩的红宝石凝晶,在明亮的夜灯下,像一汪凝固的纯净的血水 和她那双慵懒璀璨的眸子一样美。 你对我很重要,比你想象中的更重要,永远不要让自己处在危险中,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可以把一切处理好。rdquo; 女人低哑的深情的爱语仍在耳畔,薄之舟摩挲着它光滑的弧度,忽然笑了 抱歉啊,我大概要食言了。rdquo;他捧着它,抬起手放到唇边,温柔的吻了一下:我并非不相信你,但是不只是你,我也想,为你披荆斩棘啊。rdquo; hellip;hellip; 殷宸到了那座小岛上,看见了刻在教堂地板上的繁复而硕大的魔族纹路。 她闭上眼,用指尖缓缓描摹着那蜿蜒的曲线,古老的记忆从被封藏的角落一点点调阅出来。 这种魔纹,我也没有见过,但它的纹路流转,却与灭亡氏族中那些死灵法师的咒语有相通之处,如果我没有猜错,这该是一种魔族特有的、用于寄生和献祭之用的法术。rdquo; 凯文皱了皱眉:可灭亡氏族向来对世俗权利嗤之以鼻、更严禁族中子嗣与人类社会扯上关系,他们有什么理由他们设计追杀您的歌者。rdquo; 殷宸慢慢站起来,脸色冷沉 事实上,从到这里开始,她就直觉的有一种不安感。 你们觉得,知道魔界的存在,并且可能得到偷渡魔界力量的方法的人,有谁?rdquo;殷宸转过身,看着她的两个后裔:有谁会不惜代价、不择手段,且有把握得到魔的力量而不被反噬?rdquo; 凯文欧雷都是一愣 他们还没来的及回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喧嚣,伴随着明亮耀眼的圣辉之光 mdash;来自于圣教,对于黑暗生物有可怕杀伤力和威慑力的圣物,圣光之轮! 她带来的血族部属下意识闭上眼睛,有的力量薄弱些的,只那一瞬间就开始从眼眶里淌出血来! 殷宸一抬手,血神权杖出现在她掌心,权杖顶上的红宝石闪出璀璨的光,下一瞬,黑雾和阴云笼罩了一方天地,将圣光狠狠挡了回去mdash; 圣教!rdquo;她厉喝道:你们上来便对吾和吾的部属祭出圣器,是想要撕毁和平契约,与我血族开战么!rdquo; 圣光轮的光晕渐渐收敛,露出一行身着白色教袍、神色庄严的人,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胡子花白、面目慈祥威严的老人,他戴着镶嵌着金丝宝石的高冠,戴着权戒的手指握着一柄银白色的权杖。 看见他,殷宸眼中划过一抹了然:新任教皇是你,普洛斯呢?他已经过世了?rdquo; 是的,女王陛下,我的老师已经于半个世纪前过世了,我是这一代的教皇伦道夫。rdquo;伦道夫的语气颇为彬彬有礼 殷宸眯了眯眼:那么你的老师一定教过你,在梵卓女王面前该怎么说话行事!自从签署了契约后,吾一直遵守着承诺,践行着戒律规范着血族的行为,你今日的举动,却是对吾的挑衅!让吾很怀疑你们圣教维持和平的诚意!rdquo; 这话也正是我要问女王陛下的。rdquo;伦道夫让人抬上来一张张盖着白布的卷席,揭开白布,里面是一具具面色惨白干瘪的尸体 -- 第52页 mdash;这是生生被血族吸干了血而死! 殷宸皱眉:这是怎么回事?rdquo; 两个月前,您在东方鸣响了血神权杖,我圣教第一时间派出人手前去与您联系,但他们却在H国境内失踪了,直到三天前,仅剩的一个人留着最后一口气将录音送到我们手里,在录音里,我们得知有血族密谈将会在这里开启魔界大门,让黑暗重回人间!他们也因为意外被牵扯进去而都被杀人灭口,只有他修习了闭息之术骗得一时苟活,却也在消息传达后咽了气。rdquo;伦道夫看着殷宸,神色郑重而冰冷:女王陛下,现在违背了和平的契约的是您!如果您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那我们圣教也只能与血族重新开战!rdquo; 你在胡说什么!rdquo;凯文冷喝道:我们陛下三个月前才从沉睡中醒来,一直在东方陪伴着歌者,有什么理由打开魔界之门!rdquo; 况且,魔界之门是在禁地里,非高等血族不得靠近一步,又与这荒僻小岛有什么关系! 即使不是梵卓女王,血族有人屠杀我圣教中人也是事实!女王贵为血族君主,我等自然要向女王问责!rdquo;伦道夫看着殷宸:女王陛下,我等亦不愿与您为敌,但如果您给不出一个交代,那今日便没那么好过去了!rdquo; 殷宸沉吟着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给她一种太套路的感觉。 她因为调查薄之舟身上的图腾来到这里,紧接着圣教就因为怀疑这里有魔界大门而来兴师问罪。 可如果是幕后之人成心算计,那他是为的什么?她是血族最强大的君王,即使是倾圣教之力也动摇不了她的威望,更何况以她的手腕,总不至于真的与圣教刀兵相见 难道费尽心机,只是为了泼她一头脏水?让她恶心愤怒? 殷宸想不明白,但直觉的,她想离开这里,于是她道:出了这种事儿,我也很遗憾,血族与圣教的和平不该因为小人的阴谋而破裂,请诸位稍安勿躁,我这就回去彻查部属,将那些违背戒律和契约之人抓出来,以最严酷的刑法处决!rdquo; hellip;hellip; 夜幕又一次降临大地 薄之舟扣好领口最后一个扣子,拉开门要出去时顿住脚,想了想,他从书架上取出那块红宝石凝晶放进衬衫胸口的口袋里,然后走出房间。 薄先生。rdquo;见他衣冠齐整的下了楼,管家恭敬问好:您有什么吩咐?rdquo; 薄之舟:没什么,我去花园散散步。rdquo; 管家微笑着点头,提醒道:薄先生记得不要走出结界的范围,陛下七日未归,怕是被什么事拖住了,这周围并不安全,只有在结界里才是万无一失的。rdquo; 薄之舟点点头,他走出大门,穿过花园,冷静的走出结界,然后毫不犹豫的,冲着禁地的方向而去mdash; 第30章 血族迷情(完) 漆黑的夜色里, 薄之舟慢慢独行着 上一次前往禁地, 一路上都是血族的隐卫, 这一次直到他一个人类走进禁地的结界,也没有出现一个人拦他。 管中窥豹, 足可见这位勒森魃亲王为了今日,筹谋了多久又费了多少心机! 媞娜是血族的君主, 但高高在上的皇权, 在阴谋者百年千年水滴石穿的蛀蚀下, 谁知会不会有大厦将倾的那一天?! 她也许不在意,他却赌不起!也舍不得去赌! 所以, 干脆由他来主动, 将所有的隐患除掉! 穿越无形的屏障, 禁地比三天前更黑暗更压抑, 天幕沉沉的坠着, 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大地压塌! 禁地的尽头, 勒森魃的身影修长而优雅, 他站的挺拔而自信,连唇角的笑容都是那么彬彬有礼 很高兴见到您,薄先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类。rdquo;他慢慢摊开手,带着些尽在掌握的得意: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rdquo; 薄之舟没动,他冷静说:在这之前, 我要知道,你是怎么支开她的?rdquo;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放心,不会伤到她的性命,呵,这世上有谁能伤到梵卓女王的性命?rdquo;勒森魃为了让薄之舟甘愿赴死,也不介意坦白自己的谋算:薄先生,您听说过魔族圣物,幻镜么?一种可以模糊时间与空间的存在。rdquo; 薄之舟不语,只是微微仰起头,缓缓闭上眼 mdash;一个任人宰割的姿态! 勒森魃笑了,他一抬手,掐住薄之舟的脖子将他狠狠按倒在地上,原本立在那里的墓碑骤然被掀飞,尘土一层层被掀开,漫天黄沙席卷间,一个恢弘的深坑缓缓显露,在那中间,是一座铁黑色的长棺 勒森魃抬起左手,一把血色的弯刀出现在他手中,他仰起头,看着天上渐渐浮现出的一抹血月,他微微一笑,刀尖朝下、一点点,扎进薄之舟的心口mdash; hellip;hellip; 薄之舟快死了。rdquo; 规则突然的一句话,让殷宸僵在原地 你说什么?!rdquo;她不敢置信:薄之舟怎么会死?他不是好好呆在别墅里么!谁还能打破我的结界伤到他!rdquo; 规则:根据剧情走向,距离你离开别墅已经过去了七天,薄之舟现在在禁地中,即将被勒森魃献祭魔界大门,你的新任务是【请入梦者在十分钟之内赶到禁地并拯救薄之舟,任务失败者,抹杀!】rdquo; -- 第53页 殷宸的双眼一瞬间猩红 她突然想明白了! 灭亡氏族已经臣服于魔党,而勒森魃是魔党魁首,他有充足的资本号令灭亡氏族为他刻画改造出魔族的禁忌符文! 勒森魃是二代种爱兰德的后裔,而爱兰德,正是那传说中魔界封印棺椁中伊万的亲父 他们有同源的血族血脉,而伊万身上那一半魔族血脉,也可以通过魔魂人身的人类作为中转,为他所吸收! 这是一个,筹划了百年的局! 勒森魃hellip;hellip;rdquo;她一字一句说着,身上的黑袍无风自动,她猛的转身,血神权杖冲着那座破败的教堂,红宝石骤然明亮,无形的巨大的冲击将整座教堂瞬间碾成粉末,以她为中心,磅礴的力量在小岛上肆虐碾压mdash; 大地一寸寸龟裂,岩浆和着海水一起狂乱的奔涌,在血族圣教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天幕仿佛一块硕大的被拍碎的镜子,散落成无数晶莹的碎片,显露真实的天色 mdash;根本不是什么晴空万日,而是夜幕幽沉晦暗! 凯文失声道:这是幻镜!迷乱时空之力!rdquo; 他们以为在这里不过几个小时,但实际却已不知过了多久! 是谁将幻镜放置在这里! 像是想到了什么,凯文下意识去看殷宸,她却已经腾空而起,磅礴到骇人的力量以她为中心辐射,大海为之颤栗、天地为之变色,甚至连无形的时空都在扭曲。 圣教的人都惊骇的看着她 梵卓女王的强大是圣教代代相传的常识,但只有亲眼见证过才明白,这是多么可怕的一种力量 mdash;一种不属于人间的力量! 女王陛下!请您慎重!rdquo;伦道夫面沉如水:您该克制,这种力量不该展露于世人面前。rdquo; 他举起圣光轮,璀璨的光晕刚要绽开却被殷宸一把挥开,黑雾铺天盖地,似要将天地都遮蔽,她转头看来一瞥,猩红的眸子闪烁着嗜血的杀意和狂暴! 伦道夫嘴唇本能的颤了一下 再动一下,杀无赦! 他们所有人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清晰的意识 下一瞬,殷宸的身影骤然消失 岩红色的海浪向周围席卷,孤岛化为碎块尘埃消弭于海洋,所有人看着她消失后的地方,说不出来话 hellip;hellip; 殷宸踩着空间的节点迅速穿梭着 血族的强大也不是万能的,即使是她当初从别墅来这座岛上,也用了半个小时 十分钟hellip;hellip;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rdquo;她第一次冷下脸:为什么不早告诉我!rdquo; 因为这就是规则,入梦的规则。rdquo;规则平静道:你是入梦者,扮演着角色,按照剧情的走向,需要你做什么的时候才能做什么,你是梦兽,这些你再清楚不过。rdquo; 殷宸咬着唇 你着急了,你失去平常心了,你也不再像刚来时那样无所谓的嬉皮笑脸了。rdquo;规则淡淡道:因为你动真情了。rdquo; 殷宸:他对我好,我为什么不能动真情!rdquo; 规则:我没有说你不能,我只是说,你要学会适应,适应在梦中世界里通过种种限制爱你的爱人。你说这些梦是君刑天劫所化,那哪一种天劫不是困难重重?你不能幻想一切都如你所愿,你能做的,只是冷静的、坚定的、拼尽全力的走下去!rdquo; 殷宸闭了闭眼,身上的气机再一次攀升,踏过节点时,甚至有扭曲的雷光闪烁 我会的。rdquo;结界在她面前如薄纸一样撕裂,她冰冷艳丽的容颜出现在禁地门口,她看着面前挡着的无数被魔气污染的血族,缓缓握紧权杖:我一定可以,拉着他一起,活过来!rdquo; hellip;hellip; 绚丽华美的爆炸仿佛烟花在结界外炸响,火光烧天而起,即使在禁地最深处,仍然能感受到那种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势! 勒森魃遥望着那一方,低下头,微微一笑:薄先生,冲冠一怒的女王陛下为您而来了。rdquo; 在他身下,被按倒在玄铁棺材上的薄之舟气息孱弱,一把血色的弯刀狠辣的洞穿他的心口,刺目的鲜血淌了满地 mdash;凄艳,又绝美! 薄之舟缓缓睁开眼 他有着亚裔人族中极为纯正漂亮的黑色双眸,但更漂亮的却是他的眼神,冷静、内敛、摸不清深浅。 勒森魃欣赏又遗憾的看着他,突然弯了弯唇,低下头去轻声道:其实,我骗了你,无论你献祭不献祭,她都会死。 当血族女王失去了她的歌者,她会绝望到失去理智,她会向我复仇,她会毫不克制的爆发出自己最强大的力量,而就在那个时候,因为她扰乱了人间秩序,神终于能抓住机会,降下天罚,将她彻底湮灭!rdquo; 说到这儿,他颇为惋惜的叹一口气:可惜啊,其实我是真心仰慕陛下的,但凡她愿意将权柄和垂青分享给我,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rdquo; 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梵卓,这样风华绝代的女人,他再也遇不见第二个了。 但这也没办法啊。rdquo;他看着薄之舟的眼神渐渐阴鸷冰冷,慢条斯理:谁让她,偏偏爱上你这个,蝼蚁般的怪物呢!rdquo; -- 第54页 棺材突然剧烈的颤动起来,有磅礴的魔气翻涌着、嘶吼着冲出来,冲破棺材板,一道道刺穿薄之舟的身体! 黑暗的魔斑在他身上涌动,人类的身体因为如此高等级力量的冲击而渗出血珠,一道一道,在他身上交织成诡异的花纹 勒森魃眼中光芒大盛 快了!就快了!rdquo;勒森魃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隐隐颤抖:将远古的魔与血族的力量通过魔魂灌输进人体,再吸干你的血,我就可以以血族的身份融合魔的力量,强大到即使是神也不能奈我如何!rdquo; 是么。rdquo; 清清淡淡一声,伴随着的,是刀刃切开皮肉的声音。 勒森魃张狂的表情骤然僵硬住 他缓缓低头,看见自己被刀刃洞穿的胸口,下一瞬天翻地覆,他被狠狠按在棺材上,黑雾和血水疯狂冲他涌了过去 啊mdash;rdquo;勒森魃痛苦的惨叫出声! 想知道血族与魔气融合的力量,那不是,该先问问我么?rdquo;薄之舟单膝跪在他上面,居高临下看着勒森魃痛苦扭曲的脸,微微一笑 他握着弯刀,缓缓剥开勒森魃的心口,将他那颗被魔气包裹着的、早已停跳千年的心脏生生挖出来,慢条斯理的切开了,仿佛品尝着生鱼片一样,一片片含进嘴里 不mdash;rdquo;勒森魃瞳孔收缩神情扭曲,无比恐惧的看着他:mdash;魔鬼mdash;你是魔鬼mdash;不!别杀我mdash;别mdash;rdquo; 我不会吸你的血。rdquo;薄之舟微笑着看着勒森魃因为失去心脏和力量而渐渐萎缩苍白的身体,他身上的血管因为承受了过于强大的力量而根根暴起,血花一朵朵从皮肤迸溅开来,他笑的却仍那么温和冷静:我只会吸一个人的血。rdquo; 他只要那一个人,转换他! hellip;hellip; 殷宸踩着累累血骨,背着穹顶的天雷踏入禁地深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血 满地的、鲜红的血! 她看见原来墓碑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一座坍塌的被血染尽的棺材伫立在那里,在那上面,趴着两个人影 mdash;是薄之舟和勒森魃! 薄之舟!rdquo;梵卓女王的尖啸几欲刺破云霄,她携着万钧之势冲下来,快跑到棺材旁边,却只敢小心的轻颤着伸出手:之舟hellip;hellip;rdquo; 这还是你第一次唤我的名字呢hellip;hellip;rdquo;低哑的嗓音轻轻响起,被血污染满了的男人慢慢坐起来,他身下是勒森魃的尸体mdash;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四代种亲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里,甚至连脸上恐惧狰狞的表情还没散去。 之舟。rdquo;殷宸看都没看勒森魃一眼,她小心的捧着薄之舟的脸,看见他从嘴角到胸口大片大片的血迹:你怎么样?他把你怎么了?rdquo; 媞娜。rdquo;薄之舟慢慢回握住她的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怎么办,我吃了他的心脏、吸收了他的力量,在你们血族中,这是不是不死不休的仇怨?rdquo; 没关系,没关系!rdquo;殷宸死死咬着牙,眼中杀意腥红:你是我的歌者,他敢对你下手,即使没有你我也会杀了他!只要你活下来就好了,只要你没事就好了!rdquo; 薄之舟低低笑起来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我不想让你为难。rdquo;薄之舟扯开自己破碎的衣领,露出黑雾缠绕的因为失血的苍白的脖颈,他歪着头,懒散、深情又迷离的看着她:你来转换我,好不好,我们共享一切,魔气、力量、血脉hellip;生生世世,永远不分离,好不好?rdquo; 梵卓女王宝石般明亮的瞳孔中反射着他的模样mdash;渐渐狰狞的轮廓,和慢慢丧失理智的、溢满疯狂的双眼。 快一点hellip;rdquo;他蹙眉低喘了一声:我有点hellip;撑不住了hellip;rdquo; 殷宸毫不犹豫的上前,将獠牙狠狠洞穿他的脖颈 嗯hellip;rdquo; 薄之舟抱着她后仰,黑雾源源不断的涌进他体内,强悍到要让身体崩溃的力量通过被吸食的血液传到殷宸的体内,他爱昵的蹭了蹭殷宸的脸颊,半阖着眼,迷醉又慵懒的看着前方 我现在hellip;rdquo;他懒懒问:是什么味道的?rdquo; 什么味道!让人穿肠烂肺的毒药的味道! 殷宸恨恨的大口大口吞咽着血,凶狠又狼藉的模样像是一只嗜血的野兽,薄之舟又笑了两声,他轻轻摸着她的头发,随着仅剩的血液的流失,他的手一点点耷拉下来mdash; 殷宸猛的抬起头,长长的指甲狠狠撕开自己的侧颈,大股血液喷涌而出,她按着薄之舟的头压在自己的颈窝,嘶哑道:喝,能喝多少喝多少!转换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生死大劫,十不存一!你要记得你是谁,千万不能忘掉理智!rdquo; 薄之舟气息微弱,却还是轻笑了一声 还有你呢,我不会忘的。rdquo;腥甜的血液在口腔弥漫,顺着喉管直至五脏六腑,他却还不忘亲一下她的鬓角,低声道:别担心,等我再醒来,一切就都过去了。rdquo; 殷宸心慌的不敢说话,她紧紧按着他的后脑勺,仰头望着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看见乌云密布、雷电横生的天空渐渐散开,漫天黑雾渐渐淹没,地上纵横的尸骨和血河化为尘埃hellip;hellip; -- 第55页 结界幽冷的穹顶一寸寸湮灭,露出曙光微熹的天幕 脖颈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凝固,一个微沉的重量压在颈窝里,没有了呼吸的温度 殷宸的心一瞬间坠入深谷! 之舟hellip;rdquo;她轻轻的,像是怕打扰什么,又像是在渴盼什么:之舟hellip;rdquo; 回应她的,是一片骇人的寂静 血红的泪珠不知不觉流下来,殷宸轻颤着抬起指尖,一点点探向他的鼻尖:之舟hellip;别hellip;rdquo; 没有反应,没有反应! 薄之舟!rdquo;她骤然爆发出一声尖啸,那一刻毁天灭地的欲望充斥着她的脑海,但下一瞬,一个凉凉的、轻轻的吻落在她鬓角 嗯。rdquo;他带着鼻音的声音,慵懒又温柔:我在呢。rdquo; 暴动的风云戛然而止,殷宸的眼眶猩红一片 薄之舟慢慢直起身子,微笑的看着她,然后抬起手,手心微微用力,有晶莹的红色粉末从指缝间泻出来,他缓缓张开手,掌心是一朵盛放的血色玫瑰 高兴些,送给您,我的女王。rdquo;他含笑的、温柔着说:吾妻,吾爱。rdquo; mdash;mdash;血族迷情(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新世界,爆双更合一~\(≧▽≦)/ 预告小剧场 魏元衡(十四岁.落魄王子):我是个小可怜 小雪狐(三条尾)(心疼脸):哎呦我的崽儿,不慌,霸霸保护你! 魏元衡(二十二岁.大将军王):你又要抛弃我 小雪狐(五条尾)(依依不舍):我不是我没有,等你当大帝了我就回来啊。 魏元衡(三十二.铁血大帝):你终于是我的了 小雪狐(九条尾):是是是你的hellip;别hellip;别摸尾巴hellip;那里也不行hellip;别hellip; 第31章 铁血帝王(一)(二合一) 一二一, 一二一hellip;hellip;rdquo; 一望无际的冰川雪原上, 万物皆是雪白茫茫, 只有以鹰的视野赳赳望去时,才能看见那一道在深川凶谷间鬼魅般飞驰的小小身影 mdash;那是一只雪狐! 这是一只看着不过两个巴掌大小的幼狐, 通体皮毛洁白如雪,唯有四肢是艳丽夺目的艳红, 三条蓬松的长尾在寒风中高高竖起, 小小的肉垫在人高的深雪层中轻点, 便一跃十米开外,遥遥望去, 竟似是一路踏火而飞, 神圣又华艳! 这只颜值爆表的雪狐不是别人, 正是降临第三个位面的殷宸! 她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 你喊的什么破调!你自己看看和我跑的是一个节奏么!rdquo;第四次因为下意识想踩点子而绊脚险些跌落悬崖的殷宸咆哮道:照你这个慢吞吞的调子, 八百年我也跑不到目的地啊!你除了拖后腿还能干点人事儿么!rdquo; 规则从善如流停止了懒散的口号, 打了个哈欠儿:要求这么多, 咱也不是干这行的, 要不给你整个专业的mdash;放首小苹果?那个带劲儿,能让你日行八千里。rdquo; 懒得和你贫嘴!rdquo;殷宸不耐烦:还有多远啊!rdquo; 不远了,翻过这座山就到了。rdquo;规则看了眼地图,慢吞吞的呀rdquo;了一声:我觉得你该加速了,现在有一个狼群正围着他hellip;hellip;rdquo; 日!你怎么不早说!rdquo; 男朋友要被狼啃了!殷宸不能忍,强忍着肌肉的酸痛再次加速,身形如流光划过皑皑白雪间mdash; 山的那端,是一片广阔的雪原, 千里霜白,皑皑壮阔 但此时,那一片雪地上却是一片狼藉mdash;三具深灰色的狼尸血肉模糊倒在地上,流出的蜿蜒的血河冻结成冰,在它们中间,站着一道劲瘦的小小身影 那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容貌俊秀,气质清贵,明明看着该是个锦绣簇拥、尘毫不染的贵胄公子,眉眼却有着血气骇人的冰冷锋利 他脚下,是被狼爪撕烂的貂裘大氅;他身上原本华贵精美的月白长襟也被撕出斑斑血痕,一滴滴血珠顺着手臂、擦过剑刃坠下,坠在雪地里,像开的艳极的梅花,猩红的刺眼! 对面还有五只呲着獠牙的饿狼,而他的体力已经在之前的搏杀中消耗殆尽,但他脸上却不见任何恐慌绝望,只是冷冷蹭了一把脸上的血,慢慢握紧长剑,盯着对面的狼王,眼中是比剑更锋利的寒光和杀意! 三个同伴死在这个小小的猎物手上,五只雪狼明显有些慌乱,如果是平日里它们大概会就此离开,但深冬的北山冰寒千里,它们已经数日没有找到一点食物,如果今日不吃掉这个猎物,它们就会饿死! 饥饿的本能战胜了一切,狼群眼神中闪烁着凶恶的绿光,它们缓缓围住伤痕累累的少年,狼王骤然一声长啸,它们毫不犹豫一拥而上! 少年冷厉的握剑迎上,锋利的剑锋干脆利落将正对面扑上来的饿狼捅了个对穿!饿狼痛苦的哀嚎一声,尖尖的狼爪挣扎间在他胸口划开了长长一道血口,少年却无暇顾及,他推着狼尸狠狠扭身,险险避开了狼王从侧面咬来的血盆大口! 他用力拔剑,剑却卡进了狼尸的骨头里,狼群看准时机又冲了过来,少年眉目冰冷,直接弃了剑从后腰拔出一把匕首,他屈起膝盖将上本身后仰成一个可怕的弧度,在饿狼扑到自己上空时狠狠把匕首插进它的脖颈! -- 第56页 腥臭的鲜血喷溅了他满脸满身,一片血色的余光中,他看见狼王狰狞的咬过来的满口獠牙 mdash;他避不开! 那一刻,他心里没有任何恐惧或绝望,只有滔天的不甘 他怎么能死在这儿! 他还没有为他的母后和外祖报仇!他还没有让那些人死无葬身之地!他还没有实现他的野心和抱负,重燃大周的荣光! 冲天的怒火使他的双眼猩红如血!他毫不犹豫的放开被卡住的匕首转而徒手掐住狼王的脖颈,十指那一瞬爆发出的力量竟然穿破厚厚的狼毛狼皮刺进肉里,鲜血喷涌四溅 mdash;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在他的瞳孔里,狼王狰狞的面孔一寸寸放大,尖锐的獠牙划破他面颊,就在要咬穿他的那一瞬,一股磅礴的巨力袭来,将整个狼王的身体狠狠撞出十数米开外mdash; 最后的力气用尽在这一击里,少年踉跄两步,单膝软倒着跪下,浑身都因为脱力而轻轻痉挛!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艰难的抬起手,抹一把脸上淋漓的血痕,模糊的视野中看见狼王翻滚着跌进雪坡里、气息全无,仅剩的三只雪狼在对面徘徊不前,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hellip;前方 他前方? 少年慢慢垂下视线,看见在他正前方两米远的地方,立着一只小小的雪狐 小小的雪团子,火红的爪子踩在雪地上,三条长长的毛尾巴高高竖起,明明看上去那么稚嫩柔弱,却震慑的对面三只饿疯了的雪狼不敢妄动一步! 它在保护他? 奇异的,少年那一刻,想的不是这有三只尾巴的狐狸该是什么精怪,不是怀疑警惕这小狐狸为什么要保护他,而是只是看着它,他心底,就慢慢溢出一种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安心和欢喜! 这时候,小雪狐突然转过了头 少年注视着它那双黑黝黝的、灵动的大眼睛,它似乎在打量他,等看清他一身鲜血淋漓的模样,它眼中的光彩便如阴云遮住了阳光,没了欢快和喜悦,只充斥着冰冷的杀意。 它转过头,盯着对面三只饿狼,那三只狼似感觉到了什么,毫不犹豫掉头就跑,它猛的冲上去,三只长尾上柔软的长毛霎那间立成根根尖刺,挟着万钧之势挥舞而去,凶狠的将三只饿狼抽的筋骨尽碎,血肉模糊倒在地上 一击之力,恐怖如斯! 最后的危机解除,少年终于放松下来,剧痛与疲惫潮水般涌来,让他脑中一片眩晕,他慢慢坐在地上,喘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他看着小雪狐转身颠颠小跑过来,就站在他对面不足一米的地方,歪着头,静静看着他。 它的双眼又恢复了阳光般的明媚和灵动,让他看着,就莫名的笑起来。 谢谢你救了我。rdquo;他放松又慵懒的往后坐了坐,一身冰寒杀意褪去,哪怕一身血痕狼藉,却也渐渐显出贵胄少年的英朗俊秀 他向它伸出手,轻轻一笑:我是魏元衡。rdquo; 殷宸歪了歪头,本来还有点担心这次封建位面的男朋友会不会被成了精的自己吓到,看见他这模样,才算放下心。 她开心的上前两步,凑到他腿前,抬起前爪子搭在他手心拍了拍 魏元衡低低笑起来,笑着笑着,便咳嗽起来,有血痕从他唇角滑落,他眼前骤然模糊,甚至来不及说句话,就昏迷了过去mdash; 殷宸见魏元衡要栽倒在地,忙冲过去,用柔软的尾巴托住他脑袋,自己绕在他身边转了一圈。 他身上都是伤,鲜血将他坐的那一片都染红,看的人头皮发麻! 殷宸都不知道,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是怎么在这绝地般的北山,从饿狼群里杀出一条血路来坚持到如今的! 她摸了摸他因为失血而渐渐冰凉的脸,不敢耽搁,直接用尾巴把他小心的缠住举在半空中,冲着一个方向跑去。 hellip;hellip; 魏元衡是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的。 他慢慢睁开眼,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看见对面被火光照亮的石壁。 这是一片很宽阔的山洞,中间燃着火堆,火堆上还架着几个石碗,山洞的位置被一块两人高的巨石堵着,只在洞顶余下一个尺高的洞口换气,透过那里,依稀能听见外面凛冽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魏元衡打量四周,下意识寻找小雪狐的身影 最后的意识中,他隐约记得它卷起了他离开,它应该和他在一起 但小雪狐不在这儿。 魏元衡皱了皱眉 严冬的北山是天下最冷最神秘的绝境,百年来从未有走进去的人能走出来,也正因为如此,那些追杀他的人见他跌入雪谷才放弃了继续搜查,没人觉得他还能活下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说今日碰上的狼群,就昨日晚上若不是他好运找到一个背风洞穴、燃着火堆又有内力护体,怕是已经冻死在寒夜! 那小雪狐虽然力量强大,但那么小小一团,深夜顶着寒风不知去向,让他实在不放心。 魏元衡抿住唇,他想站起来往外看看,却微微一动,就痛的满头冷汗。 这时,山洞外传来几声抓挠的声音,他循声看去,见一个雪白的毛团子出现在那个换气的洞口 魏元衡这才松口气,轻声唤道:你快进来,外面冷。rdquo; 小雪狐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跳进来,而是伸出爪子冲着大石头比划了一下,在巨石上半部分看似轻描淡写的划了一道,然后轻轻一推 -- 第57页 轰隆隆mdash;rdquo; 丈余高的巨石干脆利落的被分成两半,上半部分滚了出去,发出震雷般的的沉重声响,猛烈的寒风瞬息从空隙冲进来,吹的远处的火堆都一阵摇曳! 殷宸把尾巴拽进来,魏元衡这才发现,它竟然拖了一只比它体型大十倍不止的成年羚鹿尸体回来! 把羚羊尸体拽进来,殷宸又跳出去,卷着大石头上来,把石头重新怼进大缝里,大风戛然而止。 殷宸这才摇晃着尾巴,欢快的跑到魏元衡身边 它把前爪搭在魏元衡腿上,仰着小脑袋看他,魏元衡也低着头,看着它可爱的模样,要不是伤重到动不了,特别想伸手摸一摸它。 殷宸看着男朋友虚弱的样子,别提多心疼了。 她怜惜的拍了拍他的手,跑到火堆把盛着水的石碗卷下来,颠颠跑来喂到他唇边。 魏元衡笑了一下,顺从的低头喝着,温热的水滋润了干涩的唇喉,滑过冰冷的肺腑,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石碗很大,魏元衡喝完还剩下很多热水,殷宸便凑过头去也舐了几口,魏元衡含笑看着它,并无任何嫌弃之意。 然后,它就把尾巴探到他身上,开始解他的衣服 魏元衡愣住了! 民间多有鬼怪谣传,说狐妖化为美貌的女子勾引过路的书生吸人精魄,狐妖也惯来被当作邪恶的妖物,但这样的传说在周国却是不存在的,恰相反,在周国,狐、尤其是雪狐,向来被当作神圣的象征 mdash;因为相传周国的开朝之祖,便是受到了一只九尾雪狐的庇佑,得以王天下,建立一代霸业! 况且,他也不觉得,有这样一双干净眸子的小雪狐会对他有什么恶意。 灵巧的尾巴扯开他的腰带,腰间的玉佩香囊在落地之前被它接住放到一边,解开血迹斑斑的中衣,露出里面少年尚显的劲瘦单薄但线条已经足够漂亮的白皙胸膛。 虽然觉得它不会是那个意思,但甚少这样裸露自己的少年还是微微红了脸,相比之下,已经在前两个世界里进化成真老司机的殷宸就显得坦荡的多! 而且男朋友这一身伤痕,让她只有心疼,什么旖旎暧昧都扔边上去了。 她用尾巴沾进热水里,浸湿了轻轻擦拭他身上的血痕,雪白蓬松的尾巴瞬间脏兮兮一片,魏元衡看的怔住,下意识道:别hellip;hellip;rdquo; 殷宸不鸟他,细致的把已经凝固的血迹擦干净,露出纵横交错的伤口 这时候倒要感谢这里寒冷的天气,让伤口不至于快速感染,在这个没什么好药只能靠人类身体硬抗的位面里,这也足以让殷宸松一口气。 它把第三条尾巴伸过来,里面竟然卷着好些嫩绿的草药。 魏元衡也已经在北山里走过两天,厚厚的积雪层中连野草都少的可怜,更别提是这样的草药了mdash;他不知道,它是废了多少功夫才找到这些草药的。 殷宸把草药塞进嘴里,嚼碎了一点点敷在他伤口上,狼爪挠出来的伤口很深,尤其是他胸口那长长一道,再深些几乎就伤到骨头了,即使她动作再轻,他也还是疼的身体紧缩。 魏元衡闭上眼,紧紧咬着牙关 mdash;比起单纯的身体疼痛,他的模样,倒更像是因此而回想起什么更痛彻心扉的、让人绝望的回忆! 殷宸轻轻舐了舐他没有伤口的手背,带着安抚又温柔的意味,魏元衡一震,慢慢睁开眼,深深看了它一会儿,摊开手心,它又柔柔的舐了舐他掌心 他神色一动,一种说不出的温软溢满心口,让他自得知母后病逝宫中一直冷成冰的心脏,又慢慢的跳动起来。 他屈起手指,指肚终于触到了它茸茸的软毛,和他想象的一样,带着阳光般温暖的柔软。 他慢慢笑了起来 殷宸见他露出笑容,心里才舒了口气,它把草药涂完,叼着空碗跑到羚鹿尸体旁,锋利的指甲轻巧划开凝固的伤口,血水流进碗里,她足足盛了两大碗,血水也流干净了,她这才划开几道肉条,和着血、草药和雪水扣进碗里,挂在火堆上煮汤。 规则咳嗽两声:你这有点过分了吧,狐妖什么的通灵性会生火也就算了,你怎么还煮汤啊!你还没成精呢!rdquo; 我是一只绝顶聪明的狐妖不行么!rdquo;在人设崩溃边缘大鹏展翅的殷宸理直气壮:你瞧瞧我男朋友,十三四岁的孩子,一身伤,连口热的都喝不上!你个铁石心肠的无所谓,我可舍不得!rdquo; hellip;hellip;rdquo;规则无语凝噎:你可真是太特么聪明了。rdquo; 殷宸才不鸟它,等汤煮好了,背过身避开魏元衡的视线,把小爪爪塞进嘴里一咬,流出的血滴都混进汤里,再把伤口舔没不留下任何痕迹了,才用尾巴卷着细致的喂给魏元衡。 狐妖之血堪比灵药,魏元衡喝完,脸上总算是有了点血色。 殷宸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好,轻快的跳进他怀里,魏元衡终于有了些力气,他吃力的抬起手,轻轻抱住它,一下一下,慢慢抚摸着它蓬松柔顺的大尾巴 谢谢两个字,太浅薄了,他甚至不想再说 冰冷的寒风、死寂的绝地,昏暗的洞穴、摇曳的火光,只有怀里绒软的温暖,偎贴着心口,是真实的温度。 在这样的气氛中,那些本想永远封印在记忆深处的、碰一碰就流血的愤怒、阴鸷和委屈,情不自禁的便吐露了出来 -- 第58页 我是周国的三王子,皇后唯一的嫡子,我的外祖一族,是为周国代代守卫边疆抵抗外敌的大将军。rdquo;魏元衡仰着头,黝黑的眸色晦涩幽邃:周国先立嫡后立长,我名义上的大哥是贵妃之子,父王偏宠贵妃,以至于给了她不切实际的妄想。 她的野心浅薄又可笑,哪怕母后外祖他们知道,也一直不以为然,他们都说,父王虽然懦弱多情,但总归是有为王者的分寸,我们谁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糊涂、又如此狠心hellip;hellip;rdquo; 魏元衡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来,直到最后,几近于无。 他还记得,两个月前,父王亲自授他尚方宝剑、命他代父北巡督查地方,天下都说,这是父王对他的信任与厚爱、终于决定将他封为太子的先兆。 但就在这两个月里,他的母后在深宫中暴毙而亡,他的外祖父和几个叔叔战死沙场、十万兵权被夺,而他自己,也在匆匆返程的路上被刺客追杀,滚落雪谷流落北山。 这的确是贵妃所为,但是,如此大的动荡、如此大的阴谋,说周王一无所知,谁信? 他的父王,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将他生生推入地狱! 殷宸怔怔看着他 对于她来说,这只是一个梦中的人间位面,但对于他来说,每一世,都是他切身生长经历过的。 对一个十四岁的、曾经应有尽有的少年来说,该是多么残忍的事! 她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趴在他怀里,静静的陪伴着他。 这番倾诉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昏睡了过去,就在殷宸也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察觉到身下人的温度烫了起来 mdash;他发高烧了! 受了那样重的伤,殷宸早猜到他今夜不会好过,也提前做好了准备,她卷过一个碗,里面是烧的温热的雪水,她用尾巴沾湿,给他擦身降温 温水被滚烫的皮肤烧烫,就再擦上新的一层,一遍又一遍,大半个夜,殷宸就守在他身边,一次次测试他的温度,终于在凌晨时分,他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 殷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疲惫的窝在他胸口 她现在还是一只幼狐,这几天折腾的,就算是妖精也累啊。 这时,一只手轻轻摸上它绒软的后颈,半昏半醒的少年搂住她,紧紧的按在心口 殷宸安抚的舐了舐他的手腕,突然听见他轻轻的呢喃:别离开我hellip;rdquo; 殷宸用小爪子拍了拍他 谁离开他,她都不会离开他的mdash;她就是为他而来的! 虽然不能说话,但他却似感觉到了,紧握的泛白的手指松了松,昏睡中唇角都露出些放松的笑意 别离开他 等他醒来,等他将来,他可以把自己的所有,都回报给它! 毕竟,在他身陷深渊一无所有的时候,只有它,保护他、陪伴他、救赎他hellip;hellip; hellip;hellip; 清晨明媚的阳光从洞口漏进来,照亮了幽暗的洞穴,驱散一夜的冰冷。 魏元衡缓缓睁开眼,阳光刺进眼睛里,让他清晰的意识到,活着的滋味。 昨夜昏昏沉沉的记忆从脑海中苏醒,魏元衡低下头,看见在他怀里睡的正香的小雪狐mdash; 第32章 铁血帝王(二) 它毛茸茸的大尾巴搭在他腿上, 软软的小爪子按着他胸口, 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可爱至极! 他试探着抬抬手,虽然疼痛艰难, 却并非不可忍受。 他摸了摸它的小爪子,慢慢抱紧它, 下巴顶在它白绒绒的脑袋上, 像抱着唯一的珍宝。 殷宸抖了抖耳朵, 也被他的动静弄醒了 魏元衡笑着说:早上好。rdquo; 它眨了眨眼,懒洋洋的在他怀里蹬蹬腿伸个懒腰, 愉快的拍了拍他手臂, 跳下来跑到燃尽的火堆旁重新生火煮汤 魏元衡靠着微冷的石壁, 看着小雪狐抬起两只前爪搓了两下, 就有灼热的火苗在它爪尖升起, 很快燃成熊熊火堆 他静静看着, 竟也不觉得有多惊异。 早接受了它的不凡, 它再做出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妖精就妖精吧,无论多么古怪诡异的能力,总不会比人心更狠毒。 殷宸昨晚上没睡好,汤咕嘟咕嘟冒着泡,别有节奏感的催眠,她脑袋瓜跟着一点一点都快着了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殷宸忙转头, 见魏元衡撑着石壁竟然慢慢站了起来 他额角都是冷汗,半敞着的被草药覆盖的胸口隐隐渗出血色! 殷宸一瞬瞪起眼睛 mdash;这不瞎胡闹么!昨天命都快没了今儿就作死起来! 之前两个位面男朋友都是老谋深算的成年人,从物种战斗力差距来讲,是她宠爱rdquo;他们,但实际从心性年龄来讲,殷宸却是那个像小傻子似的被宠过来的! 但这个位面这个时间段的男朋友年纪还小,还只是个少年,殷宸就忍不住操起老妈子的心了! 殷宸跑过去抬起前爪,恨铁不成钢的拍着他的腿。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但是,我必须得尽快恢复。rdquo;魏元衡疼的一身是汗,露出个阴郁晦涩的笑容:我得尽快回去,否则等贵妃彻底把兵权夺去了,朝中大臣觉得我死定了,那么周王就会顺势将大王子封为太子,大局已定,我回去,也不过是个悄无声息死去的下场。rdquo; -- 第59页 就和他的母后和外祖一样hellip;hellip; 殷宸一顿,规则这时候蹦出来 【限时任务发布:请在一个月内将魏元衡平安送出雪山,任务未完成者,抹杀!】 得了,这回是想不送也不行了。 魏元衡微微弯腰,揉了揉小雪狐的头,柔声道:放心,我自小习武,对自己有分寸,我不会用力过猛的。rdquo; 你有分寸个屁!当我不知道你们这种牛叉大佬,从本性里就有誓不罢休的狠绝,身体算什么健康算什么,为达目的什么都能忍什么都敢拼! 但她可舍不得! 殷宸是以养成小幼苗的心态在看自家男朋友,见魏元衡铁了心要拔苗助长怎么拍都不听话,她那个气,气鼓鼓的回去煮汤,咬着爪子背着他往里面多滴了好多血。 汤里鲜甜的血腥味很浓,魏元衡只当是鹿血,没有发现异常。 喝完汤,他扶着石壁一圈圈的走,但体力不济,走了几圈又皱着眉慢慢跪坐下来 他擦了擦鬓角的汗,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与那些仇恨、急迫的心情交织,让他心口一阵躁郁。 殷宸看着他半响,突然把头压在地上开始努力憋 作为一只绝顶聪明的狐妖,她除了会生火煮汤敷药,她还可以hellip;hellip; 魏元衡突然看见四道火光从小雪狐脚下升起,迅速顺着它纤细的四肢蔓延,像是将它整个燃烧 他心口停跳了一拍,想都不想就冲过去抱起它 他抱着它,却没有被火焰燃烧的痛感,摸着它的皮毛只有融融暖意 呀!rdquo; 魏元衡瞳孔一缩,震惊的低头看着它 殷宸被骤然抱离了地面,发出一声惊呼,然后意识到,自己果然能说话了 嘿嘿嘿,就是说,机智如我,装X如风! 魏hellip;元hellip;衡hellip;rdquo; 稚嫩的童音直接在脑中响起,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软糯的像是泛着甜香,隐隐约约的模糊 魏元衡捧起小雪狐,与它四目相对,沉声道:是你在说话?rdquo; 它hellip;会说话hellip; 殷宸甩甩尾巴,时间有限没空扯淡,一字一句尽力说:hellip;雪hellip;封山hellip;过hellip;风雪期hellip;才hellip;行hellip;rdquo; 风雪期?rdquo;魏元衡听见这个词,皱了皱眉:要多久?rdquo; 十hellip;天hellip;rdquo; 话音刚落,那声音骤然消失。 魏元衡看着小雪狐,小雪狐不好意思的歪歪头 要成精修炼很艰难的,它还是个宝宝,能力不足嘛~ 殷宸以为魏元衡会安慰的揉揉她脑袋,但是他没有,而是用一种异常奇异的目光注视着她 殷宸不知道,这一刻,魏元衡心里只有一个毫不相干的、堪称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又想起那些关于狐妖的志怪传说 如果可以说话的话hellip;是不是hellip;也可以hellip;变成人? 小雪狐hellip;变成人hellip; 他还没来得及深想,小雪狐已经不满的一爪子按在他脸上 mdash;为什么还不来揉头,她很辛苦的需要鼓励好么!居然对着她还发呆想别的,男朋友是不是不想干了! 千岁老妖怪毫无违和感的融入了幼龄低智小雪狐的身份里! 思绪被打断,魏元衡抱紧小雪狐,亲了亲它毛茸茸的脑门:好了好了,你真棒!我知道了,我会在这十天里养好身体的。rdquo; 他虽年少,却不是气盛急切之人,正相反,需要的时候,他可以很耐下心来隐忍。 他很冷静的意识到,连雪狐都要避开的风雪期,以他带伤的身体,是绝对撑不过去。 正因为要复仇,所以他不能白白死在这儿! 既然已经做好决定,魏元衡便慢慢靠坐下来 变故来的太突然,直到现在,他才能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殷宸见他不再逞强,才甩甩尾巴跑出洞穴。 风雪期将至,北山所有的动物都会迁徙躲起来,至少一个月内北山将无生息,所以说她要准备好充足的食物,因为魏元衡伤势未愈太虚弱,不比她身强体壮,她还需要准备好木柴和草药 这一天,小雪狐大半夜才回来,拖着两只冻成冰的羚鹿尸体和一棵两丈高的冻木,第二天天不亮,它又跑了出去,带回来更多的食物和木柴hellip;hellip;像是兢兢业业屯过冬粮食的小松鼠。 如此忙了三四天,殷宸叉腰看着被堆的满满当当的山洞,心中满是欣慰和得意 你老说我傻,你瞧瞧,我也是可以养家的!rdquo;殷宸骄傲的对规则说:养成男朋友的快乐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嘎嘎嘎!rdquo; 规则冷哼一声,还没拉得及喷毒汁儿,殷宸已经被人捏着后颈皮抱起来 魏元衡揉揉她脑袋,指着地上用剑刻出来的字痕:该认字了,昨天教你的,这是什么?rdquo; 殷宸:hellip;hellip;rdquo; 她真的太难了,都成禽兽了还得学习! 她反手一爪子挠过去,魏元衡抬着皮都没红的手继续揉她脑袋:这念碗,咱们吃饭的东西,复杂的你不爱学,这些基本的总得知道。rdquo; 基本个屁!这个时代还在写小篆呢,动辄几十划的扭曲字体了解一下! -- 第60页 殷宸想跑,魏元衡硬是压着它把那三十个字认完 等出了北山进入人世间,它总要入乡随俗,现在的它就如一张白纸,对外界一无所知,他得引导着它好好适应,否则hellip;既然有妖,那世间说不得也有斩妖除魔的道士,若是它懵懂间撞上了,他想想便觉得心头发凉 于是哪怕它在怀里打滚撒娇,他还是硬着心肠逼着它学! 学完之后,他抱着蔫蔫的小雪狐,给它讲故事 这是殷宸最喜欢的环节 虽然他讲的都是些寓教于乐的小故事mdash;给小孩儿听的那种,但是他那一把清朗的少年嗓音好听啊,而且他揉毛的力道也舒服,从脑袋揉到尾巴尖,一气呵成,爽的不行! 魏元衡抱着懒洋洋的小雪狐,抬起头看向洞口 今天小雪狐早早回来,重新换了块更大更结实的石头堵住洞口,只在最顶部挖了几个小洞透气 如今算算已是深夜,外面咆哮的风声却越来越猛烈,夹杂着大片硬物坠地的声音,甚至,魏元衡还隐隐听见远方雪崩一样骇然的坍塌声。 魏元衡的手微微一紧,殷宸察觉到,安抚的拍了拍他 崽儿,不慌!霸霸保护你! 魏元衡低头看它,忍不住笑了,握着它的小爪子亲了亲。 他们在洞穴里待了十余天,直到惊天动地的风声终于渐渐消弭,殷宸跳到洞口,贴着石头又仔细听了听确定没问题 魏元衡以为小雪狐会把整块巨石推走,但它并没有,而是费心在巨石上部用爪子划开一道,只把上面的石头推走 魏元衡心中不解,但好在他会武、伤势也恢复的不错,颇轻松的跟着它踩着巨石离开洞穴 看见外面的场景,魏元衡一下子明白了 mdash;因为地上的积雪,足有两米深,将硕大的洞口巨石都遮了大半,只有他脚下踩的这部分才是露出雪面的。 魏元衡遥望着周围,脸色一沉 这周围的地势形状,与之前截然不同! 魏元衡恍惚明白了,为什么从没有人能走出北山 不说这里有多少凶恶的野兽,有多么可怕的风雪,更骇人的是风雪过后,会形成新的地形,让人彻底迷失方向! 魏元衡紧紧捏着手,片刻震惊过后,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狠绝 老天不让他出去,他却一定要出去!哪怕是爬,也要爬出去! 就在这时,小雪狐跳了下去,它小小的身影没有陷进积雪里,而是伴随着灼烧起来的烈焰火光,积雪自它身边融化开一块空地。 它四爪踩着火转了个圈,灵动明媚的黑眼睛看着他,似有催促之意。 魏元衡愣了愣,心神一动,也跳了下去,站在它身边 小雪狐环顾一圈,粉嫩的鼻子动了动,向着东方开始小跑 它每跑一步,前方厚厚的积雪层就融化成水向两侧流淌,似摩西分海,在这漫世雪山绝境,生生开出一条畅通大道来! 魏元衡看着,脸上浮现出莫大的动容 这就是,妖的力量么? 为什么在他看来,更像是神迹呢? 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幸运的,至少在绝境里,神把它的使者送到他身边,为他创造出一片奇迹! 他少见的、像个真正的少年一样开怀咧嘴一笑,背着长剑和行囊毫不犹豫紧跟而上! 白天,他们抓紧赶路,等夜幕快要降临寒风凛冽,他们就找个洞穴过夜。 厚厚的积雪遮盖了树木,他们并不好找木柴烧火堆,殷宸就燃烧妖力保持温暖,让魏元衡抱着它取暖。 这样行进的速度很快,但消耗的妖力也很可怕,再加上之前为了给魏元衡疗伤流出去的妖血,殷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萎靡。 又是一个深夜,魏元衡抱着已经半昏半沉的小雪狐,抚摸它皮毛时,甚至能清晰摸到它细瘦的骨骼,和初见时它肉乎乎的一团天差地别! 他揉一揉它的尾巴,这是它极敏感的地方,之前每次稍微摸一摸它就恨不得跳起来,可现在,它只是眼皮动了动,连醒过来的力气都没有 它太累了。 魏元衡慢慢咬上后牙,他的指尖一点点颤抖起来 他怕了,他实在是太害怕自己还会再失去什么,他不能再失去它! 明天不走了,我们歇一歇。rdquo;他轻轻凑在它耳边:已经很快了,剩下的路慢慢走,不着急。rdquo; 怎么能不着急hellip;hellip; 殷宸半梦半醒间听见,漫无边际的想着 规定了时间一个月,就说明一个月后肯定会有大事发生,要么是下一轮风雪期,要么是周国又起妖蛾子,他不及时出去,这个位面的运转都会出问题hellip;hellip; 它艰难的抬起爪子拍了拍他,然后脑袋一歪,沉沉的睡了过去。 魏元衡紧紧抱着它,靠着石壁,脑中思绪翻飞,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如此混沌着过了大半夜终于有了些睡意,忽然却感觉到,怀里的小雪狐浑身在发热。 他心里一沉,见它一身雪白的皮毛迅速染成烈焰般的红,摸着滚烫至极,它似不舒服的扭动着,一股股热气从翕开的粉嫩小嘴里往外冒 它像是要烧着了! 魏元衡顾不得被烫的起泡的手,紧紧抱着它,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能让它好受些,只能连声唤它:醒一醒,快醒一醒hellip;hellip;rdquo; -- 第61页 小雪狐无知无觉,就在魏元衡咬牙打算盛些雪水给它降温的时候,忽然一阵刺目的红光从它身上爆发,魏元衡本能的闭上眼,只觉得怀里一沉,一种光滑幼嫩的触感取代了长毛绒绒的质感hellip;hellip; 他睁开眼,看见自己怀里,正沉睡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儿。 魏元衡怔怔看着她 这是个眉眼精致的小姑娘,长长的睫毛粉嫩的嘴唇,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柔嫩无暇,她睡得正香,梦里似梦到什么美事儿,小嘴儿微微一抿,脸蛋上就显出两个小小的可爱的酒窝。 魏元衡曾经天马行空的想过,小雪狐会不会变成人 也许不会、也许会,但他想来即使会,以妖的寿命,怕是他一辈子也看不见了 但他没想过,就在他怀里,就在他连妄想都没有的时候,它变成了hellip;hellip;她? 魏元衡脑子乱糟糟一片,但下意识的,他看着她裸露的小小肩膀和手臂,把她搂进怀里用体温为她取暖 mdash;他很快发现,她体温比他要暖的多。 从雪狐变成人,只有三条雪白的狐尾缠在身上遮盖住敏感的地方,其他裸露出的肌肤柔嫩如雪,泛着一股甜甜的奶香味。 魏元衡垂眼,从毛领外衫里看她娇娇嫩嫩的样子,忽然红了脸 周国民风崇尚早婚早育,到她这个年纪,已经是会被家里人带着,与有意定亲人家的男孩儿偶尔见面处处感情的时候了。 他周围相近年龄的兄弟,即使还没定亲,也已经有母妃派下的教习宫女教识人事,他不喜这些,又痴迷武艺军法,早早随祖父上战场入兵营,母后无奈只能随了他,到如今,她竟是他极少见过的女孩子 不,也不是,他出身尊贵又年少成名,向他示好的女孩子不在少数,只不过,她是唯一一个他认真看过、而不是想都不想绕过就走的女孩儿。 魏元衡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呆呆看了她好一会儿,伸手过去,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 被揉习惯的殷宸毫无异样,还顺势蹭了蹭他的手,绵软的像是能掐出奶汁的肌肤,魏元衡受惊似的收回手,指尖还在轻颤,一股子酥麻直直窜进心里去! 魏元衡抿着唇看她,半响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拢了拢外衣,抱着她胡乱睡了过去。 殷宸这一觉睡得难得的舒服,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爽歪歪的伸了个懒腰hellip;hellip; 咦?!rdquo; 殷宸愕然看着自己白嫩嫩的手臂,还上手撸了一把,确定真是个人手,不禁兴高采烈:哇!我终于变成人了!rdquo; 只是一段时间而已,让你不好好修炼,辣鸡三尾一会儿又得打回原形。rdquo;规则打了个哈欠儿;快把人送走,回去闭关修炼!一个三尾狐狸精你好意思祸乱君心么你!丢人不丢人啊你!rdquo; 哦对,说一句,她这个位面的主线任务就是【蛊惑千古一帝周乾帝魏元衡,祸乱君心妖乱宫闱】,一如既往的沙雕黄暴和凑表要脸! 喂,你腹诽什么呢,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们这是正经规则,符合人设和剧情发展的。rdquo;规则强行解释:黄眼见人黄,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思想道德觉悟!rdquo; 殷宸翻了个巨型白眼! 虽然变成了个萝莉,但殷宸不挑,美滋滋捧了捧自己软乎乎的脸蛋,抬起头来,正对上魏元衡复杂的眼神。 殷宸歪歪头,冲他伸出手mdash;要抱抱。 她眼中满是欢喜和依赖,比雪水更剔透干净。 魏元衡抿抿唇,如往日一样把她抱起来,她笑嘻嘻的蹭他的脸,甜香的呼吸拂在他鬓角,他心口一缩,下一瞬,一种浓烈的自责和羞耻感几乎将他淹没。 这是不对的,他想。 她还这么小,她还什么都不懂,她是这雪山的精灵,他应该把她当妹妹一样宠爱、当神灵一样信仰hellip;hellip;他怎么能,怎么能有那种肮脏的想法?! 他异样的沉默看在殷宸眼里,只当是他刷新世界观的懵逼,根本不以为意,和男朋友腻歪了好一会儿,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拉着他衣摆扯了扯,用糯糯的嗓音:走hellip;hellip;rdquo; 混乱的思绪被打断,魏元衡看了她一会儿,终于伸手摸摸她的头:今天歇一歇,明天再走吧。rdquo; 这哪儿能行,一个月的限时夺命大山还压在脑袋上呢! 殷宸拽着魏元衡的衣角,生生把他拉出了洞穴 她化为人身不过是腰高的一个孩子,积雪足是她两倍高还多,哪怕知道她真身有多厉害的魏元衡也舍不得,他刚要伸手抱起她,红光一闪,她又变成了毛团子雪狐,颠颠跑在他前面,将积雪融出一条大道。 殷宸因为这段时间过度使用妖力而提前化形,之后一段时间她会进入虚弱期,她要在这之前把魏元衡送出去! 魏元衡拗不过她,只能跟着她前行。 他们行路的时间越来越长,后面几天甚至日夜兼程,她越来越疲惫,化形的时长和形态也越来越不稳定。 魏元衡碍于心里那些不可言说的念头,晚上不想再抱着她,然后她就会露出无比震惊和委屈的神情,用看负心汉的眼神半是可怜半是谴责的盯着他,看的魏元衡头皮发麻,只能妥协,把这得意洋洋的小东西抱着睡。 -- 第62页 所以,当这一天魏元衡半夜醒来,发现自己抱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时,心里复杂的滋味可想而知hellip;hellip; 第33章 铁血帝王(三) 容貌妖美到倾城的少女睡的小脸晕红, 软软扒着他胸前的衣襟,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松散的领口, 让他整个人的身体都绷紧起来 月色从小小的洞口洒进来,半明半暗的视野里, 他看见她一片羊脂雪玉般柔嫩白皙的后背,随意搭着的、雪白绒软的尾巴就像给精美贡品缠上的缎带, 似遮非遮, 是异常强烈的、引人拆开品鉴的诱惑。 未经人事的少年定定看着她, 本来满是无奈羞耻的眼神一点点幽邃,呼吸一寸寸急促 黑夜是最好的催化物, 它催促着人心中的魔鬼, 去释放那些被压抑的、禁忌的、所有敢想或者不敢想的欲望!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良久, 他像是终于忍耐不住一样, 慢慢伸出手, 虚虚覆在她光裸的后背上 常年习武练剑的手指骨节分明, 有着薄茧的指腹试探着擦过她纤细的脊梁, 触及的柔嫩的不可思议的触感让他又是一颤,耳颊通红,眼神却愈发灼灼 这时候,睡梦中感觉背后痒痒的殷宸下意识伸尾巴过来挠后背,魏元衡僵在原地,感受着她毛茸茸的尾巴擦过手背,心中忽然燃起一个更疯狂的念头 在那尾巴将要收回去时,他翻开手掌, 不动声色的虚虚拢住那尾巴,拇指指肚轻轻抚过尾巴尖 他曾经这样给她顺过很多次毛,那时只觉得她可爱,或者说,只能觉得她可爱;但今夜,就像是打破了某种心里的禁忌,她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与之前截然不同 就像是一直笼着的那层纱被撕破,终于可以彻底的、近乎放肆的去看她所有的美。 她的手很小,指节很长,但每根手指上都有细嫩的软肉,像是她粉嫩的肉垫一样,握在手里细细把玩时,撒娇似的挠一下,就能挠进人心口里 她的尾巴很软,根骨修长漂亮,但覆盖的长毛蓬松细软,显得整条尾巴都胖乎乎的可人,被揉舒服了尾巴尖尖就会微微卷起来,像是害羞的躲,又像是勾着人继续揉她 少年目光幽幽的看着她,慢条斯理捏着那细细的尾巴骨,一节一节的捏过 就像这样 毛尾巴触电般的翘了翘,殷宸无意识的舒服的哼了一声 mdash;听在少年耳朵里,就像是某种许可。 他闭了闭眼,有揉杂着暴虐和温柔的心火在燃烧,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轻缓的用虎口环住她的尾巴,愈发深入的、温柔耐心的抚摸,另一只手慢慢揽过她的腰,把她圈在怀里,在她轻轻哼哼时,低下头,忍耐又放纵的吻上她微微翕张的唇瓣hellip;hellip; 第二天早上,殷宸懒洋洋睁开眼,又恢复了八岁萝莉的身形 她愉快的自然的在靠着的少年胸膛上打了个滚儿,翻过身正对上魏元衡垂眸看来的视线 他大概也是刚醒,神态间少见的带着些慵懒餍足的意味,眸色漆黑如墨,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些不可捉摸的深邃。 殷宸歪着脑袋,冲他笑的灿烂 魏元衡一顿,伸出手摸摸她的脸,指尖上移,不着痕迹却暗含狎昵的抚过她粉嫩的眼角 她仍是那种单纯欢快又满满依赖的亲昵神情,要抱抱、要亲亲,稍微疏离便要委屈落泪。 她不会懂他的煎熬、不会懂他的贪欲、不会懂他那些不可说的妄念。 之前的十四年,所有人都赞他年少英才、有滔滔野心和磊落风骨,自有君主王侯霸气,他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鬼迷心窍般的疯狂肖想一个稚子心性的小妖 她就像裹着糖的罂粟,稍稍尝一点,就食髓知味,痒入骨髓。 他能清晰感知着自己的理智和意识在一寸寸崩塌,占有和掠夺的野望在熊熊燃烧 但可怕的是,他不仅无力阻止,还隐隐期待着彻底放纵 他想像男人对自己的女人一样光明正大的抱她、吻她,想让她只在他怀里哭怀里笑,想永远让她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睛里只有他、只染上他的颜色hellip;hellip; 他想亵渎这神圣纯洁的妖灵 当正人君子、端正王侯有什么好?!他用了十四年、用了满门性命去证明那是失败的!在这个乱世,唯有枭雄才能应有尽有 他想要天下,更想得到她! hellip;hellip; 小傻子殷宸对魏元衡的心里变化无知无觉 她其实也不是真傻,但幼苗男友也是男友不是,她从一开始就把人当男朋友看的,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概念,对于少年越来越亲昵暧昧的举止和越来越幽深的注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hellip;吧? 还是总感觉后背凉凉的。rdquo;殷宸用前爪挠了挠脸,疑惑的往后看,除了沉默跟随的魏元衡就只有一片苍茫白雪,半点生灵迹象也无:又是我的错觉?rdquo; 规则默不作声瞥一眼殷宸背后、薄唇紧抿用无比晦涩幽邃眼神凝视着她的魏元衡,干脆利落闭嘴装死 mdash;这大佬它可惹不起!就让这戏精夫妻俩自己折腾去吧! 殷宸带着魏元衡日夜兼程,总算在规定时间前抵达了北山雪原脚下,在这里,他们遥遥就望见了正在上山搜查的周国士兵。 hellip;hellip; 周国唯一的嫡子、不过少年便以谋略和战功名闻天下的周三王子魏元衡被刺客谋害,失踪在北山地带,即便是为了堵天下悠悠之口,周王也派了几千人的士兵第一时间赶来搜寻,以示自己对这个天才嫡子的厚爱。 -- 第63页 李毕奉周王之命,率领军队搜寻北山,已有半月之数。 他们顺着车辕的痕迹一路搜查,将北山边缘都寻了一遍,除了找到一些染血的华服碎片,一无所获。 李毕亲自带队要继续深入搜寻,副将拦住他,苦口婆心:将军,北山是天下绝境,百年来从未有人能活着走出来,即使三王子真的在里面,这么长时间了恐怕也hellip;hellip;您何苦还搭上自己的一条命!rdquo; 我等既然奉命而来,自当尽忠职守,三王子在这山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dquo;武威将军李毕生的魁梧健壮,此时敛目沉声,语气坚定。 他身披盔甲手持重剑,大步向前,副将抓住他手臂,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颇为气急败坏:将军!您何必如此固执!王上真正的意思是什么您不是不明白,这不过是例行公事,整个周王室,没人觉得也没人希望他还能回来!rdquo; 可是周国还有很多人希望他回来!rdquo;李毕冷冷道:三王子是我周国嫡王子,是樊老将军的外孙,是为我周国上过战场击退过敌军,深受百姓爱戴敬重的少年英才!周国需要这样的王子!无论如何,我得给他一个交代!也得给天下一个交代!rdquo; 将军hellip;hellip;rdquo; 你的意思我明白。rdquo;李毕拍拍副将的肩膀:但是我不能对不起我的良心。rdquo; 副将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沉沉叹口气:既然如此,我与将军一同进山。rdquo; 一行千人进了山,浩浩荡荡的队伍,在苍茫雪地里就成了蝼蚁似的黑点,只能一步步踩着腰高的积雪艰难前行 殷宸遥遥就看见了他们 他们是为了救魏元衡来的,值得信任。rdquo;规则知道殷宸不放心,特意提醒了一下:让魏元衡跟他们走吧。rdquo; 殷宸顿了顿,转身看向魏元衡。 他也正凝视着那边,神情晦暗复杂 那些人是来带他离开这片绝境的,也将是带他重新前往那片权力漩涡中心、让他重新面对仇恨与背叛的, 他感觉到殷宸的注视,低下头,慢慢单膝跪下,冲她张开手 跟我走吧。rdquo;他认真说:我一定会,用生命保护你的。rdquo; 从此以后再危险的境地,他也不会让她步他母后的后尘。 他会用更狠辣更决绝的心性、谋略和手腕,不择手段的去守护他爱的、去得到他应有的! 少年眼中真挚浓烈的情感足以将冰雪融化,可是殷宸看着,却只能退后两步,摇了摇头。 魏元衡期待的神情骤然凝固住 为什么hellip;rdquo;他慢慢放下手:你是舍不得这里,还是不相信我?rdquo; 可是明明,之前那么喜欢他,为他夜以继日在大雪中奔波,一次次救他性命,夜里一定要窝在他怀里睡,连吃东西都要他喂,爱昵亲人的仿佛非他不可,让他错以为hellip;错以为他真是她最重要的! 殷宸能怎么回答? 她不能告诉他,这就是规则的安排,他们必须要在这一刻分离,直到下一次剧情点的出现 受制于规则、受制于天劫,即使他们曾是有通天之力的神,这一刻也只能顺应。 她看着他低垂的头,碎发遮住了他的眼,让她看不清他眼底一片的阴鸷冰冷。 她只是出于本能的、鬼使神差的开口说 吾hellip;与周hellip;同兴hellip;rdquo;三只长长的狐尾竖起,在她小小的身影后摇曳,她的声音飘渺而空灵,飘散在雪中,似隔着山海而来:周兴之日hellip;可与君hellip;再见hellip;rdquo; 所以说,要尽快努力当上千古一帝啊! 言罢,她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轻盈的跳跃消失在雪间。 魏元衡沉默的单膝跪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半响,低低笑了一声:原来如此。rdquo; 原来,是他还不够格么! 是啊,一个无权无势背负着血海深仇、空顶着王子尊荣的人,有什么资格,拥有这片雪山的妖灵?! 他慢慢站起来,细碎的雪花从他身上落下,他遥望着身后的雪山,眼中一寸寸燃烧滔天的野望 与周同兴,与周同兴! 终有一日,他会让周的荣光重新洒遍这九州四海!以天下大统的帝王之尊,用十里锦绣梵音叠唱迎她入周 迎她,心甘情愿,来他身边。 hellip;hellip; 当众人看见从风雪中缓缓走来的少年时,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他们遵从王命和将军之令进山,但想着最幸运也不过是找到三王子支离破碎的尸身交差,根本没想过他在北山失踪一个月后还能活着回来 但现在,奇迹就生生在他们面前上演了! 李毕愣愣看着魏元衡,渐渐的脸上浮现出狂喜和欣慰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三王子!rdquo;李毕大喊着,副将却突然一把拽住他,声音颤抖着指着魏元衡身后遥遥的山顶:将军!您快看!rdquo; 李毕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当场呆住 魏元衡的背后,正是一座高耸皑皑的雪山,漫天风雪交加,满目皆是苍白茫茫,但那雪山之巅,忽的爆发出一片烈焰一样的红光! 雪崩涌动,天地轰鸣,以那一片烧天的红光为背景,红光中心缓缓凝成一只硕大的狐狸的虚影!九条长长的尾巴似孔雀开屏,在云巅勾勒出一副震撼瑰丽的图景mdash; -- 第64页 李毕呆看半响,喃喃着:周国先祖,得九尾妖灵庇佑,御极天下,开盛世二百年有余hellip;hellip;rdquo; 神迹hellip;是神迹啊hellip;rdquo; hellip;是九尾妖灵显灵了hellip;rdquo; 他身后的士兵痴迷的看着眼前这震撼人心的画面,顾不得冰冷的积雪,纷纷跪下叩首,声音狂热似魔怔 但李毕知道,不只是他们,方圆千里、万里,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会为之痴狂!周国三王子得到九尾妖灵庇佑、有望再现先祖辉煌帝业的传言,会以席卷之势传遍天下诸国! 注定从这一天开始,魏元衡不再仅是周国的嫡三王子,他会成为被所有周国子民给予厚望捧上神坛、即使是周王也不能动摇其地位的特殊存在! 李毕之前所有的担忧,突然就放下了,甚至几乎想开怀大笑: 天佑我大周啊! 魏元衡转过身,他黝黑的眼睛里反射着山巅那绚烂的光彩,九尾磅礴的气势昭昭! 这样热血澎湃的时刻,他却突然想起她那三条总懒洋洋甩着尾巴,想起她满是清澈信赖的黑眼睛,想起她妖力耗尽时在他怀里睡的疲惫的样子hellip;hellip; 他抬起手,用力压着心口,掌心是一下比一下更激烈的心跳 短短一瞬,从大悲,到大喜 她不是不在乎他 甚至比起他的野心和贪欲,她对他,只有更真挚更沉默的、却倾尽全力的祝福和守护!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存在 是多么大的幸运,让卑劣如他能得到她的青睐! 他眨了眨眼,刚才还满腔的戾气便,忽然涌动成一股柔软的热流,流淌在心肺,眼眶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悄无声息湮没 这会是他此生最后一次流泪。 我不会令你失望的。rdquo;他轻轻的、许下此生最重的承诺:等着我,等着我回来。rdquo; 等着我,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牵着你的手,再不放开! 第34章 铁血帝王(四) 遥遥望着魏元衡和周国士兵的身影消失, 殷宸一下子瘫在地上, 身后磅礴的虚影也缓缓消散。 装X的滋味挺爽吧rdquo;规则凉凉道:第三条尾巴就剩下一疙瘩了, 再折腾折腾,你跟普通狐狸也没啥区别了。rdquo; 殷宸回头一看, 还真是,她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第三条尾巴凭空少了大半, 活像被生啃了似的, 只剩下拳头大绒绒的一团, 看着就凄惨。 殷宸心疼的抱着连甩都甩不起来的小短尾巴,哽咽一声:我好丑, 自闭了。rdquo; 规则:那你还费那么多妖力搞噱头, 好不容易都能化形了, 这下一招打回原形。rdquo; 那也得搞, 我得给我男朋友撑腰!rdquo;殷宸惆怅的遥望着周国的方向:想想我男朋友回去, 孤苦伶仃, 还有渣爹后妈恶毒哥谁都想害他, 我就心疼。rdquo; 规则心想,未来能当大帝的男人还用你心疼,人家的心机手腕能抵八百个你!但看看殷宸那真心实意的傻样儿,它又把话都咽了下去。 它想,即使她每一世都化身成人类眼中的妖魔鬼怪,那个叫君刑的、忘却所有记忆的人类男人仍那么执着的全心全意爱她疼她,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虽然又傻又怂又懒又贪吃又好色又爱折腾,但是她有一颗太纯净的、真诚善良到耀眼的心 真正的, 可以为了自己所爱的,赴汤蹈火、一往无前、不求回报。 行了,人都走了,赶快找个地方闭关修炼吧。rdquo;规则道:八年后下一个剧情点他会需要你,你总不能这个惨样儿去见他吧。rdquo; 还有八年啊hellip;hellip;rdquo;殷宸喃喃着,最后留恋的遥望了一眼,眼神化为坚定:好了,走吧。rdquo; hellip;hellip; 山间修炼无岁月,在雪山里修炼更是如此。 殷宸刚开始两年还不时扒着指头算算时间,但规则天天在耳朵边嗡嗡她不许偷懒好好修炼,给她烦的,干脆抱守归一屏蔽外物,一门心思的长尾巴 mdash;mdash;直到这一天,规则把她叫醒。 哈啊hellip;rdquo;殷宸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儿:八年终于到了么?rdquo; 随着她的动作,身后六条长长的绒尾摇晃着。 殷宸爱惜的拉了一条过来,美滋滋:我可真是个天才,八年就修炼出了三条半的尾巴。rdquo; 规则就呵呵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行么,你要想自己修出六条尾巴且得个千八百年呢,是因为你的命脉和魏元衡的帝脉连在一起了,这些年,他带领着周国南征北战吞并小国无数,将周国疆域扩充了三倍不止,让那个已经衰微的国家重新雄踞一方,成为当今天下四大强国之一,周国帝运兴隆昌盛,反哺于你,你才能短短时间修炼到如此地步。rdquo; 殷宸听了,毫不羞愧、理直气壮:我男朋友牛逼,就是我牛逼,一样的,没差别。rdquo; hellip;hellip;rdquo;规则此生没见过如此凑表脸的人! 规则意识到在刷下限这方面它是干不过殷宸的,为了阻止接下来殷宸套路性的花式秀恩爱虐狗rdquo;,它干脆利落转移话题: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按剧情魏元衡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快凉了,你得赶过去救他性命。rdquo; -- 第65页 我就知道每次剧情一转就没有好事!rdquo;殷宸瞬间火冒三丈,六条长尾一甩化为流光冲出山洞:为什么每次我男朋友都那么惨,不是重伤就是垂死。rdquo; 天劫么,就是要弄死他,他要是不惨,你入梦拯救他的意义何在啊。rdquo;规则懒洋洋道:不慌啊,不慌,以你现在的修为这速度冲过去小命是没问题的,顶多遭点罪。rdquo; 殷宸快被规则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口吻气死了! 但让这个真莫得感情母胎单身的规则体会到情人之间的担忧心疼无疑是白日做梦,殷宸只能一边怒骂它一边加急,能让男朋友少受点罪是一点。 hellip;hellip; 嘉国境内,落燕谷外,周军三十万大军扎营之处。 已然是黄昏时分,今日落日的霞光格外昏沉凄艳,像是某种不详的征兆。 周军帅帐内,诸多高级将领汇聚一堂,皆是坐立不安神色仓惶,气氛像是绷紧了的弦,再稍加些力气就会彻底崩溃! 王爷在哪儿!rdquo;李毕连夜自侧面战场赶来,翻身下马顶着一身血汗,众人纷纷站起连称将军,他置之不理,只随手拽过一人:雍王如何了!rdquo; 那人颤声回道:在内室里,雍王胸口中箭,形势危急,御医们正在商议着如何拔箭呢!rdquo; 李毕咬牙推开他,大步向内室走去,边走边问:王爷武艺盖世,又在众军之间,如何会遭此劫难!rdquo; 是穿云重箭。rdquo;副将悲愤恶狠狠道:齐国国宝穿云重箭,不知何故竟出现在嘉军手中,今日两兵相接嘉军大败,嘉国大将萧景单刀破阵,王爷欣赏他骁勇忠心,亲自劝降,萧景假意投降,靠近时却以重箭欲刺王爷,王爷有旧伤在身,避之不及,强撑着回了帅帐,便昏迷了过去。rdquo; 话音未落,内室的场景也展现在几人面前。 御医满头大汗低声商议着什么,烧的正热的炭火旁是一盆盆的血水,铺着虎皮的木榻上躺着一个甲胄半褪的青年男人,他容貌俊美却苍白如雪,胸口一支斜插的重箭触目惊心,涌出来的血将周围垫着的厚厚的纱布都染红。 李毕看见这一幕,瞬间红了眼:为何还不拔箭!rdquo; 御医们对视一眼,忽的齐齐跪下:李将军,穿云重箭是齐国用古法以秘银陨铁打造,乃天下至利至沉之物,远非其他箭矢可比,这箭现在斜插雍王胸口,深已入骨、离心肺极近,我等恐稍动箭柄,箭尖即会刺破心肺,届时神仙难救!我等医术有限,这箭,实在是不敢拔啊!rdquo; 李毕在原地颤了颤,狠声道:那如何是好!难道就让王爷这么生生挺着吗!连你们都不敢拔,天下谁还敢拔?rdquo; 御医纷纷看向为首的姜御医,他犹豫片刻,叹了口气:李将军,我师兄吴道子医术高绝远在我之上,这些年游历四方也闯下了神医的盛名,如今唯有他拔箭或能有一线希望,我已与他飞鸽传书,他已答应尽快赶来,约莫就是这几天的事hellip;hellip;rdquo; 李毕看着在木榻上奄奄一息的魏元衡,惨烈一笑:雍王如今伤势,如何撑的住几天?rdquo; 姜御医等人唯有沉默。 不拔箭,雍王还能残喘些时日,一拔箭,穿心血崩几乎是十成十的事! 无论什么理由,雍王死在他们手上,已经不是他们以死谢罪的事,而是整个家族都将因此被牵连!无论于公于私,这箭他们都不敢拔! 李毕也明白这一点。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良久后睁开,冰冷的看着姜御医:王爷是周国的支柱、是周国的天!我不通医术,不知该不该拔该何时拔箭,但我知道,若是周国的天塌了,我们所有人都死不足惜!rdquo; 姜御医一震,半响,他咬牙:将军的意思,我等明白,我已经为王爷用上了续命的秘药,再撑一夜,若是明日我师兄还赶不过来,我等便为王爷拔剑。rdquo; 李毕闭了闭眼,最后看一眼躺在木榻上的魏元衡,满目坚毅转身大步离开。 周国几年内异军突起,从衰败小国发展成天下霸主之一的大国,都是因为有雍王如定海神针般的威慑,如今雍王倒下,外敌虎视眈眈蓄势待发,他要为他的王守下战果,他要镇守着前方,等着他的王醒来! 听见李毕在外面隐隐约约让众将散去的声音,内室的御医们彼此对视,皆面色沉重。 姜御医,这hellip;rdquo; 今夜我与胡御医刘御医在这儿守着,其他人去翻阅古籍,寻找可用之法。rdquo;姜御医转向木榻,沉沉叹一口气,用近乎绝望的语气:只盼老天开眼hellip;让雍王,能挺过这一劫hellip;rdquo; 夜幕一寸寸降临,周军大营太多人夜不能寐。 帅帐内,御医们忙碌至深夜,最好的方子最好的药材轮流往上堆,雍王的生息却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姜御医hellip;rdquo;最后的参汤已经灌不进去,御医们已然竭尽所能,胡御医看向姜御医,颤声道:照这个情况下去,雍王怕是hellip;怕是连今夜也hellip;rdquo;剩下大不敬的话被他咽进嘴里,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姜御医看向木榻 这位曾经以手腕和军功威震天下、以摄政王之尊统御周国威仪四方的英武男人,此刻却气若游丝的躺在那里,被重箭洞穿的心口每一次些微起伏都伴随着涌出来的血,染红了纱布、染红了床榻、一滴滴坠在地上,触目惊心。 -- 第66页 姜御医仰起头,闭了闭眼,沙哑道:再等一个时辰,就拔箭。rdquo; 沙漏自顾自的流泻着,一个时辰慢的像是百年、又好似不过一瞬。 就在姜御医满面沉重的站起来那一刻,帐篷外一道黑影鬼魅般闪过,营帐内所有蜡烛一瞬全灭。 谁!rdquo;有刺客!rdquo; 御医们惊慌失措,守在帅帐外的亲卫们瞬间冲进来,就在这一刻,一团火红的光照亮整座帅帐,所有人愕然看去,就见他们重伤濒死的雍王身上,凭空出现了一只小小的雪狐。 比雪更无暇纯净的皮毛颜色,宛若踏火而行的四肢,六条蓬松柔韧的长尾如雀屏在它身后舒展摇晃。 它的眸色清亮如水,剔透而纯净,却仿佛能直接看穿人心,让一切阴暗和晦涩都无处遁形。 所有人都呆住了,人影杂乱的帅帐一瞬间寂静无声。 半响,才有人恍惚喃喃:这就是hellip;雪狐妖灵hellip;吗?rdquo; 如果真的有传说中庇佑周国盛世的妖灵,那怕是也莫过于此了。 众人还沉浸在惊骇中,就见那六尾雪狐抬起一只前爪,轻轻按在雍王的心口。 mdash;住手! 姜御医瞳孔一缩,几乎要大叫出声,却震惊的看见那危险至极的伤口没有因为它的动作血崩如注,恰恰相反,一直不断涌出来的血反而就那么凝固住。 姜御医不敢置信,他甚至大失仪态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信自己看见的不是幻觉。 紧接而来的,就是潮涌般的狂喜! 雍王有救了,雍王有救了!rdquo;他眼中爆发出异光,甚至激动的跪在地上:雪狐妖灵现身,就是来救雍王的!rdquo; 这一声,打破了凝固的空气,所有人面面相觑,怀着忐忑又渴盼的心情,也跟着纷纷跪下。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雪狐缓缓摇了摇尾巴,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神却愕然发现自己竟出现在营帐外。 这hellip;rdquo;我怎么hellip;rdquo;怎会这样hellip;rdquo; 姜御医看着染着盈盈红光的帅帐,深吸一口气。 现在只盼,雪狐妖灵庇佑,真能带来奇迹。 hellip;hellip; 帅帐内,殷宸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魏元衡,眼泪立刻就掉下来了。 哎,你别哭啊。rdquo;没心没肺的小傻子伤起情来还怪让人难受的,规则立刻就有点慌:死不了的,你放心,以后这种事儿多着hellip;不是,我的意思是好救,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rdquo; 殷宸快被这臭规则气死了,吸着鼻子哑声道:怎么救。rdquo; 要往日规则且得BB几句呢,但它这次格外好说话,虽然说的内容很凶残:断一条尾巴给他续命,九尾狐的尾巴是神药,只剩下半口气儿都能救的那种。rdquo; 殷宸毫不犹豫的扯过一条尾巴,用牙齿狠狠咬断! 骨肉分离、鲜血四溅,疼的殷宸表情扭曲一瞬,她焦急问:然后呢?rdquo; 拔箭,在拔箭的一瞬间把断尾插进他心口。rdquo; 殷宸抿抿唇,往前叼住暴露在半空中的半截重箭,一狠心用力往外拔,伴随着一声几不可察的、痛苦的闷哼声,男人熟悉的、腥甜的血喷了她满脸,她迅速把断尾塞进他心口那骇人的血洞里。 几乎是瞬间,雪白的绒尾化为荧光融进血肉里,近乎停搏的心脏重新开始脉动,血肉迅速生长、断裂的骨骼在愈合。 看见这一幕,殷宸终于松一口气。 她叼来纱布,轻轻覆盖在他胸口,然后慢慢趴在他颈窝边。 千里奔袭,断尾之痛,但在他身边,她却觉得这都不算什么了。 她静静听着他逐渐有起伏的呼吸,伸出软绵绵的爪垫压在他脸上,轻轻擦拭他脸上凝固的血汗。 八年过去,他已经从那个青葱稚嫩的少年,变成挺拔英武的青年。 剑眉入鬓、眉目锋利,昏睡中眉峰都紧紧皱着,像是悬在高堂的三尺青锋,凛冽而威仪,几让人不敢直视。 殷宸看着他,肉垫一点点抹开他皱着的眉头,身体慢慢蹭过去,在他脸侧轻轻落下一吻。 这像是雪花一样轻轻的一触,却让一直安静昏睡的男人一震。 他的指尖开始颤抖,呼吸渐渐急促,闭紧的眼皮微微翕动,像是拼命挣扎着要醒来。 殷宸一惊,怕他扯动伤口,愈发蹭在他颈窝,狐尾缠上他手臂:我在呢,你别急,我不走hellip;rdquo; 她一遍遍在他耳边呢喃,男人下意识握住一条绒绒的尾巴,像是得到了某种保证,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殷宸哽咽一声。 好苦啊。 顺应着规则,顺应着人设,顺应着位面发展的脉络,在天劫里,唯独不能顺应自己的心。 可是再苦,也要坚持走下去。 她蜷缩着身体,趴在他身边,像是交颈相缠的天鹅,相濡以沫、不可分割。 第35章 铁血帝王(五) 规则看着这一幕, 陷入了沉默 按照最规范的剧情来说, 救完了魏元衡, 殷宸就该离开了 但是hellip;她都哭了hellip;上次这小傻子哭,还是上个位面好久好久以前呢hellip; hellip;这块儿的剧情线不是很重要, 要是她不动用妖力插手,旁观个几天也不是不行hellip; -- 第67页 规则默默权衡一会儿, 虽然觉得不按剧情来在崩世界的边缘大鹏展翅实在是危险, 但是hellip;算了, 就当它发发善心,仅此一次。 收到消息匆忙赶来的李毕带人小心的掀开帘子走进来, 一眼就看见趴在雍王身边的小雪狐, 第二眼, 就看见地上染血的断箭 李毕呼吸一窒, 他下意识往前走两步, 又顿住。 武将良好的视力, 让他看见雍王胸口清晰的起伏, 和他渐渐好转的脸色。 憋了一天的那口气终于能松下来,他如释重负 身后御医想上前诊脉,被他拦下:王爷没事了,咱们退下吧,那一位,怕是不愿意我们打扰。rdquo; 王爷伤势既然已经好转,那一切都可以等他清醒了再说。 紧绷了一天的周军大营,现在终于能安心的进入梦乡了。 hellip;hellip; 魏元衡没想过自己还能醒来 被阳光刺开眼睛的时候, 他神情都是恍惚的 人在将死之前,是有感觉的,当那把锋利的箭矢捅进他心口,他就有微妙的直觉 那一刻,他是不甘的,不甘自己多年筹谋一朝化为乌有、不甘自己大业未成、不甘hellip;还没再见到她 上一次,他有这种濒死感,还是他少年时在那座雪山被狼群围攻 若不是hellip; 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胸口阵阵隐痛将他从回忆中唤醒,他恍然自己又想起了那个人 真生气啊,他念念不忘的那些过往,也不知她有没有感同身受? 应该是没有吧,那狠心的小家伙儿,说着与周同兴,八年来他费尽心思将周国强盛到这一步了,竟还不愿意施舍着来看一眼么hellip; 他低低笑着,习以为常的从记忆中抽离,有些奇怪为什么没有御医亲卫守在身边,他侧头刚想叫人,却骤然僵住 mdash;mdash;他看见了,那个他朝思夜想的小东西,就乖乖静静的,卧在他枕边,睡的正香 魏元衡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下意识的微微一蜷,握了一手绒软的长毛 是她的尾巴。 营帐内一片寂静,他的呼吸都停滞,只能听见胸腔里一下比一下更剧烈的心跳声,撞得他的伤口都快崩裂了 有那么一瞬间,魏元衡觉得,如果这是个梦,他甘愿溺死在这梦里。 他轻颤着伸出手,顺着她的尾巴,拂过她绒软的背脊,慢慢捧起她的脸。 世上有谁会爱上一只狐狸呢? 如果只是见色起意,那为什么,他连看着她毛茸茸的脸,都会觉得喘不过来气呢? 真的爱一个人,哪怕她是妖怪,哪怕她变成任何人变成任何形态,在他眼里都是独特的、唯一的。 殷宸动了动尾巴,慢慢醒过来。 近在咫尺的,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像是涌动着岩浆,几乎将她烫伤。 殷宸怔怔看着他。 她看见,他艰难但执拗的撑起身体,与她额头相抵,低沉的笑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rdquo;他轻声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呢。rdquo;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 殷宸探头往前,亲昵的蹭着他的脸,他一手握着她的尾巴,一只手抚着她毛茸茸的后脑,叹着气:还是这样,只会用撒娇蒙混过关,真是过分hellip;rdquo; 说是这样说着,男人常年冷肃的脸却渐渐柔和舒缓,他揉着她的后颈,轻声道:我伤的很重,是你救的我,对么?rdquo; 殷宸歪歪脑袋,骄傲的挺起小胸脯。 呵呵。rdquo;男人漫漫一笑:难怪你舍得离开雪山来找我,是因为要救我,那我若是多濒死几次,你是不是就不会走了?rdquo; 殷宸眼睛立刻就瞪圆了,全身毛都炸了起来。 我滴妈!这种思想很危险啊,再多来几次她长几条尾巴也不够断的呀! 殷宸扒着他的脸,毛绒脸超严肃的疯狂摇头,恨不得连尾巴也甩起来。 魏元衡被扒着脸左摇右晃,目光只静静的含笑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在她心惊胆战的注视下才一笑,慵懒道:我开玩笑的。rdquo; 殷宸舒一口气,软软趴在他颈窝,不高兴的用毛尾巴扫他的脸。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规则又默默看一眼笑的云淡风轻的魏元衡 mdash;mdash;那一瞬的心理波动hellip;明明是很认真的考虑过啊! 魏元衡半靠着软枕,手一下一下顺她的尾巴,殷宸被摸的感觉怪怪的,想把尾巴抽回来,他一下握紧手,似笑非笑: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不见,连摸摸都不行了。rdquo; 殷宸觉得魏元衡怨念很大的样子,阴阳怪气的,一点没有少年时纯纯的可爱。 她鼓鼓腮帮子,伸出小爪子拍开他的手,把肉垫放在他掌心,这才把尾巴抽出来 mdash;mdash;就你屁事儿多,给你换还不行! 魏元衡失笑,捏了捏粉嫩嫩的小爪爪,这时,听见帐内动静的李毕已经在外面恭声问:王爷?rdquo; 魏元衡垂眸看着小雪狐,淡淡应了一声:进吧。rdquo; 随着一阵脚步声,李毕、姜御医等人进来。 看见昨天还奄奄一息的王爷,现在已经能半坐起来,哪怕是有了心理准备的众人也一阵激动。 王爷。rdquo;李毕当即就跪下:是臣等救驾不利,让王爷遭此凶险,臣等死不足惜。rdquo; -- 第68页 与你们无关,是本王心急了。rdquo;魏元衡薄唇微扯,声音寡淡而冷意无限:好一个齐国穿云重箭,本王算是见识过了hellip;rdquo; 众人屏息,皆不敢言语,唯有小雪狐突然直起身体不满的推了推他:说话就说话,不要用力捏爪爪! 魏元衡莞尔,这娇气的小东西,他根本就没用力气。 但他还是安慰似的亲了亲小爪爪,殷宸这才满意的又趴了回去。 余光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心里都对王爷和妖灵的亲密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当年雍王自北山归来时,北山爆发过的那次九尾妖灵的神迹广为流传,使那时母族衰败地位岌岌可危的三王子一下子被捧上神坛,其声势之浩大连天下诸国都被惊动,为此,周王不得不搁置封大王子为太子的朝议转而封三王子为雍王以堵天下悠悠之口,再后来hellip; 再后来,便是大王子、其外祖一族及其同党谋逆被诛,大王子与其母贵妃被以鸩酒赐死,周王伤怀病重缠绵卧榻,雍王以摄政王之尊统领朝纲、掌周国百万兵权,以铁骑和累累白骨铸就周国当世四大强国的赫赫威名! 雪狐妖灵被尊为传说,如今活生生出现在众人眼前,虽不是九尾而是五尾,但竟真的能带来神迹。 只是hellip; 姜御医回想着刚才惊鸿一瞥 mdash;这只雪狐妖灵,昨夜还是六尾,今日怎么就变成五尾了? 他恭声道:王爷,请容臣为您请脉。rdquo; 魏元衡伸出手腕,姜御医膝行上前,细细诊了脉,又小心道:可否容臣看一眼伤口?rdquo; 魏元衡微微颔首,姜御医小心的掀开他胸口的纱布,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mdash;比起昨夜深可见骨、伤及肺腑的箭痕,这已经可以被称为皮外伤了。 姜御医眼中满是惊异,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欣喜道:王爷吉人天相,脉象强劲有力,伤势恢复的极佳,实在是我周国之福。rdquo; 魏元衡淡淡一笑,揉了揉不知何时站起来紧张盯着这边的小雪狐的脑袋,轻轻说:是我之幸。rdquo; 殷宸侧脸蹭了蹭他的手,听见他淡笑着:为了救我,你费了不少妖力吧,辛苦你了,也不知你如何能恢复,我让人找些天财地宝来,可于你有用?rdquo; 殷宸微微一僵,眼神飘忽了一下。 按照前两个位面的经验,如果告诉男朋友自己是断了条尾巴救他的,感觉会死的很惨啊hellip;hellip; 在强烈的求生欲下,殷宸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超可爱超乖巧的狂蹭他掌心。 魏元衡翻着手掌逗她玩,李毕在旁边禀告军情:您受伤的消息第一时间封锁了,但嘉国那边因为萧景战死,一直在传您已经重伤,加上齐国推波助澜,诸国猜测纷纷,朝中张相也千里加急来信询问详情,王爷,咱们需不需要先班师回朝、稳定朝纲?rdquo; 魏元衡:不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等把嘉国打下来,局势自然就安稳了。rdquo; 淡淡的话语杀机暗藏,李毕一凛,铿锵道:是。rdquo; 魏元衡环视一圈,决断道:修整三日,全军拔营启程,穿过落霞谷直捣嘉国王都。rdquo; 是!rdquo; 把前朝的奏折留下,你们都退下吧,严加管治麾下三军,有扰乱军心、形迹可疑者hellip;rdquo;他眉目冷肃铁血:杀无赦。rdquo; 殷宸安静的听着,直到众人退下,魏元衡把手伸向那厚厚一摞奏折的时候,她猛的跳到奏折上,啪的把他的手拍走,居高临下盯着他。 魏元衡有些诧异,但满眼却是无奈的宠爱:怎么了?rdquo; 伤成这样了不好好休息,又要打仗又要批折子,他对自己辣鸡人类的娇弱身体有什么误解?! 殷宸甩着尾巴,斜眼瞅他。 你这样我怎么明白,说出来啊。rdquo;男人轻笑着,声音又莫名的低哑了些许:我瞧着你身形长大了些,说话也更顺畅了吧。rdquo; 原来两个巴掌大的幼狐,如今大了两圈,若是换成人身,应该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娇美姑娘了吧hellip;hellip; 他眸色渐渐幽邃,轻咳几声,在她发现端倪之前移开眼,淡淡一笑:帮我把茶杯递过来好么?rdquo; 殷宸无知无觉,伸长尾巴卷着茶杯端到他手边,魏元衡不接,慵懒的往后仰了仰,只笑吟吟看着她 mdash;mdash;意思很明确。 殷宸瞪了瞪眼睛。 虽然男朋友还是那个男朋友,但是现在的男朋友已经不再是那个能激发她超级保护欲的幼苗小宝贝男朋友了,长大了的男朋友就是一颗野草,已经当了两辈子女大佬压了两辈子男朋友(假的)的殷宸认为,现在该到了她作威作福舒舒服服被伺候的时候了。 殷宸默默瞅着魏元衡,试图用眼神让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地位,魏元衡只淡定自若的靠在那里,皱着眉头,不时轻咳两声,不知多么虚弱,连个水杯都端不住。 mdash;可你好歹是个力战千军的武将啊喂! 两人僵持了好一阵,殷宸磨了磨牙,深吸一口气,看在他昨天刚受重伤的份上,这一回她忍了。 茶杯被卷着送到他嘴边,魏元衡捏住她的尾巴,指尖不着痕迹一划,殷宸只觉得一股子酸麻顺着尾巴蹿上来,吓得她尾巴一抖,半杯茶水都晃了出来。 -- 第69页 殷宸慌忙把尾巴收回来,抱着好好撸了一遍。 没毛病啊,咋一下子就不听使唤了? 她看向魏元衡,他正慢条斯理的擦过唇边的水渍。 茶水润湿了削薄的唇瓣,顺着棱角锋利的下颔一滴滴坠下,打湿了单薄的中衫,紧紧贴在肌肤上,隐隐印出里面肌肉坚实流畅的轮廓。 殷宸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知不觉松开尾巴,悄悄咽了咽口水。 感觉,有点诱人的样子hellip;hellip; 你的尾巴,不是最灵巧的么。rdquo;他轻轻瞥着她,明明是那样冷峻英挺的一张脸,殷宸却觉得他的眼神像是带着勾子,似笑非笑的、漫不经心的撩人:拿个茶杯都会洒,不会是hellip;故意的吧?rdquo; 什么鬼!这家伙儿把她想成什么人了! 殷宸一身毛都炸了起来,扑过去一口咬在他脸上,他低低的笑着,手臂环住她小小的身体,指尖顺着纤细的、被绒绒皮毛覆盖的脊椎划过,低下头,漫不经心又隐隐迷醉的吻过她高高竖起的尖耳。 变成人身让我看看吧。rdquo;他轻轻的、沙哑的道:还没见过,你长大的样子呢hellip;rdquo; 一听这话,殷宸瞬间清醒。 她刚断了条尾巴,修为大损,人身也暂时变不成。 更重要的是,她刚才怎么就鬼迷心窍了,要不是被惊醒,她一个纯洁无暇的妖灵雪狐险些就扑过去主动亲他了,人设都要崩了! 殷宸后怕的一身冷汗,挣开他的手几下跳到高高的案桌上,警惕的盯着他。 她觉得这个男人有毒,她得先观察观察套路,这男人长歪了坏的很,她得小心别跌进他坑里去。 小雪狐从怀里跑走了,男人的眸色暗沉,他抬手覆住自己的脸,掩住脸上过于阴鸷疯狂的表情。 不能急,不能急。 她心思单纯,但也因此而惊人的敏锐,他不能操之过急吓到她。 片刻后他抬起手,已然面色如常。 第36章 铁血帝王(六) 魏元衡也不理一直像盯贼一样盯着他的殷宸, 自顾自拿过一本奏折批阅起来。 殷宸蹲着看了他好一会儿, 就看见他一本一本批折子 他是以赫赫战功威震四方的三军统帅, 身上却没有大多武将的草莽豪烈,举止反而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优雅, 那是一国王室百年积淀出的厚重底蕴,与他身上剑一样锋利冷肃的气质, 糅杂成一种极为深邃迷人的魅力。 殷宸看着看着, 又慢吞吞的站起来, 蹭到他手边。 是的,她被美色所惑了。 长得这么好看, 就算有毒, 她也认了。 殷宸一点一点蹭过去, 边蹭边打量魏元衡的表情。 他沉眸看着奏折, 时不时的拿起笔批阅封红, 侧脸冷峻沉静, 似乎极为专注 mdash;专注到即使她蹭到他手边, 他也没看她一眼。 殷宸有点不高兴了。 他跟她说话,她老觉得他对她意图不轨,但是他不搭理她,她又不得劲儿了。 之前两个世界还把她当小宝贝呢,现在咋就忽冷忽热的,她不就是挣了他几下么,他就生气了,她还断了条尾巴救他呢! 殷宸鼓起腮帮子, 垫起小爪子在他手边走来走去,见他还没有反应,她眼珠子转了转,毛茸茸的大尾巴慢吞吞伸过去,蹭一下他的手腕。 绒绒的触感在手腕一勾而过,魏元衡不动声色,只是指尖微微一动。 魏元衡忽然放下折子,殷宸半是紧张半是得意的抱住尾巴,等着他把自己抱过去,心想他要是给她揉毛揉的她满意,他再勾引她的话,她可以勉为其难奖励的亲他一下。 在她黑黝黝的大眼睛的注视下,魏元衡扬声:来人。rdquo; 王爷。rdquo; 亲卫统领快步进来,恭敬的跪下问好。 魏元衡慢条斯理把几封奏折摆在一起:这几封,千里加急送往前朝,让张简丰着手处置。rdquo; 是。rdquo; 亲卫接过密信,又行了一礼,后退着出去。 魏元衡又打开另一封奏折批阅了起来。 殷宸:hellip;hellip;rdquo;喵喵喵? 朕呢!为什么不抱朕! 殷宸浑身毛一炸,直接跳到奏折上,按着他的手不许他动。 魏元衡薄唇微微一勾。 不是不给我抱么,那你就自己去玩啊。rdquo;魏元衡淡淡道:军机大事还需我处置,可不像你那么清闲。rdquo;说着,他又轻咳了两声,微微蹙眉,略显痛楚的捂上心口。 殷宸一吓,颠颠跑到他旁边,抬起小爪子轻轻按在他心口,轻轻的顺。 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和懊悔,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魏元衡看着她,心软的不像话。 无碍的。rdquo;他也不舍得再逗她了,按住她的爪爪,轻轻捏了捏,然后抱起她,放到自己膝上,一只手摸摸她绒软的脑袋,另一只手拿着笔继续批折子。 殷宸乖乖的趴在他腿上,大尾巴慢慢的甩,绒绒的长毛时不时拂过他手臂,带着阳光般的暖意。 殷宸与魏元衡的命脉相连,他身上渐渐浓郁兴盛的帝王气运是世间最好的补药,无时无刻滋润着她,让她连因断尾产生的虚弱和疼痛都渐渐消失了,她舒服的蹬了蹬腿,慢慢眯着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 第70页 魏元衡低头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经睡的沉沉的殷宸,顺了顺她肚子上的软毛,将一旁的小毯拉过来给她盖上,继续沉下心来处理公文。 不知多久过去,殷宸迷迷糊糊醒过来 几点了?rdquo;她慢吞吞钻出暖和的被窝,用爪子揉了揉眼睛,懒懒的问着:是不是该吃午饭了?rdquo; hellip;hellip;呵呵。rdquo;规则冷笑:还午饭呢,你往外瞅瞅,天都快黑了。rdquo; 殷宸一惊,伸着脖子往外看 天黑有点夸张,但真是快金乌西坠的时候了。 我睡了这么久啊。rdquo;殷宸挠挠下巴,站起来踩着被子左右看:魏元衡呢?rdquo; 他去校兵场了。rdquo;规则说:你现在抓紧去,正能看见精彩的时候。rdquo; 殷宸跳下木榻,想了想,把五条尾巴幻化成一条,哒哒的挤开帘子往外跑。 大营比往日空旷许多,殷宸灵巧的避开巡防的士兵,撒腿往校兵场跑去。 因为是临时驻地,校兵场相对简陋,只是用篱笆围起一大片地方,此时里面黑压压的站满了人,时不时的响起海啸一样的欢呼叫好声,气氛极为热闹。 殷宸从篱笆底下钻进去,顺着士兵们脚下的缝隙往里面蹿,好不容易蹿到一块架子上,跳上去远远眺望。隔着层层人影,最中间架起一块巨大的高台,四对赤着半身的精壮男人正在赤手空拳的搏斗,他们武艺非凡,出拳抬脚时有气劲碰撞的爆裂声,对拳时拳拳到肉、你来我往豪气冲天,让人看着就觉热血沸腾! 而正南的位置立着更宽阔的高台,摆着几列宽敞的大椅,众多高级将领列坐,时不时指点着下方的拳斗议论。 殷宸看清高台上最中间被簇拥着的正是魏元衡,他披着黑底镶金纹的王袍,上面覆着灰黑色的软甲,容貌英俊眉目冷漠,神态不怒自威,自有昭昭王侯雍容之势。 呀,这是哪儿来的小狐狸。rdquo;武器架旁边有士兵发现它,不禁惊呼了一声,周围人也看的稀奇。 雪狐在周国是神圣之象,又因其数量稀少多藏匿于雪山老林之中,大多数周国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现在冒出来一只小雪狐,皮毛洁白更盛于雪,四只小爪子却踩着华丽的红纹,简直漂亮可爱的让人爱不释手。 有人向她张开手,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想诱她过去,殷宸歪了歪头,嘴巴往上一翘,显出微笑一样的弧度。 哇!它笑了!rdquo; 嘿,真的哎。rdquo; 真有灵性,像个小人一样。rdquo; 周围人发出赞叹声,越发往她这里簇拥想仔细看她,殷宸见状,忙跳下架子,往高台那边跑。 哎,小狐狸,那边不能去!rdquo; 见她三下两下跳上木阶往高台上跑去,士兵们怕它冲撞了大人们,忙想拦住她,但是她们哪里能拦得住身如鬼魅的殷宸,也不见她怎么费劲儿,已经跑过了层层阻拦到了众位将军面前。 看见她,众位将军都露出惊色,甚至有些熟知详情的直接站了起来。 小雪狐蹲坐在众人面前,毛茸茸的尾巴甩啊甩,眸色如雪山冰泉、澄澈如水,只是看着就觉得灵性非常,与寻常兽类截然不同。 李毕愣了愣,刚要站起来,就见身侧的雍王已先他一步,走下台阶,在小雪狐面前微微弯腰,摸了摸她的头。 小雪狐蹭了蹭他的掌心,扒着他的衣角轻快的跳到他肩膀,后面很多人因为她轻率的动作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在他们眼中向来威严冷沉的雍王却没有计较这小东西的胡闹,反而伸手爱怜的摸摸她的脸。 本来想叫你,但看你睡得香,倒是不舍得了。rdquo;他顺了一把她肚子的软毛,重新回去坐下:饿了么?再等一会儿,等这一局结束了,咱们就回去用膳。rdquo; 雍王重伤乃至于已经战死的谣言传的纷纷扬扬,大战在即绝不能影响己方的士气,魏元衡今日在大比中现身,对于周国大军来说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了主心骨,军心大定! 李将军,这hellip;rdquo;有不知详情的将军迟疑着看向李毕,他们只听说雍王身边突然多了一只雪狐,却没想雍王竟然如此宠爱。 不可无礼,这位并非寻常野兽,而颇有异象,是天佑我大周,当好好敬着。rdquo;李毕不好多说,但只那尊重敬仰的态度,就让众将心中一凛,不敢妄加猜测。 众人正低声说着话,台下的决斗也有了结果,四个擂台的战胜者在众人的欢呼叫好声中冲着高台跪下。 魏元衡站起来,殷宸懂事的跳下来,看着他高大轩岳的背影一步步走下高台,走到那四人面前。 四周热闹的喧嚣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就消弭,将士们纷纷列队站好,用无比敬仰和兴奋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的王,他们的信仰。 魏元衡抬起手,身侧的亲卫捧上托盘,上面静静躺着四把笔挺锋利的重剑。 魏元衡取过长剑,一一递给四个人。 君子以剑护道,将士以剑护国。rdquo;他的声线低沉而威严,他缓缓环顾四方,身上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去追逐的、浑然天成的强大力量:我们背后的是周国的子民,我们开拓的是周国的疆域,我们要光复大周的荣光和辉煌,凡山河所过之处,皆该是我大周的疆土,你们每个人对大周的功勋,本王会记得,周国的黎民百姓会记得,史书青笔会记得,将士们,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为大周的荣光竭尽全力、鞠躬尽瘁,届时封侯拜将、光宗耀祖,十里夹道、凯旋而过。本王能给的,朝廷所有的,不会亏待任何英雄和牺牲。rdquo; -- 第71页 他握着长剑,猛的挥向天空,猎猎寒光划过半空,皎若游龙声震四方:为大周而战!为荣耀而战!rdquo; 几十万将士群情激奋,挥舞着手臂大吼着:为大周而战!为荣耀而战!rdquo; 殷宸站在高台上,静静望着这恢弘壮阔的一幕,在几近震破耳廓的合声之中,她看着魏元衡高大挺拔的身影,恍惚见竟似看见了他立于万人之巅,戴十二章琉冕冠、披日月山河玄冕服,君临天下,垂衣御四海。 她听见规则冷静的声音:他是天生的帝王,但是天命却要杀他,你的任务,就是助他一次次躲过天劫的劫杀,让他登顶,成就千古一帝。rdquo; 殷宸,就是在这天劫中属于君刑的那一线生机,唯一的、活下去的可能。 hellip;hellip; 饿了么?rdquo; 大比结束,魏元衡抱起他的小雪狐,边往帅帐走着,边摸摸她的背:我让人准备了烤肉,行军在外条件简陋,等回了王都,你想吃什么都可以。rdquo; 殷宸没回话,而是突然直起身,扒着他的肩膀嗅了嗅 mdash;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眼睛一瞪,知道是他的伤口又裂开了。 她一直就担心,他的伤口还没愈合,正该躺在床上静养,为了稳定军心,他却硬是撑着起来穿衣披甲、在高台上一坐一个下午。 走进帅帐,李毕和姜御医早已等候,李毕一改在高台上的淡然,上前一步颇为焦急:王爷,快让御医给您看看吧。rdquo; 殷宸咬着魏元衡的衣角往榻上拽,硬是让他坐下,自己跳到他手边,担心的看着他。 魏元衡的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安抚她:我没事。rdquo; 殷宸憋着气,不想和他说话,只紧紧盯着姜御医 轻甲被取下、外衫被褪开,他被血色殷红了的白色中衣展露在几人面前。 姜御医小心的用小刀割开黏在血肉上的布料,揭开湿透的纱布,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除了胸口深深的箭伤,他身上还有其他的刀伤剑痕,尤其是背后的一道近期的剑伤,本已经结了血痂的伤口重新崩裂,血流如注。 姜御医沾湿了帕子,轻轻擦拭一下凝固的血痂,又马上有血渗出来。 姜御医皱起眉头。 王爷,您必须要卧床休养了。rdquo;姜御医苦口婆心:您虽然年轻体健,但再三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也要落下病根了。rdquo; 作为雍王贴身的御医,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雍王短短几年就积累起的赫赫战功下,是承受了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伤痛。 雍王把自己逼到极致、逼出自己所有的潜能,他的强大,是以透支未来的生命和康健作为代价的。 本王心里有数。rdquo;魏元衡阖着眼,靠着软枕:你上药便是。rdquo; 姜御医欲言又止,但劝说至此已经僭越了本分,他不敢再多说,正要为他敷药,却被一直默不作声的小雪狐按住手。 姜御医手一颤,惊疑不定的看向她,就见这灵性非常的雪狐妖灵叼过药瓶,踩上雍王的腿。 雍王慢慢睁开眼,垂眸看她 怎么了?rdquo;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她,却被她直接拍开手。 他知道她生气了。 他低低笑几声,冲着姜御医等人道:你们下去吧。rdquo; 李毕有些迟疑,姜御医冲他摇摇头,几人行礼退下。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rdquo;安静的营帐里,男人轻声安抚着他的宝贝:我不是不在乎你的心意,只是我得为我们的将来打算,越早一统天下,我才越能安心。rdquo; 雪狐妖灵与周同衰、与周同兴,他一个败落王国的王子,想早些见到她、想让她好好的,就得用命去拼去搏。 小雪狐不说话。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眸色清澈又深邃,认真专注的模样让魏元衡都是一愣。 就在这时,她直起身,小爪子踩着他的胸口,微微探头过去,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轻的舔舐过他的伤口mdash;mdash; 第37章 铁血帝王(七) 濡湿的、温软的触感从剧痛的伤口传来。 雪狐粉嫩的舌头上, 有一层细软的小刺, 划过伤口时, 带来一种近乎刺痛的酥麻,但下一瞬, 又有一股暖意覆盖其上,像是裹着罂粟的麻药, 用另一种更刺激的滋味麻痹了所有感官。 魏元衡的头皮一阵发麻, 他微微后仰, 健壮的身体绷紧,交叠的衣领中露出一线肌肉的轮廓, 古铜色的胸膛线条诱人。 你在做什么hellip;rdquo;他的嗓音沙哑, 像是被丝绸包裹的岩浆, 她轻轻一触就会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涌出来。 小雪狐没有回答, 她只是专注的、细致的轻轻舐过血肉模糊的伤口, 那些流血不止的伤, 在她的舔舐下渐渐止血。 头上男人的闷哼暧昧而诱人, 一只大手伸下来,慢慢抚着她的后脑。 别气了。rdquo;他这样说:我舍不得你生气。rdquo; 殷宸其实不怎么生气,她只是无力。 如果没有这种将自己逼到极致的狠绝,他就不是魏元衡,不会成为那个未来一统江山的千古一帝。 开天之主君刑,可以动摇天道权威的可怕存在,即使是天劫也无法直接毁灭他,所以只能拖他进入这一个个幻境中, 用位面的发展劫杀他、刺激他、诱导他,使他无知无觉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 第72页 她爱他,就得爱他的一切,爱他的那些黑暗,爱他的不自爱,爱他的偏执,爱他的决绝。 她无力改变他的决定,但是她至少可以让他好过一点。 她侧头,轻轻舔了舔他的手,叼着药瓶为伤口敷上药粉,尾巴卷过纱布为他包扎好。 魏元衡一直用很温柔的眼神看她。 小小的雪狐抬起身,爪子搭着他的肩膀,慢慢凑过来,亲在他唇角, 那一瞬,有灵光在她身上闪耀,一道修长曼妙的女子虚影覆盖住小雪狐的身影,长长的发,小小的脸,狭长的凤眸清澈而柔婉,唇瓣翘起的样子,空灵美好的像一首飘在雪中的歌。 比他想象的更美好、更动人。 魏元衡的眉眼都溢出笑意,他伸出手,虚虚环住她的腰,缱绻而柔和的慢慢加深这个吻。 这个吻不含任何欲望,干净的像落在掌心的雪,只是单纯的、无与伦比的欢喜和亲昵。 魏元衡这一辈子,只有在她面前,觉得自己还是少年的模样。 那个以铁血、权谋和鲜血铸成赫赫威名的大周雍王,也可以这样纯粹的、一往无前的、欢喜而期待的爱着一个人,为她披荆斩棘,为她付出所有,却甘之如饴。 温热的鼻息相交,少女微微侧头,搭在他的颈窝里,细细的喘息。 他轻吻着她的鬓角,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抚着她及腰的长发。 她长大的样子,和小时候截然不同,但他却不觉得任何突兀,仿佛这八年的时光不过是恍惚一瞬,他抱着她,自然的像是已经相拥过千百次,熟悉的刻入了骨髓。 他抱着她,半阖着眼,薄唇微微翘起,神态安然而闲逸。 殷宸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化形。 大概是刚才的情绪太激动,亲吻时他的帝气滋养着她,才意外化了人身。 但是hellip; 殷宸摸了摸自己尖尖的毛耳朵,一脸黑线。 她化身八九岁的时候都没有毛耳朵,现在倒是有了,太丢人了! 她试图遮住自己的羞耻点,男人却已经看见,低笑着:遮什么,多可爱。rdquo; 他捏捏她的毛耳朵,一股电流直直顺着耳朵往下蹿,殷宸拉开他的手,硬是把他按在木榻上给他盖被子睡觉。 男人倒是颇为听话,任她摆布,还自觉往上拉了拉被子,然后冲她伸出手:来抱。rdquo; 殷宸怕压到他的伤口,躺到他身边,魏元衡揽过她的腰,轻轻吻她的脸。 她有一双狭长上挑的凤眸,却偏有一双极清亮干净的眼睛,微笑时清澈的让人不忍亵渎,但当此时,在朦胧的摇曳的烛火下,因为被亲吻的动情,瞳中便覆上一层湿润的水光,流露出属于妖的天然的媚态。 魏元衡看着她,眸色渐渐幽深。 他缓缓覆上她覆在锁骨前的毛尾巴,全身只有五条漂亮的尾巴遮盖着日益玲珑窈窕的身体,裸露出的肌肤白嫩如雪,因为被亲的缺氧,而一点点浮起粉嫩的艳色。 有那么一刻,魏元衡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史上有那么多美色误国的惨剧,却还是有一代代的君王像扑火的飞蛾沉沦美色、无法自拔。 他轻轻握住她绒绒的长尾,心里想着,如果她是被敌国精心送来的、意图蛊惑他成为昏君暴君的祸水,他也愿意被她迷惑,为她建最奢靡的宫殿,织最华丽的彩衣,就为了让她在他怀里,笑得灿烂美丽。 男人的吻渐渐变了味道,喘息变得粗重,眼神变得晦涩,动作也带着压抑不住的急迫和渴望,殷宸因为喘不过来气侧头躲一躲,他就会用力捏一捏她尾巴,捏的她又酸又麻,不满的转过去瞪他,就会被更凶狠的吻住 mdash;mdash;凶的像是要生吃了她! 殷宸已经不再是那个假牌照上路的老司机了,在前两个世界中她早就长成一个可以开高速的真老司机,魏元衡的状态她简直不能更熟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男人这个时候是没有理智的,尤其是憋了不知多久的第一次,平时再温柔小意百般让步,到了关键时刻她怎么撒娇卖萌都只会被欺负的更惨。 殷宸觉得这不可。 毕竟他身上还有一堆血窟窿眼呢,现在再来这么一出hellip;她不就真成榨干了人的狐狸精了! 她憋着一股气,在男人要拿开她尾巴的时候死活拽着不放。 殷宸!你可以!相信自己! 已经有了反应的男人额角青筋都崩了起来,盯着她的眼神带着饿狼一样血腥味和侵略欲望,让殷宸看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她疯狂冲他摇头。 魏元衡仰头深深吸了口气,按着她腰的力气恨不得把她掐碎。 你若不喜欢我,我不会如此逼你。rdquo;他的声线暗哑的不像话,他深深看进她眼底:可分明是你主动的,你分明爱我,我也爱你,为何不行?!rdquo; 她就像落在他掌心的雪花,太飘渺、太空灵,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握住。 他永远记得少年时,他在雪山中眼睁睁看着她转身离开的画面,像一把暗刀插在心口,一碰就痛的撕心裂肺。 他不想亵渎她、他愿意将她永远奉在神坛,但是,如果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那他就只能用卑劣的手段。 用爱,用亲密,让她再也不能遗世独立,让她再舍不得抽身而去。 -- 第73页 我天,你们在搞什么呢!rdquo;因为怕被辣眼睛而早早屏蔽的规则突然被惊醒,它震惊的发现显示的魏元衡的情绪状态波动剧烈几乎要影响接下来的剧情发展走向了,他崩溃的大喊:快啊!不管用什么法子安抚他!再这样就要崩剧情崩位面了!rdquo; 殷宸被规则的尖叫震的耳边嗡嗡直响,眼见着魏元衡眼底阴鸷疯狂的火焰愈演愈烈,她心一横眼一闭直接过去吻住他的唇。 憋说话,吻我! 魏元衡一怔,反应过来更用力的加深这个吻,就在他以为殷宸妥协了要继续的时候,怀中柔软的女体突然变得滚烫,下一瞬,柔滑的肌肤被细软的长毛取代! 魏元衡:hellip;hellip;rdquo; 规则:hellip;hellip;rdquo; 是的,这就是机智如殷宸想出来的好法子。 老子变成了狐狸,就不信你还能对禽兽下手! 完美解决当下的所有问题,嗯,今天的殷日天也是聪明绝顶的大凶兽!\(≧▽≦)/ 魏元衡慢慢举起狐狸,漂亮的小雪狐悠哉甩着五条大尾巴,用无比无辜可爱的眼神冲他眨巴眼睛。 魏元衡看着她,薄唇紧抿,神色冷沉而喜怒不辨。 殷宸得意的小心肝莫名颤了颤,连尾巴都不敢甩的那么张狂了。 魏元衡盯着她半响,忽然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 怎么,你以为你这样我就收拾不了你了。rdquo;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说的殷宸毛骨悚然:只要是你,怎样我都可以。rdquo; 我日日日,这是怎么个意思?! 殷宸反应过来,一身毛瞬间炸了,撕心裂肺的惨叫道:规则!规则你快来救我!这个丧病的男人居然要日狐狸!我不行我接受不了!我要回档我要重来我不要啊mdash;mdash;rdquo; hellip;hellip;rdquo;规则:年纪轻轻的,人就疯了。rdquo; 它能怎么办,它能把一个打算人兽的变态怎么办。 反正读档重来是没有,凑合着活吧。 看着那双黑眼珠子里面的得意全都被惊恐和不敢置信取代,魏元衡才轻轻哼一声,把炸毛后整个膨胀了两圈大的毛团子按在怀里。 四只爪子踩在男人的胸口,被一下下把炸起的毛撸下去,殷宸勉强冷静下来,小心翼翼打量他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节操保住了。 她松了老大一口气。 哈哈哈就知道是在开玩hellip; 不是在开玩笑哦。rdquo;男人微微一笑,不顾掌心毛团子骤然僵住的身形,慢条斯理的说着:下次再敢撩了不负责,就不会放过你了。rdquo; 他低低一笑:大周宫中秘术不可胜数,你还生嫩的很呢。rdquo; 殷宸瑟瑟发抖。 三个世界以来,她真的第一次这么怂。 之后的大半个晚上,殷宸安静如鸡的窝在魏元衡怀里,连蹬个腿都生怕被误会成勾引,然后被酱酱酿酿。 直到男人叹了口气,爱昵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了好了,不怕啊。rdquo;他亲亲她的毛爪子:乖乖睡觉吧。rdquo; 光哄的好听有什么用,还是没有给她不会被日的承诺啊hellip;hellip; 殷宸不满的鼓鼓腮帮子,却下意识的蹭了蹭他的颈窝,然后终于撑不住,迷迷糊糊睡过去。 魏元衡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侧过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小尖耳朵,眼神温柔含笑,也慢慢闭眼睡过去。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这就是他所想要的,和她的岁月静好。 hellip;hellip; 第二天醒来,殷宸已经满血复活。 嗯,或者说,她强制自己忘掉昨晚上发生的事儿。 因为她有了个新的任务。 按照魏元衡的原计划,后天就开拔进军,但昨晚上姜御医的话被殷宸听进耳朵里,她怎么能容忍自家男朋友那么透支自己的身体。 于是她撒娇打滚卖萌,坑蒙拐骗利诱,死活把魏元衡拖在帅帐里养伤,不让他走。 雍王决定的事整个大周都无人敢置喙;包括他的心腹李毕在内,众多担心他身体的将士们在他下达命令后也不敢劝说,但殷宸却无所谓,死活咬着他的衣角不放,连床都不让他下,他一说起关于开拔的事,她就绝食假哭。 魏元衡明知道她天生灵体不吃东西也没事儿,明知道她的哼哼唧唧都是装的,但看着那双黝黑清澈的大眼睛里一个劲儿往外掉泪珠,委屈巴拉又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就无能为力。 于是大周三十万大军生生在落雁谷前多停留了十日。 狐尾的灵力加上疗效非常的金疮药,十日之后,魏元衡的伤势大有好转,虽然还不能过于疲累,但短暂行动已然无恙,姜御医终于松了口风,殷宸这边可算大功告成,终于不用想法设法拖住魏元衡还要时不时担心自己会被太阳了呜呜呜。 这一天清晨,伴随着高昂悠长的号角,周军拔营。 这一天,他们将横穿落雁谷mdash;嘉国最后一道天然屏障,也是天下闻名的天险! 落雁谷一如其名,两侧高峰险峻,中间不过一线深谷,是天下最为易守难攻的绝地之一,嘉国凭借此谷立国百年,诸国大军皆于此折戟沉沙、损失惨重。rdquo;恢弘的铁甲战车上,魏元衡一下一下抚摸殷宸的长毛,看着渐渐临近的峡谷,眉目平静:就像现在,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侧峭壁上埋伏着无数持着长短枪箭的嘉**兵,他们也清楚我们知道他们就潜伏在那里,但是双方的心知肚明改变不了任何事,周国必须从此而过,嘉国也必须在此阻拦。rdquo; -- 第74页 这是真正的阳谋,回避不了的战场。 殷宸抬起头,看了看魏元衡。 你记住,你不能动用任何妖力,不能试图改变任何结果。rdquo;规则再三叮嘱着:让你暂时留在他身边,已经是违反规则了,你安分当个背景墙还好,如果你改变了战争的结果,那故事线崩塌,直接凉凉。rdquo; 殷宸哦rdquo;了一声,又慢吞吞的趴回去。 她才不担心呢,她男朋友可是要当大帝的男人,既然敢走这里,肯定做好了准备,最后胜利的肯定是她男朋友。 三十万大军缓缓行进峡谷,但是两侧崖壁毫无动静 他们会等所有人都进来,走到半途,进退不得的时候再放箭。rdquo;魏元衡说着,唇角勾起的弧度近乎嘲弄。 周军按部就班的移动着,就像是对两侧潜伏着的敌军毫无察觉。 两侧高崖上,看着这一幕的嘉军都觉得古怪。 横穿过落雁谷的敌人军队有过不少,有的人多有的人少,有的半路就扛不住返回有的生生冲破了屏障,但无论如何,无论再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都该是惊惶的、警惕的,他们从没见过如此冷静的军队。 嘉军副将迟疑的看向主将:将军,周军是否另有阴谋?毕竟这次hellip;是雍王亲自带军。rdquo; 某种程度上说,当今天下,光是雍王rdquo;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人心里一寒。 主将心里其实也有所徘徊,但是,对己方实力的信任还是给了他底气。 我嘉国萧将军牺牲性命,用穿云重箭刺杀雍王,雍王重伤垂死的消息早已传遍天下,看周军这半月以来停留原地就知周军中出了大乱子,雍王即使没死,恐怕也是命不久矣。rdquo;嘉国主将咬咬牙:落雁谷之天险,天下百年无法可解,这周军如今自顾不暇,恐怕不过是憋着劲儿最后一击,我等焉能被虚势吓住!rdquo; 眼见着周军即将走到中途,主将高高站起,挥舞长剑大喝道:众将听我号令,上三重箭,万箭齐发,让周军有来无回!rdquo; 是!rdquo; 嘉国将士心潮澎湃,在弓矢上又多搭上两支,每人面前三支长箭上都染着漆黑的毒汁。 嘉国主将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某一时刻,突然大喝道:放箭!rdquo; 几乎就在他开口的前一瞬,李毕也厉喝一声:开mdash;rdquo; 周军庞大的队伍头顶,突然撑起无数把黝黑的铁伞,它们彼此相连,将整个军队上空严严实实的覆盖住!呼啸而来的箭雨狠狠杵在铁伞上,发出金属撞击的厉鸣声,似大雨倾盆而下,壮烈非常! 殷宸窝在魏元衡的怀里,她的视野被黑漆漆的铁伞覆盖,仿佛天都黑了下来,只能听见头顶劈里啪啦的声响,让人怀疑这铁伞一旦被撞破,他们就会被落下来的箭雨万箭穿心。 男人怕她没见过这等场面被吓到,安抚的顺着她的毛:没关系,这伞是青铜混合着重铁打造,极为坚固,嘉国普通的箭矢根本穿不破。rdquo; 况且,便是有流箭射进来,也还有他为她挡着呢。 殷宸不作声,却像是害怕一样,直起身体搭在他肩膀,男人微微一怔,随即更温柔的抱着她哄。 殷宸靠在男人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想着如果真的有箭飞进来,她还可以为他护住心脏,断不会让他像上次似的,被那个什么穿云重箭穿破心肺重伤濒死。 好在殷宸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正如魏元衡所说,铁伞的防护力极佳,除了伞之间的缝隙偶尔有流箭飞进来造成伤亡,大军可以堪称是安稳的往前快速前进。 落雁谷高耸陡峭,嘉国的这些军队自附近守城抽调而来,他们要上到两侧崖壁埋伏攻击,也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所以他们现在就相当于被牵制在那里,等这批人想再投入战场,至少得两天之后,而这段时间,附近守城中的兵力空虚,正是攻打的最好时机。rdquo;魏元衡用下巴摩挲着殷宸的小脑袋,幽深冷沉的眸子里尽是上位者的权术和野心,他道:只要撕破前方埋伏的嘉军,今日之内占领嘉国陪都虞城,大破嘉国王都的日子,便指日可待。rdquo; 他话音刚落,前方就显出峡谷尽头明亮的阳光,以及早早守备在那里、准备着痛打落魄周军的嘉国大军。 狐妖过于良好的视力,甚至让殷宸能看清嘉国将领那惊骇至极的眼神! 嘉国、乃至天下也许都不会有人想到,有哪一国的军队能近乎安然无恙的通过满是埋伏的落雁谷。 魏元衡也许不是第一个想到这种通过方式的人,但他却是唯一一个有资本真正这样做的。 在这个时代,青铜、铁器还是非常珍贵的战备物资,没有哪个国家舍得或者有能力耗费这样大量的人力物力,就为了建造一批一次性的铁伞。 他用了八年,南征北战、清平周国政治,给这个衰败落魄的王国迅速积累了可怕的财富,并且又毫不犹豫的将这笔财富转化为武器、转化为民生,再去创造更多的财富,从而形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良好循环。 李毕带军冲锋在前,待周国大军穿过了落雁谷,立刻大声命令道:放!rdquo; 随着他一声令下,头顶乌压压的黑伞被瞬间挪开,冲着前方嘉军的方向,开始迅速旋转。 -- 第75页 随着高速的旋转,一把把黑伞伞圈突然射出一支支锋利的长箭,万箭携着雷霆之势冲着嘉军冲去! 本来阵仗森严、严正以待的嘉国大军看见庞大的周军时就已经惊骇非常,还来不及反应,又毫无防备的被箭雨覆盖,霎那间嘉军阵营乱成一团,长箭洞穿铠甲,战马嘶鸣着倒下,碾踏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仿若人间地狱! 周军势如破竹的冲破嘉军的防线,嘉军轰然溃散,主将厉声的召唤唤不回疯狂逃窜的军队,李毕上前一刀砍掉嘉军主将的脑袋,在喷涌的血色中大吼道:奉雍王之令,众将士与我一道,今日之内攻破虞城,扬我大周雄威mdash;mdash;rdquo; 几十万将士齐声大吼,气势如虹:奉雍王令!扬我大周雄威mdash;mdash;rdquo; hellip;hellip; 一切亦如魏元衡的计划,伴随着虞城主将自刎时绝望的大吼,黄昏时分,周国大军入驻虞城,而这里,距离嘉国的王都望安城,不过三五日的路程。 嘉国山河十之八九已入我大周之手,待过些时日取了望安,嘉国便彻底成了我大周之疆域。rdquo;虞城州侯府中,周军众将济济一堂,神色难掩亢奋激荡! 如今四大国群雄并立,当日雍王决断出兵讨伐同为四大国之一的嘉国,天下都讽刺他意气用事,冷眼瞧着他功败垂成的一天,谁能料到如今这一天,连嘉国王都都已然唾手可得。 众将满是仰慕钦佩的看向雍王,却见雍王微微垂眸,抚摸着膝上趴着的已经睡熟了的小雪狐,摸着摸着,便慢慢皱起眉头。 众人见他皱眉,皆是心中一凛,低头屏息、不敢言语。 半响,才听他站起身,淡淡道:天色已晚,诸将回去好好准备,待攻破嘉国王都之日,再庆贺不迟。rdquo; 众人忙恭声应道:是!rdquo;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起身散去。 魏元衡抱着小雪狐进了内室,将她轻轻放在榻上,她软软的蜷缩着,睡的昏沉。 魏元衡摸了摸她绒绒的尾巴,脸色愈发阴沉。 叫姜知来!rdquo;他厉声命令道。 姜御医突然接到传令,匆匆赶来,惊鸿一瞥眼见雍王眉目冷沉如冰,心头惴惴,跪下恭声道:微臣参见王爷。rdquo; 姜知。rdquo;姜御医听见雍王冷冷的声音:你博古通今,颇通异闻秘术,本王问你,她这些时日昏昏沉沉、乏力多困,是何缘由?!rdquo; 第38章 铁血帝王(八) 魏元衡注意到这一点很久了。 他印象的小雪狐, 即使是在八年前在北山雪原年纪还小、每天赶路妖力耗尽时, 也不会如此疲乏, 只要晚上好好睡一觉,白天便又是活蹦乱跳的一小只。 但现在, 她窝在他怀里,不分白天昼夜, 只要空闲下来就会入睡, 而且睡的很沉, 轻易叫不醒,只能等她自己迷迷糊糊醒过来。 此外, 她也愈发不爱化形人身, 细数过来这大半个月, 竟然只化形过一次, 还不过短短一会儿便又变了回去, 比起她三条尾巴的时候还远远不如。 她身上的异常太多了, 即使她自己在极力遮掩, 但看在心思缜密的男人眼中,却仍是分毫毕现。 她不想说,他本不愿逼她,但是她太虚弱了,看的他心疼又忧心,再也忍不下去。 姜御医没想过会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叫过来。 他微微抬头,看见高大威严的青年男人侧坐在木榻上,动作轻柔的抱着怀中沉睡的小雪狐, 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过她皮毛,看着她的眼神hellip; 姜御医骤然一僵。 那根本不是看着宠爱的宠物的眼神,也不是看着神圣莫测的妖灵的眼神。 那是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心爱女人的眼神。 魏元衡突然淡淡瞥来一眼,不轻不重,却让姜御医瞬间一头冷汗。 他跪在地上深深俯首,深吸一口气,恭声道:禀王爷,雪狐妖灵乃传说中的圣物,微臣也不过是从野史传闻中略微了解,不敢妄言,只是有一事,微臣以为或许与妖灵异样有些关系。rdquo; 他看不见雍王的表情,只是半响,听见他冷沉的声音:你说。rdquo; 回禀王爷,半月前您身受重伤,深夜妖灵突然出现,那时微臣几人所见,妖灵是六条长尾,而等一夜之后,再见妖灵时,便只剩下hellip;五条长尾。rdquo;姜御医不敢等魏元衡说话,又将额头触地:王爷,野史中的确有传闻,说雪狐妖灵一身血肉届是天下至宝,其长尾化成的灵气更是可肉白骨生死人,王爷那时生死存亡,想必是妖灵以长尾救回王爷的性命,致使妖力损耗过甚,才需要沉睡恢复力量。rdquo; 言罢,姜御医骤然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你说hellip;rdquo;他听见雍王晦涩嘶哑的声音:是因为我?rdquo; 姜御医俯首于地,按着地面的手心汗水津津,不敢应答。 一片死寂的沉默中,魏元衡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僵冷了。 他慢慢的低下头,看着怀里睡的深沉的雪狐,又一点点把目光移到她的尾巴。 五条漂亮的尾巴安静的蜷缩着,她的皮毛绒白如雪,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 原来这里,有过六条尾巴。 为了救他,她生生截断了自己的尾巴。 -- 第76页 那该有多疼啊! 她是那么娇气,亲的力气重了一点就要皱眉头,捏爪爪的时间长了一点就不高兴的推人,跑的时间长了,就觉得肉垫磨的疼,撒娇打滚非要他抱着才行。 她那么怕疼,该是下了多么大的勇气,才生生断了自己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尾巴,硬受那血肉剥离、断骨之痛! 魏元衡抬起手想摸一摸她,却发现自己的手在轻轻的抖。 像是一个笑话,剑下累累血骨亡魂无数的杀神雍王,竟然也会手抖。 他紧紧咬着后牙,闭了闭眼,用无比沙哑冰冷的嗓音道:你下去吧。rdquo; 姜御医松了口气:是。rdquo; 他恭敬的退下,离开时,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大周权势滔天的雍王俯下身,无比爱怜而心疼的轻吻妖灵耷拉下来的小尖耳朵,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价值连城的、一触即碎的珍宝。 雪山中诞生的雪狐妖灵和人间的帝王hellip; 姜御医不敢深想,无声无息的退下。 hellip;hellip; 殷宸再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她这些日子随时随地都会睡着,自己都习惯了,懒洋洋的蹬了蹬爪子hellip;嗯? 殷宸看着自己纤长漂亮的手,无意识的握了握。 好吧,她这是又变成人了。 殷宸眯着眼翻了个身,然后就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子。 他静静注视着她,已经不知道注视了多久,眼底都泛着微微的血丝。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奇怪到让殷宸头皮都微微发麻。 她愣了愣,第一个念头怀疑自己又有哪儿得罪他了但是自己没意识到。 不知道没关系,反正乖乖过去撒娇就够了。 这三个世界她已经摸清了套路,这些小妖精就跟傲娇的女朋友一样,不管怎么样先认错顺毛撸就够了。 殷宸一脸唉,真拿你没办法rdquo;的大男人无奈,慢吞吞的挪过去,双臂环着他的肩膀,小脸爱娇的轻轻蹭着他的脸,能清晰感受到他下巴微微扎人的胡须。 男人一直没有动作,直到好半响,她听见他一声低低的叹息。 我都知道了。rdquo;他的声音很轻,手慢慢抚着她毛茸茸的尾巴,语气晦涩难明:原来这里,是不是还有第六条尾巴?rdquo; 是不是,很疼?rdquo; 殷宸微微一僵。 她抬起头,小心翼翼打量他神色,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能摇摇头:不疼。rdquo; 这还是再见之后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嗓音干净清澈,像是山间潺潺流过的清泉。 但这魏元衡曾心心念念想听的漂亮声音,他现在却已经无心去欣赏。 他一下一下摸着她的长尾,慢慢抱住她。 我很难过。rdquo;他低低道:我宁愿不要自己的命,也舍不得你为我断一条尾巴。rdquo; 怎么会不疼呢,他只要想想就觉得心口发疼。 殷宸摇了摇头,窝在他颈窝小小声说:不要你没命,尾巴可以再长,命没了就换不回来了。rdquo; 魏元衡覆着她后背的手骤然一紧。 他不能生气她的爱护,他不能责怪她的牺牲,他只是心疼,他只是怨自己。 是我无能。rdquo;他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足够强大,就不需要你承受这些苦痛,我妄为一国之主,却还要我的女人为我受苦。rdquo; 殷宸忙道:我不苦,真的,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也想为你做些事。rdquo; 她紧紧抱着他,闷闷道:你要是真疼我,就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受伤了,我看着你奄奄一息躺在那里,我心里特别难受。rdquo; 魏元衡心中滋味难言,他低低嗯rdquo;了一声。 嘉国王宫宝库中,相传有一颗仙人传下来的灵珠至宝,可以滋阴补阳、延年益寿。rdquo;他一下一下抚着她的长发,在她耳畔哑声道:等我把它夺过来送给你,待我们回了周国,我命人搜集天下奇灵宝物,铺设成宫殿供你取用。rdquo; 殷宸被逗笑了,在他怀里软趴趴声:这么奢靡,那我岂不是成了祸国妖姬了。rdquo; 哦不对,差点忘了,她还有一个傻叉的祸乱君心rdquo;的主线任务呢。 殷宸甩着尾巴想了想,凑在他耳边小声说:等你们周国富强了,你给我建座楼吧,我要在里面装满最漂亮的宝石和衣服。rdquo; 这是不是够祸乱了?! 魏元衡眉眼间尽是笑意 好。rdquo;他就像史上任何一位被美人蛊惑的昏君一样,抱着他的娇娇小姑娘,温声细语极尽宠爱:我给你建一座高楼,以黄金铺地,以宝石镶壁,用锦缎丝绸遮窗,高可摘星揽月,在周围堆砌雪景,咱们在里面,一起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rdquo; 殷宸想象了一下,有点结巴:也不用那么奢侈,差不多就行hellip;rdquo; 她不想真把他好不容易富起来的国家给折腾没了啊。 没关系,我以举国之力富养你,绰绰有余。rdquo;魏元衡轻轻一笑:我不会像那些亡国之君一样不知分寸,我会让大周富饶强大、让它屹立不倒,用世上最好的一切理所应当的供养你。rdquo; -- 第77页 再过十日,就能攻破嘉国王都,我就带你回大周,十里红妆迎娶你做我的王后。rdquo;魏元衡继续说着,冷峻锋利的凤眸在昏沉的烛光下熠熠生辉,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你再给我二十年,不,十五年,十五年后,我会将一个强大的、繁盛的、统一的不朽帝国送给你,你说,好不好?rdquo; 他的眸色太灼热,那些野心和铁血全化为岩浆般滚烫而诚挚的爱意,像一个狂热的信徒心甘情愿向他的信仰献上所有! 殷宸在这样目光下几乎不能呼吸,毫不犹豫就要点头,但规则一泼冷水就倒在她头上。 你该走了,最迟他攻破嘉国王都的那一天,你就必须离开。rdquo;规则冷酷无情道:让你停留在魏元衡这十几天已经是钻了剧情的漏洞了,不能再拖了。rdquo; 殷宸的神情微不可察的僵住。 规则叹了口气:当初还不如让你救了他就走,两个人越相处,分开时越是煎熬。rdquo; 魏元衡见殷宸呆呆愣在那里,也不回话,笑意微微收敛,语气却愈发轻柔:怎么了?有什么难处么?rdquo; 殷宸突然用力抱住他,将脸深深埋在他颈窝不给他看见,声音倒是软糯的和平时一样:没有,我只是有点惊讶,还以为你知道会收拾我呢hellip;我提心吊胆好久,不敢告诉你,怕你说我。rdquo; 魏元衡低低笑起来:让你都受了苦,我怎么还舍得说你,我知你爱我一如我爱你,若你也受了伤,让我用命去换你,我亦毫不犹豫。你这般谆谆心意,我指责你,才是亵渎了你。rdquo; 说她不该用长尾换他活过来,除了是说着动人的甜言蜜语,又有什么意义?!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做的mdash;他深深的了解她,就像了解自己。 他能做的,就是好好珍重她的心意,千百倍的偿还她。 殷宸无声的吸了吸鼻子,突然心里下了个决定。 她慢慢从他怀里直起腰来,定定直视着他的双眸,缠绕在身上的狐尾一点点披散开来 mdash;像是雪山之顶的莲花,一层层绽开雪白的花瓣,露出无比娇嫩的花蕊。 你hellip;rdquo;她脸颊上飞上旖旎的艳红,眸中似盈盈含水,轻轻咬着唇瓣:你hellip;想不想hellip;rdquo; 男人的呼吸滞住。 他的眼神一点点幽深晦涩,有如实质般一寸寸划过她娇柔的肌理。 殷宸害羞的不行,扑过去用手遮他的眼睛,吻住他唇角,含糊扭捏:你好讨厌hellip;别看了嘛hellip;rdquo; 魏元衡被她压倒在木榻上,手下意识覆上她的腰,掌心的肌肤柔滑如凝脂,微微温热,让人爱不释手。 她的狐尾有意识般的慢慢缠在他身上,毛软的狐尾蹭过坚实的大腿和手臂,一圈圈缠在劲瘦的腰腹,又顺着半敞的胸膛往上,似勾非勾的环着脖颈hellip; 要命。 魏元衡那一瞬,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他以为无论是作为男人、还是作为长者,比起生长于雪山心思澄净的小雪狐,他都该是那个引导和主动的。 但是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哪怕她什么都不懂,哪怕她什么都不会,但只是她凭借着本能的、青涩又生疏的任何举动,都能让他溃不成军。 要命,真是要命hellip; 他猛然翻身,一把按住她蠢蠢欲动又要往下钻的毛尾巴,凝视着她朦胧的眸子,沙哑道:再等一等吧,等回了大周,等到我们成婚的日子hellip;rdquo; 那夜在军营里,是他疯了魔,才想不择手段的先占有她,不让她再跑,但如今他冷静下来,满打满算也不需要多长时间。 在这里,没有高屋软枕、没有龙凤红烛,实在是太委屈她了。 殷宸却不想等了。 这一等,便又要不知多少年过去了。 不要么,我就要现在。rdquo;她主动抬身环住他肩膀,语气柔媚又娇昵,狐尾紧紧缠着他磨蹭,说着说着声音有变得委屈可怜:你还说爱我,我都这么主动了,为什么你还拒绝我hellip;你是不是光说的好听,其实还是嫌弃我是妖精,怕我吸走了你的精气hellip;rdquo; 魏元衡额角青筋崩起,喘出的气息灼烫的都快燃烧起来,他掐住她的腰,压抑不住的低喘和笑意:你在说什么傻话。rdquo; 那你就别说了,快来么hellip;rdquo;殷宸哼哼着,无骨的蛇一样缠着他,声音中带着泣诉的柔软、近乎天真直白的勾引愈诱得人心火翻涌:呜hellip;好难受hellip;你来帮帮人家么hellip;元衡,阿衡hellip;rdquo; 魏元衡瞳孔一缩。 圣人也受不得这样的引诱,所有的克制忍耐一瞬间化为飞灰,男人把她按下去,深深咬着她的唇瓣:再叫一次,再叫我一次!rdquo; 阿衡,阿衡!rdquo; 明明欲火烧心,可那一刻,魏元衡却忍不住笑起来。 嗯。rdquo;他低低的回应着她,想了想又变了卦:不是阿衡,是夫君。rdquo; 被亲的满脸晕红的小雪狐格外好说话,水汪汪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乖乖软软的,拉长了尾音:夫君hellip;rdquo; 嗯,真乖。rdquo; 魏元衡觉得心都是满满的,在澎湃的爱意面前,连欲望都可以退一射之地,他用手在后面撑起她的腰,温柔又沙哑:我会很轻的,不会让你疼的。rdquo; -- 第78页 他轻哄着、温柔的一寸寸覆上她,在烛火爆开一个火花的时候,殷宸轻轻闷哼一声。 雪白的狐尾软倒在木榻上,轻轻的、暧昧的抽搐着,他粗重而压抑的喘息打在她颈窝,爱怜而缠绵的吻她汗湿的鬓角。 她感受到,他的手一点点攀过去,握住她微微蜷着的手掌,骨节分明的指节一点点插进她柔软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又慢慢攥紧。 殷宸那一瞬间,忽然便红了眼眶。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与君白头,与君偕老。 她用力的回握住他的手,轻轻在他耳边说:我爱你的,魏元衡,我爱你的。rdquo; 他顿了片刻,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回道:我知道,我也爱你,从我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小狐狸,怎么会有那么干净的一双眸子。rdquo; 是老天把你送到我身边,是老天为我们牵的姻缘线。rdquo;他说:我们会一辈子好好在一起的。rdquo; 殷宸说不出话,她只能用力攀着他的肩膀,闭着眼让眼泪都滑进头发里,重重点头。 可以的,可以的。 对不起,魏元衡,但我们只需要忍受最后一次别离,此生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我可以用下半辈子、用更多的爱意和陪伴向你赔罪。 所以我求求你,你别忘了我,你别恨我,你别hellip;别放弃爱我。 hellip;hellip; 金鸡破晓,夜幕被微红的阳光一寸寸驱散,又该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 烧了一夜的红烛已经燃尽,明光被层层帷帐隔绝,照到的木榻深处的,只剩下些微昏暗的光晕。 魏元衡缓缓睁开眼,胸口绵软的重量让他低下头。看见一张睡的正香的小脸。 她绵软雪白的狐尾搭了他一身,昨晚上折腾的有多厉害,现在软哒哒的样子就有多乖。 魏元衡摸了摸她的脸,粉粉嫩嫩的光泽,比起前两天总蔫哒哒犯困没精神的模样看着舒服的多。 心满意足的男人眉目温柔,他俯身撩开她散乱的长发,轻轻亲了亲她的嘴唇,被睡得正香的小姑娘不耐烦的推开,他低哑一笑,轻手轻脚把她从怀里抱到木榻上,又塞了个软枕给她搂着。 小雪狐蹭了蹭软绵绵的枕头,砸吧一下嘴,心满意足的继续睡。 男人见状才放了心,掀开帷帐走出去,光影照在他挺拔健壮的身体上,除了累累陈年疤痕,更刺目的却是一道道被掐被挠被咬出来的红痕。 魏元衡踩着地上乱七八糟撕裂的衣服布料,走到屏风后洗漱,片刻后再走出来,便又成了威严冷峻的大周摄政王。 他推开门,早已在外面等候的众多侍从纷纷跪地问安。 他环顾一圈。 他行军打仗时身边不爱留人,心腹总管也留在宫中主持大局,但他自己无妨,小雪狐身边总要有些侍女伺候的。 她是妖灵,寻常女子他不放心,还是要心思沉稳又能做事的。 李毕。rdquo;他唤了一声,李毕大步上前,恭敬拱手:末将在!rdquo; 魏元衡道:你从手下亲卫暗卫中,调两个女子过来,进去服侍。rdquo; 李毕浑身一震。 他想起这些天,姜御医在他耳边似有若无的暗示,想起王爷对那只雪狐历历在目的宠爱,想起昨夜燃了一夜的烛光、王爷眉眼间止不住的笑意hellip; 王爷无妻无妾,身边连伺候的保护的都是男人,哪里来的女人?竟然还需要武艺高强心思稳健的女亲卫去服侍?! 王爷hellip;rdquo;他嘭的一声跪下,用力叩首,一字一句:王爷,王爷便是要斩了末将,末将也要说句大不敬的话,人妖殊途,请您一定要三思啊!rdquo; 魏元衡没有生气。 这是跟随着他多年的重将、对他无比忠诚的心腹,对于这样的人,他愿意付出些时间解释。 她不作恶、无异心,心思纯善,更是大周千百年来的祥瑞吉兆,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比她更有资格成为大周的国母、成为天下百姓敬仰尊重的王后。rdquo;魏元衡淡淡道:本王会富有四海、会君临天下,便是妖又如何,本王可以护得住一只妖,更可以护住心爱的女人、护住自己的妻子。rdquo; 魏元衡径自走过他身边,就要冲着前厅走去:起来吧,这些话,仅此一次,下不为例。rdquo; 报mdash;mdash;rdquo; 尖锐拉长的传报声划破宅邸的清安,魏元衡转过身,看着斥候自快马上连滚带爬摔下来,大步冲来跪在他面前,高高举着一封染血的密信:王爷!齐国骤然出兵攻打嘉国,目前已冲破王将军镇守的澜城,长驱直入直指嘉国王都望安!rdquo; 李毕听见,也顾不得劝谏,忙冲过来满面怒容:王爷,齐国欺人太甚!rdquo; 魏元衡接过密信,撕开一目十行,半响冷冷一笑。 齐王坐不住了,把我大周当马前锋、探路石,如今撕破契约公然攻城略地,是将我大周当软柿子捏呢。rdquo; 以为他大周攻打嘉国财力物力耗尽,无力再抵抗齐国了? 那可真是,大错特错! 号令三军,即刻出发,直指王都望安。rdquo;魏元衡将密信碾成粉末,冷峻的侧脸上尽是铁血的狠辣和上位者的野望,他扯唇一笑,气势寒剑般凛冽狂放:齐国找死,便放任它来吧,天下四国,本王便要它仅剩其一!rdquo; -- 第79页 第39章 铁血帝王(九) 殷宸醒来时, 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木榻上还残存着男人的气息, 雍容冷沉的龙涎香和着他身上仿佛洗不去的淡淡血腥味, 混成一种让人目眩神迷的另类诱惑。 殷宸压在枕头上深深吸了一口,扯过一旁的薄被遮住身体, 下了木榻。 掀开重重的帷帐,窗外阳光已然明媚至极。 殷宸走到桌案前, 上面空无一物, 只放着一张信纸, 明显的像是生怕她看不见一样。 殷宸拿起信纸,男人劲瘦而凌厉的字迹映入眼帘。 望安有变, 齐国异心, 我带兵先行一步, 夺下望安, 迎你入城。rdquo; 信纸的右下角, 男人用无比温柔的字迹, 一笔一划写着卿卿如唔rdquo; 殷宸捏着信纸的手一点点蜷起。 他满心期待, 他意气风发,他一心要打下敌国的王都来讨自己心爱的姑娘的欢心。 那她要多狠心才能告诉他,她要离开了。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两道恭敬的女声:殿下可醒了?rdquo; 殷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半响才应了一声,大门被轻轻推开,四个一身劲装的冷面女子捧着一套华美的裙裳珠翠走进来。 她们看见甩着五条狐尾的殷宸,并未露出任何异样之色, 显然已经提前有人嘱咐过。 殿下。rdquo;为首的年纪稍大些的女人带着几人跪下:王爷和大军先行一步,我等奉命护佑您慢行前往望安,护卫军和车架已在外等候,请允许我等为您更衣。rdquo; 殷宸看着她,抿了抿唇:为何叫我殿下?rdquo; 女亲卫脸上划过一丝诧异,随即露出一个微笑,恭声道:王爷已下旨册封您为王后,只是如今行军在外多有不便,回王都方正式册封,然我等一切礼节,皆如面见王后。rdquo; 这一回答的功夫,女亲卫终于看清了他们大周王后的脸。 那是极为美丽的一张容颜,澄澈清丽到了极致,却又隐隐渗出妖的柔媚之态,如今春睡初醒,两颊微微晕红,看人的时候眸子里都像盈着春水一样,美的不可方物。 只是,不知有什么事困扰着她,让她眉眼间都染着愁意和委屈,看的人连心都要被揉碎,恨不得上刀山下火海为她分忧解难。 殷宸垂着眼睛,沉默半响才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下。rdquo; 王后的命令无从违抗,女亲卫毫不犹豫的应了:我等在门外等您,您有吩咐请请直接吩咐我们。rdquo; 几人退去,屋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殷宸慢慢坐下,捏着那张信纸不说话。 半响,规则叹了一口气。 长痛不如短痛。rdquo;它道:赶快走吧,十年之后,你们可以再见面的。rdquo; 说的轻巧,整整十年啊。rdquo;殷宸喃喃着,又有些哀求道:好歹找个借口啊,我说我想雪山了?我说我要回北山养伤?我说那边有异宝降世需要我守护hellip;rdquo; 不行。rdquo;规则断了她的念头:你可以救他的命,但是不能救他的心,只有绝心冷情的魏元衡才能成为千古一帝,这一段的剧情要求,你不能让他对你心怀留念。rdquo; 殷宸嘴一撅,眼看着劈里啪啦就要掉眼泪。 规则头皮一麻:你别给我来这套,我已经够给你走后门的了,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我估摸着就算他这次又被你抛弃了,他那么爱你,下次还是会原谅你的hellip;rdquo;虽然估计在原谅之前,得且把她酱酱酿酿了呢。 殷宸听的不太高兴,掰弄着手指头:什么抛弃不抛弃的,我也不愿意啊hellip;你怎么把我说得跟撩完就跑的渣女一样hellip;rdquo; 规则斜眼看她。 你跟我说什么用啊,反正在人家魏元衡眼里,你就是睡完就跑的渣女mdash;昨晚上甜言蜜语,第二天影儿都没了! 规则不耐道:别磨叽了,爱写不写,不写这就走。rdquo; 写写!rdquo; 殷宸握着笔,在他的信纸背后写自己想说的话,然后把它折起来,推开门。 女亲卫等人正在外面等着,看见她恭声问好:殿下。rdquo; 容貌倾城的少女只披着薄纱,五条绒白的狐尾缠绕在她身上,赤着脚,一步一步顺着台阶走下来,那画面,空灵美丽的无法用语言形容。 她走到女亲卫面前,抬起手,纤白的掌心是一张叠起来的白纸。 请帮我,把这个交给他。rdquo;美丽的妖灵微微一笑,眉眼间带着怅然和爱意:告诉他,我一定会回来的,请他hellip;别太生我的气hellip;rdquo; 女亲卫愕然,不敢接信:殿下,请您还是亲自去望安与王爷说吧,我等不敢hellip;rdquo; 她不动声色的抬起手,四周的暗卫迅速包围而来。 在王爷走之前,百忙之中还亲自把她们召到面前。 他说:她想做什么都随她,只一点,她若是敢跑,你们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回来!rdquo; 女亲卫本还奇怪王爷为何深爱王后、还要下这样的命令,或者说她绝没想过,与王爷两情相悦的王后竟然要跑?! 但无论如何,她们必须得把王后安然带去望安城。 殷宸像是没看见周围骤然出现的暗卫,只定定看着女亲卫,真诚道:请一定帮我传达,谢谢你。rdquo; -- 第80页 话音未落,她身上忽然有灵光闪烁,她曼妙窈窕的身影一寸寸虚幻消失。 女亲卫瞳孔一缩,慌忙上前想抓住她衣角,却只握了个空。 殿下mdash;rdquo; hellip;hellip; 魏元衡率军疾行千里,在齐正军队之前抵达了望安。 嘉国十之八九的国土已然沦陷,在周军冲破落雁谷驻扎虞城之后,嘉国王室就彻底慌了。 嘉王懦弱昏庸,听闻周军已攻下陪都剑指王都,惊慌失措之下听从了有心之人的谏言,给齐国修书请求齐国的支援,妄图让齐国与周国两败俱伤以图渔翁之利,为此在齐国应允出兵之后,特别放开与齐国边境的防卫放任齐国大军入境。 只可惜,齐王虽然年老,谋略却不减当年,大军入境之后直接反水吞并嘉国疆域,并借此便利长驱直入意在望安。 双方夹击之下,嘉王吓得魂飞魄散,连夜携着妻妾儿女与金银珍宝在亲军的护卫下弃城而逃。 国君都弃了城,被放弃在王都的军民是何想法可想而知,望安军心低迷,周军不过两三次进攻,就击溃了这个曾经无比繁华的王都大城。 嘉国守城大将顽固抵抗战死,绝大多数嘉军在劝降下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周军如流水般冲进望安,追杀着残留的不肯投降的嘉军。 再三警戒将士们,不可烧杀掳掠、不可胡作非为。rdquo;踏马走在嘉国王宫的路上,魏元衡对李毕吩咐着,他的语气冰冷:如果敢有张狂得意不守规矩者,按军规处置,绝不轻饶。rdquo; 他要的不是一座死城,而是一座诚心归顺的王都,他要将嘉国彻底变为大周的一部分,他绝不允许因为一些人的肆意妄为而失去民心有碍大局。 李毕恭声应好。 顺着甬道往前,一路上都是神色惶惶的王宫宫女太监,还有一些携着包裹匆匆要逃的低位妃嫔和守军,当他们看见一行气势森冷铁甲戎装的周军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有的直接软倒在地上。 魏元衡勒住马,冲李毕微一扬下巴:去抓一个认识去私库的路的。rdquo; 雍王不重奢靡享乐,这么多年攻城略地,李毕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命令,他愣了一愣,反映过来忙道:是。rdquo; 他下马走到跪倒低头的嘉国宫人面前,冷声道:有谁认得去嘉王私库的路?rdquo; 他们一众既是敌军、又是杀神,宫人瑟瑟不敢言语,况且一个宫里,能知道王库在哪里的就那么几个,早早就摸着门路与嘉王一道跑了。 李毕皱了皱眉,正要回禀,就见墙角初一个一身灰衣的女人毅然站起来:这位将军,民女知道。rdquo; 那女子穿着民间的粗布衣裳,但抬起头来却露出一张颇为美丽年轻的容颜,皮肤白皙,显然是精心护养过的,至少也会是个颇为受宠的妃嫔。 李毕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心中升起些许警惕,那女人却不卑不亢越过众人走上前:将军,这宫里大概只有民女知道王库在哪儿了,民女断不敢欺瞒大人。rdquo; 李毕问:你是嘉王妃嫔?rdquo; 是。rdquo;女子坦然道:我原是嘉王贤妃。rdquo; 四妃之一,已经是宫中的高位嫔妃了,李毕愈发诧异:那你为何不与嘉王后宫一道逃跑?rdquo; 因为比起弃国而逃的嘉王妃嫔,民女更愿意做雍王治下大周的子民。rdquo;说着,女子将光彩熠熠的目光投向那边马上一身戎甲、雍容而立的冷峻男人,语气恭敬而敬仰:大周雍王之英武圣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rdquo; 李毕仔细打量她,见她眼神坦荡神色磊落,便知她说的都是真话。 这个女人很聪明,而聪明人是不会做傻事的。 你与我来。rdquo;李毕冲着魏元衡走去,将与女子的话一一告知,低声道:王爷,末将以为此女可信。rdquo; 魏元衡淡淡瞥去一眼。 女子微笑着站在那里,极力展现着自己的友善和仰慕,但她很快发现这都是无用功mdash;魏元衡看她的目光与看墙壁、看路时没有任何区别。 不怀疑、不傲慢、不思量,就是一种很平静的、看死物般的眼神。 女子呼吸一窒,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如此紧张的滋味了,以至于她甚至颇为失态的握紧手。 带路。rdquo;他低沉道。 女子下意识的往前带路,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他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 她微微咬了咬唇。 怎么办,这位大周雍王,真是比传言中的更冷酷威严。 女子并没有耍花心思,直接顺着最近的路把他们带到王库前,一路上遇到某些隐秘之处时还会特意给他们解释,归顺的诚意可是十成十。 她在极力展现自己的价值,而显然效果还不错。 王爷。rdquo;李毕低声道:这女人不俗,或许可以收为己用。rdquo; 魏元衡只看着渐渐显露的王库,淡淡道:有用便用,你看着办吧。rdquo; 女子带他们到私库门前,便静静往后退开,李毕一刀劈开库锁,推门而入。 嘉王逃的匆忙,只来得及带走王库中的少量宝贝,此刻王库中支架散乱,不少珍贵的瓷器画卷掉了一地,金银璀璨的光华耀眼。 -- 第81页 魏元衡扫视一圈,眉眼骤然冷肃。 如果嘉王那么不开眼,把灵珠带走了hellip;那他就算追杀到天涯海角去,也要把东西夺回来! 搜!搜灵珠。rdquo;他冷声道:再派两队人去国库和嘉王寝殿,一寸寸的翻,给我把嘉国灵珠翻出来!rdquo; 女子听到魏元衡的话,有些恍然。 原来是为灵珠而来。 她看着众人翻箱倒柜,又看着那眉头紧皱的雍王,大着胆子上前一步:雍王殿下,民女斗胆,民女曾见过那灵珠,虽然光华璀璨,却没有传言中那般神效,您若是要它治病救命,倒不如翻翻王库里的珍贵药材,嘉王曾意外得来一根八百年份的人参珍藏于此,已成人形、药效如神。rdquo; 魏元衡闻言,冷冷看来一眼。 他的目光冷肃如冰,带着腥风血雨走过来的杀意,女子浑身一寒,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莽撞。 只有在对方有兴趣的情况下,突出的表现自己才会得到好感与重用,而如果对方根本没有hellip;那只会觉得呱噪和厌烦。 她扑通一声跪下,深深低着头,心头如鼓点急震,手心尽是冷汗。 王爷。rdquo; 就在这时,李毕捧着一个小盒子走过来,恭敬道:您看是这个吗?rdquo; 魏元衡掀开盖子,里面是一颗鸽子蛋大小莹润光洁的珠子,通体如冰雪般洁白,比上好的珍珠更剔透澄澈,拿起来时,仿佛能看见里面的水色流淌。 魏元衡拿起珠子,入手温凉舒适,如握着一汪纯净的泉水。 魏元衡在殷宸身上曾感受过真正的灵气,这珠子上也丝丝缕缕往外溢着一样的气息,使人心境平和、神清气爽。 魏元衡把玩着灵珠,想着殷宸看见它,一定会很喜欢。 她安分不下来,到处乱跑,这灵珠给她拿着肯定会丢了,得用什么东西拴在她身上。 圈一条项链,做一个戒指? 不,都不好,她变成雪狐时,甩着甩着便该没了。 魏元衡手一顿,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做一顶小王冠吧,戴在脑袋上,跑到哪里都鲜明的很。 无论是变成雪狐,还是变成姑娘,看见她的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是属于他的。 魏元衡想着漂漂亮亮的小雪狐,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戴着小王冠窝在他怀里露出白软小肚子要揉揉的样子,就觉得心软的不行。 女子震惊的看着刚才还一身冷硬的雍王,看着那灵珠的眼神渐渐温柔,浅淡的笑意从他眉眼间止不住的溢出来,任何人看了,都会知道这是沉浸于爱河的眼神。 她愣愣的看着他,反应过来忙低下头去,心里却滋味难明。 原来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啊hellip; 天下都说雍王薄情寡欲、不近女色,齐国国君当年有意以最心爱最美丽的女儿和亲,以结两国之好,雍王毫不犹豫就拒绝,半点没有顾惜齐国国主的颜面,这些年来,身边无妻无妾、亦无半分风月传闻。 一个男人,他出身尊贵,权势滔天,俊美不凡,身边又连个妾室红颜都没有,天下哪个女人不想嫁给这样的男人呢?便是嫁不成,能留在他身边做个红颜知己也好啊hellip;hellip; 她不能说自己心里没有点想法,但是男人这样的态度,却让她彻底冷了心思。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得到他的心hellip; 她余光瞥见魏元衡那双银铁色的铠靴迈出王库,李毕走过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愿不愿意跟我们走?rdquo; 期待的这句话终于来了,女子沉下心,毫不犹豫道:我叫林歌,我愿意!rdquo; 好,从今以后,你就是大周雍王麾下的人了。rdquo;李毕道:你先跟我来,嘉王宫中诸多俗事需要你给建议,等回了大周之后,再给你安排真正的职位。rdquo; 是。rdquo; 林歌跟着李毕走出王库,一路走到正殿前,遥遥就看见魏元衡站在那里。 他眉目冷沉深邃如刀削斧刻,鹰隼一样的眸子定定望着宫城甬道的方向,那里,有一队轻骑正快马加鞭而来。 该是王后的车架到了。rdquo; 李毕喃喃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妖灵是他所尊敬的,雍王更是他忠心追随的,但偏偏,王却冒天下之大不韪,爱上妖灵、要封妖灵为后。 人妖之恋,还是人间帝王与妖灵的爱情,他真的不知道,于周国于雍王,究竟是福是祸hellip; 林歌听见王后rdquo;两个字,心中一动。 周王的王后、也就是雍王的生母早逝,嘉国如今是没有王后的。 李毕尊称的王后,只能是指雍王的王妃,也就是周国有实无名的、但如果雍王想便随时可以名正言顺的王后。 但是,雍王不是没有妻子么? 这个人,便是那个让他露出那样温柔笑容的女人么? 她下意识看过去,抱着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心态。 她有些希望那不是个多出众的女人,但她又希望,她能看见一张美若天仙的脸。 总觉得,只有绝代风华的女人,才配得上那个绝代男人一心一意的爱意。 轻骑越过重重宫门,来到正殿白玉石阶前。 没看见跟在后面的马车,魏元衡微微失望,却并未多想。 -- 第82页 他之前嘱咐过了,如果望安城中杂乱,便让他们先在周围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她,等他处理完手头的杂事,亲自去接。 不过他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耐性,恐怕等不到几日后,他今天便疯了似的想看见她。 那夜之后,军情紧急,他连个面都没露就离开了,她初次承欢、一夜醒来,什么温柔小意都没有反而得独守空房,不定心里有多委屈生气呢。 他想她了,今天好好哄哄她,她总不舍得把他关在门外吧hellip; 魏元衡漫无目的的想着,唇角微微勾起,甚至忍不住往下走了几步,随口问道:安置在哪儿了?她有没有不高兴?这几日赶路累着了吗?rdquo; 面对他的问话,众人嘭的沉默着跪下。 场面一时寂静。 魏元衡唇角的笑意一寸寸冷凝。 女亲卫低着头抬起手,双手举着一张薄薄的信纸。 魏元衡接过来,正面是他留下的字迹,翻过面来,就是女人清雅柔软的字体。 末将无能,王后在我等面前化为虚影消失,近百暗卫,没有一个看清她离开的方向。rdquo;女亲卫咬着牙:王后让我等传达,王后一定会回来的,只请王爷等待些时日。rdquo; 魏元衡看着信纸上的字。 她说她爱他,她说她舍不得他,她说她必须要离开,将来一定会回来。 她说了这么多,却没有一字解释。 没有,一字解释hellip; 他定定看了半响,每一个字都仔细看过三遍,然后缓缓把信纸握在手中,手掌用力,薄薄的纸瞬息化为湮粉。 他抬起头,神情一片漠然。 他就像一个笑话。 他就是一个笑话。 他想着十里红妆,想着摘星雪楼,想着打下天下作为迎娶她的聘礼,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刨出来给她,让她知道他有多么爱她。 可她却就这么走了,面都不见一下,就留下这短短几句,没有一点解释,便消失了。 明明之前还那么乖的在他怀里撒娇,明明说着溺死人的甜言蜜语,明明那一夜搂着他的脖子缠着他,爱娇的怎么都不放开。 她把他当什么?! 一个用来纵情的工具?一个有些意思的玩具? 上一次她在他面前转身走向雪原,他等了她八年,这一次她轻飘飘一句等她rdquo;,他又要等多少无望的岁月!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玩弄他!玩弄一个君王不顾一切赤诚无比捧上的真心?! 他慢慢转过身,一步步走到玉阶之顶,遥望而下,是奢靡磅礴的嘉国王宫,是恢弘雄伟的王都望安,是大好河山,是江山锦绣。 他为什么要为了那样一个无心无情、满嘴谎言的女人,看不见这一切! 他的目光,一点点褪去所有的温情,冰霜般的冷肃和漠然覆盖了所有情绪,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大周摄政王的,野望、权谋、铁血、狠辣与hellip;绝情! 既然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了。rdquo;他淡淡的说着,低沉的声线里是被压抑的火山般的暴虐和疯狂。 那样虚伪的爱,那样虚伪的等待,那样虚伪的女人。 这辈子,千万别出现在他面前,千万别让他找到她。 否则,他会让她知道,欺骗他、背叛他、往他心口狠狠捅刀的人,需要付出多么惨烈的代价! 王爷。rdquo;又有斥候快马来报:齐军已至万坡,距望安城不过三十里。rdquo; 魏元衡仰起头,闭了闭眼,大步走下玉阶,战甲后飘扬的猩红披风铮烈如血 走。rdquo;他道:本王要让踏进这里的齐军,有来无回!rdquo; 第40章 铁血帝王(十) 殷宸在山里眼巴巴的等着, 等的风里来雪里去, 每一天都站在雪山之巅, 遥望着周国的方向,可怜巴巴掉眼泪。 这一天, 她又坐在雪崖那块儿大石头上,在茫茫大雪中, 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 哭。 他肯定恨死我了, 他肯定不喜欢我了,他肯定变心了。rdquo;殷宸抽着鼻子, 把眼泪稀里哗啦蹭在最左边的尾巴上, 又把那条尾巴甩开, 抱上左边第二条尾巴, 边擦着眼泪, 边嘤嘤嘤:说不定他已经娇妻美妾在怀里, 天天乐不思蜀了, 等我回去了,他连小孩子都已经一窝了,都在他腿边围着叫父皇父皇!rdquo; hellip;rdquo;规则额角青筋乱跳,简直快被她逼疯了:你闭嘴行么!rdquo; 不行!rdquo;殷宸那叫一个委屈:我男朋友都没了,十年啊,我难受死了,你还不让我说一说,你怎么这么冷酷无情啊!rdquo; 规则心想你刚开始哭的那两年老子还不够安慰你么, 但也架不住你一天天的照三顿饭的哭啊,老子都恨不得把你们俩一起弄死再自杀图个清静了事! 它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先去把你那尾巴洗了,简直恶心死了!rdquo; 殷宸不高兴的去洗尾巴。 每一年北山都有地动造成的地形改变,今年在山底偏僻的边缘居然出现了一汪温泉,殷宸隔三岔五就来泡一泡。 清澈的温泉水倒映着它雪白绒软的身形,它一步步迈进水里,七条绒长的狐尾舒适的伸展着。 是的,尽管殷宸这些年浑水摸鱼不好好修炼,她还是又长出了两条尾巴。 -- 第83页 狐尾越多,长出来越艰难,她能长出来两条尾巴,还要归功于魏元衡mdash;mdash;大周乾帝,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没有之一。 想到他,殷宸又有点难受,她闷闷的的窝进水里,咕噜噜的往上冒气泡。 还有多久才能出去啊。rdquo;她不知道多少次问规则,已经不再是询问,而变成了一种自言自语:我好想他啊hellip;rdquo; 规则还没来得及说话,殷宸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嚣声。 隔着水面,她看见从山脚下跑过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劲装、血汗满身,死死咬着牙、眼神倔强凶狠。 在他身后,是一群蒙着黑布气势肃杀的杀手,他们各个手握长剑,眼神凶戾,紧紧追杀着少年不放。 少年年纪虽小,武艺却不俗,反手甩出一把长镖便有三个杀手倒在地上,他反身快跑,却一个不慎被一块埋在雪里的石头绊倒,嘭的一声摔倒在地上,握着的长剑也被远远甩开。 大冬天的地面冷硬彻骨,少年这一摔脑门瞬间磕出血来,他脑子一阵眩晕,用力咬一下舌尖,刺痛让他清醒过来。他翻过身刚想去够剑,杀手们已经迎面而至。 他侧身避开砍来的一剑,手摸上胸口,但却发现长镖已经用光了。 眼看又是一剑劈来,少年咬咬牙,一头扑进一旁的温泉池中。 温泉水温暖柔滑,鲜血丝丝缕缕飘散在水中,他挥舞着手臂,突然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眸子。 黑黝黝的大眼睛,长长的细毛,狐狸一样的脸hellip; 少年两眼一翻,咕嘟咕嘟冒气泡:有水鬼啊! 殷宸懵逼的看着人跳进来,懵逼的看着人在她面前晕过去。 他以为你是鬼,被吓晕了。rdquo;规则冷静分析道。 殷宸:hellip;rdquo;突然不想救这家伙儿了,当她这么漂亮的狐狸精是水鬼,这么眼瞎的留着干嘛?! 规则说:不行,你得救他,他是重要剧情人物,未来你家大帝的肱骨战将。rdquo; 殷宸一听和男朋友有关,立刻来了精神。 她雄赳赳气昂昂:敢欺负我男朋友的人,看我收拾他们!rdquo; 杀手们看见目标跳进温泉里,刚要跟着跳下去,就见平静的水面突然溅起一道高浪。 泛着硫磺味道的、滚烫的泉水溅在他们身上,粘到的皮肤瞬间烧伤烫破,与此同时,七条长长的毛尾自水底伸出,如屏雀伸展,狠狠斜抽而来,抽到的人瞬间打横飞了出去,根骨尽碎、吐血而亡! 剩下的杀手惊骇的看着这一幕。 怪物,这里有怪物!rdquo;他们仓惶要跑,殷宸却不会留下后患,长尾伸展而出,将其他人都抽开,只卷起那个领头人。 领头人被长尾一圈圈缠紧,明明看着是那样柔软无害的尾巴,卷起来却有千斤之力,他被勒的浑身骨头都发出让人牙酸的扭曲声,手臂渐渐松散,握着的剑也无力的掉在地上。 这时候,水面微微掀起涟漪,一只雪白的狐狸,轻轻巧巧跳了出来。 她跳到岸边,轻轻抖了抖身体,一身湿漉漉的绒毛却像是一瞬被风吹干,柔顺光滑的长毛迎风舞动,身后其余六条长尾懒洋洋的摆动着。 她踩着轻软的步伐,慢条斯理走到他身边,清澈的眸子看着他,却从嘴里吐出清亮动人的女声:你是谁的人,为什么追杀他?rdquo; 随着她的话,尾巴慢悠悠的收紧,领头人只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被挤成一团。 他死死盯着眼前口吐人言的狐妖,突然表情一僵,殷宸意识到不对刚要放开他,他脑袋一歪,嘴角渗出乌黑的毒血。 死士么hellip;rdquo;殷宸绕着服毒自尽的杀手走了一圈,他们身上包括佩剑和暗器没有任何显示家族或组织的标识。 这么多人,为什么要追杀那个少年呢?他看着也不是什么世族大宗出身,值得这样大的阵仗么? 殷宸摸一摸下巴,想着这该是个怎样的阴谋诡计,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挠挠头:我怎么老觉得自己还有事儿没做似的hellip;可是坏人都杀光了啊hellip;人也救了啊hellip;rdquo; 规则沉默半响,忽然幽幽道:你把人拉上岸了么?rdquo; hellip;殷宸有点心虚:好像没有hellip;rdquo; 规则:hellip;那你还不快把他拉上来!rdquo;(╯deg;□deg;)╯︵ ┻━┻ 殷宸把江越拉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喝的够够的了,肚子高高鼓起,一口一口打着饱嗝。 殷宸怀揣着歉意的心情,用尾巴啪啪按他肚子,他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往外喷水,场面蔚为壮观。 好半天,等江越的肚子终于瘪下去了,殷宸才收回尾巴,江越在半昏半醒间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两眼一闭终于能放心的晕过去了。 殷宸颠颠跑到他身边,用尾巴戳了戳他,看着他苍白青涩的脸庞,感叹道:多可怜的小孩儿,这么小就被人追杀,想当年我捡到魏元衡的时候也是这样,他那会儿才十四岁hellip;rdquo; 真是爱情使人疯狂,她现在是三句两句离不开魏元衡。 规则咳了两声:你之前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么?等他醒了,你就可以跟着他一起走了。rdquo; 殷宸眼前一亮。 -- 第84页 她绕着江越转了两圈,也看不出他什么时候能醒,她想了想,咬破小爪爪,把血喂了他两滴,然后在他身旁焦心的等着。 江越伤的不重,只是身心太过疲乏,满是灵气的血喂进去,没一会儿他就翻着眼皮子醒过来。 他混沌着睁开眼,看见碧蓝晴朗的天空,以及一双明澈期待的眸子。 他眨了眨眼,一骨碌坐起来,震惊的看着四周躺了满地的杀手尸体,以及站在他不远处,一只长着七条尾巴、踩着四爪红焰的小白雪狐。 他们hellip;你hellip;rdquo;江越的惊骇无法用语言描述,呆呆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他猛的冲着殷宸跪下,四体投地的大礼:谢谢妖灵救我性命,妖灵大恩大德,我江越下辈子当牛做马的感激您。rdquo; 殷宸甩着尾巴,觉得这个少年还挺让人喜欢的,身上带着一股清爽的江湖豪爽意气。 说完,江越咬咬牙,又用力磕了三个头:妖灵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请大人一定应允。rdquo; 他生怕雪狐妖灵消失了,加快语速道:我是大周子民,大周张简丰那狗贼私通大秦意图谋逆,一次他传信的飞鸽传书意外被我们所得,他便派下大批人马追杀我们,我的父母大哥皆被他们害死,只有我侥幸逃生,请妖灵大人发发慈心,送我去王都面见君王,将那个狗贼绳之以法!rdquo; 叮。rdquo; 随着一声轻响,送江越入王都盛安攘除奸凶的限时任务就刷新了出来。 任务是必须要接的,但是殷宸甩甩尾巴,总觉得张简丰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她那颗僵硬了十年的脑子用力转了转,才想起在哪里听过 mdash;这不就是魏元衡以前提起过的,在他带兵出征打仗时,为他稳定朝局协理朝政的宰相么。 能被魏元衡委以重任的就那么几个人,每个人都握着大周举足轻重的权柄,如果是他图谋造反,那危害可太大了。 殷宸立刻就升起浓浓的责任感。 不行,不能让坏人把我男朋友辛苦打下的江山给毁了。 殷宸严肃的冲着江越点点头,江越大喜,跪下一个劲儿的磕头,兴奋的溢于言表:谢谢妖灵!谢谢妖灵!rdquo; 他磕的极其用力,没一会儿额头就磕出血来,但他却像是无知无觉,只有眼眶渐渐泛红,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雪地上,融化成小小的坑。 明明在三天之前,他还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爹带着叔叔伯伯们护镖回来,娘做好了香喷喷的大肉包子,大哥练箭打了只肥肥的鸟儿回来打算烤成晚餐,他就偷偷抱回去用大哥的脸盆喂着养,等大哥从床底发现全是鸟屎的脸盆的时候,就气的追着他打到树上hellip;hellip; 可是都没有了,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大门被砸碎,叔伯的尸体倒了满地,爹娘倒在血泊里,大哥硬抗了两刀把他送到巷角草垛里藏起来,自己反身冲着那些杀手冲去hellip;hellip; 阿越,你拿着这信,往城外跑!一定要去盛安,揭穿那个狗贼的阴谋,为咱们爹娘报仇!rdquo; 大哥最后的声音一遍遍在他脑子里回响,像是一根支柱撑着他不能倒下! 他不能死!他要去盛安!他要杀了张简丰那个狗贼!他要为满门报仇! 他麻木的磕着头,突然身体被什么硬生生撑起来,毛茸茸的触感在眼角划过,把他的眼泪都擦干净。 他愣愣抬头,对上小雪狐温和清亮的双眸。 他哽咽一声,一直压抑的情绪忽然爆发,他一把抱住小雪狐,撕心裂肺的大哭mdash; 殷宸抿了抿唇,抬起爪子轻轻拍他的后背。 江越哭了好久,哭的嗓子都哑了,才渐渐停下来。 把一直憋着的悲痛和绝望发泄出来,理智终于渐渐回归,江越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抱着雪狐妖灵哭太无礼了,他不好意思的松开她,在看见她背上软软的绒毛被他哭湿了一片的时候,更是爆红了脸。 对hellip;对不起。rdquo;他哑声道。 殷宸摇摇头,江越在她眼里就是个身世凄惨的孩子,她这点同情心还是有的,见他不哭了,她自己跳到温泉里又洗了一圈。 江越蹲在温泉边,可怜兮兮的看她:妖灵大人,咱们怎么去盛安啊?张简丰势力很大,我一露面,立刻就会有人来追杀我的。rdquo; 这里距离盛安得有小两个月的路程,路上有多少变故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殷宸跳上岸,甩干毛,抬起爪子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颠颠就往山底跑。 江越愣了愣,赶忙抄上剑和包袱追上:大人,您等一等我!rdquo; 殷宸就仿佛被放飞了的小鸟,飞速跑到了山脚下,然后她停下来,蹲坐在那里慢条斯理舔一舔白爪爪。 半个时辰后,江越气喘吁吁的身影出现在路的尽头,他摇晃着走到她面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呼哧呼哧累成一条死狗。 妖hellip;妖灵大hellip;大人hellip;rdquo;因为武艺高强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气的江越江小剑客绝望地看着脸不红心不跳连白毛毛都不乱的小雪狐:等等我hellip;我险些就hellip;就跑丢了hellip;rdquo; 殷宸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拍拍他脑袋。 这怎么行呢小伙儿,你这么虚将来可怎么征战沙场当大将军啊! -- 第85页 不过殷宸是个体贴的人,看江越太累了,她用毛尾巴勾住他的衣领,拖着他颠颠往前走。 江越像一张地毯在土路上摩擦,擦起的灰尘扑了他满脸,更可怕的是,他清晰的感受到后衣领的拉力越来越大,脆弱的布料发出兹啦mdash;刺啦mdash;的让人心头发凉的撕裂声mdash; 这是他仅剩的衣服了! 大人mdash;rdquo;江越绝望的哀嚎:我不累,我可以自己走,您放开我吧。rdquo; 那挺好啊,殷宸从善如流松开尾巴,江越坚强的站起来,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城池。 这是大周北方边境一座平平无奇的小城,但江越知道,以大周宰相的权势,他出现在城里的第二天,就会有数不清的杀手汇聚而来 mdash;为了杀他! 大人。rdquo;江越想叫住要往城里走的小雪狐,小雪狐站住,慢慢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江越没读过多少诗词的脑子里无法很好的形容那是个怎样的眼神。 他只知道,那种目光太清澈、太温和、太自信,让人情不自禁去相信、去跟随。 那双眼睛在说着:跟我来。 所以江越就跟上了。 他跟着小雪狐走到城门前,把通关文凭递给守城的士兵,士兵只随意看了一眼,一直把目光定格在蹲坐在他旁边的小雪狐身上,惊疑不定:这只雪狐hellip;有七条尾巴?rdquo; 江越搞不明白雪狐妖灵的用意,只能含糊的应了一声,倒是小雪狐,竟然冲着那士兵笑了笑。 扑通。rdquo; 士兵手中的文凭掉在地上,他只愣愣的看着微笑的小雪狐,喃喃着:它在笑hellip;它在笑!rdquo; 他招呼着周围人,声音越来越大:你们快看,你们快来,这只雪狐听得懂我们说的话,它在笑呢!rdquo; 周围人纷纷好奇的看来,看见小雪狐果然弯着嘴角在笑之后发出一声声惊呼,无意识的围拢过来。 真的在笑hellip;rdquo; 让我看看,我还没看呢!rdquo; 好神啊!这不是妖灵化身吧!rdquo; 江越看着渐渐混乱的场面,有些慌乱。 就在这时,他看见小雪狐又笑了一下。 她微笑着看他一眼,转过身,毫不犹豫的冲着城里跑去。 她每踏过一步,便有一朵朵火焰的花绽放,她前方的人群熙熙攘攘,但她跑过时,却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将她前路的人分隔到路两旁,给她生生开敞出一条宽阔的大道! 无数人震惊的看着她,看着她一步步腾空,像是踩着无形的天阶,一步步跑到半空中,七条雪白的狐尾如屏雀开放,明亮璀璨的白光环绕着她,让她看上去比太阳更耀眼神圣。 已是金乌西坠时分,天色昏黄沉寂,她散发出的光芒却一寸寸笼罩覆盖过整座城池,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温暖而明亮的。 就在这时,一道难以形容的、无比清亮而悦耳的声音飘散在空中,像是一首曼妙空灵的歌儿,随着风拂过所有人的耳畔,又渐渐向远方传颂mdash; 所有人沉醉的听着,而慢慢的,他们发现开始有曼妙的鸟鸣声回应,在这个渐渐入秋的、渐渐萧瑟的时候,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的鸟儿,它们一只只落在城中的屋檐上、摊子上、桥墩上、城门上hellip;hellip;大大小小、或美丽或凶猛,却都静静立着,对身边的人或其他鸟儿无知无觉,只是冲着半空中那明光的方向,无比恭敬而仰慕的歌唱应和。 百鸟朝圣,是百鸟朝圣啊!rdquo;有耄耋之年的老者被家人搀扶着走出来,看着这一幕,声音颤颤,竟然挣脱开家人跪了下去,喜极而泣:是雪狐妖灵现世啊!是天佑我大周啊!rdquo; 那嘶哑的声音仿佛一声惊雷在所有人耳边震响,在越来越空灵磅礴的鸟鸣声中,越来越多的人心魂震荡,慢慢跪了下去。 雪狐妖灵显圣了hellip;rdquo; 妖灵下凡了hellip;rdquo; 更多的人跪了下去,等江越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整座城里所有人都已经跪下。 他们在哭泣,他们在叩首,他们在许愿,他们震撼又兴奋的看着周围的所有hellip;hellip; 这是一座城,但又不止是一座城。 当这个消息传遍五湖四海,所有大周的百姓都会欢欣鼓舞的向她俯首。 几百年前,雪狐妖灵现世带来的是大周长达百年的繁荣昌盛,如今雪狐妖灵再世,便昭示着大周又将迎来无与伦比的辉煌荣耀! 江越终于知道小雪狐为什么那么淡定了。 对于他,他要想到盛安,需要在宰相的追杀下步步维艰提心吊胆,但对于大周祥瑞之兆的雪狐妖灵,她只需要随便找一个地方展现自己的不凡,朝廷便会以最隆重的礼仪,恭恭敬敬将她迎到盛安帝王面前。 他的手隐隐颤抖,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爹、娘、大哥,老天有眼,我很快就可以为你们报仇了! hellip;hellip; 百鸟朝圣的盛景惊动了四方,州府当日便发来问询,小城县令没想到雪狐妖灵竟然会在自己治下显圣,激动的险些疯了过去,第一时间给上级回禀,便恭恭敬敬的把殷宸迎进了府中,连江越都因为是被她带着的,也一起成了知县府上的座上客。 今天的境遇超过了江越的想象,到了晚上他还没缓过劲儿来,辗转反侧,把殷宸都吵醒。 -- 第86页 殷宸眯了眯眸子,从床上跳下来,用尾巴拽过躺在木榻上的江越,将他按在椅子上,自己则跳到他对面桌子上。 江越懵懵的看着她。 既然你不困,就回答我几个问题。rdquo; 清越的女声骤然响起,这大半夜的吓的江越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谁!谁在说话!rdquo;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对面的小雪狐翻了个白眼:是我。rdquo; 你hellip;rdquo;江越惊骇的看着她,瞠目结舌:您会说话?!rdquo; 殷宸心说我还会变人呢,怕不是要吓死你! 这些不重要。rdquo;殷宸有点不耐:回答我的问题。rdquo; 江越挠挠头,重新坐下乖乖道:哦,您说吧。rdquo; 殷宸说:不用说您,我就问你,魏元衡现在娶妻了么!纳妾了么?有孩子了么?rdquo; 江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谁是魏元衡。 他倒吸一口凉气:妖灵大人,您hellip;你这样直呼陛下名姓不好吧hellip;rdquo; 这不重要mdash;rdquo;时刻怀疑自己头顶帽子颜色的殷宸抓狂道:我问他有没有mdash;rdquo; 江越被她吓的缩了缩脖子,忙道:陛下没有孩子,没有妃嫔hellip;rdquo; 殷宸刚松了口气,就听他道:但是陛下已经封了皇后了。rdquo; 殷宸眼前一黑。 好你个魏元衡!你竟然敢绿老子! 老子在雪山吃土,你居然敢娶媳妇mdash; 谁!rdquo;她咬牙切齿道:他封了谁?!rdquo; 第41章 铁血帝王(十一) 他封了谁!!rdquo; 殷宸又酸又气, 气的炸毛又跳脚, 只想把魏元衡那王八蛋卷吧卷吧埋雪里凭死! 负心汉!败类!人渣! 江越被她狂飙的杀气吓的一颤, 小心的往后缩缩身体,心惊胆战道:我也不知道啊, 陛下没说是谁。rdquo; 殷宸杀气一滞:什么意思?rdquo; 这是六年前,陛下攻破齐国凯旋而归之后, 在朝堂上主动提起的。rdquo;江越挠挠头:那时陛下后宫空虚、无后无妃, 百官连连上奏请求封后, 陛下就说,他已经封了皇后, 只是皇后身子不好, 正在远山的世外寺庙里吃斋念佛调养身子, 便只先封后、待将来再举行封后大典。rdquo; 殷宸听着他的话, 一身炸开的长毛慢慢松散, 她蹲坐在桌子上, 毛尾巴轻轻甩了甩, 慢吞吞:那你们就没见过她?rdquo; 江越摇摇头:从没见过,只是隐隐有传言,那是一位平民女子,有一手冠绝的医术,陛下当年出征攻打嘉国时受了伤,正好为云游那里的皇后所救,陛下感念皇后恩德、又喜爱她美貌德行,便以后位相许, 许诺执手白头,为此后廷一宫不置一妃不纳,只一心一意等她回来。rdquo; 殷宸若无其事的往头顶上来回瞟,江越看着她,有些迟疑问:大人,你为什么hellip;尾巴摇的那么快?是哪里不舒服么?rdquo; 咳,咳。rdquo; 殷宸极力控制住摇的飞起的尾巴,把最欢快的那一条踩在爪子下不让它摇,克制住心底的兴奋,故作镇定道:哦,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哈哈。rdquo; 什么笑话。rdquo;江越好奇:我可以听么?rdquo; hellip;hellip;rdquo;殷宸:hellip;我现在又觉得太无聊了,不好笑。rdquo; 江越哦rdquo;了一声,觉得妖灵大人的心思真是莫测。 他继续说:不过虽是这样说着,但是好多人都说其实根本没有那么个人,只是陛下还不想娶妻,所以编造了一个来堵朝臣和天下的嘴。rdquo; 那怎么会呢。rdquo;殷宸一下子急了,一脸严肃认真:魏元hellip;陛下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必然是真的,那位皇后恐怕真的有难言之隐,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她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rdquo; 江越现在对雪狐妖灵疯狂迷信,想了想,点点头:大人你说的对,陛下没必要骗人,那想必那位皇后一定是一位德行出众的绝代佳人,才能让陛下为她等待多年;但是陛下也太苦了,如今已过了而立之年,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真希望皇后能赶快回来,以全陛下的一腔情谊。rdquo; 殷宸有点脸红的拨弄爪爪,绝代佳人什么的真是羞耻啊~但等听到了江越最后几句,她心里又慢慢溢出酸涩,认真说:等她回去就好了,到时候三年抱俩,陛下一定会妻儿双全的。rdquo; 江越用力点头:嗯,大人说的是!rdquo; 从江越嘴里挖完信息,殷宸无情的拍晕他睡觉,然后自己在床上欢快的滚来滚去,嗷嗷道:他还等着我呀~还封了皇后呀~我还以为他会气的把我画成通缉犯到处让人追杀呢,没想到他这么喜欢我嘻嘻嘻hellip;rdquo; 殷宸自顾自道:唉,等我这些年实在苦了他了,我将来一定会对他好的,我要好好补偿他。rdquo; 规则冷不丁来一句:三年抱俩?rdquo; 殷宸一僵,倒在柔软的被子,突然用力往上蹬爪爪,语气坚定:生就生!抱俩就抱俩!rdquo; 规则:那狐狸也给日?rdquo; -- 第87页 你闭嘴!rdquo;殷宸生气道:除了狐狸不给日,什么都行!rdquo; 那有的瞧了,规则心里说,光是小黑屋py它就能想到千八百种,魏元衡更是如此了,这十年指不定天天琢磨着怎么收拾她,等入了盛安进了宫她要是还能爬的下来床,就算它想象力不够! 它看着沉浸在欢乐中的小傻子殷宸,不禁露出一抹怜悯的眼神。 hellip;hellip; 雪狐妖灵现世惊动了朝野内外,当地知州上折子直达天子脚下,百官在朝中唇枪舌战,都想派自己的人去迎妖灵入京,也能第一个摸清妖灵的虚实。 但当百官争的都快打起来了,陛下身边的掌印大总管徐如才慢悠悠的领着圣旨出来mdash;陛下直接点了禁军三千,由徐如亲自带领,前往那小城迎妖灵入宫。 徐如抵达小城那日,阳光正好。 他带着三千铁甲戎装的禁卫,顺着小城的正道,在无数城中百姓的注视下,在知县府门前停住。 知县府最气派的木楼飞檐上,静静趴着毛茸茸的一团狐狸。 灿烂的阳光如碎金倾洒而下,洒在她雪白的皮毛上,折射出织锦丝缎一样无比柔滑而绚丽的色彩,七条蓬松柔软的长尾慢慢的摇晃着,每一根细毛都清晰可见,可以想象如果能摸上一下,那必然是世间最美好的手感。 但是更美的,却是她注视着他们的眸色。 如北山冰雪融成的水,不冰冷不锋寒不高傲,而是太温和、太澄澈、太温暖。 某种程度上说,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 徐如身居高位多年,见过太多人,却从没见过这样美丽的一双眼睛、这样美丽的存在。 她美的,带着神性。 他忽然笑了一下。 殷宸听说今天要有人来接自己,早早就趴在最高的屋檐上等着。 气势恢弘的禁卫军一来,她慢慢站起身。 最前面的是个穿着月白长衫的年轻男人,容貌温润笑容和煦,她看见他慢慢翻身下马,往前几步,轻轻跪下,含笑冲她说:奴才徐如,携三千禁军,奉旨迎妖灵殿下入王都,受天下供养。rdquo; 殷宸知道徐如,这是魏元衡身边的掌印大太监,虽不过三品官职,却是连宰相都要客气三分的、替他兼理后廷前朝的贴身心腹,在大周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殷宸从屋檐上跳下来,轻快的跑到他身边,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抬爪拍了拍他的手臂。 徐如回以一笑,轻声道:殿下,我们这就启程可好?rdquo; 殷宸点点头,徐如拍拍手,后面四个禁军抬着一顶华美奢靡的小轿过来,徐如恭敬道:路途遥远,不敢让殿下辛苦,请殿下上去休息。rdquo; 殷宸甩了甩尾巴,把局促不安站在不远处的江越拉了过来。 徐如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含笑看一眼江越,恭声道:殿下放心,这位小公子我们也会妥善照顾的。rdquo; 殷宸这才放了心,轻巧的跳上了软轿,在里面团着趴下。 徐如亲自放下四周的帘子,然后才看向江越。 他表情温和,但江越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他野兽般的直觉救了他无数次,而这一次它告诉他hellip;hellip;这个男人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无害。 徐如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旋即笑意更浓。 看在殿下颇为看重你的份儿上,我便多嘴提醒你一句。rdquo;徐如慢条斯理道:不要与殿下太亲密,时刻注意着分寸。rdquo; 江越愕然:你hellip;你在说什么?rdquo; 徐如笑的意味深长:殿下善良好心救了你,但你须知这份福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起的。rdquo; 妖灵殿下曾经救了陛下,牵起了这帝王与皇后的一世情缘,如今妖灵又救起了江越,同样是个少年,同样身世凄惨,同样相貌堂堂英姿勃发hellip;hellip;对于如今已过而立、又与妖灵分离了十年陛下来说,他的任何想法、举动,都是这个孱弱的少年承受不起的。 毕竟,男人、尤其是统御九州的天子的妒火,是可以伏尸万里的。 他看这个少年颇为憨爽单纯,对妖灵也没敢有旁的心思,便好心救他一命,也免得皇后与陛下因此事生出嫌隙。 他翻身上马,点了一匹空着的马给他:走吧。rdquo; 江越摸了摸胸口被珍藏的密信,虽然没搞懂徐如的意思但也记在了心里,他利落的上马,禁军调转方向,直接冲着来时的方向离开。 禁军来时昼夜兼程快马加鞭,回去时顾及雪狐,没有以最快速度前进,但是也快的不行。 殷宸在小轿子里趴了小半个月,实在趴不住了,等从某座驿站里再出发时,直接跳到江越骑着的马头上,说什么也不走。 徐如见了,走过来轻声问:殿下为何不上轿啊?可是里面不舒服,奴才再给您加一层软垫。rdquo; 殷宸摇摇头。 小轿简直不能更软更舒服了,外面快马加鞭,里面却连晃都不晃,每次一进去就直接陷进柔软的被褥里,没一会儿就着了。 但是再舒服,待个半月也太腻死了。 殷宸觉得自己骨头都快趴软了,向来图懒的她这时候恨不得自己在地上跟着跑,松快松快筋骨。 -- 第88页 徐如轻叹口气:路上灰尘太大,马蹄来往颠簸,怕会伤到殿下啊。rdquo; 殷宸继续摇头,警惕的盯着他。 这些日子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徐如根本没有长的那么温润如玉,腹黑狠辣的比她更像个狐狸,她稍不注意就会被他绕着走,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管他怎么说,自己干自己的。 虽然小皇后在瞪着他,但是徐如不能让步 mdash;如果陛下知道,他竟然敢让皇后自己一路跑过来,他绝对死的都不能留个全尸了。 他想了想,突然微微一笑:殿下,您若是趴在马上,奴才等人肯定就不敢加速了,只能慢慢走,这一慢,原本只要大半月的路程就要到一月开外了,陛下和盛安百姓正在翘首以盼,这一耽搁hellip;rdquo; 听到要耽搁与魏元衡的见面,殷宸尖尖的小耳朵抖了抖。 犹豫了一下,对男朋友的思念终于战胜一切,她不情不愿瞪了徐如一眼,又跳到小轿上。 徐如不禁露出一抹笑意,挥了挥手:继续走。rdquo; 在深秋时节,三千禁军的庞大队伍终于抵达了盛安。 曾经四分五裂的天下,如今被大周与大秦并分,但比起大秦祖祖辈辈的积淀,异军突起的大周则是以更恢弘的气势和可怕的速度强大起来,连带着盛安这座大周王都,都成了天下最繁华盛大的城池。 禁军威严的仪仗缓缓行进磅礴大气城门,盛安正道早已被戒严整肃,两列长长绵延的禁卫队伍手持长戟立在大道两旁,他们身后是无数翘首以盼的百姓,临街的木楼上座位一票难求,很多人探着脑袋伸出窗外就为了一睹雪狐妖灵的圣颜。 殿下。rdquo;徐如勒马走在小轿旁边,恭声问:您可要掀起帘子,见一见盛安百姓?rdquo; 一只雪白的爪子掀开纱帘,白绒绒的脑袋伸出来,清亮干净的眸子看着他。 徐如指尖微微一动,抬手按住小轿侧面的机关,五面纱帘缓缓收进轿子里,所有人都看见,大红色的柔软垫子上,那一只雪白毛软的漂亮雪狐。 哇!真的有七条尾巴!rdquo; 好美啊hellip;它就像在发光hellip;rdquo; 果真是妖灵啊!rdquo; 在无数人的欢呼惊叫中,仪仗缓缓行过中街,来到盛安城正中的点将台。 时值乱世,大周帝君居安思危,特命在王都盛安正中建点将台,供点将练兵之用,震慑警示四方,国家有大事时,也会于此昭示天下。 如今雪狐妖灵现世,陛下特许,于点将台昭示天下百姓。 软轿被送到点将台正中,殷宸远眺,看见台子四周簇拥熙攘的百姓,再前面是静坐的文武百官,以及对面hellip;hellip; 殷宸看着那明黄色的帷帐飘飘扬扬,金色的龙椅在阳光下反射出雍容华贵的光芒。 这时,一道道威严的传唱自远而来 陛下驾到mdash;rdquo;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mdash;rdquo; 百姓和百官纷纷跪下,恢弘恭敬的叩拜声响彻这一方天地。 殷宸眼看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被无数宫人簇拥而来,华盖遮天,仪仗磅礴,他明黄龙袍上的九爪神龙雍容而威严。 她直起身,探着脑袋期待的看他,远远的,她看不清他被旒冕遮住的脸,更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是她能想象。 他现在肯定和我一样高兴。rdquo;殷宸美滋滋道:他肯定恨不得过来抱着我,但是这么多人呢他不好意思,说不定昨天晚上他也和我似的兴奋的一夜没睡。rdquo; 规则斜眼看她。 真的,和这家伙搭档之后,它才对脸大如牛rdquo;这个词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还抱着你hellip;hellip;多特么不要脸,你信不信你要是扑过去,他能把你沾着酱生吃了!真当人家千古大帝这么好性儿,被你睡完就扔还跟个小媳妇似的毫不计较等着你,被你虐过千百遍还待你如初恋,呵! 很快现实就会教她做人了! 殷宸才不管规则心里怎么想,她恨不得直接扑过去,但这时徐如叫住她。 殿下。rdquo;徐如温声道:我等知道您是雪狐妖灵,可是天下还有更多人不信,请您再召唤来一次百鸟朝圣的盛景,陛下才好向天下人交代。rdquo; 殷宸那必须让男朋友有的交代啊! 她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七条长尾猛的一甩,瞬间四方大风涌动。 空灵清亮的嗓音冲天而起,百鸟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除了百鸟,还有附近的各种动物,顾不得熙熙攘攘的人群,执着的冲着她所在的方向跑来。 百姓们愣愣的看着这一幕,震惊的几乎失了语言。 就在这时,又有人指着天空大喊:看!快看!rdquo; 只见一片晴朗的天边,云层被大风吹动着,慢慢汇聚在一起,在七彩的光辉下,渐渐凝成波澜起伏、磅礴壮丽的山川湖泊,隐约能听见远方天宫里神圣悠远的梵音叠唱hellip;hellip; mdash;那是大周的山河! 徐如眼中倒映着天空的光彩,在清越的歌声中慢慢低下头,看着身边一脸认真的小雪狐。 原来,陛下这么多年,心心念念不忘的,求着的、等着的、不舍的,爱着又恨着的,便是这样的存在。 -- 第89页 这世间,最伟大的奇迹和美丽。 殷宸今天真是下了血本了。 她耗尽了自己积攒了不少日子的灵力,生生营造出如此恢弘的图景,待天上的异象渐渐散去,她四肢一软,恨不得直接趴在垫子上。 不行!殷日天!你要撑住!装了的B必须把它装到底! 四周一片寂静,几瞬之后,随着高台之巅几声慢条斯理的掌声,众人才仿佛被惊醒,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妖灵mdash;妖灵mdash;rdquo; 妖灵佑我大周mdash;rdquo; 大周万岁mdash;陛下万岁mdash;rdquo; 无数人欢呼、叩首、哭泣,他们疯狂向高台拥挤着、尖叫着,想要离雪狐妖灵更近一点。 殷宸甩一甩尾巴,亮晶晶的眼睛只看着高台之上。 终于,大周的陛下从明黄的重重帏帐后走出来,站在玉阶之顶。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兴奋的百姓立刻安静下来,纷纷用无比恭敬仰慕的眼神看去。 妖灵现世,佑我大周,开创一代繁荣盛世。rdquo; 低沉的声线带着无尽的威严雍容,他站在那儿,就像一座亘古的雄伟山岳立在那里,让人情不自禁的去叩首、去相信、去追随 mdash;那是属于王的、与生俱来的,用铁血、功勋、和野望,熔铸成的无上权威! 我大周子民,当共同勉之,在妖灵的福佑下,共襄盛举、再创我大周无上荣光!rdquo; 全城百姓激昂荡魄,纷纷跪下齐呼,海啸般的万岁响彻四方:妖灵有圣mdash;陛下万岁mdash;rdquo; 妖灵有圣mdash;陛下万岁mdash;rdquo; 一场盛大的典礼就此落幕,殷宸妖灵的身份被正式承认。 于是她又在万种敬仰中,被恭恭敬敬送进了宫里的hellip;佛堂?! 徐如恭敬道:殿下,这万佛堂是先帝礼佛之所,极为神圣,正与您相配。rdquo; 殷宸懵逼的看着他,从软垫下跳下来,直起身子扒住他的衣角,两只大眼睛里尽是控诉: 魏元衡呢?不是你说他在等着我么?他怎么就让我住这儿啊,我不住!让他过来给我说明白mdash; 徐如一脸歉意:殿下,陛下朝务繁忙,暂时没有空见您,不妨这样,您先在此等候几天,等陛下腾出空来了。rdquo;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殷宸扒着他的衣角不放。 说好的把她当小公举捧呢!说好的她是皇后呢!怎么能让皇后住佛堂呢,你们良心怎么能安啊。 行了,别挣扎了,这明显是魏元衡下的命令。rdquo;规则说:他生你的气,你怎么说徐如都不敢放你出去的。rdquo; 殷宸愣愣松开徐如,徐如歉意的看她一眼,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啪的大门一关。 她一个人,凄惨、孤苦、悲伤。 殷宸抽噎了一下: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hellip;rdquo; 我倒觉得已经挺好了。rdquo;规则闲闲道:我还以为魏元衡会气的直接给你下锅蒸了呢,这不还有个佛堂么,瞧瞧,多气派。rdquo; 殷宸嘤嘤嘤在地上打滚:我不管,我要见他hellip;我要男朋友,我要住承乾殿去!rdquo; 那就等晚上他回宫了你再偷跑过去吧。rdquo;规则打了个哈欠儿:大白天的,你如果现在跑了,闹的宫里鸡犬不宁,他就更生气了。rdquo; 殷宸扁扁嘴,跳到窗边,眼巴巴的瞅着窗外等着天黑。 夜幕终于在殷宸期待的眼神中降临,她欢呼一声,直接破窗而出,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留下个老大的窟窿,颠颠冲着承乾殿去。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暗卫首领狼刀看着这一幕,唇角抽搐两下,看向徐如:徐大人,这hellip;rdquo; 在这座守备森严、步步锋芒的宫城中,这简直堪称是hellip;嚣张! 负手静立的徐如闻言,淡淡一笑 三千禁军的仪仗,大红色的软轿,一路州府相迎百姓夹道,又在点将台上当着天下人的面承认她的身份。rdquo;徐如笑着摇摇头:这位,才是这宫里最惹不起的人物,别说是破了这窗、擅创宫禁、就算是她要把这皇城都掀了,陛下也舍不得动她一根指头。rdquo; 月色下,他看着那雪狐消失的方向,眼中有一瞬的淡光,又迅速敛起,转而道:那个叫江越的少年安置好了么?他手上那东西,将来直接呈给陛下。rdquo; 早安置妥当了。rdquo;狼刀笑的带着隐隐的杀意:有些人啊,就是太不安分了。rdquo; 徐如也是一笑。 hellip;hellip; 殷宸在绕了大半个宫城之后,才找到承乾殿。 她轻松绕开了重重守卫,直接跳进内殿,边不满的对规则说:他们这里警戒太差了,要是刺客不也轻易就跑进来了,我得好好跟他反映一下,这样他的安全根本无法保证啊!rdquo; 规则:呵呵。rdquo; 你个大傻子根本不会注意到,有多少暗卫在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忽视你那一身显眼的白毛。 承乾殿里没有人,但是已经点上了灯,内殿装饰华贵雍容,但因为男人的习惯,奢华的摆件远没有冷厉的刀剑、舆图之类的东西多,整体显得格外肃杀冰冷。 殷宸绕过桌椅,直接跳上龙床,明黄色的帷帐下,她小爪子往下踩了踩,硬邦邦的。 -- 第90页 她又踩了踩枕头,也是硬邦邦的。 这怎么睡。rdquo;她有些不满的鼓起腮帮子:太硬了,得多铺两层褥子。rdquo; 规则:hellip;hellip;人家允许你睡了么?rdquo; 殷宸当听不见,前爪垫在下巴上,甩着尾巴眼巴巴等人回来。 终于,外面传来宫女太监跪拜问好的声音,大门被推开,一个冷沉平缓的声音响起:都下去。rdquo; 是。rdquo; 大门再次被合拢,龙靴踏着地面的声音缓缓而来,殷宸心里砰砰直跳,期盼的看着转角。 终于,昏黄的烛光轻轻摇曳,男人高大的影子从对面的窗纸上划过,他自转角走出,淡淡的抬眸看来mdash; 第42章 铁血帝王(十二) 月凉如水, 顺着半敞的窗洒进来, 昏黄的烛光摇曳, 打出男人的影子,愈发幽沉晦涩。 殷宸终于看清了魏元衡。 高鼻剑眉, 眸色幽深,刀削斧刻般俊美冷厉的容颜一如当年。 但是他也变了很多。 他身上, 洗去了作为王侯带兵征战沙场时的无尽锋芒、决绝坚毅, 取而代之的, 是作为帝王的雍容、威严、深沉莫测。 就像一把被封进了剑鞘的绝世好剑,曾经铁血的杀伐和攻击性尽数被包裹、掩盖, 能给你看见的, 只是一柄雍容冷沉的剑鞘, 散发着比夜更深沉的黑。 但是这一切, 在加了恋爱滤镜的殷宸眼里, 就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hellip; 男朋友又变帅了! 她兴奋的从床上跳下来, 撕开挡路的明黄帏帐,冲着他扑去:阿衡~rdquo; 她抬起两只前爪,扒着他坚实的大腿,仰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拉长了尾音撒娇道:我好想你啊~rdquo; 魏元衡垂眸,淡淡瞥着她。 她的身形比十年前又大了两圈,原来总显得肉嘟嘟的体态变得更修长纤细,毛茸茸的七条长尾巴欢快的摇摆着, 四只小爪子上的火焰花纹更加艳丽夺目。 唯有她那双眸子,还是那么清澈干净,每一分喜悦和爱意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让人信任、让人心软、让人欣喜若狂的去回馈爱意。 可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在十年前,在他以为两情相悦可以执手白头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没有任何解释的背叛了他。 小骗子。 魏元衡没有搭理她,只是平静的往前走,他每走一步,殷宸都往后滑一步,两只后爪巴拉巴拉,直退到屏风前。 魏元衡忽的一转身,殷宸懵逼的趴在地上,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脱下厚重的外氅,解开明黄的九爪盘龙纹袍,露出里面深黑色的中衣。 殷宸站起来,四只小爪子倒腾着凑在他身边,绕在他脚边转来转去,不停的扒拉他的裤腿:你别不理我啊,阿衡我错了,你别生我气,气坏了自己多不好hellip;rdquo; 她怎么折腾魏元衡也不理她,她一个没忍住,爪子一用力生生把他的裤腿撕裂了大半。 撕拉的撕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的简直骇人,殷宸僵硬的扯着半截绸料,看着他小腿露出的古铜色的肌肉线条,心虚的把布料藏在尾巴后面,眼珠子左右乱转。 魏元衡低头看了一眼,又淡淡看她,殷宸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但是魏元衡没有说她的意思,只是径自她,往床边走去。 殷宸一看,顿时更羞涩了。 这么早就要睡觉啊hellip;好久没见了,再多聊一会儿么hellip;rdquo;殷宸扭捏的拨弄着爪子,顺腿把那截子布料踹到角落里,颠颠跑过去,轻巧的跳上床。 下去。rdquo; 低沉冷漠的声音响起,殷宸还在美滋滋的说着: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还喜欢我的,我补偿你!大不了今天我就hellip;hellip;你说什么?!rdquo; 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男人冷漠的看着她,慢条斯理道:寡人枕边不留人,更不留动物。rdquo; 殷宸瞪圆了眼睛:你你你mdash;rdquo; 你是妖灵,身份特殊,擅闯这承乾殿,寡人不责罚你,你若不喜欢佛堂,寡人可以再为你辟一座宫殿。rdquo;魏元衡淡淡道:但是你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莫要越过分寸。rdquo; 屁的分寸,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这儿!rdquo;殷宸被他那冷漠绝情的语气简直要气死了,翻了个身四只爪爪用力勾住龙床的褥子:你有本事把我弄走啊,反正我不走!rdquo; 她一身蓬松的软毛都炸起,七条尾巴缠着能抓住的一切东西不放,活像被黏在床上。 魏元衡看着她,眸色微深。 好半响,殷宸都没听见身后人说话,她心里又开始虚了。 她也知道虽然不是自己的本愿,但十年前抛弃他的事儿实在做的不地道,所以她看着他,就有一种欠债的看债主的感觉,一时不敢像之前似的肆无忌惮,更不敢惹他生气。 殷宸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他正静静看着她,冷静问:你走,还是不走?rdquo; 殷宸嘟嘟嘴,小爪爪拍了拍自己的白软肚子,讨好说:给你揉肚肚,能不能不走啊?rdquo; 魏元衡轻轻呵了一声。 殷宸垂头丧气的蹭到床边,眼巴巴看着他:那什么时候你能消气啊?rdquo; 魏元衡忽然勾了勾唇角。 -- 第91页 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身上金戈铁马的肃杀尽数化为深沉强势的成熟,一抬眼一勾唇,散发出的那种漫不经心又勾人的魅力,是岁月酿成的美酒的醇香,是那些青涩稚嫩的少年们无论如何也比拟不来的。 那种,让人想扑上去的、想被他抱着慢条斯理的吻过鬓角、嗅着他的气息沉沦到无法抗拒的强大气场。 殷宸愣愣看着他,一点点红了脸。 她爪子拨弄着帏帐,磨磨蹭蹭又舍不得走了。 要不hellip;rdquo; 下去。rdquo; 魏元衡骤然敛去所有表情,淡淡道。 殷宸:hellip;hellip;rdquo;这个男人真是太难搞了。 她闷闷不乐的跳下床,但还是不甘心跑回那个冷冰冰的佛堂,她回头悄咪看了看他,大胆的跳到不远处的木榻上,又赶紧去打量他神色。 魏元衡没有理会她,他已经闭上眼躺在床上,薄被盖到胸口,姿势端正整肃到无可挑剔。 殷宸这才松口气。 木榻边正好有被子,大概是他白天午睡时用的,殷宸咬开盖在身上,嗯,软乎乎好舒服。 殷宸咬着被角,直勾勾盯着他,都打算好了,等他睡着她就跑到床上去,哼,不让她睡她偏睡,她还要在上面滚一床毛呢哼哼! 然而殷宸实在高估了自己,今天她幻化出异象实在太费灵力,趴着趴着,她的眼皮子耷拉下来,脑袋一歪mdash;mdash;着了。 更深露重,烛光摇曳。 在她轻浅的呼吸声中,一道人影慢慢坐在榻边。 魏元衡看着她许久。 她睡的很香,盖着的小软被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粉嫩的鼻子微微翕张,有时候不知梦里梦见了什么,便会发出撒娇似的咕哝声。 好半响,魏元衡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小肚子。 柔软温热的触感,温暖着起伏的弧度,不是梦里的虚幻,是真实的。 他的掌心一点点往上,环着她毛软的脖子,耐心而轻柔的挠着。 她被挠的舒服,从喉咙里慢慢发出乖巧柔软的哼哼声,两只前爪无意识的抬起来,抱着他的手指,粉嫩的肉垫搭在他手背,轻软的像是鹅毛。 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说着想他爱他,却肯定不会懂他的思念和爱意。 她不会懂辗转反侧、不会懂痛不欲生、不会懂他恨的想杀了她、想折磨她、却根本无法忍受和控制不去爱她的滋味。 她是他的毒药,也是他的解药。 魏元衡看着她,目光一点点变得冷漠摄人,却又一点点变得柔情似水。 小骗子。rdquo;他低低道:这一次,再也不会心软,让你逃走了。rdquo; 他要她,便是死,也只能死在这座宫城里、死在他的怀里。 这便是她招惹他、招惹大周的帝王魏元衡,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hellip;hellip; 殷宸醒来的时候,天都大亮了,魏元衡更是早早离开上朝去了。 她跳到龙床上,踩了踩冷冰冰的被子,挠挠头:失策啊,昨晚上睡着了,没有求和成功啊。rdquo; 规则不想搭理她。 睡的跟个小猪似的,人家坐她床边挠了她半宿肚子她都无知无觉,还能指望她干嘛?! 这时,外面传来徐如清朗含笑的声音:殿下可是醒了,可容奴才等人进来伺候?rdquo; 殷宸一顿。 所以是都知道了她昨晚上跑出佛堂、跑进这承乾殿过夜的事儿了? 殷宸甩甩尾巴,敲了敲梁柱表示同意,片刻后门被推开,徐如带着一列宫女鱼贯而入。 徐如一进来就看见小雪狐。 她懒洋洋的趴在龙床上,小爪子下是被折腾的凌乱不堪的帏帐,床上原本板正的一丝不苟的枕头被子被她踢的乱七八糟。 但是她没有一丝愧疚、没有一丝不安,只有理所应当。 只有习惯了,被毫无保留的宠爱和温柔着,才能养成这样理所应当的性情。 因为,在其他任何人眼中,这都是胆大包天的、该死无葬身之地的。 徐如微微一笑,往后一让,露出身后一个年轻干练的女人。 这是林歌,奴才的副手,专门调来伺候您,她是女子,您有任何事儿,都方便吩咐她。rdquo; 殷宸好奇的看着她。 十年前魏元衡身边是没有这个人的,应该是在这几年里新提拔起来的。 这个女人挺美的,但比起单纯的美貌,她身上更多是英气和自信。 殷宸还挺喜欢这样的姑娘的,于是冲她笑了一笑。 林歌本有些复杂的看着她,在看见她对自己笑时,愣了愣,随即目光更复杂。 她压下所有心绪,跪下恭敬问好:见过殿下。rdquo; 殷宸跳到她身边,绕着她走了走,林歌试探性的伸出手臂,殷宸直接跳进她怀里。 温暖柔软的小小身体在怀里,林歌下意识的看向徐如。 徐如揣着手含笑站在一旁,看着林歌怀里乖巧的小雪狐,轻柔道:别愣着,殿下伸出两个爪子,是想让你给她洗洗爪子呢。rdquo; 林歌低头一看,还真是。 小雪狐举着两只粉嫩的小爪爪,清澈的眸子看着她,也不闹腾,就静静等着。 林歌心里突然砰砰直跳,她强作镇定抱着小雪狐到水盆边,小雪狐自觉的把爪子伸进水里清洗。 -- 第92页 其实她身上有灵气护体,尘毫不染干净的很,但是殷宸上两个世界洗白白都成习惯了,不沾沾水总觉得变扭。 认真的洗完了前爪爪,殷宸又用水抹了抹脸,最后自己跳进水盆里,清洗后爪爪和尾巴。 徐如在旁边递给了她一块胰子,也就是古代的香皂,殷宸接过来擦出雪白的泡沫,顿时洗的更高兴了。 徐如又换了一盆干净热水,殷宸把自己洗干净,林歌用毛巾捂着她细致的擦干,又把她抱进怀里。 殷宸这老些年,第一次被姑娘抱在怀里,立刻就感受到了软妹子与男人之间的差别。 软妹子的怀里是软的、是香香的,没有一点攻击性,也不会老对她动手动脚。 殷宸满足的在林歌怀里蹬了蹬腿,尖耳朵往后折了折,眼睛都幸福的眯起来。 徐如见状便笑了:殿下喜欢林歌便好,陛下上朝去了,您自己在宫里待着冷清,便让林歌抱着您在宫城里好好溜达溜达,如今正是御花园里秋菊盛放的时候,别处都没有的景儿,您正可看个稀奇。rdquo; 殷宸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江越在哪儿?rdquo;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她说话,哪怕是已经心里有数了,还是免不得一愣。 清丽干净的声音拂过耳畔,徐如怔了一下,旋即笑道:他已经安置妥当了,过些日子陛下会召见他,您不必担心。rdquo; 殷宸这才放心,徐如笑意不变,冲着林歌微微颔首,林歌屈膝行了一礼,带着宫女抱着殷宸出了承乾殿。 徐如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 殿下对那个小子,未免关心了些hellip;hellip; 他微微垂眸,冲身后的心腹淡道:让殿下身边的所有人都警醒些,若是殿下在这宫城里都能跑走,就等着陛下活扒了他们的皮吧。rdquo; 心腹一凛:是!rdquo; 殷宸这一天过的非常充实,看了花、喂了鱼、还被美人小姐姐抱了一天。 等她回了承乾殿,魏元衡已经下了朝,正坐在书房前看折子。 参见陛下。rdquo; 林歌抱着殷宸,走到书房的珠帘前跪下、无比恭敬的俯首。 她感受到小雪狐从她怀里跳出来,颠颠的跨过门槛跳到案桌上,用爪子无比自然的拍着陛下的手臂,兴奋道:阿衡阿衡,我今天看见了白色的鱼,尾巴有那么长,像纱帛一样,你从哪里找到的。rdquo; 然后她听见了陛下看似淡淡的,却与平日里真正冷漠凉薄的、天差地别般的声音:让开,你踩着折子了。rdquo; 不嘛不嘛~rdquo;女声那么理所当然的撒着娇:你先告诉我,要不然我不让你批。rdquo; 男人低低呵了一声,像是嘲弄,但是林歌分明从中只听出无比的爱昵和纵容。 里面男女的声音断断续续,林歌默默无声的退了出去。 承乾殿外,站着徐如。 长身玉立的年轻男人浑身写满了温文尔雅,但是宫里不会有人忘记,这位陛下心腹的掌印大太监,是怎么踩着累累白骨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的。 林歌走到他面前,无声的行礼。 终于死心了。rdquo;徐如轻轻一笑:我早就说过,你不能奢望见过了雪山明月的人,喜欢凡尘的胭脂水粉。rdquo; 林歌回想着今天的小雪狐。 她曾以为,会被那样强大威严的陛下深深爱着的女人,该是美若天仙的、德才兼备的、才华横溢的。 但是不是的。 那是一个,不需要琴棋书画、不需要温柔小意、不需要绝美倾城,甚至只保持着狐狸的身形,但那双澄澈欢快的眸子看向你的时候,就能让你心软的一塌糊涂的存在。 一个连她这样怀着偏见和隐约嫉妒的女人,都会感叹世上竟然会有这么美好的生灵的存在,陛下有什么理由不去爱? 他们是天作之合,没有人可以拆散。 我知道了。rdquo;林歌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再睁开眼时眼神坚定:从此以后,我便是殿下的亲卫,会为殿下披荆斩棘。rdquo; 徐如一笑:殿下是个善良的人,你对她一心一意,她不会亏待你的。rdquo; 他看向承乾殿半阖的大门,听着里面隐隐传出的声响,目光有一瞬迷离,又迅速敛去。 走吧。rdquo;他道:殿下既然提起了,便去看一眼那小子。rdquo; 看看他身上有什么神通广大的地方,值得殿下一再惦记。 hellip;hellip; 殷宸一直缠着魏元衡,魏元衡冷着脸她也装看不见,最后魏元衡批不下去了,拎着她的后颈子叫了晚膳。 林歌给殷宸搬了个高的木凳,用筷子夹着她指着的菜,一口一口喂她。 殷宸吃的高兴的甩尾巴,吃一口就冲林歌笑一下,雪白可爱的小狐狸笑起来,那叫一个惹人疼,看的林歌心都酥了。 魏元衡冷眼旁观,眼看着小雪狐都恨不得蹭人家怀里了,冷不丁道:林歌,你下去,让她自己吃。rdquo; 一人一狐都是一顿。 魏元衡!rdquo;小雪狐瞬间炸了毛,直接从椅子上扑到他怀里,恶狠狠咬住他脖子:你得寸进尺!连饭都不让我吃!我一个狐狸怎么自己吃啊!rdquo; 屋里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是一惊,忙不迭的跪下,魏元衡摆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冷淡道:你再咬我,就什么都别吃了。rdquo; -- 第93页 他不吓唬人,就是明晃晃的威胁,殷宸一下就萎了,慢慢滑到他怀里,不高兴道:你欺负人hellip;rdquo; 魏元衡执着筷子自顾自的夹菜,殷宸瞅准时机一口咬过去,正把那块肉咬进嘴里。 魏元衡低头,看她昂着下巴得意的瞅着他,腮帮子一鼓一鼓,他不理她,继续夹菜。 殷宸就和他较上劲儿了,他一夹肉她就抢,青菜就不稀罕,魏元衡也真是耐得住性子,慢条斯理的吃完,站起来就走。 殷宸坐在他怀里吃的正美呢,见他要走忙说:我还没吃完呢。rdquo; 魏元衡瞥一眼满桌子剩下的青菜,对她的话置之不理。 殷宸终于能摸到男朋友了,也舍不得离开,爪子挂着他的衣服,活像个抱着树的考拉。 伴随着丝缕被撕扯的声音,等魏元衡走到床边的时候,这件龙袍已经凉的很凄惨了。 殷宸在他旁边打滚,讨好道:好阿衡~让我今天睡这儿吧~木榻上太冷太硬了,我都睡不好。rdquo; 呵,木榻的垫子是充着棉绒的,被子是天蚕丝编的,昨晚她睡得香的很,小呼噜都快打起来了。 见魏元衡脱下外衫,殷宸眼珠子一转,虽然她这两天因为妖力耗费太大不能化成人形,但是hellip;hellip; 她咬咬牙,娇声的蹭过去:阿衡~rdquo; 想使美人计时,她的声音比平日更娇更媚,拉长的尾音甜腻的像是裹着粘稠的蜂蜜,让人听着心里便能烧起火来。 魏元衡一顿,慢慢转过头来看她。 他的眸色幽邃无比,殷宸被他看的头皮一麻,毛尾巴情不自禁往小屁屁上遮。 其实她真的不想被日狐狸啊hellip;她真的是个正经人啊hellip; 她看见,魏元衡薄唇轻启,她心中顿时砰砰直跳。 他他他要是丧心病狂hellip;她要不要反抗一下hellip;会不会又惹他生气hellip; 下去。rdquo; 殷宸:hellip;hellip;哦。rdquo; 闷闷不乐的又趴回她的木榻上,殷宸哀怨的看着那边龙床帏帐后隐约的人影。 我算看出来了,男人都是色胚。rdquo;她咬牙切齿:就是因为我现在是狐狸,他才不让我睡,等过两天我变回人了,他肯定求着我过去睡!呸,肤浅!rdquo; hellip;rdquo;规则冷漠道:无言以对,你开心就好。rdquo; 等着吧,他睡着了我就去爬床。rdquo;殷宸雄赳赳气昂昂道:我要让他知道,妖灵大人是想睡哪儿就睡哪儿的,他永远别想把我轰走!rdquo; 深夜。 规则看着坐在木榻边,慢条斯理拨弄着雪狐小爪子的男人身影,以及殷宸那舒服的不行的小呼噜声,翻了个白眼。 呵,女人! 就这样过了几天,殷宸虽然还是没能睡到龙床上,但是已经能感受到魏元衡的渐渐软化。 比如说,这一天他早起要走的时候,居然破天荒的摸了摸手边殷宸的后背。 殷宸简直受宠若惊,颠颠就往他手边蹭,娇软道:阿衡~rdquo; 嗯。rdquo;今儿魏元衡似是心情不错,难得回了她一声,慢慢摸着她的尾巴,漫不经心问:今儿晚上想吃什么?rdquo; 殷宸强忍着尾巴被摸的古怪酥麻,讨好道:都行,阿衡吃啥我吃啥。rdquo; 是么。rdquo;魏元衡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忽然俯身抵着她的鼻子,语气低沉而轻慢:你要是一直能这么乖,就好了。rdquo; 他身上强势而侵略性的龙涎香味笼罩着她,低沉性感的男音划过耳畔,殷宸被勾的毛都快炸起来,胡乱点头:我乖,我超乖!rdquo; 魏元衡低低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大步流星往上朝的正阳殿去。 殷宸眼睛闪亮亮的看着他轩岳挺拔的背影,兴奋道:规则,我觉得我今晚指定能睡床。rdquo; 哦。rdquo;规则慢吞吞:我觉得你不行。 殷宸:你瞧不起我!rdquo; 不是,是因为新任务发布了,要你今天去找江越,密探张相府。rdquo;规则感慨道:我就是很好奇,等魏元衡知道你今天又偷偷跑了,他会怎么样了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沾着酱油吃?rdquo; 殷宸:hellip;hellip;rdquo; 这狗比世界就是要逼她去死啊!! 第43章 铁血帝王(十三) 殷宸垂死挣扎:过两天行么?我这眼看就要把男朋友哄好了, 这一走肯定前功尽弃。rdquo; 不行哦亲。rdquo;规则皮笑肉不笑:今天不出发, 就要抹杀了哦~rdquo; 殷宸瘫在木榻上躺尸, 悲愤至极:我好难,我真的太难了。rdquo; 规则:倒计时了哦亲, 今天只剩下17个小时了哦,你现在就跑, 说不定能在魏元衡下朝之前回来, 能死的好看一点哦。rdquo; 殷宸叹了口气, 慢吞吞的绕过收拾的宫人们,跨进书房。 正站在门边吩咐着林歌的徐如余光瞥到她的举动, 眯了眯眼, 转身也跟着走进书房, 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一进书房, 他就看见小雪狐站在案桌上, 叼了根笔正在写些什么。 殿下在写信么?rdquo;他不动声色的往她那里走:可需要奴才帮忙。rdquo; -- 第94页 殷宸斜瞥了他一眼, 写完最后一个字吐出笔。 别以为她傻, 她能看出这男人盯她盯的多紧,生怕她跑了,留他们被魏元衡问罪。 她用尾巴卷着信纸,塞进他手里。 徐如低头看了一眼,来不及感慨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就因为那内容而微微僵硬了笑意。 殿下hellip;rdquo;徐如的声音放轻:您若想去哪儿,容奴才向陛下禀报过,再陪着您去不好么?您独自出行的责任, 奴才承担不起啊hellip;rdquo; 我今天就回来,不会跑的。rdquo;殷宸平静看着他,像是没有感受到外面迅速汇聚而来的亲卫暗卫:你把信拿给他,他再生气,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rdquo; 徐如被她那格外通透的目光看的愣了愣,旋即低低笑起来。 殿下很善良。rdquo;他颇为真心道:但是殿下,奴才觉得,您还是再过些日子吧,毕竟对陛下来说,如今的您是失而复得的至宝,他看不得任何风吹草动的变化,陛下想看的,是您留在承乾殿内,每天等着他回来。rdquo; 我知道啊。rdquo;殷宸慢慢低下头,语气低迷:可是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啊hellip;rdquo; 徐如叹一口气:殿下,您这样,奴才便很为难了hellip;rdquo; 他话音未落,只觉一道清风划过腿边,眼前的雪狐已经消失不见。 他愕然的转过身,看见那道白影灵巧的避开暗卫的包围圈,翻过院墙消失了踪影,只留下一句:我今天一定会回来的!rdquo; 徐大人。rdquo;林歌追过来,神色有些慌张:殿下的速度太快了,没有追上hellip;rdquo; 徐如苦笑一声,看了看手上的信纸。 盛名之下,果然不凡,殿下认真起来,我等人力终究不及。rdquo;他摇了摇头:我亲自去正阳殿,等着陛下下朝处置吧,总算还是留了这一道免死金牌,只希望殿下真如所言,及时归来。rdquo; hellip;hellip; 徐如有意分散殷宸对江越的注意,在殷宸进宫之后除非她提起,对江越的境况是一句不提,就算提起也会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他根本没告诉过殷宸把江越安置在了哪里,所以也没想过殷宸会是去找江越了,但是殷宸她有规则啊! 顺着规则的指引,她穿过重重交错的小巷,找到了巷尾一间小宅子。 宅子看上去平平无奇,暗地里却有许多道气机守卫着,当然这难不倒殷宸。 她轻巧的跳进院子里,钻到一个角落,抬起爪子按着,红色的火焰迅速将那一块墙砖融化开,无声无息融出一个小洞。 殷宸钻进去,一眼就看见正在窗边正抱着剑发呆的江越。 看见突然出现的小雪狐,江越瞪大了眼睛,殷宸直接扑过去捂住他的嘴。 江越很快明白,点了点头,殷宸这才把爪子放下,沾了沾茶水,在桌面上写:你最近怎么样?rdquo; 看见她会写字,江越又惊呆了,殷宸恨铁不成钢的拍一下他脑袋。 江越揉揉脑袋,也用手指写着:密信已经交上去了,徐大人让我留在这里。rdquo; 他神色有些忐忑,他不懂这些大人物的博弈,但他也知道,仅仅凭借那一封密信和他的供词就要推翻陛下曾无比信任的宰相,无疑是可笑的。 殷宸又揉了揉他脑袋:放心,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rdquo; 江越笑了起来,用力点点头,又写:你在宫里过的怎么样,听说陛下将你安置在万佛堂里,以万卷梵音供奉你,请你福佑大周。rdquo; 殷宸有点心虚。 那佛堂她连一天都没住,天天尽是吃喝玩乐哄男朋友了。 我过的挺好的。rdquo;殷宸继续些:我打算趁着张简丰上朝去探张府,你要与我一起去么?rdquo; 江越毫不犹豫的点头,但随即又迟疑的点了点自己。 自他把证据呈送上去后,他相信陛下一定有所动作,至少也会派暗卫去探一探虚实,但张府至今还安然无恙,足可见其守备之森严:他虽然天生神力武功不错,但也没自傲到能比得上皇家暗卫。 殷宸咬出一点血,点在他额头,在她眼中,江越的身影一瞬间模糊。 江越懵懵的要摸自己额心,殷宸把他的手拉下来:别摸,摸了就没效果了。rdquo; 九尾幻术,天下冠绝,探个张府轻轻松。 走吧。rdquo;殷宸跑到钻进来的洞那里,把洞又融的更大一点,江越和它一起钻出来,直到翻出院门跑出小巷,都没有一个人拦他们。 张府坐落于盛安城的西南角,府邸是魏元衡登基那年亲赐的、由一座皇子府改建而来,极为威严气派。 江越与殷宸翻过比常人家都高一截的围墙,翻进后院里,江越看着周围精致秀美的亭台楼阁,神色黯然:张相曾经是我们心中的好官,是我们敬仰的名臣良相,陛下征战四方开疆辟土,张相坐镇朝堂,减赋税、斩奸臣、亲自巡查地方收成hellip;大家都说,能得如此圣君贤相,我大周必会重现无上荣光。rdquo; 可就是这个,被他们所尊敬所信任的相国,却在背地里背叛大周与大秦合谋,还为了保守秘密,屠尽他满门。 江越眼神一黯,甩甩头,甩开那些无谓的思绪,紧跟殷宸而去。 -- 第95页 他们正落在一片花园中,顺着小径往前,忽然听见前面一道轻柔的女声:康伯,你这是去哪儿啊?rdquo; 殷宸藏在花丛里,悄悄探脑袋去看。 花径尽头,一个被侍女簇拥的华服女子正与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说话,女子双十年华,容貌清丽仪态高雅,又自有一股世族贵女的威仪。 这大概就是张相家的大小姐,以容貌才情名满京华。rdquo;江越也看见了她,估计殷宸不认识,随口道:当年百官跪请陛下立后,这位张小姐呼声最高,想来若不是陛下心有所属,这位便该是大周的皇后了。rdquo; 殷宸一听,再看张小姐的眼神立刻就锋利了起来。 情敌啊哼哼hellip; 但她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张小姐,就听那管家恭声道:郊外一个庄子送来账本有问题,老奴出城亲自去看看,免得下面的人玩忽职守。rdquo; 殷宸看见,那张小姐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奇异的表情,像是惋惜遗憾,又像是痛快解气。 你去吧。rdquo;张小姐轻叹口气:既然有人不珍惜机会,那也怨不得我们无情。rdquo; 管家一笑:是,我们小姐是天仙转世,合该母仪天下,只是有人没有福气,做了初一,我们也只能做十五了。rdquo; 殷宸心里升起警觉。 他们的对话,可一点不像是在讨论庄子账簿。 规则非今天给她下任务探张府,怕是就因为这件事。 管家告别张小姐离开,殷宸拉着江越紧紧跟上。 江越一懵:妖灵大人,咱们不是要搜查张府叛国的证据么?rdquo; 张府能搜的都被皇家暗卫搜了个遍,现在的才是关键。rdquo;殷宸跟着管家的软轿一路穿过城门走到郊外半山上的一座宅子里,管家直接召集了所有人,就着账本说了大半个时辰,说的下面人满头冷汗、连连磕头。 江越趴在屋檐上,揉了揉看的酸涩的眼睛:大人,咱们是不是猜错了,这里就是个普通的宅子。rdquo; 殷宸嘘了一声:再等一等。rdquo; 这时,管家终于说完了。 他呷了口茶,挥手让所有人散了,自己背着手慢悠悠往后山走,后山是一大片果林,他像是巡视果林一样又走了两刻钟,才在一座假山前停下。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问题了,才在假山上一按,一个幽深的直通地底的隧道悄无声息的出现。 江越轻呼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 殷宸的眼神突然锋利,她慢慢直起身,七条长尾巴缓缓伸张。 她感受到了,磅礴的灵力的波动。 在地道关上之前,她拉着江越钻进去,地道极为幽邃狭长,不知转过了多少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极为空旷的洞穴,地面上刻着一个硕大繁复的花纹阵盘,幽蓝色的光晕反射到天顶。 殷宸明澈的瞳孔中反射着天顶的纹路,曲点相连,囊括四方mdash;mdash;那是天象天机图! 江越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他想象过这地底有各种各样的秘密,却从没想过会看见这样的景象,像是将整个天空都投影在这个洞穴里。 这是什么?rdquo; 是天机图hellip;rdquo;他听见身旁小雪狐平日柔和欢快的嗓音因为冷下来,而显出极为凶戾冰冷的味道:他们竟敢偷盗国运帝气,当真好大的胆子!rdquo; 殷宸原还在想,张简丰那么个老辣的人精,在眼看着魏元衡这么多年手段的情况下,怎么还敢想谋反? 原来是因为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个逆转帝气的方法。人间帝王被称为天之子,这是有依据的;只要通过长年累月的影响天机,让天盘认为旧帝无道气运衰竭,他便可乘势而起,成为得到苍天认可的新帝。 看这天机图延展的轨迹,少说已经七八年之久,甚至已经接近尾声。 等天机图彻底更新,魏元衡就会因为帝气的迅速流失而重病甚至病死,或者是天下骤生大乱帝位被推翻hellip;总之,命运会让他以各种看似合理的方式空出帝位,至于他的结局,只会悄无声息湮没在尘埃里。 殷宸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里应该还有证据,你往左右的洞穴里搜集一番,我要毁了这天机图!rdquo;殷宸骤然抹去幻术,四爪燃烧起烈焰,如流光径自向着天顶冲去。 管家听见听见异动,回身一看瞳孔顿时缩起,大喝道:拦住它!rdquo; 从四面八方骤然射出无数染着黑色毒汁的箭矢,层叠着向她冲来,火焰蓬勃着划出一圈屏障,将冲来的箭矢全部融化,殷宸长尾一甩,狠狠撞击在天机图上,巨大的力道发出山崩般的轰鸣,一圈圈席卷全场。 管家目眦欲裂:杀了它!杀了它!不准让它再碰天机图!rdquo; 空荡荡的山洞忽然冲出无数道黑影,他们踩着钢丝飞旋上天,手中寒刃划出猎猎寒光,不顾烈焰烧身,舍生忘死冲着殷宸杀来mdash; 殷宸并不看这些执着向自己杀来的死士,只是一次次用尾巴撞击天机图的阵眼。 那一颗象征着张简丰的小紫薇星,在她的撞击下一寸寸开裂、摇摇欲坠。 就在死士的刀锋要划到她长毛那一瞬,殷宸最后狠狠一撞,小紫薇轰然崩裂,天机图瞬间黯淡了所有光彩,伴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开裂声,大块大块的碎石自天顶坠下。 -- 第96页 天机图碎裂,这些年积累的恢宏帝气瞬间喷涌而出,被离的最近的殷宸吸收了个满满当当,她脑子一下就懵了,磅礴的灵气流转在全身,她身上骤然爆发出明光,烈焰蓬勃了十倍不止,将靠近的所有死士瞬息燃烧成灰烬。 殷宸爆发出一声尖啸,强烈的音波席卷四方,她冲下去卷起冒头的江越,顺着天顶开出的大洞直冲而出。 与此同时,正阳殿上,正垂首静立文臣之首张简丰浑身一颤,一口血就喷出来,他瞪大眼睛,在百官震惊的注视下,嘭的倒在地上! 张相!rdquo; 相国!rdquo; 九重丹陛之上,高坐金龙椅的帝王冷静看着张简丰昏迷过去,只是抚着玉扳指的指尖一顿,便淡淡道:扶张相入偏殿,宣御医来,今日朝会散了,有事明日再说。rdquo; 他大步流星走入后殿,一眼便看见跪着的徐如等人。 心里的猜测成了真,他反倒不着急了。 她是又跑了吧。rdquo;他淡淡说着,坐到锦榻边:寡人便知道,她早晚会有这一出。rdquo; 众人被他言语中彻骨的冷意震的不敢言语,徐如双手捧着那封信,低声道:陛下,殿下说要为陛下分忧解难,今日便归,请陛下息怒。rdquo; 魏元衡拿着信看过,神色不辨喜怒。 徐如恭敬垂首,看着地上繁复华美的地毯花纹,好半响,才听见上面陛下低低的一句:寡人不需要她为寡人分忧解难。rdquo; 他只想她能乖乖待在他身边,不会他一个眨眼,便消失无踪。 徐如不语。 爱上妖的人,便要承受妖的变幻莫测,即使是帝王,也解脱不得。 吐蕃那边有熬鹰的习俗,要驯服一只鹰,便要困着它、不让它休息,熬上几天几夜,人赢了,鹰就会认他一辈子,不离不弃、至死为止。rdquo;他听见帝王低沉的、压抑着无尽黑暗的自言自语:寡人总舍不得,总想着她会改的,可是她一点不懂得珍惜,那寡人又能怎么办?rdquo; 徐如忽然觉得浑身一寒。 他深深的俯跪在地,唯有苦笑。 殿下啊殿下,奴才的提醒您不听,您可知道,如今的大周大帝,已经不是当年一腔赤诚的雍王了。 hellip;hellip; 殷宸带着江越一口气跑进城里。 僻静的巷角里,江越兴奋的从怀里掏出一大把密信:这都是那狗贼与大秦勾结的证据,他约莫是想留着将来做后手,都被我及时拿出来了,大人你带进宫去吧,去给陛下,请他给张简丰治罪!rdquo; 殷宸脑子昏昏沉沉。 过于庞大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说疼倒也不疼,就像喝多了酒,整个人都醉的晕乎乎的。 你拿着,等他召见你时,把这些都给他,你在他面前留了印象,才能有个好前程。rdquo;殷宸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强撑道:我这就送你回去。rdquo; 江越还要再说话,殷宸已经不耐烦听,卷着他直接冲进软禁他的小院子里,把他扔回了屋子,然后立刻消失。 她得赶快回宫hellip;否则等魏元衡回来了hellip;想想就浑身发凉。 殷宸四只爪子飞速倒腾,总算在傍晚之前赶回了宫里。 今日的承乾殿外格外安静,一路上连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但是殷宸太难受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只想着赶快回屋,根本没注意到。 她蔫蔫的进了屋,一身黑色常服的男人正站在屋子正中。 殷宸看见他,晕乎乎的脑袋一僵,迟疑着:阿hellip;阿衡hellip;rdquo; 她以为魏元衡会生气、会冷叱她、会不搭理她,但是他都没有。 嗯。rdquo;男人低低应了一声,慢慢走过来,单膝蹲下伸出手,似是随口问:去哪儿了?rdquo; 要是平常,殷宸见他没有生气反而要来抱自己,肯定警惕的倒退两步,但是她现在脑子已经晕成浆糊了,只觉得彻底放了下心,颠颠跳进他怀里,搭着他的肩膀傻兮兮笑:我去帮你惩治贼人了,他想取代你当皇帝,我当然不能容忍了,我就把他的老巢毁了嘻嘻嘻hellip;rdquo; 是么。rdquo;男人漫不经心的应着,抱着小雪狐起来慢慢往书房走,拧开舆图中的一座城池标示,舆图缓缓往两侧打开,露出后面黑漆漆的暗室。 魏元衡走进去,身后暗门渐渐合拢,暗室内的烛火逐一亮起,摇曳生辉。 就这么想让寡人当皇帝?rdquo; 那必须的。rdquo;殷宸打了个小嗝,昂着小脑袋傻笑:你是皇帝,我是妖姬,剧情就是这么设计的嘻嘻hellip;rdquo; 魏元衡抱着她,在暗室最深处玉石雕琢的床上缓缓坐下,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所以,只要谁是皇帝,你就会对谁好,是不是?rdquo; 埋在他颈窝里的小脑袋摇了摇,她说:不是,我只对你好,我就喜欢你。rdquo; 魏元衡淡淡垂眼。 小骗子。 说话真好听。rdquo;他轻笑着,蹭一蹭她毛茸茸的小耳朵,低哑道:你这么乖,寡人送给你一个礼物好不好。rdquo; 殷宸最喜欢礼物了,尤其是男朋友送的。 她点点头,有些迷蒙的眸子期待的看着他。 -- 第97页 魏元衡低低一笑,摊开手掌,掌心是一个华美的圆环,上面镶满了各种华丽的宝石,在昏暗的室内中熠熠生辉。 殷宸用尾巴卷起来,摆弄摆弄就开心的要往手腕上戴,魏元衡拿过来:别急,小东西,这是戴在脚上的。rdquo; 他拉起它的右后爪,轻柔的给她戴上,脚环里面包裹着一层丝绒,不会磨破它柔嫩的肌肤。 殷宸动了动后爪,新奇的发现这原本比她爪爪宽一小截的圆环慢慢收缩,正好贴着她爪爪的弧度。 这是南疆献上来的一块奇石,寡人特意为你打造成首饰,大小可收缩,却又柔韧无比,便是千斤之力也不能撞碎。rdquo;魏元衡摸一摸她的头,微微一笑:你喜不喜欢?rdquo; 殷宸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点头。 一直冷眼旁观的规则:hellip;hellip;rdquo;它就不信有比这更傻叉的宿主! 魏元衡让殷宸自己玩,自己要去把铁链接上,但刚走了没两步,就被小雪狐从背后扑上。 阿衡~人家不舒服~rdquo; 殷宸恍惚间觉得自己快要被澎湃的灵力烧着了,她拉长了尾音撒娇似的说着,七条长尾摆动着,烈焰的花纹泛着火一样红光。 像是一团燃烧的白雪! 魏元衡缓缓眯起眼。 他转过身,温柔的抱住她,轻吻她的眼睛:怎么不舒服了?rdquo; 烧的难受,灵力吃的hellip;好饱啊hellip;rdquo;殷宸哼哼着,无意识的抬起头,嘴正碰上他的薄唇,瞬息一直顶着喉咙的灵力就被吸走。 殷宸眼睛一亮。 她搂着他的脖子,用力吻着他的唇,随着力量的传递,小小的狐狸骤然爆发出一阵强光,一道修长曼妙的女人身影缓缓浮现。 魏元衡看着那一张近在咫尺的、妖气美艳的容颜。 十七八岁的年纪,比起原来十四五岁的青涩少女,就像盛放到极致的花儿,艳美的让人心神摇曳。 她看着他,眸色如水,清澈的,朦胧的,潋滟的,依赖的。 这样的她,总会让倒影在她眼中的人觉得,自己是她的全部。 但其实,她只有这个时候,才会乖乖待在他掌心,而不是头也不回的展翅飞走。 寡人真的很爱你。rdquo;昏黄的烛光摇曳,恍惚间,殷宸听见,男人在她耳边低低的耳语,像是带着恨意,又像是无可奈何的叹息:爱到无法忍受失去你,爱到几乎快被你折磨疯了!rdquo; 大周雍容威严的帝王,怎么可以满心的阴鸷和疯狂,满心只想着折了她的羽翼,封了她的天空,用黄金做的锁链将她禁锢在他的领地,让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只能看着他,再也不能跑走,只能哭着承受他所有的爱意和欲望。 是她一步步的让他变成这个模样,又凭什么自己能依然纯洁的尘毫不染?! 便是地狱,他也要拉着她一起下! 作者有话要说:  殷小宸:喂,是晋江局么?我要投诉,我男朋友是个变态,他要小黑屋我,你们快派个人来把我救出去! 晋江客服小黎:您好,客服小黎为您服务,经过我们的调查,我们一般认为这种情况该归属于情趣rdquo;范围,或者称为萌点rdquo;,距离变态rdquo;还有一定差距,暂时不能受理哦~ 殷小宸:啊啊啊这还不叫变态!他都要囚禁py了!链子都捆上了!屋子也封上了! 晋江客服小黎:您好,本局规定需要采取措施的变态范围包括但不限于杀人、分尸、冰藏、沾酱油吃hellip;hellip;如果有上述情节,我们会立刻出来mdash; 殷小宸(期待眼):制止?! 晋江客服小黎:不,帮您收尸,免费火化,可以走不发臭的特快路线的哦~\(≧▽≦)/ 殷小宸:hellip;hellip; 第44章 铁血帝王(十四) 好酸啊hellip;rdquo; 殷宸还没睁开眼睛, 先下意识翻了两个滚儿, 不满的咕哝着:谁打我了hellip;是不是都打肿了hellip;好酸啊呜呜hellip;rdquo; 规则能清晰听见自己额角跳起来的声音。 它凉飕飕道:你起来, 自己看一看不就知道了么?rdquo; 殷宸勉强的睁开一只眼睛,被光晃了下眼睛, 立刻翻了个身:不要,天还亮着呢, 我要继续睡。rdquo; hellip;rdquo;规则:起来mdash;rdquo; 殷宸哼哼唧唧爬起来, 迷蒙的揉了揉眼睛, 然后,惊呆了。 这是哪儿?!rdquo; 她看着空旷密闭的房间, 铺满华美波斯地毯的地上堆着各式各样的珍珠宝石, 天上挂着好几颗硕大的夜明珠, 泛着盈盈的光晕, 照亮了漆着黄金的梁柱。 殷宸愣愣低下头, 扒开厚厚的柔软的床垫, 下面露出玉石翠绿莹润的光华, 像是流淌的绿色泉水,看久了都让人头晕眼花。 殷宸就觉得头晕眼花。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rdquo;规则凉凉道:现在,是你破坏天机图那天之后的第三天,白天。rdquo; 我觉得我在做梦hellip;rdquo;殷宸喃喃着,站起来刚往前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阵锁链晃荡的声音,一股子力气拉扯着她的脚踝,让她走到床边就不能前进一步。 殷宸僵硬的回过头, 看着那足有男人手臂粗的玄铁锁链,又顺着一寸寸,把目光定格在圈着自己脚踝的玄色脚环上。 -- 第98页 为什么还不接受现实呢。rdquo;规则沧桑点烟,语气里却藏着近乎嚣张的幸灾乐祸:你被小黑屋了啊,小傻子。rdquo; 殷宸哽咽一声。 不,我不信!rdquo;她跪坐下来,使劲儿抠着脚环,但她那能把山石砸出来个坑的力道,却竟然没能在上面划出一道划痕。 殷宸抠了老半天,屁用没有,终于松开手。 这时,昨晚她昏昏沉沉时、那些光怪陆离的记忆终于从脑海中苏醒,男人低沉沙哑的耳语,强烈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hellip;hellip; 殷宸呆呆坐着,好半响才哀嚎一声,崩溃的趴在床上翻滚:魏元衡怎么变成这样了!他怎么就变态了啊!rdquo; 这个问题,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rdquo;规则呵呵:你不能因为初印象他是小绵羊,就一直把他当小绵羊,一而再再而三的渣人家,人家好歹是个大帝啊hellip;啧啧,你瞧瞧,这不就被逼疯了吧。rdquo; 那是我想渣么,都是这垃圾天劫逼的我,我也舍不得和我男朋友分开呢。rdquo;殷宸委屈的不行,她一个三观端正好凶兽凭什么就得背上渣女rdquo;的黑锅:不行,我一会儿得和他要个说法!他不能这样欺负我!rdquo; 殷宸话音刚落,对面的墙壁传来机括运动的轻响,两面墙壁缓缓向两边大开,一身玄色长袍的男人慢条斯理走进来。 殷宸下意识回头看他。 堆砌着金银珠宝的暗室内,侧坐在玉石上的女人侧首看来,眸色清澈如水,偏眼尾透出浅浅的霞红,显得眉眼近乎勾魂的风流妖气,那一头比雪更洁白无瑕的长发及腰,微微翘起发尾与绒白的长尾搭在一起,只露出白皙脚踝上那一圈玄色,像是在雪中染了一点墨色,刺目的晃眼。 魏元衡看着她,眸色一寸寸幽深晦涩。 他觉得,这大概是他见过最美的景象。 因为这样的她,让他清晰的意识到,这是属于他的女人。 这一点,让他无比安心。 殷宸看见魏元衡之前,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发难,让他意识到这样束缚她的自由是多么的不合理,但是,看着男人慢条斯理的走来,对上他那高深莫测的眼神,殷宸又不知不觉虚了起来。 咳。rdquo;她的声音比刚才小了八个度数:阿衡,你这样绑着我,不好吧hellip;rdquo; 规则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你还能更怂一点么?! 哦,哪里不好?rdquo;男人慢慢走过来,坐在床边,揽着她进怀里,下巴轻轻摩挲她发顶,薄唇勾起的弧度意味深长:我觉得,很好啊。rdquo; 绑着你,你就不会跑了。rdquo;他爱昵的亲了一下她脸颊,似无比柔情:你说是不是?rdquo; 殷宸悄悄咽了口唾沫。 确定无疑了,这绝对是变态了。 不,她不能和变态死杠,她要怀柔、她要讲究计策。 她当机立断搂着他的脖子,蹭着他的脸:阿衡,我知道你生气,但是我可以解释的。rdquo; 殷宸冲规则说:你现在得让我解释吧,我跟你港我要是再不解释我指定就凉在这儿了。rdquo; 规则勉强点点头。 殷宸立刻道:我那天其实是感受到盛安城里异样的灵气波动,我怕出乱子,就赶快出了城,然后发现张简丰他在郊外一个灵眼里摆了个天机图,天机图你不知道,是个很邪门的失传阵法,可以逆转人的气运从而改变人的命运,张简丰那个坏蛋,他偷偷摆阵盗走你的帝气,想将你取而代之,那我怎么能答应呢,我不顾危险就冲上去,直接废了他的阵法,然后我怕你担心,我又赶快跑回来了hellip;rdquo; 殷宸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她觉得自己对男朋友真是没话说,她哼哼道:那庄子可远了,里面有好多死士要砍我,阵法破了还有好多的帝气灵气往外涌,撑的我难受死了hellip;就算这样我还是第一时间回来找你,结果你竟然囚禁我,你还酱酱酿酿我,人家现在都还难受呢哼哼hellip;rdquo; 她把脸埋在男人颈窝,等着男人听了心疼的来抱她,跟她道歉,然后她还得好好考虑一下再原谅他,但是,男人竟然好半天没说话。 殷宸觉得有点奇怪。 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脚踝痒痒的。 她抬起头,看着男人伸出手,轻轻抚弄着她脚环上的花纹。 殷宸一看,顿时嘟起嘴:不要这个,沉死了,给我脚踝都弄疼了。rdquo; 她以为已经没事儿了,抱着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腻腻歪歪,跟个小妖妃似的嘀咕着:阿衡啊,那个张简丰太坏了,野心勃勃啊,你赶快凭死他吧,虽然他以前给你干活儿挺麻利的,但是当断则断,你可别心软hellip;rdquo; 寡人昨天,见了江越。rdquo; 魏元衡忽然淡淡来了一句,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殷宸愣了一下,不明所以道:哦,怎么了?rdquo; 他呈给了寡人大把张简丰贪污受贿、私建亲军兵马的证据,他说,这些东西都是你给他的。rdquo; 是的啊。rdquo;殷宸坦荡说:这就是那天在张家私苑找到的。rdquo; 魏元衡抬眼,静静看着她:既然是你找到的,为什么要给他,要让他呈给寡人?rdquo; -- 第99页 他的语气平淡却危险,让殷宸感觉有点毛毛的,小声说:因为我觉得他挺有潜力的,但是如果他仅仅有一封密信,你根本不会召见他的,只有他拿着这些东西,你才会见一见他,给他个机会hellip;rdquo; 帝王的眼中是山海天下,那么多人才源源不断的供他选择,他怎么就会看上一个乍一看平平无奇的江越。 但是,这个少年是将来会为他披荆斩棘、立下战功赫赫的心腹大将军啊,怎么能这么错过。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目光清正又澄澈,真诚的让人不忍心去怀疑。 魏元衡静静看她半响,忽然轻叹口气,轻轻摸上她的脸,额头慢慢抵上她的。 他这样问她:你还记得,距离我们初见,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么?rdquo; 殷宸不知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毫不犹豫道:十八年了。rdquo; 是啊,十八年了。rdquo;他淡淡道:而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还不足半年。rdquo; 殷宸突然觉得心口发酸。 十八年前,我才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母亲惨死宫中,外祖一族战死沙场,父王忌惮我年轻,大王子和贵妃恨不得至我于死地,那时的我一无所有,而你,就像神送来的礼物,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出现,救赎我,那才有了周国的雍王,有了大周的帝王。rdquo;他抱着她,慢慢说着:昨天我看见江越,恍惚就看见了少年时的我,身世凄惨一腔意气,却英姿勃发、一往无前,但他比我更干净,比我更纯粹,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稍加打磨就足以亮出无比明亮的光。rdquo; 他和你不一样!rdquo;殷宸突然打断他,她认真的看着他暗沉的眸子:魏元衡是独一无二的,是没有人可以比拟的。rdquo; 魏元衡低低一笑,不说是信还是不信,殷宸一急:我说真的,他在我眼中就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少年,但你不一样,你是我喜欢的男人。rdquo; 少年终究会长成英挺的青年,而我已经老了。rdquo;他近乎爱怜的拂过她眼角:你会永远貌美如花、永远风华绝代,你会渐渐厌倦我,渐渐喜欢上更年轻鲜嫩的容颜、会喜欢更纯洁干净的灵魂,会喜欢更热烈蓬勃的mdash;rdquo; 不会的!rdquo; 殷宸断然打断他的话。 她紧紧抱着他,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一滴一滴打在他侧脸,顺着脖颈往下淌。 我不会变心的,我只喜欢你,我只爱你,我不觉得你老,也不觉得你脏,他们谁都不如你好,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你别这么说,我听了心里难受,太难受了。rdquo;殷宸哽咽着去吻他的唇:等你老了、等你病重了、等你要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我不是大周的妖灵,我是你的妖灵,你是我的王、是我的夫君,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rdquo; 她在他怀里,像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终于到了家长怀里,放肆的大哭着,边哭边执拗的吻他,咸涩的眼泪在唇齿间,魏元衡却觉得,那是他尝过的最甜美的味道。 他摸着她的脸,把她按在颈窝里,轻轻拍着她后背,温柔的哄着:好了,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不哭了啊hellip;hellip;rdquo; 泣不成声的她看不见他的目光,没有她想象的哀戚悲伤,只有温柔、爱怜,和无比深沉谋算的势在必得。 魏元衡耐心的哄了她好一会儿,她才渐渐收了泪水,窝在他怀里,时不时抽噎一下,手却死死抓着他的衣角。 是我不好,我们不提这些了。rdquo;魏元衡轻轻拍着她,柔声道:饿了么?你睡了很久,吃点东西吧。rdquo; 殷宸抽了下鼻子,点点头,眼巴巴看着他。 因为刚哭过,她的眸子就像被水洗过的玉石,无比剔透而惹人怜爱。 魏元衡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刚动了动,殷宸却下意识抓住他。 他笑起来:就去一下,乖啊。rdquo; 殷宸乖乖点了下头,看着他走出暗室,没一会儿又回来,端着一个食盒,里面都是她爱吃的菜。 他用筷子夹着喂她,殷宸吃一口,就小猫似的凑到他旁边去吻他。 明明是他说自己不安心,殷宸却突然觉得,自己也好心慌。 他现在是人类,会老、会病、会死。 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光是能看见的伤痕就数不胜数,那留下的陈年暗伤又该有多少。 怎么办啊hellip;rdquo;殷宸带着点点哭腔说:是不是御医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些了?你得好好养身体啊,历史上好多皇帝就是年轻时坏了身体不当回事儿,早早就不行了。rdquo; 魏元衡失笑。 他把她抱在怀里,吻了吻她汗湿的鬓角:我没事儿,就算为了你,我也会注意的。rdquo; 殷宸闷闷嗯rdquo;了一声,又小声抱怨道: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不要那么拼命,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rdquo; 知道了。rdquo;魏元衡漫不经心的应着,又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肚子:比起这个,倒是另一件事,更令我烦心。rdquo; 殷宸抬头看他,他撩开她额角的碎发,微微一笑:你当张简丰为什么敢想谋逆,因为我已过而立之年,却膝下无子,魏家宗室这些年也因为种种原因被我一再打压,只要我死了,朝廷挑不出合适的继承人,张简丰便可执掌大权。rdquo; -- 第100页 殷宸意识到什么,看着自己的肚子,又慢慢红了脸。 所以啊。rdquo;他咬了一下她耳垂,嗓音低哑的近乎诱哄:给我生一个孩子吧,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用尽一切去爱他,等天下大统,我把一个繁荣太平的江山交给我,我们就离开这里,去看遍天下大好河山。rdquo; 殷宸甩着毛茸茸的尾巴,小小声道: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啊。rdquo; 魏元衡的眸色慢慢幽深下来。 很快的。rdquo;他轻轻吻上她,低低的暧昧的笑着:他很快就会来的。rdquo; hellip;hellip; 暗室里夜明珠昼夜亮着,让人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 身边一阵翕动,殷宸揉开眼睛,看见魏元衡披上外袍的背影:你要去哪儿啊?rdquo; 大秦递来国书,要派使团入我大周谈和,朝议上百官争论不休,我得再召几位重臣商议。rdquo;魏元衡看着睡的迷迷蒙蒙的小姑娘,心中柔意绵长,俯身过去亲了亲她额头:接着睡吧。rdquo; 殷宸呆呆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慢吞吞把脚从被子里伸出来:这个hellip;能不能解开啊~rdquo; 自从魏元衡说过那些话,殷宸对他就总有些小心翼翼,总怕哪一句又伤到他那颗脆弱的人类心,让他觉得她又要抛弃他。 唉,男朋友心里压抑的太久了,她不能再刺激他,得小心哄着。 唉,这可真是种甜蜜的烦恼啊。 魏元衡摸了摸那玄色的脚环,在殷宸忐忑的注视下笑了起来。 他反身干脆利落拔出天子剑,一剑劈开刚硬的铁链,然后打横抱起她,大步往外走。 对不起。rdquo;他歉意道:那天我昏了头。rdquo; 殷宸赶紧摇摇头,环着他的脖子:是我不该不给你安全感,让你生气。rdquo; 魏元衡轻笑一声,把她放在床上,爱昵的蹭了蹭她的鼻子: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林歌他们候在外面,你需要便唤他们。rdquo; 殷宸乖乖点头。毛尾巴留恋的攀了攀他的手臂,被他握过来揉了揉,痒痒的,她笑着往后躲,他又亲了亲她,把尾巴放进被窝里,转身推门离开。 殷宸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往后倒在床上,卷着被子滚啊滚,叹气道:男朋友真是太辛苦了,他这样操劳,对身体不好啊。rdquo; hellip;rdquo;规则忍不住吐槽:你就不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刚小黑屋了你唉,他对你囚禁py了唉,你就这么原谅他了?!rdquo; 殷宸一脸你什么都不懂rdquo;的表情,痛心疾首:你没看出我男朋友心里压力有多大么?你没看出他心底有多不安么?我是妖灵,作为情侣间更强大的一方,我就要更加体谅包容他,他是因为太爱我了,而且已经诚心向我道歉了,我怎么还能揪着不放呢?你也别太小气了,放开心胸,才能看的更远。rdquo; 规则简直目瞪口呆。 殷宸充分给他展示了,什么叫一谈恋爱傻三年,什么叫被甜言蜜语糊了眼。 我服了,真的。rdquo;规则说:我看出来了,你和魏元衡就是天生一对,可以,非常合适。rdquo; 一个傻白甜恋爱脑,一个城府深不可测;一个步步为营精心筹算,一个傻呼呼就往坑里跳还在坑里待着很开心,这特么还有什么可说的?!天作之合,般配的不行! 殷宸嘻嘻两声,又继续在柔软的被褥上滚来滚去:我才不像你想的那么多呢,只要他爱我,我也爱他,开开心心在一起就好了,因为其他的原因而生气吵架,实在是太亏了。rdquo; 毕竟,要一次次相爱又分开,他们相爱的时间,根本不足以承受这些误会和分离。 规则慢慢沉默了。 有那么些时候,殷宸总会给它一种太通透的感觉,因为看的太明白,反而难得糊涂。 殷宸折腾了大半天,才慢吞吞的起床。 林歌带着宫女进来,为她梳妆打扮。 海外朝贡来的琉璃镜里,反衬出一张美艳到妖气的容颜,林歌捧着她一缕雪白的发丝,轻轻为她挽成一个垂云髻。 殷宸摆了摆头,看着林歌往头发里插上漂亮的珠钗:我这个头发颜色是不是太显眼了,要不要染成黑色?rdquo; 林歌笑了一下:殿下的头发很好看,没有人敢置喙的。rdquo; 殷宸捧着脸,懒洋洋道:陛下还没下朝么?已经走了好久了~rdquo; 要是别人问,便是窥探帝踪罪当处死,但是她这样问,林歌却毫不犹豫道:内阁半个时辰前就散了,派去张府的御医来报,张相国清醒了,陛下微服去瞧一瞧,已经交代了,晚饭您先吃着。rdquo; 殷宸一听,一下子来了精神:张简丰那个坏人,还看他干嘛,趁早凉了好。rdquo; 张相国为相十年有余,坐镇朝堂多年,桃李天下、贤名远扬,在大周百姓心中有极高的威望。rdquo;林歌意味深长说:陛下与张相自大周风雨飘摇那些年走来,如今大周盛世近在眼前,若是传出君臣失和的消息,难免惹得人心惶惶,倒是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rdquo; 殷宸若有所思。 林歌又道:不过,陛下去张府,恐怕晚膳也要在张府用,张相国刚刚痊愈,张府主母早逝、小公子年纪又小,怕是要由张大小姐作陪了。rdquo; -- 第101页 殷宸愣了一下,仰头去看她。 林歌笑起来。 奴婢以前,曾是嘉国后妃,嘉王懦弱多情,朝中势力繁杂,纷纷献美入宫以掌后廷,后宫美人无数,妃嫔勾心斗角、每个人都想得到王的宠爱,都想踩着别人往上爬。rdquo;林歌为她戴上最后一支东珠凤钗,看着琉璃镜里风华绝代的美人,笑容带着些许怅然、些许释然和喜悦,她轻声道:殿下,一位帝王,不纳妃、不联姻,十年来硬生生顶着前朝和天下的压力,年过而立而膝下无子;陛下对您的情意,远不是简单听过的那么清浅而浪漫的,那是一份,太深沉的爱意。rdquo; 奴婢真心希望,您能与陛下好好的。rdquo;林歌低低道:世间只有太少的人,有幸能得到这样的爱,也有能力回报这样的爱。rdquo; 殷宸眨了眨眼,慢慢笑起来。 那你给我打扮的好看一点。rdquo;她扬了扬下巴:我得比那个张小姐好看。rdquo; 林歌抿唇一笑:好。rdquo; 她为殷宸系上流仙裙,披上雪色的毛绒披风,她腰间佩着的缨络玉佩相撞,发出清脆的鸣响。 她躬身要退开,殷宸突然拉住她。 你也会幸福的。rdquo;殷宸认真的看着她,眸色闪闪发亮:我能看见,你未来会很幸福的。rdquo; 林歌怔住了,好半响,她才慢慢笑起来,眼眶微微发红。 她做过庶女,做过妃嫔,做过女官,曾卑微到尘埃里,也曾看似高高在上,但前半生过去,第一次有人如此坚定的告诉她,她会得到幸福。 好。rdquo;她用力点头,破涕为笑:我们都会幸福的。rdquo; 殷宸无比灿烂一笑,绕开她往外面跑,长长的华美的裙裾被风拂起,像是艳丽的花朵,向着她的爱人、她的幸福,无比欣喜的绽放着。 第45章 铁血帝王(十五) 参见陛下, 陛下圣安。rdquo; 张相府门口, 众多来探望拜见的官员学子纷纷跪下, 仪仗缓缓停下,一身玄色便袍的帝王走下马车:平身吧。rdquo; 他说着, 已经跨过了门槛,重重禁军将门口封禁, 留在门外的众人看着, 不禁感叹:陛下待张相果然看重, 听说张相昏迷那日,陛下特赦在正阳偏殿诊治, 又破格派下御医来守着, 如今张相刚醒, 陛下又来探望。rdquo; 正是呢。rdquo;有人紧接着:之前总有坊间谣传, 说张相功高震主、为陛下所忌惮, 瞧着如今情形, 分明是无稽之谈。rdquo; 虽说如此, 但如今张相的确是手伸的长了些,不说别的,只前些日子清平州府驻兵那事,本该是由太尉监管,张相却是平白插了一手hellip;hellip;rdquo;来人的声音渐渐压低,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听见消息的张家众人匆匆赶来恭迎圣驾,张小姐牵着年幼的小公子站在最前面,恭敬的跪下, 浅色的长裙、羸弱纤细的身形极为惹人爱怜。 陛下圣驾亲临,我张府有失远迎,恳请陛下恕罪。rdquo; 起吧。rdquo; 魏元衡并不看他们一眼,只平静的绕过,边走边问姜御医:张相身体如何了?rdquo; 姜御医恭敬答:回禀陛下,张大人年纪渐大,又操劳疲乏,兴许是那一日朝上见百官争议不休、心系朝事气急攻心吐了血,伤了肺腑,需在府中静心调养,否则恐与寿元有碍。rdquo; 默默跟在后面的张小姐正听见这些话,咬住唇,眼底流露出不甘又绝望的意味。 明明hellip;就快要成功了hellip; 魏元衡漫不经心的听着,走过仙鹤影壁,穿过漆花廊亭,走进正房。 一进屋子,就闻到浓郁的药香,几个侍女正服侍着张简丰用药。 张简丰相貌清俊,留着短髯,气质儒雅威严,虽早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却从来目光炯炯、气势盎然,自有相国的威仪气度,这一病,却像是抽掉了他整个人的脊梁骨,让他看着瞬间老了十岁不止。 听见声响,他抬头看来,看见面色淡淡的魏元衡时,浑身一颤,随即挣扎着下了地,恭敬叩首:微臣参见陛下。rdquo; 免礼吧,爱卿还病着,何须如此。rdquo;魏元衡慢慢走过来,虚扶一把他的手臂,张简丰整个人又是一颤,半响才道:谢陛下。rdquo; 他身体虚弱,站起来颇为艰难,张小姐赶快上前扶住他,弯腰时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脖颈,担忧的唤了一声:爹爹。rdquo; 魏元衡在旁边的太师椅坐下,侍女端上热茶,他慢慢摩挲着瓷白的杯壁,似笑非笑看着这父女情深。 张相啊张相。rdquo;他突然轻叹一声:你好歹也是跟着寡人一道打下这大半个江山的人物,临了临了,竟只能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了么?rdquo; 你动了淮海兵饷,私藏古北战马军备,勾结大秦皇族,设下天机天象图,这些寡人都能当你是个人物,可你想卖你的女儿,未免是拉低了你。rdquo;魏元衡轻轻一笑:张相国,你太让寡人失望了。rdquo; 屋中的气息瞬间凝固。 张简丰拽着张小姐,毫不犹豫的跪下,五体投地,额头狠狠磕在地面上,泣声道:陛下hellip;rdquo; 张小姐浑身发抖。 她没想过,皇帝居然早已知道了这些,甚至,比他们以为的知道的还要多! -- 第102页 陛下明察,民女不敢hellip;rdquo;她下意识想要否认,却被张简丰狠狠斥责:住嘴!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rdquo; 张小姐瑟瑟不敢言语,张简丰颤声道:陛下hellip;rdquo; 魏元衡微微垂眸,似是在神游。 咱们也做过十五六年的君臣了。rdquo;他慢慢道:那时候,寡人还是周国身份尴尬的王子,你是郁郁不得志的士子,寡人还记得你那篇被考官换掉的文章,言辞激昂、满腔热血,不像是已过了而立之年的人,倒像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寡人当时便觉得,一定要见一见你。rdquo; 张简丰也不禁回忆起当年,眼神恍惚,泣诉出声:陛下对老臣知遇之恩,微臣合该以死相报,是微臣被蒙蔽了心智,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丑事,有罪于陛下,有罪于大周。rdquo; 十年前的他,不会想到自己有今日。 当年挥洒笔墨慷慨激昂、发誓为大周赴汤蹈火的张简丰,终于也成了权势泥潭中的一员,成了他曾经最憎恶最不屑的人。 八年心血,一朝功亏一篑,这些年的忐忑、恐惧、野望、不忿一时间尽数化为乌有,看着眼前深沉平静一如往昔的帝王,他心里在绝望之余,反而慢慢涌出冷静和释然。 陛下征战在外,微臣坐镇朝堂,大权握于一手,予取予夺、万人之上hellip;权势就像罂粟,一沾染上,就再也挣脱不得。rdquo;张简丰苦笑着,像是倾诉,又像是喃喃自语:陛下征战半生,无妻无子,诺大的江山,竟眼看将无人继承hellip;陛下,其实微臣总会想,若是陛下有个一儿半女hellip;hellip;rdquo; 张简丰。rdquo;魏元衡笑了起来:魏氏的江山,寡人的大周,寡人说让谁继承便让谁继承,与你有何干系?rdquo; 那不过是一个借口,一个纵容他自己野心的借口。 若他魏元衡有了孩子,这孩子身上最好还流着张氏的血,这样作为外祖一族,张简丰就能不承担任何谋逆风险的、理所当然的将来继续把持朝政。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握着权柄的日子久了,就恍惚觉得自己真是权柄的拥有者。 张简丰沉默半响,惨烈一笑:是,是微臣,大错特错。rdquo; 房间一时寂静下来。 魏元衡仰了仰头,眉目淡淡。 人无完人、清水无鱼,你是寡人的旧臣,十五年的君臣之谊,你但凡做的不过分,寡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你和你的后辈尊荣富贵。rdquo;魏元衡道:但是,你终究是让寡人失望了。rdquo; 张简丰闭了闭眼。 魏元衡站起身,宽大的云袖垂下,龙头履上金龙绣纹威势昭昭。 他垂眸看着张简丰斑白的头顶,平静道:一月之后,大秦使团将抵达盛安,想必那时张相的病也大好了,便负责迎宾事宜吧,定要一显我大周风仪。rdquo; 这看似风光荣耀的任务,却让张简丰满嘴苦涩。 他这时竟恨自己,做了太久的臣子,所以太清楚帝王的深意。 你平生只得一子,那孩子还小,是个清清白白的,寡人不会用他,但寡人会保他一世富贵太平,娶妻生子、侍花弄草,做个富贵闲人。rdquo;魏元衡缓缓道:相国,你看这样可好?rdquo; 张简丰一瞬握紧了手,又无力的松开。 他伏趴在地,低低道:微臣,遵旨。rdquo; hellip;hellip; 低调华美的马车自张府门前停下,徐如掀开帘子,恭敬迎殷宸出来。 倾国倾城的美人,浅粉色白绒领的披风勾勒出风流窈窕的身段,俏生生站在寒风萧瑟的深秋里,像是将整幅画都染上了艳丽华美的春意。 守门封路的禁军和张家门房眼底满是惊艳,李毕不认识殷宸,但是他看见了徐如,顿时心头一凛。 陛下在张府里,这天下,有资格让徐如侍奉左右的,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 他大步上前,冲着殷宸行礼,沉声道:参见殿下。rdquo; 殷宸歪了歪头:陛下在里面么?rdquo; 李必退开让出道路:是,殿下请。rdquo; 殷宸提着裙子走进张府,没走几步就看见正往外走的魏元衡。 他负手而立、神色淡淡,背对着她跪了一个年轻女子,身形纤细美丽,哭声娇怯细弱,惹人心怜。 殷宸瞪了瞪眼睛。 好啊,情敌果然来作妖了。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仪态万千的往前走,并柔声唤了一句:陛下~rdquo; 陛下,民女知道爹爹酿下大错,民女愿意为陛下分忧,爹爹与秦王的密信往来民女无意间撞见过,民女知道大秦边陲军备,陛下hellip;民女知情不报是大罪,民女只想改过赎罪,求陛下hellip;hellip;rdquo;张小姐边哭边吐字清晰的说着,她虽听不懂父亲与陛下的暗语,但也知道张府即将大难临头,她必须得为自己找一条出路。 她膝行上前,姣好的容颜泪珠点点,松散的领口露出些许旖旎春色,她却似一无所觉,只泣诉道:陛下,民女知错了,求陛下网开一面mdash;rdquo; 这时,她突然看见一直喜怒不辨的帝王神色微动,向着大门的方向侧过头去,同时一道柔婉的女声传来:陛下hellip;rdquo; -- 第103页 张小姐有些惊愕的看去,见一个一身华美宫装、容貌美艳近妖的女人婀娜着走过来,理所应当的靠进帝王怀中,娇声道:陛下,您做什么呢hellip;rdquo; 张小姐瞪大眼睛,等反应过来,带着那么几分惊骇和恶意的紧盯着帝王垂下的手。 她不知这女人是谁,但她知道陛下不近女色,这女人如此放肆,合该被千刀万剐! 但是她没想到,惯来威严冷沉的帝王没有露出半点怒色,反而抬起手,自然的环着她的腰,带着说不出的宠爱:你怎么来了。rdquo; 殷宸心说我再不来,这家伙儿不得扑你怀里了。 但她面上却娇笑一声,撒娇般扯着他的袖口:臣妾想陛下了~rdquo; 魏元衡捏了一下她的脸,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嘴这样甜,走吧。rdquo; 殷宸小眼神往不可置信的跪着的张小姐那边瞟,魏元衡却已经揽着她转过脸,边往前走边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看她做什么。rdquo; 才不是。rdquo;殷宸哼哼了两声,小小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百官百姓都想让她当你的皇后呢,说她贤良淑德、仪态大方hellip;哼,才不是,她心眼坏的很,我那会儿都听见了,她嫁不了你就要弄死你,你别信她的鬼话。rdquo; 好,我不信。rdquo;他微微俯身,在她耳畔轻道:我只信你的话,你让我摘星我便去摘星,你让我揽月我便给你揽月,我只做你一个人的昏君。rdquo; 甜言蜜语这样好听,殷宸耳环微微发红,往他怀里锤了一下。 出了张府,殷宸不想上马车:难得出来一次,溜达溜达嘛,我还没看过盛安城呢。rdquo; 魏元衡看了看她:盛妆华容、倾国倾城,周围的禁军都会忍不住看失神,更何况是街上的寻常百姓。 今日天色不早了,过些日子吧。rdquo;他亲一亲她的额头,温声道:挑个好日子,我陪你出来玩一整天。rdquo; 殷宸想了想,觉得也可,她又撒娇说:那我不要坐马车,我要你带我骑马回去。rdquo; 魏元衡低低一笑,让李毕牵马来,抱着她上了马,自己也翻身上去,一只手臂把她圈在怀里,另一只手勒住缰绳,调转马头。 坐稳了。rdquo;他叮嘱一句,一夹马肚,马儿嘶鸣着跑出,身后禁军纷纷骑马跟上。 我很高兴你能来。rdquo;顺着春州小湖踏马而行,清风拂面,殷宸靠在男人怀里,听见他胸膛低沉的震动:我也喜欢,你为我吃醋。rdquo; 她咬唇笑,转身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道:那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宫里冒出来一个女人了。rdquo; 空置十年的后宫突然有了动静,殷宸想想就知道前朝天下会激起多大的浪花。 是啊。rdquo;魏元衡的声音一点点溢出笑意,像是得偿所愿,又像是某种郑重的承诺,他说:天下都会知道,大周的皇后,回来了。rdquo; 回来了,就再也不会走了。 殷宸慢慢抓住他揽住她腰的手,十指相扣,抿着唇笑,轻轻应了一声。 不再走了。 hellip;hellip; 渐渐临冬的时候,御花园里大半的花都凋谢了,殷宸便天天周游在水榭楼台那边,坐在小亭边喂鱼,一喂就是一大天。 自你来了这儿,已经死了五条珍稀的凤尾了,都是撑死的。rdquo;魏元衡慢慢走上石阶,看着侧坐在亭边,懒洋洋把小脚放进水里的殷宸,皱起眉头轻叱:与你说了多少次,天寒了,不能光脚踩水。rdquo; 殷宸斜他一眼,不搭理他。 她生气呢,宫里都玩腻了,他说好的带她玩也一直不兑现,她就只能玩鱼了,最好只剩个空湖给他,让他出尔反尔! 一身华重朝服的帝王,却自然的半蹲在地上,把她的双脚从水里捧起来擦干,殷宸坏心眼的泼水,把他的衣角湿了一片,魏元衡慢条斯理按住那双不懂事的脚,看着她:今日大秦使团入城,我本打算带你出去,但看你这模样,却是没这个意思。rdquo; 殷宸浑身一僵,半响,乖乖把脚伸过去,脸也凑过去亲一下他,变脸似的甜甜道:好夫君,人家错了,人家想去~rdquo; 魏元衡不搭理她,只是用巾帕细致的将她的脚擦干,浸过水后雪白柔嫩的肤色,被脚踝上玄色的脚环更衬的丰艳勾魂。 魏元衡摩挲了一下脚环,殷宸讨好的腻歪着:夫君,我也不跑,这个就摘了吧,好奇怪啊。rdquo; 我不觉得奇怪,我觉得很好看,尤其是hellip;rdquo;他揉捏一下她的耳垂,在她耳边慢条斯理说了一句,殷宸脸颊顿时爆红,双手捧脸蜷在一起。 这么冷静强势的开车,简直太羞耻了。 魏元衡摸摸她毛茸茸的尾巴,殷宸把尾巴抽回背后,尖尖软软的尾巴尖翘了翘。 魏云生失笑,给她把鞋袜穿好,打横抱起害羞的小姑娘:走了,再晚使团就已经进驻竹离馆了。rdquo; 殷宸被换了身浅蓝色的常服,带上厚厚的面纱,和同样换上藏蓝常服的男人一起出了宫。 一出宫城,喧嚣嘈杂的市井之音便取代了禁城中的寂静威严,殷宸兴奋的掀着窗帘往外看,看见路上行人如织,戏耍叫卖声不绝,街边木楼层叠交错,宾客熙熙攘攘。 -- 第104页 她上次进盛安城,是以雪狐妖灵的身份自中街游街入宫城,夹道欢迎的人虽然多,场合却郑重,比不得如今真正的市井之态热闹。 这座城池,比她想象中的更繁华更太平。 马车在最高大的酒楼前停下,魏元衡拉着殷宸走出来,顺着楼梯往上直到顶层。 顶层地方宽敞,划分成几个隐私的隔间,绕过屏风走进去,半敞的窗扉正对着中街大道。 仪态得体的侍女端上丰盛的酒菜,徐如和林歌关上门在外间守着,内室只剩下殷宸和魏元衡两个人。 殷宸靠在窗边紧紧盯着外面,突然兴奋一声:来了来了!rdquo; 两营城军自街角跑来,把中街人流往两边分,分出一条宽敞的大道,随即城外传来一道道号角声,大秦使团缓缓行进城中。 大秦是老牌强国,一代代秦王励精图治,给这个国家积累了丰厚的底蕴,若不是魏元衡统治的大周异军突起,说不得现在大秦便已经是天下之主了。 但是,也正因为大周以可怕的速度崛起,帝王颇为宽厚清明的统治有力的强大着国力,十几年内便跨越了大秦严刑酷法几十年的努力,反而成了如今最大的帝国,压了大秦一头,大秦较劲良久终于卸了气,此次派来使团求和,高傲了几十年的头终于低了下来。 殷宸看着大秦使团队伍中那一匹匹汗血宝马,一架架大敞的箱子能看见里面堆的满满的金银珠宝、机巧奇珍,不禁啧啧道:他们的诚意看来很足啊。rdquo; 魏元衡并不往外看,只慢悠悠倒着茶:秦王室一代代的夙愿,便是一统四海,求和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有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向大周开战。rdquo; 他把温热的茶杯放在殷宸面前,淡淡一笑:当然,我也是如此。rdquo; 平分天下不过是个笑话,他与秦王都想成为这天下彻彻底底的主人。 殷宸接过茶杯也不喝,只看的津津有味,见状魏元衡摇摇头,他端起碗,夹了她爱吃的菜,坐在她旁边,喂她:张嘴。rdquo; 殷宸乖乖张嘴,嚼着腮帮子,眼睛却都不往这边转 mdash;活像个玩疯了的熊孩子。 魏元衡又夹起一筷子,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自己养了个小女儿。rdquo; 殷宸嘻嘻一笑,凑过来吧唧一口亲在他嘴角,回去又把那块肉咬走。 殷宸问:那个领头骑马的是谁啊,还有那架大红色的马车。rdquo; 魏元衡漫不经心道:领头的是秦王的二皇子,马车里是秦国五公主,秦国明里派了两人来表示重视,暗意却是两国和亲。rdquo; 一听和亲,殷宸头顶天线立刻就竖起来了。 和亲,和谁亲?rdquo;殷宸警惕的盯着他:不会是要把公主嫁给你吧。rdquo; 魏元衡刚要说话,殷宸突然捂住他的嘴。 他微微挑眉,见殷宸慢慢往后靠在墙壁上,把耳朵贴着墙。 男人扶额,低低的笑:你又想什么鬼点子。rdquo; 殷宸硬是把他拉过来,一起听。 这店里隔音做得极好,但是架不住这里一个武功奇绝,一个非人妖灵,隔壁人的谈笑声听得清清楚楚。 秦二皇子是嫡出皇子,五公主更是大秦第一美人、秦王的掌心肉,没想秦王竟派了他们出使。rdquo;有人似在感叹:秦王可真是下了血本了。rdquo; 另一人道:谁叫咱们大周强盛,若说五年前还要被他们压半头,如今却是要压秦国一头,秦王献女求和,也算是知情识趣。rdquo; 又有一人出声,似是喝多了,声音都是大舌头:要我说,秦王做的可不是赔本买卖,如今陛下空置后宫,膝下无子,这五公主美貌若是入了陛下的眼,即使是暂居妃位,将来生下的皇子是上钉钉的太子,陛下看在这份上,如何也会对秦国礼遇。rdquo;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rdquo;第二人突然压低了嗓音:不说那隐居佛寺不知面目的皇后,近来不是一直传言,宫里冒出来一位宠妃,听说容貌倾城、又性情柔婉可人,陛下极为宠爱,连宫室都没辟,直接赐住在承乾殿内同起同住,朝上接连有官员上奏问询,都被陛下搁置,我瞧着照这架势,陛下沉醉美人乡里,怕是没心思再管那秦国美人了。rdquo; 殷宸听着听着,瞪着眼睛,怀疑的指了指自己。 魏元衡低低笑着,凑过吻她一口,在她耳边低哑轻笑:柔婉可人,嗯?rdquo; 殷宸不高兴的拍开他。 嗯什么!她怎么就不能柔婉可人! 那边客人乘醉嬉笑,嘴里也把不住边,擅议皇家之事,又说着什么几美争艳夺宠rdquo;的风流臆想,魏元衡眸色渐渐冷沉,慢慢转着玉扳指,殷宸却已经歪过来,枕在他腿上,往上眨巴着眼睛看他:接下来去哪儿玩?说好玩一天的,不要那么早回去。rdquo; 她本来被簪好的头发散开,银白色的比丝绸更柔顺的长发铺了他满膝,他爱怜的顺了顺她鬓角的碎发,轻笑一声:带你去看个好地方。rdquo; 第46章 铁血帝王(十六) 嘻嘻。rdquo; 明净的琉璃镜前, 容色艳丽的少女托着腮发呆, 发着发着, 便忍不住笑起来。 殿下,往后靠一靠, 要不发髻就梳的不正了。rdquo;在她身后,林歌轻柔的为她绾起长发, 以一支点翠凤钗固定, 见她满面荣光, 抿唇一笑:是什么好事儿,让殿下这样开心, 往日里若这么早叫殿下起床, 殿下都无精打采的。rdquo; -- 第105页 殷宸咬着嘴唇, 小小声道:阿歌, 你知道hellip;望雪楼么?rdquo; 林歌微怔, 旋即笑了。 当然知道。rdquo;林歌在她发上继续以小钗点缀, 边道:陛下攻破齐国后, 下令扩建盛安城,特意在宫城西角辟出来一块地,召集天下能工巧匠,要建造望雪楼;时至今日,已经建了五个年头,陛下政务繁忙,却对这楼极为上心,平日里都要徐总管监督着, 隔个一两月还要亲自去看一眼。rdquo; 奴婢曾代徐总管去督建过两次,那望雪楼周围几里之内,都以雪白丝绢铺地,寒冰圈着四方,营造出雪原云雾缭绕的意境;楼身高十丈有余,以黄金漆柱、翠玉为树,顶楼是敞天的高台,可直接遥望过盛安城墙,往北遥望万里有余,风景美不胜收。rdquo;林歌手一顿,带着点调侃意味看着眼神亮晶晶的小皇后:奴婢原来还想不通,陛下不是喜好奢靡的性子,怎么就要大费周章建这望雪楼,直到见了殿下才明白过来,倾举国之力,却是为了讨殿下的欢心。rdquo; 殷宸捧着小脸傻笑:他昨天带我去看的hellip;我当年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这些年那么生气,居然还替我想着hellip;rdquo; 是啊,因为陛下再如何,也深爱您啊hellip;rdquo;林歌为她戴好耳环,笑着往后退两步:好了,殿下起来吧,大典的时候近了,得更衣了。rdquo; 宫女们捧来大红色的凤袍朝服,一层层为她披上,纹着金凤的腰封束住纤细的腰肢,挂上玉佩璎珞。 殷宸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腰,嘟囔着:我最近好像吃胖了,都有小肚子了。rdquo; 林歌笑了:殿下可真爱开玩笑,您明明纤瘦的很,陛下上次还说了,要御膳房多做些补菜给您补身子。rdquo; 殷宸半信半疑的摸了摸肚肚,外面传来珠帘被掀开的声音,伴随着男人低沉的嗓音:皇后换好了么?rdquo; 殷宸回过头去,看见一身黑底红纹龙袍的帝王缓步而来,看见她,眼底划过一抹惊艳,随即升起浓郁的笑意。 阿衡。rdquo;殷宸笑吟吟看着他,没像以前一样直接扑过去,而是等他走到了面前,才微微屈膝,礼节雍容而典雅:臣妾参见陛下。rdquo; 魏元衡低低笑起来。 他扶着她手臂,慢慢扶她起来,掌心温热宽厚的触感隔着厚厚的绸缎仍清晰可辨,他的手下滑,握住她戴着长长护甲的小手,轻轻摩挲。 你这样,很好看。rdquo; 殷宸咬唇吃吃的笑,狭长勾起的眼尾带着一点妖气,魏元衡心中一动,用指腹点了一点胭脂,轻轻在她眼尾擦过,淡淡的嫣红化开,她抬眸轻轻看来,美艳风流的不可方物。 魏元衡静静看着她,轻叹一声:真想把你藏起来,谁也不给看。rdquo; 殷宸笑嘻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可是那样,他们就不能羡慕你有这么好看的皇后了。rdquo; 魏元衡垂眸看她,半响一笑:你说的对。rdquo; 他侧头唤了一句:徐如。rdquo; 徐如应声,托着个小盘掀帘而入,殷宸好奇的往托盘里看,看见一顶凤冠。 通体由黄金掐丝制成的凤冠,珠翠宝石镶嵌成华丽的凤尾,红珊瑚雕成的凤头,衔着一颗雪一样洁白的珠子。 我在嘉王私库中,找到了这颗灵珠,让人打成凤冠,搁置了这么多年,终于能戴在她的主人头上。rdquo;魏元衡拿起凤冠,轻轻戴在她头上,灵珠正垂在她额前轻轻摇晃。 他执起凤钗,认认真真为她固定好,打量半响才道:很好看。rdquo; 殷宸抬手,爱惜的摸了摸,冲着他无比灿烂的一笑。 她知道,他想要的不是她的歉疚、不是她的悔恨,是她高高兴兴接受他给的一切,是她给他永远不再离开的承诺。 他想要的,她都可以给他,她希望,他能和她一样快乐。 魏元衡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转身,慢慢走出承乾殿,明黄色的经幢幡麾遮天蔽日,禁军开队、架辇随行,浩浩荡荡的仪仗徐徐往光华门去。 hellip;hellip; 光华门前,恢弘的广场东西两侧已经摆好了桌席,文武百官列坐,北侧九条跨河石桥直通广场,而南侧白玉阶架起的高台上,是空着的金龙榻。 今日有大秦使团觐见,场面极为热闹,官员面带微笑谈笑纷纷,貌美的宫女在席间穿梭,端茶倒水平添热络。 秦二皇子颇会做人,言语间尽显和善友好,不见半分倨色,端了一杯酒,亲自走到左席之首的张相面前,微微鞠了半礼,笑吟吟道:早闻张相贤名,舒倾佩仰慕已久,如今有幸得见,定要敬张相一杯。rdquo; 一月过去,张简丰已不见当日吐血虚弱之态,脸色红润、眼神锐利,威严端肃一如往昔。 他端起酒杯,冷淡又客气:秦二皇子客气,老臣不过是行分内之事。rdquo; 秦舒颇为关怀:张相过谦了,张相为国鞠躬尽瘁,听闻前些日子竟在殿上吐血昏迷,不知如今可大好了?rdquo; 张简丰道:多谢秦二皇子关心,老臣年纪大了,身体多有不适,幸得陛下恩宠,赐下御医良药,如今已无恙了。rdquo; 原来如此。rdquo;秦舒眼中划过一抹暗光,笑的却灿烂豪爽:周皇与张相果然君臣相和,实在令人羡慕。rdquo; -- 第106页 张简丰忙又谦虚着,两人正你来我往呢,却听远远传来一声声传报:陛下驾到mdash;皇后驾到mdash; 众人下意识要跪下,却一瞬呆住。 皇,皇后?! 全场一时寂静,百官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秦舒瞳孔一缩,下意识看向张简丰,却见张简丰大步走到广场中央,撩开袍角重重跪下: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rdquo; 百官看他举动,才像是突然惊醒一样,忙也跟着纷纷跪下,齐声道: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rdquo; 明黄的华盖徐徐停下,禁军迅速排开伫立在广场左右,威严的帝王牵着一身华美凤袍的皇后越过跪伏的众人缓缓走上高台,共同坐在宽大的龙椅上。 台下跪伏的官员,不少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众卿平身。rdquo;帝王低沉平静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皇后近些日子身子大好,自佛山归宫,正巧今日大秦使团来觐见,众卿一起拜见过皇后,也免得天下那么多年风言风语。rdquo; 百官只得再次跪拜:参见皇后娘娘。rdquo; 这次回应的是一道柔婉空灵的女音:众卿平身。rdquo; 谢皇后娘娘。rdquo; 百官这才起身,不敢正视,只纷纷用余光去看那皇后真容,看过之后,一个个又是倒吸凉气。 皇后容色之艳美,超出他们的想象,便是那惯来有大周第一美人之称的张家小姐,在她面前也被衬托成了庸脂俗粉。 但更让百官惊骇的,却是帝王与皇后之间的相处。只见皇后堂而皇之的坐在象征皇权的龙椅之上,纤纤玉手还一直被帝王握在掌心,两人坐的很近,不时眼神交汇,眉目含笑,亲昵非常。 这hellip;这还是他们那个空悬后宫十载、不近女色到令天下都暗议纷纷的陛下吗? 秦舒自听见皇后这两个字后,便神情暗沉。 尤其是在见过皇后容貌之后,他眼中虽有惊艳,但更多的却是阴郁。 秦国正看上了大周帝王后宫空虚、膝下无子,特意派了公主来和亲,今日却正好冒出来一位皇后。 秦舒深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 这位皇后便是暂得恩宠又如何,听闻她出身平民,如何可堪后位,而他的妹妹是尊贵的秦国公主,带着两国联谊的重任而来,他就不信大周帝王不顾大局。 这样想着,他突然大笑着站起来,在众人的瞩目中冲着帝后二人拱手:今日有幸拜见周皇与皇后,舒只觉娘娘倾国倾城,陛下龙章凤姿,当真是天作之合、神仙眷侣。rdquo; 魏元衡看着他,似笑非笑:秦二皇子很会说话。rdquo; 金戈铁马十几载的帝王,铁血强悍的威压和气势早已凝如骨髓,哪怕他只是这么不轻不重的一个眼神,却让秦舒瞬间感觉周身一沉。 他暗暗咬牙,无视渐渐渗出汗水的额头,维持着爽朗的笑容:周皇陛下,舒等奉父皇之命,为结两国之好而来,除了为陛下奉上的奇珍异宝,更特意准备了一份大礼,请陛下欣赏。rdquo; 魏元衡淡淡一笑:秦皇有心了。rdquo; 秦舒应了是,不动声色的瞥一眼高台上面露好奇的皇后,拍了拍手,瞬间有蓬勃的擂鼓声应和。 只见两列手持重鼓的秦人自石桥对岸而来,每走一步便有整齐的鼓声响彻,他们中间簇拥着一个含苞莲花一样的高台,身着彩纱的妙龄少女围绕着莲台飘然起舞。 待莲台被推到广场中央,舞女们旋转着扯下外纱扔到半空中,在一阵轻呼中那些彩纱幻化为艳丽的花瓣,纷纷扬扬飘下,与此同时,那合拢的莲花徐徐绽放,一根粉色的水袖甩出,曼妙的弧度却带着凌厉的风声。 一位华衣的美人自莲花花瓣跳出,赤白的脚踩在白玉地面,手腕脚踝都戴着缀满璎珞的首饰,微一动作便是一阵清脆的鸣声,柔美的长袖飘舞,露出一张娇媚如花的容颜。 殷宸呆呆看着她好一会儿,转过头来看魏元衡。 魏元衡没有看那活色生香的美人,却是看着她,眼底是微微戏谑的笑意。 你瞧。rdquo;他凑近她,温热的呼吸拂在她耳垂上:和你争宠的来了。rdquo; 殷宸鼓了鼓腮帮子,掩在宽大袖口的小手挪过去,隔着案桌,在他坚实的手臂上用力掐了一下。 男人低低一笑,握过她的手,轻轻捏着她每一寸骨节,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狎昵暧昧,慢条斯理的把玩着。 这手啊,有时候就是不安分。rdquo;他意味深长的说着:就该打一个手环,需要的时候圈起来,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也不会一边说着不要一边缠的死紧,那才乖巧。rdquo; 殷宸耳尖瞬间红了。 这个臭男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殷宸见众人看的陶醉,悄悄把一条毛尾巴伸过来,圈着他的手臂,自己也凑过去,小小声问他:你觉得她跳的好看么?rdquo; 魏元衡垂眸,指尖散漫划过尾巴尖尖:大秦五公主,一舞倾城之艳名传遍四方,你说她好不好看?rdquo; 殷宸有点不高兴了:你怎么这样啊,我都问你了,你应该说不好看。rdquo; 公道自在人心。rdquo;魏元衡挑眉看她:我不能睁眼说瞎话。rdquo; -- 第107页 殷宸撅起嘴巴,小尾巴不满的一下一下怼他,被他一把抓起来,顺毛一样撸过,他轻笑道:别戳了,布料一动一动的,被百官看见,不定以为咱们在做什么呢。rdquo; 小尾巴被人拿捏住,殷宸一时气馁,她呆呆坐在那里半响,在魏元衡以为她被打击到了、心软想来哄她的时候,她又慢吞吞的凑过来。 其实我也会跳。rdquo;她悄咪的去看那五公主曼妙的舞姿,强调道:比她跳的好看。rdquo; 魏元衡一顿,薄唇微微勾起,似是不信:是么?rdquo; 真的!rdquo;殷宸声音更小,但是带着那么点小得意:她不行,她骨头太硬了,我行,我是狐狸,骨头软!比她跳的好看!rdquo; 妖姬妖姬,没有点资本怎么好意思出来混! 魏元衡看着她,眸光异样,看的殷宸一身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才像是被逗笑。 好。rdquo;他眸色深深,意味深长:我等着看,你跳的能有多好看。rdquo; 两人在上面低声耳语,下面五公主一舞终了,香汗淋漓的俯首跪下,纤细挺拔的身形极为姝丽。 玉瑶参见周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dquo; 柔媚的嗓音带着无尽风情,她轻轻抬眸,冲着冷峻的帝王笑的妩媚又妖娆。 殷宸尾巴毛一炸。 魏元衡心中好笑,摸着尾巴慢慢把炸起的毛都按下去。 殷宸又伸过来一条尾巴,满是占有欲的圈住他的劲腰。 五公主舞姿倾城,秦皇的诚意,寡人也看见了。rdquo;魏元衡淡淡道:二皇子与五公主都入座吧,也赏一赏我大周的歌舞。rdquo; 他的态度颇为冷淡,让受惯了万千宠爱的五公主有些挂不住脸,她大胆的上前两步,一双美眸直直看着帝王,眼中有情意流转:陛下也觉得玉瑶跳的好么?这是玉瑶专门为陛下谱的曲,苦练了数月有余,只为了能搏陛下一笑。rdquo; 环在腰间的尾巴骤然收紧,魏元衡一瞬都觉得喘不过来气,他低低咳了两声,好笑的拍了拍她,却被她生气的拍开。 招人精!哼! 一个高贵美人如此直白的态度,足以令任何男人有所动容,百官不着痕迹的观察着高台上帝后的神色,却听皇后突然含笑开口:本宫和陛下都觉得,五公主跳的美极了。rdquo; 五公主看向殷宸,眼中隐藏着敌意和止不住的嚣张意味,她昂了昂下巴,刚要开口,就见皇后颇为感怀道:五公主小小年纪,便能跳出如此美丽的舞,足可见平日勤奋;陛下刚还与本宫说,将来有了小帝姬可不能偏宠,一定要她向五公主学习。rdquo; 众人一时呆住,又听皇后颇为热络道:既然是两国结亲,本宫又瞧五公主面善,五公主何不认陛下为义夫、认本宫为义母,等陛下为你在大周择一良婿,嫁进了大周,皇家便是你娘家,想必秦皇知道他的爱女得了好归宿,也会很高兴吧。rdquo; 五公主张了张嘴,皇后却已经开心的去问周皇:陛下,您看咱们多一个这样聪慧漂亮的女儿,好不好?rdquo; 魏元衡屈指抵在鼻下,看着她的眼神是止不住的笑意。 好。rdquo;他道:多个义女添添福气,说不得来年,便能有小皇子降世了。rdquo; 皇后羞涩一笑,娇嗔道:大庭广众的,陛下说这些做什么。rdquo; 两个人甜情蜜意,几乎闪瞎了台下众人的眼。 眼看要从妃嫔变义女,五公主整个人身形都晃了晃,她气的浑身颤抖,忍不住上前,却被二皇子一把拉住拽到身后。 陛下与皇后厚爱,玉瑶感激涕淋,只是事宜重大,还要传回大秦让父皇百官商议一二。rdquo;秦舒笑容微微僵硬,几乎是生硬的转移话题:陛下,父皇还让舒带来了大秦的几位勇士,今日大秦大周汇聚一堂,干脆以武会友,请陛下也派下大周的几位勇士,与我大秦勇士较量一二,不重胜负,只为图个热闹。rdquo; 他说着,身后已经走出几个人高马大的精壮秦人,威势过人、气势昭昭。 计划的节奏被打乱,秦舒急躁了,让人上来比试,挑衅的意思格外明显。 大周百官不少都皱起眉头,露出不悦之色,帝王却是反应淡淡:秦皇想比试就比吧,我大周正好也锻炼出一批年轻武将,也给他们机会试炼一二。rdquo; 宴席末尾,几位年轻武将大步而出,单膝跪下问安,殷宸惊讶的发现,为首的人竟然是江越。 但是比起之前他的不修边幅、时刻紧张的像是绷紧的弦,现在他眉宇坚毅正气、一身劲装轻铠,看着英姿勃发。 江越的变化太大,殷宸看得不禁愣住,尾巴却突然一痛,她侧眼看去,帝王侧脸弧度是惯常的冷漠,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醋精,就爱装模作样。 殷宸轻轻咬唇,一直被他握着的手一翻,尖尖细细的指甲刮了一下他的掌心,他的手一颤,慢慢握紧她的手。 帝王平静的颔首,年轻武将们站起来,江越一马当先,拿起宫女捧上的武器,与秦人分列对峙左右两侧。 不可见血,不可伤人,点到即止。rdquo; 张相站起来,话音刚落,秦人与江越猛的冲向对方,刀剑狠狠相撞,发出铿锵脆响。 -- 第108页 所以说,你到底是用他了。rdquo;殷宸又与魏元衡咬上耳朵,带着点小得意:我就说他很有潜力吧,将来能为你开疆辟土的。rdquo; 男人的回应只是挑眉。 如果你再提别的男人。rdquo;他漫不经心的捏着她的尾巴,感觉她一下一下轻颤,在她讨饶的目光中微微一笑:后果你很快就会知道了。rdquo; 殷宸一个哆嗦,回想起曾经的种种,瞬间安静如鸡。 就像魏元衡曾经说过的,江越是一块璞玉,稍加打磨,就能成为亮眼的玉石。 就像现在,那秦人武艺高绝、一把重刀使的出神入化,江越却像是有野兽般的直觉一样,总能在关键时刻躲开,并毫不犹豫的反剑而上,利落反杀! 终于,伴随着一道布料撕裂的声音,秦人退后两步,胸口被斜斜划开一道剑痕。 江越耍了个剑花,收剑入鞘,意气风发:承认!rdquo; 一瞬寂静,四方掌声如雷,百官纷纷赞誉:少年英才啊rdquo;好啊,年少英雄rdquo; 秦舒把使团中最厉害的高手安排第一个出场,本想来个下马威,却没想到这不知哪儿冒出来的无名小将就将自家的名手打败,脸色微微阴沉,还得僵硬着鼓掌,听见上面帝王淡淡笑道:赏,继续吧,秦皇盛情相邀,我大周可得郑重以待。rdquo; 于是,直到金乌西坠、宴席散场,郑重以待rdquo;的大周,以刀剑骑射十八般武艺,挑翻了大秦信心满满带来的二十个高手。 殷宸都不忍心看秦二皇子的脸色。 天下大概不会再有第二位帝王,在和谈的宴席上,如此把对方的脸面往地上踩。 殷宸脑子一直在蹦出一个画面,一个贴着魏元衡rdquo;标签的火柴人,死死踩着秦皇rdquo;的脸,用气死人的平静语气说:生气吧,来开战啊,不带怕的。rdquo; 虽然感觉不太好,但是真的hellip;超爽啊! 直到回到承乾殿,殷宸回想着今天还津津有味。 这兄妹俩太惨了。rdquo;她懒洋洋窝在男人怀里,任他给自己轻柔的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拽着他垂下的长发卷啊卷,幸灾乐祸:之后还有什么活动么?我觉得他们扛得住,可以再欺负的狠一点!rdquo; 想和他男朋友亲hellip;哼哼,想的美! 这不过是个开始。rdquo;魏元衡慢慢给她擦干头发,亲了亲她的额头,语带笑意、眉目却冰冷铁血:半月后灵犀之夜,才是好戏开场的时候。rdquo; 第47章 铁血帝王(十七) 相传上古有通天犀, 犀角上有一道白纹如线贯通首尾, 人们引以为灵异之象, 便唤做灵犀,以示两心相通。rdquo; 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沿着盛安城春州湖畔, 层叠灯火明亮, 酒家商贩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爆竹嬉闹杂耍声交织成无比热闹的盛景。 殷宸和魏元衡并肩走在街上, 街上游人太多, 男人便干脆把殷宸搂在怀里, 细腰被坚实的手臂圈着, 宽大厚实的大氅遮住她半边肩膀, 她倚在男人怀中, 初冬微寒的冷风吹不到她半分。 殷宸弯唇笑了一笑, 脸往后贴了贴他胸口,听着他低沉平缓的声音继续:百年前,正是大周繁荣盛世时,周高祖微服私访,于春州湖上放夜灯,佑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夜灯正好飘到出来泛舟的一位小姐船边,小姐拾起夜灯, 感念其心怀博大,回了一首长诗,高祖爱她才华、引以为知己,以后位相许,成了一段佳话,世人便将这一日定为灵犀夜,认为在春州放灯,可求得一份良缘。rdquo; 这么浪漫嘛。rdquo;殷宸来了兴致:那咱们也去放灯。rdquo; 魏元衡摸一摸她的头:等到子时午夜再放,才会灵验。rdquo; 殷宸奇了:你居然这么讲究,我还以为你不信这些呢。rdquo; 在这些理智深沉的掌权者、尤其是男人眼中,对这种风花雪月的传闻不是嗤之以鼻的么? 信,为什么不信。rdquo;魏元衡却淡笑道:在世人眼中,我们的故事,不也会是个传说么。rdquo; 殷宸想了想,还真是。 妖灵与帝王,还能有比他们更浪漫的传说么? 大哥哥大姐姐,买一个面具吧。rdquo;小小的嗓音在身边响起,梳着两个小包头的小姑娘满脸期待站在他们面前,她提着一个花编的篮子,隔着花布的缝隙能看见里面整齐摆着一叠面具:灵犀之夜,年轻男女要戴上面具才能找到意中人,相爱的人也要戴面具才能真正心心相印的。rdquo; 殷宸看了看周围,之前没注意,的确有很多人都戴着面具,看衣着大多是年轻男女。 小姑娘很机灵,努力的把花篮捧起来,嘴巴甜甜:大哥哥,好多大哥哥都会给同行的大姐姐买,大姐姐这么好看,戴着肯定更好看,你也给大姐姐买一个吧。rdquo; 殷宸魏元衡失笑。 魏元衡看殷宸,她慢吞吞看他一眼又转过去,背着手似若无其事,脸上却带着娇丽的笑意。 威严冷沉的帝王低低一笑,耐心的单膝半蹲下去,在篮子里看了看,慢慢拿出一个面具。 殷宸用余光去看,看见他拿着一张雪白的面具,鼻子尖尖凸起,眼眶狭长勾起mdash;mdash;是一只雪狐狸。 -- 第109页 那小姑娘在夸:大哥哥你眼光真好,这是卖的最好的,今年有雪狐妖灵降世,大家都讨个吉利。rdquo; 魏元衡把钱给了她,她高兴道:谢谢大哥哥,祝大哥哥大姐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rdquo;说完便欢快的跑走了。 魏元衡笑着摇了摇头,站起来看着殷宸:来试一试啊。rdquo; 殷宸咬着唇把脸凑过来,他轻轻摘下她的面纱,一点点把面具戴上。 好看么?rdquo;殷宸摸了摸,觉得还可,刚要说话,一道阴影覆盖而来,轻轻的温柔的吻隔着面具落在她额头。 很好看。rdquo;他环着她的腰,低低道。 殷宸眨了眨眼,忽然闷闷笑着埋进他胸口。 你好会撩哦。rdquo;她道:我不行了,我认输;你要是做妖姬,一定比我有前途。rdquo; 魏元衡不知道撩是什么字,但殷宸的意思他却是明白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rdquo;他轻笑着:我一定让你离不得我半步。rdquo; 殷宸心说算你行,我现在也离不开你了。 魏元衡牵着她的手,带着她把最热闹的两条中街逛完,殷宸左手甜果酪,右手糖葫芦,津津有味吃遍了整一条街。 我都吃胖了。rdquo;殷宸站在街尾,感慨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肚,在魏元衡回应之前,转过身毅然决然的冲着第三条街走去。 魏元衡:hellip;rdquo;微微挑了挑眉,慢悠悠跟上。 魏元衡耐得住性子,第三次把手上满满当当的东西暗暗让亲卫拎走时也没叫停,直到他看见前面的殷宸脚步一转,悄悄往街边一栋花枝招展灯火通明的高楼走去。 魏元衡脸一黑。 这是去哪儿啊。rdquo;后面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带着凉凉的寒意:该往这边转了。rdquo; 殷宸一僵,若无其事:哦,我就看这楼挺好看的。rdquo; 是啊,那些窗边娇笑着往外招手的姑娘们更好看。 魏元衡叹了口气,牵着殷宸的手要走,殷宸脚下不动,眼巴巴看着他:我还没去过青楼呢hellip;我好奇嘛,你带我去看一眼吧,就一眼。rdquo; 魏元衡冷断道:不行。rdquo; 他拽着殷宸走,殷宸也知道这要求太奇葩,不好跟他拧,就在后面腻腻歪歪求他:就一眼,我好想去哇阿衡,你是不是不疼我了,我扮成男装不会露陷的,我不多看,就是感受一下mdash;rdquo; 魏元衡顿住脚,殷宸还以为他动摇了,亮晶着眼看着他转过身来,慢条斯理道:如果你玩够了,我们就回去,青楼里有的,我都能让你见识到。rdquo; 他薄唇微微勾起,尾音晦涩幽深:只多不少。rdquo; 殷宸:hellip;hellip;rdquo; 于是魏元衡顺利拉着安静如鸡的殷宸走了。 春州湖畔一角,早听着一架两层船坊,魏元衡牵着殷宸上船,亲卫在船尾划船,船慢慢驶往湖心。 站在船上,能看见四面灯火连绵如龙,街上熙攘的喧嚣声渐渐远去,月色倒映在平静的湖面,凭生幽静。 殷宸一手托腮,静静看着,半响感叹一句:真好。rdquo; 她曾见过这个朝代曾经的动乱,能有如今的岁月静好、安居乐业,真是太好了。 魏元衡在她身侧也望着远处,他负手而立,璀璨的花火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中,融化为一片幽邃。 这还不够。rdquo;他道:如今的太平是沙中楼阁,看似美好,却脆弱的一击即碎。rdquo; 殷宸愣了一下,听见他平静道:大秦与大周,终有一战,这一战拖的越晚,两国越沉浸于安逸,当战乱升起时,才越是狼烟遍地、死伤千里。rdquo; 殷宸沉默片刻,问他: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rdquo; 魏元衡没有说话。 代替他回答的,是一道轰然炸响的火光! 沿湖两岸,忽然爆发出一道道火龙,漫天箭雨携着火光自四面八方射下,刀剑劈砍、嘶吼声与行人惊恐的尖叫声取代了所有的欢声笑语。 殷宸猛的站起来,定定盯着对面中街轰然倒塌的高楼,等她反应过来,她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为什么?rdquo;她问:这是你的王都、你的子民,你用了十几年才缔造出这一切,你为什么要自毁长城?rdquo; 因为不破不立。rdquo;魏元衡平静又铁血道:为王者,看的不是一时的太平,而是一世的太平。rdquo; 他需要所有已经渐渐沉浸于安逸、沉浸于繁华盛世的大周子民知道,撕开所有和善的假象,大秦还是那个贪婪的大秦,时刻觊觎着大周的膏腴,只有集举国之力、举国之士气,不死不休的战到底,才能得到真正的太平。 这时,一个暗卫越水而来,跪在他面前恭声道:陛下,张相国在福安楼宴客,福安楼坍塌,相国重伤不治,已薨。rdquo; 魏元衡慢慢闭了闭眼,半响再睁开,神色已如常。 走吧。rdquo;他冲她伸出手:我先送你回宫,欠你的灵犀夜,明年再还给你。rdquo; 殷宸看着他,却摇了摇头。 魏元衡眼神一凝。 你在怪我,怪我无情?rdquo;他笑起来,眼神却冷漠又决绝:妇人之仁,是懦弱、而不是宽厚,在明知未来会发生的惨境之前阻止它,才是一位帝王该做的事。rdquo; -- 第110页 我不是在怪你。rdquo;殷宸还是摇头,她慢慢往后退,目光却很温和的看着他:我早说过,你是一位好皇帝,我也相信你甘愿承担这沉重的代价也坚决要做的,是真正对大周有益的事,但是,我也有我该做的事。rdquo; 飘逸的长裙忽然迎风飘起,七条雪白的长尾浮现在她身后,第八条尾巴仿佛破茧的蝶自虚幻一寸寸实化,璀璨的光晕顺着凄冷的湖面辐射,瞬间点亮了整片春州湖。 戴着雪白狐狸面具的少女微笑着最后看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冲着湖面跑去,每一步踩着的湖水瞬息化为坚冰,少女漫渺窈窕的身形化为雪狐,那一刻,天上忽然飘下纷纷的雪花。 雪花纷纷扬扬坠下,覆上蓬勃燃烧的大火,覆上灰烟弥漫的废墟,一片一片,飘散在所有惊慌失措、痛哭流涕的行人脸上。 他们震惊的抬起头,看见天边月旁,盛安最高的高楼之顶,静静立着一团修长小巧的身影,八条长尾舒展着,温和又美好的目光隔着遥遥的距离,却仿佛被每个人都被清晰注视着。 清亮空灵的歌声传遍四方,涤荡着人心的恐慌、焦虑和暴躁,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那是一种能被清晰意识到的、被认真的守护着的力量。 无数人眼眶里不知不觉湿润,他们慢慢的、冲着月边的方向,无比虔诚的跪下。 是妖灵在守护他们,是大周的守护神在庇佑着他们。 一切混乱、纷争,都会变好的。 hellip;hellip; 纷扬的大雪下了一夜,熄灭了盛安城中所有的大火、硝烟,也掩盖了所有慌张、纷乱。 魏元衡把一切都算的很准,昨夜暴乱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不过毁了些具有标志性的建筑,只为激发百姓的慌乱和激愤,而真正造成的伤亡不过寥寥。 殷宸趴在望雪楼之顶,看着魏元衡带着禁军踏雪而来。 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无奈,又像是无比的欣慰,终究,他只是叹一口气,冲她张开手臂:走吧,咱们回家了。rdquo; 殷宸慢吞吞伸一个懒腰,攀着石壁跳进屋里,跳进男人怀里。 魏元衡摸了摸她的头,又摸了摸她新长出来的毛茸茸的第八条尾巴。 勾连天地,召唤来的一夜的风雪耗尽了她的妖力,她懒洋洋趴在他怀里,勾着他外氅的布料,即使他把她全身都摸了一遍,也不过是懒懒勾一勾尾巴。 魏元衡摸着她身上没有伤口,才放了心,抱着她在晨曦之前回了承乾殿,轻柔的把小雪狐放在龙榻上。 她已经睡着了,白软的肚子微微起伏,毛尾巴软趴趴的散了一榻。 魏元衡坐在榻边,静静看她半响,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 她是个好孩子,是个善良又温柔的好姑娘,拥有着所有他没有的美好品质。 就像是阳光,明媚却不刺眼。 他很幸运,很幸运能捧着这一轮太阳。 他握着她的小爪子,放在唇边轻吻一下,又慢慢放进被子里,给她细致的盖好,然后才站起来,转身离开。 她的使命结束了,而他的使命却才刚刚开始。 用这一场王都的动荡,用大周相国的命,换来的大周民心所向,汇集最强的士气,倾尽这十数年的厚积隐忍,他要攻破大秦,要天下真正的一统,要开创大周未来百年真正的繁荣太平。 hellip;hellip; 醒一醒,醒一醒。rdquo; 殷宸在睡梦中,总觉得有人在叫自己,声音很温柔,但是却异常执着。 殷宸不高兴了: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不耐烦的挥一挥手,却被人轻轻捏住,温柔的亲了亲,又继续道:醒来了,先不睡了好么。rdquo; 殷宸勉强睁开一只眼睛,魏元衡英挺的容颜映入眼中,他眼底的严肃和担忧,在看见她清醒时终于轻了一些。 干什么啊。rdquo;殷宸软软窝在男人怀里,嗓音还带着绵软的睡意:我还没睡醒呢hellip;rdquo; 魏元衡表情微微一沉。 你都睡了三天了。rdquo;他爱怜的吻了吻她毛茸茸的发顶,紧了紧环着她的手,轻柔道:我叫了御医来,给你看一看好么,我实在太担心了。rdquo; 他话音刚落,姜御医的声音响起:微臣参见陛下,参见殿下。rdquo; 过来。rdquo;帝王的声音难得失了冷沉肃穆,甚至带着几分急躁的意味:来给皇后诊脉。rdquo; 殷宸觉得魏元衡大惊小怪。 她可是妖精啊,怎么会生病,不过是妖力消耗太大,等歇一歇就好了。 不过她太累了,根本懒得反驳,打了个哈欠儿,随意的把手臂伸过去。 姜御医膝行上前,隔着绸布轻轻搭在她手腕脉搏上。 魏元衡抱着小姑娘,紧紧的盯着姜御医每个神色变化。 姜御医脸上突然显露出一抹惊色:陛hellip;陛下hellip;rdquo; 魏元衡心底一沉,冷道:磕磕绊绊什么,说!rdquo; 姜御医脸皮微微抽动,忙静下心来又诊了一遍,才迟疑道:陛下,殿下的脉象应指圆滑、如盘走珠,殿下恐怕是hellip;有喜了。rdquo; 屋子里一瞬间寂静。 殷宸打到一半的哈欠儿就那么僵住,她感觉到自己靠着的胸膛瞬息僵硬,仿佛呆成了一块儿石头。 -- 第111页 夫妻俩僵了好久,同时抬手摸上殷宸的肚子。 好半响,男人终于开了口,声音都是哑的:姜御医,你说,皇后有孕了?rdquo; 姜御医:殿下的脉象是这样的。rdquo; 魏元衡慢慢转头去看一脸懵逼的殷宸,忽然笑了。 为王七载、为帝八载,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笑的这么张狂又痛快! 他紧紧抱着殷宸,一遍遍吻她的耳颊,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欢悦:听见了么,咱们的孩子来了,他终于来了!rdquo; 宫侍们连忙跪下贺喜: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rdquo; 赏!统统都有赏!rdquo;帝王大笑道:阖宫上下,赏三年俸禄,大赦天下、今年减天下徭役三成,寡人要天下同贺皇后有孕之喜。rdquo; 众人大喜,又是一阵谢恩,殷宸摸一摸肚子,感慨道:我就说我这段时间吃胖了,原来是怀崽儿了。rdquo; 魏元衡被她这一说,突然想起了什么,手微微一紧,问姜御医:皇后前些日子受乏,昏睡了三日,可是哪里有恙?rdquo; 姜御医动了动唇,犹豫片刻,却道:殿下身子康健,脉象平和,无碍的。rdquo; 魏元衡却是注意到他那一瞬的不自然。 他薄唇微抿,不愿在殷宸面前显露,只道:你先下去,为皇后开些安胎滋补的汤药。rdquo; 姜御医应声退下,殷宸却不想喝药,她挣扎着往后躲:我一个妖精喝什么药啊,不喝不喝。rdquo; 魏元衡皱起眉头,手臂用了些力气环住她: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能这样任性,听话。rdquo; 在殷宸无语的注视下,他小心的把软枕叠起来,把殷宸扶着小心的靠过去,又小心的摸了一下她的肚子。 殷宸翻了个白眼,左右滚动两下,在他瞳孔紧缩的时候抓过他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揉了揉。 没事儿哒,他会很皮实的。rdquo;殷宸对自己的崽儿迷之自信,在魏元衡忍耐的边缘左右横跳大鹏展翅,终于魏元衡忍不住了,他按住像条活鱼蹦跶个不停的她,向来强势的语气里竟然带着那么几分恳求:安分点,好么。rdquo; 殷宸斜眼看他,叹了口气。 好吧,大龄第一次当爹,其忐忑紧张的心情可以理解。 她冲他伸出手臂,眨眨眼睛:抱抱。rdquo; 魏元衡解开外氅和外衫,只留着柔软的中衣,才小心的躺在她身边,手臂慢慢环着她的腰,殷宸却已经一骨碌滚进他怀里。 她清晰感受到他一僵,似乎想把她翻过来看看有没有压到肚子。 她埋在他颈窝,闷闷的笑。 这么小心谨慎心惊胆战的魏元衡,实在是太可爱了。 魏元衡听到她的笑声,已经彻底无奈了,讨饶般的亲一亲她发顶:别吓我了,好么。rdquo; 殷宸乖乖点头,抬起脑袋亲在他唇角,他低头温柔而克制的回应她的吻,在两人呼吸渐重的时候,含了含她的唇瓣便放开她,用指肚轻轻擦过她唇上的水痕,又抱着她。 明亮的灯火隔着重重帏帐打进来,朦胧一片,殷宸看着一下下着了迷似的摸自己肚子的魏元衡,突发奇想: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rdquo; 男孩儿女孩儿都好。rdquo;魏元衡轻笑: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rdquo; 殷宸来了兴致,侧过身看他:你说他会是个人还是只狐狸啊,要是狐狸的话,会长几条尾巴?rdquo; 人族是十月怀胎,但我们妖精却会怀好几年的。rdquo;殷宸说着说着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天啊,所以我到底要怀多久的崽儿啊。rdquo; 魏元衡怕她第一次有孕心绪不稳,忙抱住她安抚:不会很久的,咱们给你和他补足了营养,他很快就可以成熟降世的。rdquo; 希望如此吧hellip;rdquo;殷宸喃喃着,手慢慢的摩挲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半响,又忽的傻笑起来:他居然这么快就来了,那次你跟我说要生个孩子的时候,我还觉得要很久呢。rdquo; 是啊。rdquo;魏元衡笑:上天垂怜,没有让我们等太久。rdquo; 他低下头,捧着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心中万千情潮涌动,却尽数堵在喉头,最后只慢慢道出一句:谢谢你,我爱你。rdquo; 期待了太久,等待了太久,如今就这么突然的降临,让人恍惚觉得还是在做梦。 美好的让人不忍醒来的梦。 谢谢你,愿意为我带来这个孩子。 殷宸清亮的眸子倒映出他复杂的神色,她弯唇一笑:我也爱你,我的夫君。rdquo; 两人相视良久,同时忍俊不禁,魏元衡把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颈窝里,慢慢拍着她的背:睡吧,我陪着你。rdquo; 殷宸猫儿一样蹭了蹭他的脖颈,乖乖的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魏元衡等她睡熟了,才轻轻起身,扯过披在屏风上的外袍,径自走出内殿。 姜御医正跪在外殿,看见他,忙深深俯首。 皇后睡了。rdquo;冷沉的帝王轻声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寡人不允你有任何隐瞒。rdquo; 姜御医嘴唇颤抖了一下,才压着声音道:妖与人交合本就罕见,能诞生子嗣更是寥寥,对于妖而言,生下一个孩子需要耗费大量的妖力和灵力,是比人族女子更难的鬼门关,更何况,如今皇后怀的还是双子!rdquo; -- 第112页 魏元衡手骤然一紧。 双子。rdquo;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是。rdquo;姜御医叹气:怀上双子是喜事,但是对于皇后而言,生下来却太hellip;艰难了。 他已经是克制了,事实上妖怀双子,几乎是必死的结局。 腹中的两个孩子,会本能的、无法抑制的向母亲索取妖力和灵力,而母体也会下意识的把力量毫无保留的传递给孩子,最后母亲力竭,结局可想而知。 帝王沉默了很久。 姜御医能清晰感受到,空气一点点凝固,他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每一下呼吸都觉得煎熬。 直到很久,他才听见帝王哑着嗓子,用无比冰冷的、刀割着石头一样晦涩而沉凝的语调。 那你说,该如何?rdquo; 他一字一句:姜御医,你说,该如何是好?rdquo; 第48章 铁血帝王(完) 一边是大周的皇后, 一边是大周的太子和大帝姬。rdquo; 帝王冷沉骇人的声音回荡在大殿, 他慢条斯理地问:姜御医, 你来说说,寡人应该怎么做?rdquo; 姜御医伏身在地, 身上厚重的御医服尽数被汗水阴湿。 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敢说出堕胎rdquo;那两个字, 暴怒的帝王会毫不犹豫拔出天子剑砍下他的脑袋。 对于这位压抑了孤寂了十几年的帝王而言, 如今的妻儿便是他唯一的、致命的逆鳞, 无论任何理由,任何人或事敢碰一碰、哪怕只是一句不敬, 都会被他疯狂的撕碎! 姜御医颤抖的把那句话咽进肚子里碾碎, 深深吸一口气:陛下, 殿下的命脉与帝脉、与国运相连, 或许倾尽一国之力, 可保殿下母子平安。rdquo; 大殿冰冷嗜血的压抑感一寸寸放缓, 他听见帝王轻轻摩挲着玉扳指发出的声音, 半响,帝王冷断道:寡人本欲下月开始攻打大秦,三年之后彻底统一天下,如你如言,若寡人能在一年之内大败秦国,殿下可能安然诞子?rdquo; 姜御医微松一口气:天下大统、国运兴隆,殿下及腹中胎儿自可得到护佑;臣还请旨,召天下佛门大尊, 于望雪楼设下天机阵,以盛安宫城为阵眼、汇集天地之灵力滋养,或可保殿下无虞,只是hellip;hellip;rdquo; 魏元衡手骤然握紧,冷冷道:只是什么!rdquo; 只是需要陛下龙血凝画阵眼,且需要的量hellip;数量不小。rdquo; 魏元衡轻轻吐一口气。 他站起来,慢慢走到姜御医旁边,屈起单膝缓缓跪下。 姜御医大骇,一下下磕头:陛下,使不得啊!rdquo; 魏元衡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再磕。 姜知。rdquo;姜御医听见,帝王向来低沉平缓的嗓音沙哑轻颤,甚至是带着近乎隐泣的脆弱:寡人这辈子,只这一爱妻,这两子,寡人心心念念的、爱着护着的,甘愿用寡人自己的命去换她们安然无恙,寡人把她们托付给你,寡人求你,不论有什么办法,让她们都好好的,行吗?rdquo; 陛下hellip;hellip;rdquo;姜御医心神巨震、唇瓣颤抖,他一咬牙,狠狠磕头,声音坚毅决绝:陛下,臣定不负您所托,臣用性命担保,保皇后娘娘及两位小殿下母子平安!rdquo; 帝王重重握住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去吧。rdquo;他轻轻道:天下灵宝、古籍、人才,任予你取夺,你能想到的就都去做,寡人为你清开一切障碍。rdquo; hellip;hellip; 殷宸发现最近魏元衡很忙,每天很晚才回承乾殿不说,看似是陪她睡觉,但有一次她半夜醒来,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冰凉的床榻一摸就知道是早早就没人了。 殷宸有些恹恹的。 虽然知道男朋友是有正事,但是hellip;她都怀崽儿了嘛,每天都又累又困,就想让男朋友多陪一陪嘛。 这天又是一个人用完晚膳,殷宸倚着软枕看书,困的眼皮子耷拉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却就是死撑着不睡。 林歌看得心疼,走过来劝:殿下,累了就早些歇着吧,腹中的小殿下也要歇息啊。rdquo; 殷宸慢吞吞打了个哈欠儿,软软道:我想等他回来嘛。rdquo; 您这样,陛下会心疼的。rdquo;林歌为她除了外袍,柔声道:殿下先睡,等陛下回来,奴婢叫醒殿下。rdquo; 殷宸努努嘴,上次林歌也这么说的,但根本没舍得叫醒她。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声跪拜问礼声,殷宸一下子来了精神,翻身下床汲着软鞋,巴颠巴颠跑向他:阿衡~rdquo; 林歌吓的心都要跳出来:殿下mdash;rdquo; 魏元衡刚一进屋,就看见自家怀了孕的小姑娘兴奋的扑过来,他忙扶着她的手臂抱住她,小心的不碰到她的肚子,下意识皱起眉头呵斥:轻点慢点!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能这么莽撞!rdquo; 殷宸对于向他强调自己是妖精怀的是妖精崽儿身强体壮rdquo;这句话已经绝望了,淡定的过滤掉了他的絮叨,嘟着嘴踮起脚去蹭他的脸,软软的撒娇:夫君~我好想你啊~你不要凶人家了嘛。rdquo; 魏元衡刚刚冒出的火气就被她这么生生蹭没了,绷紧的下巴被她轻轻舐咬开,他低头亲一亲她仰着的小嘴,轻柔地把她打横抱起来。 -- 第113页 林歌与宫里其他宫人远远行了一礼,低头躬身退下。 殷宸乖乖抱着他的脖子,等他把抱到床边放下,她就勾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走。 我不走。rdquo;魏元衡轻轻道,弯下腰给她褪去鞋袜,握了握小脚丫。 承乾殿里铺了地龙,虽是冬日却温暖如春,烘的她的脚都暖乎乎的。 殷宸垂眼看他,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细细打量他。 魏元衡愣了一下,随即轻笑:怎么了?rdquo; 殷宸澄亮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脸,冷峻英挺、威严如昔。 你最近脸色,总有些苍白。rdquo;殷宸皱着眉摆弄他的脸:眼袋也重了,晚上总不好好睡觉,我跟你说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这么大年纪了,之前又打了那么多年仗,现在就得注意保养身体。rdquo; 魏元衡低低笑了,握着她的小脚塞进被窝里,边漫不经心应着声:好。rdquo; 殷宸对他的态度不太满意,抱着被子认真说:你不能不当回事儿啊!你看看我,这么年轻貌美,你再看看咱们的崽儿,将来小小一只,就你老成了个老头子,还体弱多病hellip;hellip;rdquo; 她在那里跟一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魏元衡唇角含笑,几乎是贪婪的听着。 这是他的妻儿,活泼的、烂漫的,无忧无虑的。 她还怀着他们的孩子,两个小小的、软软的,像她一样长着毛茸茸的小尾巴、尖尖的小耳朵和水一样干净眸子的小家伙儿。 他要保护她们,不惜一切代价、哪怕逆天而行,也要保护好她们。 他俯身下去,直接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殷宸惊了一下,漂亮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 自从她有孕之后,两个人就刻意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一切点到即止、缱绻有余但亲昵不足。 好久不被亲亲,她也有点想了,于是殷宸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主动的把唇送上去。 唇齿相缠,温暖又缠绵的气息彼此传递。 魏元衡突然抬起头,侧过脸沉沉的喘息。 女人清亮的眸子里蒙了一层水光,她眨了眨眼,轻轻拨弄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了摸肚子,慢吞吞道:其实御医说了,过了三个月,小心一点就没关系了。rdquo; 魏元衡慢慢转过头,正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带着明晃晃的期待意味。 美丽又天真,但是反而更撩人。 魏元衡抬手,轻柔的撩了撩她的头发。 殷宸扒了扒被子,小脸微红,有一点不好意思。 她想和男朋友亲热亲热嘛~ 她以为现在看重孩子至极的男人会安抚她再忍一忍,但他只是沉吟了片刻,就轻轻掀开了被子。 虽然孩子重要,但也不能委屈了我们宝贝。rdquo;他低低笑着,又道:但是得听我的,乖一点,好么。rdquo; 殷宸动了动,被他强势而温和的按住,她哼哼两声,干脆勾着他的脖子去亲他的脸。 男人温柔的回应她,克制又轻缓,慢慢的hellip;hellip; 一个时辰之后,晃动的帏帐终于平息下来。 魏元衡轻喘着侧躺在她身边,足撑了一个时辰的手臂却不见丝毫颤抖,他屈起指节擦了擦她还平坦着的小腹,然后慢慢摸上她的小脸。 殷宸抵在他颈窝,小小的喘着气,鼻息清浅又软糯,勾的人恨不得将她揉成一团塞进心口。 魏元衡抱住她,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边轻轻道:盛安城受袭、张简丰又死了,民间百姓群情激愤,朝廷众卿请愿与大秦开战,我已钦点三军,将御驾亲征,五日后便出发。rdquo; 殷宸还迷蒙的眸子瞬间僵住,她呆了好一会儿,才闷闷道:你不是说,打仗要很久,先让李毕为主帅出征,等过些日子我把孩子生下来了,你再亲征的么。rdquo; 战局有变,为了抓紧时机,我必须得尽快出发。rdquo;魏元衡歉意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很抱歉,但是我会尽快回来的,也许在他们出生之前,我就可以回来了。rdquo; 殷宸撅了撅嘴,拨弄着他垂下的衣带,心里还有点小委屈。 我想和你一起去hellip;rdquo; 魏元衡没有回答她,但是殷宸自己都知道,那是不行的。 她可以尝试改变魏元衡的命运,但是不能插手一个国家的命运,就像一根单线,连着她、魏元衡和大周。 只有魏元衡,可以带领大周,决定它的胜利、或者陨落。 她叹了一口气,咕哝着: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时不时的给我来一封信,要不然我会想你的hellip;hellip;rdquo; 魏元衡耐心的听着她的每一句话,时不时的应声。 殷宸说着说着,突然抱住他。 你要早点回来啊。rdquo;她带着一点哭腔:我和崽儿都在等着你呢。rdquo; 魏元衡的心都快碎了。 他仰着头,怕让她看见他眼底的彻骨的痛苦和决绝,他温柔的亲着她柔软的发顶:好,好,我一定早点回来。rdquo; 那时候,他们一家四口,就可以彻底无忧无虑的在一起。 谁都会好好的。 hellip;hellip; 五天眨眼就过。 直到魏元衡一身戎甲站在自己面前,殷宸都没有回过神来。 -- 第114页 她慢慢坐起来,低垂着眉眼:你要走了么?rdquo; 魏元衡俯身,摸了摸她的头。 我还有一件事要做。rdquo;他握着她的手:跟我来。rdquo; 他的掌心在面前摊开,宽厚、平缓、每一根纹路都带着冷厉却温柔的线条。 殷宸看了半响,伸出手放上去,被他瞬息紧紧的包裹着。 温热,又柔情。 恢弘磅礴的正阳殿上,她被男人牵着站在百官面前,长长的华丽的风袍披在九重丹陛下,像凤凰逶迤的凤尾。 威严的帝王缓缓环视众人,一字一句沉声道:寡人带军出征,徐如与辅相曹光共同监国,由皇后垂帘听政,待皇后生下麟儿,若寡人未归,直接封长子为太子;众卿尊敬皇后,当如尊敬寡人,寡人将天子剑赐予皇后,胆敢有对皇后不敬者,无论是何缘由,一概杀无赦。rdquo; 殷宸愣愣听着,愣愣看着百官恭敬又顺服的应声,愣愣看着男人转过身,深深凝视着她。 我走了。rdquo;他握着她的手,声音温柔又缱绻:等着我,等着我回来。rdquo; 殷宸抿一抿唇,重重点头。 她看见他笑了一下,用力握一下她的手,转身毫不迟疑的大步走出大殿,走向那在阳光之下、严正以待旌旗蔽空的五十万大军。 向着光芒,向着胜利,向着不朽的功勋和荣耀。 殷宸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抚上肚子。 你们的爹,会是个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呢。rdquo;她低眉无比温柔的一笑,轻轻道:我们一起,等着他回来。rdquo; hellip;hellip; 殷宸渐渐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异样。 她知道妖怀孩子很不容易,却没想到会这么不容易。 随着她的月份渐大,每一天她都比前一天更疲乏、更虚弱,一天之中有大半天的时间她都在睡觉,且这个时间一日长过一日。 每一刻,她都能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力量的流失,那些庞大的、精纯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入她的腹中,被她的两个孩子吸收。 是的,两个。 我感觉我快被吸干了。rdquo;又一次睁开眼,看着窗外熟悉的、黑压压的天幕,殷宸感叹道:怀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rdquo; 规则沉默着,它最近再没有之前那样与她嬉笑怒骂。 要不hellip;别怀了。rdquo;它终于忍不住说:你怀他们是有危险的,万一不小心hellip;那就真的完了,你现在放弃,魏元衡他不会忍心怪你的。rdquo; 他愿意用命去爱孩子,但是更爱她。 殷宸平躺着,望着头顶华美的帏帐,忽然弯了弯唇。 我才不呢。rdquo;她那样轻快又认真的说着:魏元衡在努力着,我也要很努力才行,不放弃,说什么也不放弃。rdquo; 她能感受到,那些无时无刻都在涌入着身体的灵气,汇聚着整个帝国的祝福、和着男人无比温柔的爱意和奉献,源源不断弥补着她被孩子们吸走的灵力。 很多人都在努力着,都在拼尽所有、做着这件近乎逆天而行的事。 她的孩子,她就是死,也不能放弃。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孩子会什么时候降临,只是在她的肚子大起来的时候,徐如强硬的压制所有反对声,召集天下佛门道家大尊入宫,驻守在承乾殿外,日夜不停的吟唱。 承乾殿内殿外,这曾经无比威严的地方,被涂抹修建满玄秘晦涩的纹路,凝造成一个天然阵眼,吸附天地灵气。 又是一年深冬,宫城御花园中凋谢的百花却盛放,池塘水触手温暖,鱼儿在里面自由怀快的游动,整座诺大宫城就像被寒冬遗忘了,永远保持着春意盎然和生机。 殷宸站在窗边,看着不远处宫人搬运的用作阵眼的坚冰。 坚冰本该洁白无色,那冰里却凝着一块鲜红的血色,看着妖异而美丽。 林歌端着茶点走进来,见殷宸盯着那冰块发呆,心底微微一沉,忙笑着走过来:窗边冷,殿下快别在那儿站着了。rdquo; 她压了压窗,回身便见皇后静静看着她,眼神温和又无奈。 那一刻,林歌莫名觉得,也许皇后知道的,远比他们以为的要多。 毕竟,能通晓天地、法力无边的雪狐妖灵,再精心的谎言和遮掩,日积月累,又怎么会不被看破。 但她什么也没说,反而伸出手:阿歌,我累了,你扶一扶我吧。rdquo; 林歌忙扶着她。 年轻的皇后肚子高高挺起,愈发显得她的身形纤细孱弱。 林歌扶着她纤细的、能清晰摸到骨骼的手腕,回想起那一年初见时,软嘟嘟的毛团子,心里无比酸涩,侧身眨了眨眼眼睛,又不动声色的转回来,笑着扶着她坐下。 大军已经攻破大秦的陪都了,距离大败大秦的日子不远了。rdquo;林歌满面笑容的递过来一封密信:陛下马上就能回来了,说不得能与殿下一起见证小太子小帝姬出世呢。rdquo; 殷宸眨了眨眼睛,接过密信。 信是魏元衡的文笔,言语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缱绻,报上来的喜讯更让人欢喜。 但是殷宸一眼就看出,这不是魏元衡写的。 她轻轻摩挲着那四字卿卿如晤rdquo;,忽然一点一点落下泪来。 -- 第115页 林歌慌了:殿下怎么哭,这不是都好好的么,殿下hellip;rdquo; 没有,我是高兴的。rdquo;殷宸揉一揉眼睛。 她其实知道,他一定还活着,因为位面还好好的存在着,她也好好的活着。 但是他却会虚弱、却会乏累、却会伤痕累累。 她心疼啊。 因为知道他有多拼命、有多努力的保护她、宽慰她,所以,好心疼啊hellip;hellip; 殷宸怔怔看着门外,突然,她感觉腹中有什么跳动了一下,然后,又一下。 一种缓慢的、但是真实的疼痛渐渐涌起来。 殷宸缓缓抬起手,抚住自己的肚子。 阿歌。rdquo;她轻轻道:我觉得,我可能要生了。rdquo; 她话音未落,已经晴空万里了几个月的盛安城天空,突然划过一道惊雷,轰隆隆的巨震响彻云霄! 林歌瞳孔一缩。 她看见八条长尾不受控制的从皇后身后幻化而出,皇后尖尖细细的小脸骤然苍白。 殿下,殿下。rdquo;她扶着殷宸,周围的宫女瞬间簇拥而上,外面骤然下起倾盆大雨声中,是不曾断下的梵音,是禁军、御医和百官疾跑而来脚步声。 阿歌。rdquo;在这一刻,林歌却那么清晰的听见皇后细弱的声音。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清澈的眸子执拗又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如果hellip;就保孩子hellip;rdquo;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大颗大颗坠下,林歌听见自己用更坚定的声音说:殿下多虑了,不会有那种事,只会是母子平安!rdquo; 皇后笑了一下。 hellip;hellip; 本已是黄昏时分,但皇后的突然发作,打破了一切平静。 这宫城里、绷紧了一年有余的弦,这一刻终于被狠狠扯开。 徐如自前朝匆匆赶来,甚至来不及打伞,一身湿漉漉的拽过殿前端着一盆血水要跑开的宫女:里面如何了?rdquo; 禀大人。rdquo;宫女神情有些慌乱:奴婢不知,只是姜御医和林姐姐在里面,脸色都不好。rdquo; 徐如仿佛被一拳打在脑袋上,死死盯着那一盆血水。 怎么会hellip;怎么会hellip; 已经准备了这么多,陛下、皇后、佛门道尊、天下民心hellip;已经倾尽一国之力,难道还不行么?! 这一刻,他几乎想冲进去、想亲眼看一看问一问到底是哪里不好。 但就在这一刻,他听见身后沉重的马蹄声,以及无数官员宫人的惊呼。 陛下mdash;rdquo;是陛下回来了!rdquo;陛下万岁mdash;rdquo; 他猛的转过身,看见轰然倒地的战马,一道玄甲人影大步越过人群,殷红的血顺着他踏出的每一步流淌,他的眼中却只有那扇紧闭的大门。 嘭!rdquo; 他用力推开门,毫不犹豫的踏进去, 徐如怔怔看着那扇门再次关上,他听见身后百官惊疑不定的低语,他静立着沉默半响,突然捂着额头低笑起来。 这一刻开始,他莫名觉得,皇后一定会没事的。 因为那样强势而决绝的帝王啊,怎么会允许他的妻儿出事呢。 魏元衡走进内殿,产室浓郁的血腥味与他披风铠甲上的凝血和成一体,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大步走到龙榻前,看着榻上虚弱苍白的女人,慢慢跪下。 陛下mdash;rdquo; 对不起。rdquo;他对一切充耳不闻,只是温柔的说着:对不起,我来晚了。rdquo; 他割开手腕,殷红的血瞬间涌出来,他喂到殷宸嘴边,已经半昏的女人下意识的吮吸着。 伴随着腥甜的血味,是一股磅礴精纯的灵气,带着无上雍容的帝气,漫天大雨惊雷瞬间化为骇人的旋风,挟裹着无上的力量,向着大殿席卷而来,源源不断的涌入她腹中。 温暖的舒适取代了冰冷的刺痛,殷宸慢慢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满是血丝、却情深无限的眸子。 她眨了眨眼,心里仿佛一瞬有花开万里,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 你来了。rdquo;她挣扎着伸出手,立刻被他紧紧握住。 她带着几分小委屈的、一如既往软软的撒娇:我好想你啊。rdquo; 嗯。rdquo;男人抵着她的额,轻柔又低缓:我也想你。rdquo; 温热的胎体从体内滑出,伴随着是产婆和林歌惊喜的声音,和婴儿尖锐的哭声。 魏元衡的手一紧,却来不及惊喜,只是死死的看着殷宸。 你感觉怎么样。rdquo;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颤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dquo; 殷宸笑了起来。 我感觉到了。rdquo;她带着几分倦意的、却掩不住欢喜和促狭的小小声说:他们果然有尾巴。rdquo; 魏元衡愣了愣,看着她笑吟吟的眸子,也跟着缓缓的笑起来。 林歌产婆抱着两个孩子过来,魏元衡小心而温柔的抱在怀里,压了压绵软的襁褓,给探着脑袋的殷宸看。 殷宸打量了片刻,有点迟疑道:有点hellip;丑?rdquo; 嘘。rdquo;魏元衡亲她一下:不好这样说,他们会记仇的。rdquo; 话音未落,两个孩子忽然开始变化mdash;mdash;红彤彤的皮肤变得雪白莹润,耳朵长出渐渐软软的细毛,然后他们睁开眼,睁着一双同样清亮澄澈的眸子,看着他们的父母。 -- 第116页 爹妈俩眼睁睁看着俩小红猴变成俩小天使,并清晰的听见小姑娘咯咯笑着,指着自己一遍遍含糊着念:臭,臭。rdquo; 殷宸和魏元衡都陷入了沉默。 殷宸悄悄拉起被子,遮住半张脸,对于魏元衡意味深长的注视,飘忽了眼神。 魏元衡缓缓笑了。 他亲了亲两个孩子的脸蛋,又亲上她的唇。 睡吧。rdquo;他把孩子放在两人之间,慢慢环着她的腰,一只手臂能安稳的抱着她和孩子们,轻缓又温柔的笑:我陪着你,等醒来,就是新的一天了。rdquo; 殷宸侧过脸看着他,慢慢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是的呢。rdquo;她笑:属于我们一家人的,新的一天。rdquo;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儿女双全、合乐一世。 曾经的承诺,终于还是,都做到了呢! mdash;mdash;铁血帝王(完) 第49章 铁血帝王(番外) 娘亲这是要去哪儿啊?rdquo; 正是华灯初上, 盛安城夜市兴起, 街上人来人往, 熙熙攘攘的热闹。 在人群之中,有两道牵着手的小小身影, 他们淡定的在逆流的人群中前进,前行的人群却像是看不见他们一样, 走到他们面前就被无形的空气隔开, 绕过后再汇拢。 两个小孩儿是双生子, 不过六七岁年纪,生的唇红齿白、冰雪可爱, 小女孩儿头上扎着两个小包包, 左看右看满脸好奇, 小男孩儿却把头发高高绑起来, 昂首挺胸一脸严肃。 此时, 小姑娘边啃着糖葫芦, 边含糊不清道:娘亲为什么要偷跑出来啊, 爹爹明天就巡军回来了,等回来了带娘亲出来玩不好么?rdquo; 小男孩儿站住脚,无奈的叹一口气,掏出手帕给妹妹把被糖浆糊的乱七八糟的小嘴擦干净,认真道:阿欢,你都已经七岁了,是个大人了,不能再吃一嘴了。rdquo; 小姑娘呆呆的看着他, 半响乖乖哦rdquo;了一声,把糖葫芦往前一递:哥哥吃。rdquo; 小男孩儿摸摸她的头:你吃吧,哥哥也是大人了,不能再吃糖葫芦了。rdquo; 于是小姑娘又继续吃糖葫芦,两个人继续手牵手往前走,都没觉得逻辑哪里有不对的样子。 他们紧紧跟着前面不远处的两个年轻男子,突然,那两个人站住。 俩小孩儿一惊。 娘亲是不是发现我们了!rdquo;阿欢惊慌道:咱们偷偷跑出来会被骂的!rdquo; 阿泽眉头紧锁,刚要说话,余光突然瞅见一条毛茸茸的白尾巴。 他一扭头:阿欢,不能用尾巴抹嘴巴。rdquo; 阿欢又慢吞吞把沾满糖渍的白尾巴放下,阿泽头痛的抱过来她的尾巴,凝出来一点水打湿手帕细细擦干净。 哥哥。rdquo;阿欢惊叫一声:娘亲进那个楼里了,有好多漂亮大姐姐围着她,天,她们还抓她的肩膀,她们把她拉进去了mdash;rdquo; 阿泽一惊,忙看过去,果然那两个年轻男子被好几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女人簇拥进楼里,其中一个眉目精致美好,虽然刻意加粗了眉毛,却反衬出文弱风流的意味,不是别人,正是殷宸。 哥哥,咱们快去救娘亲吧!不能让坏人欺负娘亲!rdquo;阿欢用力握爪,像一颗小炮弹气势汹汹就要往前冲,却直直的撞进哥哥怀里,阿泽脸色为难又羞涩:阿欢,咱们不能进去,小孩子不能进那里。rdquo; 阿欢呆呆问:那娘亲怎么能进去?rdquo; 因为娘亲是大人。rdquo;阿泽想了想,又鼓起脸生气:娘亲也不该进去,坏男人才去那里!rdquo; 阿欢咬着手指,陷入了逻辑的圈圈:娘亲是大人可以去,娘亲不是坏男人不能去,可是娘亲进去了hellip;hellip;那我们是大人,哥哥是男人,也可以进去吧!rdquo; 阿泽愣住,努力的想了想,迟疑道:好像不能这样理解吧hellip;rdquo; 这都不重要,哥哥!rdquo;阿欢大手一挥:我们是来找娘亲的,娘亲进去了,我们当然要进去了!rdquo; 阿泽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给妹妹把小斗篷的帽子戴上,手在面前一挥,两个人的身影再次虚幻,他嘱咐着妹妹:嘘,小声一点,离得太近娘亲会感受到咱们妖力的波动的。rdquo; 阿欢兴奋的点头。 两个人悄悄摸摸绕过门口嬉笑的男男女女,怀着紧张又好奇的心情走进春州阁。 我跟你港,阿歌。rdquo; 春州阁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绚烂的华灯在夜风中摇曳,一进大堂便是满目富丽堂皇,金漆的花台上有曼妙的舞姬甩着水袖,彩绸铺满了整个穹顶,顺着回旋的木梯往上看,无数宾客和美丽的花妓倚着栏杆嬉笑玩乐。 林歌扔出一颗金子,老鸨瞬间亮了眼睛,殷切的引着两人往楼上走,过路时有追逐着嬉笑的花妓擦身而过,看见相貌清俊的殷宸瞬间勾起笑,抛了个妩媚的媚眼,挥袖间带来香风阵阵。 殷宸挑了挑眉,取下腰间的玉佩扔过去,花妓旋转着接过,慢慢放到唇边擦过,潋滟一笑:谢谢这位公子~rdquo; 咳。rdquo;林歌掩唇咳了咳:公子,您还是低调些吧。rdquo; 我早就想来这里了,只是一直没得着机会,趁现在他不在盛安才钻出来放放风,若是不玩个痛快亏死了。rdquo;殷宸哼了一声,冲老鸨说:上最好的酒菜,叫最好的舞姬歌姬来,爷不差钱,要的就是个痛快。rdquo; -- 第117页 老鸨笑呵呵的应了,引着两个人正要推开二楼包厢的门,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尖叫:鬼啊!rdquo; 她们转过头,就见一楼大厅穹顶和墙壁上铺着丝绸无风自动,一大块一大块被扯落,伴随着花妓和客人们的尖叫的,是两道鬼魅一样的白影和孩童尖利刺耳的尖叫。 有鬼啊!rdquo; 妖怪!妖怪在那!rdquo; 楼要塌了!快跑啊!rdquo; 大厅瞬间人仰马翻,酒桌掀倒菜肴扫地,男男女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老鸨尖叫一声,顾不得殷宸二人匆匆下去就收拾残局,殷宸扶着栏杆,额角青筋乱跳。 林歌嘴角抽搐一下:殿下,那俩白影是不是hellip;小殿下们啊?rdquo; 殷宸沉重的点了点头,呵呵冷笑。 俩小兔崽子,居然敢偷偷跑出来。rdquo;殷宸撸了撸袖子,心里那个气。 偷跑就偷跑吧,还敢来青楼!来青楼就来青楼吧,还搞那么大动静,今晚上春州阁有妖魔鬼怪的消息就会传遍盛安城,明天魏元衡回来就会知道她们偷跑去浪,然后hellip;hellip;她又是被收拾的离不开榻的好几天呜呜呜。 殷宸越想越气,义正词严:小小年纪,就敢来这里鬼混,都是让他们爹给惯的,今天我就得正一正家风,好好教育教育他们,免得他们不学好!rdquo; hellip;rdquo;林歌看着一身男装站在青楼如鱼得水的皇后娘娘,陷入了沉默。 完了完了。rdquo; 二楼某个转角内,两小只缩在屏风后,小心翼翼的看着过往的人群。 阿欢扁着嘴,带着哭腔:刚才动静那么大,娘亲肯定看见咱们了,这下肯定要挨揍了。rdquo; 爹爹出城了明天才回来,娘亲又要罚咱们吃青菜,呜阿欢不想吃青菜,阿欢想吃肉肉hellip;hellip;rdquo;阿欢越想越觉得悲从心来,哇的一声哭出来:都是阿欢不好,阿欢不该看那个布好看拽那个布,阿欢没想到那个布那么容易就撕坏了,阿欢不是故意的hellip;hellip;rdquo; 阿泽叹一口气,抱住妹妹,咬咬牙:不哭了阿欢,一会儿如果娘亲找来了,就说是我拽的,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吃菜好了。rdquo; 呜hellip;不要哥哥吃菜hellip;阿欢吃hellip;rdquo; 两小只看着屏风后来来往往的人影,只觉得下一刻娘亲冷飕飕的脸就会出现在后面,不禁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而想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屏风被挪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阿欢阿泽下意识爆出一声尖叫:啊mdash;rdquo; 但尖叫声戛然而止,因为他们很快发现来的不是娘亲,而是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比他们还小,不过五六岁年纪,却穿着一身利落的小劲装,腰间还斜挂着一把小剑,脸色不似盛安贵女雪白剔透,而是呈现健康的小麦色,眼神干净又坚毅,像一个小侠女。 阿欢阿泽呆呆看着她,她歪着头看了看两人:你们迷路了么?需要帮助么?rdquo; 阿欢最先反应过来,欢呼一声,站起来颠颠跑到她身边:小姐姐,我们没迷路,我们是来找娘亲的,你也是来找娘亲的么?rdquo; 我,我不是,我是来找阿爹的。rdquo;小姑娘笑出一口白牙:我和阿爹比试武功,谁先到这座楼谁今天晚上就可以和娘亲睡觉,我比他快,他现在还没到呢!rdquo; 阿泽也反应过来,慢慢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头发,走过去不着痕迹的把阿欢因为兴奋露出来的毛尾巴按回去,板着脸皱眉道:这里是不好的地方,你爹爹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这里呢?而且天太晚了,你一个人多危险啊。rdquo; 小姑娘摆摆手,哈哈大笑:没关系,我武功很好的,这里没有不好啊,听说饭做的很好吃,正好来这里吃晚饭呢。rdquo; 青楼的晚饭很好吃hellip;hellip; 阿泽陷入了迷惑。 小姐姐你叫什么啊?rdquo;阿欢拽着她的衣角,奶声奶气道:我叫魏欢,这是我哥哥魏泽,你可以叫我们阿欢阿泽。rdquo; 我叫江梓涵。rdquo;她摸了摸阿欢的头,又看向阿泽。 她的眼睛特别亮,亮的像夜空中的星子,阿泽看着,突然脸微微一红,不自在的移开眼。 你好啊,阿泽。rdquo;江梓涵伸出手,爽朗大笑:交个朋友吧。rdquo; 魏泽看着她的小手,呆了一会儿,才慢吞吞伸出手握了握。 掌心的小手很温暖,带着一点淡淡的薄茧,握着却很舒服。 江梓涵说:我带你们先去找你们的娘亲吧。rdquo; 阿欢瞬间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着急,娘亲在忙着,说让我们一会儿再去找她rdquo; 那好吧,这里太乱了,我带你们找个屋子点些菜吃吧。rdquo;江梓涵牵着阿欢的手,小大人一样往前走,头头是道:我打听过了,福江楼的碳烤猪排和点翠鹅是招牌菜,还有酥酪鱼和甜碗子,我觉得hellip;hellip;rdquo; 阿泽跟在后面默默听着。 哦,原来是走错了,把春州阁当成隔壁的福江楼了。 但是他看着她的背影,这一刻却奇异的没有提醒的想法。 前面阿欢转过头来,笑嘻嘻的指了指他。 -- 第118页 阿泽一愣,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小尾巴不知什么时候钻出来了。 他向来比妹妹对妖力控制的好,这两年都没有不受控制的长出尾巴了。 他摸了摸尾巴,又看着前面江梓涵的背影,抿了抿唇。 爹爹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如果你遇见了自己让自己心动的人或事,下定了决心,就要勇敢的坚定的去追逐。 春州阁被阿欢阿泽之前那一出闹的人仰马翻,二楼的人都跑光了,江梓涵连看了好几个大敞的包厢,奇怪道:里面菜都没吃完,人都去哪儿了?rdquo; 阿梓阿梓。rdquo;阿欢常年待在宫里,难得遇见一个同龄的小姐妹,兴奋的拉着她不放:你还去过江南啊,那里好玩么?是不是景色特别美?rdquo; 是的啊,到处都是小桥流水,我阿爹就是去江南公差时遇见我娘亲的,每年娘亲都带我回去看祖父祖母,但是我不太喜欢回去,因为那里的姐妹都不喜欢我。rdquo;江梓涵叹口气,语气有点无奈:她们觉得我太糙了,糙的不像个姑娘,和我玩不到一起去。rdquo; 不会啊。rdquo;阿欢急道:我觉得阿梓姐姐就很好,姐姐不要听她们的。rdquo; 江梓涵笑吟吟揉了揉她的头:谢谢,不过我没事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就是不喜欢那些胭脂水粉,等将来我要像爹一样当个大将军,大不了就去边疆,保家卫国。rdquo; 你不用去边疆也可以保家卫国的。rdquo;阿泽冷不丁开口,他慢吞吞看了江梓涵一眼:女孩子又不是只能梳妆打扮,你只要做自己就好,总会有人欣赏你的hellip;rdquo; 是吗,这么有道理得么hellip;rdquo; 凉凉得声音在身后响起,阿欢阿泽瞬间僵住。 两个人一卡一卡的转过身,看见皮笑肉不笑眼神危险的娘亲,瞬间欲哭无泪。 娘亲mdash;rdquo; 虽然殷宸和林歌都一身男装,但打小跟着爹行走四方的江梓涵一眼就看出这是两个女人,见阿欢阿泽的娘亲找来了,她开心的拉着两个人走过去,认真道:夫人您好,听说您在忙我就打算先带他们去吃饭,您找来了就太好了。rdquo; 殷宸看着这个说话条理又成熟、满眼灵气的小姑娘,不禁心生喜爱,忙收起了那副后娘脸,单膝半蹲笑看着:谢谢你啊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啊,没有长辈在身边么?家在哪里伯母送你回去好不好啊?rdquo; 江梓涵又解释了一遍,礼貌道:谢谢夫人,但是我自己可以的。rdquo; 殷宸听着她的话,觉得这个和小女儿比武功比到青楼rdquo;的二傻子设定怎么越听越觉得熟悉,她迟疑片刻:梓涵啊,我冒昧问一下,你家爹hellip;是叫江越么?rdquo; 江梓涵惊奇的瞪大眼睛:夫人怎么知道,您认识我爹么?rdquo; 殷宸唇角抽了一下。 她叹口气,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你爹跟你说错了,这里是春州阁,隔壁那条街转过弯来才是福江楼,还有,别老跟你爹学从窗户往里飞,你从正门走,看准了匾额,进去了再找人问一下。rdquo; 江梓涵从窗户往外看了看,恍然大悟。 殷宸拽过来自家的两个小崽子,娴熟的挨个把吓出来的尾巴又按回去,微微一笑:我们家这两个,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倒是和你投缘;伯母与你爹是熟识,你见到他告诉他,欢迎他带着你经常来我家玩。rdquo; 江梓涵爽朗应了:好啊,我也很喜欢阿欢阿泽,等过些日子我就和爹去伯母家里玩。rdquo;说完,她利落的踩上窗户,冲着几人挥一挥手,潇洒的飞出窗外。 阿泽一下子扑到窗前,探着脑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有些失落的垂下眼 mdash;mdash;然后就被亲娘狠狠揉着脑袋。 行啊你,小小年纪,不仅知道带妹妹来混青楼,还知道勾搭漂亮姑娘。rdquo;殷宸咬牙切齿:是功课不够多,还是青菜吃的太少,闲的你嗯?rdquo; 娘亲hellip;rdquo;阿泽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她怀里挤:我没有hellip;rdquo; 娘亲。rdquo;阿欢也颠颠跑过来抱着殷宸的胳膊撒娇:娘亲不要说哥哥了。rdquo; 还为他说话,你以为你逃得过么?rdquo;殷宸捏着阿欢的小胖脸蛋,她顿时咯咯直笑,小耳朵长出绒绒的软毛,白软软的小尾巴羞答答伸过来,缠着她手臂:娘亲要抱抱。rdquo; 不给抱,今天你们俩毁了我的好事儿,都得自己走回去。rdquo;殷宸一左一右牵住两小只的爪子,边下楼梯边说:就庆幸你们爹爹不在吧,否则咱三一个也逃mdash;mdash;rdquo; 殷宸呆呆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厅中央静静负手而立的男人宽厚高大的背影,喃喃着最后几个字:mdash;mdash;不过hellip;rdquo; 听见声音,男人慢慢转过身来。 冷峻英挺的容颜,山一般浩瀚沉凝的气场,淡淡看来的眸子如海一眼深邃又平缓。 大周帝国的掌权者,坐拥九州统御天下十几载的威严帝王,就那么站在那儿,看着他的妻儿自青楼走出来。 爹爹!rdquo; 阿欢完全不懂她娘心中的悲愤绝望,一见着爹爹顿时什么都忘了,兴奋的从楼梯蹿下去,魏元衡俯下身,正把自家的宝贝女儿抱个满怀,她开心的在他脸两边亲一大口:爹爹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好想你啊。rdquo; -- 第119页 魏元衡亲一亲女儿的脸蛋:爹爹也想你。rdquo; 他边说着,边把似笑非笑的目光投向那边僵住的娘儿俩。 我天,这个小鸡贼。rdquo;殷宸看了看已经处于安全区的小女儿,再对上魏元衡意味深长的注视,只觉得头皮发麻。 阿泽也沉重的叹一口气。 两个阴云罩顶的人慢吞吞挪到楼下,阿泽垂着脑袋站在魏元衡面前:爹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会把今天的功课抄十遍,剑术也加练两个时辰。rdquo; 他以为爹爹会斥责他,但是头上却被覆上了一只宽厚的大掌,温和的摸了摸。 他愕然抬起头,对上男人平和含笑的眼神。 我问过陈太傅了,他说你学的很好,认真又踏实,对你赞不绝口。rdquo;魏元衡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虽然擅自出宫不对,但是你知道保护妹妹、主动承认错误,算是知错能改,只是以后不能再这样了。rdquo; 阿泽脸上一点点绽开笑容,但是马上又矜持的绷住,故作老成的点了点头:爹爹说的是,我都记住了。rdquo; 殷宸悄咪咪瞅见两个小崽子都被轻轻放过了,心里面立刻就活泛起来了。 她慢慢蹭过去,轻咳一声:那个hellip;我已经说过孩子们了,唉,小孩儿么,有时候就是不听话,咱们做长辈的就得多多包涵hellip;rdquo; 魏元衡慢条斯理瞥过来一眼,殷宸的声音越来越小,头越压越低。 说啊,怎么不说了?rdquo;男人轻轻一笑:寡人的皇后,逛青楼的滋味如何啊?这些美人可入得你眼么?要不要寡人诏令天下,选九州美人入宫,环肥燕瘦塞满后宫,供你赏玩个尽兴啊?rdquo; 殷宸两颊臊红,连咳了好几声:我觉得不用了吧,这太劳民伤财了,不合适不合适。rdquo; 她拽一拽魏元衡的衣袖,压低声音撒娇:阿衡我错了,你别说了,孩子面前不得给我留点面子么。rdquo; 魏元衡呵rdquo;了一声,寡淡道:你来这里时,也没想过给寡人留面子。rdquo; 殷宸咬了咬唇,见整个春州阁都被禁军封了没有外人,凶巴巴冲俩小孩儿道:闭上眼睛。rdquo; 阿欢啃着手指头无辜的看她,看的殷宸那个羞耻,倒是阿泽小大人似的摇摇头,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一手盖住阿欢的眼睛,还特别乖巧的来了一句:爹娘你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管我们。rdquo; 殷宸简直快炸了。 她直接扑上去,咬住男人的薄唇,恶狠狠低声道:这下你满意了是吧,我这个当娘的是彻底没脸了。rdquo; 魏元衡低低的笑。 你自己背着寡人出来鬼混,被寡人抓到了,反倒怪上寡人了?rdquo;男人含了含她柔软的唇瓣,顾及着不是时候,不过浅尝辄止便放开她,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嗓音宠爱又沙哑:等回去了再收拾你。rdquo; 殷宸早就做好被收拾的准备了,闻言不声不响,甚至微微冷笑了一下。 连崽儿都生了,还能怕你啊!就出来浪了咋地,不就是躺尸几天么,不虚,不慌,殷日天不畏惧任何挑战! 魏元衡挑了挑眉,殷宸已经淡定的整了整衣衫,握着阿泽另一只手:走了,回家了。rdquo; 魏元衡止不住的笑了两声,终于还是没有再逗濒临炸毛的皇后,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儿子,一家四口慢慢往外走。 夜色朦胧,华灯逶迤千里,街上游人如织;他们走在繁华的市井中,就像是任何寻常出来游玩的一家人一样。 阿衡,你知道么rdquo;女人调侃似的声音突然响起:阿泽小小年纪已经有心上人了,就是江家那小姑娘,小大人儿似的,特别可爱,今天我看见阿泽在她身后一直偷偷摸摸看她,人家走了那会儿,都恨不得跟人家一块儿回家了。rdquo; 小男孩儿炸毛一样大喊:娘你说什么呢,我不是hellip;rdquo; 是么。rdquo;男人低沉成熟的声音紧随,慢慢悠悠:那就多接触接触,培养感情,等将来年纪差不多了,就先定亲吧rdquo; 小女孩儿咯咯笑着拍手:小嫂子!哥哥要有小嫂子啦hellip;rdquo; 我没有hellip;哎呀你们小点声说,她,她还没同意呢hellip;rdquo; 渐渐远去的声音飘过万家灯火、飘过温水清河,飘散在夜空中,在那里,一轮圆月高悬,光辉清浅温柔。 那些浪漫的故事、关于爱的传说,一代又一代,永远不会结束。 第50章 星际人鱼(一) 圣地安宇宙帝国境内, H37mdash;8星系, 澜海之星。 自宇宙俯瞰而下, 穿越布满辐射和微粒的外圈层、穿过稀薄的大气圈和云层,就会看见一片蔚蓝的海。 茫茫的视野中, 灰白色的陆地寥寥无几,因为这里的海洋, 占据着地表构成的九成九以上。 这也就意味着, 这颗星球的主宰者, 将在海洋中诞生。 这也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rdquo; 澜海星最大的一片海洋上空,一艘beta;级宇宙飞船缓缓降临, 庞大的身形遮住半边天空, 无数飞艇、战舰环绕在它周围, 像飞鸟簇拥着鸟王, 遮天蔽日, 威势磅礴。 海洋边岸, 临时搭建的海上观测平台上, 生命计划rdquo;的副执行人对着自己新派来的年轻助手感叹:澜海星只是帝国偏远而无价值的荒芜星之一,这里氧气含量不足千分之一,辐射是在其他星球的百倍以上,它冰冷、死寂,极端的自然条件足以将九成九的生命杀死,但也正因为如此,这里才能诞生出无比奇妙而独特的顶级生命。rdquo; -- 第120页 我知道,先生, 是人鱼。rdquo;年轻助手推了推眼睛,一板一眼道:澜海人鱼,人类目前已探索到的最神秘的物种,基因序列是人类复杂程度的十倍以上,拥有着强大的力量、速度、持久力等等,更兼具着未知智慧,基因出色者甚至可以引动天地的力量;但与此同时,她们又极为脆弱,只能生活在澜星的海洋和大气环境中,些微的意外便会引起她们的警惕、焦虑,具有极强的自毁倾向。rdquo; 事实上,在圣地安帝国中,最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不是人鱼的强大、凶残,而是她们的美丽。 这个种族,有着天使般美丽的容貌,有着最悦耳空灵的嗓音,有着瑰丽而浪漫无比的鱼尾,她们就像是美在人间的化身,拥有着近乎于蛊惑的可怕魅力。 她们的强大 ,本是为了守护她们的武器,但对于如今科技带来的更冲击性的力量,她们也不过成了人类世界的一种极为珍贵而稀罕的玩物,寥寥出现在黑市的人鱼,会被以难以想象的高价拍卖给星际的豪族权贵,成为他们展示自己权柄和财富的工具。 在年轻助手眼中,人鱼固然神秘奇特,但仅是因此而由帝国皇室亲自召集全帝国的科研人才,投下如此庞大的人力物力只为研究她们,实在是得不偿失。 他这样想着,神色间难免就透露了出来,副执行人看着,摇了摇头:你把人鱼想的太简单了,那可是一种具有无上潜力、可以无比可怕甚至是恐怖的生物。rdquo; 年轻助手有些不太服气,刚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传来大门气阀冲开的声音,伴随着无数脚步声和人们尊敬而仰慕的问好: 教授rdquo; 教授您好rdquo; 欢迎教授rdquo; 在这里,汇聚着包括帝国研究院在内的无数顶级精英人才,他们每一个走出去都会被最高等的学府恭恭敬敬请去、都可以在任何场合被客气的尊称教授,但诺大的帝国,只有一个人,可以不被加任何姓氏或名称,只简简单单的被称一声教授。 他们转过身来,看见一道被众人簇拥而来的修长身影。 他有着无比深邃的面部轮廓,上面每一根线条都像是被上帝精心的雕琢过,淡白的薄唇常年抿成直线,冰蓝色的眸子是近乎无机质的冰冷平静,神情冷漠而凉薄。 宽大的白色实验服更衬得他体态修长流畅,身体线条和比例凌厉而完美,带着白手套的手半插在兜里,露出的半截手腕线条劲瘦而性感。 看着他,会让人恍惚觉得看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更像是一尊古老传说中古希腊的神灵雕塑,冰冷无情,但又带着让人情不自禁膜拜的力量。 而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的确是这样的人。 艾伯特佛雷德,星际时代生物进化学的集大成者,机械战甲、仿生生命、人体精神力磁场等等领域的开创者,一个凭借一己之力生生将宇宙人类文明医药学、生物学、精尖科技与军事武器领域往前推动了五十年不止的伟大人物,被圣地安帝国皇帝亲自加封为帝国第一公爵,被帝国和联盟无数人封为信仰和神邸。 人们习惯于尊称他为教授,帝国乃至于宇宙万千星域,独一无二的教授。 而现在,作为帝国研究院院长的他,被皇帝陛下亲自邀请成为生命计划rdquo;的负责人。 教授rdquo; 副执行人大步上前,恭敬的弯了弯腰:欢迎您的到来。rdquo; 嗯。rdquo;佛雷德淡淡应了一声,越过他们直接走到平台尽头,脚下便是万里无垠的大海。 佛雷德抬起手,带着白手套的指节漫不经心划过无形的空间屏障:到哪一步了。rdquo; 副执行人说:已经全部准备就绪了,您一下命令,我们这就开始。rdquo; 佛雷德放下手,平静道:那就开始吧。rdquo; 大门再次开启,五十个全副武装的帝国士兵推着一个巨大的水箱走过来,隔着透明而坚固无比的高粒子玻璃,能看见里面一个游动的曼妙身影。 那是一尾雌性人鱼。 这是一尾有着清丽柔婉容貌的人鱼,曾经她也是这片海域的霸主,但现在,她只能惊慌的在水箱里不停游动,鱼尾泛起淡白色的波光,像是海浪被无力拍击到礁石上的白沫。 这就是被人类囚禁捕获之后的人鱼,在长期挣扎无果和调教之后,他们会逐渐褪去最初的凶悍残暴,变得怯懦、柔弱而渐渐失去杀伤力。 士兵们将水箱推入海中,水箱接触到海压瞬间爆炸开来,露出里面特殊材质的笼子,炸开的碎片划伤人鱼的身体,殷红的血色飘散在水中。 人鱼痛苦的哀嚎着,声音却仍然美的像是歌唱,伴随着腥甜的血味往四面八方扩散。 屏障隔绝了人鱼歌声的蛊惑力,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盯着水面,期待着、紧张着。 耗费如此庞大的人力物力,他们当然不是为的这些普通的人鱼mdash;mdash;哪怕她们每一只都能在黑市上换下一颗星球。 良久,海面仍然风平浪静。 不应该啊。rdquo;有人惊疑道:普通人鱼不会在意同类的呼唤,但是hellip;但是如果是高等人鱼,一定会来解救她的子民。rdquo; 这倒不是高等人鱼有多么善良,而是他们太骄傲,骄傲到不允许自己的子民被别的种族伤害囚禁mdash;mdash;哪怕是死,也只能死在她们手里。 -- 第121页 也许这个距离太远了。rdquo;有人叹一口气:下次换一个坐标,把这尾人鱼拉上来吧。rdquo; 后面的研究员们难掩失望、低声议论纷纷,副执行人下意识去看佛雷德的表情。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平静,没有任何情绪的目光定格在大海的尽头。 副执行人循着那方向望去,突然怔住。 海的尽头,与天交汇的那一线,忽然翻涌起巨浪。 那巨浪初时很远、很小,但很快的,它以可怕的速度往这边冲来,平静的海面瞬间潮起涌动,带着风雨欲来的压抑和肆虐。 副执行人瞳孔一缩,大吼道:三级屏障,立刻开启三级屏障!rdquo; 明黄色的虚幻能量瞬间凝成两层屏障,蛋壳般的包裹着海上平台,众人震惊的看着那巨浪翻涌着如一柄通天之剑冲上云霄,直接将小半片天幕的飞艇飞舰都席卷碾碎,beta;宇宙飞船面前瞬间空了一片,指挥官毫不犹豫的命令升空,打开武器舱,能量光束一道道将海浪划成支离破碎的碎片,但很快又被更汹涌的海浪扑上! 漫天战舰崩碎、陨落,一道道炸开的火光像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终于,beta;宇宙飞船底部的粒子弹舱缓缓开启,耀眼的光芒自天地汇聚,化为使空间都扭曲的可怕能量炮,骤然将整片海域轰开! 海水蒸发成雨雾,打在能量屏障上,迅速遮盖了视野,众人被之前的一幕惊骇的几乎失了声。 好半响,才听有人恍惚的喃喃着:这就是,海王种的威力吗?rdquo; 以一己之力就能引动天地之力、与半支太空舰队抗衡的可怕力量! 巨浪渐渐平息,这一刻,从那片几乎被轰平的海面中,飞越出来一道身影。 雨雾化成朦胧背影,纤长柔韧的鱼尾泛着天空一样优美的淡蓝,长发一根根飘散在空中,隔着能量罩正能看见她半张小小的侧脸,像古籍传说中的天使,是纯洁的近乎无暇的美。 佛雷德一直冷静的瞳孔突然微微收缩。 人鱼樱花般红润柔软的唇瓣微微开启,有曼妙空灵的歌声悠悠飘荡,以为安全而纷纷下降的战舰们轰然炸成火球坠落,beta;宇宙飞船硬是撑起最强大的能量罩下降,从底部兜开巨大的能量网,在她将将要坠入大海之前网住她。 哦mdash;mdash;rdquo;太棒了!rdquo;成功了!rdquo; 海上观测平台响起阵阵欢呼声和掌声,大家互相拥抱,激动的像是刚打赢一场艰难的胜利。 没过一会儿,气阀门再次打开,几个研究员打扮的人与军方统领一道走进来,众人渐渐安静下来,期待的看着他们。 军方统领走到佛雷德面前,将手按在右心口微微鞠躬以示尊敬,客气道:教授,高等人鱼已经被成功捕获,我们第一时间注射了抑制剂,已经先一步将她运送往实验室,请您移步。rdquo; 他身后佛雷德的副手乔恩也紧跟上前,靠近佛雷德低声道:教授,我全程跟着,人鱼非常健康、处理的步骤也全部妥当。rdquo; 佛雷德淡淡颔首,神情如常,军方统领让开道路,由他打头带着众人离开。 hellip;hellip; 帝国与联盟的局势愈发趋于紧张,这些年联盟的军事力量急速扩张进步,虽然仍然略逊色于帝国,但帝国的优势已经大大降低,上议院不满足于这种情况,考虑到如今武器制造工艺已经达到了某种巅峰,再进步的条件不足,他们决定将目光投向人类自身。rdquo; 密闭的大门一扇扇打开,亮白色的光将整个实验室映照的更加冰冷而精密,帝国最顶级的科学家群体大步前进着,乔恩在弗雷德身边低而快速道: 人鱼独特神秘的基因体系和能量体系引起了上议院的注意,他们认为能通过分析研究人鱼的特殊性而寻找使人类自身进化的方法,就像当年您提出的精神力磁场观点一样,如果战士们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速度、敏捷性甚至是hellip;人鱼那种被我们称为异能的力量,那么宇宙的格局都将因此而改变。rdquo; 人鱼只是这一颗星球的霸主,但如果人类能将她们的力量化为己用,那么他们能变革整个宇宙! 最后一扇密封门徐徐打开,明光一寸寸亮起,将这个足球场大的主实验室照的恍如白昼。 但是这豪华的实验场地,那些纷繁复杂、动辄以亿计数实验仪器没有激起任何人的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正对着的那个庞大的透明水箱中。 那里面,有天使在静静的沉睡着。 天hellip;rdquo;在一片低低的惊呼中,有人情不自禁的感叹:太美了hellip;rdquo; 弗雷德走进去,慢慢绕着水箱转。 这水箱完全按照您的吩咐,向上议院申请调出十年的魔璃份额打造而成,经过实验可以抵抗阿尔法级宇宙飞船的全力一击,长宽二十米、高十米,空间足够人鱼在里面自由游动,也绝不用担心人鱼撞碎水箱逃出。rdquo;乔恩尽职尽责的解释着,并把手上的报告递给他:在捕捉她时,我对她做了初步观测,这毫无疑问是一只具有海王种潜力的高等人鱼,雌性、健康,年轻且即将成年,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实验品。rdquo; 弗雷德漫不经心看着水箱中丝丝缕缕飘扬的海蓝色长发,冷漠的侧脸被水波折射出冰冷的线条。 -- 第122页 你们没有碰过她吧。rdquo; 乔恩愣了一下,立刻道:是的教授,您的实验体,我全程严密监督,绝没有人碰过她一根指头。rdquo; 弗雷德轻轻勾了勾唇角,表情却冷然如初:这很好。rdquo; 他终于走到她正面,隔着水箱静静看着她。 她有一条两米多近三米长的修长鱼尾,上面罗列的每一块鳞片都泛着健康而华丽的光泽,低垂的小脸精致绝美,用海草和宝石编织成的上衣显出半遮半掩的风情,露出的半截腰肢纤细柔软,肌肤柔嫩如白雪。 弗雷德看着她,就像在打量某种精美的工艺品,苛刻而锋利的视线划过她身体的每一寸,仿佛用尖锐的手术刀冷断的划开肌理,要清晰看穿她所有脆弱而柔软的秘密。 在这样的目光中,她突然动了动。 长长的眼睫眨动,她慢慢睁开眼,带着几分懵懂的抬起头。 所有人在对上那双幽蓝色的眸子时,都不禁微微吸气。 比星空更耀眼,比宝石更清澈,仿佛一汪流动的水,尤其是当你在它眼中清晰看见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时,会忍不住的叹息,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唯美的生物。 弗雷德站在水箱前,与她仅仅隔着一层魔璃对视。 她像是对他感到好奇,微微往前游动一下,歪着头看着他片刻,然后弯起唇笑起来。 天mdash;rdquo;这下连乔恩都忍不住说:她太美了,教授,她喜欢您呢。rdquo; 弗雷德却面色寡淡,眼底甚至升起淡淡的讥讽意味。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轻易的就会被表象迷惑,看着她的美丽、天真、柔弱,就会忘了她究竟有多么强大可怕的杀伤力。 人鱼开始游动起来,她游动的姿势轻缓又优雅,柔韧的鱼尾划过波光粼粼,她沿着透明的玻璃慢慢的游动着,时不时好奇的摸一摸,又用尾巴轻轻拍一拍。 研究员们发出会心的微笑,走上前来围着魔璃,甚至有些人轻轻敲着水箱想吸引她过来。 一般人鱼在被捕获的前两个星期总会经历狂躁期,具有极强攻击性和自毁倾向,但这一尾不同,她非常平和、温驯又友好,抑制剂在她身上产生的效果非常好。rdquo;乔恩在报告上快速的记录着,不禁啧啧称奇。 抑制剂是帝国研究院出品的特殊药剂,在对大型危险生物的研究上颇有奇效,它不是单纯的让生物沉睡,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上,类似于一种催眠,让它们变得更温驯友好、降低它们的攻击性。 人鱼向来对抑制剂的免疫力很高,基本第一个月的挣扎都很厉害,但这一尾却是个例外。 乔恩冲弗雷德道:教授,再观察几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也许我们的实验可以比原计划更快进行。rdquo; 弗雷德没有回答,他屈起指节,轻轻敲了敲魔璃。 已经游到那头的人鱼听见动静,扭过头看了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迅速游了过去,游到弗雷德面前,好奇的伸出手来摸他的手指。 她的手纤长漂亮,指缝间长着轻纱一样的指鳍,随着水波轻柔的飘动,柔软雪白的指肚按在魔璃上,被压出粉嫩的色泽。 弗雷德看着,眼底有幽深的暗光一闪而逝。 他缓缓抬头,对上她清澈又柔软的眸子,忽的勾了勾唇。 他眼中没有一点笑意,只有近乎严苛的冷酷、锋利,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诡谲又黑暗的味道。 殷宸心底忽然微微一颤。 捕获人鱼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为了让人鱼尽快适应环境,前几个星期的夜晚主实验室是不留人的,兴奋了一天的研究员们也都疲乏了,纷纷离开回去休息,准备着明天大干一场。 殷宸眼看着弗雷德被众人簇拥着离开,士兵将大门重重封闭,诺大的实验室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 她叹了一口气,软绵绵的飘到水底。 我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吧。rdquo;规则老妈子似的再三跟她嘱咐:这个位面不一样,你现在和他是对立的明白么?你是一个真凶残冷血的人鱼女王,擅长蛊惑玩弄人心,主线任务是将弗雷德拉入深海rdquo;,嗯,字面上和引申义都是的那种,在这过程中,你要重新得到自由,要报复算计、捕捉你的帝国人类,要得到更强大的力量hellip;喂我跟你说的听没听见!rdquo; 听见了。rdquo;殷宸慢吞吞的掏掏耳朵:就是不能甜甜蜜蜜谈恋爱,得相爱相杀呗。rdquo; hellip;rdquo;规则:哇,你可真是个大机灵鬼。rdquo; 唉,好麻烦。rdquo;殷宸在水底躺尸,回想着之前弗雷德禁欲冷漠的神情,哀嚎一声:这个位面里那家伙儿一看就不好搞,他看见我都没来亲亲抱抱举高高,给我又关水箱里又要做实验,呜,明明上个位面我还是他的小宝贝呢,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哼哼。rdquo; 规则对于她的间歇性抽风习以为常,淡定的无视过并催促道:起来起来,这里有监控呢,你一个人鱼女王躺尸在水底丢不丢人,起来!rdquo; 殷宸哼哼唧唧的爬起来,正和规则斗嘴,忽然听见一声轻响。 她骤然收敛表情,警惕的看向大门的方向。 大门徐徐打开,露出弗雷德深邃冰冷的脸。 啊哈,你男朋友孤身深夜来看你了,开不开心rdquo;规则凉凉冒了个泡,又瞬间消失:别崩人设啊,相爱相杀啊,加油相信你可以哦~rdquo; -- 第123页 殷宸脸皮不易察觉的抽动了一下,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清亮无暇。 实验室黑暗幽闭,只有水箱散发着昏暗的幽蓝色光晕,寂静的瘆人。 弗雷德慢条斯理走到水箱边,人鱼欢快的游到他手边,弗雷德只看了看她,便平静的顺着台阶往上,一步步走到水箱顶部。 为了方便移动人鱼做实验,这里设计成了一个平敞的斜面,就像海洋馆里表演的平台,可以方便人与海中生物接触。 人鱼见他上来了这里,更加高兴,摆动着鱼尾上浮,随着一道破水声,人鱼美丽的小脸露出水面,漉漉的长发搭在雪白的肩膀上,她环着手臂架在平台上,歪着脑袋,清澈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他,像是等待着他过去与她一起玩耍。 美丽,活泼,纯洁,无害。 弗雷德慢慢走了过去。 他只穿着简答的白大褂,没配备任何武器和防护,里面的衬衫扣到最上面,再往上是喉结冷厉的起伏和下颔天生绷紧的凌厉曲线。 他看着她的目光很淡,是那种科学家身上独有的,禁欲的、严苛的、锋利又冰冷的性感。 人鱼的眼底一寸寸燃起兴奋又明亮的光,属于兽性的、嗜血而残忍的意味迅速取代了之前近乎天真的柔弱无害。 尤其是在他单膝缓缓蹲在她面前,伸手捏住她下巴,漫不经心的抬起的时候。 隔着雪白的手套,冰冷的指肚在她柔软的下巴摩挲,她的瞳孔迅速放大,杀戮的渴望带来的兴奋让她情不自禁的摆动鱼尾,她柔顺的抬起头,从喉咙里发出柔软又缠绵的歌声,边慢慢挪过头去,像是爱宠依恋着主人一样,爱昵的蹭着他的手腕,然后慢慢侧过脸,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小小的嘴唇一点点张开,雪白小巧的贝齿化为尖利的獠牙,她眼睛骤然猩红,带着凶狞的杀意毫不犹豫的狠狠咬下mdash;mdash; 咔嚓mdash;mdash;rdquo; 第51章 星际人鱼(二) 尖锐的獠牙轻易划破柔软的布料, 却在碰到那看似柔弱的人类皮肤时发出金属相碰撞的尖锐声响, 被划开的火星伴随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扭曲声, 人鱼瞳孔一缩,一击不中就当机立断的仰起头冲着他的脖颈咬去mdash; 弗雷德慢条斯理的往后仰了仰头避开她凶戾的杀招, 捏着她下巴的手顺势下滑,一把掐住她的脖颈。 乖一点, 嗯?rdquo; 人鱼的攻击戛然而止。 她冰冷嗜血的神情迅速软化, 獠牙收了回去, 猩红的眼睛恢复漂亮的幽蓝色mdash;mdash;致命处被制住的人鱼几乎在几息之间,就从凶悍的猎食者重新变成了那个优雅美丽的、柔弱无害的模样。 弗雷德低低笑了起来。 他轻轻摩挲着她修长的脖颈, 被白手套包裹的指肚按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力道不轻不重, 慢条斯理的, 却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狎昵味道。 他慢慢靠近她, 看着她那双清澈而警惕的眸子里映射出自己的倒影, 他能清晰的从那张冷漠的脸上, 看见自己的兴味。 这是多么美的生命。 凶狞、桀骜、嗜血、狡诈、善变hellip;hellip;燃烧着火一样蓬勃又不逊的生命力。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rdquo;他轻轻在她耳边低语,嗓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和黑暗意味:现在,我比你强大,所以乖乖听话,知道么?rdquo; 人鱼盯着他好半响,柔顺的垂下眼,用自己柔软的脸颊轻轻摩擦他的手腕, 从喉咙里发出轻柔而粘腻的咕哝声。 很好。rdquo;男人鼓励又轻佻的拍了拍她的脸,站起身往后走去。 他能感受到背后人鱼冰冷晦涩的眼神,带着被压抑的浓烈杀意,但是他并不在意,反而因此而升起更浓烈的兴趣。 他走到实验台前,本自然的拿起自己惯用规格的针管,但又想到了什么,他微微一顿,指尖在密密麻麻的针管中一一划过,最终拿起了最细的一支。 看着他拿着针管走回来,人鱼立刻警惕起来,她温软的神色瞬间冷厉,威胁性的呲起牙,浸在水中的鱼尾蠢蠢欲动。 安静下来,你的耐性和隐忍还不够。rdquo;弗雷德不以为然,用着教导般的语气淡淡道:人类的世界中,对于强大而富于攻击性的猛兽,会采取更冷酷的手段以祛除她的威胁性,既然你在伪装,便要伪装到底,耐心蛰伏着,壮大自己的力量,等待着可以将这一切都彻底毁灭的机会。rdquo; 人鱼不耐的甩甩尾巴,就要潜入水底,弗雷迪一把握住她的手臂,语气轻缓但是命令意味十足:上来。rdquo; 人鱼冷冷的看着他,用力要甩开他的手臂,男人握得力气更紧,一步一步走到水边,薄唇微勾:相信我,你不会想让我下去把你拽上来的。rdquo; 他的手修长劲瘦,握在手臂上却如被铁圈焊住,挣脱不得,人鱼奋力挣扎两下,眼底骤然燃起无尽的杀意,她猛的一口冲他咬去,紧接着又是一声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音。 弗雷德脸色不变,手臂微微用力,就着这个姿势把人鱼重新拉到了身边。 她还在死咬着他的手臂不放,那一口能撕裂钢铁的力道却甚至没能在他手臂上留下红印,只有她偶尔舌尖擦过,带起的柔软而酥麻的触感。 莫名的,似曾相识。 弗雷德眼神微微一暗,他单膝蹲下,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声音寡淡:好了,不要再咬了,这只会把你的牙咬掉。rdquo; -- 第124页 人鱼一听,像是被刺激了一样,顿时咬的更加凶狠。 弗雷德皱了皱眉,不得已捏着她的下巴强制她松开嘴,无视她凶悍的眼神,细致的观察了一下她的牙齿。 就像他说的,她咬的凶狠,一口整齐的白牙被崩出好几个小小的口子,好在没有流血。 弗雷德大概看了看就放开她的脸,握住她一只小手,拿起针管:我要提取你一点血液。rdquo; 她的手纤细白软,指缝间的纱鳍薄如蝉翼,他捏着,力道情不自禁的便轻了些。 她挣扎的厉害,白手套被水浸湿,他蹙着眉:别动了。rdquo; 人鱼充耳不闻,继续折腾。 他捏着她细软的指肚,淡淡道:如果你再动,扎疼了我可不管了。rdquo; 边说着,趁着人鱼愣神的功夫,他利落的用针头刺破她的手指,殷红的血滴挤出来,被按进特制的收纳管内。 好了,我说过只要你听话就不会疼的。rdquo;弗雷德松开她的手,人鱼迅速把手指收回去打量,那小小的伤口在她强大的自愈能力下已经完全看不出痕迹。 弗雷德把收纳管放到一边,轻轻抬了抬下巴:把你的尾巴抬上来。rdquo; 人鱼瞪了瞪眼睛。 弗雷德微一挑眉,神色冷淡:怎么,你想让我亲自动手。rdquo; 他边说着,边把浸湿的白手套摘下来,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流畅的肌理上覆着淡淡的青筋,在人鱼眼中脆弱的不行 mdash;mdash;但她不会忘记,就是这双看起来不堪一击的手,刚才轻易的制住了她所有的攻击。 人鱼沉默片刻,慢慢把鱼尾浮上来。 鱼尾修长柔韧,淡蓝色的鳞片在幽光下显得更加细腻光泽,弗雷德看着,突然伸出手,握上她的尾巴。 鱼尾是人鱼身上最重要也是最敏感的部位,弗雷德这一碰让人鱼受惊,她下意识抽动了一下尾巴,高高溅起的水花瞬间溅了男人一身。 弗雷德一顿,抬眼看她,眸色讳莫如深。 人鱼警惕的盯着他,俨然有他稍加动作、她便直接潜入水底的意思。 好在弗雷德没有与她计较,他只是看了她一会儿便低下头去研究她的尾巴,人鱼绷紧的身形缓缓放松下来。 弗雷德慢慢摩梭着她的鱼鳞,与看上去冰凉的模样不同,她的鱼鳞是温热的,一片一片镶嵌在柔韧矫健的鱼尾上,几乎能隔着薄薄的皮肤感受到里面血液流淌而过的脉搏。 意外的,诱人。 弗雷德神情冷漠,像是公事公办一样继续着研究。 他冰冷的指尖每摸过一块鳞片,人鱼就轻颤一下。 他知道她有多紧张,他今天还并不想彻底惹急她,所以在算计着她的忍耐到达极限之前,他干脆移开手,取出一根新的针管,轻而快速的在她尾巴上扎出几滴血来,又用小刀轻巧的刮下她一点鳞片的碎屑。 做完这一切,他说了一句:可以了。rdquo; 人鱼毫不犹豫的翻身下水,身影潜进离他最远的地方。 弗雷德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手抵着额头,轻轻一笑。 直到他离开,殷宸才又游上来,搭着水箱的边缘古怪的注视着他的背影。 所以他也不是人?rdquo;殷宸摸了摸自己那一口崩出小砍儿的小牙,牙疼的嘶了一声:我这还没用全力呢,他是铁做的么?!rdquo; 规则懒洋洋道:这就得你自己探索喽。rdquo; 殷宸把下巴压在胳膊上,有些丧气道:他在这个位面好凶啊,我都不会撩了。rdquo; 从头到尾连表情都没变过一下,合着真是把她当研究品了!哼,这个臭男人,早晚要他跪在她面前为今天的举动而忏悔! 规则看了看刚才弗雷德的情绪指数变化,嗯,果然还是这熟悉的起伏波动,但它嘴上却说:瞎撩吧,能撩到哪儿算哪儿,大不了等你成为大Boss了,把他抢回海里去,天天压着他酱酱酿酿,睡服他!rdquo; 当Boss谈何容易啊。rdquo;殷宸叹口气:我现在连他都打不过,作为一个试验品,弱小、可怜、无助,实在是太心酸了。rdquo; 规则张嘴刚要安慰,殷宸却突然捂着脸在水里打起滚来。 但他刚才摸我尾巴的样子好撩啊,白衬衫被浸水的样子好苏,居然还戴白手套,手也特别好看hellip;hellip;rdquo;殷宸捧脸满面红晕,忽然用力握爪:早晚有一天,我要他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套着白手套被我压在这里酱酱酿酿!rdquo; hellip;hellip;rdquo;规则:hellip;哦。rdquo; 它早该知道,这个女人不需要安慰不需要鼓励,她自己就可以靠yy活的元气满满。 指望这个小傻子纠结徘徊、唉声叹息、愁肠百结hellip;hellip;呵呵,那它怕不是个傻子吧! hellip;hellip; 人鱼的杀伤力太大,哪怕她现在看上去非常安分实验室也不敢直接开始实验,他们每一天都在循序渐进的试探她、测试她,考察她到底能温驯到什么程度。 而面对这些考验,人鱼表现的非常出色mdash;mdash;出色的友善、无害。 适度的展现你的智慧是非常必要的,你既需要展现自己的价值和潜力,又不能让人类觉得超出掌握。rdquo; -- 第125页 夜深人静时,弗雷德照例出现在实验室,他站在平台上,一手插兜神色冷淡,一身白大卦尘毫不染,看着人鱼不情不愿往这边游来,边冷静的教导着:你要学会揣摩人类的情绪,适应他们、融入他们,只有充分的了解你的敌人,才能在最好的时机做到一击必杀;再强大的力量也必须匹配足够的智慧,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rdquo; 美丽的人鱼突然破水而出,水珠顺着她柔美娇丽的脸颊滑下,一滴一滴,轻盈的打在白皙细腻的肩膀上。 她仰头看着他,眼神纯净又柔软,像是信徒在看着自己崇敬的神邸 mdash;mdash;甘愿奉上所有,也可以被无所顾忌的做任何事。 弗雷德垂眸看着她,声音微不可察的一顿,又从容的继续道:就比如现在,我需要你说话。rdquo; 人鱼有宇宙最完美的发声系统,看我的口型、听我的发音,经过这几天,你已经完全可以说出人类的语言。rdquo;弗雷德缓缓蹲下,与她的脸相隔咫尺之间,他嗓音微微低哑:现在,说一句话让我听听。rdquo; 人鱼静静看着他,慢慢往他的脸侧挪去。 弗雷德眯了眯眼。 如果你再敢攻击我。rdquo;他的语气轻柔而威胁:那我不会再手下mdash;rdquo; 弗雷德。rdquo; 柔媚的、空灵的嗓音声音萦绕在他耳边,像是情人间的爱语,带着潺潺的、暧昧的情意。 弗雷德hellip;rdquo; 柔软的手轻轻搭上他肩膀,像藤蔓亲昵的缠绕过来,那张美到近乎蛊惑的脸一点点放大,她樱红的唇瓣摩擦着他脸颊,似有若无、若即若离,让人忍不住想扭过头去狠狠吻上她、碾碎她,挤出花瓣里最细腻甜蜜的汁水。 弗雷德的喉结缓缓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在她终于寻着他的唇角要吻上来那一刻,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颇为强势的将她的脸仰起来。 够了。rdquo;他冷冷的、慢条斯理的说:别把我当成那群蠢货,永远别在我面前耍你那些小聪明,明白么?rdquo; 见计划被识破,人鱼恼羞成怒,她瞬间变了态度,恶狠狠的甩开他的手,纤长的手臂也毫不犹豫的收回来,长长的鱼尾一甩,径自扑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扬了他一身。 带着咸味的海水顺着他的下巴滑下,滴滴答答,弗雷德低垂着眉眼,良久才慢慢站起来。 五天后研究室将会开始对你的实验。rdquo;男人冷静的说:我希望你记住了我说过的话,知道该如何表现。rdquo; 他说完,没有如往常一样强势的等待她的回答,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这有些失控。 走在冰冷死寂的甬道中,男人淡淡想着。 教导者与被教导者,施与者与受惠者,实验者与试验品,尊卑和上下不该被模糊,更不该掺杂任何其他的情绪。 包括欲望,或者感情? 那些不过是无谓的、该被断然摒弃和抹灭的障碍。 hellip;hellip; 高等人鱼美丽、强大而友善。 随着观察的时限一天天过去,这逐渐成为实验室中人们的共识。 无论是任何观察、测试、甚至是某些试探性的互动,人鱼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恰恰相反,她似乎对人类这种与她形态颇有相似之处的存在感到好奇和亲切,在士兵全副武装的下水尝试靠近她时,她甚至围在他身边一遍遍的跳舞mdash;mdash;在人类已知的人鱼行为中,这是一起玩耍嬉戏的邀请。 看着水箱里欢快的转圈圈的人鱼,乔恩在观测的最后一个项目后打上勾,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 教授,经过一个月的测试,我们确信她是安全的、可控的。rdquo;乔恩的神情难掩兴奋:如果您没有异议,那么明天我们就可以正式开启研究。rdquo; 他把这段时间整理的资料恭敬的递给弗雷德,弗雷德漫不经心的翻阅着,半响嗯rdquo;了一声:那明天就开始吧。rdquo; 好的,教授。rdquo; 第二天清晨,众多研究员齐聚主实验室,激动的看着通往水箱的台阶缓缓升起。 弗雷德亲自带队,穿着精密坚固的防护服,一步步踏上台阶走到水箱入口的平台。 乔恩取出特制的诱食剂本想上前,弗雷德却道:给我吧。rdquo; 乔恩有些惊异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恭敬的把东西递过去,忍不住提醒道:教授,请小心。rdquo; 弗雷德没有说话,他径自走到水边单膝蹲下,将那揉成小圆球的诱食剂浸在水面。 这种由高等虫族血肉制成的诱食剂,对于九成九的高等生物有奇妙的吸引力,而人鱼对它的反应更强烈。 几乎在他手指碰到水面的那一瞬间,水箱那头的人鱼就敏锐的回过头来。 她往这边看了两秒,毫不犹豫的游过来,纤细柔韧的腰肢摆动,很快就探出头来。 身后人发出轻轻的惊呼,无论看见多少次这画面,都会让人由衷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人鱼只是随意看了他们一眼,就直勾勾的看着弗雷德,眼中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弗雷德伸了伸手,人鱼欢喜的拍了拍尾巴,温驯的游过来,从他手指间把小圆球咬过去吃掉mdash;mdash;这是在众人眼中。 -- 第126页 事实上,站在弗雷德的位置,却能清晰看见她在咬走圆球时,迅速而恶狠狠的咬了一下他的指尖。 理所应当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那一瞬被温热的唇瓣含过、被柔软的舌尖擦过的粘腻触感,却像是条蛇一样顺着每一根经络和血管往上攀附。 弗雷德的眸子暗沉晦涩。 诱食剂富含丰富的能量,弗雷德又喂了三颗,就将人鱼彻底喂饱,在人鱼欢喜的在他手边游走的时候,他冲她张开手臂。 教授。rdquo;身后众人忍不住叫道:还是让士兵来吧。rdquo; 没关系。rdquo;弗雷德淡淡说,眼神一直定在人鱼身上:她是可控的,她很安全。rdquo; 听见他这么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教授是帝国乃至宇宙科研界的权威,他的话,便是毋庸置疑的、一言九鼎的真理 mdash;mdash;这是整个人类宇宙的共识。 人鱼歪着头,有些好奇的看了看他,弗雷德保持着这个颇为难受的姿势,耐心的等待着。 好半响,她终于慢吞吞的游了过来,伸出纤长的手臂。 搭住我的肩膀。rdquo;男人这一刻的声音出奇的温和耐心,低沉的嗓音带着鼓励和劝诱的意味,看着她试探性的把手环住他的脖颈,甚至轻轻笑了一下:很好,就是这样,乖孩子。rdquo; 他伸手过去,轻柔的揽住她的腰肢,人鱼受惊的拍拍尾巴,弗雷德继续安抚着:没事的,听话,好孩子。rdquo; 教授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人鱼一点点安静下来,在他试探着搂着她往上抱的时候,甚至依赖般的更紧的环住他的脖颈。 弗雷德慢慢的让她适应,在她彻底安静下来时,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鱼尾,用公主抱的姿势把她从水中抱起来。 淡蓝色的鱼尾在明光下熠熠生辉,细软的腰肢和纤弱的肩膀白的几乎晃眼,水滴滴答答顺着她修长漂亮的曲线滴在地上,离开海水的人鱼就像一个柔弱的公主,在王国倾颓落难之际,她的美丽和脆弱让人心怜、但更让人难以抑制的升起邪念。 离开了水面,周围各式各样的注视让人鱼感到不安,她紧紧环着教授的肩膀,把小小的脸侧到他心口,仿佛把他当成唯一的依靠。 弗雷德垂眸看着她,看着她转过脸时满面的凶狞和那双闪烁着杀意的凶瞳,有那么一瞬,忍不住的轻轻勾了勾唇角。 他慢慢抬起头来,平淡的环视一圈,所有人就像是骤然被一盆冰水从头泼到脚,在常年恒温的实验室中几乎轻轻颤抖。 记住你们的身份,也记住你们的任务。rdquo;年轻的教授难得轻柔的话语却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深意:如果有谁僭越规矩,做出不该做的事来,那我保证,你会为此而悔恨终生。rdquo; 众人都是一颤,纷纷道:是,教授。rdquo; 男人微微颔首,抱着人鱼顺着众人自觉让出来的道路,大步走到隔壁的特制实验室内。 这是一个四面透明的实验室,里面摆放着各种仪器,中间是一张宽敞的实验台,弗雷德把人鱼放在上面,副手们戴好手套跟进来,其他人则围在外面紧紧的盯着里面。 人鱼已是濒临绝种的奇珍,更何况是高等人鱼,几十年来都没人再见过,若不是这一次意外在澜海星那片海域检测到高等人鱼的图像,也许他们这辈子都没机会亲眼见到着种生物、亲身参与这个伟大的实验。 生命变异,基因进化,新一代的人类宇宙革新浪潮,即将从他们手中诞生mdash;mdash;光是想象,就足够让人狂热! 人鱼坐在台子上,好奇的左右张望,弗雷德慢条斯理的戴上实验镜,边道:把水雾器打开。rdquo; 乔恩愣住。 人鱼有两套呼吸系统,严格来说离开水一两天都不会对她们的生命造成威胁,实验室配备水雾器,是考虑到有时特殊实验会持续几天之久,需要维持人鱼的体征状态,但因为水雾器会对研究员的观测效果造成影响,而过度潮湿的环境对人体来说也很难受,所以一般是默认不到非常时候不开的。 但是教授这么说,乔恩哪怕心里再疑惑也是乖乖听从的。 机关开启,四周瞬间喷溅出一道道液压水雾,海水咸腥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人鱼愉快的抬了抬尾巴。 弗雷德戴好仪器,转过身用手压了压她的尾巴:不要动,乖一点。rdquo; 他在实验台边某个按钮按了一下,从台子升起柔韧的束带束住人鱼的双手和鱼尾。 人鱼有些慌乱,她左右转了转头,冲着弗雷德发出细软的轻唱,像是在撒娇。 放轻松。rdquo;教授轻轻拍了拍她的鱼尾,耐心的安抚着:只是一些基础的检查,不会伤到你的,很快就好。rdquo; 第52章 星际人鱼(三) 弗雷德没有骗她, 这一次的确是最基础的检查。 男人戴上一副纯白的科研眼镜, 他在镜腿上轻轻一点, 透明的镜片上迅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数据。 乔恩递给他一个巴掌大小磁片一样的圆环,他拿着虚虚划过人鱼的鱼尾,眼镜上瞬息显示出无比复杂的数据层,直接穿透表皮的鱼鳞、穿透肌理和经脉,观测到更深层的东西。 因为教授的习惯,试验台非常安静,除了仪器的轻鸣和笔触记录的声音, 连低声交谈都几不可闻。 -- 第127页 弗雷德很快的把她全身肌理透视了一遍,把透视仪随手扔到托盘上, 拿过针管提取血液和粘液样本。 人鱼警惕的看向那针管, 又看向弗雷德。 她记得, 这个男人已经扎过她一次了。 但是弗雷德的神情毫无破绽,他按部就班又取了一次血液和鳞片样本,又剪下她一点发丝, 甚至拿着一个棉签一样的东西探向她,轻声道:乖孩子, 张开嘴。rdquo; 他的身形遮住了背后试验员看来的视线,人鱼威胁似的列了咧嘴, 冰冷的瞳孔中泛着杀意和血色。 教授微微勾了勾唇。 她们僵持了半响,在后面人忍不住探头好奇的看来时,人鱼终于不情不愿的张开嘴。 教授慢条斯理的把棉签伸进她口腔,在她柔软的舌尖一滑而过, 直接封进试管中。 好了。rdquo;他把束带解开,在众人惋惜的目光中慢条斯理的抱起人鱼:第一天而已,慢慢来。rdquo; 人鱼柔软的抱着他的脖子,等离开众人的视线走过重重甬道时,手臂忽然一点点收紧。 教授的脚步不变。 想勒死我么?rdquo;教授的脸上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带着淡淡的嘲弄意味:现在的你还不行,你还只是一个弱者,所以你只能隐忍屈服、只能任由我为所欲为。rdquo; 她温热的体温通过接触渐渐温暖了他冰冷的手,但是他的语气却寒凉透骨,带着近乎冷酷的薄情味道:所以你得变强,变得等有那么一天,可以与我抗衡,甚至是,战胜我、杀掉我。rdquo; 最后的尾音轻而悠长,飘散在空气中,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 人鱼渐渐松开了手,一路沉默着。 直到他把她放进水里,要起身离开的时候,人鱼好似不舍得拉住他得手臂,摆动着鱼尾探头过来,亲昵得蹭了蹭他的脸颊。 那一天会很快到来的。rdquo;人鱼女王柔媚轻灵的嗓音带着近乎张狂的嗜血意味:我会用血和死亡来洗刷如今的耻辱,我会让你,鲜血淋漓的、支离破碎的跪在地上,祈求我的怜悯和放过。rdquo; 那一瞬间,仿佛有异样的电流顺着头皮蹿上来,让男人的手都轻轻一颤。 又来了。 那种奇妙的、让人几乎忍不住叹息的兴奋。 是能让那颗冰封、腐朽的、千疮百孔的心脏重新起跳的可怕力度。 是么。rdquo;教授凉薄的一笑:那我,拭目以待。rdquo; hellip;hellip; 白天做那些无伤痛痒的实验,而每天晚上弗雷德就会如鬼魅般出现,堂而皇之给她讲课。 是的,讲课。 他从人类起源讲起,给她迅速铺展开如今的宇宙人类社会,关于科技、关于常识,从大到种族派系之间的争斗,小到某颗特殊星球的风俗。 他在教她,如何做一个人,如何融入人类的社会。 而人鱼学习吸收的速度,也让他非常满意。 所以,他终于可以提前把某些东西交给她。 这一天,殷宸照例趴在平台边津津有味的玩光脑。 星际时代的光脑就像是手机、身份证和银行卡等等的集合体,包含着一个人所有的身份信息。 本来按照生命计划rdquo;的项目等级,所有参与的研究人员光脑都是被限制功能,以防止其中有人泄密,但很显然弗雷德的特殊地位使帝国给了他特权,他的光脑在这里也可以自由使用。 殷宸拿着光脑上网,终于重温了刷手机的咸鱼快乐。 她第一时间翻了星际时代的全民论坛、又打开几个知名视频和游戏网站,真正的全立体式环绕,只可惜没有全息舱没法浸入式体验,但对于在上个古代位面待了几十年的殷宸来说也够有意思了。 刷着刷着,殷宸心念一动,直接在搜索栏里搜了弗雷德的名字,瞬间,大片大片密密麻麻的帖子和视频合集就映入眼帘。 真的是国民男神啊hellip;rdquo;殷宸迅速刷着帖子,啧啧称奇:连一张正脸照都没有,却仿佛全宇宙都成了迷妹迷弟,这么多科研成就,他还是人么?这位面给他开的挂也太大了。rdquo; 规则懒洋洋打个哈欠儿:他越厉害,你将来压他更爽啊。rdquo; 殷宸摆摆手,小脸羞红:低调低调,咱是正经人,这么说多不好意思啊。rdquo; 哦rdquo;规则面无表情:不过我得提醒你,这个位面的主线要求相爱相杀,你得有相杀的过程啊,要以弄死他为目标,嗯,弄残也行;你也不用太顾虑,如今你也看见了,他在这个位面特别皮糙肉厚,你放心弄没事儿的。rdquo; 殷宸叹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唉,整的我跟家暴似的,其实咱真不是那样的人啊hellip;hellip;rdquo; 殷宸正跟规则吐槽着,气阀门冲开,弗雷德漠着一张脸走进来。 人鱼正懒洋洋玩着光脑,见他进来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甩着尾巴继续玩自己的。 她已经彻底适应了他的存在。 弗雷德因为这个想法,情绪微微上扬。 他插着兜慢慢走到她身边,尘毫不染的白色实验服袍角划过他白皙精瘦的脚踝和笔挺的裤腿,擦过她脸颊。 人鱼抬起手来,毫不犹豫一爪子撕开他碍事的袍角,面不改色的继续刷论坛。 -- 第128页 弗雷德垂眸看她,她置若罔闻,与开始那些日子稍微风吹草动便会呲牙咧嘴的状态截然不同。 她很聪明、也很狡猾,她看穿了无论她做什么,他现在都不会把她怎么样,甚至某种程度上说,他是反而会帮她遮掩、保护她安全的同伙儿。 但是哪怕明知自己在被利用,弗雷德也觉得颇为愉悦。 也许是因为她在渐渐变成他想看见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关于这些,他不想去深究。 他缓缓蹲下来,从兜里取出一个小巧的药剂瓶,里面装着淡红色的液体。 人鱼警惕的往后,精巧的鼻翼微微翕张,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过来。rdquo;教授淡淡道:这是好东西,如果你想变得更强大的话,就过来。rdquo; 弗雷德在她面前向来很坦荡,他从不吝啬于向她袒露他任何的黑暗诡谲。 人鱼沉吟片刻,游了过来。 她的本能告诉她,那的确是可以让她进化的、她所需要的东西。 弗雷德取出针管,将药剂瓶中的液体吸收进去:把脖子伸过来,在主动脉上吸收的效果最好。rdquo; 人鱼凶戾警惕,却并不左右迟疑,确定了这东西对她有益之后,她毫不犹豫的把脖子伸过来。 纤长白皙的脖颈就那么毫无防备的向他袒露着,教授看着,眸色渐渐幽深。 他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按上,漫不经心的摩挲两下,然后把针管轻轻的推进细弱的血管里,把里面的液体一点点推进去。 这个过程很快。 他拔开空了的针管和药剂瓶,随手扔到一边。 人鱼动了动头,他的手却没有从她脖子拿开。 恰恰相反,他用指肚贴着她血管的脉搏,慢慢的、不轻不重的摩挲着。 带着一点慵懒的、慢条斯理的狎昵味道。 人鱼缓缓转过头来。 她幽蓝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面容,五官棱角冰冷,眼窝深遂,淡白的薄唇微抿,凉薄又冷漠的意味几乎顺着脸颊每一根纹路渗出来。 他看着她的眼神,幽深晦涩,像是睥睨、冷酷,但又掺杂说不出的其他的意味。 人鱼缓缓侧过脸,一边静静的与他对视,一边张开嘴,轻轻咬住他白色的手套,一点点往下拽。 苍白而修长的手缓缓露出来,他的瞳孔微微变色,像是无数色彩糅杂在一起,阴郁的浑浊。 她知道那是什么意味。 那是情不自禁的、无法抑制的欲念。 他的眼睛暴露了他。 也许在他想来,他是教导者和上位者,她是该被驯服的试验品,但是在她眼里,他才是猎物。 她轻轻亲在他手上,顺着一点点往上,亲过他修长的脖颈、亲在他的侧脸。 他的喉结缓缓滚动着,却没有出言阻止,反而不自禁的仰了仰,露出的更加绷紧流畅的线条,让她能品尝的更用力。 她像一条蛇攀附而上,勾着他的肩膀,在他幽邃莫测的注视下,樱红的唇瓣慢慢的,印在他冰冷紧绷的唇角。 mdash;mdash;一个渐渐落入陷阱的、渐渐放弃了挣脱而选择沉沦的猎物。 鼻息相缠,冰冷的气温渐渐灼烫,他垂眸看着她,眼神讳莫如深。 人鱼微微阖着眼,擦过他唇角,轻轻含住他削薄的唇瓣,舌尖探出,顺着他锋利的棱角柔媚的舐弄。 他终于开口了。 这些,你和谁学的。rdquo;教授的嗓音低沉沙哑,像被丝绒包裹的、黏腻的枫糖在流淌,握着她手腕的手却骤然收紧:是谁教你的?rdquo; 是我自己学的,你们人类的世界很有趣hellip;rdquo;人鱼轻轻笑着,含着他的唇瓣摩挲:你喜欢么,弗雷德?rdquo; 弗雷德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字会被这样叫出来。 那种禁忌的、近乎背德的浪潮一浪浪卷来,要将他的理智吞没。 他骤然急喘了一声,像是再也无法忍耐一样,按住她的后脑要加深,空寂的房间突然响起几声震动。 两个人顿时僵住。 教授紧紧压着她的后脑,五指穿梭在她柔顺的长发间,伸张又合拢,他重重的喘息着,压抑着那种岩浆喷涌一样的渴求,他猛的抵着她额头,看着她那双带着戏谑意味的凶瞳,低低一笑。 很好。rdquo;他声音淡淡,细听却能听出隐隐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很好。rdquo; 他站起来,沉着脸拿起之前被人鱼随手扔在一边的光脑,屏幕上蜿蜒的几道裂痕将显示的人名分割成几道。 弗雷德淡淡看了一眼,并不接通,反而去看人鱼。 人鱼懒洋洋的趴在那里,鱼尾和腰肢弯折成柔软慵懒的曲线,见他看过去,不避不闪,反而有些傲慢的抬了抬下巴,脸上带着近乎嚣张的讥讽意味。 弗雷德本就冷着的脸绷的更紧,他一言不发,绕过她径自离开。 hellip;hellip; 教授,艾伯特王子发来通讯,代表皇帝陛下想听一听试验进度,以便向上议院汇报。rdquo; 清晨,弗雷德带着一众人走向实验室,一群衣装笔挺政客模样的人正等候在门外,见到他立刻惊喜的走过来,为首者恭声解释完又紧接着道:您看什么时候比较方便?rdquo; 气阀门冲开,教授走到试验台前,慢条斯理换了副手套,边淡淡道:我的项目,皇室和上议院想指手画脚吗?rdquo; -- 第129页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那人瞬间变了脸色,忙道:教授,皇室并没有这个意思,但这个项目关系到整个帝国的前途,上议院非常看重,只想及时得到一些数据,好对于帝国接下来的发展做适当的调整。rdquo; 教授没有说话。 他自顾自挑捡着合适的材料,室内的气压却越来越低,众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 当一个人强大到近乎神性了,连帝国都要为他让步。 因为那意味着,他可以打造出一个繁荣强盛的帝国,也就可以再打造出一个更加富饶强大的联盟。 帝国不能失去他,就像联盟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他。 好半响,在众人被压的喘不过来气的时候,才听见教授淡淡道:那就破一次例吧,乔恩,为侍从官准备好数据,一会儿连接通讯,由你来讲解。rdquo; 乔恩点头,侍从官松一口气。 跨越数个星域的通讯很快接通,四维影像快速成形,实验室中骤然浮现一个华丽的椭圆长桌,一位位装容威严的议员出现在桌旁,最前面是一个一头金发礼服的年轻男人。 艾伯特王子。rdquo; 众人纷纷问好,艾伯特王子温和回以一笑,却以右手扶着左心口,冲着弗雷德微微鞠躬,有礼笑道:教授,很高兴再见到您。rdquo; 艾伯特王子。rdquo;教授淡淡回了一声,意味深长:原来上议院的诸位也在。rdquo; 艾伯特王子一笑:是的,因为众位都对教授的研究翘首以盼,恐怕我们的转达有不当之处,干脆趁这个机会一起听,哪里有疑惑可以及时解决。rdquo; 教授神情平淡,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只是看了乔恩一眼,乔恩立刻上前,在手中光脑上点了点,长桌中间闪现出纷繁复杂的数据流,又迅速凝成各式各样的图像。 经过两个月的研究,我们通过对高等人鱼的基因链解剖与诱导性能力测试,初步分析出高等人鱼异能rdquo;的特殊性。rdquo;乔恩的声音难掩兴奋,尽量有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道: 比起人类是纯碳基生命,人鱼物质的构成除了90%的碳基造物、还包括不到10%的硅基造物,这让她们拥有远超身形的可怕力量,但不可思议的是,高等人鱼体内富含大量极尽活跃的亲水基因,这让她们不仅超越了硅基基因的限制,更能与海洋产生互动,也就产生了我们眼中的控水能力hellip;rdquo; 教授微微垂眸,倚着试验台漫不经心把玩着锋利的光刀,听见乔恩继续道:根据高等人鱼的基因,教授已经初步调配出一种药剂,可以增强生物体质、短时间加强与周围元素互动,但是效力太不可控、远远超越了人体承受极限,需要长期的稀释和测试才能应用于人体。rdquo; 乔恩做了一个拟态人形,小心的取出一管小药剂瓶,用最小的针管提取了指甲长短的量注入进去,拟态人形体表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裂,鲜血喷涌而出,伴随着骤然燃起的大火,人形瞬间化为飞灰。 议员们大惊失色,有的甚至失态的猛然站了起来。 天啊。rdquo; 这种威力,太可怕了hellip;rdquo; 简直不可思议!rdquo; 乔恩回头征询的看一眼弗雷德,弗雷德微微颔首,他就转过头来,继续用着蛊惑般的语调:先生们,这种威力的强悍你们都亲眼看过了,想象一下,当帝国的士兵人人都能拥有这种力量,火、水、金、土甚至是太空风暴,那么帝国征服宇宙的步伐将无可阻挡,甚至连人类的文明都将因此而改写。rdquo; 是的!rdquo; 议员们冷静沉肃的神情被打破,彼此低低热切的议论着,整个会议室的氛围瞬时不同。 艾伯特王子见状再次站了起来,他微笑道:教授的成就一如既往的令我们折服,毫无疑问,整个帝国都在期待着生命计划rdquo;成功的那一天,为此帝国将会给予最大的支持,研究室有任何需要,请一定开口。rdquo; 我们的确需要帝国批准运输一些特殊物质来。rdquo;乔恩把早已罗列好的清单传送过去,众人看着那清单,渐渐皱起了眉头。 赫基素、能源核心hellip;rdquo;一位颇有威望的老贵族议员慢慢念着,突然惊了一下:奇石,奇石也需要吗?rdquo; 是的。rdquo;乔恩点头:教授认为奇石的特殊磁场可以对人鱼基因进行某种扭转,从而使之更适应人体。rdquo; 众人沉默着。 奇石是太空某种神秘陨石撞击帝都星产生的碎片,已经被证实蕴含着极其庞大奇特、但以人类已知文明暂时无法解释的元素,但因为它数量极其稀罕且有极大可能价值非凡,帝国早早决定将其封藏。 不过那未知的元素与如今已经隐隐窥得曙光的生命计划相比,显然是后者更重要。 双方再三协商,乔恩虽然一直带着笑,但旁边静静站着的教授就足以让议员们每说出一句话就掂量掂量,终于,议员们低声讨论好一会儿,终于达成一致。 那位老贵族议员站起来,冲着教授微微弯腰,语气客气而尊敬:教授,我们会尽快派遣战舰将您需要的东西送过来。rdquo; 教授颔首,缓缓道:三年,三年之内,你们会得到你们想要的。rdquo; -- 第130页 众人眼中闪过狂喜,老贵族议员笑道:当然,我们都相信,教授的权威毋庸置疑。rdquo; 通讯缓缓消散,在那一瞬间屏幕微微一抖,竟然投射出不远处的水箱。 幽蓝色的海水中,身形曼妙的人鱼优雅的游动着,正好奇的看过来一眼,露出一张美丽纯洁的近乎妖异的脸和深邃又蛊惑的眸色,瑰丽繁复的海洋布景簇拥着她,像传说中以美和诱惑拽人一道如深渊的水神。 教授脸色骤然冷沉。 众人都看的怔住,等反应过来瞬间脸色大变。 是谁在干扰议事阁的信号,星网保卫处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rdquo; 去查!是联盟还是星际海盗,绝不能让那些该死的混账发现hellip;rdquo; 封锁议事阁,绝不允许消息外传!rdquo; 通讯那端嘈杂的怒骂声不断,艾伯特王子匆匆道别了一声就中止了通讯。 乔恩皱了皱眉,回过头才发现教授的脸色异常冰冷。 他紧紧盯着水箱的方向,目光比刀锋更冷寒。 教授hellip;rdquo; 无碍。rdquo;教授转过头来,淡淡道:加强实验室的巡逻防备,主研室绝不能有外人进出。rdquo; 是。rdquo; hellip;hellip; 那个王子很厌恶你呢。rdquo; 寂静的深夜,冰冷的研究室内,教授面无表情的把针管里的液体推入人鱼体内。 人鱼双手交叠,半身懒洋洋的趴在平台上,天蓝色的鱼尾在水中轻轻摆动:为什么呢,那天给你发私人通讯的不是他么?他不是想招揽你么?rdquo; 招揽和厌恶并不冲突。rdquo;教授把空了的针管收起来:他厌恶我的存在,但又不得不需要我的价值,矛盾又贪婪,复杂而诡变,这就是人心。rdquo; 人鱼慵懒的撑起手臂:你也是如此么?rdquo;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rdquo;教授冷冷道:你可以分析任何人或事,除了我。rdquo; 人鱼嗤笑一声。 她翻过身,把自己的鱼尾从水中抬起来抱在怀里,顺着鱼鳞的线条摩挲:最近它总是很痒,你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rdquo; 教授看着她,忽然勾了勾唇。 是我的血。rdquo;他说:用我的血,稀释融合其他元素凝成的药剂,一种基因进化药剂。rdquo; 第53章 星际人鱼(四) 那是用我的血, 凝成的药剂。rdquo; 教授的声音低缓,带着微妙的戏谑和恶意。 人鱼的身形骤然僵住。 她缓缓转过头来, 一双凶瞳冰冷的盯着教授:你这是什么意思?rdquo; 没什么意思。rdquo;教授的语气轻柔:告诉你又能怎样呢, 难道你能拒绝么?拒绝我的施舍?拒绝一个变强的机会?rdquo; 他本来不打算告诉她, 但看着她那副不把他当回事儿的态度,他又莫名改了主意。 他要她知道,她的强大, 是需要他给予的。 她的眼中, 必须得有他的存在, 时时刻刻, 他要她铭记。 人鱼暴怒,她长长的鱼尾狠狠一拍,千钧之力生生将水箱中的海水拍成巨浪, 教授随手按下按钮, 坚固的魔璃屏障瞬间升高将海浪牢牢挡住。 斑驳的水痕顺着透明的魔璃滑下,弗雷德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 看着她闪烁着杀意的凶瞳,唇角微微勾起。 就该这样。 他亲手调教的凶兽,他费心培养的宝贝, 就该这样,眼里只能看见他,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他而起。 好好感受它、适应它、使用它,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惊喜。rdquo; 人鱼冷冷低吼:滚!rdquo; 弗雷德没有生气,而是仰了仰头。 我需要离开澜海星十天, 十天后我会回来,希望那时你已经能冷静下来了。rdquo;他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么再见,美丽的小姐。rdquo; 人鱼咬着牙,看着他施施然离开,恨恨拍了拍水。 hellip;hellip; 啊啊啊痒死了。rdquo; 殷宸哀嚎着,抱着尾巴一个劲儿的搓,简直恨不得在地上打滚:为什么会这么痒,那狗男人的血有毒么!好想把尾巴锯了呜呜。rdquo; 唉,再忍一忍吧,再等几天他就回来了。rdquo;规则叹口气,苦口婆心:忍得苦中苦,装得逼上逼,你要相信自己。rdquo; hellip;rdquo;殷宸只想拉着规则和那个狗男人同归于尽! 不就是凶了他几句么,居然这么小气就走了不管她了,这才过了四天,之后的六天该怎么熬啊! 殷宸绝望的摊在平台上,忽然听见外面隐约的声响。 她耳朵灵敏的动了动,第一个念头是弗雷德回来了,但她马上意识到不对。 狗男人血统成谜实力非凡,看着是个弱不禁风的研究员,但其实走路都是没声儿的那种,而如今外面的人虽然脚步声和呼吸也很轻,却明显是在人类的范围之内。 殷宸眯了眯眼,直接翻进水中。 无色无味的迷幻气体快速在诺大的实验楼弥漫,几队全副武装的星际猎人迅速在复杂交错的甬道中穿梭着,终于他们来到了主实验室前。 队伍中跑出一个人,把解码器贴在紧锁的气阀门控制器上,大量数据流瞬间侵入、防护层一道道沦陷,伴随着咔嚓rdquo;一声轻响,气阀门徐徐冲开。 -- 第131页 那人冲着首领比了个十rdquo;的手势,首领点点头,带着众人冲进去。 主实验室里空空荡荡,没有研究员、没有帝国士兵,只有各种繁复精尖的仪器和那个巨大的水箱。 美丽的人鱼在里面自由的徜徉,听见声音,好奇的游了过来。 众人看着她,呼吸都不禁停滞。 哪怕已经被再三嘱咐过、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他们也还是忍不住为这近乎魔魅的美而震撼。 首领最先反应过来,抬抬手:立刻收集数据资料,不能搬走的机器全部炸毁。rdquo; 说完,他带着亲卫走上平台。 人鱼循着他的身影游出水面,半个雪白的肩膀和修长的脖颈露出水面,清纯柔媚的小脸上一双盈盈透彻的幽蓝眸子,歪着头看着他。 亲卫悄悄咽了咽唾沫。 这样美丽又危险的生物,简直是,太可怕了。 将军hellip;rdquo;他低声道:这毕竟是高等人鱼hellip;rdquo; 首领拽下面罩,露出一张冷峻端正的脸。 他看着仿佛天使一样、纯洁的不谙世事的人鱼,薄唇微抿,缓缓单膝蹲下,冲她张开手。 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rdquo;他说:你在这里只会是实验品,教授和那些帝国研究员会碾碎你每一颗细胞研究,而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虽然无法保证你的自由,但我至少能保证你活着。rdquo; 圣地安帝国已经有了教授,现在又发现了高等人鱼,这两者的结合,会创造出多么恐怖的结果,没人可以想象。 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可能,联盟也绝不能容忍。 他们要么选择带走教授,要么带走人鱼,而无疑后者比前者要简单的多mdash;mdash;这么多年,所有敢对教授或者教授的研究成果心怀觊觎的人都有去无回,那个看上去只能拿起试管和报告的、连武器都没有握过的男人,实则有多么深不可测,谁也说不清。 首领紧紧注视着人鱼,向她张开的手异常坚定。 这种情绪似乎感染了人鱼,她冲着他看了一会儿,慢吞吞的游了过来。 首领脸上升起些喜色。 亲卫又不安的唤了一声,将军不退反进,半个身子都离开平台探到水面上。 人鱼伸出纤细白皙的手臂,慢慢环上他肩膀,他能清晰感受到她柔软的皮肤,明明那样纤细,却感受不到骨骼的坚硬,只仿佛连骨头都是绵软的。 他心中微微一动。 而就在那一瞬,人鱼狠狠用力,将他直接推了出去! 将mdash;mdash;rdquo;亲卫惊呼出声,但刚出了一个声就自己捂住嘴,惊骇的看着大门处,下意识的往后退。 人鱼的力气很大,首领被推出几米开外,劈里啪啦撞倒了一片仪器,他强忍着浑身痛楚抬眼看去,正看见侧墙上他刚才待着的位置是一个被能量炮横穿而过的大洞,直接穿透了实验室一重重特制的坚固墙壁,甚至能透过洞口看见外面荒芜的大地。 他心里一沉,缓缓转过头去,看见门口一个高挺修长的身影。 教授脱下了惯常的白大褂,穿着浅灰色的衬衫长裤,披着一件同色系偏白的绒制大衣,一手插兜,另一只手举着一把木仓。 那木仓看上去那样小巧精致、平平无奇,像一个玩具,更不在任何重杀伤力的制式武器列表之内,但顺着它木仓口所指的轨迹,却正是那个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的大洞。 教授脸色平静,甚至没有显露任何怒意,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里发寒。 他没有管倒在地上的首领和那两个亲卫,而是径自走到水箱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仰着脑袋警惕盯着他的人鱼。 老实说,人鱼现在已经习惯他了,更不怎么警惕他了。 但是这一次显然是例外。 精巧的能量炮在教授手里转了一圈,他不轻不重看着她,勾了勾唇:想和他走,是么?rdquo; 他缓缓蹲下来,毫不在意自己的后背就那么袒露在首领等人面前。 他一把捏住人鱼精致的下巴,强硬的将她的头抬起来,眼中阴鸷冰冷的情绪几乎将她吞没,他慢条斯理道:他碰了你哪里,嗯?肩膀还是手臂,像我这样碰你的脸了么,说话啊?rdquo; 殷宸小心肝一颤。 对不起我不该出戏。rdquo;她先是羞愧的忏悔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在心里土拨鼠尖叫:终于要到了这激动人心的黑化时刻了么!他要像一个病娇暴君一样独占我,谁摸我手就砍他的手,谁碰我脸就撕他的脸,人挡杀人神挡杀神,最后灭绝全人类,只余下我相亲相爱!rdquo; hellip;rdquo;规则向来死面瘫的脸终于一寸寸石化瓦解。 你hellip;rdquo;它颤了颤:才第四个位面hellip;终于还是hellip;彻底疯了吗?!rdquo; 殷宸亮晶晶的看着弗雷德,但在弗雷德眼中,这无异于是挑衅。 不知死活的挑衅! 他轻轻呵rdquo;了一声。 很好。rdquo;教授微微一笑,眼中的残酷意味如刀锋般冷厉:那我就让你看着,他们到底救不救的了你。rdquo; 他转身就冲着首领几人大步走去,抬起的能量炮口有暗蓝色的幽光迅速凝聚,过度强横的力量甚至让那一小方空间都在微微扭曲。 -- 第132页 就在那能量光束要冲出去将首领几人碾碎成微粒的时候,伴随着甩尾的破水声,一个柔软的身体从后面扑上来,猝不及防的巨大力道拍击在手臂上使武器失了准头,斜斜擦过几人的头顶击毁了半个天花板。 弗雷德冷厉的扭过头,人鱼勾着他的脖子,突然直直亲上他的薄唇。 弗雷德一滞,下一瞬,人鱼手臂一个用力,圈着他直接往后仰倒进水箱里。 首领几人愣愣的看着这一幕,首领第一个回过神来,他艰难的站起来,亲卫赶紧过来扶住他,他咬牙冷喝:走!rdquo; 实验室刺耳的警报终于响起,几人快速往外跑去,跑出大门的最后一刻,首领还是没忍住往后看了一眼。 他看见,那一片幽蓝的海水中,人鱼柔软的双臂如藤蔓紧紧缠在男人身上,丝绸般飘散浮动的长发遮住他们的脸,只能看见男人一只压在她后脑的手,骨节清晰、经脉崩起,那么用力,像是带着彻骨的恨意和hellip;无法克制的沉沦与爱意。 hellip;hellip; 看着他们终于跑了,殷宸松一口气。 很好,放他们一行人走的限时任务完成了。rdquo;规则满意的点点头:现在你只需要把弗雷德安抚好就行了。rdquo; hellip;rdquo;殷宸看着脸色冷肃如冰的教授,满面绝望:我怀疑你是想我死。rdquo; 她不仅强亲了他、把他拉下水,还故意捣乱放走了闯入的敌人。 她,不仅勾三搭四(?!)逼的他醋意大发,还碾压了他作为教授的无上权威,作为一尾现在屈居于人下的弱小(?)人鱼,她怎么想怎么觉得男人会侉炖了她! 我有一个建议。rdquo;规则悄悄做着隐遁准备,不知死活道:你用美色勾搭他,蒙混过关,他估计也不好意思再怪你了hellip;我只是提个建议,具体操作你自己发挥啊,加油,你先忙,等你完事儿了我再找你。rdquo; 在殷宸越来越黑的脸中,规则果断消失,屁都不留下一个! 对面的弗雷德忽然缓缓睁开眼。 他有一双极其深邃的冰蓝色眼睛,因为常年的情绪冰封,看着就像一块无暇的无机质蓝宝石,某种程度上说,是人鱼非常喜爱的颜色。 因为刚才怕他挣脱跑出去弄死那些人,人鱼缠的他死紧,手臂环着他的肩膀和后背,连鱼尾都在他腿上缠了半圈,天蓝色的鱼尾反射着粼粼波光,闪烁着,带着他渐渐往水底沉去。 人鱼轻轻含着他的唇瓣,她的瞳孔里清晰映射出他的脸,那每一道冰冷的棱角在她柔媚的眼波里都渐渐软化。 深海中最凶猛诡谲的猎食者,这一刻披上温柔的外衣,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足以让人心头一颤。 一个站在悬崖徘徊不定的人,终于等到了一个声音,带着近乎黑暗的蛊惑,告诉他,跳下来。 跳下去,有深渊万丈,但更有瑰丽无边! 弗雷德静静看着她,终于缓缓的翕张开唇瓣。 他亲住她温软的唇角,压着她的后脑,贪婪的掠夺着她的空气。 他按着她的长发,慢慢用手覆上她的眼睛,渐渐沉入更深的水底,放纵了所有理智,疯狂的、彻底的沉沦在这一场别有用心的恶意中。 教导者与承受者的尊卑在此颠倒,掌控者与受控者的界限被打破。 这是错的,这是不该的。 但这又是,让人根本无法克制和放弃的! 哗mdash;哗mdash;rdquo; 被精心调控的水箱常年模拟着海洋的环境,海水被推成海浪,一大波涌上平台又迅速流回去。 教授慢慢走上平台。 柔软挺括的大衣和衬衫被撕的破破烂烂,袒露出的皮肤甚至是脸上都留着斑斑的红印,都是被激动中根本不会控制力度的人鱼撕咬出的。 她们本就是这样凶残凉薄的野兽,尤其是对于高等雌性人鱼来说,作为海王种的她们眼中,甚至没有伴侣的概念,只有掠夺、征服、放纵和食物。 他近乎冷笑的想着。 他慢慢转过身,人鱼正趴在平台边,她懒洋洋的拍着尾巴,一脸餍足而理所当然的看着他,像是在看着自己新占有的海域领土、或者一颗新发现的深海大珍珠。 向来禁欲冷淡、高高在上的男人,现在一身笔挺的制服被尽数弄浸染,勾勒出修长清俊又肌肉饱满的身形,皮肤白皙而泛着冷光,上面是累累交错的红痕,水珠滴滴答答从那一头黑色碎发坠下,滑过他削薄而锋利的脸颊,顺着轻轻起伏的锁骨隐没。 晦涩,狼狈,是被黑暗的欲望狠狠浸染过的模样。 但她非常喜欢。 人鱼枕在自己手臂上,满意的看着他。 这是她的杰作。 她把傲慢的神拉进了地狱,并且会一直这样拽下去,拽的他挣脱不得。 教授冷着脸,从试验台上重新拿起一双白手套戴上,又拿起一个小容杯,然后走了回来。 人鱼危险的眯了眯眼。 教授走到她身边,面无表情的拉过她的鱼尾,人鱼一把拍开他的手,尖锐的指甲直接划破他这双崭新的手套。 人类,果然很虚伪。rdquo;她低低的嘲笑着,慢条斯理的拽过他的手,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低道:你还在装什么,明明你喜欢我的啊。rdquo; -- 第133页 她纤长的手指慢慢抚过他冷峻的脸颊,边吃吃的笑:怎么,高高在上禁欲绝情的教授就不敢承认了,你居然也会动心,居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喜欢我hellip;hellip;rdquo; 够了。rdquo;他冷冷低喝一声打断她的话,要拿开她的手。 人鱼才不管,她早已经视他为自己的私有物,而女王的私有物就理应该被她为所欲为。她环着他的脖子,他越是想脱离,她勒的越紧,笑得越是得意猖狂。 弗雷德挣了几下没有结果,干脆放弃,伸出左手手臂,右手对准手腕,看似圆润得指甲轻轻一划,瞬间有殷红的血漫出来。 人鱼的注意力迅速移了过去,她鼻翼翕动了一下。 鲜甜的血腥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闻过之后,她之前吃过的所有美食都像是索然无味。 你这是做什么?rdquo;她问。 稀释过的血液已经无法满足你了,你现在的体质,需要的是我的纯血。rdquo;教授淡淡说着,要拿过容杯,容杯却被人鱼一尾巴抽走,咕噜噜滚到角落里去。 他冷冷看着人鱼,人鱼歪着头,笑得一脸无辜。 反正都要喝进嘴里,倒进容杯里太浪费了。rdquo;她深吸一口气,鲜甜的香味勾的她眼睛都微微泛红,她抓起他的手腕,伸出血液流淌的线条轻轻舐过。 人鱼沉迷食欲的样子,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凶狠又魅惑。 教授垂眸看着她,伸着手腕给她,自己慢慢往后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平台上。 他伸出另一只手,慢条斯理顺着她随意披散的长发,指缝间柔顺的发丝划过,对于他来说细软的触感,于普通人类而言却是刀割般锋利。 与狼共舞的人,总不能奢望狼的仁慈,而是要先好好想清楚,自己有没有不被恶狼撕碎的资本。 够了。rdquo;算计着差不多时候,他淡淡喝止:再喝下去,你会爆血而亡的。rdquo; 人鱼意犹未尽的舐了舐残存的血痕,慢慢抬起头,看着那伤口一瞬间消失。 她摩挲着那伤口的位置,起初还有淡淡的红痕,但很快就恢复成死寂的冷白色。 她舐了舐自己唇角,又去缠着他的唇角亲舐。 所以说啊。rdquo;她颇带着几分恶意: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rdquo; 教授仰了仰头,吝啬的和她纠缠片刻,就捏着她下巴把她拉起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晶莹的眼角和微微气喘的样子,扯唇一笑。 我是什么怪物,你很快就会知道了。rdquo;他轻笑道:因为你很快就会变得和我一样。rdquo; 说完,他松开手,站起身慢条斯理整理一下自己,顺着大敞的气阀门走出去。 安分点,明白么?rdquo;离开之前,教授转过头来,带着满满冰冷意味的威胁道:如果再让我抓到你,我会让你知道厉害。rdquo; 甬道那头渐渐传来研究员和士兵们的脚步声,伴随着大声呼唤:教授,是教授吗?rdquo;教授有没有受伤?rdquo; 教授按下气阀门的开关,大门徐徐合拢遮住了两人的视线,她只能看见他背过身去越发显得颀长修挺的背影。 嘭rdquo;的一声轻响,大门彻底关上。 殷宸抱着因为喝过血已经不再麻痒了的尾巴,回想着刚才男人狂热又痴迷的神情,半响轻呵rdquo;了一声。 装模做样的狗男人hellip;rdquo; 她横了大门一眼,哼哼着翻进水里:早晚要你哭着求我hellip;rdquo; hellip;hellip; 三S级生命计划rdquo;项目的总实验楼被入侵,弗雷德教授都险些被伤到,这对于刚刚决定以举国之力支持该项目运作的上议院而言,无疑是一个奇耻大辱。 驻扎澜海星的整支舰队被问责,舰队指挥官直接被削职打到后勤,地面护卫队入驻,将整颗星球都地毯式搜索了一遍,誓要将可能还隐藏着的敌人找出来。 分析处特派专员连夜赶来,经过细致搜索,认为是顶级星际海盗团伙mdash;mdash;星海rdquo;所为。 帝国已经决定出征舰队,强力剿灭境内星海势力范围,对于损失的数据,也在尽力追查。rdquo;跨星域通讯再次连接,艾伯特王子歉意道:很抱歉教授,让您受到了这样的惊吓。rdquo; 教授神色淡淡:这是意外,所有人都很遗憾。rdquo; 虽然确定是星海所为,但我们并不排除有联盟在后面支持的可能。rdquo;艾伯特王子继续道:生命计划事关重大,此次澜海星的实验楼也损失惨重,上议院经过再三商议,认为可以将项目研究挪到帝都星继续,帝国将专门辟出一块儿无人区建设研究楼,并调派艾尔法级舰队全天候守护,您意下如何?rdquo; 哦,对了。rdquo;像是怕他拒绝,艾伯特王子又补充道:您需要的奇石,有一块儿因为过于巨大而无法移动,如果您回到帝都星,直接让实验处于其辐射范围之内,想必能有更好的试验效果。rdquo; 有不动声色的威逼,也有光明正大的利诱。 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教授缓缓摩挲着指骨,视线微微侧移,看见在水箱里飘然游动的人鱼。 她的鱼尾变得更流畅修长、鱼尾的颜色越发沉凝瑰丽,从天蓝色,渐渐向更深邃暗华的深蓝转变。 -- 第134页 她在渐渐变得成熟,而要彻底的转变,还需要一些东西、一段时间。 半响,他淡淡颔首:可以。rdquo; 第54章 星际人鱼(五) 庞大的战舰降落在荒芜的地表, 舱门缓缓上升,实验楼众多昂贵的仪器和珍贵的研究资料有条不紊的被运输进舱体里,无数小型战舰和机甲环绕在周围守护。 作为最珍贵的实验品, 人鱼被第一时间送上了战舰,安置在宽敞的临时改建的副控室。 研究员们正在细致的检查水体的元素含量, 确保人鱼不会在穿越星域过程中出现问题。 毕竟人鱼的特殊性, 就是那样强大却又异常脆弱的生物, 不适宜的空气、水质、甚至是宇宙间某些辐射和波动都会让她们暴躁、疯狂,最终陷入自我毁灭。 弗雷德双手插兜站在一边,身姿颀长修挺, 神情冷漠寡淡。 他冷眼看着众人忙前忙后, 确定一切无误后冲他点点头:教授,一切正常。rdquo; 嗯。rdquo;教授微微颔首, 众人收拾好仪器离开,大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 人鱼搭着水箱的边缘, 无比无辜的歪了歪头:要去帝都星么?你们人类的王都?rdquo; 你是屈服了么,弗雷德?你明知道一旦回去,就会处在他们的监控之下,他们会插手你的项目, 置喙你的实验,以各种名目一步步削弱你的权威。rdquo;人鱼恶劣的笑着:原来即使是你,也要遵守人类世界的规则,向那些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俯首称臣。rdquo; 弗雷德轻轻呵rdquo;了一声。 他缓缓走到水箱前, 看着她澄澈又戏谑的眸色,慢条斯理道:你的挑拨离间对我对我毫无意义,为什么你会认为,这些你从我这里学的东西,会对我有效?rdquo; 人鱼静静与他对视半响,切了一声,百无聊赖勾住自己的头发:随便说说喽,万一有用呢。rdquo; 弗雷德嘲弄的勾了勾唇角,转身要走,柔软的小手却拉住他的衣角。 别走嘛,陪陪我嘛。rdquo;人鱼柔媚的声音放的轻柔,像是小女孩儿温软的撒娇,带着若有若无的勾引意味: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寂寞啊。rdquo; 她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不,或者说,她与人类之间的区别,就只剩下那一条鱼尾了。 教授在原地顿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转过身来。 人鱼的唇角有些得意的翘起。 她伸出手臂环着他的脖子,轻轻蹭着他脸颊,发尾滴下来的水珠一滴一滴浸进他扣紧的领口,教授站在那儿,背脊挺拔,一手插兜一手垂着,冷冷淡淡的任由她作妖,不给她任何回应,像是与她毫无关系。 人鱼低低的笑了。 我就喜欢你假正经的样子。rdquo;她一下子咬住他的唇瓣:明明很喜欢,却死扛着,仿佛自己真的还是冰清玉洁高岭之花,但你其实早不是了。rdquo; 她轻轻含了一下他的舌尖,低哑又魅人:你已经hellip;不干净了呢。rdquo; 教授冷冷的看着她。 这就是人鱼,贪婪又狡诈的生物。 想什么都不付出的,将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冷眼看着别人为她生死不能,还能肆无忌惮的嘲笑对方用情至深。 她怎么会觉得,他能让她得意。 你去把门锁上hellip;rdquo;她轻轻气喘,勾着他的脖子慢慢往后拉,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黏缠在一起:进来,进水箱里来hellip;待一会儿吧。rdquo; 就在她快把男人拽进水里的时候,他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慢条斯理压住水箱的边缘。 人鱼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刚要用强劲彻底把他拉进水里,他又按住她的手,并顺势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她嘴里。 人鱼瞳孔一缩,下意识要将它咬碎,丝丝缕缕的甜味却从那拇指大小的小圆球上溢出来。 刚要用力的牙关瞬间放松,她慢吞吞含着圆球,连勒着男人的手都渐渐松下来。 这是什么?rdquo;她想了想:你们人类的糖?rdquo; 教授并不解释,只淡淡道:人类的糖,人鱼的体质无法吸收,吃了就会死。rdquo; 人鱼有了新事物吸引,对于教授的兴趣瞬间被转移,她津津有味含着圆球,问他:还有么?rdquo; 等你吃完了这一颗再说。rdquo;教授顺势拿开她的手,转而拉过她的鱼尾。 有了好吃的哄,人鱼顿时好说话很多,由着他摆弄自己的鱼尾,但在他要伸手的时候还是凉凉道:如果你敢戴手套摸我,我就撕了你所有的手套。rdquo; 教授微顿,淡淡看她一眼,人鱼冲他笑得狡黠又猖狂。 沉默片刻,他终于还是把手套摘下来。 修长削薄的指肚直接压在温热的鳞片上,带着科研者特有的冷峻力度,沿着鳞片排列的线条细致的检查过。 他问她:有什么感觉?rdquo; 总是很痒,偶尔夜里还会有割裂般的剧痛感。rdquo;人鱼说: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rdquo; 教授摩挲着鳞片,这些鳞片乍一看与以前一样致密锋利,但仔细观察却会发现,上面本是天蓝的颜色渐渐泛白,边沿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他轻轻翻起鳞片,下面是一个个凸起的小软肉,有更深邃幽蓝的暗光在闪烁。 -- 第135页 人鱼是澜海星的霸主,能呼风唤雨、抗衡半支舰队,但除了澜海的海洋,在别的地方却甚至无法生存。rdquo;教授微微抬眼,幽邃莫测的眸色直直对上她的,他忽的勾唇一笑:帝国想打造生命计划强化人类自身,但我想要的,却是创造出真正的海王。rdquo; 人鱼的凶瞳微微眯起。 高等雌性人鱼被誉为海王种,意为最接近于海洋之王的存在,但整个宇宙都知道,这一步,却是永远无法迈过的。 她们终其一生,都不过是被冠上这威风名称的野兽。 而他要做的,就是让她脱离基因的限制,变异、进化,成为真正的、能以可怕的实力威震号令太空无数水星的海王。 人鱼歪了歪头。 为什么要帮我?rdquo;她说:如果你想称霸宇宙,把这份心思用在自己身上,会成功的更容易吧。rdquo; 教授讽笑的扯了扯唇角,缓缓站起来,双手插兜居高临下:这与你就没这么关系了。rdquo; 人鱼冷了脸。 这个狗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确定过人鱼的状况不错,教授转身离开,人鱼叫住他,泡在水中的鱼尾轻轻摇摆,溅起小小的水花:今晚,你还来么?rdquo; 战舰上全天候有精兵把守,监控系统全角落覆盖,即使是他教授,总是来她这里也难免招人私下嘀咕。 但是她很清楚,以他那鬼魅般可怕的能力,避开所有人的眼睛来这里易如反掌mdash;mdash;在澜海星时,他就是这么做的。 教授侧头,冷冰冰看了她一眼,直接走了。 把圆球在舌尖顶了顶,甜滋滋的味道让人鱼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真是顽固啊hellip;hellip; 她轻轻笑了一下,类人的眸底浓艳的冷红一闪而逝,她翻身重新潜入水底。 hellip;hellip; 战舰在太空中行驶,战舰中按照帝都星的四季昼夜调节,呆久了就会发现,和在陆地上没什么两样儿。 殷宸懒洋洋的趴在水台边,她所在的副控室是战舰最宽敞风景最好的房间之一,一整面墙壁都是用特殊透明材质打造,能清晰看见外面黝黑深邃的太空,偶尔有璀璨的星云团和其他星舰驶过,刚开始看时她还挺有兴趣,但到现在已经彻底看腻。 狗男人什么时候来啊。rdquo;她幽怨的吐出一串泡泡:好想玩光脑,昨晚上那个全虚拟逃杀游戏还没打完呢。rdquo; 规则嘴角抽搐了一下:合着在这个位面,在你心里你男朋友还没有光脑重要。rdquo; 殷宸叹一口气:我也不想啊,可是他在这个位面性格太狗了,而且我怀疑我真是被人鱼的基因影响了,现在看见他就牙痒痒,真的,真想咬一块肉下来的那种,我也想亲亲抱抱举高高啊,但是我真控制不住啊。rdquo; 规则:emmmmhellip;我瞧着你也挺狗的。rdquo; 殷宸正心心念念等着弗雷德来呢,突然余光中有一道闪耀的白光划过。 很快,又是一道! 她怔怔看着幽邃太空中那一道道白光,其中一道击中了护佑在主舰前方的一艘小战舰,那小战舰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一寸寸消失。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就是那么悄无声息的被分解成宇宙的微粒。 那是什么?rdquo; 规则还没说话,她所在的主舰突然发出轰然巨响,下一瞬,刺耳的警报响彻整艘战舰。 殷宸紧紧握着水箱,忽然觉得心慌。 四个位面以来,她第一次爆发出那么强烈的危机感。 直觉告诉她,如果她被那个东西击中,那么她会死,会像那艘消失的小战舰一样,死的无声无息。 她焦急的在水箱中游荡,活动却被限制在这小小的空间中。 日,这破人鱼身,没有腿还离不开水,光长的好看有什么用,跑都没法儿跑!rdquo;殷宸绝望的吐槽着,看见战舰外一层泛着幽光的能量屏障迅速升起,但很快又是一道白光撞击而上,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战舰开始摇晃。 殷宸心一沉。 就在这时,舱门忽然大开,甬道内惊慌的喧嚣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一道涌进,弗雷德快步走进来。 他径自走向水箱,在操作台按钮上一按,水箱水位迅速下降,他伸手进去直接将人鱼抱起来。 那是陨线,太空辐射的变异形态,出现频率以百亿分之计数,威力可以直接击穿星球核心,这艘战舰撑不了太久。rdquo;弗雷德脸色如常,只是声音更冷语速更快:战舰会汇聚最后的能量冲击出一个小型虫洞,我们需要乘坐小飞行器穿越虫洞。rdquo; 他抱着人鱼走向后舱的小型飞行器起降坪,找到一个空的飞行器打开舱门把人鱼塞进副驾驶,自己坐进主位。 这艘特派来的战舰是刚从战场调来的精英部队,反应很快,众人短短时间内已经在逃生区安置妥当,只是可惜了战舰里大量珍贵的研究资料。 飞行器扩音口里传来战舰总指挥的声音:教授,能量罩即将崩溃,一分钟后将开启临时虫洞,请您一切小心。rdquo; 嗯。rdquo;教授有条不紊的启动一应按钮,飞行器缓缓腾空:向帝都星传递信号,请帝国检测我们的降落坐标。rdquo; -- 第136页 是,战舰爆炸时的能量波会将信号传递到最近的星球,直达帝都军部,请教授耐心等待救援。rdquo; 时间紧急,寥寥几语后总指挥就掐断了信号,飞行器重归寂静。 教授把所有按钮检查一遍,注意到身边人鱼异常的安静,淡淡道:陨线危险,却不是必死的结局,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死的。rdquo; 他暂时空不出手来,对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一下:我衣兜里有一块奇石,你自己拿出来含着,嚼碎了,尽快吸收里面的能量。rdquo; 他本想循序渐进,但如今出了意外,飞行器会穿越到那颗星球遇到什么状况都未可知,为防她脱水太久危及生命,相比而言更猛烈的变异结果倒还算可以接受。 只可惜他手上的奇石不够,如果能在帝都星上安然促成她的变异是最好的hellip; 他漫无目的的想着,感觉人鱼目光定在他身上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伸手去他兜里摸。 隔着柔软的布料,她微凉的指尖在他腰线轻轻划过。 他心中微微一动。 他侧头看一眼她,她直接把奇石塞进嘴里,两颊腮帮子都鼓起来,乍一看会觉得可爱,但等听见尖牙咬碎奇石那咔嚓咔嚓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恐怕就没几个人敢这么觉得了。 教授转过头,正对着的巨大舱门缓缓开启,同时控制台上浮现出一个鲜红色的一分钟倒计时。 飞行器后侧骤然燃起能量光,一架架飞行器顺着舱门冲出,就在最后一架飞行器离开战舰的那一瞬,环绕着巨大主舰的能量罩轰然崩碎,幽蓝色的暗光向四周辐射,一瞬间抵消了冲击而来的白色陨线。 下一刻,主舰前舱直接脱离,一个足有半个舰身大小的巨大黑洞凸出来,璀璨的明光迅速旋转着汇聚,凝缩成小小的圆球,又猛的扩散成巨大的光束直射而出。 那强光是如此耀眼,仿佛将这片太空的光都吸收而来,如同锋利的匕首划过暗色的幕布,生生将幽邃暗沉的星空割裂出无数碎片! 主舰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能量冲击而轰然瓦解,骤然粉碎成细小的宇宙尘埃,与此同时,一个艳红烈焰颜色的、缓缓旋转着的时空洞口从被撕裂的星空中浮现。 教授毫不犹豫拉起手柄,飞行器全速向着虫洞飞去。 血色般鲜红的倒计时闪烁着,人鱼从全敞的屏幕能看见周围一个个被陨线击中而悄然消失的飞行器,这些冲向虫洞的飞行器在无垠幽邃的星海中,比蝼蚁更细小孱弱。 时间一寸寸被拉长,呼吸下意识的压低,只能听见自己胸腔心跳的震动,一下有一下。 虫洞艳红的光彩覆盖了所有视野,人鱼眯起眼,透过虹膜能看见虫洞深处扭曲而瑰丽的隧道,颤抖着、变幻着,像是下一刻就会消失,而将他们这些闯入的生灵一道碾碎成尘埃。 她突然问:弗雷德,你怕么?rdquo; 教授冷淡一笑,像是根本不屑回答她这个问题。 人鱼轻轻把下巴搭在胳膊上,慨叹一声:真是傲慢啊,教授hellip;rdquo; 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问:你那么神通广大,能不能猜到我们会降落在哪里?rdquo; 虫洞无迹可寻,会降落在哪里,只能听从宇宙的安排。rdquo;他淡淡瞥来一眼:但我知道,无论在哪里,你都别想逃。rdquo; 人鱼没有说话。 弗雷德忽然一顿。 一只柔软的小手伸过来,握住他虚放在操控台上的手,手指一根根塞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是他熟悉的温度、他熟悉的气息,但又仿佛哪里不同 mdash;mdash;是难得的,少了针锋相对分庭抗衡的危险诡谲、少了连缠绵时都宛若刀尖上起舞的杀意较量。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曾经在古籍上看见的、古老的近乎失传的词。 执子之手。 他惯常冰冷的脸色渐渐放缓,薄唇微抿。 半响,他的手翻过来,慢慢拍了拍她的手背。 带着少见的,近乎温柔的安抚意味。 没关系rdquo;他道:我会让你活着。rdquo; 她低低的笑起来。 飞行器冲进了虫洞,莫测的空间在这里叠交扭曲,也许是很久、也许是一瞬,前方瑰丽的色彩骤然又变成幽邃的太空。 他们即将抵达另一片星域! 就在飞行器冲出虫洞那一瞬间,璀璨的光晕遮蔽了他们所有的视野,他忽然感觉左肩一沉,柔软的芬芳伴随着骤然浓烈的血腥味,后知后觉的,才有尖锐的撕裂痛感袭来。 我想说的却是,即使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上。rdquo;她沙哑的嗓音带着兽性的狠绝与冰冷,毫不犹豫撕咬而来的獠牙比刀锋更尖锐 教授僵了一瞬,反应过来勃然大怒。 因为暴怒而骤然灼烧的体温使他皮肤浮现出一层冷银色的暗光,他半边脸颊覆上机械一样的金属皮层,但就在他转过头来的那一刻,一个带着温热血味的唇瓣印上他冰冷的嘴唇。 用柔软,化开一切冷硬与铁血。 她轻轻的在笑,海妖的声音是那么柔媚而空灵。 这一次之后,你欠我的就清了。rdquo;她说:弗雷德,我不要你的命了,我要你,要你有朝一日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我。rdquo; -- 第137页 他一时无声。 强光模糊了他的视野,身后的虫洞轰然坍塌,强大的能量余波将飞行器推出数不清的光年,能量屏障直接崩溃,连他一直覆盖在飞行器外的精神力屏障也被碾成碎片。 他一口血喷出来,双眸冰冷暗沉,正要继续激发能量护持飞行器降落,一股可怕的能量却从身边爆发! 华美幽邃的流光在她长长的鱼尾上流转,那条天蓝色的鱼尾缓缓化为两条修长雪白的腿,她一头长发无风飘起,澄澈如宝石的眼底有烈焰般的红光一寸寸蓬勃。 强大的能量波自她身上逸散而出,牢牢包裹着濒临解体的飞行器,飞行器在暗沉的星空中生生转向,朝着最近的星球疾冲而去。 飞行器划破星球的气层,携着长长的流光直直的向地表撞去。 人鱼看着他微微收缩的瞳孔,玩味一笑。 谢谢你的帮助,弗雷德。rdquo;她得意的近乎猖狂:我很期待,我们下次见面。rdquo; 话音未落,她毫不犹豫按住弹射按钮,副驾驶舱瞬间被密封包裹,从敞开的舱门弹射而出。 弗雷德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下意识伸出手,却只握住一把冰冷的劲风。 他难得怔了一瞬。 旋即而来的,是滔天般的暴戾和杀意。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被愚弄的怒火让他全身血液都燃烧起来,耀眼的银光自他身上爆发,瞬间冲破人鱼留下的能量圈碾碎了早已支离破碎的飞行器,半边天空都燃烧成璀璨的艳色。 殷宸回过头,看着那片风云卷动的天空,啧啧有声。 幸好我溜得快,现在果然还干不过他。rdquo;她说着,又忍不住骄傲的昂起小脑袋:我刚才那段话是不是特别有B格,你录下来了没,我以后得留作纪念的。rdquo; hellip;rdquo;规则对于她的狗德行已经无槽可吐了,有气无力道:录下来了,之后给你立体音环绕外放。rdquo; 那不用,直接上传光脑,直接是原景重现,高科技时代果然好,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rdquo;殷宸赞叹着,忽然一愣,挠了挠脑袋:我刚才应该把他的光脑扒下来的,唉,走的太急了,也不知道这星球上有没有卖的,还有全息舱我也想要hellip;rdquo; 规则:hellip;rdquo; 它习惯了,真的,这不算什么。 随着驾驶舱迅速往地表冲去,殷宸逐渐看清那一片片黄褐色起起伏伏的大地,似乎还有席卷的黄沙飞舞。 完了hellip;rdquo;她喃喃着,哭丧着脸:这么贫瘠的地方,我觉得悬了。rdquo; 随着嘭rdquo;的一声巨响,驾驶舱重重撞击在沙漠里,连滚了好几百米远才渐渐缓冲了力度,舱门被撞坏,开到一半就卡在哪儿了,殷宸一脚踹开舱门。 柔软的脚踩在沙地上,细碎的沙砾吹过脚面,殷宸叹一口气:果然还是有腿的爽啊。rdquo; 用了好些日子的鱼尾,她新鲜的跳了跳,享受了一会儿脚踏实地的美妙,抬起头要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却正对上几双惊恐的眼睛。 她歪了歪头。 这时,她突然听见身后几道凌厉的破风声,伴随着浓郁的腥臭味,对面人群中的一个半大的小男孩儿骤然指着她身后声嘶力竭:小心mdash;mdash;rdquo; 第55章 星际人鱼(六) 小心mdash;mdash;rdquo; 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尖叫,殷宸猛的回头, 正对上一对黝黑色铁甲般的大钳子、以及一张快要将她脑袋咬下来的腥臭大嘴。 她眼中冷光一闪, 一把握住它的钳子直接碾断,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它拽了一个踉跄, 她顺势踩着跳上它脑袋,赤白的脚狠狠往下一踩,生生将它坚硬的脑壳踩穿! 腥臭的血浆迸溅,殷宸及时的跳到一旁的沙堆上,然后用力把脚往上蹭。 啊!我死了!rdquo;她心里绝望的惨叫:我需要武器,我不要赤手空脚, 恶心死了!rdquo; 她端着人鱼女王的冷艳B格, 脚用力往沙子里埋以便把那些恶心的血液蹭下去, 只恨不得把这条新长出来的腿给锯了再长一条干干净净的出来。 同时她环顾四周,看见沙地上突然鼓起无数个大沙包,一只只长相凶恶的巨大虫子爬出来, 咔哧咔哧着锋利的双鄂迅速往这边汇聚。 殷宸还没来得及多想,又听见一声刺耳的童声尖叫:哥哥mdash;rdquo; 她循声看去, 见一只半身扬起的巨型蜈蚣猛的向之前提醒她小心的少年冲去,少年咬着牙,一层微薄的能量罩保护着他周身, 却被那巨型蜈蚣咔嚓一口狠狠咬碎,下一刻就冲着他拦腰咬去! 殷宸眯了眯眼,足尖一点冲到他面前,狠狠一脚直接将巨型蜈蚣踹飞。 巨型蜈蚣坚硬的甲壳被这一脚踹的支离破碎, 腥臭的脏器碎片和血在半空中划过弧线,最后远远滚到尽头,没了动静。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她一个回旋又踹开另两只趁机咬上来的虫子。 不行啊,这虫子太多了,杀的我都快吐了。rdquo;她已经不忍心去看自己刚刚还光洁白皙的双腿现在是什么狗德行了,催促规则:你快想个辙,不能老让我一个人动脑子!rdquo; 规则心说你什么时候动过脑子,不一直都靠着咸鱼的本能凑合着活。 -- 第138页 但这个时候惹女人显然是不明智的,它当机立断:精神力,用你的精神力震慑它们。rdquo; 人鱼呼风唤雨的异能,本就可以视为带着水元素特性的精神力,在奇石辐射、弗雷德的血的共同作用下,她的的精神力变得更强大、体质和基因也产生了变异,除了水能力,也可以试着用一用其他能力。 殷宸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她平抬双手,尝试将一直在全身经脉中奔涌的、那些磅礴可怕的能量汇聚在掌心,高速旋转着的幽蓝色的能量气旋快速形成,将周围的虚无的空气都隐隐扭曲。 殷宸骤然握紧双手,能量发出爆裂的暗响,她一把握住脚下沙丘的一角往上掀,足足十几米深的黄沙地就仿佛一层地毯被她生生掀了起来,无数撕咬而来的虫子猝不及防的被流沙碾碎吞没,她又用力将土层往下一摔,被强劲气流冲击而起的沙砾如爆起的能量弹,将更远处仓惶逃避的虫子都击成破碎的筛子。 一击之后,她缓缓站起来,除了她所站的高丘,周围十里之内,所有起伏跌宕的沙丘都化为平地,虫子支离破碎的尸体散落一地,场面蔚为壮观。 殷宸脸上却没有任何得意之色,她紧紧遥望着东边沙地的某个位置,眯了眯眼。 那里,一股原本蠢蠢欲动的、极为凶狞可怕的气息,缓缓潜行离开。 在弱肉强食的野兽世界,如果没有必要的理由,顶级强者之间的战役从来是能避就避的,否则两败俱伤,便宜的只会是其他垂涎的觊觎者。 顶级凶兽的威亚笼罩着这一方天地,周围原本若有若无的声响和注视都悄无声息的消失,只剩下偶尔风吹过黄沙的沙沙声。 殷宸的视线缓缓划过,最后定格在最近的一具虫子尸体上,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流沙将尸体彻底淹没,什么痕迹都不留下。 我是不是疯了hellip;rdquo;她悄悄咽了咽口水: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有点想吃?rdquo; 规则hellip;那就去尝尝吧,鸡肉味嘎嘣脆。rdquo; 殷宸撇撇嘴。 谢谢hellip;这位大人!rdquo; 身后突然传来激动颤抖的道谢声,殷宸转过身,对上众人感激的目光,那个被她救了的少年也在其中,正拉着一个小女孩儿的手。 殷宸跳下沙丘,黄沙覆上她的长腿,凝成一片金黄色的长裙,在阳光下显得流光溢彩,她步伐不停,向那些人走去。 他们衣衫褴褛、皮肤粗糙干裂,很多明明看从生命气息上至多不过是青年人,却老的像是中年人,身上更有斑斑血痕和诡异的青紫色,不像是被打的,而是皮肤天然变异成的。 与他们相比,肌肤白皙如雪、容貌清艳绝伦的殷宸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之前他们只远远看见她强大的能力,现在见到她真容,皆是露出惊艳的神色,却不敢生出异心,而是忙低下头去生怕被对方认为是僭越而丢了命。 殷宸看着,微微挑了挑眉。 在星际时代,这样荒凉、具备危险生物并遍布高辐射的星球明显是不适合人类生存的,但看这些人,不仅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形成了某种不成文的社会规则。 我的飞行器坠毁在这里,而救援还没有来。rdquo;她惯性的带入了人鱼的身份,微微一笑:也许你们愿意带我去你们的居住地看看。rdquo; 她颇为友善的态度让这些紧张的人松了口气,少年牵着妹妹主动上前,认真的又鞠了一躬:谢谢大人救了我,我愿意为大人效劳。rdquo; 小女孩儿也有模有样鞠躬,奶声奶气道谢。 即使是凶狞的人鱼,对于族内的幼崽也怀着宽容和爱护,她说:这里很危险,你不该带着她一起出来。rdquo; 一个连自己都护不好的少年,又怎么护佑更弱小的妹妹。 少年听了,神色黯然。 他摸了摸妹妹发丝干黄的头顶,低声道:我不敢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们以前经常来这里,一直是没有虫族出没的,这次却hellip;rdquo; 虫族。 人鱼微微眯眼。 原来那些就是虫族么,弗雷德偶尔跟她提起过的人类宿敌,一种群居性具有高杀伤力和智慧的顶级猎食者。 她走到少年身边,跟着幸存者们走了一段路,他们从某一处沙层下挖出来一辆辆破旧的能量车,每个人从怀里掏出一块黑漆漆的石头塞进能量箱里,能量车车灯一闪启动起来。 驻扎地离这里很远,路上太危险了必须得开车。rdquo;少年肉疼的把仅剩的几块石头收起来,请殷宸上车,又把自己妹妹抱上去,自己坐到主驾驶上。 能量车过于破旧,行驶的磕磕绊绊,人鱼遥遥望去,良好的视野让她看见在黄沙的尽头是一堆堆高山一样的垃圾堆,各类废弃的金属材料、生活垃圾堆彻成高耸的铁黑色大塔。 少年说:我们这里是帝国边域的废弃虫族战场,因为环境过于恶劣而早被放弃、作为垃圾星来承载其他星球的废弃垃圾,因为无人监管,以前有很多太空海盗和帝国联盟偷渡来这里避难,勉强建立了人类城市,但是这几十年星球辐射越来越严重,有能力的人都想法子走了,只剩下我们这些人。rdquo; 人鱼问:你们用的黑色石头,是什么?rdquo; -- 第139页 那是虫族的分泌物结晶,里面含有少量的能量,因为星球上根本没有能量晶矿,只能用它代替,我们称它为黑石。rdquo;少年声音压抑着愤怒和黯然:星际海盗团伙星海勾结了城主韦尔,霸占了这里所有的垃圾堆,从里面找到的生活物资,只有用黑石去换。rdquo; 说到这儿,他像是想起什么,从后视镜往后看了看,迟疑道:大人您hellip;要不要换个装束,沙城里面很乱hellip;rdquo; 他刚才看见了这位大人有多厉害,但她毕竟只有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又长得如此美貌,星海敢霸占这里这么多年必然有其依仗,如果真要对她下手,她恐怕要吃亏。 他担心这位大人心高气傲不愿意遮掩,但她却利落道:拿一件你的衣服给我。rdquo; 少年愣了一下,赶紧把自己那套一直舍不得穿的干净衣服给她。 人鱼看了看,直接套在身上。 弗雷德教给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永远不要轻视人类、也不要觉得拥有强大的力量就可以为所欲为。 人类自身的弱小,反而促使他们创造出了更可怕的武器,当有外力侵入时,他们会凝聚成难以想象的力量,摧毁一切想打破规则的存在。 所以作为异类的她,无论是想毁灭人类还是想泯然于世,都要先融入他们、了解他们。 车队在沙漠中行驶着,因为有她坐镇,这一路平安无虞,少年也不禁松了口气。 渐渐的有其他的车队汇聚而来,而远远的天边也出现了一座磅礴的建筑,铁灰色的高大城墙破败风霜,看着恢弘气派,却不像是高科技的星际时代,而像是退化了几千年的古代社会。 能量车不能进城只能放在不远处的专用停车场里,有专门的人监管,但这并不是城主的仁慈mdash;mdash;所有车里剩余的黑石能量都被默认收缴上去。 殷宸下了车,少年看了看她被兜帽遮住的脸,又看了看不远处自己车队的人,抿了抿唇。 在沙城,车队也不过是相熟的人组建、并不能完全信任,那些人看见了她的脸,他怕他们中有谁起了异样的心思hellip; 正在他纠结该怎么说的时候,他看见那位美貌的大人侧脸看了他一眼,下一刻,有一股隐秘的精神波动迅速覆盖而过,他看见一个原本想走过来的车队同伴表情空白一瞬,然后有些奇怪的揉揉脑袋,左右张望着往回走:奇怪,我往哪儿走做什么hellip;rdquo; 走吧。rdquo;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他有些惊骇的抬头,正对上女人澄澈而幽邃的眸色 mdash;mdash;像风平浪静的大海一样,不可捉摸。 少年抿了抿唇,带着殷宸往城里走。 为了节省能量屏障,城中住宅区整体建成蜂窝的造型,密密麻麻的房子叠在一起,门窗紧闭、破败不堪,狭小的街道上零零散散有人坐在门口,用挑选猎物一样危险又垂涎的神色打量过路的行人,在幽深黑暗的小巷尽头,不时有戛然而止的惨叫、女人尖锐的媚笑或者血肉被割裂的声音,寥寥而过,便让人毛骨悚然。 小女孩儿有些害怕的往哥哥腿边缩了缩,少年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往后看了看,看见女人环视着周围,没有一点惊愕愤怒,目光异常平静。 这就是我不能把妹妹留在家里的原因。rdquo;他低声说:在这里,没有依仗的孩子和老人是活不下去的,我勉强有些精神力天赋才能带着妹妹活到现在,但是更多的就不行了。rdquo; 周围的目光渐渐往他身边汇聚,尤其是打量殷宸的视线,少年加快脚步又快速说:大人,我是新搬来这里的,他们对我不熟悉,我就说您是我朋友的姐姐,请您别怪罪。rdquo; 在一条小巷转过弯,他径自走到第三扇门前打开,旁边有人笑嘻嘻的探出头来:阿诺回来了。rdquo; 少年含糊应了一声,那人一扭头又看见殷宸,眼前一亮。 沙城的女人少,年轻女人更少,殷宸虽然全身包的严严实实的,但是那高挑曼妙的身形一看便与众不同。 这是谁啊?rdquo;那人用越来越放肆的眼神打量殷宸:也没见过啊。rdquo; 人鱼没说话,唇角却意味深长的翘起。 阿诺手一顿,突然狠狠瞪过去,精神力化为长刺直冲而去,那人慌忙躲开瞪大眼睛:阿诺!你疯了!rdquo; 这只是警告。rdquo;阿诺冷冷道:这是我姐姐,我的家人,如果你敢有不该有的心思,我拼了命也会杀了你!rdquo; 阿诺年纪虽小,但精神力实力在这儿却也值得一提,那人不想与他为敌,恶狠狠瞪他几眼冷笑:算你狠,我倒要看看你能护到什么时候。rdquo; 人鱼微微挑了挑眉。 阿诺打开门,看见门口沙砾被踩乱的痕迹,咬了咬牙,侧过身让殷宸进来。 屋子很小,一进去就是卧室,被各种各样的金属垃圾堆积的满满当当。 家里乱。rdquo;阿诺不好意思的说,收拾了一下床:您先坐这儿,您饿了么,我给您拿点吃的。rdquo; 他把妹妹的小熊给她抱进怀里,让她坐在地上,殷宸说:坐这儿吧。rdquo; 阿诺一愣。 这位大人一看便出身尊贵,更是他的救命恩人、态度又一直寡言冷淡,他怕她嫌弃、一直恭敬的保持距离,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 第140页 他把身后怯怯的妹妹拉出来,刚要说话,殷宸却伸出手:把手给我。rdquo; 大人。rdquo;阿诺更惊讶了。 我能感受到她身上隐隐的精神波动。rdquo;殷宸平静道:她要觉醒了。rdquo; 阿诺瞪大眼睛,忙把妹妹推过去:谢谢大人,请大人帮她好好看看。rdquo; 殷宸握着女孩儿细瘦的手腕,能量顺着她的经脉流走一圈,随着一声爆破般的轻响,小女孩儿浑身颤了颤,眼一闭就倒了下去。 阿诺忙抱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发烫,和那年他觉醒时一样。 她太瘦弱了,需要进补大量的能量。rdquo;殷宸看着小女孩儿面黄肌瘦的模样:她还太小、又先天不足,无法抵抗这里的辐射,再待在这里她甚至活不过两年。rdquo; 阿诺沉默着把妹妹放到床上,半响低低道:我想离开这里,想给她治病、让她像其他星球的孩子一样长大,但是太难了hellip;我试过我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了hellip;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hellip;rdquo; 殷宸静静看着他,眼底微微一闪。 也许我可以帮你。rdquo;她轻柔说:阿诺,你想去帝都星么?rdquo; hellip;hellip; 检测生命迹象失败。rdquo; 距离前方目标三千米。rdquo; 成像扫描失败,检测到不明能量波动。rdquo; 距离沙城几万公里之外,伴随着冰冷的电子音,一艘艘战舰自天边飞驰汇聚而来,明亮的大灯交错,将幽深的黑夜照的恍若白昼。 战舰降下滑梯,高大的机甲和战甲车群纷纷降落而下,他们迅速往前跑,却骤然止步。 他们面前,是一个直径足有几十公里长深的、生生将地表都劈开的深坑,自上而下望去,深不见底,仿佛一只太空巨兽狰狞的大口,冰冷的寒风吹上来,让人不禁一颤。 奉命驻扎星球的最高负责人、星海海盗团副团长亚伯看见这一幕,心里一沉,身形踉跄了一下,几乎要昏过去。 星海大费周章占领这颗星球,就是看重它偏远特殊的坐标位置,五十年前由星海海盗团牵头主持建造了这个地下基地,专为诸多太空海盗团、境内外隐秘势力中转走私帝国联盟限制的军备、材料与生物物资。 大到太空母舰、小到奇珍生物,客户和渠道辐射了帝国和联盟大半的星域,利益链纵横交错了半个宇宙,某种程度上说,这甚至是星海能发展成如今这庞大规模的依仗。 但现在,这个经营了半个世纪的、投入了以兆计数的庞大人力物力的地下基地,就这么毁了!就这么毁了! 亚伯双目猩红,凄厉的咆哮一声,毫不犹豫的就往下跳! 不管那是什么从太空坠下来的怪物,他都要把它抽筋扒皮碾成肉酱! 机械的喧嚣声吵醒了黑夜,黝黑的深坑被明灯照亮,亚伯带着机甲气势汹汹的往前走,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深坑中央,等看见那里的景象,所有人都僵住。 大楼坍塌的灰烬堆积成小丘,小丘之上,不是他们想象的庞大狰狞的怪物,而是静静坐着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体态修长的男人,穿着一身冷寒的银甲,一条长腿支起,胳膊半搭在上面,眉目低垂看不清神色。 亚伯。rdquo;沙城城主韦尔的声音从光脑传过来:下面被能量屏障屏蔽了,你们看见什么了?rdquo; 亚伯骤然回过神,脸上渐渐升起狰狞之色。 看见一个死人。rdquo;被暴怒冲昏了头脑的他根本来不及思考,直接打开机甲的光子炮,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的机甲战车同时开火:一个即将被碾成尘埃的死人!rdquo; 无数能量光束交织成网,铺天盖地冲着那个男人冲去,但就在要碰到他爆炸的那一瞬间,骤然静止。 是的,静止在半空中。 男人缓缓抬起头,亚伯呼吸滞住,眼底升起浓浓的惊骇。 那是怎样一张脸,半张是冷峻高贵、线条完美的男人容貌,而另外半张,却是纹路复杂纵横的冷银色机械,一双宝石般冰蓝色的眸子,无机质般的冷漠与平静。 那一身银色,根本不是他披着的甲胄,而是从他的肌理直接覆盖住皮肤的不知名金属。 机械人?生化人? 这是hellip;rdquo;他喃喃着:什么怪物?!rdquo; 男人漫不经心的看他们一眼,凝在半空中的炮弹突然缓缓转向,下一瞬,便携着更可怕的能量冲击而来。 璀璨的光晕照亮整座深坑,亚伯的视野一片模糊,只能从通讯里听见自己部下一声声戛然而止的惨叫,几息之后,一切都陷入死寂。 刺眼的异光渐渐消失,亚伯睁开已经渗出血的眼睛,朦胧的看见那个男人还坐在那里,慢慢抬起手。 伴随着坚硬的金属扭曲破碎的声音,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拉扯着他的身体,在他凄厉的惨叫声中,他被生生从驾驶舱中拽了出来,身后是轰然被碾碎的机甲。 他被拽到那男人面前。 他剧烈的喘息着,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被碾碎的四肢无力的瘫在地上,只有脑袋被精神力拉扯起来,让他必须直视男人的脸。 他清晰的看见男人半张脸交界的地方,人类白皙的肤色与冷银金属层就像是两种力量在对峙抗衡,诡异又骇人。 -- 第141页 男人没有看他,而是一直看着对面的虚无,眉目冷沉而寡淡。 我要你去做一件事。rdquo;就在亚伯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听见一道冰冷死寂的男声。 他咽了咽口水,遵循着星际海盗的传统,毫不犹豫低下头臣服:是的大人,愿意为您效劳。rdquo; 我要你去找一个女人。rdquo;男人淡淡道:天蓝色长发和眼睛,这几天自太空而来,正降落在星球的某个角落。rdquo; 亚伯哑了一下,试探问:您是要我们hellip;杀了她?rdquo; 男人没有说话,就在亚伯以为他默认的时候,却见他勾了勾唇角。 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极致冰冷又狠绝的意味。 不。rdquo;他说:把她带过来,带到我面前。rdquo; 仅仅是死,不足以抵消她对他的忤逆和欺骗。 他要让她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人鱼:听说你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必要,真的,大不了下次我压你轻点。 教授:闭嘴! 后来hellip;hellip; 人鱼:服不服 第56章 星际人鱼(七) 阿诺紧紧握着妹妹的手。 小小的手, 细瘦苍白, 因为自幼承受了大量的辐射而粗糙干裂、呈现病态的青紫色。 她躺在床上, 瘦弱的身体因为承受不住强横的精神力能量而烧的滚烫。 哥哥, 我疼hellip;我疼hellip;rdquo;昏迷中, 她发出微弱的、痛苦的呢喃,阿诺听着,心都快碎了。 眼泪大颗大颗坠下,他哽咽着用力握紧她的手:阿丫不疼啊,哥哥给你吹吹,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了。rdquo; 他一遍遍的安慰着, 一次次用毛巾擦拭她满头的冷汗, 但是她的气息还是渐渐虚弱,半阖的双眼渐渐失去光彩。 一种莫大的恐惧占据了阿诺的心。 不,别,你再坚持一下, 阿丫你不能放弃啊,阿丫!阿丫!rdquo;阿诺慌忙抱住她,摸着她额头的手没一会儿竟然起了烫伤般的水泡,他心里一颤,绝望的几乎要死去。 怎么办,该怎么办! 老天为什么要对他们兄妹这么残忍,她还那么小,为什么要让她遭受着一切! 破旧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一道高大的黑色阴影乘着冰冷的夜色而来。 阿诺麻木的抬起头,看见一身黑衣的高挑女人走进来,昏暗的幽光照亮她背着的、一具庞大狰狞的虫族尸体。 嘭。rdquo; 虫族尸体被甩在地上,腥臭的血腥味瞬间溢满整个房间,女人弯下腰,直接拔下虫子的大钳子,利落的划开它坚硬的甲壳掏出里面的血肉。 阿诺挂着眼泪,愣愣看着她的举动在,直到她敲了块甲壳盛着虫肉走到床边,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连摇头:不能吃,虫肉里能量太狂暴,会把她撑爆的。rdquo; 这个没关系,我已经处理过了。rdquo;人鱼俯下身,把虫肉递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眸子剔透而冷静:现在由你决定,要不要相信我。rdquo; 阿诺抱着神智涣散都快要烧着了的妹妹,看了看那黑漆漆的虫肉,又看了看女人平静无波的脸,最终用力咬了咬牙。 他拿起一块肉,捏起妹妹的腮帮子,流着泪给她塞进去:阿丫,快吃,别怕,你要好好的hellip;rdquo; 阿丫缓慢的吞咽着虫肉,在阿诺心惊胆战的注视下,她已经惨白的小脸上升起一抹红润,急促灼烫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阿诺颤着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比刚才温和了些许的温度让他心口一松。 不要停,她觉醒的潜质很高,对能量的需求也更大。rdquo;人鱼又捏了一块虫肉喂进阿丫嘴里,把甲壳递给他:你来喂,我继续割肉。rdquo; 大悲大喜之后,阿诺说不出话,只能默默点了点头,接过甲壳,看着她轻巧的在虫族尸体上左割右切。 他慢慢抱紧妹妹,眼泪一滴滴打在她脸上。 阿丫。rdquo;他喃喃着:宇宙之神没有抛弃我们,他为我们送来了救赎。rdquo; 大半个夜就这么过去,把最后一口虫肉喂进去,阿丫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 阿诺摸一摸妹妹的头发,轻柔的把她放在床上,自己想站起来却一个踉跄mdash;mdash;跪了一晚上的身体关节都僵硬了。 他一身汗水和虫血的腥臭味,摔倒的姿势狼狈,看着非常可笑。 但一只温软的手却毫不嫌弃的扶住他手臂,把他拉起来。 阿诺看着女人沉静的眉眼,眼眶突然又是一红。 大人hellip;rdquo;他擦一把眼睛,声音颤抖:谢谢您,真的谢谢您,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hellip;我把我的命赔给您都可以hellip;rdquo; 你的命对我毫无意义。rdquo;女人揉了揉他的脑袋,唇角弧度意味深长:你能报答我的,是你的价值。rdquo; 阿诺抬起头,他清晰看见她清澈的眸子渐渐变换,幻化成海一般冰冷深邃的凶瞳。 他静静的看着,半响用力点点头。 好的,大人。rdquo;他坚定道:您有任何需要,我都会毫不犹豫为您去做!rdquo; 人鱼笑起来。 很好,去休息吧,等你恢复过来之后再说。rdquo; -- 第142页 两个孩子抱着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殷宸绕在虫族尸体旁边走着。 所以现在,确定虫族身上有我需要的能量。rdquo;她张开手掌,回想着之前用这只手从这虫子身上剥夺来生命能量的滋味,有些遗憾:但是每一只虫子身上的都太少了,还要调动精神力去捕捉,得不偿失。rdquo; 那就去抓大虫子啊。rdquo;规则懒洋洋说:这颗星球上除了这些小喽喽,还藏着大家伙儿呢,吃掉了它,你就可以进化了。rdquo; 殷宸眼前一亮。 有道理。rdquo;她一握爪:狗男人也降落在这儿,之前我把他得罪狠了,他现在肯定满星球找我等着磋磨我呢,在被抓到之前我必须得升级啊、我得杠住他,要不然指定得被小黑屋了,这是一场事关生死与尊严的战役,我必须得绝地反杀。rdquo; hellip;rdquo;规则:你明明想的这么清楚,之前为什么还要作死呢?rdquo; 殷宸:你不懂,这叫快乐,我就是看不惯狗男人的嚣张劲儿,对于家庭地位的上下问题一点AC数没有,那绝对不行。rdquo; 规则:hellip;你赢了,你是大哥,我服气。rdquo; 殷宸研究了几个小时的虫子尸体,把它的弱点和能量场都分析了一遍,阿诺也迷迷糊糊醒过来了。 他醒来,先下意识看了一眼妹妹,见阿丫睡得正香,才放下心。 醒了。rdquo;殷宸扔了一块儿虫肉过去:吃这个,以后别喝营养剂了,那玩意儿对你们的体质没有一点好处,你们兄妹俩的潜能都很高,只可惜底子没打好,从今以后注意改善。rdquo; 阿诺抱着虫肉,呆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低下头咬一口。 味道口感自然一言难尽,但是奇妙的是,一口肉咽下肚子,就觉得有暖流从胃里升起流转全身。 阿诺微微瞪大眼睛。 昨晚他脑子一片混乱,现在才渐渐反应过来。 虫族的血肉能量狂暴,即使是精神力强者咬一口也会被撑爆,他从来没听说过有谁可以转化虫肉使人类能食用的。 他再次意识到,他眼前的这位大人,恐怕有着极为骇人特殊的身份和背景。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默默的咬下一口肉。 但那又如何呢,在最绝望最黑暗的时候,是她救了他们兄妹,哪怕她是魔鬼,他也要跟着她、报答她。 殷宸问:你知道这星球上,哪里有大规模的虫潮出没么?rdquo; 阿诺想了想:这里是废弃战场,连低等能量矿都没有,吸引不来虫族群,只有少量虫族生存着,不说母虫、连高等虫族都没有,所以从来没发生过虫潮。rdquo; 殷宸挑了挑眉:那相对虫族聚集的地方总有吧。rdquo; 阿诺跳下床,走到墙边翻开凌乱的金属堆,找出来一张精心缠起来的皮纸打开。 这是我这些年绘制的地图,上面标红的是传闻中虫族聚集的禁地,还有一些是我自己探查总结出的hellip;rdquo;阿诺正说着,却没听见回应,扭过头一看,女人正饶有兴致的拿着一个机械手臂:这是什么?rdquo; 阿诺脸一红:没什么,就是随便做的。rdquo; 殷宸挑了挑眉,又准确的从散乱的金属堆中翻出了一个头盔、两条机械腿,机械上线路缠绕、铁皮老旧,但是安装的弹口炮口等零件都非常细致,看得出花了很多心思。 在这样一颗废弃荒芜的星球上,独自一人用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材料自学制出这样的东西,他真的很有天赋。 喜欢机甲?rdquo;她问。 阿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低下头小声说:我拼了很久但是一直拼不好hellip;rdquo; 你已经很出色了。rdquo;女人理所当然的说:等去了帝都星,你可以去报考帝国军校,是这个名字吧?里面不是有一个机甲系,还可以选修机械制造系。rdquo;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两声:你先学着,等将来我把一个人哄好了,把你介绍给他,如果你入了他的眼,跟着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rdquo; 开机甲也行、修机甲也行,精神力能量场也行,狗男人虽然狗,但真就没有不会的。 阿诺愣愣看着她那么自然的说起他的将来,那么自然的为他规划出一条康庄大道,那种强大的近乎张狂的自信深深震动着他 mdash;mdash;仿佛她所说的,就一定可以做到;她所要做的,就一定可以成真;让人甚至无法不去相信。 好了,你醒了就看家吧,我有事出去了。rdquo;殷宸拿过那张地图:晚上我回来给你们带饭hellip;带肉,你可以找个锅什么的,尝试着加工一下。rdquo; 毕竟总是生吃虫肉什么的,味道真的受不了。 好好看家。rdquo;殷宸拍拍他脑袋走出去,阿诺看着她的背影鬼魅般消失,站了一会儿才重新关好了门窗,开始收拾地上虫子尸体的狼藉。 hellip;hellip; 直到深夜,殷宸才再次回来。 是不是饿坏了。rdquo;她背了一具更大的虫子尸体回来,还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摘下兜帽时脸上有几道红色的划痕,像是被某种坚硬尖锐的东西划过,但是她身上没见任何伤痕,反而双眼明亮、气息也更加饱满沉凝,她割开虫子尸体:我试了试,这种虫子最好吃。rdquo; -- 第143页 阿诺对她的行踪没有任何好奇,乖乖拿过来一个小锅架上,把虫肉放进去又在下面点上火,被吸干了生命能量的虫肉不再冰火不侵,没一会儿就散发出肉香。 殷宸盘腿坐在地上,托腮看着阿诺小心的给妹妹喂汤,随口问着:今儿城里有什么事儿么?rdquo; 阿诺回想了一下:是有一件事,城主派人挨家挨户搜查,好像要搜一个人。rdquo; 殷宸心里一咯噔:搜什么人?rdquo; 说是一个女人,天蓝色的头发和眼睛,说是哪里的逃犯hellip;rdquo;阿诺随意说着,突然一卡,呆呆的看向殷宸。 为了避人耳目,殷宸自降落到这里便是黑发黑眸见人,但是昨天深夜他分明看见她的眼睛变成天蓝色,是兽类的凶瞳hellip; 他咽了咽口水。 大人,他们要找的是您么?rdquo;他说:您是得罪了谁么?他们为什么要抓您。rdquo; 殷宸能说什么,她能说是因为我把人睡完就跑渣完就走,把人搞得暴怒黑化了?! 她咳了两声:原因很复杂,总之我不能被他们找到。rdquo; 阿诺皱起眉头:距离下一次运输舰降落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好在沙城人多聚集地很乱,城主府的人是从那头搜查的,在搜查到咱们这边之前咱们就可以找准时机走了。rdquo; 殷宸摸摸下巴。 看弗雷德这架势就不会放她跑,而且在他穿越虫洞之前还特意给帝国军部留下了坐标信息,帝国的救援舰队肯定也会很快抵达,在那之前她就得跑。 劫运输舰也好,想其他法子也好,估计最后也免不了与他一战。 所以还是得尽快升级啊。 殷宸回想着狗男人那张寡淡傲慢的脸,顿时觉得肉汤喝不下去了、觉也不想睡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被酱酱酿酿的就是她了。 殷宸推开碗站起来:好好休息,我走了。rdquo; 阿诺说:大人小心点。rdquo; 嗯。rdquo;殷宸想了想,用精神力凝成一个小小的结晶塞进他手里:你最近多注意一下城主府的动静,如果有意外立刻捏碎它,我会第一时间赶回来。rdquo; 阿诺握紧结晶,郑重的点头。 hellip;hellip; 人还没有找到吗?rdquo; 低沉轻缓的嗓音听不出半点怒意,却成功让亚伯膝盖一软,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大人,我们已经在尽力找了。rdquo;他满头冷汗:但是沙城的人太多太乱了,您说的女人又应该做了伪装,我们已经在一户一户筛查,应该很快就能有所发现。rdquo; 宽敞华美的城主府里,男人站在高高的塔顶负手俯瞰而下,眉目冰冷平静。 他脸上冷银色的金属层在渐渐褪去,只留下右眼角的那一块,像一块冷峻华丽的面具,半遮住那张俊美英挺到完美的面容。 听了亚伯的话,他微微垂眼。 她很出色,将她曾经在他这里学到东西都物尽其用,但是他丝毫都无法因此而骄傲。 这种狡诈、冷血而满身谎言的生物,就该被最沉重坚固的铁链和笼子囚禁起来,不给她任何蛊惑人心的机会。 他缓缓抬起手,手心袒露的金属纹路已经逐渐被人皮覆盖,再过几天就可以彻底恢复。 再过几天,他就可以亲自出手,将她抓回来。 但是即使是几天,对于他来说也太过漫长了。 只要想到她现在就站在这个星球的哪个角落,肆无忌惮的、毫无愧疚之心的笑着,享受着自由的美妙,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更不可原谅! 他缓缓握紧手,阴鸷而压抑的能量场不受控的逸散而出,亚伯几乎能听见自己全身骨骼发出被碾压的、让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泛红的眼珠都快被挤出来,就在他忍不住要哀嚎求饶的时候,外面传来韦尔惊喜的声音:大人,有人说发现了那个女人的踪迹。rdquo; 骇人的威压一瞬间消失。 亚伯发出劫后余生的叹息,低垂的视野中看见男人宽大的袍角转过,绕过他毫不犹豫往外走。 教授顺着回旋的楼梯下到大厅,沙城城主韦尔正在审问一个跪着的年轻男人,年轻男人恭敬的答着话,兴奋的眼神一直在往旁边堆积的高等能量石堆瞟。 这颗星球根本没有能量石矿,所有的能量石全部从外星进口,只有城主府的大人物们能享用。 对于他们这些沙城人来说,拥有了这么大笔的能量石,不仅意味着精神力的升级,更可以换来一张通往别的星球的黑票,彻底逃离这个荒僻危险的鬼地方。 韦尔问: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欺骗大人们的代价绝不是你能想象的。rdquo; 我非常肯定,大人。rdquo;他毫不犹豫道:那个女人就是阿诺最近带回来的,他说是她的姐姐,哦这简直太可笑了,谁不知道他只有一个病秧子妹妹;那个女人一直裹得很严实,但是我曾偷偷看见过她露出来的手,非常的白城主,比牛奶更白,我从没见过那么美的手,她一定不是沙城人,她是上次阿诺他们出去搜集黑石带回来的,一定就是那时候她降落在星球上,她正是你们要找的人。rdquo; 韦尔低声吩咐一下,很快就有人把阿诺兄妹俩的资料送过来。 -- 第144页 弗雷德静静的翻阅着,没有说话。 韦尔恭声问:大人,需要我们现在就出发把她抓过来吗?rdquo; 弗雷德看着资料上少年那张坚毅又正直的小脸,微微勾了勾唇,寒意冰冷。 难道你喜欢这种的么,嗯?rdquo;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嘲弄的意味十足:善良,坚韧,阳光,顽强hellip;rdquo; 真是太可笑了。 作为凶狞、残忍和强悍代言词的人鱼,一个曾经愚弄了他的存在,放弃了向作为更强者的他俯首臣服,转而却选择庇佑这种蝼蚁般孱弱可怜的生物。 这个女人,生生把他的尊严和脸面扔在地上踩,还在那里猖狂得意的大笑。 一种说不出的、比被她愚弄了更狂暴而不可忍受的怒火充斥着他的心口,他冷冷道:立刻,马上,召集你们所有的武装,把她抓到我的面前。rdquo; 众人低头:是。rdquo; hellip;hellip; 铁黑色的庞大巨兽在疯狂的挣扎,卷起遮天蔽日的黄沙,尖锐的凄厉的声波震荡四方,瞬间平了百里内所有沙丘的起伏。 在它的对面,体态修长的女人被能量托起,高高悬在半空中,幽蓝色的能量宛如天海倾泻,浩浩荡荡的阻挡住所有的攻击,又气势汹汹冲着母虫围剿而去。 磅礴的能量冲击爆炸,轰开一片璀璨绚烂的光火。 沙地中无数低等虫族翻涌成黑色的海洋,飞蛾扑火般向女人撕咬而来,纵使一批批被锋利的能量场碾碎也毫无畏惧,俨然是要将她生生耗死。 日hellip;rdquo;殷宸看着远处耀武扬威的母虫,恨得牙痒痒:我还就不信了,今天就弄不死你了?rdquo; 她闭上眼,奔涌的能量汇聚压缩在掌心,黑色的长发一寸寸被天蓝取代,幻动的蓝波能量旋转着缠绕她白皙的双腿,人鱼修长的鱼尾虚影若隐若现。 她睁开眼,天蓝的眸色一片肃杀残忍。 她的双手猛地高抬,黄沙被席卷上天,大地被生生撕裂,地核深藏了千万年的岩浆骤然喷涌而出,瞬间覆盖了潮水般的虫族,灼烫的气温将空间都烧的扭曲,伴随着虫族垂死的惨叫,她俯冲而下,双手狠狠捅入母虫的腹部,凶瞳寒光一闪,她用力咬牙双手猛力一撕,竟生生将母虫的半身甲壳撕裂。 腥臭的内脏喷涌,母虫尖锐的嘶鸣震得她双耳冒血,但她只是紧紧盯着母虫心脏旁那一块黑漆漆的圆球,毫不犹豫握住扯出来,同时敏捷的后退正避开母虫垂死甩来的刺尾。 往后退到安全地带,看一眼那边母虫垂死挣扎的浩大声势,殷宸看着掌心的小圆球,终于松一口气:总算拿到了。rdquo; 谁也不会想到,这座废弃的边隅星球上竟然还有母虫和高等虫族的存在,它们甚至繁衍出了一个庞大的族群,一直默默的隐藏在黄沙之下,而人类所看见的,不过是它们伪装的冰山一角。 而母虫驻扎在这里的原因,就是这块奇石,也就是弗雷德一次次喂她吃的东西。 所以说奇石是可以促进生物变异进化hellip;rdquo;殷宸若有所思。 然而她看着这被母虫粘液沾的恶心巴拉的奇石,实在没有勇气把它塞嘴里咬:算了回去洗洗再吃吧。rdquo; 就在这时,她突然心里一悸,猛的看向沙城的方向。 我的能量结晶被捏碎了。rdquo;她说:阿诺出事了?rdquo; 规则凉凉说:是的啊,你男朋友生气了,大张旗鼓来抓你了。rdquo; 殷宸鼓鼓腮帮子,叹一口气。 他真是太小心眼了,不就是逗了逗他么。rdquo;她边冲着沙城奔去,边吐槽道:他这样不行啊,一点都没有男人该有的博大胸怀。rdquo; hellip;rdquo;规则:道理我都懂,但是你能这么理所当然的胡说八道,也是很棒棒的哦。rdquo; 千里化为一线,她冲进沙城聚集区,这里已经大变了模样mdash;mdash;漫天的战舰、满地的高大机甲战车和全副武装的部队,如同天罗地网将那片幽暗的小区围住。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殷宸抬起头,看见对面高高的尖塔上,静静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宽大的白袍迎风飘扬,雪白的面具遮住他的脸,但那异常熟悉的、冰冷死寂的目光却隔着重重空间,无比清晰的投射在她身上。 冷静的、寡淡的、慢条斯理的,却让人本能的升起被嗜血怪物所凝视的毛骨悚然。 殷宸一身鸡皮疙瘩都炸起来。 麻爪了,她怎么感觉,他比她想象的还要更生气呢hellip;hellip; 作者有话要说:  教授:我无法忍受我的试验品蛊惑、欺骗、背叛作为更强者的我,却选择去庇佑那个弱小可怜的蝼蚁,这简直可笑!她践踏了我的尊严和威仪,我要让她跪在我脚下哭泣忏悔,来洗刷我的耻辱!rdquo; 规则:你听见没?他说要你哭呢。rdquo; 听见了。rdquo;人鱼不耐:骚话那么多,不就是吃醋了要哄呗,男人就是麻烦,唉。rdquo; 第57章 星际人鱼(八) 男人远远站在高处, 眸色冰冷, 姿态睥睨。 他明明看见了她, 却不急着过来抓她,而是稳稳站在那儿,她甚至能清晰看见他眼底冷漠戏谑的凉意。 -- 第145页 仿佛猫看见老鼠一样的,不急着捕杀,而是放纵它逃窜、挣扎, 最后在它无力逃跑彻底陷入绝望的时候,慢条斯理的按住它、一口一口吞吃入腹。 看样子他不打算亲自动手,而要眼看着她被他的小弟们抓住,像犯人一样被生生押送到他面前。 这听起来恶意颇深, 但殷宸却微微松了口气。 不管什么原因, 只要他暂时不动手,她就还有苟的机会。 她扭过头去,看见阿诺阿丫兄妹俩被卫兵们层层押解着,阿诺用力抱着瑟缩发抖的妹妹,即使被无数木仓口指着脑袋,神色却意外的冷静。 只是当他看见殷宸的时候, 瞳孔一缩,开始疯狂的摇头。 不要。rdquo;他无声的说着口型:不要过来, 大人快走!rdquo; 但是晚了,层层包围的机甲和战车都缓缓转向而来,天上大大小小战舰投射下来的光束交叠在她身上,刺的她眯了眯眼。 殷宸含了一下嘴里的奇石, 后牙嘎嘣嘎嘣又咬下来一块嚼碎了吃。 滚烫的富有爆发力的能量流从胃部流转全身,她握了握拳,毫不犹豫直冲而上! 修长的腿横扫,踹飞挥刀而来的高大机甲,在能量光束交织成的大网中旋转而过,幽蓝的能量场化为锋利的箭矢刀割麦子般扫倒一排排的卫兵,天上扫射来的子弹尽数被撑起的屏障阻拦。 璀璨瑰丽的能量光波闪耀这一方天地,横飞的弹药击塌了摇摇欲坠的大楼,在轰隆隆的巨响声中,殷宸穿越层层狙击跳到阿诺阿丫身边,能量场抵挡住所有撞击而来的碎石炮弹。 两个小孩儿愣愣的抬头看她,被她挨着摸了摸脑袋。 不怕啊。rdquo;她安抚道:这就带你们走。rdquo; 远方高塔上,看见这一幕的男人瞳孔微微一缩,几息的沉默之后,他像是忍无可忍,直接自高塔上跳下向这边冲来。 殷宸骤然觉得浑身汗毛炸起,本能尖叫着有如被野兽袭击的危机感,她毫不犹豫的抓着两个小孩儿往后退开,几乎就在她退开的下一瞬,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 她拎着两个小孩儿的衣领,看着单膝半蹲在深坑中央的男人慢条斯理站起身,长身玉立身姿笔挺,雪白的袍角翩飞,矜贵肃冷的风姿灼眼。 她悄悄咽了咽口水。 教授缓缓抬眼看来,眸色幽深平静,殷宸却觉得仿佛有一层层的刀在自己身上剐。 教授,好久不见,您的风姿一如往昔呢。rdquo;人鱼歪着头轻笑,巧笑倩兮的模样能软化一切寒冰。 但他已经不会再上当了。 教授漫不经心的抬起手,巨大的能量旋风凭空自他身后出现,卷集着周围所有的金属碎石与大楼碎片,像一把开天的剑直直贯通天地,气势恢弘而杀意十足。 今天,你不能走。rdquo;他轻缓的一字一句:你要为你所做的错事负责。rdquo; 她背后杀出的后路重新被卫兵们堵住,高大的机甲交叠堵成密不透风的屏障,带着两个孩子,即使是她也不能一击冲开逃跑。 人鱼舔了一下后牙。 她慢慢往后退,边笑道:错事,我做了什么错事?我不是一直在做教授让我做的么?更隐忍、更强大、更狡猾,我把您交给我的都好好运用了呢,您为什么还要生气呢?rdquo; 男人盯着她的眼神更冷,半响,他轻轻勾了勾唇。 是的,但是我教你的这些,不是让你用来忤逆我的。rdquo;他道:那么今天我再教你一个道理,叫强者为尊,教教你什么是弱者该有的敬畏和臣服。rdquo; 他话音刚落,骨节分明的手骤然一握,能量旋风咆哮着袭来。 殷宸猛地跳起,幽蓝如大海的能量场随着她的身形拔地而起,凝聚成厚重的屏障,却在金属旋风中被一层层割开,殷宸只得再加大输出维持屏障的稳定。 两方能量一时僵持在那里形成对峙之势。 教授眯了眯眼。 怪不得你敢出现在我面前。rdquo;他轻轻呵了一声:在这里得到了奇遇是么?rdquo; 是的呢。rdquo;人鱼还在不知死活的挑衅着:还要多谢教授呢,是教授一次次帮助我才有我的今天,我心里一直对教授感恩戴德呢。rdquo; 教授并不恼怒,微微垂眼,眸色淡沉。 是的,那是我的失误,而现在我正在将它纠正回正轨。rdquo; 他的袍角像被大风吹动,高高的往后扬起,冰蓝色的眸子渐渐覆盖上一层冷银光泽。 这副神情殷宸熟悉。 就在那天他们的飞行器降落这星球的时候,被她愚弄而暴怒的男人也是这样。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他那遮盖的严严实实的披风和面具之下,一定是迅速攀升覆盖的银白金属纹路,像一个褪去了人皮的机械人,露出真正钢筋铁骨的、精密而冷酷的肌理。 这是要开大啊! 殷宸把最后一口奇石嚼碎咽下去,觉得这不行。 虽然有了这么大块奇石加成,但是她现在还干不过他。 不行,不能硬刚,她得想法子苟过去。 她一狠心直接堵塞部分经脉,因为无法分流而骤然狂暴的能量在经脉中奔涌,齐齐往她心口冲撞,她突然膝盖一软,直接自半空中摔下,生生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然后痛苦的蜷缩起身体。 -- 第146页 阿诺阿丫被摔懵了,爬起来惊恐的跑到她身边:大人,大人您怎么了!rdquo; 弗雷德正猛烈攀升的气机一顿。 他看着她在地上蜷缩、轻颤,那两个小孩儿焦急的在她身边呼唤。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而是近乎严苛冷酷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有多奸猾,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这很可能就是她的又一个诡计。 金属旋风终于冲破摇摇欲坠的幽海屏障,气势汹汹的向她席卷而去。 弗雷德冷冷的盯着。 二十米,十米,五米hellip; 她突然一下抽搐,喷出一大口黑血,触目惊心的倾洒在土黄色的地上。 男人的瞳孔骤然紧缩。 阿诺眼睁睁看着金属旋风冲来,他咬着牙挡在妹妹和昏迷的大人面前,微薄的能量屏障执拗的升起挡住他们,但在旋风面前就如螳臂当车。 劲风的边缘在他脸颊刮出道道血痕,他不得不侧过脸闭上眼,就在他咬牙等着被千刀万剐的时候,旋风戛然而止。 他愕然的睁开眼,看见一身长袍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绕过他,鬼魅般直接出现在倒在地上的女人旁边。 阿诺忙扑上去:你做什么,不许碰大人!rdquo; 教授没有给他一个眼神,阿诺却突然觉得浑身僵住,他奋力的站在原地挣扎,四肢却像陷进沼泽里动弹不得,连喉咙里都被什么堵住,只能眼睁睁看见那诡异的男人单膝跪下,冷着脸把女人抱在怀里。 纤弱美丽的少女虚弱的软倒在他怀里,狂躁的能量流转她全身,她的皮肤上崩出幽蓝色的花纹,鲜血从毛孔中渗出,看着让人心悸。 教授扭过她的脸,看着她瞳孔微微发散的状态,脸色极为难看:你怎么敢一次吸收这么多狂暴的能量,你想死吗?!rdquo; 人鱼轻轻咳了一下,小小的脸柔弱的倚在他胸口,唇角沁着的鲜红的血珠沾脏了他雪白的布料,刺目的凄艳。 弗雷德,我好想你hellip;rdquo;她的嗓音柔软:对不起啊hellip;rdquo; 你的歉意虚伪可笑,毫无诚意。rdquo;教授冷冷打断她,寒凉的掌心握住她纤长的脖颈,她体内奔腾翻滚的能量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源源不断的倾泻而出。 人鱼轻轻吐了口气,爱昵的蹭了蹭他,带着几分委屈:可是我想变强啊,我不想让你失望,我想成为你的骄傲。rdquo; 闭嘴。rdquo; 过量的能量顺着男人的手传递,他白皙的手背本能的覆上了冷银的机械暗光,等人鱼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他收回手,淡淡道:这样拙劣的谎言,你说着不觉得恶心,我却已经听的厌烦,我只希望你最后一次记住mdash;mdash;rdquo; 他掐着她脖颈的手微微用力,眸色锋寒如刀,一字一句:mdash;mdash;不要再妄图能背叛我。rdquo; 人鱼扁了扁嘴,伸出手臂环着他的脖子,软软的撒娇:把我的力量还给我嘛,那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rdquo; 教授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会她的痴心妄想。 他要放开手:你自己站起来走。rdquo; 人鱼用力搂着他的脖子:不要嘛,我好难受,你抱一抱我。rdquo; 教授直接扯开她的手,平静道:你自己走,或者我打断你的四肢拖着你走。rdquo; 人鱼打量他脸色,意识到他说的是认真的。 她识相的站起来:我跟你走。rdquo; 她想了想,又赶紧拉过阿诺阿丫:我要带着他们一起走。rdquo; 你在和我谈条件。rdquo;教授似笑非笑:一个阶下囚,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rdquo; 人鱼咬一咬唇:就凭我自己,如果你不让我带他们走,我就与你死战到底,你知道的,我现在体内能量很不稳定,如果出了意外,你所有的心血就白费了。rdquo; 教授那一瞬间的脸色她简直不好形容,反正当时她心里就是一抖,怀疑自己会被他当场千刀万剐。 教授阴沉不定盯着她一会儿,出乎人鱼意料的,他突然笑了一声。 很好。rdquo;他淡淡道:那就带上吧。rdquo; 教授的好说话让人鱼有些惊讶,随即有些洋洋得意:我就说苦肉计管用,他就是嘴硬,肯定不舍得我。rdquo; 规则陷入了沉默。 明明每一次在她这么嚣张的时候都会被啪啪打脸,为什么她却至今不长记性呢? 这实在令人费解。 她握着阿诺阿丫的手干脆转身,周围的机甲卫兵们警惕的盯着她,她视若无睹,压低声音:咱们等不及垃圾运输舰了,城主府里肯定有能飞往太空的飞行器,等我找个机会咱们抢了飞行器就跑。rdquo; 她不惜自伤以向弗雷德示弱,让他以为她虽然在这里得到了些许机遇但还在掌握之中,必然会放松警惕,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她制住他,城主府里其他人根本不足为惧。 殷宸现在已经大概摸清了弗雷德的状况。 他是半人半机械的形态,平日里连基因都可以完美模拟人类、不显露任何异样,但当他情绪激烈时、或者大规模使用超人类水平能量时,他就会显露出机械本能,而要再恢复人类形态就需要一定时间。 帝国的救援舰队很快就会抵达,在那之前他必须彻底恢复人类的状态,这也就是意味着他绝不能再肆无忌惮的使用超规模能量,而她要钻的就是这个空子,趁他无法动用力量的时候直接离开这颗星球。 -- 第147页 阿诺担忧的看着她:大人,那个男人很可怕,他会伤害您么?rdquo; 殷宸心想他伤害rdquo;她的方式和你这个小孩儿是说不明白的。 不会的。rdquo;她信心满满安慰道:他就是说说而已,我还不了解他,其实他mdash;mdash;rdquo; 她忽然身形软倒,阿诺慌忙去扶,一只手臂却拦过来,强势的将女人搂进怀里。 阿诺抬起头,那个男人正淡淡看着他,目光苛刻又挑剔,不像是看一个人,而像是在看一只蝼蚁、或者某种没有生命的物体。 阿诺不禁一抖,却还是鼓起勇气:你hellip;你放开大人。rdquo; 教授讽刺的勾了勾唇,直接将女人打横抱起,他径自往前走,身后卫兵们扑上来直接将兄妹俩押解。 大人!rdquo; 你做什么,你放开大呜呜mdash;mdash;rdquo; 教授低下头,看着怀里因为昏迷过去而显得异常乖巧柔顺的女人,长长的睫毛樱红的唇瓣,脸颊的起伏柔软而精致,像在花丛中睡着的天使。 可是他知道,她是一个恶魔,最擅长欺骗、背叛和蛊惑人心的恶魔。 被你骗过一次就够了。rdquo;他轻柔道:失误,是该被纠正的。rdquo; hellip;hellip; 殷宸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头顶富丽华美的穹顶浮雕,以及一层层网状隔断一样的玩意儿。 她怔怔看了好一会儿,慢吞吞道:日哦hellip;rdquo; 失策了。 睡都睡过了,她以为弗雷德面冷心热,苦肉计都使出来了肯定也不舍得把她怎么样,但很显然教授的心比她想的更黑更狠。 她尝试着运转精神力场,如她所料的,全身的力量就像是被封印了,心口一阵阵发热,但是静脉里却空空荡荡屁都没有。 她以为她在算计教授,然而人家教授算计的比她更长远,在她最松懈的时候给她一个暴击,成功达成小黑屋成就。 殷宸从柔软的地垫上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华美的鸟笼里,脚腕手腕都被栓上冷银色的圆环铁链,直接拴在鸟笼的各个角落。 殷宸试着摇了摇鸟笼,一如所料的纹丝不动,她又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铁环,叹一口气。 上一世我就说,小黑屋不算什么。rdquo;她一脸淡定:你看,现在不就有新花样了,小金鸟笼,小圆颈环,啧啧,多有创造力,我教授的眼光果然与众不同。rdquo; hellip;rdquo;规则迟疑了片刻:你还行么?这是几还认得么?rdquo; 我没疯。rdquo;殷宸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我冷静的很。rdquo; 规则斟酌着一时没有说话。 它还是对殷宸的神智有点怀疑,觉得暂时还是不能刺激她。 殷宸盘腿坐在地上,想了想觉得这个姿势不行,于是换了个妖娆柔弱的侧坐姿势倚着鸟笼,眼巴巴看着大门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教授修长的身影缓缓出现。 他一进来,就看见人鱼纤弱可怜的身影,她无助的倚在笼边,闻声正楚楚可怜的看来。 弗雷德。rdquo;她委屈的唤着他的名字,拉长的尾音溢出难以言喻的柔媚:你怎么能关我呀。rdquo; 教授慢条斯理整了整袖口,抬步走到鸟笼前,负手垂眸,居高临下的打量她。 她原本包的严严实实的长袍早已经在搏斗中破裂,隐隐露出柔嫩的肌肤,脸上有划伤的红痕,柔软修长的脖颈上带着冷银的颈环,袍角下是一双纤长白皙的腿,骨肉精致匀称,不是冷瓷那种昂贵却冰冷的美,而是温暖的、柔软的,每一寸肌理都跳跃着生命的光泽。 与她相比,他冷硬的刻板的更不像一个人,是严苛无情的机械、或者寒冰凝成的雕塑。 他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捏着她的下巴,轻慢的往上抬。 当然要关住你。rdquo;他说:野兽就该这样被驯服,用枷锁、棍棒和食物。rdquo; 人鱼眼底划过一抹阴霾。 弗雷德,我知道错了,别这样对我。rdquo;她轻轻握住他冰冷的手,柔顺的用脸蛋去摩挲:你这样我会很害怕,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都会乖乖的,好不好?rdquo; 教授冷眼看着她取悦讨好,不言不语,等她好话说尽了、笑容都在嘴角僵硬住了,才不急不缓道:帝国舰队会在五日后抵达,在那之前你就待在这里,等抵达帝都星,我会另辟一个更大的笼子给你,我住的地方有足够的空间供你挥霍。rdquo; 人鱼松开手,紧紧咬着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送我去实验室了?rdquo; 教授轻笑,意味深长:只有人鱼才需要去实验室,但你不是,你有双腿、你是一个人,不是么?rdquo; 人鱼骤然明白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是你说会教导我成为海王的。rdquo;她冷冷盯着他:教授,但是现在的您却想束缚我、掌控我而不是成就我,我无法想象这是您会说出的话,您这是要背弃自己的承诺、打破自己的规矩么?rdquo; 她知道,对于弗雷德而言,他做的所有事都在顺应着他认定的轨迹,严苛、理智、冷酷,像一台永远精密计算的仪器。 打破他自己定下的规则,就如同给一个机器人输入了错误而矛盾的指令,本应让他根本无法忍受。 -- 第148页 她故意挑衅着,想激起他的怒火和反心,但他只是讳莫如深的看着她,等看得她头皮都微微发麻时,才轻轻一笑。 他说:是的,你说对了,我改了主意。rdquo; 人鱼微微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轻易的承认了。 他往前几步,紧紧贴着鸟笼,屈起手指顺着她柔嫩的脸颊往下滑,慢慢划过柔软的耳垂、精致的下巴和纤长的脖颈。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rdquo;他贴着她耳畔,嗓音低哑而轻柔:是你勾起了我的贪欲,比起研究你、成就你,我更想占有你、得到你;我很抱歉,但是从今天起,你该学会换一种方式对待你的主人。rdquo; 人鱼大怒:你简直无耻!卑劣!rdquo;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怎样的人,不过是你自认为看透了我。rdquo;他低低笑着,带着无尽的戏谑和凉薄:你一次次的踩在自以为是的底线上,挑衅我、蛊惑我,以为我会顾忌、会徘徊、会给你可乘之机,但是你错了。rdquo; 她步步筹谋要与他博弈,她洋洋得意自己能玩弄人心占据上风,但他只需要将这棋盘直接掀翻,她的所有算计都只能付诸流水。 他一手插兜,几乎是痛快的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愤怒和杀意。 他承受过的一切,他都要一一还给她品尝。 弗雷德!rdquo; 暴怒的人鱼伸出尖锐的指甲要抓住他,他干脆利落的收回手,慢悠悠的后退两步:那么,你就在这里好好想清楚,等你冷静下来,我再来看你。rdquo; 滚!rdquo;她狠狠踹开身边的一切,坚固的锁链随着哗哗作响,教授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坏脾气的小姑娘,唇角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弧度,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等确定他离开了,殷宸顿时不折腾了,恹恹坐在地上。 规则:日天同学,翻车的滋味如何?rdquo; 殷宸:这是人生的一段特殊的经历,细细品味还别有一番风味。rdquo; 呸! 规则狠狠冷笑,它倒要看看这个逼她打算怎么装下去。 我认真的,虽然狗男人的黑化病娇程度超乎想象,但好在我还有后招。rdquo;她把舌尖往后探,口腔最后一颗牙的地方在之前被她生生敲下来,塞进去一个黑色的凝晶体mdash;mdash;母虫在奇石辐射下生成的生命能量凝晶。 论能量的充沛和狂暴程度,甚至还在奇石之上。 她看着紧闭的大门,轻轻哼了两声。 杠就杠,谁怕谁,你黑化了你了不起啊,还主人hellip;hellip;哼哼,让深海女王教你做人,迟早让你哭到哭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人鱼:被小黑屋了,但是我一点都不生气,因为我有一颗强大的心,我知道即使他限制了我的身也限制不了我的心,限制不了我放荡不羁的灵魂,我hellip;hellip;卧槽!他为什么开锁,他为什么进来了,他为什么解领子,他的手往哪儿伸hellip;hellip;天!啊!不行!殷日天要做上面的那个!(撕心裂肺) 第58章 星际人鱼(九) 人鱼疯狂的挣扎持续了两天, 如果不是弗雷德早有先见之明的用精神力覆盖住笼子的每一个角落, 不给她自残的机会,她很显然已经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了。 但就在弗雷德以为她会继续崩溃下去的时候, 她突然停止了 mdash;mdash;她生病了。 弗雷德匆忙打开笼子, 她已经半瘫在地上, 全身都在轻轻的颤抖, 他把她抱进怀里,偶然摸过她手臂, 却发现她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开始干涩皲裂,像是被阳光暴晒后干涸的土地。 他瞳孔微微一缩,又去看她的脸和脖颈, 也是一样的状况。 她已经半昏半沉,但是感受到男人的气息时,还是皱着眉下意识的推拒他, 这个举动让男人神色一黯,紧抿着唇解开她身上的锁链,把她打横抱出房间边命令道:给我准备十吨的极纯净水, 尼迷素, 亚尔酸hellip;rdquo; 他张口便是一列晦涩难懂的术语, 亚伯听出他语气不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记下来, 连忙让手下人去找。 他不想死在这儿,更不想为星海招惹这样一个可怕诡异的敌人,所以能满足这个男人的一切需求、把他恭恭敬敬送走是最好的选择。 但尽管他尽力去找, 这里面很多的东西也太过稀罕,亚伯心惊胆战的回复过去,男人似是有了心理准备,又让准备了一些替代材料,最后终于勉强集齐了。 教授迅速调配出一水箱的海水,把已经濒临脱水的人鱼放进去,她干涩的皮肤贪婪的吸收着水分,终于停止了皲裂。 教授的脸色却并没有好转。 人鱼的体质极为特殊,只能接受澜海星的海水,其他的水质会要了她们的命,即使他调出来的水已经是尽可能的接近澜海星的比例,但是再像,也终究不是。 他顿了一会儿,把她半抱出来,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能量一点点传进她体内,疏通着她的经脉。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在她转化为人类双腿之后,就可以半永久的脱离海水,但是她不知打哪儿又找来一块奇石,过于庞大的能量打破了她体内的平衡,作为更强势的人鱼基因被过度滋养,压制了人类基因,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从他这里传过去的能量温顺驯服,缓缓流转在她身上,所过之处皲裂的皮肤渐渐莹润,血色重新升上了她的脸。 -- 第149页 她的小脑袋窝在他颈窝,轻轻咳了几声,虚弱的吐息有所好转。 纤长的睫毛动了动,她缓缓睁开眼。 她鼻息间尽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清冽的、冷淡的,隐隐的草木和药剂味道,带着极强势而严苛的侵略性,但是也让人莫名的安心。 她半阖着眼,冷冷道:你还管我做什么,让我死了算了,人鱼的尊严不能践踏,不自由我宁愿去死。rdquo; 你也践踏过我的尊严,但现在你还活着。rdquo;教授冷淡的回着,握着她手腕的手却放轻了力道,他轻轻摸一摸她的长发,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出事的。rdquo; 人鱼呵了一声,厌烦的扭过头去,教授皱了皱眉,又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把脸转过来。 她眼中的恨意和杀意莫名让他心里一刺。 你是我的,现在是我在救你的命。rdquo;他讽刺道:你就不知道感恩么?rdquo; 我不是任何人的。rdquo;她的双眸因为怒火一瞬间化为凶瞳,一字一句:没有人可以占有深海女王,没有人可以践踏高等人鱼的尊严。rdquo; 他呼吸一滞,喉结忍耐的上下滚动着,半响低头过去,咬住她唇瓣。 别这样和我说话。rdquo;他压抑着说:我不喜欢。rdquo; 人鱼眼底闪过嘲弄的冷光,她张开嘴就是一口咬下去,教授敏锐的避开脸,下颔处却还是被刮出一道血痕。 他抬手摸了摸,看着指肚上的血珠沉默了片刻,抬眼看去,她高高昂着头,难掩苍白细瘦的小脸却带着火一样的高傲与决绝。 她就像一堆燃到极致的火,灼烫、耀眼,看似强大无比,但是他不确定自己再扔一把火星过去,会不会把她的干柴烧尽,反而加快她的熄灭。 他并不想赌任何的可能。 人鱼冷冷盯着他,等着看男人的暴怒,但他深深喘息几下,却忍耐的把她压向自己的颈窝。 喝一点。rdquo;他说:我的血,可以平衡你的基因。rdquo; 人鱼顿了顿,然后毫不犹豫冲着他的主动脉咬下去。 柔软的肌理下是坚硬的不知名金属层,但是在男人有意的纵容下,这可以抵挡太空洪流的冷银肌理被她轻而易举的咬穿,温热的血流涌进口腔,腥甜的味道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 教授轻轻闷哼一声,抬起手压着她的后脑,一下一下摸她的头发。 他的目光定格在对面灰白的墙壁上,冰冷的眸子微微失神。 以前的他绝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心甘情愿到,用血来供养一个恨的想杀死他的人。 人类对他们来说是蝼蚁,而他们对人类而言也是怪物。 但她是不一样的。 她是唯一的,不一样的。 他闭了闭眼,在差不多的时候抬起她的脑袋:够了,不能再喝了。rdquo; 她被鲜血刺激的眼角都微微泛红,被拉起时下意识挣扎了几下,却被男人强硬的压制住。 她紧紧咬着后牙,转过脸正对上他复杂的眼神。 她能情绪看见他眼底那些被压抑的激烈的情绪,这让他看起来终于不再是个冷冰冰的机械,而是一个人。 她定在原地两息,忽然扑过去,狠狠的咬住他唇角。 水箱被巨力翻倒,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教授被猝不及防被压倒在地上,她身上冰凉的水珠尽数打在他身上,唇角的亲吻凶狠的像要撕裂他。 他愣了一下。 头顶明亮的灯渐渐变得光怪陆离,怀中柔软的女体带着异样的吸引力,他注视着她近在咫尺的双眸,慢慢抬手握住她的腰。 细腻,柔软,不盈一握。 四目相对,温热的鼻息纠缠,像有藤蔓寄生在四肢百骸,肆无忌惮的生长,无法抗拒。 我真恨你,弗雷德。rdquo;她低低道:是你把我从深海带出来,告诉我宇宙有多么浩瀚瑰丽,但现在又是你亲手要关上我的天窗,将我囚禁在你的私欲里。rdquo; 她又轻笑,声音缠绵又缱绻:但是我也真的的喜欢你。rdquo; 这世上只有一个弗雷德,一个教授。 傲慢的,严苛的,冰冷的,又无比迷人的。 他完美的背后尽是让人毛骨悚然的黑暗阴鸷、是触不可及的危险诡谲,但是正因如此,他才是让她迷醉的。 她放轻了力度,缓缓在他唇角摩挲,亲过他棱角锋利的鬓角,含住他削薄的耳垂。 教授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从来冷静的头脑,这一刻竟觉得微微眩晕,分辨不出真假。 你在骗我。rdquo;好半响,他听见自己终于出了声,嗓音却无比沙哑干涩。 我没有哦。rdquo;女人轻笑着反驳,嗓音甜蜜到粘腻:我是认真的哦~rdquo; 他只觉得耳朵又被轻轻咬了一下,轻浮而滚烫的气流顺着耳蜗直直蹿进心口,他能清晰感受到心脏停跳了一拍。 他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 一次又一次,他在她面前节节败退,放纵她一次又一次踩着他的底线步步紧逼。 他已经没有底线了。 多么可笑,又可悲。 他突然一个用力翻过身,压住她带着恨意的亲吻。 她是魔鬼。 -- 第150页 他听见自己心里有一个冷酷的声音在说。 但很快又有另一个声音轻轻的嘲弄:那又如何呢?你还是放不开她。 是的。 哪怕明知前方是地狱,他还是无法抗拒的,为她而痴迷。 急促的呼吸戛然而止,她僵了一会儿,慢吞吞的俯身下来,小脑袋埋在男人的颈窝爱娇的蹭了蹭。 男人也在轻喘着,一手遮着额头,一只手自然的环着她的腰,修长的骨节屈起,凌厉又漂亮。 她猫儿一样柔软的蹭他,好一会儿,男人紧绷的指节才慢慢松散,掌心有些慵懒的贴着她的后腰,轻轻的摩挲。 人鱼意犹未尽的咬着他的脖子,他蹙起眉头避了避,鼻音沙哑,却比平日的冰冷多了些人气儿:不能再喝了。rdquo; 她不满的哼哼两声,又腻腻糊糊过来蹭到他脸上,去舐弄他的锋利的眉眼。 弗雷德又想避开,却被她硬是压着腻歪了个够,他仰了仰脖子,慢慢像是被打动了,侧过脸去回应她的亲吻。 在他的鼻息又开始变化的时候,她干脆利落的抬起头,慢吞吞用指肚擦过唇角的水渍,似笑非笑看着他。 弗雷德惯来冷白的肤色泛着薄薄的红,唇瓣也被亲的艳红,倒是多添了些血色。 他本是仰着脖子迎合她的吻,隐隐有些沉浸的意思,被她挑到了一半又扔下,脸色不是很好看,但她笑吟吟的样子俨然是想看笑话,他不愿意让她得意,冷冷回她一眼,面无表情转过脸,闭着眼平复呼吸。 人鱼却又捧着他的脸转过来。 她细细打量他右眼那一块冷银的金属纹路,刚才正激烈时他那里又扩散了一圈,纹路更明亮,像是泛着光,明光下一照意外的有些漂亮。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弗雷德一顿,眼皮动了动到底没有阻止她。 细软的指肚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坚硬,像一层薄薄的铁片粘在皮肤上,甚至能感受到里面血液流淌而过的生命感。 人鱼饶有兴致的捏了捏,甚至忍不住用指肚去搓看看能不能搓下来,然后一只手就伸过来,颇为不悦的握着她的手腕不许她胡闹。 好了好了,我就摸一摸。rdquo;她用着一听就极为敷衍的口吻,弗雷德冷冰冰看着她,她低头过去就是吧唧一口亲在他眼角,他顿了顿,手就慢慢松开了。 真是可爱死了。 人鱼女王笑嘻嘻的想着。 将来把他压在深海,用最柔韧的海草绑着他的手脚,任他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得,压着他在深海的巨大贝壳里为所欲为的时候,他的反应一定更可爱。 所有阴暗的情绪都被压在柔软的表情下,她好奇的顺着他的脸往下,刚才被撕破的长袍下很多地方都露出这样的纹路。 她摸着他颈上那一块亮银色:这到底是什么?rdquo; 弗雷德闭着眼,半响才淡淡道:是陨银。rdquo; 陨银是什么?rdquo;她又趴回他怀里,下巴杵在他胸口摩挲两下,天蓝色的眼睛清亮的看着他:帝国还有这种材料么?rdquo; 弗雷德说:是陨线撞击在星球上,万分之一的几率剩下的星球碎片,因为受到大量的太空辐射,会再物质化凝成陨银,稀少的接近于传说,在如今人类社会还处于理论存在。rdquo; 人鱼暗暗咂舌。 陨线的威力她见识过,所过之处连宇宙尘埃都不剩下,这玩意儿竟然跟它有关系,实在是不可思议。 既然是理论存在,那你怎么会有?rdquo;她歪歪头,指尖慢条斯理划过他胸口,压着他的心脏敲了敲:别告诉我你是陨银产生了意识形成的人形,大星际时代不流行成精了。rdquo; 他的血是红的,心脏是跳动的,皮肤是真实的,连思维都是自主的,她觉得他就是人类。 她有些异想天开的想着:你是不是也是和我一样吗,意外吃下了陨银发生了进化?还是在那颗星球上受到了辐射产生了变异?rdquo; 弗雷德冷漠的勾了勾唇。 我们不一样。rdquo;他讥讽道:如果你是我,那你早早就是个死人了。rdquo; 她以为谁都会像他一样一次次心软,被蛊惑被迷惑了心智,生生违背了原则和底线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么? 她的肆无忌惮、狂妄嚣张,不过是他给的特权而已。 这话人鱼就不爱听了。 嘿,你怨念很大的样子啊。rdquo;她一口咬住他的脸,含含糊糊的调笑:是啊,教授多高傲,高高在上、无上权威、人类新文明之父,可是你不还是被我给压了么,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rdquo; 弗雷德冷冷打断她:闭嘴。rdquo; 你不爱听,我却偏要说,我就得让你好好记清楚。rdquo;她低低的笑,几乎猖狂道:刚才,就在这儿,你抱着我不放,我想喘一口气你都不答应,非要hellip;呜呜!rdquo; 教授一把捂住她的嘴,打断她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咬牙切齿:住,口。rdquo; 装模做样。 她扬起下巴咬了一口他掌心,他的手像是触电一样蜷缩一下,下意识的要收走,却被人鱼笑嘻嘻的握住,一根根捏着他漂亮的骨节。 弗雷德看了她一会儿,慢慢的侧过身去,像是厌烦的懒得看她,但是给她捏着玩的手却没收回来。 -- 第151页 她越来越觉得他像一只大猫。 警惕的、高傲的、伸爪呲牙的,即使被揉的舒服的都快发出呼噜声,也还要装作毫不在意mdash;mdash;但是明明很喜欢被揉被亲被撒娇被说甜言蜜语啊。 她给他顺了会儿毛,又不安分的去揉他耳朵:不要睡了,起来吧,陪我去看看那两个小孩儿。rdquo; 弗雷德闭着眼冷淡道:不行,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rdquo; 我又不是一个人去,你看着我还不行么。rdquo;人鱼撒娇道:或者你把他们安排到附近的房间,他们两个打小受苦身体不好,这块儿都不是好人,你不管他们,下面人不得起怀心思啊,不行我不放心,你把他们带过来。rdquo; 弗雷德烦不胜烦,凌厉的视线投向她,冷笑道:你对他们是真好啊,之前也是你不惜暴露身份救了那个小男孩儿吧,他们怎么就入了你的眼了,因为可笑的同情心?!rdquo; 人鱼一时没说话,而是奇异的看着他。 弗雷德不喜欢她这种仿佛看透了什么的目光,语气更加紧绷危险:你看什么。rdquo; 看你好看啊。rdquo;她笑嘻嘻答了一句,又猛的贴近了看他,小小声说: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不过是两个小孩子,你不会是吃醋了吧?rdquo; 可笑。rdquo;弗雷德毫不留情的嗤笑:你永远擅长自作多情,我只是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身份,除了你的主人,你不该因为任何人分散注意。rdquo; 主人主人,都9021年了还说这么羞耻的土话,丢人不丢人。 好的,伟大的尊敬的教授阁下,请你一定要把他们带到我身边给我解闷,反正在你眼皮子底下我们也没本事逃跑。rdquo;她敷衍的说了一声,在他要冷笑着拒绝的时候又压在他耳边,声音粘腻而柔媚:我就只有这一个小小的请求了,只要你答应,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rdquo; 她用尾指勾了勾他松散领口露出的一线白皙锁骨,意味深长的往隔壁看了看:那个鸟笼子,就那么空着也太可惜了hellip;你想不想试一试更有意思的?rdquo; 弗雷德冰蓝色的瞳孔微微一动。 他冷漠的侧过脸,女人却不依不饶的缠着他:说话啊,你答不答应,你到底答不答应hellip;rdquo; 眼看着她又要压上来瞎胡闹,他抿着唇直接站起来,看也不看瞪着眼睛的人鱼,冷淡的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就往外走:你安分在这里待着。rdquo; 安分安分,就知道让她安分。 人鱼缓缓磨了磨后牙。 就会装模做样,她就不信他不动心! 当天黄昏,殷宸就听见外面微微的骚动。 她打开门,想往外走时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探着脖子看见卫兵们押着阿诺阿丫走到隔壁门前。 阿诺看见她,瞬间眼神一亮,忙呼喊着:大人!大人!rdquo; 他们看着灰头土脸,但状态还好,显然弗雷德下过命令,没有人敢苛待他们。 她倚在门框边,懒洋洋抬了抬手,看见这兄妹俩被押进走廊尽头转角的房间。 她转过头,轻轻弹了弹坚实的能量屏障,唇角勾起一点弧度。 当天晚上,弗雷德又来了。 不过大半天没见,她脸色又有些苍白,半蜷着身子窝在床上,蹙着眉显得极不舒服。 弗雷德走过来,默不作声割开手腕喂到她唇边。 你体内的基因太不平衡了。rdquo;他说:等抵达帝都星,我想办法带你进实验室去吸收那块奇石的辐射。rdquo; 人鱼慢吞吞吸着他的血:人鱼都没了,实验泡汤了,你怎么向上面交代啊?rdquo; 这你不用操心。rdquo;他平静道:我对帝国的意义,不是一条人鱼一个项目就可以抹杀的,没了生命计划还可以有下一个,他们不敢对我怎样。rdquo; 人鱼不说话了。 他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对于她异常的沉默有些烦躁,他解开领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一手插兜,硬邦邦道:如果你不想待在帝都星也不是不可以,等解决了你身上的基因问题,去哪颗星球定居可以考虑你的意见,回澜海星也可以。rdquo; 人鱼挑了挑眉,抬眼看他,呵呵道:你不是要把我关笼子了么。rdquo; 教授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盯着她的眼神满是威胁不善。 这尾人鱼太不识好歹了。 她永远不明白他的妥协和退让,更不会体谅他的自尊和原则,永远只图自己痛快。 看他这样子,人鱼反而笑了。 她轻轻舐了舐他手腕,把最后的血渍舐干净,然后跳起来勾着他的脖子,长腿直接圈着他的劲腰。 教授愣了一下,却下意识的扶住她怕她摔下来,等反应过来,他瞬间沉下脸:下来。rdquo; 她的回应是亲了亲他挺拔的鼻梁。 我知道你对我好~rdquo;她甜甜的说,一直蹭他脸颊,又轻轻在他耳边吹气:所以我对你也好,上午那个提议,你喜不喜欢。rdquo; 教授一时僵在哪儿,半响抬了抬下巴,薄唇挤出几个字:不知羞耻。rdquo; 人鱼咯咯直笑。 那好喽,既然你不喜欢就算喽。rdquo;她耸耸肩,利落的从他身上跳下来,反身冲着床走去,边抬抬手:但是我跟你说啊,机会只有这一次,你错过了将来mdash;mdash;rdquo; -- 第152页 一只坚实的手臂环住她的腰,男人冰冷的身体从背后靠过来,她能感受到后脑顶着的衬衫扣子的棱角。 她故意逗他:你这是干嘛,后悔了?rdquo; 教授沉默了一会儿,又慢慢收拢手,把她拉进怀里。 就一次。rdquo;他声音低的像是在承诺自己,在某种堕落的边缘尽力徘徊着:就一次。rdquo; 她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放大,最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过一会儿你就不会这么说了。rdquo;她嬉笑着抱住他,纤长的手揉过他后颈,眉目却渐渐敛去了所有情意,闪烁着异样的凶光。 快了,就快了。 第59章 星际人鱼(十) 你们过的怎么样?rdquo; 阿诺阿丫正在屋子里相对无言, 突然听见门口一道慵懒含笑的女声。 两人愕然看去,都是眼前一亮:大人!rdquo; 两个小孩儿直接扑进她怀里, 殷宸被他们突然的亲近愣了一下, 然后挨个摸摸脑袋:好了, 没事儿了。rdquo; 俩小孩儿这几天受了不少惊吓, 如果是原来他们也只能自己咬牙抗下了,但是现在有了殷宸, 他们就像是有了个主心骨,一看见她只觉得无限委屈, 被她一摸头眼泪都快下来了。 阿诺哽咽一声,抹了抹眼睛,无意间一侧头, 正看见那个可怕的男人站在门口的阴影处, 一手插兜冷冷的看着他们。 他生生噎住,打了个哭嗝。 弗雷德戴着半张雪白的面具, 露出锋利削薄的下颔和嘴唇, 他半垂着眼,身形修长清俊, 目光冷淡挑剔的扫过他,倒是没有了之前近乎漠然的杀意。 阿诺还注意到他高高竖起的脖子下有几道红痕, 像是被什么挠过。 他,他hellip;rdquo; 殷宸顺着往后看了看弗雷德,挑了挑眉:他没事了,我和他已经说好了, 过几天就带你们离开。rdquo; 弗雷德冷冷呵rdquo;了一声,有些厌烦的移开眼。 阿诺迟疑的看了看他们俩,不是很能理解之前还剑拔弩张生死相向的两个人怎么就突然和好了。 他悄悄靠近殷宸,小声道:大人,您还好么?他是不是逼迫您了?rdquo; 殷宸笑了一下:没有,我们之前是闹着玩呢,其实我们关系很好的。rdquo; 关系很好就是撑着能量风暴互怼么?! 阿诺心里吐槽着,然而殷宸的神情并不像被欺负的样子,听她这么说,他只好暂时放下疑虑。 弗雷德始终看不惯人鱼和那个男孩儿走得近。 从生理角度来说,他已经是个青少年,没几年就会成为一个成年人,还没有一点自觉的往女人的怀里扑。 他忍耐的在门边换了个姿势,眼见着女人还有继续聊天下去的意思,他冷冰冰出声道:时间到了,该走了。rdquo; 殷宸回过头,冲他翻了个白眼。 弗雷德不为所动,眯了眯眼睛,带着明晃晃的威胁意味盯着她。 殷宸无奈的又安抚了两人:有空我再来看你们,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就直接说。rdquo; 弗雷德神色越发不耐,殷宸只好匆匆结了话,走出来顺道把门带上,勾着他的领子压到走廊上。 你可真好意思,多大人了还和小孩子吃醋。rdquo;她用尾指勾了勾他精巧的喉结,似笑非笑:教授大人不还是帝国第一公爵呢么,宫廷礼数就是这样的?rdquo; 教授仰了仰下巴,垂下来的视线却带着睥睨又孤高的意味:你的激将法对我毫无意义,只有弱者才会受人言摆布,而我只会做我想做的事。rdquo; 嚯,吃个醋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殷宸啧啧两声,揭开他的面具看了看,轻轻摸一下他右眼角那块缩小的多的冷银纹路:看起来好了很多。rdquo; 因为她这段时间频繁的脱水、能量失衡,他只能通过自己的血将他的力量传递给她,以维持她体内基因的稳固。 超额的力量被发泄出去,他体内的人类基因终于占据上风,现在身上陨银的痕迹越来越少了。 殷宸摸着他线条凌厉的脸颊,歪了歪头:你还没告诉我,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呢。rdquo; 弗雷德淡淡抬眸:你很好奇?rdquo; 想知道是谁强大到能让制衡他,也想学那个人用过的手段么? 对啊。rdquo;她那么理所应当的笑着,滑腻的指尖刮过他鬓角,声音却带着嗜血的杀意:你是我的呀,敢染指你的人,都该死啊。rdquo; 弗雷德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他眉目微微一动,半响侧过头来:没必要,他已经死了。rdquo; 他唇角露出些许肃杀嘲弄的意味:有胆量创造出不受控制的存在,自然该承担被反噬的代价。rdquo; 殷宸微微挑了挑眉,刚要说话,却突然一僵。 弗雷德意识到不对,立刻上前抱住她,她却一口血直直喷出来,黑红的血在雪白的衬衫上触目惊心,她慢慢顺着墙壁滑落,滑倒在他怀里,柔软的身体像失去了骨骼的支撑。 他低低唤着她的名字,他低垂的头颅软软搭在他颈窝,丝丝缕缕的长发垂在他脸颊,却是冰冷的,冷的让他心寒。 他脸颊颤动了一下,打横抱起她大步走向另一个房间。 -- 第153页 hellip;hellip; 殷宸在醒来的时候,品尝到嘴里浓重的血腥味。 前所未有的腥浓,让她甚至怀疑男人是不是把自己所有的血都喂给了她。 她动了动头,旋即就被一只手按住。 那只手轻轻摸过她的经络和脉搏,动作轻柔的仿佛她是一个珍贵的易碎品。 殷宸慢慢扭过头来,弗雷德正侧躺在她身边,让她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倚着他的胸膛,他的手臂正好环住她,像大猫的尾巴环住自己的猎物。 他看着她的目光冷静而沉稳,但她却仍能在他眼底窥到那么一点强作镇定的意味。 你的基因序列再次紊乱。rdquo;他有极其理智决断的口吻: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已经为你稳定住了,帝国救援队明天就会抵达,等到了帝都星一切都会迎刃而解。rdquo; 人鱼没有说话。 她深深看着他,温柔抚摸着他苍白的脸颊。 他顿了顿,微微低下头让她摸得更舒服一点,冰冷修长的手覆在她手背上,像傲慢的野兽心甘情愿的俯首。 他其实早就已经向她俯首称臣了。 只不过是,他的尊严和傲慢不允许他自己承认。 你看起来很不好。rdquo;她轻轻说:为什么不放弃我呢,你可以去选择更好的,澜海星里也不是没有第二尾高等人鱼吧。rdquo; 弗雷德冷冷道:我已经在你身上付出了够多了,如果换一个,那这一切都付诸流水,我从不喜欢做无用功。rdquo; 她低低笑起来。 弗雷德,你真可爱。rdquo;她忽然发出一声轻叹:你这样,让我都不忍心了呢hellip;rdquo; 弗雷德蹙起眉头,下一瞬,就见虚弱无力趴在自己怀里的人鱼突然暴起,翻身握着他的脖子将他死死压在地上。 他的瞳孔一缩;你做什么!rdquo; 澎湃的力量顺着她纤白的手心溢出,涌进他体内,以不可阻挡的速度流过他四肢百骸,能量所过之处,宽阔流畅的经脉一寸寸封闭。 她以无比娴熟流畅的手法,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封了他身上所有的主脉,然后抬起手,冲着不远处的鸟笼一握,一根根粗壮的铁链挣脱鸟笼被拉进她掌心,她慢条斯理的把他的手腕脚腕束缚住。 等大功告成,她看着被绑的严严实实的男人,拍了拍手,才慢悠悠回答他的问题: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嘛。rdquo; 弗雷德紧紧抿住唇,看着她的眼神说不上是冰冷、失望还是厌烦,相较而言被再次背叛的暴怒和杀意反而显得寡淡了。 我早该有预料。rdquo;半响,他低低的自嘲着。 人鱼是没有心的东西。 对于一个连伴侣概念都没有的种族而言,情爱实在是个太可笑的字眼。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rdquo;他有些倦怠的阖上眼:不怕爆体而亡的话,就吸干我的血;或者直接离开这里,城主府也没有人能拦得住你。rdquo; 人鱼歪着头,静静看着他。 他颀长清瘦的身体被铁链紧紧绑住,以一个半坐的姿势被拷在墙壁上,低垂的眉眼和颈线愈显得冷淡而禁欲,半敞的衬衫露出一线白皙的胸膛,肌理的线条流畅又漂亮。 在人鱼眼里,这一刻的他太过诱人。 那么强大又高贵的生物,就这样疲惫又无力的袒露在她面前,仿佛她一个心意,就可以撕碎他的脖颈,决定他的生死。 她的手慢慢按在他心口,感受着掌心缓缓跳动着的脏器,她轻笑着:弗雷德,你后悔么?rdquo; 他没有说话。 我觉得你不会后悔的。rdquo;她说:哪怕我杀了你,以你的骄傲也不会后悔想得到我,只不过从来一次,从一开始你就会更谨慎、更狠心,不给我任何背叛的机会。rdquo; 说这些并没有任何意义。rdquo;弗雷德冷冷道:我奉劝你尽快,如果我挣脱了锁链,那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扭断你的脖子。rdquo; 这句话她是信的。 事不过三,她再三的花言巧语和背叛,教授的心意没有那么廉价,有些东西注定只能用鲜血和死亡来洗刷。 人鱼轻轻叹了口气。 她轻柔的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教授冷漠的转开头,她便顺势亲在他笔挺的鼻尖:你也不要这么伤心,至少我有一点没有骗你,我是真心喜欢你。rdquo; 教授面色厌倦、冰冷的神色毫无变化,人鱼娇昵的推了推他:我说真的,我才舍不得杀你,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只是在我们的关系中,你想占据上风,可我也想作为主导,但是现在是你比我强,我想要逆转局势,就只能先伤你的心喽。rdquo; 弗雷德紧紧咬住牙,觉得所有克制在她轻描淡写的语气中轰然崩塌。 够了。rdquo;他突然用无比愤怒的语气: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卑劣无耻的女人,你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rdquo; 那么理所当然的玩弄他的感情,还无丝毫愧疚悔过之心! 锁链随着他激烈的动作哗哗作响,冷酷的白银纹路迅速覆盖上他苍白的肌理,他冰蓝色的眸子狰狞的像是要渗出血来mdash;mdash; 人鱼一把抱住他,娇嗔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别这么生气嘛~rdquo; -- 第154页 弗雷德感到一种全力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全心以待的事,在她眼里玩笑般的不值一提。 他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你走吧。rdquo;他平静道:无论怎样,别出现在我面前了。rdquo; 他真的厌倦了,与她继续这种你追我赶的戏码。 人鱼眼神一闪。 他这种态度,可不是她想要的。 她捧着他的脸,直视着他的双眼不允许他避开,认真道:我是喜欢你才跟你说这些的,我愿意包容你所有的黑暗,也愿意向你袒露所有我的阴暗面。你是独一无二享有这种待遇的人。rdquo; 教授冷笑:我不觉得有任何荣幸。rdquo; 你得到我不就是最大的荣幸了么。rdquo;人鱼那样理所当然的骄傲着,又柔媚的笑起来:当然,我得到你,也是最大的幸运。rdquo; 她的眸色剔透澄澈,仿佛整个天空蔚蓝的光芒都凝成了那一对宝石。 很难想象,这样狡诈冷血的生物,会有这么美丽干净的眼睛。 他沉默的看着她,半响低低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又究竟想做什么。rdquo; 人鱼笑了:我想让人类的帝国向我俯首,想让海洋称霸星球,想成为独一无二的深海女王,当然,最重要的是hellip;rdquo; 她勾起他的下巴,气息拂在他锋冷的唇角:hellip;我要拉着你坠入深海。rdquo; 做她的爱人,做她的臣子,做她的禁脔。 也许在世人看来,他们的爱情太过畸形奇怪,比起甜蜜,更像是不死不休的搏杀,明明是最亲密的情人,却一定要不择手段分个上下。 但这就是他们的执念。 爱是真的,要赢也是真的。 胜者为王,败者俯首,将自己的一切,连同尊严和骄傲一起彻彻底底向胜者奉上。 这就是他们的爱情。 弗雷德看着她,慢慢抿住唇。 他道:你比我想象的更执着。rdquo; 是的。rdquo;她歪着头笑:相信我,如果你是我,你只会比我更倔强。rdquo; 不会的。 他淡淡想。 如果是他,大概已经沉溺于她的温柔陷阱里。 他的野心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强,但是她的野心,显然超出他的预料。 公开布诚的讲一讲,你是不是觉得好一点?rdquo;她揉着他的耳朵:是不是觉得没那么生气了?rdquo; 她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轻松把节奏掌握在她手中。 先狠狠把他推向地狱,再温柔的拉上来,奉上一个甜蜜的吻。 这些他教给她的东西,她不仅彻底掌握,还更胜于蓝,通通施加在他身上。 弗雷德闭了闭眼。 甜蜜和悲哀,爱意与怨恨在他心口织成无比复杂的情绪,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既然你这么说,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可以对你再不留情?rdquo;好半响他睁开眼,静静看着她:如果我再一次抓到你,你就会彻底臣服于我。rdquo; 人鱼歪了歪头:再造一个鸟笼子?rdquo; 弗雷德轻轻笑了一下。 那怎么够啊。 放出禁瓶的魔鬼会做出什么事来,谁能知道呢? 你还有十分钟时间。rdquo;他抬了抬下巴:十分钟后,我会挣脱这条锁链,打断你的四肢,废掉你的精神力场。rdquo; 人鱼愣了一下,旋即吃吃笑起来。 你学的也太快了吧hellip;hellip;rdquo; 他平静打断她:九分钟。rdquo; 暗冷澎湃的能量在他身上涌动,像在笼子里左冲右撞的疯兽,并不坚固的笼子在轻轻颤抖。 人鱼不得不站起来。 她看上的禁脔显然比她以为的更坚强,短时间内已经接受了现实,并蠢蠢欲动要彻底将她整成一个废人傻子。 行吧,霸气的宣言刚说完,自己装的逼怎么也得装完。 她看了看眉目冷淡肃杀的教授,快步走到门口,突然顿住,想了想也跑回来,用力他唇瓣上咬了一口。 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睡你了。rdquo;她笑嘻嘻道:我再过两把瘾。rdquo; 弗雷德喉结滚动了一下。 殷宸含了含他唇角渗出的血,见他垂眸盯着自己,眨眨眼睛:我这样浪费的时间,可不可以加到追捕时间里去?rdquo; 他的表情纹丝未变,在她放开他喘息的时候缓缓吐出:八分钟。rdquo; 啧。 人鱼笑弯了眼睛。 狠心的男人。rdquo;她说:那么,这一次就真的再见喽。rdquo; 她柔软的舌尖轻轻一动,将一个小小的东西塞进他唇齿,然后用指尖抵着他嘴唇,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扬唇笑了一笑,身形瞬息消失。 静谧的暗室里,教授倚在墙角,感受着尽头房间骤然消失的两道呼吸,无形的磅礴的能量场迅速扩散覆盖住整个城主府,防护罩和能量射线纷纷熄火,卫兵们猝不及防的昏迷倒地,整座城主府瞬息化为一座死宅。 他微垂着眼睫,耐心的用能量冲刷着被堵塞被经脉,强大的力量随着呼吸的吞吐恢复,等待着彻底爆发的那一刻。 八分钟能有多快。 -- 第155页 殷宸拽着两个小孩儿踩上飞行器的时候,倒计时还剩下六分钟。 上次与弗雷德穿越虫洞时,她就有意识的学着他启动飞行器的方法,现在可是派上了用场。 操作盘亮起来,功能运转条迅速流过,她设定了一个倒计时,然后按着两个小孩儿绑上安全带。 阿诺阿丫还处在愣神中,上午还说过几天才带他们走的大人突然出现在房间中,直接震晕了路上所有的卫兵带他们进飞行器,这是要跑啊。 殷宸坐在主驾驶上,飞快下达代码指令,扫一眼鲜红刺目的倒计时边说:原因有点复杂,反正就是闹翻了,咱们现在就快逃,如果被他追上了我大概会死的很惨。rdquo; 飞行器后尾爆出幽蓝的能量流,无形的空间波纹扭曲着往外扩张,伴随着一声轻响,飞行器迅速升空。 殷宸忍不住一下一下往后看。 怎么办,我好慌。rdquo;她怂怂的对规则说:我想啃手手。rdquo; 规则冷酷阻止她:人鱼女王不能啃手手,只能啃人,连骨头带皮的那种。rdquo; 殷宸呜呜了两声。 飞行器直冲云霄,后面的建筑渐渐变小,殷宸看着还剩两分钟左右的倒计时,微微松了口气。 老天保佑,留我一条狗命。rdquo;想着,她又咂了砸嘴,颇有些回味的意思:早知道我再多亲一分钟了,狗男人的嘴唇可软了,还香香的。rdquo; 规则已经快被她逼疯了:你现在怎么跟个变态似的,原来你不是这样的。rdquo; 殷宸哼哼两声,反正她都跑了,可着劲儿浪呗,说什么他也都啊mdash;mdash; 她猛的扭过头,死死盯着下方遥远的城主府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我看错了吧,那不是他吧?rdquo; 规则无情的告诉她:那就是。rdquo; 日!他驴我!rdquo;殷宸悲愤的关掉了还剩下一分多钟的倒计时,强烈的谴责着:他太坏了,他怎么能骗人呢。rdquo; hellip;rdquo;规则:你怎么有脸骂别人?rdquo; 殷宸没心思和它斗嘴,心惊胆战:都飞的这么高了,应该打不下来了吧。rdquo; 弗雷德慢慢抬起头。 他的衬衫褶皱、长袍被撕裂,苍白的脸色上覆着诡异的金属流光,看着颇为狼狈。 但是当对上他的双眼的时候,就没有人敢这样想了。 他遥望着远空飞行器小小的影子,缓缓平抬起双手。 狂暴能量化作的飓风卷集着无边沙海而起,漫天黄沙遮盖了大半颗星球,化为开天的浪潮,翻滚奔涌着向它冲去。 阿诺阿丫从透明的后屏看见这一幕,惊骇到几近失语,都是止不住的颤抖。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景象。 这真的是人类能掌握的力量么? 殷宸也被吓了一跳。 要不要这么拼,帝国舰队就要到了,他难道要顶着一脸金属花纹回帝都星么。rdquo; 她咔哧咔哧咬碎最后一口母虫能量晶核,眼中幽蓝色的光晕流转,飞行器周围一圈骤然爆出耀眼的蓝光,冲撞而来的黄沙旋风被直直切割成两部分顺着飞行器擦过,殷宸咬牙直接用精神力拧碎飞行器里的能量石,磅礴的能量炸出来,飞行器再次提速,骤然冲出沙海冲破大气层,消失在深邃的太空中。 狂乱的旋风渐渐平息,漫天扬沙重新坠入大地,震动了大半颗星球的黄沙风暴终于散去,露出破洞般的天空和坑坑洼洼的地表。 弗雷德慢慢走下已经被能量反作用挤压成废墟的城主府,平静的收回手。 黄沙纷纷扬扬自他身边坠落,像一场无情的大雨,洗涤过一切痕迹。 他摊开掌心,那里躺着一块冰蓝色的能量结晶,像一块漂亮的宝石,闪烁着和他眼睛同色的光泽。 这是未来海王的信物。rdquo;最后的时刻,她咬着他的唇瓣轻轻的呢喃:等合适的时候,我会来找你,收回它。rdquo; 他静静看着它,掌心缓缓合拢、握紧,轻而易举就可以把它碾碎成湮粉。 但最后,他只是慢慢松开手,掌心划过它微微刺人的棱角,尚带着女人柔软的温度。 他收起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  人鱼:今天我驴了教授,但是我不慌,因为我又机智的哄好了他,现在他对我又爱又恨,痛苦纠结,为我辗转反侧hellip;hellip;请记住今天的海王语录,每句话都是考点,单身狗必备秘籍,五三同款hellip;hellip; 规则:你可闭嘴吧,再被抓住你就要成傻子了,傻子预备役你嚣张个屁! 人鱼:hellip;hellip;还有事,先告辞(抱拳飞蹿) 帝都py走起~~\(≧▽≦)/ 第60章 星际人鱼(十一) 殷宸三人足足花了两个多月才抵达帝都星。 因为飞行器的能量石被她给戳破了, 她们不得不降落在附近的一颗星球,然后通过黑市改头换面,一连换了三道假身份证、辗转了几个星球才光明正大的踏上了帝都星。 帝都星是帝国最繁盛富饶的星球,这里的一切无论是对于生长于深海的人鱼还是废弃星上的阿诺兄妹来说, 都是极为震撼的景象。 交错盘旋直达天顶的摩天大楼, 覆盖整个星球的百层超气旋轨道和上面飞驰而过的磁悬飞车,风格各异此起彼伏的悬空岛屿, 缀满繁花异草的大街小巷, 奇幻瑰丽的乐园商场hellip;hellip; -- 第156页 哇mdash;mdash;rdquo; 阿诺阿丫扒着车门,看的目不暇接。 殷宸挨个摸了摸头,然后打开光脑看房东给的地址。 她早早就联系好了住处,通过光脑给房东转了半年的租金,房东已经把房子的权限给她们开好。 这是一片颇为繁华的街区, 她们住在高高的公寓顶层, 装修干净漂亮, 还有一块大阳台, 两个孩子一进去就跑到阳台,探着脑袋遥望着下面仙境般瑰丽的画面,惊呼声连连。 殷宸打开家务机器人, 又在光脑上点了一大堆生活必需品mdash;mdash;包括她心心念念的全息仓,然后懒散的躺在沙发上,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小三个月的颠簸,可算是脚踏实地了。 现在的我,有钱有闲。rdquo;她掰着手指头算, 眼睛亮闪闪:那还等什么,还不可着劲儿的浪。rdquo; 她是真有钱,辗转这几个星球,黑道白道什么鱼龙混杂的地方都有,她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总有不怀好意想上来招惹的人,都被她干脆利落收拾了,至于那些人剩下的家产势力自然也归了她,统统被她换成了钱,就这样短短三个月里她愣是攒下了很可观的一笔财富。 殷宸琢磨着去哪里玩,顺手把投影打开,客厅正中央便浮现出生动的四维画面。 殷宸叼了块儿糖,窝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换台,换了几个连续剧,正换过中央台。 今日是帝国科学院三年一度的新文明高科研讨大会开幕仪式,帝国科学院就本年度精神领域□□阙值分析、高仿生机甲隐身雷达研究等A级重大项目研究做了阶段性分析报告hellip;rdquo; 一听见帝国科学院rdquo;几个字,殷宸放弃了换台的打算,直勾勾盯着屏幕。 果然,没一会儿又听主持人用难掩激动的声音:hellip;时任帝国科学院院长、帝国第一大公的弗雷德教授也出席了本次会议。rdquo; 镜头这时候给了教授一个侧脸,容貌深邃冷峻的男人坐在首排的最中间,他坐姿颇为慵懒,但腰板却天生挺拔笔直,穿着烟灰色的帝国制服,勾勒出劲瘦又漂亮的身材线条。 殷宸打开的是弹幕模式,除了主持人的正经解说还有旁白声音响起:教授一月前自边外星域采集生物样本归来,外界一直有传闻教授身负重伤、病情危重,如今教授亲自出席,谣言不攻自破,据悉教授通过此次亲自调研,在仿生机甲防御研究项目取得了伟大突破hellip;hellip;rdquo; 镜头给的角度很刁钻,特意调出的半明半暗的光线模糊了观众们的视角,对于陌生人来说很有效保护了这位传奇人物的隐私,但殷宸不怕,她放大屏幕,特殊的视力让她能清晰看见他的神态脸色,比起上一次离开时的苍白如雪,如今看着倒是健康了不少。 殷宸心里放松了不少。 教授的视线没有定在台上发言人身上,也没有看任何人,而是微微垂着眸子,看不出在想什么。 殷宸捧着脸看他,突然傻乐起来:我觉得他在想我呢。rdquo; 规则:hellip;多大脸?rdquo; 殷宸美滋滋欣赏着自家男朋友盛世美颜,直播下数不清的弹幕尖叫着教授的绝美脸蛋、骂摄影师用心险恶、排楼要给他生猴子,狂热程度比追星现场更甚,反而是对于学术探讨的那么几条弹幕弱弱的排在角落,只是一晃就被下一波迷妹弹幕给遮掩的影儿都不剩。 殷宸刷了几页,觉得星际人民的画风跟以前的也差不离。 居然有点小骄傲呢。rdquo;殷宸摸了摸下巴,表情难掩得意:我也是睡过教授的人啊,把她们想做的都做了个遍啊。rdquo; 规则懒得搭理她。 就在这时,镜头突然一晃,似无意间把镜头视角往左挪了挪,正把坐在教授身边的年轻女人也框了进来。 那是一个身着华美宫廷服饰的少女,容貌精致美丽,说话时惯常的微微抬起下巴,却不显得过分倨傲,而是理所应当的骄傲和优雅。 此时此刻,她正在微笑着与教授交谈,浓郁的笑意从她脸上每一根线条渗透出来,她看着身边男人的眼神泛着柔美的波纹,任何人都能从她得体的举止中看出她压抑的欢喜与迷恋。 殷宸:喵喵喵?rdquo; 她顿时躺不踏实了,刚坐起来就听见旁白意有所指的说:贝安娜公主明年就即将成年,近些年不少贵族青年们向我们这颗帝国的明珠表达爱意,但贝安娜公主皆以种种理由拒绝,早有传闻皇室意欲将贝安娜公主嫁给教授为妻,明年公主的成年礼也放出风声会邀请教授做主礼人,如果是这样hellip;rdquo; 规则啧rdquo;了两声,凉凉道:完了吧,玩脱了吧,你男朋友不要你了,人家要去做皇家女婿了。rdquo; 殷宸呸它:就你会BB。rdquo; 殷宸是真不担心。 贝安娜与他说话,这场面基本是贝安娜巴拉巴拉一大堆,他淡淡嗯rdquo;一声,连装的热络点都不愿意,半点没顾及公主的颜面,那份疏离冷漠几乎快凝成实质。 这明晃晃的态度,贝安娜感受得到,全网观众也感受得到,少女美丽的脸上划过羞愤和黯然,也不愿再说话,旁白干巴巴说了几句,也忙不迭的转移了话题,再不敢把两人的关系说的那么暧昧不清。 -- 第157页 殷宸托着腮帮子看弗雷德,从头到尾他脸色都没有一点变化,宠辱不惊都不足以形容,活像一尊冷硬无情的雕塑。 但她见过他不同的样子,只在她面前,像一个普通男人的样子。 殷宸用尾指勾了勾屏幕上他的脸,五彩的光线凝在她指尖,她突发奇想:你说我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会不会惊喜的忘了和我的旧怨?rdquo; 然后就把你揍成傻子,天天用锁链绑在地下室的小黑屋里酱酱酿酿。rdquo;规则呵呵冷笑:你怎么心这么大呢,一次次的渣完就跑还指望人家记吃不记打,人家教授就那么好欺负的?你忘了上次你逃的跟被狗撵了的场面了?不信你就去试试,你要还能竖着走的出来,以后你就是我爸爸!rdquo; 殷宸撅起嘴。 唉,男人就是太认真,你看我,我就不,我心胸宽阔,这些恩恩怨怨我都当情趣。rdquo; 规则:是的呢,因为你只有被恩、然后让他怨,并自作大度,我们一般俗称这种行为:渣。rdquo; 殷宸:hellip;你要这么说那这天儿就没法儿聊了。rdquo; 殷宸看弗雷德看的心痒痒,但又担心小命儿暂时不敢去霍霍人家,干脆拉着两个小孩儿出去玩。 帝都星很大,足以三个澜海星的大小,耗费了帝国百年时间投入无数人力物力才建造完成,可以说是太空中最繁华瑰丽的星球之一。 从空中乐园玩到地核博物馆,逛了千层云顶商场,看了星际奇珍异兽展,还乘坐着云霄飞车环绕星球地表游览了一圈,每天吃喝玩乐日子是过的满满当当,把俩小孩儿都吃圆了两圈不止。 这一天,她们坐在机甲联赛的赛场观众席上看比赛。 赛场是全虚拟场景,双方阵营在一片大地图上对垒,冲锋防御正挡刺杀,不同的机甲代表不同的职能组成团队攻击,看似高大笨重的机甲实际极为敏捷,动作之间比人类的自体反应更快,再加上强大的能量炮火攻击,机甲早已成为帝国征战的一大利器。 原来的机甲可不是这样的。rdquo;突然,她们旁边一个中年观众对他的小儿子说,他颇为感慨:十五年前的机甲还是靠机甲员的手操键盘,再快的速度也比不上人体反应。能量装卸和强度输出也是大问题,那时候机甲一度被世人怀疑是否能担当出征太空战役的主力,直到教授横空出世,亲自主持机甲改造技术,发扬人体精神力磁场理论,通过驾驶员精神立场直接控制机甲,省略了种种中间过度,才有了如今成熟的机甲驾驶体系。rdquo; 殷宸吸着饮料的动作一顿 哇哦~果然哪里都少不了她男朋友。 帝国可以承袭一代代皇帝、上位一代代首席执政官和星舰元帅,但是只会有一位教授。rdquo;那人最后这样认真的说:人类新文明之父,带领帝国开创了无与伦比的星际盛世的伟大存在,当之无愧、无可动摇。rdquo; 殷宸微微一愣,那边父子已经重新看起了比赛,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无论他心里怎么想、又究竟为的什么,他为这个帝国的繁盛做出了无法替代的贡献,并一直被帝国人民记在心里。 他就是这样一个,该被奉上神坛的、立于荣光之顶永不褪色的男人。 殷宸吸完最后一口饮料,余光瞥见身边的阿诺目不转睛看着下方的赛场,眼中异彩连连。 喜欢么?rdquo;她把饮料瓶子扔进垃圾机器人里,拍了拍手:最近不是青少年模拟机甲联赛报名么?你去报个名,等闯入前一百就能直接得到帝国军校的入校资格,去读机甲系去吧。rdquo; 阿诺愣了愣,低头揉着手指,有些黯然道:我hellip;我可能不太行,那么多人呢,从小就练,我没有基础hellip;rdquo; 我说你行你就行。rdquo;殷宸揉揉他脑袋:相信自己的天赋,也相信自己的毅力,你不输给任何人。rdquo; 他眼眶泛红,还是摇头:大人,我们已经麻烦您很多了。rdquo; 殷宸挑了挑眉:但在我看来,那些不过是举手之劳,我早就说过,如果你真的想回报我,就把这一切都当作投资,你只有变得更强、站的更高才有能力回报我更多,我不缺一个小男孩儿的感谢,但我也许会需要未来帝国将军的感恩。rdquo; 阿诺嘴唇颤动,他并不因为她说的直白而伤心,正相反,他只觉得莫大的震动和感恩。 她给他的不是怜悯、不是同情,而是尊重和激励。 她相信他会成为一个强大的人,比他更相信自己。 他用力抹一把眼泪,重重点头:好,大人,我回去就报名,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rdquo; 殷宸点头,又看见眼巴巴看着她的阿丫,摸一摸她的小辫儿:你不行,你身体底子弱,等我带你去看看医生调养好了,你再想想自己想学什么。rdquo; 阿丫立刻灿烂的笑起来,吧唧在她脸颊亲一口:谢谢大人。rdquo; 等玩完了一天回家,她看着俩小孩儿回屋睡觉,活动活动筋骨换了身轻便衣服,耐心等着星球彻底陷入黑夜,才从沙发上站起来直接出了门。 能量场完美的隐蔽了身形,她一路飞过灯火辉煌的街区、飞过高山和深谷、飞过无数或明或暗的帝都守卫屏障,终于抵达了目的地mdash;mdash;宇海海洋的边缘。 -- 第158页 这是一片无比深邃幽蓝的海洋,比澜海星的海更纯净幽深,看久了你会恍惚自己看见的不是一片海洋、是宇宙太空无垠的星海。 传闻帝都星最早就是一片海洋,后来慢慢显露出陆地,帝国人类发现了这里,被它的美丽和丰富的资源所深深吸引,在当时帝国皇帝的主持下,开启了长达百年的建造计划。rdquo; 殷宸脱去鞋袜,坐在尖锐危险的礁石上,慢慢把脚放进水里。 冰凉的海水一层层漫过她的脚背,纤细白嫩的脚趾头动了动,没有任何异样。 殷宸慢慢勾起唇角。 果然啊hellip;rdquo; 限制人鱼真正强大的,就是她们无比脆弱而娇矜的身体素质,宇宙赋予了她们磅礴的精神力潜能和勾连天地能量的本领,却将她们限制在那一片小小的星球上,离开了澜海星的海水和空气,她们就会死,无数帝国联盟的权贵用大价钱从暗势力手里走私养一尾人鱼,为的是养一个能彰显权势满足私欲的宠物,自然不会给她们任何脱离人类掌握的机会。 但是她得到了这个机会。 她站起来,顺着海浪涌来的方向一点点走进海里。 海水漫过她的腿、她的腰,漫过她披散的长发,最后漫过她的脖子和脸。 她浸在海水中,缓缓睁开眼,伪装的黑色眼睛瞬息化为天蓝色的凶瞳。 伴随着布料撕裂的声音,幽蓝的暗光下,白皙的双腿化为修长柔韧的鱼尾,光滑细腻的鱼鳞反射着瑰丽的光芒,在寂静幽冷的深海中熠熠生辉。 深海中潜藏的、数不清的诡异猎食者感受到外来者的气息,纷纷被从沉睡中惊醒,意味不明的试探而来。 有战役,一触即发。 但人鱼却似毫无察觉,只微微抬起头,遥望着海洋最深处的方向。 我感受到了,有什么在呼唤我。rdquo;她摸一摸心口,那种源自于本能的、带着辉煌般的极致的力量,几乎让人目眩神迷。 呼唤她过去,战胜它、吃掉它,从而真正成为,这片无垠海域的主人。 无数危险的气息围绕而来,远海中母舰般庞大骇人的黑影渐渐笼罩而来,一双双猩红的凶瞳闪烁着贪婪的杀意。 这片人类至今不敢涉足的深海,究竟藏了多少可怕的怪物,谁也说不清楚。 但是这不重要。 她只要杀过去,就可以了。 hellip;hellip; 我妹妹打小身体不好,精神立场觉醒前也没注意,导致她底子不太好,现在来帝都星定居,正好给她看看。rdquo; 殷宸拉着阿丫在椅子上坐下,冲着对面的医生微微一笑:于医生是帝都最负盛名的精神力调养专家,我们对您非常信任,有任何要求请您直接提出来,我们一定谨遵医嘱。rdquo; 于离抬了抬眼镜。 他是一个长相温润清俊的年轻医生,看着人的目光异常温和平和,在包容的精神力特性加成下,让人只觉如沐春风,很轻易就愿意相信他。 他看着对面的姐妹俩,姐姐妹妹的长相相似,但气质却大相径庭mdash;mdash;小的害羞腼腆,大的明丽大气,小姑娘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些不安,下意识去抓姐姐的衣角,姐姐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她才渐渐放松下来。 他低头看了看报告,显示出的小女孩儿精神力潜力阙值很高,但波动非常不稳定,甚至还有因为高辐射引起的变异现象,早已不仅仅是没注意rdquo;的问题了。 不过他们做医生的见过各式各样的人,患者的隐私没必要深究,当下他也淡淡一笑:好的,王小姐请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rdquo; 他又亲自给阿丫做了两个测试,考量她的情况后说出了治疗想法,殷宸爽快的点头:用什么药什么方法您说的算,只要能治好就行,您不用有任何顾虑。rdquo; 这样清丽绝美的大美人说话却异常爽朗,显出一种特殊的魅力,于离笑了笑,带着她们往隔壁的治疗室去,让阿丫躺在仪器上,他带着殷宸走到旁边的观察室,边给她解释道:这个是初步疗程,先用仪器尽可能抹杀她身上的辐射变异因子,才好进行接下来的人工疗养。rdquo; 他看了看数据表,笑着冲殷宸安慰道:现在包括断肢重生、内脏克隆技术都已经非常成熟,但某些特殊星球的高辐射对人体基因的影响仍然是难题,您妹妹的精神力潜力很好,体内潜在能量的保护相对而言削减了辐射对身体的伤害,经过一系列的疗养恢复,相信能取得很好的效果。rdquo; 谢谢于医生。rdquo;殷宸抬起手腕上的光脑,笑着道:请于医生和我加个联系方式吧,孩子且得做一段时间的治疗,还有很多问题要与您交流。rdquo; 她笑起来时眼神闪闪发亮,像星空一样深邃耀眼,于离被晃了一下,迟疑片刻,没有用自己的医生账号,而是换了惯用的生活账号给她。 王小姐初来帝都星,如果有哪里不适应的地方,可以联系我,我应该可以给一些建议。rdquo; 殷宸没想到这个医生这么热心肠,顿时对他好感大升:那就谢谢于医生了,不瞒您说我们初来乍到的确有很多东西要熟悉,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我还有一个弟弟,打算让他报名青少年机甲联赛,但对于训练馆的选择我还没有头绪,您对这方面有了解么?rdquo; -- 第159页 于离笑了:这个我还是知道一些。rdquo; 他传了一个地址给她:这个训练馆是一些退役军人开办的,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传,所以名气不大,但无论是教练水准还是器材都是帝国最顶尖的,您可以带孩子去这里看看。rdquo; 果然是有人好办事儿,殷宸看了看,立刻热情道:谢谢于医生了,一会儿我就带他去看看,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请您吃个饭。rdquo; 于离没有拒绝,反而笑着说:再过些日子等王小姐安顿下来吧,王小姐请客我是一定不能拒绝的。rdquo; 于离情商很高,说话亲和感与距离感恰到好处,又有个身份的好感度加成,殷宸与他越聊越投机,等拉着阿丫走出门还冲他摆手:于医生再见啊,下次请你吃饭。rdquo; 于离站在门口笑着点头,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哇,于医生要和人吃饭去啊,还是个大美人呢。rdquo;同为医生的好友过来撞了撞他肩膀,不怀好意:你不是从不和病人、病人家属吃饭么?这又是怎么个状况啊~rdquo; 于离眉眼间难掩笑意,他扫一眼好友意有所指的神情,慢悠悠说:之前不是缘分未到么。rdquo; 啧啧。rdquo;好友竖起大拇指:行,不愧是于大医生,说下手就下手,真该让那些说你不解风情的家伙儿看看,一出手你能甩他们几条街!rdquo; 于离摇头失笑,两个人说说笑笑,突然后面一个护士匆匆忙忙跑过来:于医生,于医生,院长叫您,说那位特殊病人来了。rdquo; 于离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面色一肃,快步就往自己的会客室走。 他推开门,屋里点着安神的香料,放着舒缓精神的特殊音乐,背对着他的、柔软宽大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男人。 听见声音,他侧目淡淡看来,那张英俊的面容是为整个帝国亿万子民所追捧信仰的。 于离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呼吸慢慢走到他对面: 早上好,教授。rdquo; 第61章 星际人鱼(十二) 上一次说到哪儿了?rdquo; 散发着草木清香的会客室里,沙发上的男人慢条斯理合上放在膝头的纸质书。 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星际高信息时代, 心念一动光脑上亿万万书籍瞬息显示而出, 相较而言纸质书这种利用率与所含信息率都低的东西早就退出了历史舞台;它不仅价格昂贵、数量还极其稀少, 到如今也只有一些古老家族权贵愿意留着它们摆成一座图书馆以展示家族深厚的底蕴和权势。 但教授不一样。 于离知道,教授每一次带来的书都不一样,看的页数也不一样,他是真正的在看这些书。 看纸质书,可真是个古老的爱好呢。 他心里各种繁杂的思绪划过,保持着沉默的微笑, 对面的教授已经自然的接上了自己的话:是的,说到情感戒断。rdquo; 教授轻轻屈指, 在纸质书暗色的封面上轻轻敲了敲。 一开始, 我没想到会这样。rdquo;他往后面沙发柔软的椅背慵懒的靠了靠,平静道: 我没想过僭越教导者与被教导者的界限,规则的存在即为合理,我一直理所应当的奉行着,一切的最开始,我以为我会按部就班的、尽在掌握的亲手打造出我想要看见的奇迹,但是她比我想象得更出色, 出色到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hellip;rdquo; 教授眼神迷离一瞬, 轻轻叹道:她非常聪明,并且很会学习,像海绵一样疯狂的吸收着周围的一切,抓住一切机会去实践, 而作为被她选择的目标的我,一个原本的操盘人,却在这场博弈中惨败。rdquo; 于离心里一跳。 他很难想象,或者说整个帝国人民都很难想象,有一天会从教授嘴里吐出惨败两个字。 那是神自己走下了神坛。 但是教授的面色异常平静,他像是早已接受了这个现实,甚至已经放弃了为之困扰。 你能感知到我是个怎样的人么?rdquo;教授突然问。 于离愣了一下,迟疑了半响才道:沉稳,严苛,冷肃,强势而富于威严,寡于人性与同理心,还有hellip;黑暗。rdquo; 最后一个词,他说的很轻,却很坚定。 教授笑了。 你非常大胆,当然,极富于职业素养。rdquo;他微笑道:这也是我选择你的原因。rdquo; 于离沉默了片刻,随即止不住的苦笑。 强悍的精神力场也意味着更多的不稳定和潜在危险性,它受主体的基因和性情影响、并反作用于主体,作为帝国最出色的精神力疗养师,某种程度上说,他见过帝国最危险也是最强大的那一些人。 而教授,无疑是他见过的最危险而不可确定的人。 如果这个男人放开他那诡谲黑暗到骇人的精神力场,他会瞬间成为帝国最值得警惕的强大敌人,但是他把所有危险的苗头都压抑克制住,露出冷淡却可控的表征,所以他得到了全帝国甚至全宇宙的信任,成为了帝国拥有至高无上权威的教授。 于离不知道自己是幸还是不幸,成为了帝国唯一一个知道了他真面目的人。 但是即使他知道,他也不能说,甚至还要更费心为教授遮掩。 -- 第160页 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既然敢袒露这一切,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mdash;mdash;准备好了轻而易举的除掉知道秘密的他,也准备好了面对整个帝国的责难。 教授无所顾忌,但他不行,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命,他更明白,人民承受不了信仰的崩塌,帝国需要教授、一个神一样完美而友善的教授,而不是一个可能会颠覆帝国千年基业的、无所顾忌的可怕敌人。 不要这样沉重。rdquo;明明需要疏解的是教授,他却仍然能笑的那么云淡风轻,他甚至安慰着于离: 那些日子,至少我从她身上学到了一个道理,人有时候需要让自己放松,崩的太紧、想的太透,你会更把自己逼疯,但如果你放过自己,很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好受很多。rdquo; 于离唯有更深的苦笑。 他看着面前平和冷静的男人,却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的场景。 于医生。rdquo; 帝国最富盛名的教授鬼魅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面前,长袍宽大飘逸、身形挺拔清隽,戴着半张雪白的面具,露出一双遍布着血丝的、冷寂空洞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眸子,微笑着看着他:现在,你要做一件拯救全帝国人民安危的事情了。rdquo; 教授双手交叉,坐姿微微前倾,语速不急不缓:那就是,在我精神力场崩裂之前,治好我。rdquo; 然后便是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前的男人,如同即将疯狂、择人而噬的野兽,三个月后的现在,他已经又恢复成那个冷静自持的教授。 于离一时恍惚。 教授说:我该谢谢你。rdquo; 于离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个能力治好您,教授,是您再次成功封印了自己。rdquo; 教授随意的扣了扣膝头:至少你给了我一个发泄的空间,这很重要。rdquo; 于离沉默片刻,忍不住道:教授,您已经想好如何处置自己的hellip;爱意了?rdquo; 教授一顿,半响玩味的轻笑:你是这么称呼我的这种情绪的?rdquo; 是的,教授。rdquo;于离深吸一口气,镇定的剥析着: 恕我直言,教授,您说着希望情感戒断以彻底剥离失控,但是我从您的本心并没有看出渴望解脱的情绪,您潜意识不愿意透露她过多的信息和弱点,甚至对于我提及她都抱有不悦的本能hellip;hellip; 从精神本能层面讲,我们称这种具有爱护、眷恋和强占有欲的行为为,爱意。rdquo; 教授一时没有说话。 他微微垂眸,清俊的侧脸上倒是没有恼怒的意思,显得非常冷静。 于离叹一口气。 教授,也许您该承认了,您根本无法忘记她,更无法将她从您的世界中剥离,因为从您本心中,您并不愿意失去她、正相反,您十分浓烈的渴求着她,渴求她的回应和爱意。rdquo; 说完这些话,房间里压抑沉寂的空气,让他后知后觉感到不安。 他的身形微微绷紧,紧紧盯着对面陷入沉思的男人,强行抑制住夺路而逃的冲动。 好半响,教授突然轻轻笑起来。 你说得对。rdquo; 他有些慵懒的抬起头,目光划过于离止不住警惕的面容,又是一笑。 我只是有些不甘,但慢慢的,连这点不甘都快消失了。rdquo; 他的目光微微恍惚,双手交叉,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第一次看见她时,她是那么的弱小,柔弱的身体,粗陋的伪装,满身兽性却不知如何控制,在强者面前甚至不懂得掩饰自己眼中的杀意和凶狞、连顺服和讨好都显得太过浅白虚假。rdquo; 但是他第一眼看见她,却觉得她动人极了。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绘的、玄之又玄的熟悉和hellip;悸动。 不是所有的实验品,都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而是从一开始,他就无知无觉给了她纵容和优待。 平生第一次,他竟有些相信古人所传颂的,那些关于前世今生的羁绊。 于医生,你爱过一个人么?rdquo; 于离推了推眼镜,含蓄道:最近有一个颇有好感的对象,我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我正在试图进一步交往。rdquo; 那很好。rdquo;教授慢悠悠说:其实我很喜欢你们人类正常的爱情观,循序渐进、无波无澜,却可以长长久久;但对我们而言,爱情就是魔鬼,它最可怕的地方不是控制你的神智,而是控制了你,却还让你觉得心甘情愿的甜蜜与欢喜。rdquo; 暴怒、怨恨、杀意hellip;这些所有黑暗冰冷的东西一旦与爱意交织在一起,就会被轻易吞噬、融化,到最后,人就像被蜘蛛网缠住的猎物,再没了挣扎的余地。 多么可怕,却又让人无比沉沦。 他终于站起来,剪裁修身的衬衫长裤勾勒出修长笔挺的身形,落日的余晖透过明澈的落地窗打在他身上,衬得他宛如远古神话中冰冷而威严的神像。 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慢慢把书放在桌面上,起身时修长的脖颈间露出冷银色链子的一角,下面吊坠上冰蓝色的宝石光芒一闪而过。 第一次来时,我曾对自己说,如果在这里我仍然得不到解脱,那我就彻底放弃。rdquo;他似是在轻叹:我彻底认输,放弃挣扎。rdquo; -- 第161页 于离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本能是不会骗人的,更无法被动摇。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如果当局者甘愿沉迷下去,那别人又有什么资格置喙? 教授平静道:这会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这本书留给你,任何有需要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我会答应你一个请求,任何请求。rdquo; 他指尖在封面上最后轻轻一点,于离也站起来,认真道:教授,虽然我不知道哪个人是谁,但是如果她知道您的心意,一定会为您动容。rdquo; 教授勾唇半讽的笑了一下。 我已经不指望她能感动了。rdquo;他道:没有心的东西,她能下次捅我刀时多些愧疚,我就足够惊喜了。rdquo; 这样说着,于离却看见他眼底闪烁的,某种可以被称为柔软和宠爱的光芒。 他心底无声叹息。 无论如何。rdquo;于离真诚道:祝您能得偿所愿。rdquo; 教授微微一笑:也祝你好运。rdquo; 男人颀长的身影走出房间,在狭长的、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却似鬼魅般消失,无一人知晓。 于离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教授坐上停在转角隐蔽处的飞行器,伴随着微不可察的气流波动,飞行器瞬息飞上高空。 于离站在哪儿,忽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怅然。 那样强大而神秘的存在,也会有为之爱恨不得的人。 至少他无法想象,如果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他还如何能那么深切真挚的去爱她。 想到这儿,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果然还是普通人的爱情更适合他。 他这样想着,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打开光脑,点开了最近常联系的那个人名。 伴随着清越的铃声,没一会儿对面人就接通了通讯,轻灵的嗓音悦耳:于离么?rdquo; 于离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是我。rdquo;他往旁边走了走,边道:佳佳,上次说的一起吃个饭,正好我朋友新开了一家饭店,能不能赏脸去暖个场子?rdquo; 那边有嘈杂的人声和车辆飞驰而过的声音,显然她是在大街上,他听见她轻快的脚步声,似乎走到了一个安静些的角落,然后爽快道:好啊,你说在哪儿?我正好带他们出来溜达呢,晚餐就有地方解决了。rdquo; 于离把地址报过去,听见她与身边的小孩儿说了几句,随即响起阿丫欢快的呼声。 我这里离得有点远,可能得晚一点。rdquo;她欢悦的声音隔着冷冰冰的仪器传过来:说好我请客的,这次不许抢啊。rdquo; 于离答应了,等通讯挂断,他轻轻摩挲着光脑。 两个月的相处了解,他已经确定自己喜欢这个叫王佳佳的姑娘、并做好了与她共度余生的准备,正好今夜浮光大厦外会有星光表演,所以,就在那里表白吧。 hellip;hellip; 抱歉呀,路上堵车,比计划的来的更晚了。rdquo; 浮光大厦顶层,柔美的音乐徐徐流淌,浪漫的灯光将一个个优雅的小隔间映衬的更漂亮,殷宸拉着两个小孩儿在侍者的指引下走进隔间,一进门就道歉。 于离站起来,他今天特意穿的郑重,一身浅蓝色西服搭配着清俊温和的眉眼,愈发显得温文尔雅。 但是殷宸更美。 大概是因为出去逛街,她换了一身随性又艳丽的红裙,踩着高挑的细带高跟鞋,及腰的长发微微卷的蓬松,小巧精致的脸蛋一双剔透明澈的眸子,笑起来美的直晃人眼。 于离就被晃了一下,直到她自然的拉着两个孩子坐下才回过神来,遮掩的咳了两声才笑道:没关系,是我来早了。rdquo; 阿丫乖乖叫哥哥好,于离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又看向阿诺。 之前瘦弱的小男孩儿被好好调养了两个月,迅速结实起来,个头也蹿高了不少,昼夜不停的训练和比赛让他脸上的青涩和不安迅速褪去,变得沉稳坚毅,现在站在殷宸身边,已经像个能保护姐姐的小大人了。 于离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好小子,变化可真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你了。rdquo; 殷宸翻了个白眼。 别夸这小子了,训练的命都快不要了!你猜他怎么着,除了教练给的计划表,自己还偷着加练,训练强度超出了身体耐受力,上次训练中直接晕倒,送去了医院检查才发现,可气死我了。rdquo; 阿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于离笑说:少年么,总是有拼劲儿,以后知道轻重就好了。他才训练多久,就能闯入青少年机甲联赛的正式赛,这可是全帝国无数星球多少准备了十年、十几年的少年们的梦想,他的教练那会儿大半夜的给我大通讯炫耀,说这个孩子前途不可限量!rdquo; 殷宸也笑了:那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给我们推荐那个训练馆,他也没有机会突击出这个成绩,还有你为我们阿丫费的心,来,今天想吃什么就随便点,我请客。rdquo; 好啊。rdquo;于离调侃的把菜单递过去:那我可就不客气了。rdquo; 两人点了菜,殷宸侧头顺着落地窗往外看了看:浮光大厦可是有名气,你朋友本事不错啊,能搞到这里的顶层做餐厅,我看肯定能火。rdquo; -- 第162页 于离摩挲着兜里的小绒布盒,里面是一条他精心准备的手链,他说:每一季最后一天,帝都星都会有星光表演,浮光大厦正是欣赏的好地方,一会儿你等着看,非常漂亮。rdquo; 殷宸听了,露出期待的神情:那我可要好好欣赏。rdquo; 两个人聊天很投机,气氛愉快又和谐。 阿丫左右看了看,悄悄拽了拽阿诺的衣角。 哥哥,rdquo;她小小声说:于离哥哥是不是喜欢姐姐啊?rdquo; 阿诺抿了下唇:应该是吧。rdquo; 那姐姐喜欢于离哥哥么?rdquo;她有些迟疑,又压低声音:那另一个哥哥呢,和姐姐亲亲过的那个,那天我在疗养院里好像看见那个哥哥了hellip;rdquo; 她话音未落,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道流光,无数战机飞驰而过,地面人群被迅速疏散,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尖锐的鸣起。 餐厅里众人都是一愣,慌乱的站起来:这是怎么了?rdquo;警报怎么响了?rdquo;是有袭击么?rdquo; 众人慌忙跑到落地窗边,随即震惊的看见十几公里外轰然坍塌的高楼,一只庞大的巨兽踩着大楼的废墟张狂的咆哮,它猛的往上一咬,高空中层叠纵横的悬浮轨道直接碎裂坠落,无数猝不及防的悬浮车冰雹般坠下,将那一片街区砸的火光片片、浓烟滚滚。 不好,是星空异兽。rdquo;于离悚然一惊,面色严肃冷凝:星空异兽竟然突破星防部队降落袭击帝都繁华区,帝都戍卫部队都是干什么吃的。rdquo; 殷宸知道星空异兽,顾名思义,是一种可以在星空中生存穿梭的强大异兽,具有可怕的体质甚至是特殊能力,它们性情残暴数量极其稀罕,袭击人类的次数在历史上寥寥无几,但每一次出现在人类星球都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很快也会被圈为战场。rdquo;于离要过来拉殷宸离开,殷宸转身要走却突然顿住,目光灼灼的盯着窗外。 那里,伴随着能量交撞灿烂的光火,一种让她异常熟悉的波动隔着遥遥空间传来。 她摸了摸心口,喃喃着:是他在那里。rdquo; 是有人在惹他不悦。 限时任务发布。rdquo;规则及时道:将星空异兽引出市区,阻止弗雷德身份暴露。rdquo; 佳佳,咱们快走吧。rdquo;于离担心的呼唤她,殷宸转过脸却冲着他嫣然一笑。 麻烦你替我照顾一下这两个孩子。rdquo;她慢慢往后,退到落地窗旁:等我回来再请你吃饭赔罪。rdquo; 于离心里骤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他连忙往前追她:佳佳,佳佳你要做什么?rdquo; 殷宸反肘直接击碎了窗户,玻璃碎片劈里啪啦打下来,在众人惊恐的尖叫声中,她毫不犹豫反身跳下大厦。 佳佳mdash;mdash;rdquo; 于离惊骇的扑到窗边,只看见那鲜艳的红影在风中飘扬,踩着一层层楼厦的起伏魅影般消失在远方。 他呆呆的看着,脑子乱成一团,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拉着阿诺阿丫随着众人撤离。 hellip;hellip; 这是一只飞行类异兽,目测具有反粒子检测体质,才能避开避开帝都戍卫部队出现在这里。rdquo; 该异兽的防御力很高,中等镭射炮攻击无效hellip;rdquo; 第三战舰小队全体阵亡,第五机甲hellip;rdquo; 距离星空异兽不远处的防暴车队里,艾伯特王子、弗雷德与几位上议院、军部高官都在。 今夜他们本是要出席一个重大会议,但星空异兽横空出世,他们被堵在了这里,会议自然也泡了汤。 前方指挥部传来最新的战报,众人看着漫天坠落的战舰,脸色都不好看。 这里是主城市中心,无数子民还没来得及撤离,不能使用更高等级的武器轰炸。rdquo;艾伯特王子似喃喃着,仿佛看救星一样把目光投向了教授:教授,您有什么好办法?rdquo; 弗雷德慢慢睁开眼镜,似笑非笑看着他:王子在说笑么?帝国舰队都解决不了的怪物,我又能有什么办法?rdquo; 教授,现在已经不是推脱的时候了。rdquo;艾伯特脸色一变,用带着责怪的口吻: 您的生命计划研究项目取得的样本不是已经做出可行性实验了?在那颗您被救援队接走的废弃星球上,我们发现了超额的元素类能量波动,只是原来顾及是您还未发布的成果,我们不好公布,但如今为了帝都人民的生命安全,请您务必将成果拿出来共享。rdquo; 听见艾伯特的话,其他人也把目光投在弗雷德身上,意味不明,半响,军部有人轻咳一声:军部也希望教授能把成果拿出来,现在实在不是藏拙的时候,rdquo; 之后又有人陆续搭腔:是的,情况紧急,希望教授能体谅一下民众。rdquo; 弗雷德眯了眯眼。 蛰伏了三个月,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周围人包括皇室、议院和军部三方势力,平日里相互制衡,但此刻却不约而同的联合向他发难,如果他给不出一个交代,那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他摩挲着尾指,静静思索片刻,刚要开口,外面却有人惊呼:星空异兽转向了,它离开了。rdquo; -- 第163页 众人愕然看去,就见原本气势汹汹往市中心冲去的巨兽突然停住,它转过身,看着一个方向,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吼。 一对铁黑色的钢骨翅膀自它身后张开,它不管周围不停冲它开火的战舰机甲,径自腾空而起,一门心思的往那个方向冲去。 艾伯特拿着战术眼镜:星空兽在追着什么hellip;是一道红影?rdquo; 众人惊疑不定,议论纷纷。 一片细碎的争论声中,弗雷德却只能清晰感知到,那块儿悬在心口的能量凝晶渐渐灼烫起来。 心跳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更强烈。 是她来了。 他的手心在轻轻颤抖,又被他用力握紧。 他一言不发的推开车门下车,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用精神力生生拉下高空的一架战舰,把惊呆的驾驶员拉出来自己坐进去,将后面无数惊呼喊叫抛之脑后,开启战舰,毫不犹豫的向着那边紧跟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呀,大场面没写完,明天继续,明天应该还能出来大名场面~~不名不甜不要钱~\(≧▽≦)/ 原来:不知道是情敌 教授(对于离说):祝你好运,普通人的爱情值得珍惜。 后来:发现是情敌 教授(慢条斯理):想怎么死,嗯? 第62章 星际人鱼(十三) 殷宸往前冲着, 脚尖在高悬半空的建筑轻轻一点, 如飞燕般轻巧, 下一瞬身形却一跃百米开外。 就这样, 她周围繁华的高楼大厦和悬空轨道渐渐疏松,主城之外一望无际的平原展露在眼前。 殷宸回身一看,看见那只钢铁巨鹰一样的星空异兽扑闪着翅膀紧紧跟着, 它贪婪又垂涎的视线如影随形,那种属于太空顶级猎食者的威压和杀意足以让任何人毛骨悚然,但殷宸却只是一声冷笑。 想吃我。rdquo;她呵呵一声:一会儿就把你做成烤鸟架,鸡肉味嘎嘣脆。rdquo; 规则提醒道:它不好对付, 别大意了,把它引到宇海那边去, 引水势弄死它。rdquo; 殷宸正有此意。 她再一提速, 一路直冲到宇海边缘,巨鹰似乎察觉到异样, 仰天咆哮一声,铁灰色的翅膀用力挥舞,扇出巨大的、爆裂的风旋, 卷集着一路所有的建筑树木甚至是地皮直直朝着殷宸呼啸而去。 殷宸猛的一跃跳到宇海上空, 平静的海面骤然爆出万丈海浪,柔软的海水却凝成坚不可摧的屏障, 生生挡住了狂乱的旋风,能量碰撞出绚烂的花火。 在那一瞬间,殷宸跳入大海, 身上艳丽的红裙立刻被撕裂成碎片,幽蓝色的海浪簇拥着她修长柔韧的鱼尾,光滑的鳞片已经进化成幽蓝的颜色,宛若最深邃的星海,反射出阳光最神圣璀璨的光彩。 海的女王抬起头,冰冷的凶瞳牢牢锁定在高空盘旋的巨鹰身上,带着一触即发的杀机和贪欲。 她轻轻舐了一下自己柔嫩的唇瓣,唇角微微勾起弧度。 这种强大的精纯的能量,真是美味呢。 不止是它想吃掉她,她也想吞噬它。 吃掉它的心脏,吞噬它的能量,她就可以更进一步呢。 巨鹰在高空盘旋,终于耐不住本能的渴望,长啸一声俯冲而下,它翅膀划过的空间被生生扭曲出空洞,庞大尖锐的风刺密密麻麻刺入大海,人鱼鱼尾一甩,海水旋转着滚动,震起惊涛骇浪,咆哮着往天幕冲去。 顶级凶兽之间的战役,引得天地风云变动,磅礴的能量一圈圈扩散,一瞬间湮灭了周围所有的建筑,高山被夷为平地,深谷被海洋淹没,太空检测卫星一颗颗失去信号直接坠地,庞大的威压笼罩着天幕,这万里之内成了生人勿近的禁地。 但是就在这时,却偏有一架战舰冲破层层屏障飞来。 殷宸与巨鹰刚结束第一次对弈。 星空巨兽的体质远超人鱼,但它们对元素能量的运用和智慧却不及人鱼,刚才那一战,殷宸仗着新得到的深海奇石能量占据上风。 她慢慢摸了摸自己被风刃刮掉一截的头发,看着对面翅膀受伤的巨鹰在愤怒的咆哮,伤口流出的鲜血如血雨坠落,染红了一地。 正在暴怒之中的巨鹰立刻察觉到了闯入者,它转过身去,凶狞的盯着那胆大包天的蝼蚁。 战舰丝毫不为这里骇人的威压所惧,似一无所觉的横飞而来,看的巨鹰眼中狞意更重。 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就该尝尝粉身碎骨的代价! 它振翅而飞,挟着狂风卷云咆哮而去,就在旋风轻而易举要将那战舰摧毁的一瞬间,扭曲的能量屏障自战舰扩张,眨眼间就冲开了席卷而来的旋风,同时无数道猩红的弹火托着流光冲出,顺着前一瞬冲开的、那尚未合拢的旋风墙,狠狠撞击在毫无防备的巨鹰身上炸开,炸的它一身皮开肉绽。 刚想动作的殷宸看见这一幕,瞬间瞪圆了眸子。 爆光了所有子弹的战舰直直的冲着巨鹰飞去,被暴怒的巨鹰一口咬碎,战舰破碎成块儿时,突然像是被引爆了一样炸开。 能量的洪波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是从巨鹰柔弱的口腔直接爆炸,巨鹰凄厉的惨叫尖锐的几能刺破耳膜,下一瞬,殷宸眼睁睁看见一道修长的人缓缓浮现在滚滚浓烟中。 咕噜。rdquo; 她悄悄咽了咽口水,尾巴慢慢往下沉。 -- 第164页 规则翻了个白眼:你躲什么,怂不怂?rdquo; 女王的躲能叫躲么,这叫战术性撤退。rdquo;殷宸又往下缩了一截儿,腰以下全浸在海里,她小小声嘀咕:要被揍成傻子捆上小铁链子的不是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rdquo; 那还不是因为你瞎得瑟,每次不把人逼急了不罢休,一点都不知道来日好相见的道理。rdquo;规则呵呵了:每次走的时候多霸气、背影多从容,再见的时候就是这副狗德行。rdquo; 殷宸觉得规则太讨厌了,都这么多个位面了还一点不给她面子。 她努力憋了憋,半响也不知道怎么合理的反驳,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哼哼:你懂个蛋蛋,这是我们的情趣,懂么,情趣。rdquo; 规则:hellip;呵呵。rdquo; 殷宸边说着,边紧紧盯着立在高空的弗雷德,她隐约觉得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又因为巨鹰的再一次攻击不得不转过头去迎敌。 刚才那一炸,把弗雷德的仇恨指数直接飙到巅峰,稳稳碾压殷宸,巨鹰已经完全忘了下面虎视眈眈的人鱼,疯狂的冲着弗雷德攻击而去。 殷宸在下面悄咪的观察。 弗雷德上次的伤恢复到了什么程度她还不知道,但她自己最近已经吃掉了大半的深海奇石能量、实力大增,双方此消彼长,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能hellip;嘿嘿嘿~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rdquo;她扒着一块大礁石隐蔽身形,只探出半个脑袋偷窥,边压低声音:如果他一会儿干不掉巨鹰,或者耗尽全力才干掉巨鹰,我就趁他虚弱时把他抓走,绑进小黑屋里酱酱酿酿。rdquo; 规则已经服了。 每每在它以为已经是她极限的时候,她又会爆出新的骚操作来震撼它。 它忍不住问:你还有下限么?rdquo; 殷宸毫不犹豫:那不重要。rdquo; 情趣么,是吧,其他的都不重要。 巨鹰向弗雷德冲去,弗雷德平静看着它,缓缓抬起右手。 殷宸这才发现,他右手臂上绑着一个炮筒一样的东西。 不,不是绑着,是从他胳膊的金属层直接往肌肉里凹进一个凹槽,正好与炮筒的底部相连。 弗雷德披着的风衣突然被吹动高高鼓起,扭曲压缩而成的能量光团在他心口处闪烁,仅仅是逸散出的气流就将气势汹汹冲来的旋风击碎,庞大的力量顺着他的右手臂直接冲进炮筒里,黝黑的洞口里幽冷的暗光一闪,下一瞬高速旋转着的压缩能量团就翻涌而出,化为尖利的光束直直冲着巨鹰射去。 巨鹰本能的察觉到危险,立刻展翅欲飞起躲开,天顶却突然压下一层厚厚的屏障,它猝不及防撞上去,屏障轰然碎裂成无数透明的碎片,巨鹰也被撞的头晕脑胀,庞大的身形踉跄几息才缓过来,但就是这几息的耽误,压缩能量光束已经凶悍的照着它脑袋而来。 能量光束的场面看着远没有能量炮恢弘盛大,没有漫天炸开的火光,没有绚烂璀璨的光芒,但是那一道光近乎轻描淡写的直接洞穿巨鹰脑袋的画面,实在不能不令人胆寒。 能抵抗宇宙太空洪流、强悍到甚至可以直接撞击星球的星空巨兽,即使周身有数不清的能量屏障和自身坚硬的甲胄体魄也没能扛住这一击,它那硕大的头颅直接被轰没了一半,淋漓的血浆滚滚岩浆一般往外涌,滚烫的血液坠落进大海,海面被生生蒸发出一层水雾。 巨鹰在凄惨的哀鸣,被诱人的能量吸引降落这颗星球时它有多雄心壮志,现在的它就有多恐惧惶惶。 它下意识想飞离这片危险的地带,脑袋却微微一沉,遥遥站在千里之外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它头顶,他俯下身,被冷银金属覆盖的手显出冰冷凌厉的线条,掌心直直冲着巨鹰袒露的头骨深处,伸张的五指微微合拢 mdash;mdash;头骨深处有莹润的暗光闪烁,伴随着突然的震动和巨鹰濒死的戾鸣,一个光泽明亮的圆珠直接冲进他手心。 失去命脉的巨鹰一瞬失去了所有力量,甚至连给害死它的敌人最后一击的时间都没有,就直直的从高空坠下。 教授慢条斯理握住兽珠,衣袍随着快速的坠落翻飞鼓动,他望着下面迅速放大的海洋面无表情,等到巨鹰将要坠入海面之时,踩着它的尸体微微一点,身形清越的浮在半空。 下方,巨鹰大山一样的尸骨撞击在海面,那一片海域直接被撞出深渊般的空洞,能量的余波把四周冲撞出万仞海棱,旋即化为翻涌纵横的波涛。 殷宸呆了好半响。 她看着那片如岩浆滚动的海域,看着那浮在海面冰山般恢弘磅礴的鹰尸,再看了看半空中身形挺拔气势沉凝的教授,咽了咽口水,慢吞吞把上半身和脑袋也缩进海里,只剩下一双眼睛幽魂似的飘在水面。 hellip;rdquo;规则额角青筋跳了又跳:我就邪了门了,你好歹也是一只上古凶兽,怎么能怂成这样呢?rdquo; 殷宸才不管它说什么,目光紧张的盯着教授,心里恨的咬牙。 科学家什么的简直太讨厌了,本身就是个非人大佬,还能自己给自己发明外挂,那她什么时候才能逆袭压得住他啊?! 教授一手负后,另一条垂着的右手臂上炮筒中的光芒渐渐收缩,重新恢复寂灭。他随手把胀开裂纹的炮筒扔进水里,手臂上银亮的纹路被人类的皮肤取代。 -- 第165页 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体内的能量,枯竭的经脉传递出隐隐的酸痛,他看一眼自己微微泛红的皮肤,不置可否。 滚烫猩红的鹰血将这一片海域染红,无数鱼类和海中异兽的尸体慢慢浮上来,他居高临下望着逐渐平息下来的海面,淡淡道:出来。rdquo; 殷宸撇撇嘴,傻子才出去。 冷风拂过,海面涛波依旧,预料之中的没人应答。 教授轻轻嗤笑了一声。 他摩挲着掌心的兽珠,身形慢慢降落,靴底擦过水面,袍角翻飞,黑裤勾勒出的双腿修长笔挺。 他闲庭信步般在海面上走过,踩过的涟漪一圈圈往外散开。 殷宸一身寒毛都快炸起来。 她眼看着教授离自己这里越来越近,她仔细盯着他面色,冷淡白皙一如往昔,她愣是没看出任何虚弱脱力的异样。 这不合理啊,他就没有极限的么了?! 是不是装的? 殷宸心里嘀咕着,却还是怂怂的又往水下潜了潜。 她一点不想试探他到底还有没有余力,输了可就要变成小傻子了,那可不仅仅是小黑屋py的事儿了,这特马是要被玩坏啊! 深海那块奇石她还没消化完呢,等吃完了做足了准备她再去杠他。 在殷宸心里打鼓的时候,教授却站住了。 他一手插兜,寡淡的目光环视海面一圈。 星空异兽的尸骨帝国一定会回收,一会儿这片海域就会被圈禁,你如果聪明,就把自己的痕迹清理干净。rdquo; 他随意的把手里的兽珠扔出去,兽珠慢慢沉进海里,幽幽的能量波纹往外扩散。 兽珠能量磅礴,你自己看着吸收,如果贪急导致基因序列崩溃,神也救不了你。rdquo; 他冷冷的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殷宸愣愣看着他离开,忍不住跟着潜伏了一小段,发现他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的走人了。 游到浅海边缘,她扒着一块礁石看着他上了岸,头也不回的背影,忍不住嘟囔:什么嘛,说走就走啊,就不急着把我抓回去囚禁起来么?不是占有欲超强的么,不是想我想的不行么?rdquo; 规则无语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捡回一条小命不好么?我怎么看你还挺失望啊。rdquo; 殷宸臭屁:我不要被抓是一回事儿,他不抓我是另一回事儿。rdquo; 眼看着弗雷德的身影走远了,殷宸恨恨拍了下水,甩着鱼尾去捞那颗兽珠。 兽珠沉入水中,精纯的能量吸引来大量海底异兽,殷宸毫不客气的一路杀过去,叼着兽珠就往更远的深海游去。 等她爬上了岸,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她回过头,远远就看见昨夜大战的那片海域上各色战舰来来往往,被封锁的警戒声响彻半边天空。 她伸了个懒腰,直接往家里跑。 推开门,阿诺阿丫和于离都在,两个不安的孩子看见她立刻扑上来:姐姐。rdquo; 于离也站起来,打量她换了身衣服,但是神采奕奕脸色红润不像是受伤,他这才松一口气。 殷宸一左一右搂着两孩子,抬头正对上于离复杂的视线,她抿唇一笑:谢谢你帮我把他们带回来。rdquo; 见她不愿说之前发生了什么,于离嘴唇动了动,终究也没问。 不过是小事,你没事儿就好。rdquo;他往门边走: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先走了。rdquo; 他的体贴让殷宸有点感动,她送他出门:今天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过两天我请你吃饭。rdquo; 于离失笑:这顿饭可是吃的一波三折。rdquo; 两个受惊的孩子扒着门眼巴巴看着这边,他摸了摸兜里的手链,觉得还是换个时间,于是摆了摆手告别了。 送走了于离,殷宸回过头带着两个孩子回屋,边安慰着:我没事儿,你们是不是昨晚没睡啊,快去睡觉吧。rdquo; 阿诺站着不动,抿抿唇,有些黯然:是我没本事,我想保护姐姐。rdquo; 等你长大了就能保护我了。rdquo;殷宸揉揉他脑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青少年机甲大赛上取得一个好成绩,进入帝国军校好好学习。rdquo; 阿诺看着她,用力点头。 把俩小孩儿哄去睡觉,殷宸总算能躺到自己柔软的大床上。 她闭着眼躺了一会儿,心里却莫名发燥,翻滚了好半天睡不着,她忍不住爬起来抱着被子生气。 什么鬼,人鱼都能上火!rdquo;她烦躁的抓了抓头,掀开被子去厨房喝水,回来没睡一会儿又渴了,连续这么几次,殷宸怒了。 她在浴缸里放满水,化成人鱼泡在里面睡,嗯,这次倒是能睡着了。 但是这个法子治标不治本,到后来凉水已经不能满足她了,她直接用冰块堆满了浴室整天整夜在里面躺尸。 我要疯了。rdquo;大清早的,殷宸面无表情在镜子面前刷牙:帝都星上有没有给人鱼看病的医生啊?rdquo; 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正经睡过觉,但却一点不困,正相反,她亢奋的让自己都害怕。 规则刷着她的身体数据分析,漫不经心道:你是能量吃多了,今天就好了。rdquo; 殷宸忍不住怀疑:今天就能好?rdquo; -- 第166页 规则意味深长:每一尾人鱼都有这一天,放心,你很快就好了。rdquo; 殷宸莫名觉得它的声音颇为幸灾乐祸,她刚要再问,外面阿丫敲门问她:姐姐,您好了么?rdquo; 好了好了。rdquo;殷宸抹一把脸,精神满满的带着两个孩子出门,直接前往中心大广场。 今天是青少年机甲大赛正式赛开幕式,比赛在中心大广场进行全帝国直播。 等到了备场区,阿丫上去抱了抱哥哥,殷宸拍了拍阿诺的肩膀:加油。rdquo; 阿诺用力点头,转身跟着引导人员进去,殷宸则拉着阿丫去家属区观赛。 十个足球场大的中心广场观众席完全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尤其在参赛选手们出场的那一刻,尖叫声达到顶峰,几乎将天顶都掀翻。 灯光迅速将选手们扫过,伴随着主持人激情昂扬的声音,璀璨的光最后定格在贵宾席上。 那里坐着帝国军校的校长、军政部高官、面带笑容的贝安娜公主、艾伯特王子,以及hellip;神色平静的弗雷德教授。 全场陷入一瞬的寂静,几息之后,骤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惊呼尖叫。 是的,我们伟大的弗雷德教授受主办方邀请特意出席此次大赛开幕式,作为精神操纵机甲变革运动的发起者,教授的亲自到场,无疑是对广大参赛者最大的激励!rdquo; 观众们的欢呼掌声已经说明了一切,所有灯光都汇聚在他身上,他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神色的每一丝变化都会引来尖叫一片,即使是身旁两位年轻美丽而久负美名的帝国皇室代表都只能沦为陪衬。 艾伯特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但垂在长袖中的手慢慢握紧。 永远是这样。 教授所在的地方,一切荣光都与旁人无关。 哪怕他不插手军政、哪怕他鲜少出现在民众面前,但是他的威严和权威就是远超所有的势力。 他是帝国的信仰,无法动摇、无从下手。 但不该是这样的。 艾伯特笑容更盛。 帝国皇室,才该是帝国唯一的权威和主人。 殷宸遥遥盯着弗雷德,突然觉得心口狂跳。 他的脸和身体在瞳孔中放大、变得无比鲜艳而醒目,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苍白的,只有他耀眼璀璨,让她几乎不能自持hellip;hellip; 她感觉脏肺中又像是有火在烧,烧的她干渴难耐,她不得不频繁的吞咽口水,无意识的,她眼底泛起淡淡的红光。 姐姐,姐姐。rdquo; 阿丫唤她,殷宸晃晃脑袋才清醒过来,对阿丫笑了笑,勉强移开视线看起了比赛。 比赛非常精彩,全帝国的天才少年在这里竞技,被解说带动的气氛异常激烈,可殷宸却心神不宁,越来越躁动的心绪占据了她所有注意,她漫不经心的看着比赛,时不时的就忍不住去看一眼弗雷德,又怕被他发现立刻转开。 就这样煎熬着看完了长达几个小时的比赛,殷宸最后看一眼早空了的贵宾席,带着因为成功晋级而喜气洋洋的阿诺阿丫回家。 本来应该带你们大搓一顿庆祝。rdquo;殷宸弯腰对两人说:但是我现在有个急事,所以明天补偿你们好么?rdquo; 两个人愣了愣,然后毫不犹豫的点头:姐姐你去吧,我们都可以。rdquo; 殷宸笑着揉了揉他们脑袋。 她走出公寓,顺着街道快步走,走着走着又忍不住跑起来,最后干脆身形化为魅影消失。 她焦躁问:弗雷德,弗雷德在哪儿?rdquo; 他正在出席一场皇家晚宴,在郊外的皇家别苑。rdquo;规则把地址传进她脑袋里,提醒道:低调行事。rdquo; 殷宸胡乱点点头。 她现在脑子乱糟糟一片,像是无数人在咆哮尖叫,眼前的世界色彩都是光怪陆离的,只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呢喃:去找他。 找到他hellip;然后呢? 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她需要他,只有他能让她解脱。 只有他。 第63章 星际人鱼(十四) 帝国皇室的玫瑰别苑里, 一场盛大的晚宴正在进行。 轻快曼妙的音乐流淌在华美的大厅里, 垂下的巨大吊灯点亮璀璨的灯火,衣着华丽、风度翩翩的权贵们浅笑着攀谈交际, 舞池中是一对对共舞的身影,夫人小姐们宽大繁复的裙摆旋转成绽放的花朵,一切宛若中世纪奢靡繁琐的皇庭盛宴,连空气中都浮动着优雅又迷人的芬芳。 鬼魅般的黑影越过重重或明或暗的守卫, 侧站在落地窗的阴影处, 泛着淡淡幽光的眸子转过去。 屋里灯火辉煌、人来人往,殷宸的目光扫过全厅, 轻易的就发现自己要找的目标。 因为他实在是太显眼了。 教授没有穿惯常的实验室白大褂、或者日常的衬衫长裤, 而是换了一身繁复庄重的帝国公爵礼服,暗蓝的接近于深黑的颜色,像是凝汇了整个星空的深邃, 再绚烂璀璨的灯光也只能被吸收进去,半点逸散不出。 笔挺的仿军式制服的衬衫严谨的系到最上面的扣子, 以银线勾勒的华美缎带自宽阔的两肩收敛至胸前, 紧身硬朗的布料勒出劲瘦修长的腰,长长的上装下摆似燕尾在身后划开,露出一双被包裹在长裤中的修长挺拔的腿,凌厉的腿部线条流畅的收敛进及膝的长靴里。 -- 第167页 他微微慵懒的站在半暗的阴影里,神色冷漠疏离,眸色幽深又平静,像是毫无芥蒂融入这贵族的世界中, 又像是神看着芸芸众生,高高在上、又格格不入。 人鱼透彻的瞳孔反射着他的模样,那是她从没见过的、神王一般高贵到触不可及的教授。 太迷人了。 像最遥远而神秘的深海,像深邃而诱人的星空,像世间一切瑰丽又黑暗的绝境。 人鱼的手慢慢握紧垂下的窗帘,她的呼吸一点点粗重,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男人。 在她眼中,所有的色彩和人像都是模糊的、不重要的,所有的色彩都是斑驳的、扭曲的,只有他,只有他的身影,像黑洞,自顾自的存在着,强势的吸引住她所有的心神。 她清亮的眸子一寸寸幽深、晦涩,伪装的黑瞳褪去,幽蓝色的眸底猩红的血色迅速的浸染。 这一刻,如果有人看清她的眼睛,会被其中近乎疯狂的痴迷和贪婪骇得毛骨悚然。 想要,好想要啊。 她轻轻咬着自己的指甲,按捺不住的一次次舐过自己的嘴唇。 想要那双眼睛,想要那双眼睛里只看着自己,想要把他按在那里随心所欲的对待。 想肆无忌惮的毁灭,又想爱怜的呵护他眼中的光彩。 到底该怎么办啊hellip; 人鱼的视线流转,她看见别苑外那些同样身手灵敏的不速之客隐没于黑暗中蠢蠢欲动,眸色微微闪烁。 机会,来了呢。 hellip;hellip; 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慢悠悠摇晃着剔透的水晶杯,杯中澄澈金黄的液体挂上杯壁又流淌而下,迷人的像流淌的黄金。 一波又一波人微笑着过来攀谈,教授表情淡淡,恪守着贵族们疏离又优雅的交谈底线,只是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却已经足以让人惊喜。 毕竟这可是教授啊 mdash;mdash;不知何时,这个观念已经成为了他们意识中的理所应当。 贵族们的傲慢与苛刻,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扭曲,渐渐形成某种与初心截然不同的共识 mdash;mdash;就像是被悄无声息的驯养着。 教授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rdquo; 爽朗的笑声从旁边传来,艾伯特王子与贝安娜公主走过来,公主换了一身艳丽的红裙,宽大的鱼骨架撑开富丽华贵的裙摆,精致打理的长发上斜戴着一顶小小王冠 。 在无数青年贵族们惊艳的目光中,美丽的公主冲着教授一笑,优雅的提起裙摆行了一个屈膝礼:晚安,教授。rdquo; 教授微微颔首,抬起右手在心口一碰,冷淡又客气:晚安,贝安娜公主。rdquo; 他冷漠的甚至不愿意给一个吻手礼。 贝安娜的神色止不住的黯然,看得周围人心里一动。 皇室有意将公主嫁给教授为妻的传言早早就流传出来,这无论是对皇室声望的提高还是对教授所掌握的帝国实权的增加都是大有裨益的,贝安娜公主本身也是一位绝代佳人,但这场怎么算怎么匹配双赢的联姻,教授却似是无意接受。 艾伯特看见这一幕,眸色微微一闪,微笑着略过这一茬儿,似在打趣:教授永远是宴会上最独特的风景,至今没有哪位姑娘能得到教授的邀请,我实在想知道,会不会有能在舞池中见到教授身影的那一天?rdquo; 教授轻轻一笑,散漫又慵懒。 我并不喜欢跳舞。rdquo;他轻轻摇晃着酒杯:大概要让王子失望了吧。rdquo; 艾伯特唇角抿了一下,又转瞬恢复笑意,刚要继续说话,教授却用高脚杯轻轻撞了一下他的。 艾伯特心尖一颤。 教授漫不经心的看着他那一瞬间的僵硬和不自觉紧绷起来的身形,忽的一笑。 王子为什么要把注意放在我身上呢。rdquo;他压低的声音带着浓郁的玩味和戏谑味道:我不过是一个学者,无意插手军政,也于王子的大业无碍,王子为什么非要与我过不去呢,嗯?rdquo; 艾伯特脸上的笑意僵硬,强撑着:教授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教授是帝国的英雄,我对教授抱着绝对尊敬的心情,不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教授有所误会?rdquo; 教授低低的笑。 我欣赏你的野心和抱负,王子,但是你还是太年轻气盛,而锋芒毕露的结局往往并不美妙,所以在做任何事之前,也许你可以多去问一问皇帝陛下的意思,相信他会告诉你该如何去做。rdquo; 艾伯特没想到教授会说的这么明白。 他脸上闪过猝不及防的错愕,随即转化为无法遮掩的怒气。 他用力咬了咬牙,像是想压抑,但终究没有忍住,也压低声音用冰冷的语气挑衅:难道我做的不对吗,作为皇室成员,我理应为皇室和帝国的人民考虑。教授,在您完美无瑕的伪装下,究竟隐藏着怎么黑暗的秘密和目的,您敢说出口么?您敢显露于人前么?rdquo; 说这些话时,艾伯特的表情近乎于扬眉吐气,他甚至挑了挑眉头,带着些尽在掌握的张狂意味。 教授看着,忍不住的轻笑。 艾伯特脸色骤然阴沉,声音微微尖利:教授笑什么。rdquo; 教授笑着摇了摇头。 我在笑你自以为掌握的那些把柄。rdquo; -- 第168页 他不急不缓把酒杯放在桌上,抬眸平静的看去:笑你自以为看穿了星海,却不知星海的强大,远远超越你的想象。rdquo; 修长的指节一根根放开剔透的杯壁,教授慢慢向艾伯特走过去,某种异样的压迫感无声的膨胀着,艾伯特眼看着他靠近,本能的后退一步,但随即身形就僵住。 无形的威压覆盖着这一小方地域,在两人之间仿佛连时空都凝固住,艾伯特的瞳孔收缩着,奋力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慢慢把手搭在自己的肩膀。 你看,王子。rdquo;教授惯来冰冷的面容此刻竟微带笑意,却只让艾伯特觉得无比恐惧,他轻笑着,低声道:费尽心机想知道我的真面目,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么?rdquo; 艾伯特的瞳孔在颤抖,豆大的汗珠大片从他额角冒出来,看着面前这个平静优雅的男人,他却只觉得浑身发凉 mdash;mdash;那是弱者在面对能主宰自己生死的猎食者的本能恐惧、与驯服。 他此刻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个男人想要他死,是那么轻易的一件事。 弗雷德微笑着看着艾伯特的神色变化,压着他肩膀的手似随意亲和的一压,艾伯特却只觉得一股大山般的巨力压来,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他的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却被教授轻描淡写的又扶着手臂拉起来。 小心一点,王子殿下。rdquo; 艾伯特的面容颤抖,毫无防备的剧痛使他不小心咬破了舌头,凄厉的惨叫被浓郁的血腥味压下,他恐惧的看着教授,颤声道:教hellip;教授hellip;是我错了请宽恕我hellip;我hellip;rdquo; 教授的轻轻拍了怕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话。 在艾伯特紧张的注视下,教授意味不明的笑一笑,退后两步,彬彬有礼道:失礼了,我有些疲乏,上去歇息片刻。rdquo; 他转身翩翩而去,贝安娜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咬牙要跟上,却被艾伯特一把抓住手臂。 不许去!rdquo;艾伯特双目泛红,用的力气几乎要将贝安娜的手臂握碎:绝对不许,招惹他!rdquo; hellip;hellip; 教授顺着回旋的楼梯离开笙歌曼舞的大厅,走过甬道透明的落地窗时一顿。 斑驳的月色下,有异样的气流涌动着,虚无飘渺的像是人的错觉。 教授一手插兜,静静看了半响,轻笑一声直接离开,推门进了走廊尽头的休息室里。 门被轻轻阖上,外面的一切声音被隔绝,教授解开绷紧的纽扣,露出里面一线雪白笔挺的衬衫。 他走到酒水台前,慢条斯理启开瓶盖,殷红澄澈的酒水徐徐倾泻进剔透的水晶杯中,清亮的光泽轻轻摇晃。 他慢慢端起酒杯,看着对面墙壁上华丽的浮世绘壁画,酒杯抵在唇边,微微一抿。 帝国与联盟的争锋已久,他是帝国的公爵,却不意味着他真的非帝国不可。 如今军政和皇室中,都越发有人看不惯他的存在,做的那些小动作虽不会伤筋动骨,但也的确让他嫌麻烦。 当年选择这里,不过是因为他正巧在帝国境内觉醒,这些年经营的成果,一朝舍弃是有些可惜,但倒是也不值得他瞻前顾后。 他慢慢旋转着酒杯,思量着帝国与联盟的去留,却突然从身后伸过来一只手臂,覆在他握着酒杯的手背上,随即一个柔软的身体慢慢在背后贴近,柔软的触感如藤蔓缠住他坚实的腰腹。 女人轻软滚烫的呼吸拂在耳畔,她轻轻的呢喃,语气缠绵的像是撒娇:我也想喝一口嘛~rdquo; 教授微微眯眼。 他侧了侧头,垂眸看着搭在自己颈窝的小小脑袋,似笑非笑:你的胆子,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大了?rdquo; 不久之前,不是还躲在海里连见他一面都不敢。 人鱼没有说话,低下头用唇角轻轻摩挲着他颈部细致的皮肤:我要喝hellip;那个。rdquo; 她的声音比以前更低哑,说话时的气息灼烫又浑浊,教授皱了皱眉,没有把红酒给她反而放到宜一边,伸手想去摸一摸她的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rdquo; 但他还没有摸到,她已经侧过头,一口叼住他戴着手套的指尖,如水的眸子看着他,轻轻的、挑逗般的咬了一下。 教授的眸色渐暗。 她扭过身,面对着他,环在他腰间的手慢慢攀升圈着他的肩膀,整个人硬生生的攀挤在他怀里,纤细的身形曼妙窈窕,绽开的裙摆擦过他脚踝。 教授能听见她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像某种野兽撕咬猎物时贪婪又血腥的气喘,他不得不压住她的腰来保持两人的平衡,他问她:你到底怎么了?rdquo; 我也不知道啊。rdquo;人鱼攀着他肩膀,一口咬在他脸上,软而绵长的说着:我好热,心脏都要烧起来了,嗓子好渴,喝多少水也不管用,特别难受,难受的快死了hellip;弗雷德,我该怎么办啊弗雷德hellip;rdquo; 教授皱眉更紧,腾出一只手搭在她侧颈上,摸到无比剧烈的跳动,细软的皮肤下奔涌喧嚣的血流速度快的让人心惊。 他强硬的扭过她的下巴,看见一张满面晕红的小脸,眼角泛着桃花一般水润鲜嫩的艳粉,剔透的眸子盈盈可怜,似一眨眼就会流出晶莹的露珠。 -- 第169页 她的鼻息沉而急促,吐出的呼吸逸散着醉人的甜香,像被蜜蜂捻出甜蜜汁水的花朵。 在男人捧着她脸的时候,她一直试图去蹭他的掌心,教授不得不扣住她的脸尽力排除这些干扰,冷静的分析着她的状况,半响沉下脸冷冷道:我不是让你慢慢吸收那些能量吗,为什么不听话!rdquo; 上一次基因序列崩溃的苦头还没吃过么,现在又贪得无厌,生生催化的自己提前成年。 人鱼迷迷蒙蒙看着他。 她的眼睛已经彻底被猩红覆盖,兽性的茫然和贪欲完全淹没了人类的理智,她看着冷言冷语的男人,突然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狠狠冲着他的脖颈咬去。 教授避了避,刚想制住发狂的人鱼,腰间却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巨力袭来,竟然生生将他压倒在地上,后脑用力撞击在坚硬的地板上,让他都不禁眩晕了片刻。 他皱眉压着额头,抬眼看着居高临下凝视着他的人鱼。 人鱼彻底成年之前,会进入发情期,这是她们体内基因进化完全的特殊阶段,而表象反映出的特征就是骤然飙升的战斗力和更强的兽性,包括领地占有欲、杀欲,掠夺欲以及hellip;交配欲望。 冷静一点。rdquo;他意识到这个时候和她拧是没有意义的,他放缓了语气,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你可以控制你自己。rdquo; 人鱼歪着头,昏暗的灯光下,她凝视着他的眼神闪烁着诡谲的色彩。 弗雷德hellip;rdquo;她呢喃了一声,教授安抚回应着:是的,我在。rdquo; 他打量着她的状态还算稳定,撑着手臂要坐起来,一直没有动静的人鱼却用手按着他的心口,他顿住。 我不会伤害你。rdquo;他冷静道:我对你没有威胁。rdquo; 她突然笑起来。 难以形容那个笑容有多恶劣狂邪,下一瞬她纤长的五指长出凌厉的尖爪,狠狠一撕,将他身上繁复厚重的布料直接撕成碎片。 男人白皙流畅的上半身露出来,她静静地、挑剔的欣赏了半响,伸手把之前教授放在一边的酒杯拿过来,高高举在他心口前,慢慢倾斜。 殷红如血的酒水顺着他线条漂亮的肌理蜿蜒流淌,像一道将他整个人撕裂的狭长血口,在芬芳逸散的酒香里,血腥、慵懒、诡谲,又醇厚的迷人。 人鱼的瞳孔因为一点点放大,残暴血腥的兴奋意味从她眼角眉梢渗出,凝汇出无比暗黑残忍的美。 冰凉的触感从心口滑落,教授看着她兴奋的眸子,微妙的察觉出某种失控。 你hellip;rdquo; 人鱼置若罔闻,把只剩下最后一层薄薄酒液的酒杯怼到他唇边,声音轻柔:喝掉它。rdquo; 教授抿了抿唇。 人鱼挑眉,慢慢挪过来,柔软的手压着他的后颈,凶戾又妖异的眉眼盯着他:喝,还是不喝?rdquo; 教授冷冷看了她半响,不好再刺激她怕她做出更出格的事儿来,但也自己伸手要拿过酒杯。 人鱼咯咯笑起来,顺从的让他把酒杯拿去,看着他微微仰头,将那点酒液一饮而尽。 男人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润泽的液体浸染了他削薄的唇缝,那样冷峻的气质、冷淡的神色,连做着这样被强迫的举动,都显得高不可攀。 人鱼死死盯着他,在他饮尽最后一滴酒液的时候,猛地扑过去吻住他的唇,吸舐他口腔里尚未咽下的水液。 发情期的人鱼力气大的惊人,直接把没有认真反抗的教授又压倒了下去,他的手抵着她的腰,蹙眉推了推她,却被她握住手继续亲吻。 她身上的馥郁的甜香蛊惑着他的神志,几次推拒都被更用力的打了回来,她舐咬的力道越发凶狠贪婪,他慢慢放弃了挣扎,修长的手搭在她腰上。 外面突然爆出一声爆炸的巨响,伴随着惊恐尖锐的尖叫,整座别苑璀璨的灯火瞬间熄灭,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人鱼的眼睛散发着幽光。 教授被从迷乱中惊醒,皱着眉头试图坐起来,被她用力压着。 起来。rdquo;他道:我得去看一看。rdquo; 不过是一些不重要的人hellip;rdquo;她说着,含糊的、灼热的话语隐没在两人唇齿间:不要管,你是我的,只用陪着我就够了。rdquo; 他侧过脸,却终究逆不过她,被她压着在明净的地板上翻滚,外面炮火喧天,落地窗被轰然炸开,尖锐的玻璃破碎了一地,但渐渐陷入疯狂的两人却已经完全顾及不得。 夜色在流淌,不知过了多久,室内室外的喧嚣渐渐恢复平静。 教授躺在地上喘了半响,慢慢坐起来,半靠着沙发,一手搭在屈起的长腿上。 他撑着额头闭了一会儿眼睛,才从狂乱的眩晕中恢复过来,他睁开眼,看见一片狼籍的地板:被扭曲染脏的华美地毯,七扭八歪的桌椅书架,碎了满地的摆件玻璃。 一切看起来非常糟糕。 他揉了揉抽痛的眉心,慢慢站起来,走过转角,看见侧坐在飘窗上的人鱼。 新成年的人鱼女王一条长腿屈起,手臂懒懒搭在膝盖上,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件长裙穿着,裙摆在晚风中轻轻飘扬,潇洒又美丽。 听见脚步声,她懒散的看过来,那双已经恢复幽蓝色的眸子剔透又深邃,星海一样神秘又迷人的美。 -- 第170页 教授看着毫无异样的人鱼,像人类社会任何一位年轻美丽的女士一样,恍惚觉得之前那个快把他缠杀吞噬的凶佞野兽不过是错觉。 他心中升起一种荒诞的可笑。 他好像被当成了某种疏解的工具。 人鱼从飘窗上跳下来,轻巧的走到他面前,光洁白皙的小脚踩过的地板上,尖锐的玻璃碎片统统被碾作湮粉。 你醒了。rdquo;人鱼颇为温柔的捧着他的脸,用近乎爱怜的眼神看着他脸上和脖颈上的血痕:对不起,我太粗暴了,弄疼你了。rdquo; 听着就像一个风流浪荡子对自己情人的甜言蜜语,充斥着虚伪、戏谑和某种无法理解的猖狂得意。 教授冷冷拍下她的手。 既然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就离开吧。rdquo;他一手插兜,一手指着空洞的落地窗,讽笑道:像你来时那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我面前,这对你而言非常轻易不是么。rdquo; 亲爱的,你在生气么。rdquo; 人鱼轻叹着握住他的手,唇角却忍不住勾着:你知道的,那个时候我无法控制自己,但是我还是下意识来找你,因为只有你是我所信任的、我的爱人。rdquo; 教授像是被她最后两个字烫伤了,眼睛微微一颤,连被她握住的手都不自觉的蜷了一下。 人鱼分开他的手指,把自己的探进去,十指相扣,拉着他走到窗前。 已是深夜,漆黑沉静的天幕忽然炸开绚烂的光火,无数星辰托着长长的流光自天顶划过,深邃的穹顶之上,是万丈星河的光波瑰美壮丽。 你看,喜欢么?rdquo; 人鱼女王含笑的看着他,声音慢条斯理的,带着嚣张的傲慢:这是深海女王,送给你的礼物。rdquo; 第64章 星际人鱼(十五)(一更) 弗雷德淡淡看着窗外。 用精神力覆盖操控整个帝都星的地表防御系统开启, 发射以兆计数的能量光束和炮火打造出再盛大的烟花表演也比拟不了的宏大盛景。 或者是,以能量洪流引流太空轨道, 调动行星的运动轨迹, 使它们能同一时间划过帝都星肉眼可见的星空视野,形成近似于流星雨的场面。 作为一个学贯百家的科学家, 弗雷德很清楚这一切场景的原理, 甚至连引动的每一分力量该如何分配都一清二楚。 这些他不是不能做到, 只是平白这么做只显得浪费又毫无意义。 但这的确是她做的出来的事。 他知道这是她在向他彰显炫耀自己的实力, 像是被压迫久了终于能抓着机会扬眉吐气, 又像是一只大鸟在向心仪的伴侣招摇自己的漂亮羽毛和尾翼。 但即使如此, 他心底还是有那么点说不出的滋味。 这种心思可以理解为hellip;hellip;欣慰? 这没心没肺、狼子野心的小东西,总算有点良心, 知道感恩和回馈了。 人鱼握着他的手,尖细的指甲轻轻刮着他掌心, 带着勾挑又得意的意味,偏偏要一个答案:怎么样,你喜欢么?rdquo; 弗雷德松散着手, 任由她撩拨着,只是懒洋洋看她一眼, 像餍足的大猫, 哪怕是再欢喜或满足, 也都尽被遮掩在矜持又疏冷的气场下。 人鱼看的心痒痒,即使本能的需要已经被平复,但是心里上的喜悦和渴求反而越来越强烈。 她用手臂勾着他脖子, 把脸蛋凑过去轻轻蹭他的鬓角,他矜持的侧了侧脸,又慢慢移回来,下颔压了压她发顶,又低头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 莫名的撩人。 人鱼把脸压在他颈窝低低地笑。 她把白嫩的小脚踩在他的皮靴上,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听说你从来没有和女孩子跳过舞?rdquo;她勾了勾他衬衫的扣子,似笑非笑:教授不喜欢跳舞啊~rdquo; 教授眯了眯眼。 她总是能嬉皮笑脸的说出让人不痛快的话。 你太猖狂了。rdquo;他道:在人类社会中,一朝得势便轻狂的人,往往没有好结局。rdquo; 教授说话还是那么难听呢。rdquo;人鱼笑嘻嘻的说着,却垫脚凑在他耳畔戏谑:但是我不生气,因为我知道你是恼羞成怒的。rdquo; 他冷冷呵rdquo;了一声。 她拉过他的手扶在自己腰上,轻轻弹了一个响指,理所当然道:来吧,我们来跳舞。rdquo; 教授垂眸看她,半响嗤笑一声:下来,我已经耽误的够久了,需要下去露个面。rdquo; 早在你还睡着的时候,我就把这件屋子屏蔽了,现在外面乱的很,他们没工夫找你。rdquo;人鱼把手压在他肩膀,撒娇道:来嘛,这么特别的夜晚,我们也来浪漫一下嘛。rdquo; 教授抬起头,窗外的火光还没有停,漫天都是璀璨绚烂的光斑,可以想象整颗帝都星的任何角落,都有很多人为这一幕而惊叹震撼。 这是她送给他的礼物。 是独属于他的,不为人知的爱意。 他仿佛听见自己心口一声轻轻的叹息。 握着她纤细腰肢的手微微一紧,下一瞬她就被带着旋转起来。 绚烂的光火时不时照亮房间,满地的碎片反射出钻石一样的光彩,没有鼓点、没有音乐,他却那么流畅自若的带着她舞动。 -- 第171页 华美的裙摆绽放成硕大的花朵,她能听见他近在咫尺的心跳,沉稳又急促,一下又一下,是让人鱼那颗冷酷的心都绵软下来的起伏。 她抬起头,正与他深邃的眸子对视,他眼中浓烈的情谊无处遮掩、被她看的清清楚楚。 他早已向她臣服。 他早已,爱上了她。 人鱼突然笑起来。 帝国和联盟忌惮你,人类的世界与你格格不入。rdquo;她说:如果我用深海迎娶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rdquo; 教授眉心跳了跳。 人类社会中,男人对女人才会用求娶。rdquo;他扶着她来了一个漂亮的下腰,边冷淡道:看来那时给你讲的社会学你学的并不认真。rdquo; 人鱼的回应是无辜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现在比你强啊,强者对弱者不就应该用求娶么?rdquo; 教授那一瞬看着她的眼神冷的无法言喻。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些词,她是学了个彻彻底底。 开个玩笑嘛,不要生气。rdquo;人鱼笑嘻嘻的亲了他一口,低声道:我就是喜欢看你变脸的样子。rdquo; 只要想到这个男人曾经有多冷漠无情高高在上,现在却轻易被她掌控着情绪,她就兴奋的不行。 她知道自己是病态hellip;或者说变态,但那又怎样呢?他已经被她拉进了深渊里,想跑也没地方跑了,只能与她共沉沦。 两个人共舞着,人鱼继续说:你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你是女王的伴侣,我给予你与我共同掌管海洋的权利。rdquo; 教授没有说话。 人鱼眯了眯眼。 你是还对什么心存留恋、依依不舍?rdquo;她蛊惑着说:你想要什么,我都为你夺来,只要你愿意跟我走。rdquo; 无声的曲调终了,两人的舞步停了下来。 她听见他的心跳一点点沉静下来。 他低下头,在她唇角微微一吻,难得的缱绻柔情,不像他平日总是端着的傲慢样子。 人鱼女王的眉眼一软,手慢慢摩挲着他后脑,纤细的指尖划着他的头皮按过。 这是一个温暖又浪漫的吻,斑驳的光影打在她们身上,那一瞬间,她都想永远与他这么纠缠下去。 但是他却冷静的放开她,低哑的声音不容拒绝:你该走了。rdquo; 人鱼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生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rdquo;她愤愤指责:你在敷衍我。rdquo; 教授抬起食指,轻轻擦过润泽的薄唇,微微挑着眉头看她,神色慵懒又含笑。 这个姿势由他做来,格外的撩人,人鱼看的怔住,愤怒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戛然而止。 见女人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他忽的展唇一笑。 守卫在外面巡查,别惊动他们。rdquo;他干脆利落转过身,抬手间有能量暗涌划开大门,如刀锋割破一张薄薄的纸,撕破了人鱼特意隔绝出来的静止空间,外面现实世界重新亮起的灯光和嘈杂的人声隐隐传来。 他漫漫的声音传来:等过些日子,我会去找你。rdquo; 人鱼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响,呲了呲牙。 她好像被美人计了呢。 她又想了想,算了,难得他能舍下脸来给她来一波美人计,她还是给他一点面子吧。 人鱼跳出窗外,因为玫瑰别苑突然受袭,别苑内外直接层层被帝国军队包围,扫描巡视的大灯交错、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举着能量枪四处巡视。 但这对于人鱼来说不是问题。 她轻巧的在黑暗中跳跃,无声无息的穿过重重防卫跳上外墙,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骤然加重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不过一晃便又立刻被压抑住,显然隐藏着的人是一个高手。 人鱼站定。 这里是玫瑰别苑的后花园,大片大片盛放的花朵被彩光映衬成更绚烂的画面,乍一看很美,但看久了便会觉得有些晃眼。 她冰冷的目光扫视过花圃,最后定格在对面一块支出的墙角后。 那是一个极其刁钻而隐蔽的位置,正处于视觉和心理的盲区,任何人匆匆一瞥都会下意识觉得不可能藏人。 夜色下,女人纤细的身影站了一会儿,半响,她轻轻啧了一声,跳下围墙消失不见。 墙角后,心神紧绷的几人终于松一口气。 亲卫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忌惮的对雷欧说:将军,那还是人么?怎么身形如此厉害?rdquo; 在重重包围之下,他们这些联盟的顶级精锐都只能小心翼翼的,她却敢那么堂而皇之的站在围墙上,那些巡逻机器人却像是坏了一样无动于衷? 这份胆量和实力,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雷欧紧抿着唇,将战术眼镜摘下来,露出一张冷峻英挺的脸。 他捏着眼镜的镜腿,垂眼沉吟半刻,又忍不住去揉自己眉心。 他无法不去回想刚才那一幕。 那个女人的脸hellip;hellip;与他记忆里的另一张,完全一样。 他永远记得那一尾拥有天使般美丽容貌的人鱼,徜徉在巨大的水箱中,天蓝色的眸子似晴空,纯净又明朗。 但是hellip;hellip;那是一尾人鱼啊,而刚才那个人,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女人,有一双修长漂亮的人腿。 -- 第172页 如果只是巧合,为什么又会长得那么相像,像的几乎一模一样。 雷欧只觉得脑子乱成一团,多年战斗的直觉告诉他这绝不只是他的错觉,那是一个联盟甚至是帝国都被埋在鼓里的可怕阴谋。 他得去查个清楚。 他抬起手腕的通讯器,冷静对外面的接应部队下命令:从玫瑰别苑离开了一个女人,实力很强,你们尽量在不触怒她的前提下跟上她、看一看她打算去哪儿,如果她有攻击的趋向,你们立刻撤退、不要逗留,她非常危险,重复,她非常危险。rdquo; 殷宸自然感受到后面暗暗跟着她的人马。 这些人非常警惕,活像把她当洪水野兽,她稍微一个停顿他们都小心的后退。 她回头看了看,规则说:不能杀,联盟的少将雷欧、也就是当年实验室里让你放走的人,他是个重要线索,尽量和他打好关系。rdquo; 殷宸啧了一声。 不杀就不杀吧,但是家里还有俩小孩儿呢,总不能让这些人跟到家门口去。 殷宸脚尖一点,再次提速,后面人无论怎么努力也跟不上了。 联盟士兵苦笑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对雷欧回复:将军,我们跟丢了hellip;等一等。rdquo; 他突然看见前方地面上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在月色下熠熠生辉,他忙跑过去,看见一张幽蓝色的薄片静静躺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来,对着月光发现薄片上有凹陷的痕迹,是一行小字: 十日之后,下午三点,中街咖啡馆。rdquo;士兵照着念出来,那边的雷欧沉默片刻,应了一声,又吩咐了几句便挂断了通讯。 他还有十天时间,去收集她可能需要的资料,以换取她手中的秘密。 hellip;hellip; 殷宸回到小公寓里,天已经大亮了。 阿诺阿丫已经醒过来,正坐在客厅等着她,屋里回响着电视屏的声音。 殷宸换了鞋,绕过清洁机器人走进去,两小孩儿扑过来:姐姐,您的事情做完了。rdquo; 嗯,已经解决了。rdquo;殷宸摸了摸两人的头,看向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着皇家玫瑰别苑的画面,真枪核弹全场戒严的声势让人暗暗咂舌,右上角切出来一个小画面,皇家发言人一脸严肃的概括事情经过,表示会严密追查,并暗暗将矛头指向联盟。 虽然事实也的确是联盟下的手。 殷宸摩挲着指尖,可是联盟闹出这么大动静是为的什么呢? 他们不可能真的就在别苑里谋杀皇室或帝国政要,毕竟那样就真的意味着两方阵营的彻底开战,而事实上昨天那场袭击也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联盟的刺袭更像是一种挑衅或hellip;试探? 他们想试探谁呢? 试探帝国的容忍度?还是hellip;某个人? 她的眸色微深,旁边阿诺突然想起来什么:姐姐,刚才于离哥哥来通讯了,说今天阿丫要去复查,问要不要顺便晚上一起吃个饭。rdquo; 可以啊。rdquo;殷宸马上被转移了注意:正好你进复赛了还没有庆祝,今儿一起,再去商场给你买个新的作战全息仓。rdquo; 中午她们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就赶去疗养院。 于离刚送走上一个病人,坐在办公桌前看资料屏,一看见她就笑了:最近有什么好事儿,气色这么好。rdquo; 殷宸摸了摸自己白嫩嫩红润润的脸,她能说自己采阳补阴去了么。 休息的好吧。rdquo;她笑嘻嘻说:于大医生如果能睡个好觉,也会容光焕发的。rdquo; 我也想呢,但不行啊,我们这一行就得起早贪黑。rdquo; 于离调侃说了一句,拉着阿丫去隔壁治疗。 等阿丫在平和的能量波安抚下睡着了,于离走出来和殷宸说: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要好好休养不受刺激,以后都可以维持稳定,可以考虑让她与同龄人一起上学了。rdquo; 殷宸托着下巴想了想,和他商量:你也知道她的情况,身体素质比同龄人还是弱一些,但是精神力潜质很强,性子也平和,我问过她意见了,她倒是不想走艺术,想报机械建模、武器制备之类的军务后勤专业,你看怎么样?rdquo; 星际时代,帝国与联盟全民尚武,任何与军事科技有关的专业都是最吃香和受尊敬的,比艺术、娱乐之类的专业前途更广阔。 于离沉吟片刻,点点头:这很适合她,我记得这方面是帝国中央初等学院最有建树,出色的学生会直接保送进帝国军校。我正好有朋友在中央学校,我去打听打听,虽然今年的招生时间已经过了,但是按照阿丫的潜力,操作一下做成特招并不是问题。rdquo; 殷宸感动的无以复加: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一来帝都星就遇见你,简直不能更幸运。rdquo; 于离笑着摇头:没关系,别和我见外。rdquo; 那可不行。 殷宸觉得虽然是朋友,但也不能老让人家吃亏,但直接给钱给东西人家肯定不收,她得想想送个真正有用的东西。rdquo; 今天她们是于离最后一个客人,等阿丫醒过来于离也就能下班了。 于离有车,载着她们直接去中央街区的大商场,殷宸带着俩小孩儿气势汹汹的血拼,于离帮着拿包,忍不住笑:果然,无论什么样的女孩子逛起街来都很可怕。rdquo; -- 第173页 殷宸正在试戴帽子,笑嘻嘻:你也就敢对我吐槽,等你将来有了女朋友,你也这么对她说试试,会被揍死的。rdquo; 她随口一说就转过身去,没看见在她身后,于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逛完街她们就在楼下一家风评很好的餐厅吃饭。 殷宸特别喜欢和于离聊天,因为他见多识广又风趣幽默,让人听他说话就觉得身心舒畅。 阿丫恢复的非常好了。rdquo;说着说着便聊起自己的职业,于离颇为感慨道:她是很幸运的,我所见过的大部分患者,除了强大的精神力压迫带来的生理伤害之外,更难以忍受的却是因此而产生的心理压抑。rdquo; 我们都知道,宇宙间的能量是守恒的,而作用于人体的能量其实也是如此。rdquo;于离用手势比划着: 拥有更强大潜能和力量的人,对于肉体和精神的压迫更重,更可怕的是,这种强大力量的爆发也需要更猛烈的压力,而这些压力往往是负面的、阴暗的,像是怨恨、恐惧、仇恨或者其他什么的,才会让他们在极端绝境下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rdquo; 殷宸拿着刀叉的手渐渐放下来。 我曾有一个患者,一个异常神秘而强大的患者,他掌握的是那种hellip;怎么形容呢,星海一般的、非人类所能想象的力量。rdquo; 殷宸轻轻摩挲着刀柄,试探问:他很暴戾?很痛苦?rdquo; 不,恰恰相反,他非常冷静,他把自己所有的情绪和行为都压抑在一个精心设计的壳子里,就像一个给自己设定了特定程序的高智能机械人,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他很完美、完美到无可挑剔。rdquo; 殷宸很明白,因为下意识的她就想到了那个人。 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好的预感,她忍不住追问:然后呢?rdquo; 于离迟疑了一下。 病人的隐私不敢过多置喙,更何况教授本身更是个禁忌,他本来无意多说,但看着女人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心软了,叹了口气继续道:但在平静的表象之下,他的内心却是无比荒芜和hellip;死寂,对,就是死寂。rdquo;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经历过什么,但是我能感受到,以前的他本身并没有任何隐私,无论是金钱和权利、威望和地位这些人类所渴望的精神和物质,甚至是生存的本欲,他都没有,他缺乏人类的情感,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也一直试图寻找能激起他兴趣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很显然寥寥。rdquo; 殷宸的手一紧,冷不丁道:他现在找到了?rdquo; 于离有些讶然的看着她,随即一笑:是的,你很敏锐,他找到了,事实上他找到我就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姑娘,他和他爱人的关系有点hellip;hellip;古怪?所以他试图通过情感戒断解决问题,然而他失败了,他根本无法放弃那种感情,所以他最后一次来的时候,他跟我说,他放弃挣扎了。rdquo; 殷宸忍不住笑出来。 她已经确定那个男人就是弗雷德了。 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像他这样了,傲慢、强势、口是心非,但又因此而特别的可爱。 于离是享誉帝国的顶级精神力治疗师,她也是因此才选择他,弗雷德会选择他也不奇怪。 她还说呢,上一次在海边,他发现她来了帝都星时态度却异常的平和,只是冷言冷语几句,也没有气急败坏的要抓住她把她拉去小黑屋,原来是已经认命了。 那看来他会慢慢好起来的。rdquo;她唇角带笑,压抑着得意轻咳两声,用慵懒的语气道:你知道的,爱情拥有最伟大的魔力,它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他会慢慢变好的。rdquo; 于离苦笑一声:希望如此hellip;hellip;rdquo; 殷宸看他神色有恙,心里一沉:你不这么觉得?rdquo; 于离沉默了片刻,像是不想说,但最终又是一声叹息:我与他相处的那段时间,察觉到他有非常严重的厌世倾向hellip;hellip;倒不是执着的想毁灭世界的那种,而更倾向于hellip;hellip;自我毁灭。rdquo;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看见对面女人的瞳孔一点点收缩。 hellip;hellip; 谢谢你送我们回家。rdquo; 回到公寓里,她接过于离手上的大包小包,歪着头笑:坐沙发上歇一会儿吧,我给你倒杯水喝。rdquo; 于离看了看面露乏色的阿诺阿丫,摇摇头:时候不早了,你们好好休息吧,我走了。rdquo; 那我送你。rdquo; 殷宸送于离走出家门,顺手把门关上,似不经意问:那个患者没有再找过你么?rdquo; 于离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对那个案例那么感兴趣,笑着摇头:没有,他说是最后一次,就是最后一次。rdquo; 殷宸微微垂眼:哦。rdquo; 于离往电梯走着,步伐渐渐慢下来,最后顿住。 殷宸心不在焉,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撞在他后背。 于离慢慢转过身,静静看着她,清俊的眉眼显出点点复杂犹豫的意味。 佳佳hellip;hellip;rdquo; 殷宸疑惑的歪了歪头:怎么了?rdquo; 微微昏暗的灯光下,女人的容貌越美的惊心动魄,于离看着,突然下定了决心。 -- 第174页 机会总是要争取的,这么好的姑娘,一个犹豫就可能成为别人家的了。 我有句话想对你说。rdquo; 他深吸一口气,一直在兜里握着手链盒子的手终于伸出来,递到她面前,殷宸的目光顺着移下去,看见那漂亮的天蓝色绒布盒子愣了一下,但就在那一瞬间,突然旁边传出一声响声,隔壁的门被用力推开。 两个人下意识看去,漆黑的房间里慢慢走出一道修长的人影儿,走廊的灯光照亮男人冷淡又英俊的面容,他锋冷的目光划过两人错愕的脸,慢慢下移,最终定在被于离握着的首饰盒子上 mdash;mdash;殷宸突然觉得特别冷,要被冻死的那种。 第65章 星际人鱼(十六)(二更) 这是个怎样的画面呢。 狭长的走廊中, 昏暗暧昧的灯光下,纤细美丽的女人和清俊雅致的男人相对而立, 他们站的不过两臂的距离,男人看着女人的眼神温柔而期待, 女人也是微微含笑。 此时, 男人伸出的手臂正在女人面前,他摊开的掌心静静躺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天蓝色绒布盒子, 盒子打开一半,一闪一闪露出里面宝石手链耀眼的光泽。 像一对两情相悦的小情侣,终于要情定终身。 这一幕,如果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是多么的温馨、浪漫、甜蜜又幸福。 弗雷德看着这一幕, 半响冷笑了一声。 有好感的对象hellip;hellip;继续深入交往hellip;hellip; 普通人的爱情?! 他骤然想起自己曾经对于离说的那些话, 现在想来, 就像一个笑话。 殷宸浑身一寒, 鸡皮疙瘩疯狂的涌上手臂。 她觉得他快被他冻成冰刀的眼神千刀万剐了。 她低了低头, 看着那个漂亮的首饰盒, 又抬起头,看了看有些错愕的于离。 她大概能理解此时弗雷德的感受了。 设身处地, 如果是她站在哪儿, 乍一眼看见弗雷德和一个女人这种环境这种姿势说话,她能气的生撕了他。 哪怕殷宸自认坦荡,看着弗雷德那能冷死人的脸色,也不禁往后挪了挪脚, 下意识再拉开距离。 教授?rdquo; 于离震惊的看见教授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一栋颇为高档的繁华区公寓,是帝都高级职业人士居住地,但也仅限于此,作为帝国的第一公爵、权利与地位都处于顶尖地位的教授,怎么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惊讶过后,他冲着教授友好地笑了笑,但之前向来待他颇为友善和彬彬有礼的男人此刻看着她的眼神格外的冰冷暴戾。 让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教授直勾勾盯着他,突然抬步缓缓向他们走来。 他的腿很长,身形瘦高,一步步走过来,软底的皮鞋踩在走廊里发出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莫名让于离头皮都炸起来 mdash;mdash;像面对着一只徐徐苏醒的可怕异兽,哪怕它的呼吸再轻再浅,那种属于顶级掠食者的骇人威压也足够让人心神俱颤。 更何况,这只恐怖巨兽还在暴怒、肉眼可见的暴怒。 仿佛有一个屏障笼罩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空气渐渐变得压抑、沉重,于离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艰难。 他快步往前,直接挡在殷宸面前,一手往后扶着墙壁,边往后退边尽力保持着镇定。 他没看见随着他的动作,弗雷德瞳孔骤然一缩。 教授,请冷静一下hellip;hellip;rdquo; 于离作为顶尖精神力治疗师的本能觉醒,他倒没想到教授是因为看见殷宸与他说话的场面而出现的异样,他只以为是教授是在哪里受了刺激此刻爆发了出来。 他深知暴动的精神力强者有多可怕,轻轻的一根稻草就可以彻底压倒暴动者的理智,这时候绝不能再给予任何刺激。 他用轻柔的语气说着安抚的话语,边慢慢将自己平和的精神力场放出来,试图平复安定教授的情绪,但是他的精神力刚刚试探般的探过去,就被冷面的男人狠狠挥开。 于离胸口一闷,能量场被撕裂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弯了弯腰,发出沉郁的咳嗽声。 教授冷冷盯着他,眼底诡谲晦涩的阴影像雾气逸散。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是迅速压缩而成的、扭曲的空间气旋,里面点点暗沉冰冷的银光闪烁。 就在这一刻,殷宸从于离身后快步走出来,坚定的挡在于离面前,面对着弗雷德,伸手直接握住他冰冷的手。 他手中明灭不定的能量气旋直接被她按灭 佳佳mdash;mdash;rdquo; 于离惊叫出声,下意识冲过来,殷宸一只手挡住他:别过来,我没事儿。rdquo; 弗雷德拽了拽手,被她坚定的握住,他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她,忽然勾了勾唇角,却半点笑意也没有。 你在护着他,嗯?rdquo; 殷宸叹一口气,握着他的手:别闹,我们只是朋友,你知道的,人家什么错都没有,好端端的你发脾气,这让我多不合适。rdquo; 弗雷德的目光淡淡飘移,定在仍然警惕不已的于离身上,又往下移到那已经被甩在角落的首饰盒,似笑非笑:这是hellip;hellip;朋友?rdquo; 殷宸语塞。 这算是她的失误,于离之前一直掩饰的很好、言行举止亲和又不失距离,加上她看着他对谁都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态度,还真没发现他对自己有这种心思。 -- 第175页 或者说,她其实对除了弗雷德之外的其他男人,很少会竖起他会不会对我有意思rdquo;这根弦。 没办法,作为一只为了君刑入梦的梦兽,她这简单粗暴的脑子实在不愿意多思考与君刑无关的事儿,喜欢不喜欢的,不重hellip;hellip;好吧也可能是有点重要的,比如现在弗雷德看起来就要气炸了。 她轻咳了两声,刚要解释时,过于担心殷宸的于离已经耐不住了,他紧张道:教授,她不是有意的,请原谅她,有什么我愿意为您效劳。rdquo; 完了。 殷宸心里哀嚎一声。 关心则乱啊朋友,你这样不得把这个醋桶子给戳爆了。 弗雷德也的确像是要被气爆了。 他气极的时候反而并不显得暴戾阴沉,反而越发平静,他没有向于离出手,只是深深的看一眼于离,又冷冷看一眼殷宸。 然后毫不犹豫的,他一把甩开殷宸的手,直接转身回了屋,伴随着一声门响,大门在两人面前轰然关上。 殷宸保持着伸着手的姿势,张了张嘴,关门声却冷冷的阻止了她的话。 她讪讪闭上嘴,一手捂着脸叹气。 这可得怎么哄啊hellip;hellip;rdquo; 于离恍惚着看着教授离开,恍惚着听见女人低低的苦恼的自言自语。 他混乱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回想着刚才看见的短短时间内两人言行的画面,丝丝线索连成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愣愣看着殷宸:佳佳你hellip;hellip;认识教授?rdquo; 殷宸半捂着脸,有些苦恼的看着他,思考着该怎么解释。 如果他是你的那个终极患者的话。rdquo;殷宸耸了耸肩:那我就是那个与他hellip;hellip;相爱相杀的女人?rdquo; 于离被惊呆了。 他张了张嘴,脑子乱糟糟成一团。 你hellip;hellip;和教授hellip;hellip;是爱人?rdquo; 他捂着额头:不好意思,我有点混乱hellip;hellip;我的意思是hellip;hellip;rdquo; 我知道这听起来一时很难接受。rdquo;殷宸又叹了口气:很抱歉一直没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复杂,我没想到hellip;hellip;emmm,总之,今天你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改天我再和你解释清楚。rdquo; 于离浑浑噩噩的点头,转身要往电梯走,殷宸却叫住他,从角落里拿起那个被甩开的首饰盒,拂干净上面的灰尘,不容置疑的放进他衣兜里。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关心和帮助,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没想过要给你造成误会,如果我给你造成了困扰,我非常抱歉。rdquo;她说着,清亮的眸子坦荡的与他对视,真诚道:手链很漂亮,但不适合我,你会遇见更合适它的人。rdquo; 于离怔怔看着她,半响闭了闭眼,苦笑出声。 你是一个好姑娘。rdquo;他低低道:是我没有问清楚就自作主张、自作多情,是我给你造成了困扰,非常抱歉。rdquo; 别这样说,你真的帮了我们很多。rdquo;殷宸认真说: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我是真的这样认为的。rdquo; 于离看着她,半响笑了一下,他点点头。 殷宸看着弗雷德失魂落魄的背影消失,摩挲着衣兜里的能量凝晶,表情无奈。 人家帮了她那么多,她本来打算把这个送给他作为一道护身符的,但是这个时候送可就太像欲迎还拒纠缠不清了hellip;hellip;算了,等将来再找个时间悄悄放进他办公室吧。 她转过身,看着隔壁紧闭的房门。 现在最重要的可是这个大醋桶啊hellip;hellip; 她站了片刻,慢吞吞走到房门前,屈起手扣了扣门。 砰砰砰。rdquo; 理所当然的,毫无回应。 殷宸又叹了口气。 她无奈的把额头抵在门上,试图隔着厚厚的门板哄自己吃醋生气到炸毛的男朋友:亲爱的,你相信我,我们真的只是朋友,这只是一个巧合,我对你的坚贞和心意完全无需怀疑。rdquo; 她侧了侧头,换了个姿势继续说:亲爱的,我已经严肃的拒绝他了,你让我进去吧,我慢慢跟你解释,你要是生气,就打开门来打我,我绝对不会反抗的。rdquo; 因为她现在比他强,他打不过她的哈哈哈! 殷宸觉得自己就像被老婆轰下床的妻管严,正在试图通过哄老婆重新爬上去,然而老婆异常的生气,她爬的非常艰难。 唉,男人哄起来好麻烦啊,如果多买几个包就能把他哄好该多好,她可以把整座购物大厦的包都买下来送给他。 殷宸神游天外的想着。 隔着门板,她突然听见里面男人的脚步声,她眼神一亮,连忙揉揉脸摆出一个柔情似水的表情,期待的等着男人打开门,然而好一会儿,大门还是纹丝不动的紧闭着。 殷宸:hellip;hellip;喵喵喵?rdquo; 她又凑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隐约听见水洒打开的声音。 什么鬼,洗澡去了?! 在她等在门外小意讨好的时候,洗澡去了?! 人鱼女王缓缓磨着牙。 男人果然不能宠,一宠就上房揭瓦。 她鼓着腮帮子,在走廊里来回转圈圈,思索着怎么进去。 -- 第176页 破门而入? 不,不行,动静太大了,会惹他更生气吧。 但是不破门就傻傻等在门外,她就好生气啊! 人鱼站在那里想了想,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水声,终于下定了决心。 算了,还是先让自己痛快吧,她可以进去再把他哄开心嘛。 坚硬厚重的金属大门被拧开的声音,牙酸到让人毛骨悚然。 站在吧台前的男人慢条斯理转过身,看着怒气冲冲的人鱼女王穿过被拧开一条长缝的大门走进来,然后顿在那里。 殷宸一眼就看见弗雷德。 他穿着柔软修身的棉质家居服,一头黑色碎发还浸着水汽,身上带着刚冲浴完的冷气,白皙清俊的面容冷淡又干净。 刚洗完澡的他,看着比往日年轻不少,甚至某种程度上说,竟然会给人一种莫名的,青涩的柔软。 嗯,虽然他看着她的眼神冰冷的吓人。 人鱼女王一腔的气势汹汹就这么被浇灭了。 是的,她就是这么好糊弄,谁让他脸长得那么好,身材那么漂亮,气质也那么迷人hellip;hellip; 她慢吞吞走过去,看见他身后喝了一半的酒杯。 嘿你个臭男人竟然还敢悠哉喝酒hellip;hellip;算了你长得好想喝就喝吧。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rdquo;人鱼负着手走近他,边埋怨着:看到一出是一出,瞎生气、还要欺负人家,人家可一直帮了我不少忙,你这让我怎么做人?你该好好反省hellip;hellip;rdquo; 走的越近,她渐渐闻到他身上独特的气息,这种熟悉又迷人的气息让她享受的微微眯了眯眼,声音也渐渐低下去,到最后已经低不可闻。 她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冷冰冰的手,嗔怪道:你怎么洗凉水澡啊,对身体多不好。rdquo; 弗雷德薄唇讽刺的勾了勾。 你们一起去中街大商场、一起吃了饭,相处愉快、交谈甚欢。rdquo; 他垂眸看着她,似笑非笑:你看起来已经完全适应了人类社会,并乐在其中。rdquo; 人鱼轻轻挑了挑眉,弯唇一笑,却道:我们早上才分开,但晚上你就出现在这里,还知道了我下午做的什么事hellip;hellip;rdquo; 她纤长的指尖慢慢划过他心口,顺着往上划过他脖颈,在他凸起的喉结上点了点,轻声慢语带着笑意:追的这么紧啊,是不是一刻也舍不得和我分开。rdquo; 弗雷德嘲弄的勾起唇角,殷宸不用想都知道他又要毒舌说那些她不爱听的了,她直接用指尖抵在他薄唇上,先发制人:不接受反驳,你也别说话,你只会破坏气氛让人生气。rdquo; 柔软的指尖抵唇间,她的语气更柔软,柔的像是情人间的呢喃爱语。 这其实和他想象的情景不太一样。 他以为她冲进来,两人难免会有一场争执mdash;mdash;以人鱼女王的高傲和冷血的话。 就像今天一夜醒来,她不仅没有走,反而为他费心打造了一场烟花表演一样。 可以说是hellip;hellip;出乎意料? 他垂着眼睛看她,带着那么一点探究和思量的意味。 人鱼看得欢喜又爱怜,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 你真可爱hellip;hellip;rdquo;她低低的叹息,嗓音中甜情蜜意几乎快融化流淌出来。 他下意识闭上眼,等感受到眼皮上的濡湿,眼睛颤了颤,紧抿着唇侧开脸。 你该走了。rdquo;他一手抵着后面吧台的边沿,一手插兜,侧脸线条冷淡:我要休息了,这件事等明天我们再谈。rdquo; 人鱼痴迷的看着他。 接触的越深、爱得越深,这个男人便越来越显露出一些独独对她的、被掩在冷酷外表之下的东西。 在爱情中的迷惘、挣扎、无措和hellip;hellip;羞耻。 只要她稍稍变一些招数,他就会手足无措,非要分析个清楚才能继续应对下去,却不知道,他这种本身的反应就已经是太可爱了。 为什么要明天谈啊,今天就谈个清楚吧,要不然你晚上翻来覆去的想,得憋的多难受啊。rdquo; 她低低的笑着,伸出手臂绕过他,从吧台上端过那杯红酒,抵在唇边含了一口,然后歪着脑袋、慢慢吻上他的唇。 她的睫毛长而挺翘,幽蓝色的眸子深邃又潋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像星海,能让人溺毙其中。 他微垂着眼,被蛊惑般站在那儿,不避不闪,由着她慢慢亲在他的唇角。 有醇香的、绵软的酒液渡过来,在唇齿间流淌、绽放出无比迷醉的味觉。 他又听见她笑。 昨晚喝的是红酒,今天喝香槟。rdquo;她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轻笑:咱们早晚可以把这里的酒都尝过一遍。rdquo; 弗雷德能清晰的感知到她言语中的调笑意味,他抿了抿唇,侧过脸又被她扭过来。 别老一脸不情愿,这又没什么好丢人的。rdquo;她握着他的手,一根根捏过他指骨:我们去里屋,嗯?rdquo; 教授微微的恍惚还没过去,就因她这句话皱了眉。 为什么你总在想这些。rdquo; 他冷淡的声音里带着些自己都没发现的不满,他想讽刺说我对你来说就意味着这个吗。,但很快察觉出这句话里的异样,又咽了回去,脸色却更难看。 -- 第177页 他不说,但是殷宸也明白了。 当然不是。rdquo;她笑嘻嘻道:但这是我表达亲密的方式嘛,人类的情侣不也是这样,通过亲近的行为加深感情hellip;hellip;rdquo; 教授轻嗤:冠冕堂皇。rdquo; 嘿你个狗男人,又给她装模作样。 明明该享受的时候,他一点不差她什么。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不逼你。rdquo; 人鱼轻轻哼了一声,直接推开他,教授往后退了两步,后腰在吧台边撞了一下。 但他已经无暇顾及那点微不足道的疼痛,因为他眼睁睁看着他的人鱼干脆利落转过身往外走,还抬手摆了摆:弗雷德公爵,我这里地方小可容不下您,反正门也坏了,您该走就走吧,我也要回去睡觉了hellip;hellip;rdquo; 她走不动了。 因为男人从后面抱住她,坚实的手臂环着她的腰,像铁链紧紧箍着她,不允许她离开。 房间沉寂了半响。 那个手链还回去。rdquo;好半响,他压抑的声音响起:帝国最精美的华服首饰都在我的别苑里,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rdquo; 人鱼忍不住弯弯眉。 嗯,已经还回去了。rdquo; 那个小女孩儿的特招,我来办,不需要他插手。rdquo; 嗯,我明天就跟他说。rdquo; 他一条一条说着很多连她都快记不得的事,听的她头晕眼花,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是记仇了多久了,可算是有机会说出来了。rdquo; 弗雷德冷哼了一声。 她用手轻轻摸了摸他手背,突然道:以前你总是对我提要求,但现在越来越少了。rdquo; 随着关系的更亲密,他越来越习惯付出和给予,反而要求的回报越来越少。 嘴上说着要把她怎么怎么样,但也从没真的那么做过,似乎也没想过她真的会听他的话。 这其实是不合理的,因为爱人之间,本就该是越来越贪婪的。 渴望回应、渴望被爱、渴望被珍重。 但是他不是的。 她又忍不住想起于离说过的话。 本能的自我厌弃、自我毁灭,那是一种仿佛刻在基因里的疾病,无法解脱、无药可救。 也许他不是不想要回应,他只是越来越不敢要、所以只能更深的压抑住自己,仿佛无欲无求。 身后的男人没有再说话,但是她却清晰听见他停顿了一刻的呼吸。 他慢慢松开她的腰,她却更用力的握住,转过身勾着他脖子咬住他唇瓣。 弗雷德,你hellip;hellip;rdquo;她的声音欲言又止,在他沉静的目光下,又咽了下去。 算了。 他不想说,就由她来拯救。 她咬着他的唇,慢慢把他往后推,最后用力抵在墙壁上。 四目相对,呼吸轻缠。 她慢慢踮起脚,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珍重,爱怜。 他禁不住轻颤了一下。 你的大门被我弄坏了。rdquo; 人鱼低笑了一声,手抚过他锋利冷淡的眉眼:今天凑合一晚上,明早搬去我那里,好不好?rdquo; 他侧了侧头,好半响才矜持的颔首。 第66章 星际人鱼(十七) 一大清早,门铃一直响个不停。 阿丫从床上爬下来, 揉着眼睛迷迷糊糊把大门打开, 然后瞪大眼睛:姐姐,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rdquo; 殷宸站在门外,摸了摸鼻子。 她能说自己鬼混了大半个晚上,现在才回来么? 她轻咳了两声,手往后摸了摸, 摸到弗雷德冰凉的手, 握着把他拉过来。 修长清瘦的男人一脸冷漠, 一手插兜,目光淡淡,看着人的时候,寡淡无情的像是能把人冻死。 阿丫一个哆嗦, 那点子睡意被他生生吓飞了, 她瑟缩一下:教hellip;教授hellip;rdquo; 他们已经不再是垃圾星孤陋寡闻的兄妹俩了, 来帝都星这段时间, 他们已经对自己所处的这片辽阔的星域和帝国有了充分的了解。 他们永远记得那一次在电视屏上看见这张让他们印象深刻的面容的时候,主持人激动的声音郑重的尊称他为, 教授。 帝国第一公爵,弗雷德教授。传说里的大人物, 就曾经那么近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而现在他又出现了。 弗雷德垂眼看她, 虽然已经收敛了威压,但曾经见过他有多恐怖的阿丫还是被吓得不行,颤颤巍巍往门边靠, 活像面壁思过。 弗雷德抿了抿唇,冷肃的脸看着更不好相与了。 殷宸叹口气,弯腰摸了摸阿丫的小脑袋:别怕,他只是看着凶,其实一点都不hellip;hellip;emmmrdquo; 好吧,其实也的确很凶。 这个转折简直意味深长,在场两个人都丝毫不觉得好笑。 弗雷德冷冷盯着她,对面的阿丫也快哭了。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rdquo;她一手拉一个把两人拉进屋,顺手把门踢上:阿诺呢,把你哥哥叫过来,我有事要说。rdquo; 弗雷德面无表情被她拉着走,只是突然看了一眼一直偷偷摸摸打量他的小丫头,小丫头被吓得险些跳起来,见状,他不动声色的弯了弯唇角。 听见声音,正在做训练的阿诺也推门出来,看见这一幕惊了惊。 -- 第178页 殷宸冲他招招手:你也过来。rdquo; 她把他们都拉到沙发上坐下,扯着弗雷德衣角时用力大了些,把他高高的领子扯歪了,顿时白皙肌肤上斑驳鲜艳的红印就显露出来,殷宸看着,老脸一红,连忙挡着阿诺阿丫的视线,在弗雷德冷冰冰的注视下给他把领子摆正,边先发制人的嗔怪道:能不能把扣子扣好,当着孩子的面儿呢,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rdquo; 弗雷德嘲讽的呵rdquo;了一声。 殷宸装听不见,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弗雷德:他是你们都知道的,艾伯特弗雷德,帝国教授,现在是我男朋友,之前我们也些误会,不过现在都解决了,他之后会和我们住一起,你们俩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他,他什么都会,跟着他学,你们会受益匪浅的。rdquo; 弗雷德看着她在那儿自说自话,目光淡淡划过对面两个紧张兮兮的小孩儿,不置可否。 殷宸也看出了阿诺阿丫的不自在,不禁当年他一个人挑起半颗星球能量沙暴追杀他们的震撼画面实在是深入人心,不过她本来也打算循序渐进,当下就拉着弗雷德站起来:好了,你们继续去做自己的事吧,我们回房间了。rdquo; 她推开主卧的门,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倾洒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弗雷德慢条斯理绕着房间打量,眼神颇为挑剔。 房间很大,设计也很精致,床头地板摆着许多精致的玩偶装饰小物件,床上架着华美的床帘,帷帐层层叠叠,繁复又美丽。 弗雷德搓了搓天蓝色的纱帘布料,嗤笑一声。 殷宸充耳不闻,她早就不指望这个狗男人能懂她的少女心,等将来他躺进去就知道有多舒服了。 弗雷德慢慢踱步,突然在一面墙壁前停了下来。 他伸手顺着墙壁的纹理摩挲,又屈指扣了扣,半响淡淡道:这里面有隔间。rdquo; 人鱼笑嘻嘻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一口,顺手按下壁画上一朵玫瑰的花瓣:过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rdquo; 墙壁无声无息向两边划开,露出里面一个宽阔的暗室,殷宸拉着他走进去。 幽蓝色的灯光徐徐亮起,光斑打在暗室正重要的地方,是一个大圆的水池,里面盛满了海水,一眼下去深不见底。 弗雷德眯了眯眼,突然脖子一沉,人鱼挂着他的脖子笑眯眯的得瑟:我叠出来一个双重空间,挖出来这个池子又大又深,水温正合适,泡在里面可舒服了,你要不要来试一试。rdquo; 弗雷德垂眼看她,殷宸清晰从他眼底看见嫌弃的意味。 行,行,教授高岭之花禁欲端庄,和她不一样,她一个俗人,满脑子酱酱酿酿。 殷宸打了个哈欠儿,懒洋洋问他:累了一个晚上,去休息一会儿么。rdquo; 不行,玫瑰别苑的事还没有处理完,我要去议事厅开会。rdquo; 弗雷德脱开她,走出暗室站在穿衣镜前整理领带,殷宸慢吞吞跟在后面,倚着门环胸笑吟吟看着他,说:好啊,正好我给你挑几身衣服去,可以再打一个衣柜、还有书柜hellip;你喜欢什么款式的?rdquo; 弗雷德手一顿。半响低低嗯了一声:你选吧。rdquo; 殷宸咬唇止不住的笑。 hellip;hellip; 中街咖啡馆坐落在繁华街区尽头的一条小巷尾,闹中取静,环境极为优雅。 雷欧坐在靠窗夹角的位置上mdash;mdash;这是这家咖啡厅最具战术优势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环顾全场、并把自己藏在隐蔽处躲过外面可能存在的狙击手的第一波攻击。 他穿着简洁利落的衬衫长裤,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遮住上半张脸,下半张脸的线条冷峻又锋利。 你伪装的一点都不成功,少将。rdquo; 轻缓含笑的女声突然响起,雷欧警惕的抬起头,对上一张笑盈盈的脸。 容貌清丽的女人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半膝裙,踩着高邦靴挎着正流行的小膨包,整个人荣光焕发,像人类社会里任何一个自信美丽的都市女性一样。 雷欧看着她,微微一怔。 只是这和他想象的hellip;不太一样。 有人告诉过我,进入一个世界、就要融入一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往往会面对更多的麻烦。rdquo; 殷宸自然的放下包在他对面坐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边笑道:这句话也送给你,也许等你回了联盟,可以去情报部修习一下,最起码能让自己在需要伪装的时候看起来不那么像个军人。rdquo; 雷欧张了张嘴,殷宸已经结束这个话题,她叫服务机器人过来,点了一杯咖啡,又问他:你喝什么?rdquo; 雷欧随意点了一个,机器人接单滑走,他五指交叉拧了拧,缓缓问: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rdquo; 人鱼失笑:相信我,这对我来说易如反掌。rdquo; 雷欧说:那你呢,你到底是谁?rdquo; 人鱼一只手托着下巴,伸出一根纤长细腻的手指,指尖一点幽蓝的光晕闪烁。 你不是已经有猜测了么?大胆一点,就像你想的那样。rdquo;她懒洋洋的笑道:伟大的生命奇迹,在我身上诞生。rdquo; 雷欧的瞳孔收缩。 -- 第179页 即使早有猜测,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为此而心神震动。 人鱼,变成了人。 他震惊的几乎失语。 但他毕竟心性不凡,在意识到人鱼正饶有兴致打量他神色的时候,他用力揉了揉脸,很快恢复了镇静,只是说话的语气更加低沉郑重:所以阁下为什么敢告诉我,就不怕我说出去。rdquo; 人鱼又笑了:你可以试试,但是我保证,那联盟付出的代价,会惨烈的超出你的想象。rdquo; 雷欧一瞬冷下脸:你是在威胁我?rdquo; 是啊。rdquo;人鱼微笑着,非凡的听觉让她能听见雷欧更加紧张激烈的心跳,她又安抚道:放轻松,少将,其实我们没必要针锋相对,我对人类、无论是帝国还是联盟都没什么兴趣,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我无意挑起任何麻烦。rdquo; 雷欧闭了闭眼,冷静问:阁下想知道什么?rdquo; 你们袭击玫瑰别苑,是为了试探弗雷德吧,但偏偏之前从没动静,现在却试探他,我想,也许你们是得到了什么。rdquo;她指尖点了点桌子:我要知道,你们所知道的关于弗雷德的一切事情。rdquo; 她摇了摇手指:别对我隐瞒、别对我说谎。rdquo; 雷欧这次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rdquo;他沉吟着用尽量简洁的语言描述: 我们最近意外在联盟的一颗垃圾星球上发现了一个废弃实验室,在里面我们找到了一些意以非凡的残留品,我们通过种种线索找到了其他星球的另外几座实验室,在其中一座被烧毁的废墟底下,我们得到了一本手书笔记,里面描述了一段非常hellip;让人惊骇的往事。rdquo; 雷欧深吸一口气:笔记的主人叫瓦西,是三十多年前联盟某颗繁华星球颇有威望的一位科学家,但在他正处于事业顶峰的时候,他却爆发了极为罕见而无法治愈的基因疾病,同时他一直费尽心血的项目也被上面紧急叫停,他一瞬间跌入人生深渊,在绝望和愤恨之下,他偷走了联盟储婴室里面的一个孩子,rdquo; 想着人鱼可能不明白储婴室的意义,他特意解释道:联盟将一些具有特殊天赋和极强精神潜力的婴儿统一收归到中央,由联盟集中教养,他们会被培养成联盟下一代的领军人物,而被瓦西偷走的那一个,更是储婴室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孩子,所有人都认为他长大之后会为联盟作出无与伦比的贡献。rdquo; 当时那件事在中央闹得很大,但因为储婴室的绝密性,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搜寻,反而刻意收敛消息,只在暗中寻找。 瓦西心思缜密,偷走孩子之后立刻偷渡到边域混乱星球,躲过了联盟的封锁和追查,他不甘心病死,想借由这个孩子蓬勃的生命力和潜能寻找到人类基因进化的新可能,从而治愈他自己的重病hellip;hellip;三十五年的时间,他尝试了数不胜数的方法,最后甚至胆大包天的选择了借用太空力量、传说中的究极能量源mdash;mdash;陨线。rdquo; 人鱼的手猛的握紧。 雷欧说: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成就了不可思议的、独一无二的奇迹,他创造出了可以被称为神的存在。但就在他欣喜若狂的想要将这个存在公诸于世的时候,他创造出的那个神迹反噬了他mdash;mdash;瓦西在绝望中被杀死,实验室被毁灭,所有的痕迹被抹平,神迹带着瓦西所有的成果、那些年学到的所有关于人类社会的知识离开了那颗星球,一步步走入了帝国的中心,直到如今,成为帝国举足轻重的hellip;hellip;rdquo;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对面的人鱼仰起头,用手掩着脸,无声无息。 阴郁冰冷的威压骤然失控的爆发,优雅安静的咖啡馆里所有的酒杯桌面全部碎裂,客人们惊恐的刺耳尖叫此起彼伏。 雷欧猛的站起来,惊疑不定盯着她。 好半响,她才把手放下来。 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态。rdquo; 人鱼幽蓝色的眸色微微闪烁,她的神态还算平静,但看着他时,那压抑又幽冷的眼神几乎让雷欧毛骨悚然,他听见她慢条斯理问:所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该告诉我的么?rdquo; 雷欧来之前本有很多的打算和策略,但这一刻,在这样的注视下,他本能的压下所有算计和思量。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截下的纸,推到她面前,坦荡道:这是笔记的最后一页,应该是瓦西在意识到失控的时候匆忙写下的。rdquo; 人鱼拿过纸,上面是几行异常潦草的字迹,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眼神一点点沉寂。 她抬起头,盯着雷欧:基因崩溃,是什么意思?rdquo; 雷欧顿了一会儿,才慢慢道:我们的学者分析为,陨银的强大超越了人类的身体极限,在掌握着可怕的能量的同时,人类的身体会在它的辐射下加快衰老、崩溃和hellip;死亡,而瓦西测算得到的这个时间,至多不超过三十年。rdquo; hellip;hellip; 殷宸回去时,弗雷德已经在家了。 他其实很忙,尤其是近些日子接连发生了特殊事件,他每天大半时间都要在帝国科学院和议事厅奔波,早出晚归,但是无论再晚都会回来。 -- 第180页 他今天难得回来的早,半躺在靠窗的躺椅上,眉目低垂、双眼半阖,落日的余晖洒在他半张侧脸上,将他锋利的侧脸衬得柔和。 他拿着一本纸质书正在看,听见声音抬眼看来,殷宸扬起笑脸:我回来了~rdquo; 她轻快的跑过来,捧着他的脸就在他脑门上亲一下,弗雷德皱着眉头要侧开脸,被她扭过来好一顿搓磨。 成功把教授的头发弄的乱七八糟,她才笑嘻嘻放开他:我要去洗澡澡啦,你要不要一起来?rdquo; 教授习以为常的不鸟她。 她不以为意,哼着歌儿往浴室走,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我给你挑了几身衣服,就放在那边了,你去试一下啊。rdquo; 弗雷德肃着脸捡起刚才闹腾时掉在地上的书,像是没有听见。 等浴室内响起阵阵水声,他拿着书看了好一会儿,阖了阖眼,才不急不缓把书平摊在一边,站起来往放着纸袋走的小桌子走。 人鱼站在浴室里,看着水渐渐溢满整个浴缸,源源不断的水声中,制暖系统发出轻轻的噪音。 她侧过脸,看见渐渐染上雾气的镜子反照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静静等着,等听见教授走远的脚步声,才抬手一挥,无声无息隔绝出一个密闭空间。 她拨通通讯。 几声滴rdquo;滴rdquo;的轻响后,通讯对面响起于离迟疑的声音:佳佳?rdquo; 是我。rdquo; 人鱼的声音轻柔又幽邃:于离,我想问一问你,作为帝国最顶尖的精神力疗养师,你知不知道什么东西,可以抵消庞大能量所带来的辐射和伤害,比如说,陨线?rdquo; 于离沉默了一会儿。 他隐隐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了。 我很抱歉,但是hellip;hellip;rdquo;他不得说出近乎残忍的话:人类的科技,并没有证明任何物质,可以消弭陨线的伤害。rdquo; 他听见那边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半响,他才听见她平静的声音:没有证明,那就是,还有存在可能性的东西了?rdquo; 告诉我,于离。rdquo;她低低说: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去试试。rdquo; 第67章 星际人鱼(十八) 殷宸推门出来, 她穿着绒软的毛毛睡衣, 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弗雷德还坐在躺椅上, 拿着书慢慢的看,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慵懒又闲适,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安逸。 但是殷宸知道不是的。 她的步子一点点放轻,越走近他、看清他身影, 她越不自觉想起雷欧那些话。 雷欧和联盟以为是他们发现了他的秘密,却没有想过, 十几年前他既然能杀了瓦西、毁灭整个实验室, 又为什么那么巧有一本完好的笔记保留了下来? 那是他早早就留下的把柄和线索, 等着别人去发现、去探索, 去寻找到可以杀死他的方法。 她又忍不住想起在澜海星实验楼的时候,他抱着她自实验室回来, 她暴怒不堪, 恨不得食他肉喝他血, 他却仍然那么冷静, 慢条斯理说: 所以你得变强,变得等有那么一天,可以与我抗衡,甚至是, 战胜我、杀掉我。rdquo; 是么,那我拭目以待。rdquo; 那时她摸到他冰冷的手,她以为他是轻视、是嘲弄, 她满心愤慨想着将来一定要让他为那日的不以为然后悔,但是如今想来hellip;hellip;也许他一直是信的。 他最初选择她、尽心培养她,就是想让她成为无比强大的存在,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然后hellip;hellip;杀了他。 就像曾经的瓦西和他,他反噬了瓦西,却不觉得解脱,所以他想培养她,由她来彻底解脱了他。 但是他远比瓦西善良,瓦西给他的是彻底的绝望,他给她的,却是满怀希望的新生。 她低低的无声的笑。 怎么可能让你如愿啊,弗雷德。 你是我的,你的生死,当然只能由我来决定。 听见声音,弗雷德放下书慢慢看来,殷宸一下子笑起来,她颠颠跑过去,扑进他怀里,力气大的让躺椅都嘎吱嘎吱响了响,弗雷德不得不伸出手扶着一边的柜子沿才免得躺椅被掀翻过去,他蹙眉低头看着殷宸,刚要说话,她笑嘻嘻凑过去在他唇角波儿了一口。 弗雷德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你在看什么。rdquo; 弗雷德身材修长,看着瘦其实身上都是精肉,极为精壮,这小小的躺椅躺他一个已经够委屈他那双大长腿了,现在又扑上来一个大型毛团子球,竹编的躺椅都快仰过来了。 殷宸还没有自觉,吭哧吭哧往上蹭,把小脑袋枕在他心口,扒拉他的手去看他的书:看什么呢,我也要看。rdquo; 弗雷德故意抬了抬手,她伸着脖子够了够没够着,转脸咔嚓一口咬在他手腕上,弗雷德手微微一抖,书也慢慢滑下来。 弗雷德说:你不爱看的。rdquo; 人鱼拿着看了看,是一本讲人类古史的书,语言极为晦涩繁复,她翻了几页就没兴趣了,随手扔到一边,小脑袋顶在他心口撒娇:你看这些做什么,多没意思,你给我讲讲故事吧。rdquo; 弗雷德把书捡起来,淡淡道:我不会讲故事。rdquo; -- 第181页 随便讲讲么。rdquo;人鱼翻了个身:我发现人类真的很有想象力,像以前的那些童话故事,公主、王子、女巫和猎人hellip;还有人鱼!rdquo; 她期待看着他:你知道小美人鱼的故事么rdquo; 你指的是认错自己救命恩人的王子,还是化成泡沫的人鱼?rdquo;弗雷德嘲弄的勾了勾唇:与其看这些,你不如多读一读宇宙通史。rdquo; 你就不觉得浪漫么?rdquo; 如果你为了不值得的人而死,在我看来只是可笑。rdquo; 那你呢?rdquo;人鱼歪了歪头:如果我为了你而死,你觉得浪漫么?rdquo; 非常可笑。rdquo;他斩钉截铁的、冷冷道:我带你走到这一步,不是为了让你为谁死的,你的存在是个奇迹,没有人值得你付出生命,包括我。rdquo; 人鱼静静看着他,他无比冷漠的回视,但渐渐的,他的神情有些软化。 他伸手轻轻理了理她额角的碎发。 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了。rdquo;他的声音低的像喃喃自语:傲慢,冷酷,自私,没心没肺hellip;别为人徘徊、别为人留恋,只为了自己而活。rdquo; 这样就不会,因为失去一个人而痛苦。 他注定只能陪她一段路。 他将她捧上神坛,然后渐渐褪色成她久远记忆中的一小段风景,也许经年之后被她偶尔拿出来回忆,但是忘记了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人鱼慢慢搂着他脖子,抵着他额头:弗雷德,你爱我么?rdquo; 弗雷德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但今天的她异常执拗,她像是要勒断他脖子一样死死勒着他,灼热的呼吸和吻划过鬓角和脸颊,叠声不依不饶的要一个答案。 弗雷德几乎快被她烧着,他鼻息急促的避开她的吻,最后终于没有扛住,轻轻嗯了一声。 人鱼一下子顿住了,抱着他脑袋笑嘻嘻说:嗯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明白一点。rdquo; 弗雷德冰蓝色的嫌弃的看着她,但是眼底却是泛滥开的温柔和宠溺。 我说,是的,你赢了。rdquo;好半响,在她一个劲儿的催促下,他才慢悠悠道:你得到了我的心,我向你俯首,我的女王。rdquo; 她欢呼一声,扑进他怀里,混乱间他脖子上戴着的冰蓝色能量凝晶挂坠掉出来,她握在手里摩挲了两下,扬着下巴颇为得意:我就说,你迟早会爱上我。rdquo; 弗雷德低笑了几声,这一刻像是被摘掉了所有束缚,甚至主动伸手环着她的腰,轻轻拍了拍。 他说:你要记得,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是爱着你的。深海女王的故事里,没有失败、没有可惜也没有任何遗憾,你的目光该俯视人间、纵览星河,不要因为某些小小的阴影而失落。 万事万物,宇宙之神自有他的安排,命运无可更改,完全无需为之耿耿于怀。rdquo; 人鱼静静趴在他心口,听着他的心跳,沉稳而平静。 她知道他是在说他自己。 他用了将近三十年去等待、去习惯,对于死亡,他比任何人都更平静。 但是他凭什么觉得,他能那么轻易的脱离她的生命? 她说过很多次爱他,他却至今不以为然。 他以为他的死对她而言不重要,他以为她可以轻松的忘记他。 他以为,他以为,谁给他自以为是的资格? 人鱼也是有心的。 她慢慢松开手,冰蓝色的凝晶顺着他的脖颈滑进衣领里,有幽蓝色的暗光一闪而逝。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 无视她心意的人,就该接受惩罚。 hellip;hellip; 帝国大会堂里,群星闪耀,帝国与特邀而来的联盟最顶尖的一群学者共聚一堂,帝国政要与皇室成员作为嘉宾旁听,无数摄像机飞行器的环绕着礼堂穹顶飞行,确保将会堂每一个角落都收进镜头里,直播给帝国联盟亿万万民众。 万众瞩目当中,弗雷德不急不缓走上台阶,所有人一时屏息、不敢置信,直到主持人恭敬的弯腰让出发言台的时候,整个会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数不清的人隔着屏幕欢呼雀跃、满眶热泪。 星际时代,帝国与联盟的荣耀由科技铸造,科学家在这个时代拥有无与伦比的地位,尤其是艾伯特弗雷德,这位人类新文明科技革命的缔造者,被亿万万人奉为神邸的教授。 他为人低调冷漠,向来甚少出现在民众面前,连侧脸照片都寥寥无几,今日却直接走上前台面向全帝国的民众,这实在不能不让人兴奋激动。 教授淡淡环顾了一圈会场,所有人都不自觉挺直了腰板。 很荣幸站在新文明高科研讨大会的发言席上,我代表帝国全体民众向在坐为帝国与人类科研事业做出巨大功绩的诸位表达由衷hellip;hellip;rdquo; 他平缓的声音徐徐传出,微垂的眉眼清冷疏离,却让屏幕那头一阵阵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尖叫。 艾伯特王子坐在贵宾席上,微笑着看着他,手却已经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时,他身边突然有人靠近,离得过于贴近。 艾伯特还以为是亲卫,皱着眉头扭过头去就要呵斥,却对上一张妖异美丽的脸。 他愣了一下。 -- 第182页 艾伯特王子,你好。rdquo;女人笑得眉眼弯弯: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能见到。rdquo; 艾伯特诧异过后,立刻察觉到异样,他瞬间要站起来叫警卫,身体却一根指头都不能动。 放松,王子殿下,挣扎是没有意义的。rdquo; 一只柔软的手按在他肩膀拍了拍,轻佻又随意。 艾伯特的眼神往四周艰难的瞟,却惊骇的发现所有人都在认真的看着发言台,包括他的亲卫,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这里的异样。 明明他就在这大会堂里,却像是处在一个与众人隔绝的另一个空间中。 这一刻他骤然意识到在他身后站了一个多么恐怖的存在,即使他现在被杀死,也不会有一个人发现。 大颗大颗的冷汗从他额头冒出来,他竭力保持镇定:有什么是我能为阁下效劳的?rdquo; 呵。rdquo;他听见女人轻笑了一声:他说你很识相,果然如此。rdquo; 他是谁? 女人并不在意他的疑惑,她抬起头,看着高台上风度翩翩的男人,唇角微微含笑。 我这次来,是向皇室借点东西。rdquo;她颇为随意的说着让人满头冷汗的话:我知道皇室宝库里藏着不少好东西,比如说陨银,还有一些究极能量石,我想借用一下,也不用太多,半个宝库的量,堆进宇海深海湾里。而且你放心,我不会白拿,我会回报你们,为你们解决一件难事。rdquo; 为了自己的命,艾伯特艰难的抑制住冷笑的冲动。 她以为她在说什么,帝国最重要的战略储备她有什么资格沾手,至于回报就更可笑了,还有什么皇室都解决不了的事是她能解决的? 就在他这么想并打算虚以委蛇的时候,周围突然爆出惊恐的尖叫。 教授!rdquo; 医生!快叫医生mdash;mdash;rdquo; 正在讲话的教授的声音突然顿住。 骤然安静的大厅中,所有人眼睁睁看着教授慢慢皱起眉头。 演讲的光板从他手间坠下,他捂着心口,一手撑着发言台,一点点弯下腰。 高清的摄像机将他痛苦的的表情拍摄的分毫毕现,他在亿万帝国联盟民众的注视下,身形晃了晃,重重倒在地上。 整个会场一瞬的死寂,所有人的表情惊骇恐惧 下一刻,尖锐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学者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帝国士兵和医生立刻冲上发言台,整肃的会议大厅瞬间乱成一团。 艾伯特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手心瞬间冰凉。 他嫉妒教授的威望、他恨教授的不服管教,但是他从没想过让这个男人死、或者说,即使死也不能这样突兀无声的死。 教授对于帝国的意义太重大了,他在民众心中的地位太崇高了,这一刻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下,下一刻流言蜚语会传遍帝国每个角落,有心人稍加挑拨,民众就会把暴怒的情绪投向军政和皇室。 教授年纪轻轻,历年来公布的身体检查报告向来是最健康的,怎么会突然出事呢? 听说教授的科研项目受阻过,听说皇室曾与教授就某个问题有争议,听说军部某位将军曾讽刺过教授hellip;hellip; 那些往日鸡毛蒜皮的、或真或假的风传,都会瞬间被翻出来,被争议被添油加醋,最后酿出滔天大浪。 教授是被害的,这一定是暗杀、是谋害,是军政和皇室的阴谋,是联盟的诡计hellip;hellip; 艾伯特只要想想出门会面对的铺天盖地的指责和猜疑,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看着教授被紧急抬走,数不清的人簇拥在平车边,看得人头晕目眩。 是你做的!rdquo;他愤怒的咆哮: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他?!rdquo; 人鱼的目光始终定在平车上,隔着重重人群,她清晰看见他的脸,苍白、痛苦、死寂,虚弱的连呼吸都清清浅浅。 不。rdquo;她听见自己冷静到冷酷的声音,带着不死不休的决绝与爱意:我是在救他。rdquo; 她不允许他静静的等死,等哪一天无声无息的死去。 要么他活下来,要么她就和他一起,在神坛之上,轰轰烈烈的死去。 这就是,深海女王的爱。 第68章 星际人鱼(完) 帝都星中央城, 主街咖啡厅,临窗的位置, 一对年轻男女对坐着。 您的咖啡。rdquo; 谢谢。rdquo; 殷宸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百无聊赖的往周围看了看,这家向来供不应求的咖啡厅这些天难得的顾客稀少, 甚至顺着透明的玻璃放眼望去,连原本大街小巷休闲逛街的人都少了很多。 而这都是因为一个人。 她抬起头,对面中央城标志性的大厦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屏幕, 现在没有播报中央新闻、没有展示最热的明星演唱会,而是正放着一个医院门口的画面, 画面里尽是攒动的人头, 大大小小的摄像机、排幅和标语将宽敞气派的帝国第一医院门口遮得严严实实, 真枪贺弹的帝国士兵组成一道道屏障艰难的挡在人群面前,有官方发言人不断站在机甲车上大声喊话请民众冷静hellip;hellip;场面非常混乱。 大屏幕下渐渐有路过的行人聚集,他们对着屏幕指指点点、神情渐渐激动,嘈杂的声音甚至隔着门窗传到这边。 -- 第183页 殷宸又抿了一口咖啡。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我,一个人可以动摇一个浩荡庞大的帝国, 我是不信的。rdquo;她笑着冲对面的于离说:但是现在这样的画面竟然真的发生在眼前, 非常奇妙。rdquo; 因为教授的意义非凡。rdquo;于离叹一口气: 科技越来越发展,人类面对的世界越来越光怪陆离,在浩瀚神秘的宇宙间, 人类会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属于人的自我认知和智慧生命的高傲会渐渐迷失崩塌,这个时候, 人类就会更渴望重塑一个标志和信仰来归正自己的存在、指引自己的方向。 而教授就在这个奇妙的节点横空出世,向整个人类社会彰显了自己的非凡才华、彰显了他可以带给这个世界的无限可能,他填补了这个空白,被期待已久的民众捧上神坛,并至今没有让任何人失望,所以,他是独一无二的。rdquo; 殷宸笑得更畅快了:果然是治疗师的强项啊,说起什么都能往心理学上追根溯源。rdquo; 于离顿住,复杂的看着她。 作为寥寥知道她与教授关系的人,对于目前教授的状况和她的态度,他实在有太多话想问,但看着她灿烂自然的笑容,他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你打算hellip;hellip;rdquo;他终于还是迟疑着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rdquo; 殷宸随意的搅拌着咖啡,漫不经心道:尽人事,听天命喽。rdquo; 于离沉默了一会儿:有什么我能帮忙的?rdquo; 殷宸笑看着他,歪着头想了想,说:如果可以的话,帮我照顾一下那两个小孩儿吧,我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将来的路,只需要你偶尔搭一把手。rdquo; 于离轻轻点了点头。 殷宸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慢慢站起来,顺手拿起椅背上的披肩,挽在臂间。 于离,谢谢你。rdquo;她微笑着看着他,真诚道:我的友人,祝愿你一生安乐、幸福美满。rdquo; 于离仰了仰头,莫名觉得眼眶发酸。 他平生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 他喜欢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也许是这辈子遇见的最好的姑娘。 我也祝愿你,祝愿你和他,能真正的在一起,一辈子。rdquo;他冲着她举起咖啡杯,像敬酒一样的姿势,认真的笑着: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在这里等着你们一起回来。rdquo; 殷宸弯起唇,笑得很灿烂。 hellip;hellip; 教授已经昏迷了五天了,帝国医院那里传来的消息,教授的各项身体数据进一步下滑,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教授撑不过三天。rdquo; 帝国最高规格议事大厅里,军政皇室三方成员列坐,气氛异常凝重。 议员长缓缓说出最新的诊断结果,会场内众人更是连呼吸都停滞住,空气都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压在每个人身上,几乎把他们压塌。 教授昏迷不过短短五天,却已经对帝国产生了极为可怕的副作用,民众的惶恐与怒火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军方、议院、皇室,一瞬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在各方势力各种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教授被放在了弱者和受害者的地位上,而帝国高层反而成了民众的对立面,成了民众压抑情绪的发泄口。 他们已经在尽力疏散、尽力安抚,但是成效惨淡。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帝国最神圣最庄严的议事大厅门口都堵了几条街区的情愿民众,各大办事机构门口也是被堵得水泄不通,他们这些人连进出都被无数人盯着等着,行走变得极为狼狈。 议员长面色冷峻又严肃:如今的局势诸位也看见了,民众尚且不知道教授的情况,已经闹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教授不治身亡hellip;hellip;rdquo; 这未尽之意,让所有人都是心一颤。 教授的病因还查不出来吗?rdquo;有人忍不住急道:联盟的会诊专家请过来了?rdquo; 第一时间就请过来了。rdquo;议员长沉重道:教授体内的基因序列因为更高等的能量冲击而直接崩溃,以如今的科技水平根本无能为力,而仅仅凭靠教授自身撑过去,希望渺茫。rdquo; 会场重新陷入一片骇人的死寂 好半响,终于有人沉重着开口:如果真到了那一刻,我们只能提前引导舆论指向联盟,教授被害的罪责不能释放在帝国内部,哪怕是与联盟撕破脸,也必须转移压力hellip;hellip;rdquo; 他说着话边抬起头,却发现周围没有一个人注意他的话。 他们都怔怔看着巨大的窗户,不约而同的站起来。 那人愕然转身,然后瞳孔紧缩。 他看见了他此生最震撼的一幕。 那是无边的水,自天的尽头奔涌而来,巨兽般翻滚着、咆哮着,巨大的威势,引动着天地风云都变色。 城市的防护罩感应到磅礴的能量冲击自动升起,淡金色的幽光闪烁着迅速覆盖整个主城天幕,巨浪重重撞击在屏障上,发出轰然天雷般的巨响,然后又被源源不断的后浪推动着顺着屏障往前涌动,渐渐攀升着盖住了整个护城屏障。 整座繁华的主城一瞬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怔怔的抬起头,仰望着天空,眼看着明媚的阳光被那层幽邃冰冷的深蓝覆盖,仿佛末世降临天幕都坠落下来,所有视野骤然昏暗下来。 -- 第184页 但这还不算完。 伴随着一声声电流蹿过的响声,众人震惊的发现自己的光脑失去了控制,包括全城大大小小的公共屏幕,屏幕上白光闪过,全部调转出帝都星上各大城池的画面mdash;mdash;无一例外的,是被海水覆盖的天幕,摇摇欲坠的金色屏障,以及亿万万惊恐彷徨的帝国民众。 帝都星,一颗无比繁华强盛的星球,一颗人类社会标志性的星球,更是一颗八成被海水覆盖的星球。 宇海,帝都星的本源,现今人类已知的最危险的海水,富含爆炸性的能量,每一滴海水的重量都可以在地面直接砸穿一个半米开外的小坑,那是已经探索过宇宙的人类却至今无法踏足之地,也只有宇海深处那些庞大可怕的异兽才能在其中生存。 而现在,宇海决堤倒泄,瞬间淹没了整颗星球,不给帝国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只剩下最后一道屏障,一旦能量罩破裂,那帝都星的所有人都逃不过,这颗繁荣了百年的星球会瞬间化为一颗死星。 就在众人恐慌绝望的时候,屏幕又是一闪,城市的场景渐渐散去,露出一片晴空,以及晴空之上一道修长纤细的身影。 她侧坐在帝都星最高大的星空塔上,长长的鱼尾随意的搭下,海底细丝与宝石编织成的、无比华丽的小衣勾勒出纤细窈窕的身形,及腰的长发在风中轻轻拂动,露出纤长雪白的脖颈,和一张妖异美丽到惊心动魄的面容。 在她下方,海天交融的地方,无数道庞大可怖的深海异兽在蠢蠢欲动,它们游动在幽邃的海水中,每一次呼吸都引得风浪涌动,却尽数向着那小小的人鱼俯首臣服,不敢越雷池一步。 她慢慢转过头来,那双幽蓝色的眸子印刻在每个人眼中,熠熠生辉。 众人渐渐屏住了呼吸。 人类。rdquo;她空灵的嗓音像极了传说中海妖的歌声,动听又危险:我是深海的新王,比照着高等生命的礼仪,来拜访你们的世界。rdquo; 议员长的脸皮在抽动。 宇海之王,千年历史上闻所未闻。 这分明是一只可媲美星空级别的可怕变异异兽,不知怎么掌握了宇海的本源,从而掌控了整个宇海。 更可怕的是,她拥有智慧,可以与人媲美的智慧! 他不得不站出来:全城戒备,开启投影。rdquo; 巨大的人像虚影投射在主城上空,与她对峙的画面通过屏幕传到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听见他沉稳又警惕的声音:阁下踏入我帝国疆域,用海水擅自淹没我帝都星,是要与我们人类开战吗?rdquo; 人鱼轻轻笑起来,笑声如银铃悦耳。 开战暂时是不想的,但如果你们让我失望的话,开战也不是不行的。rdquo;她轻巧的甩了甩尾巴,慢条斯理:你们说这里是帝国的疆域,那我还说这里是我深海的属地呢。rdquo; 随着她的话,下方数不清的深海异兽们纷纷抬起头,一双双冰冷又嗜血的眼神盯着巨大的虚影,仿佛随着王的一声令下就会扑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看见这一幕的民众们发出阵阵尖叫,议员长也是头皮发麻。 他不得不放缓语气:阁下到底想做什么,开战对两方都不好,也许我们可以协商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rdquo; 人鱼歪了歪头,笑了:早这样识相不就好了?rdquo; 她纤白的手一挥,沉重的海水似被摩西之剑分开,露出被屏障笼罩的一小块儿地方。 议员长低头看去,看见了帝国医院巨大的标牌。 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我的爱人。rdquo; 美丽的人鱼轻轻捂住心口,眼神温柔又缱绻:我感受到了,他在濒死的绝境,我要带走他、拯救他,请你们把他交给我。rdquo; 议员长心口怦怦直跳,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他颤声问:你说的hellip;hellip;是谁?rdquo; 人鱼微微一笑。 他的名字,艾伯特弗雷德,不过你们人类似乎更愿意称呼他为,教授。rdquo; 议员长哑了声,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刚想说话,人鱼却又笑起来。 我给你们三个小时的时间,把他带给我,我将遵守我的承诺,自此驻守深海、与人类互不侵犯,但是如果,你们拒绝、或者让他死去了hellip;rdquo;人鱼侧过脸来,潋滟一笑:那么,我就让这璀璨星河为他陪葬。rdquo; 在议员长和无数人惊恐的注视下,她直接翻身跳入大海,万丈海水波涛涌动,淹没了她的身形。 可以想见,这三个小时里帝国会有无数的争端和博弈,数不清的人会被卷入这场巨大的激变中,为了自己阵营的利益不择手段。 但是她不在意。 她只需要静静等待一个结果。等着他被人类亲手送到她面前。 她没有等待很久。 巨大的战舰缓缓降落在宇海海面上,真枪贺弹的帝国士兵护送着平车平稳降落,帝国元帅与议员长紧随其后。 阁下,您的要求我们做到了,除了教授,您需要的其他高等能量源我们也已经如数沉入深海您指定的位置。rdquo;议员长艰难道:如果真如您所说,请一定救回教授,您将是帝国和联盟的挚友,得到所有人类的尊敬和友谊。rdquo; 平静的海面渐渐拨开涟漪,众人警惕的退后几步,看着那道曼妙的身影缓缓浮现。 -- 第185页 人鱼滑动着水波而行,游到平车旁,伸手慢慢掀开救护舱,露出弗雷德苍白的脸。 他静静躺在平车上,双手交叠在腹前,双眼阖住神色平静,呼吸几近于无。 他像是已经彻底沉睡在遥远时空中的英灵,人间的纷争再唤不醒他那永恒的宁静。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的触感是柔软的、清薄的,一片冰冷的凉。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中,她却慢慢笑起来。 弗雷德。rdquo; 她温柔的喃喃:你永远别想摆脱我。rdquo; 生或者死,星海或者深渊,都不可以甩开她。 她骤然甩动鱼尾,溅起高高的波浪,同时一把掀翻平车,抱着他重重的坠入深海。 战舰被溅起的惊涛震得沉了沉,众人踉跄几步,紧紧盯着海面。 战舰控制室传来主城指挥部欣喜的声音:元帅,海水退去了。rdquo; 元帅与议员长都松一口气。 漫天的海水徐徐退去,从星球的四面八方汇聚回宇海,蓬勃的能量自深海各个节点喷涌而出,海水被能量搅动,翻涌成一根根擎天之柱,天幕被生生撕开,幽邃的太空缓缓显露,丝丝缕缕未知的宇宙能量被勾连着坠入深海。整片浩瀚的宇海被交织成一张绚烂璀璨的网。 在网的最中央、大海的最深处,一片渐渐闪烁着幽光的黑暗中,人鱼抱着修长的、已经快要失去生息的男人,旋转着慢慢下沉。 她爱怜吻在他眉心,按在他心口的手却毫不犹豫的洞穿他的心脏,喷涌的血液融入幽蓝的海水,那颗被冷银金属包裹的、有气无力跳动着的心脏被她握在掌心。 教授低低的闷哼一声,低垂的头颅悬在她颈窝,无声无息。 她环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撕开自己的心口,取出自己的心脏,微笑着塞进他那空洞洞的胸膛。 这一次,我们就是真的血脉交融了呢。rdquo; 哪怕是宇宙之神,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呢。 陨银磅礴的力量顺着经脉游走,脆弱的皮肉破裂又愈合,她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住他削薄惨白的唇瓣,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 源源不断的能量将他们拥抱的身影包裹成团,斑斓的光彩似星光闪耀。 时间在无声的流淌,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声气泡被冲开的脆响,光团轰然炸裂,幽邃的深海被骤然照亮。 人鱼微微蜷缩着身形,额头抵在男人的心口,听见他一点一点苏醒的跳动。 她慢慢的弯起唇角,抑制不住的笑容越来越大。 是我救了你。rdquo;她微微扬起下巴,用傲慢又戏谑的口吻:从此以后,你的命只属于我,你的归宿只有深海,臣服于我、忠诚于我、爱戴于我,就是你唯一需要去做的事。rdquo;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答,却等到鬓角落下的一个轻柔的吻。 清冷高傲的男人缓缓抱住她,手臂收紧,在她面前无比虔诚又缱绻的俯首。 嗯。rdquo; 他轻轻说:都听你的。rdquo; 最后的尾音淹没在唇齿间,飘散在深海中,渐渐化为无比瑰丽的泡沫,浮上明亮的晴空。 天的彼端,有星河灿烂、有无垠宇宙。 但是海的这头,我们有彼此。 深海之下,会有不朽的传说,永远绚烂的盛放着。 mdash;mdash;深海女王(完) 第69章 星际人鱼(番外) 阿诺阿诺。rdquo;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的课铃打响, 学生们一秒都不多呆哗啦啦跑出教室,还在收拾东西的阿诺只慢了一步就显得格格不入。 后面的好友恨铁不成钢过来拍他肩膀,随便把东西往他包里一塞抓着他就跑:你怎么那么慢。rdquo; 阿诺无奈叹口气, 知道今天的午饭肯定是吃不成了, 利落的往嘴里塞了一管营养剂:位置又不会跑。rdquo; 那你可太年轻了, 为了能上教授的课, 骚操作你能想到多少就有多少,分分钟把路给你堵住进都进不去懂不懂。rdquo; 好友拉着阿诺一路狂奔, 路上源源不断有下课的帝国军校学生狂跑着往这边汇聚,眼见着前面恢弘气派的大礼堂渐渐显露,他们还没来得及心里一喜, 就被已经堆积起来的人山人海惊呆。 攒动的人头里,有大声嚷嚷企图往前挤的, 有放飞无人机侦察敌情的,有放烟雾弹混淆视听的, 有趁乱悄悄动手捅人肾的hellip;hellip;该说不愧是帝国军校的学生们, 连抢课的架势都带着浓重的火药味,活像下一刻就要发展成大乱斗似的。 我就知道mdash;mdash;rdquo;好友悲愤道:这群牲口,简直无所不用其极!rdquo; 阿诺早有准备, 淡定的把最后一点营养剂喝干净扔掉, 活动了一下手脚。 好友迟疑的看着他:你这是干嘛?rdquo; 当然是冲进去喽。rdquo;阿诺笑出一口白牙:这些学弟学妹还太年轻,没经历过复杂的社会,是时候让我们这些学长好好教导一下他们了。rdquo; 好友复杂的看着他:虽然我知道这样做会更找不到女朋友,但是hellip;hellip;算了, 为了教授,女朋友就让她见鬼去吧!rdquo; 正探着脖子围在大礼堂门前的学生突然觉得肩膀一沉,被踩的一个踉跄,随即头顶就掠过几道黑影,他们愕然仰头,看见几个人不断踩着前面人的肩膀踏空而行,短短时间就越过了几十米远,身形飘飘潇洒至极,与下面被踩的兹哇乱叫的小菜鸟们形成惨烈的对比。 -- 第186页 丧病啊!rdquo; 悲愤的咆哮此起彼伏:是林成学长和费里诺学长!他们不是被特征军调去前线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rdquo; 啊啊,学长好帅,我要费里诺学长签名!rdquo; 签名个屁,兄弟们上啊,把他们拉下来!得让他们知道男人的肩膀不是随便踩的mdash;mdash;rdquo; 在一片凶残的你追我赶中,两人躲过飞上来虎扑的、避过抱大腿的、闪开被扔过来的瓜果蔬菜种种暗器,终于艰难的闯进会议厅里。 我太难了。rdquo;林成吐出一口面粉,抹了把脸:为了教授我实在付出太多了。rdquo; 阿诺没有搭他的话,而是恭恭敬敬问好:教授日安。rdquo; 林成瞬间僵硬。 他慢慢挪开手,大名鼎鼎、无上权威的教授就站在他对面不到五米的地方,身形挺拔、气质淡漠,修长的手指捏着两本书,正神色淡淡的看着他。 林成咽了咽口水,艰难的扯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教hellip;教授hellip;我不是那hellip;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hellip;rdquo; 阿诺同情的看着他。 教授看了看这个傻孩子,又看了一眼旁边偷摸着笑的阿诺,阿诺浑身一凛,瞬间腰板挺的笔直。 坐回你们的位置上。rdquo; 教授淡淡说了一句,绕过他们就往前走,后面一大群人紧跟上,其中的帝国校长狠狠瞪他们两眼,两个人乖乖低头忏悔。 他们是较早挤进来的,立刻占了前排中间的好位置,后面也陆陆续续有人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看着坐在最前面的教授和校长们,所有吐槽都生生憋回去,麻溜的占座。 二十分钟规定时间到,教授阖上书放在桌上,慢条斯理走上讲台。 大门缓缓关闭,摄像机镜头将他冷淡沉稳的身影清晰的反映到礼堂外的大屏幕上,闹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好半响,才有女声痴痴道:教授怎么能这么帅hellip;rdquo; 呸。rdquo;立刻有人反驳:肤浅,教授是气质和才华好么,既然是迷妹就不要亵渎教授啊。rdquo; 人群中,一个戴着运动帽叼着棒棒糖的女生闻言抬起头,看着大屏幕上一身制服风度翩翩的男人,抬了抬帽檐又压下。 今天的确穿的挺有气质hellip;hellip;嗯,好看,想太阳的那种。 现在开始讲课。rdquo; 会堂里,教授直接进入正题:今天讲解机甲能源引动装置的可行性改良hellip;rdquo; 他语速不快,但每一句话蕴含的信息量都是巨大,在坐这些被精心挑选的学霸大神们也扛不住,纷纷低下头奋笔疾书,吭哧吭哧两个小时过去,等教授终于停下的时候,一个个的满头大汗,几乎快要瘫倒在椅子上。 教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关掉光脑平静道:下课吧。rdquo; 学生们哇了一声,慢吞吞站起来排着队往大门挪。 虽然他们非常想抱着教授的大腿不走,但是对面校长们冷飕飕的眼神让他们知道那样一定会死的很惨。 在依依不舍的学生队伍中,阿诺和林成的步速越来越慢,直到悄然走在队伍最后面。 林成是跟着阿诺一起慢下来的,见前面的队伍越来越远,他以为阿诺胆大包天想趁机和教授套近乎,当即就捏了一把冷汗,小声道:兄弟,别作死啊,上一个这样做的前任是在训练场被罚跑晕,直接疗养舱躺三天的那种。rdquo; 阿诺咳了两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成浑身发凉,下一刻直接被阿诺拉着退到一边,原来教授一众已经走到面前。 教授在他们面前顿住脚。 完了。 林成绝望的想着,这一波指定五天起躺了。 教授慢慢转过身来,冷淡的视线划过他们,最后定格在阿诺身上,带着点挑剔的意味。 教授说:她让你们这周末过来吃饭。rdquo; 好的教授,我和妹妹今晚就过去。rdquo;阿诺尊敬道,又拉了拉身旁目瞪口呆的林成:教授,我可以带上朋友么?rdquo; 教授又看一眼林成,淡淡颔首,然后越过两人就走了。 阿诺看着大部队浩浩荡荡离开,转过脸看见一脸惊悚的林成。 你hellip;教授hellip;rdquo;林成语无伦次:你们什么关系?rdquo; 阿诺戏谑看着他,慢悠悠道:我姐姐与教授是爱人,所以严格来说,我该称教授一声姐夫。rdquo; 林成眼前一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教授不是和hellip;那一位么?你姐姐hellip;rdquo; 阿诺继续说:对啊,我姐姐就是人鱼女王,哦,你们一般尊称为深海女王;我姐姐和教授平日里住在宇海边,偶尔教授才会来去帝科院巡查一番,他们刚刚结束往返始祖星的星际旅程,姐姐应该是想我们兄妹了,所以这次教授来上课就让他顺道叫我们一下。rdquo; 林成已经无话可说了。 暴风雨来的太猛烈,万万没想到身边的小伙伴儿有这么牛叉的身份。 我理解你的心情。rdquo;阿诺拍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不要说兄弟不关照你,和教授一起同桌吃饭是多么的荣幸。rdquo; 林成默默看着他:所以,你为什么刚才不叫他姐夫呢?rdquo; -- 第187页 阿诺一僵。 我明白了。rdquo;林成长吁一口气:果然也是不敢吧。rdquo; 阿诺:hellip;rdquo;这种戳心戳肺的兄弟果然还是凭死吧。 hellip;hellip; 众人簇拥着教授坐上飞行器,帝国校长恭声道:感谢教授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指导孩子们,他们都受益匪浅,我们会继续加强对学生的素质教育,为帝国源源不断输送人才。rdquo; 教授微微颔首,不置可否:不用送,都回去吧。rdquo; 众人应了声,眼看着飞行器刚跑到十几米外的开阔地带准备起飞,突然停滞住。 一个带着棒球帽的高挑女人揣着兜含着棒棒糖溜溜达达走过来,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踢开飞行器的舱门,扬了扬下巴:你今天下班了,教授可以交给我了。rdquo; 正在闭目养神的教授慢慢睁开眼,看着懒散站在舱门口的女人,抿了抿唇。 警卫员迟疑着扭头看他,女人也挑眉看来,他顿了一会儿,才慢慢道:听她的。rdquo; 女人撑着门笑,警卫员下去,她直接坐上驾驶座:教授请坐好,空中风大,别伤着您那娇弱的身子。rdquo; 教授手肘支起靠着门,揉了揉眉心。 自从换心之后他不比人鱼身强体壮,这次去始祖星上有大量的辐射,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些许影响,身体的排异本能让他近些日子总有些疲惫。 你要做什么。rdquo;摘下教授的无上光环,他的声音有些慵懒,藏着纵容般的宠爱:不要闹了,回去吧。rdquo; 什么叫闹啊,让你运动运动,多运动才能身体好。rdquo;人鱼调完了操纵台,拉着飞行器飞入航道,边随口道:跟阿诺说了么?他在学校怎么样,黑了么瘦了么?rdquo; 教授这次不吭声了。 人鱼从后视镜里看他,啧啧两声:怎么了我的大教授,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跟小孩子吃醋,有没有点做长辈的样子。rdquo; 教授抬眼,冷冷看她一眼,人鱼笑吟吟回视他,突然惊叫:哎呀,你怎么眼角长皱纹了?弗雷德,你得好好保养啊,你这也老的太快了。rdquo; 教授下意识抬眼,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的脸:眉目清冷俊秀,脸颊绷的很紧,脸色寡凉,虽然说不上多么年轻,但绝对不算老。 他侧过脸,人鱼正戏谑的看着他:你还真信啊,怎么,教授也到了担心自己年纪的时候了。rdquo; 教授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冷冰冰的收回视线闭上眼,根本不再搭理她。 人鱼咬着唇笑。 等飞行器降落,教授睁开眼,看见帝科院的后门,皱了皱眉:你来这里做什么?rdquo; 人鱼哼着小调把他拉出来,握着他的手:当然是要和你玩个有意思的游戏了。rdquo; 教授眉峰皱的更紧。 不要闹。rdquo; 他这么说着,试着挣了挣手,却被人鱼拉的死紧,被她生生拽进了后门。 已经是下班的时候,帝科院里除了守备和负责连夜观测数据的试验员并不剩多少人,人鱼拉着他轻轻松穿过甬道、避开所有守卫走到顶层的院长办公室门口。 她对教授扬扬下巴:开门。rdquo; 教授还在生气,不动弹。 人鱼也不在意,拽过他的手在检测屏上一按,门无声无息的打开,她拉着教授走进去。 这座办公室很大,是完全的教授私人领域,分为内外两部分,外面是各种复杂的实验机械,里面是一个休息室。 不,原来是一个休息室。 人鱼熟练的打开门,入眼就是被围住的水池,里面暗蓝色的海水纯净又深邃,气泡咕嘟嘟冒着,确保水在不断的流动换新。 是的,现在教授所有的私人领域,都被改造成了她喜欢的样子,主要标志就是水池,各种花式水池。 人鱼摸了摸水温,满意的点点头。 教授倦怠的侧开眼,她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开始他还会说上几句,现在已经彻底放纵自流了。 他这么想着,人鱼反身就把他按在水池边的躺椅上,跑出去找来一件白大褂给他披上,认真的把扣子一颗颗系上,严严密密系到脖子最上面那一颗,然后她往后退两步,歪着头看了看,像是有些苦恼。 突然,她眼神一亮,走过来指甲撕拉几声,随手给他的白大褂撕开几道狭长的口子。 教授蹙眉:你做什么hellip;hellip;rdquo; 当然是做一点好玩的事儿啦~rdquo; 人鱼看着从雪白大褂撕裂口处露出来的深黑帝国制服布料,强烈的色彩对比显出异样的视觉冲击,再配上他疏离禁欲又隐隐不耐的神情,显得特别的hellip;hellip;有吸引力。 她从兜里拿出一双早准备好的金丝眼镜给他戴上,然后捧着他的脸细细打量。 嗯,斯文败类,妥当。 手套呢,你这里有手套没。rdquo; 她左右看了看,又翻出一双崭新的白手套给他换上,看着那一根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骨被白色的布料包裹,她轻轻咬了一下唇角。 她在他不耐皱起的眉心亲了一下,教授就像被顺了毛的大猫一点点温驯下来,她又甜言蜜语的哄他:弗雷德,别和我生气,我是在开玩笑,你一点都不老,特别有成熟魅力,真的,你气质多好,那些年轻的闷头青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rdquo; -- 第188页 她边说着,边把他拉起来,一点点往水池边走。 教授的脸色渐渐缓和,他侧开脸,垂着眼冷嗤:你就只会说这些虚伪的话,每一次都是这样,你以为我还hellip;hellip;rdquo; 话音未落,他直接被推进水池里,然后人鱼也紧跟着跳下来,在他发飙之前直接吻住他的唇,手一下一下摸他的头发:不气不气哦,给你摸摸头。rdquo; 你简直疯了mdash;mdash;rdquo; 教授暴怒的吼着她,但还没发出几个音节又被她亲亲密密的吻住,她笑嘻嘻道:我想这一天很久了,阿诺阿丫他们晚上才来,咱们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速战速决,乖啊。rdquo; 教授被她推到池边,气的脸色发白,混乱中眼镜被打碎、白大褂也被撕烂,她抓着他头发的力气大到让他的头皮发疼,他气的用力去咬她,咬牙切齿:你太过分了!rdquo; 嗯,我知道,你多体谅。rdquo;人鱼女王毫无诚意的说着,顺手又抓了一把他的头发,声音却慢慢温柔下来,她轻笑着:别急着生气嘛,一会儿你会喜欢的。rdquo; 教授压抑的怒吼声渐渐压低,在渐渐发烫的水温里没了声息,只剩下女人时不时低低的调笑,又像被人愤恨的堵住。 水波很久才平息下来。 叮咚。rdquo; 海边一座静谧的小庄园外,阿诺阿丫和林成按响门铃,人鱼女王笑吟吟的脸从门后露出来。 林成颇为拘束:阁hellip;阁下好。rdquo; 人鱼女王笑眯了眼,出乎意料的好相处:是阿诺的朋友吧,别客气,快进来。rdquo; 她轻快说:我做了你们爱吃的。rdquo; 三人换鞋走进来,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晚餐,阿诺奇怪的问:姐姐,教授呢?rdquo; 他呀hellip;hellip;rdquo; 他们看见人鱼意味深长的抬起头,看着二楼尽头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今天和他玩了个小游戏,他输不起生气了。rdquo; 三人对视一眼对视一眼,迟疑着:是不是要叫教授下来吃饭?rdquo; 人鱼挑了挑眉刚要说话,书房门已经被推开,教授穿着棉质高领的家居服,冷肃着一张脸走下楼梯:吃饭。rdquo; 人鱼咬着唇吃吃的笑。 三人搞不懂他们俩发生了什么,乖乖的在人鱼女王的招呼下坐下,人鱼绕过教授坐下时,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 不要生气啦。rdquo;她笑嘻嘻的哄他。 他没有说话,半响在她要收回手时,却微微蜷了蜷尾指,正勾住她的。 人鱼又忍不住笑,面对着对面三个小孩儿询问的眼神,笑着摆了摆手。 一切都非常美妙。 第70章 影帝大佬(一)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rdquo; 夜深人静, 安市郊区偏僻的小路上, 一只小猫踮着脚在颠颠的走。 这是一只不过两个巴掌大小的幼猫, 全身的皮毛雪一般洁白无暇, 体态修长、毛发松软柔滑, 长长的尾巴蓬松又漂亮。 它有一双淡金色的眸子, 同色的花纹顺着眼尾上挑, 眉心点着一点金,看着无比圣洁美丽。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这只漂亮的白猫那粉嫩的小嘴一动一动,源源不断飘出轻快清脆的女声。 转一转啊~转一转啊~打起我的mdash;mdash;rdquo; 如果你再敢用你那跑了八百个调的魔音折磨我。rdquo;规则突然幽幽出声:那我就自我屏蔽, 靠你自己用四条腿找到君刑在那儿。rdquo; 猫妖骤然拔高的声音一顿, 又慢吞吞的压下来,叹一口气:何必呢朋友,咱们那是什么样的情分、多么生死与共的关系, 我耽误了事儿, 你不也没有好果子吃嘛。rdquo; 规则微笑了:我不管,我已经忍了一个小时了,现在我就想和你同归于尽。rdquo; 殷宸:hellip;rdquo;算你狠。 殷宸卡了一下,抖了抖耳朵, 嫌弃的跳过一个小水坑,边敷衍道:行行,我不唱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rdquo; 大不了它说完她再唱呗~哼哼这个愚蠢的规则, 对于人鱼女王转世的歌喉一点没有信任,其实现在的她只要勤奋努力,很快就会重回巅峰,嗯,握爪。 规则吐出一口浊气,嗡嗡的脑子总算能平静下来认真看给出的提示。 你是一只成精了千年的猫妖,当今人类世界屈指可数的大妖,刚从沉睡中醒来,收到山下曾经小弟的邀请决定下山来hellip;当总裁?rdquo; 殷宸:喵喵喵?rdquo; 规则又看了一遍,肯定道:是总裁,提示上就是这么写的。rdquo; 现在的妖精都这么时尚的么? 猫妖抬起前爪挠了挠下巴,懒洋洋问:所以要往哪里走啊?我好想看我小弟给我打下了怎样一个世界级霸道大集团。rdquo; 规则没说话,却把一张用妖力凝成的纸条投放在她面前。 四方妖力震动,听闻九台山上老祖宗苏醒,豹头子苦等老祖宗百年如今终于能得到老祖宗消息,只是苦于人间与妖山屏障不可妄进,而今人间世事变迁、繁华热闹,老祖宗定然喜欢,麾下小妖们也无比期待老祖宗能下山进入人间重新统领我妖族,公司特有总裁rdquo;一职一直为老祖宗留着,我等诚心期待着老祖宗能莅临指导hellip;rdquo; -- 第189页 这白话文产掺杂着文言文的话给殷宸看得难受的不行,她摸了摸下巴:从这个表述来看,感觉这个小弟脑子不太聪明的亚子hellip;等一下,他都没说是哪家的总裁么?rdquo; 不仅没有公司地址,连联系方式都没留一个。 殷宸懵逼了,这可怎么找啊?这小弟是真心请她下山的么? 她正看着那张纸条琢磨,突然感受到右街尽头一股强烈的妖力波动。 粉嫩的鼻子动了动,她嗅到与寻常妖气不同的、极为残暴凶恶的妖气。 这是堕妖。rdquo; 殷宸深吸一口气,一寸寸将自己融入这个世界,猫妖慢慢睁开眼,用爪子摩挲着地面,划下一道道深刻的爪痕,金色的瞳孔冰冷铁血。 妖族与人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共同维护着人间的太平,千年来的和平契约,普通的妖精要么已经融入人类社会、要么就对人类敬而远之,极少会僭越规则、出手伤人。 但堕妖不同,堕妖是因为残害生灵、被仇怨和恶意浸染迷乱了心智的妖精,它们没有了理智和善恶观,嗜血残暴,动辄大开杀戒,无论是人间道士还是大妖见到,都要尽己所能的诛杀,免得它为祸人间。 她作为名动一方的妖王,享受着尊荣和供奉,自然也承担着维护一方安定的职责。 心念一动,猫妖的身影鬼魅般跳跃而起,直接蹿过浓密的防护林,冲着妖力澎湃的条小路而去。 幸好这里是偏僻的郊区,近些日子又频繁发生过交通事故,人们觉得这里晦气,过路的行人很少。否则这一刻被人看见那小路尽头一阵晦暗的绿光闪烁,还有某种野兽般的凶恶的嘶吼咆哮,还不得被吓破了胆子。 猫妖灵敏的潜伏在草丛间,终于看清了堕妖的全貌。 背对着它的堕妖是一只庞大的黑熊模样的妖物,浑身绿气笼罩,残狞的妖力几乎破体而出,铜铃大的眼珠子里尽是猩红狰狞的杀意,让人望之发寒。 猫妖一看,就知道这只堕妖堕落已深,已然无药可救。 堕妖后的妖物实力大增,这一只看妖力已有五百年以上的修为,必须立刻解决,否则必然酿成大祸。 她这么想着,压低重心紧绷起身体就要扑出去,堕妖却爆发出一声极为惨烈的咆哮,它巨大的身体晃了晃,让出它正对着的视野,猫妖才发现对面遥遥的树下阴影里一直站着一道人影。 她刚要迈出去的爪子顿住,重新潜伏起来,眯着眼看去。 那道身影修长挺拔,像是一个男人,他披着一身严严实实的黑袍,就像古代的那些掩人耳目的杀手刺客一样,宽大的兜帽遮住脸,只隐隐露出半个下巴,线条并不凌厉、反而很是温润清隽。 此刻,那袍角下伸出一只手,白皙修长,手肘曲折的弧度颇为慵懒随意,月白底纹金丝的宽袖懒懒的垂下,腰间的玉佩在夜风中轻轻摇摆,发出清脆的鸣声。 猫妖盯着他,眼神有一瞬呆滞。 她忍不住再次掏出那张信纸,借着昏暗的路灯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下山的是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主义人间,而不是千百年前的唐宋元明清? 等确定自己没醒错时间,她再看着那个黑衣人的眼神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这穿着,这打扮 mdash;mdash;难道这也是个刚苏醒的同道? 这得是睡了多少年啊,啧啧,瞧瞧那一身广袖长衫还真是讲究,当年也得是个叫得上名号的人物吧。 倒是没有感受到妖气啊,难道不是妖精,是鬼怪?旱魃?还是海那边传过来的魔物? 她摸不清这个男人的深浅,干脆先按兵不动,看着等这个男人支撑不住的时候,她再上去收拾残局。 然而让她失望了,这个男人根本没留给她发挥的机会。 只见男人伸出的那只修长俊秀的手慢条斯理的握起,巨大的堕妖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勒着脖子生生抓起来,它被迫扬着脑袋,钢筋铁骨般沉重的身体垂在半空中,它不断的咆哮挣扎着,长满利爪的熊掌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脖颈,却只穿破了空气,反而挠得自己血肉模糊、森森白骨骇人。 堕妖在暴怒和恐惧之下骤然爆发出可怖的力量,浑厚阴晦的妖气凝成咆哮的巨口向男人撕咬而去。 猫妖心一沉,就要扑上去救人,却见男人漂亮的下巴微微一提,像是在笑。 呵。rdquo; 低不可察的一声轻笑飘散在夜风中,男人稳稳站在那儿,宽大飘逸的长袍被吹的高高扬起,被掀得翻飞的兜帽下露出一角削薄淡色的薄唇。 他淡淡看着狂暴肆虐而来的大口,只是手腕微微往上一抬,那一团冲击到身前不过两三米的妖力旋轰然炸开,绿色的光波炸开成一团团绚丽的妖火,伴随着堕妖撕心裂肺的咆哮,它那硕大的脑袋就像被捏爆的西瓜四分五裂,腥浓的血浆喷涌而出,溅到地面和四周的树木腐蚀出大大小小的坑,然后慢慢的蒸发出白雾。 嘭。rdquo; 失去头颅的堕妖庞大的身形晃了晃,轰然倒在地上,在溅起的涛涛烟尘中,它浑身的暗绿的妖气渐渐消散,狰狞骇人的身形徐徐虚化消失。 猫妖微不可察的轻轻吸了口气,盯着男人的眼神渐渐锐利警惕。 这个男人实力很强啊,更可怕的是他出手异常冷断狠绝,从头到尾身上的气息没有丝毫波动,若不是她亲眼看着他除掉了这么一只强大的堕妖,大街小巷千万人中路过,她一定会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 第190页 这家伙儿到底什么来头?怪不得小弟说人间已经改天换地,刚下山随便走走就遇上这么一个厉害角色。 闪烁的明光渐渐暗淡泯灭,凝固的气压重新流淌成空气,男人懒散的收回手,像是漫不经心的往她的方向投来一瞥。 猫妖一身软毛炸起,金色的竖瞳冷冷盯着他,无声无息的呲了呲牙。 以为杀了只堕妖就可以横着走了,当她怕你哦,识相的就相安无事,要是敢对你老祖宗起坏心思,分分钟凭死你信不信。 男人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他那兜帽下有一层黑雾般的屏障笼着,任凭她再锐利的视线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那半个饱满俊秀的下巴轮廓,阴影中的唇角微微勾着,像是还在笑着。 笑笑笑,笑个屁! 就在猫妖的耐心耗尽,要破林而出去和他比试比试的时候,男人轻笑着摇了摇头,慢慢转过身离开。 他的背影笔挺颀长,肩膀很宽,衣架子一样把软趴趴的黑袍穿的风度翩翩,袍角在夜风中拂动,露出一双黑底缠纹软履,微微凌空踏地无声,似仙人足尖不染尘毫,雅致又飘逸至极。 猫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才渐渐放松下来,舔了舔自己的白爪子,砸吧两下嘴:这个人还挺能装相,不过身材挺好看,我估计脸也长得不差。rdquo; 可惜黑袍遮得严严实实,啥也没看见,啧,有点小遗憾。 不过她可不是被美色迷惑的花心妖,她摇了摇头:找不到小弟就算了,我先去男朋友家借宿吧,你快把我男朋友的地址给我。rdquo; 规则把这个位面男主家的定位发给她,边跟她分析道: 这个位面君刑的身份是个影帝,演戏的那种知道吧?设定上写的性格温文尔雅、为人端正平和,还是个普通人,所以你要对人家好一点,别跟上个位面似的动不动就欺负mdash;mdash;rdquo; 那妥了!rdquo; 猫妖拍着爪子兴奋的打断它。 规则被卡了一下,迟疑着:怎么个hellip;hellip;妥了?rdquo; 猫妖认真说:脾气温和、性情儒雅,普通人类、身娇体弱,这意味着什么?rdquo; 规则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艰难道:什么?rdquo; 当然是好欺负了。rdquo;猫妖踮着软嫩嫩的小肉垫,理所当然道: 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轻松让他拜倒在我的美貌和强大之下,从此以后踩在他脑袋上让他往东不敢往西,说南不敢指北,他就是任劳任怨伺候我的忠心铲屎官,我想干嘛就干嘛,啧啧,想想就美滋滋。rdquo; 规则眼前一黑。 完了,她果然是被上个位面带坏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rdquo;规则捂心控诉:你以前只想着甜甜蜜蜜谈恋爱的,现在怎么都变成怎么欺负压榨男朋友了。rdquo; 猫妖摆摆爪子,一脸淡定:新世界的大门打开过了,我当然已经不是原来傻白甜的我了,现在的我,霸道超凶冷傲猫妖老祖宗,懂?rdquo; 规则沉重的打开人设板,看着信息板上猫妖的爆娇傻白甜人设,又看了看摇着尾巴颠颠跑的猫妖,心中一动,那已经沉到谷底的心又慢慢升上来。 咦,好像也没有很崩人设啊,透过皮囊看本质,还是那副又傻又好骗的样子。 可以,这很可以。 hellip;hellip; 公寓的大门被慢慢拧开,开门时发出一声轻响,在沙发上等着等着都睡着了的郭昊猛的惊醒,蹭的弹起来,抹了一把嘴边确定没流口水,立马哎呦哎呦冲着慢悠悠走进来的男人冲过去: 我的宋老师啊,您老人家这又是哪儿去了,你不知道导演给我打电话说你直接从片场没了人影儿的时候我有多着急,这戏服都没换下呢有什么急事儿非得去办啊,这要是被狗仔拍着了hellip;hellip;rdquo; 宋景修不理后面絮絮叨叨的经纪人,慢条斯理把身上的黑袍脱下来搭在沙发背上,走进卧室反手就关上门,把紧跟着就要进去的郭昊堵个正着,他惊魂未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习以为常的拍着门念叨: 宋老师啊,您怎么也得跟我说一声啊,我这还得给导演那边打招呼呢,是谁让您不痛快了?还是吴坤那小子又来挑事儿了?您跟我说说,我明天就找他们算账去,小年轻的靠着一张好脸皮子才演了几场戏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宋老师还是您脾气太好了,要我说巴拉巴拉hellip;hellip;rdquo; 宋景修推门出来,绕过喋喋不休的郭昊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端着玻璃杯喝了两口,忽然一声轻笑。 郭昊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惊疑不定看着宋景修,小心翼翼凑过来:宋老师,您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可得说出来,气坏了自己不值当啊。rdquo; 郭昊。rdquo;宋景修不接他的话茬儿,懒散的转着水杯,低缓的嗓音带着笑意,慢悠悠说:今儿晚上,我遇见了一个挺可爱的小东西。rdquo; 郭昊更加怀疑宋景修被气疯了。 天可怜见的,我们面热心冷的宋老师什么时候说过可爱这两个字儿?还笑的那么认真? 不行,这真是越想越让人毛骨悚然。 他迟疑着问:您说的小东西,是什么呀?rdquo; -- 第191页 宋景修笑而不语,水杯抵在唇边,微微润泽的淡色唇瓣微微翘起,似天生含笑。 就在这是,大门传来一声声急促的门铃,叮咚叮咚打破了一室安静。 郭昊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心里莫名。 宋景修的身份特殊,这套精挑细选的公寓买的极为隐蔽,宋景修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平日里顶多是他来,宋景修也从没有订外卖的习惯,这大半夜的是谁来按门铃啊? 郭昊怀疑是狗仔尾随着来了,犹豫的看向宋景修,却见他不知何时抬起头,定定看着大门,似乎预料到了什么,眉眼慢慢弯起浅浅的笑纹。 去开门吧。rdquo; 他放下水杯,屈指扣了扣明净的琉璃吧台面,声音颇为愉悦:既然是缘分,谁能拦得住呢。rdquo; 第71章 影帝大佬(二) 郭昊被宋景修笑得浑身发寒。 太奇怪了, 宋老师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不敢违背宋景修的意思, 慢吞吞地蹭到门口, 先从猫眼里往外看了看, 随即一个哆嗦。 他惊恐的转过脸,结巴道:宋hellip;宋老师,外面没hellip;hellip;没人啊?rdquo; 门铃还在响个不停,一声声活像催魂, 吓得他一身冷汗, 满脑子夜半鬼故事往外冒,几乎就要夺路而逃。 不是鬼。rdquo; 宋景修慢悠悠走到沙发前,把那身黑袍挽在臂弯, 他散漫一笑:开门吧, 不吓人的。rdquo; 郭昊咽了咽口水,眼见着宋景修转过身往房间里走,颤着手拿开门链,握着门把手深呼吸了好半响, 才鼓足勇气拉开门。 一拉开门, 看见空空荡荡的门外,郭昊心里就是一凉。 没说的,这肯定是撞鬼了。 也不知道这鬼还有没有点理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他可没做过亏心事,怎么也不该被鬼惦记啊。 他僵在原地,只觉得走廊里的冷风一阵阵往脸上打, 顺着面皮往下,连脚都是凉飕飕的,仿佛有一只手在拨弄他hellip;咦咦咦? 郭昊一卡一卡的低下头,正对上一双漂亮的金色竖瞳。 雪团一样的小白猫正蹲坐在地上,蓬松柔软的大尾巴甩啊甩,一双被金色纹路勾勒上挑的大圆眼睛看着他,却一点都不乖巧软萌,而是满满的鄙视。 郭昊呆呆看着她,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仔细看。 日哦,真的是在鄙视他! 小白猫看他发呆,不爽的又用前爪去拍他的腿,别说小小一只,力气还挺大,郭昊呲着牙退了两步,正好让开大门,小白猫立刻站起来,趾高气昂的就绕过他走进去。 哎,哎。rdquo;郭昊一个没留神就让它跑进屋里去,赶紧转身去追:没说让你进啊,不能进啊,哎,小猫小猫你停一下。rdquo; 居然对它一只猫说人话,这个小弟也是不太聪明的亚子。 猫妖心里更加鄙视,又忍不住惆怅,果然这个世界上每个大哥的烦恼都是一样的,能有一个贴心懂事又机智的小弟是个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儿。 猫妖不理会后面人的大呼小叫,灵巧躲开他抓来的手,挑剔的环顾着自己的新家。 这是一套大平层,约莫两百多个平米却只是个一居室,所以格局分配的极为宽敞大气,装修的也简洁清爽,没有花哨复杂的花纹设计,但装饰摆件都颇有讲究,放眼一看就觉得很舒服。 猫妖大概看了一圈,觉得还可以,轻轻一跳直接跳到米白色北欧风的布艺沙发上,看着对面明净大气的落地窗矜持的点点头,小爪子动了动,又踩了踩,咦,这个软绵绵的触感也不错哎~ 猫妖低下头,慢吞吞又踩了两下柔软的沙发垫,眼神渐渐明亮hellip;hellip; 不要啊mdash;mdash;rdquo; 郭昊撕心裂肺的惨叫。 猫掉毛也就算了,要是还抓挠坏了沙发,他怎么对宋老师交代! 怎么了?rdquo; 伴随着轻轻的推门声,宋景修走出来,猫妖又慢吞吞收回自己已经蠢蠢欲动的尖指甲,扭头看过去,眼睛一下子亮闪闪。 走出来的男人身材修长高大,穿着柔软修身的家居棉服,勾勒出的宽肩窄腰大长腿一点不输杂志上的顶级男模。 他的容貌清俊细致,脸部线条柔和,天生一双极少见的睡凤眼,垂下的眼睑遮住小半个瞳孔、眼尾却极狭长潋滟,显得很是慵懒随性,薄唇颜色浅淡、惯性的微微上翘,整张脸就显得极为温和舒淡,一身成熟又儒雅的书卷气,宛如春风拂面,让人恍惚听见花开的声音。 猫妖呆呆看着他,心脏怦怦直跳。 完了,是心动的声音。 这就是我想要的hellip;rdquo;她用做梦般的荡漾语气:温柔,善良,平和大气、温文尔雅、贤夫良爹。rdquo; 没有黑化,没有病娇,没有相爱相杀小黑屋,只有把她捧在手心上温柔的供养~ 可以了,该醒了。rdquo;规则无情的叫醒了她:人设端稳了,千年妖王的B格不能崩。rdquo; 她撇了撇嘴。 唉,这个条不解风情的单身狗,果然是不懂她们猫科动物的细腻心肠。 宋老师,您看这hellip;rdquo;郭昊欲哭无泪。 宋景修看见沙发上的小白猫,似乎有些惊讶,脚步顿了一下,又慢慢走过来。 -- 第192页 猫妖看着缓步走来的男人,矜持的蹲坐在沙发上,腰板挺的笔直,柔软的毛尾巴以一个端庄的姿势遮住小屁屁,一看就是猫中贵族小仙女,与等闲沙雕傻猫绝不可同日而语。 宋景修走过来,猫妖仰着小脑袋看他,那边的不聪明小弟还在絮絮叨叨:宋老师我真的拦了,但这只猫动作特别灵敏,我硬是没抓住它,它还特别聪明,跟成精了似的,刚才还瞪我,还推开我自己进门来的hellip;rdquo; 宋景修走到沙发前,慢慢蹲下,与小白猫平视,低低一笑:是么?rdquo; 他离得很近,那张清隽俊美的脸在她眼中分毫毕现,皮肤也颇为白皙细腻,连毛孔都看不见,保养的不像是一个年近而立的男人,但眼角淡淡的笑纹却透露出岁月的平和魅力。 猫妖身形绷得更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舐了一下嘴唇。 宋景修轻笑一声,慢慢伸出手像是要摸摸她,郭昊连忙上来阻止:不行啊宋老师,这小猫外面跑来的,也不知道打没打疫苗,我瞅着性子挺野,万一挠您一下麻烦可大了。rdquo; 猫妖一听就不乐意了。 这个小弟肿末回事,竟然质疑她堂堂妖王会挠人,还打疫苗,简直笑话!她统御一方上千年,从来没打过疫苗! 她冷飕飕的眼神就往郭昊那边看,尖锐的指甲伸出来,凶狠的挠了挠爪下的布料。 郭昊被她吓了一条,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又眼睁睁看着那从法国精心运来的高奢沙发被撕得开线,绝望的惨叫一声。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猫科动物有毒! 宋景修看着,倒没有生气,笑意反而更浓。 小东西气性的确不小,你也少说两句,别招惹她了。rdquo; 他对郭昊说了一句,看着小白猫,声音轻柔:小东西,你从哪儿来的,来我家做什么。rdquo; 这还用说么。 猫妖冷傲的抬了抬下巴:当然是恩赐你这个平凡人类一个给妖王做铲屎官的机会。 小白猫的肢体语言表现得淋漓尽致,宋景修低低笑了,他朝着她伸出手,掌心朝上,慢慢说:住在这里可以,但是你要听话,知道么?rdquo; 猫妖一声冷笑,看着他的小眼神很睥睨。 她堂堂妖王,凭什么听他一个人类的话?! 宋景修微微蹙了蹙眉。 他蹙眉的样子也和别的男人不同,并不刚硬冷酷,看在她眼里竟然莫名有那么一点病弱又无奈的意味,看得她心尖一颤,抑制不住想伸出小爪爪为他抚平眉宇间的愁绪。 尤其想到让他这么发愁的是自己,顿时觉得不可饶恕。 猫妖压住自己蠢蠢欲动的爪子,心里不禁动摇了。 自己的铲屎官,自己当然得宠着了,大不了先假装顺着他呗,等慢慢的他习惯伺候她了,这些话不也就是说说的么。 这么想着,她慢吞吞点了点头。 宋景修一下子笑起来,眉眼极为温润疏朗,看的她心里也很是高兴。 唉,男人就是这样,特别好哄,嗯,省心,不错。 握一下手。rdquo;宋景修慢悠悠道:答应了就要做到,如果出尔反尔的话,是要受到惩罚的。rdquo; 猫妖矜持的伸出爪爪在他宽厚温热的掌心搭了搭。 惩罚,呵,笑话,妖王纵横天下几百年只教训过别人。 不过她的尾巴却压不住兴奋的狂摇。 哦哦,手心好暖、手掌好宽厚,阖起手的时候正把小爪爪稳稳的包起来呢。 它尖尖的指甲无意间在他掌心勾了一下,细致的皮肉上泛出一点白痕,他指尖微微蜷了蜷,笑的毫无异样。 郭昊在后面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直到宋景修站起来,他才结结巴巴:宋老师,您要养这猫啊。rdquo; 宋景修散漫嗯rdquo;了一声。 郭昊纠结的看着小白猫。 这小白猫长得奇怪,也看不出品种,一身皮毛油光水滑、白的跟雪似的,像是被主人精心养着的,但那性格那么霸道桀骜,又像是野猫的凶悍性子。 宋老师决定的事儿,他自知肯定是劝不动了,就说:宋老师,那我先带它去宠物医院打个疫苗查查身体吧,如果没问题再给您送过来。rdquo; 猫妖心里呵呵,盯着郭昊,慢吞吞伸出尖锐的爪子,慢条斯理的舐过,指甲上闪着猎猎寒光,杀气十足。 郭昊刚要上前的步子又退了回去,惊恐地抱住自己。 宋景修说:不用了,这些我来做吧。rdquo; 猫妖立刻瞪着他。 男人,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宋景修没看她,而是冲郭昊道:明天给导演那里请一天假,就说我有点急事儿,后天再回剧组。rdquo; 不待郭昊说话,他又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rdquo; 于是郭昊就委委屈屈被他礼貌的轰走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家里也没有任何猫的用具,宋景修在沙发上铺上绵软的羽绒被,圈出来一个柔软的小窝,然后冲稳稳站在一边的猫妖道:你今天睡这儿。rdquo; 猫妖的小眼神往旁边的卧室瞟。 宋景修站起来要回屋,猫妖立刻跳下来,颠颠跟着他往卧室走。 宋景修在门口顿住,转过身看见一脸高傲的猫妖。 -- 第193页 刚才才说过要听话的。rdquo;他弯下腰,伸手轻轻压在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上,猫妖浑身一僵,一双尖尖的小耳朵动了动。 男人揉了揉她脑袋:乖乖睡在那儿,就不带你去宠物医院了,明天还给你订喜欢的玩具。rdquo; 哼,愚蠢的人类,以为她会被这些小利蛊惑么?! 猫妖冷傲的想着,下一瞬身体却腾空而起,宋景修直接把她抱起来,像抱孩子一样横着把小白猫抱在怀里。 猫妖呆滞的靠着他坚实的胸膛,能听见他沉静又平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宋景修把僵硬的猫抱到沙发上,小小一只立刻陷进柔软的羽绒被里,她无意识的踩了两下爪爪,被他拿起来宠爱的捏了捏。 猫妖晕乎乎的都快忘了东南西北了。 等她恍惚着回过神来,屋子里的灯已经全黑了,宋景修也早没影儿了。 她下意识看向紧闭的卧室大门。 规则冷酷道:已经锁了。rdquo; 猫妖不甘不愿的趴回被子里。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rdquo;她陷入了深深的疑惑,这和她想象的剧情发展不太一样。 从你身上我总是能深刻明白一个道理。rdquo;规则沧桑道:一个人的出息是有上限的,而你,注定已经攀到了你自己的巅峰,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不用对自己太苛责。rdquo; 猫妖若有所思了一会儿:hellip;hellip;你是在讽刺我?rdquo; 不是。rdquo;规则斩钉截铁:我是在真诚的告诉你,我的朋友,你要对自己好一点。rdquo; 猫妖呵呵了,信它才有鬼。 管你说什么。rdquo;她意气风发的握爪:明天晚上,我一定要住在他卧室里去!rdquo; hellip;hellip; 宋景修起的很早,明明只睡了四五个小时,在他脸上却不见丝毫疲惫倦怠。 他给自己倒了杯清水,转过头就看见小白猫窝在沙发被子堆里窥视他。 是真的窥视,全身都埋进去,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金色眸子,挑剔又打量的紧紧盯着他,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你醒的真早。rdquo; 宋景修放下水杯,走到她身边刚摸一下她的小脑袋,就被小肉爪拍开。 宋景修看了看被拍出小红爪印的手,失笑:这是怎么了?rdquo; 猫妖冷睨着他,心说自己昨天就是一时不察被美色所惑,今天吸取了教训,当然不会再中他的奸计。 宋景修看了她一会儿,轻笑两声,却直接转身走了。 猫妖迟疑了一下,探着脑袋看着他走进卧室里,好半响没出来。 难道是生气了? 她跳下沙发,颠颠的刚往卧室里跑,宋景修这时又走出来,恰在她扑进去之前及时的把房门关上。 猫妖:hellip;hellip;喵喵喵!rdquo; 她气的一口咬在宋景修的裤腿上,还恶狠狠的撕扯两下,转瞬间把他的裤腿撕得破烂,白皙精瘦的脚踝和小腿都露出。 宋景修蹙眉,低头看她。 猫妖毫无愧疚的回瞪他,看起来凶的要命。 宋景修把笔记本电脑腾在一只手上,弯下腰直接用另一只手抱起她。 他坚实修长的小臂正好环在她肉乎乎的软肚子上,猫妖一个愣神,就松开嘴被他抱起来。 宋景修一手拿猫一手拿电脑,看起来却很是轻松。 他把电脑放在吧台上,把猫抱在怀里,在小猫眼神飘忽不知所措的时候,低声斥责:不可以咬衣服、也不能挠沙发,不可以破坏家具。rdquo; 妖王高高在上这么多年还没被人命令过,当即一身毛就炸起来,回身就要咬这个胆大妄为的辣鸡人类,宋景修却直接捏住她后颈肉,另一只手从她的后脑一路揉到蓬松的大尾巴,生生把她炸起的毛都按回去。 想抓挠就给你买玩具。rdquo;他直接点开最著名的几家宠物用品旗舰店页面:想要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破坏别的东西。rdquo; 琳琅满目的猫咪用品直接晃花了猫妖的眼,荒山里睡了几百年的老祖宗哪见过这等奢靡架势,她愣愣看着电脑屏幕,绷紧的身形慢慢放松下来,宋景修趁机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毛茸茸的脑袋顶,懒洋洋道: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rdquo; 猫妖舐了舐嘴角,迟疑了一下,觉得这不太合适,但又想到这是自己的铲屎官,伺候她天经地义合情合理,当即昂起了小脑袋,举起爪子对着屏幕指指点点。 猫妖是真一点不客气,看着哪个好看就要哪个,宋景修看着评价还不错的就加进购物车,评价差一点的就挑个类似的但是质量更好的给她。 在这过程中,他一直抱着小白猫,时不时就慢悠悠捏一捏她的爪爪,不着痕迹顺一顺她蓬松柔滑的尾巴毛。 猫妖买的兴起,那叫一个一心一意,看在铲屎官花钱的份儿上,连他时不时的动手动脚都无所谓了,于是表现出来异常的乖巧柔顺。 一人一猫对这次扫购都非常满意。 等东西选齐了,宋景修点了结算,对上面显示出的惊人的数字视若无睹,反倒是猫妖看了,心里有点发虚。 照这个架势,感觉要不了多久就会榨光了铲屎官啊。 -- 第194页 希望在那之前小弟能找过来,总裁什么的好像还挺有钱的,到时候她养铲屎官,也让他想买啥就买啥,至于他的工作,当然是只用伺候她就够了。 宋景修关掉页面,电脑右下端却弹出来一个小页面,上面用黑色的大字写着: 震惊!金花奖影帝片场耍大牌,无故退戏霸凌后辈mdash;mdash;宋影帝真实为人曝光!rdquo; 第72章 影帝大佬(三) 《震惊!金百花影帝竟然对当红小鲜肉做出这种事mdash;mdash;》 《宋影帝片场霸凌吴小公子, 宋影帝人设崩塌!》 《侃一侃宋影帝历年耍大牌行为锦集!》 页面上洋洋洒洒列满了宋影帝与吴小公子的名字, 各种戳人眼球的夸张用词堆砌。 宋景修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要关上电脑, 猫妖却拦住他。 她伸出爪按在他握着鼠标的手,点开最上面那条的挂着热搜rdquo;标签的网页标题, 瞬间满满当当的图文并茂展现在两人眼前。 这是一家名气不显的娱乐小报,说是暗中采访了正在紧张拍摄中的《烽火》剧组工作人员得知了宋景修与吴坤之间的不对付。 我们都知道,吴坤凭借古装偶像剧《锦绣山河》丞相府中二公子一角一夜爆红, 被广大粉丝亲切的称为吴小公子, 后来又主演多部大火青春偶像剧, 年纪虽小, 却已经被誉为新四小天王, 堪称顶级流量。 而宋影帝呢, 科班出身、年少成名,拿奖拿到手软,但是参演过的作品不过寥寥, 且大多是客串或重要配角而不是主角, 这就要说到我们宋影帝一个至今骇人听闻的拍戏要求mdash;mdash;不拍爱情戏。 是的, 大家没有听错, 不是不拍床戏,不是不拍吻戏,是根本不接感情戏mdash;mdash;任何感情戏!rdquo; 猫妖转过头来看他。 宋景修没有看新闻,而是一直在看她,见她扭过头来,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专注的看着他,弯了弯唇,揉着她毛软的圆脑袋:这么多字,你看得懂吗。rdquo; 大胆铲屎官,居然敢瞧不起她! 猫妖哼哼两声,拍开他的手继续看。 作为一个演员,不拍感情戏这个要求显然是不符合职业道德的、在如今以爱情为主导的影视市场上也是格格不入的,这也就导致宋景修虽然名声在外、演技出色,但能接到的戏寥寥无几,这些年发展不温不火,眼看就即将被吴坤这种人气一流的顶流新人超越,显然宋影帝心里并不痛快,所以才有了这次的霸凌事件。rdquo; 写这份稿子的人显然很有功底,循序渐进、侃侃而谈,口吻乍一看也非常理智公正,但字里行间里又隐藏着极深的偏向性。 据悉,昨天下午宋景修与吴坤在片场就剧本问题发生争执,吴坤主动虚心请教,宋影帝似乎态度不佳,两人之间好像有些不愉快。rdquo; 下面配上一张图片,左边是慵懒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宋景修,右边是站着的脸色抑郁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吴坤。 这张图乍一看,怎么都是宋景修欺负吴坤的样子。 傍晚时分,在拍夜戏之前,吴坤主动请教导演问题,连晚饭都没吃只为钻研演技,但导演让人找宋影帝说戏时,宋影帝却早已从片场离开,至今未归。rdquo; 又附了张图,是吴坤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导演张凯身边,张凯正在用手势给他讲戏,吴坤神色恭敬,还拿着个小笔记本记要点,认真学习的态度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与之相对的,对那位不见人影的宋影帝,大部分人心里的感官必然会下滑。 娱乐圈里,捧一踩一,现在很显然,吴坤就是在踩着宋景修上位了。 猫妖狠狠的一拍桌垫。 她家铲屎官是多么温和又与世无争的一个人,根本就不像新闻里说的那样会欺负人!况且谁说在片场拍戏就不能请假了,他特意挑的没戏的晚上回来办事儿,被这个破报道一说就成了不敬业耍大牌了。 她烦躁的在吧台前走来走去,高高竖起的猫尾巴烦躁的急速摇摆着,盯着屏幕的眼神异常凶狠,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将它撕碎。 宋景修漫不经心把小报内容大致浏览一遍,一低头就看见小白猫烦躁的绕着圈,炸起来的尾巴毛一下一下划过他手臂,隐约有被钢针划过的锋利触感。 他弯了弯唇,伸手摸了摸她后背的软毛:我都没气,你气什么,乖乖,不气了。rdquo; 猫妖不开心的咬住他的手,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他。 就是你这个不争不抢的好脾气才让人家踩着你的肩膀乱来,居然这样还不生气,那你等着这些渣渣得寸进尺,说不定将来会出什么幺蛾子再欺负你呢! 她虽然咬着他的手,但是知道他是柔弱的人类,用力很小,一点也不疼,他顺势张开手,手指朝上慢慢摩挲她毛茸茸的小脸。 恰在这时,他手边的手机响起来。 宋景修专心揉着自家小白猫,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接通,随口:是我。rdquo; 宋老师hellip;hellip;rdquo; 手机那端传来郭昊中气不足的声音,他先若无其事扯了几句早饭吃了么rdquo;剧本背好了么rdquo;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才不动声色问:宋老师最近没上网吧。rdquo; 郭昊本来是并没有很害怕的,因为他知道宋景修不常上网,别说微博了,连微信QQ都很少上,天天就是看看书跑跑步,整个人作息异常老干部。 -- 第195页 直到他听见宋景修平静说:刚才上网买了一些猫咪用品,已经让他们加急送到你那里去了。rdquo; 咕咚。rdquo; 猫妖耳朵动了动,清晰听见那边郭昊紧张咽唾沫的声音。 宋景修还嫌不够,又笑了一声:网上的报道我已经看见了,如果你想说这个的话。rdquo; 郭昊欲哭无泪。 宋老师,是我的错,我没想到这个吴坤这么大胆子,想红想疯了,竟然想踩您上位。rdquo;郭昊咬牙切齿: 我已经和他的经纪人联系过了,他们已经在撤新闻了,会尽快出一个声明还您清白,这家小报我们也在走法律程序,要它为造谣赔的底都不剩!这个吴坤我也会收拾他,我会让他亲自在网上向您道歉。rdquo; 嗯,这些你看着办吧。rdquo;宋景修不置可否,却又嘱咐了一句:那些用具送到你那里,立刻给我运过来。rdquo; 郭昊实在不明白宋景修为什么对那只白猫那么上心,被拉踩被挑衅无所谓,反而是猫的那点事儿悉心惦记着,以前也从不见他喜欢宠物啊,难道是因为那只格外的野?! 宋老师的心思他不敢揣度,连声应好,又一再不放心的劝他不要为这种小事儿生气,然后才挂了电话。 宋景修放下手机,发现小猫在定定看着他。 你的东西下午就能送过来。rdquo; 猫妖已经松开嘴,他顺势把手拿出来,轻轻揉她脖颈那一圈毛,把小白猫揉的那叫一个身心舒畅,顺着力道抬起脑袋,懒洋洋的眯起眼睛。 你要吃点东西吗?rdquo; 家里是没有猫粮的,要吃自然得吃猫饭。 宋景修起身打开冰箱门看了看,猫妖正被揉的欢快,人走了还有些意犹未尽,遗憾的舐了舐自己的嘴唇,懒洋洋的跟着走过去,尾巴高兴的翘得老高。 冰箱里的食材倒是不少,宋景修看了看,拿出些蛋肉和肝脏来,按照手机上的步骤和比例加在一起,放进搅拌机里搅成肉泥,再放上锅蒸,最后盛出来摆在吧台上,推到她面前:尝一尝。rdquo; 妖是不用吃饭的,因为她们不需要从中获取能量,但是好吃的饭谁不爱吃呢。 猫妖看着眼前这一坨,好半天没动,宋景修也不强求,转过身给自己做早餐。 见他不看自己了,猫妖才慢吞吞的低头嗅了嗅。 闻着味道hellip;hellip;还行? 她迟疑的吃了一口,新鲜的肉的香气填满了整个口腔,口感也非常细腻。 猫饭没有盐,但是这咸度对于猫的身体来说刚刚好。 对于沉睡了几百年、成精了几千年的猫妖来说,吃这样正常的猫饭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她一口一口吃着,小脸埋在碗里,眼睛却一直盯着宋景修。 他正在给自己煎鸡蛋,动作娴熟自然,伴随着渐渐溢散开的油香和鸡蛋香气,修长又宽阔的背影,在晴朗的日光下显得非常温暖。 是的,温暖。 是在她的记忆中已经很久远的、属于家的味道。 她呆呆看着他,连黏在嘴边的肉泥都忘了舐干净。 直到宋景修端着煎蛋煎肠和烤面包转过身,看见她,一下子就笑了。 都吃到嘴上了。rdquo;他自然的用纸巾给她把嘴擦干净,没有一点点嫌弃,又揉了揉她的耳朵,然后把自己的盘子放在她对面,拉开椅子慢条斯理吃起来。 猫妖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慢吞吞低下头去继续吃自己的饭。 一人一猫相对着吃完饭,宋景修把盘子都打理干净放进洗碗机里,然后坐在沙发上拿起书。 小白猫也慢悠悠跟过来,蹲坐在他旁边,小尾巴矜持的往上翘,坐姿非常端庄。 宋景修看了看她,把书放下,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上立刻亮起色彩斑斓的画面。 过来这边。rdquo;他冲她招招手。 猫妖又往他这边挪了挪,尾巴擦过他手臂,转了一圈在他手边趴下来。 宋景修伸出手臂环着她,一下一下顺她的脊背,揉得力道刚刚好,小白猫舒服的眯起眼,慵懒的蹬了蹬腿,白白软软的爪子正搭在他腿上,爪子尖轻轻勾着他裤子绵软的布料。 男人的手微微一顿,慢慢低下头看着她,眸色潋滟含笑。 修长的指骨蹭了蹭她软趴趴搭下来的耳朵尖,她懒洋洋的动了动耳朵,歪着小脑袋蹭了蹭他,温热的吐息打在他劲瘦的手腕上,他的肌肉一点点绷紧,动作却仍是那么轻柔,一切都不动声色。 真是招人疼的小东西。 低不可察的呢喃含在他唇齿间,消弭于无形。 郭昊下午就过来了,带着一大车的猫咪用品。 他指挥着助理们,忙上忙下把东西搬进客厅摆好。 宋景修环胸倚在门边,小白猫蹲坐在他脚边,小脑袋昂得高高的,一脸高傲桀骜,左边支起的前腿若有若无贴着男人的脚踝,小爪子踩在他干净的拖鞋上,黏得那叫一个紧。 郭昊扭头看见他们俩,当时就觉得自己牙疼。 真是活久见,他看他俩都生生看出漫天撒狗粮的味道。 宋老师,您看这样行么?rdquo; 众人收拾好让开地方,宋景修往前走,小白猫颠颠跟在旁边。 -- 第196页 宋景修大致打量着,觉得还可以,低头问小猫:你喜欢吗?rdquo; 这还有什么不喜欢的。 郭昊心里默默吐槽着:瞧瞧那羽绒做的公主婴儿床,纯实木的大型猫爬架,还有抓挠板梳毛器hellip;hellip;生生把这么大一个客厅占了小半,这真是比人过得还舒服。 小白猫看了一圈,也觉得不错,矜持的点点头。 郭昊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宋老师,您忘了买食盆水盆和猫砂盆了,我给您添上了,都是质量最好的。rdquo;说着他指了指角落里那几样精致的小盆。 猫妖一看立刻就炸了。 辣鸡人类,妖王才不需要猫砂盆!我等仙女猫从来不上厕所! 宋景修眼疾手快一弯腰,正把要冲着郭昊扑过去的小白猫抱了个满怀,他安抚的揉她脖子:买就买了,不用就行了,不生气了啊。rdquo; 小白猫在他怀里冲着郭昊张牙舞爪,凶得郭昊都快哭了。 这猫到底有什么好,也就长得软萌可爱,脾气跟个小暴君似的,宋老师到底是怎么受得住的。 宋老师,咱们是今儿晚上回剧组么?rdquo;郭昊小心的站到沙发后面才问道:那这猫怎么办啊,我找一家靠谱的寄养公司先给照顾着吧。rdquo; 不出所料,小白猫看着他的眼神更凶狠了,郭昊绝对相信,要不是她正被宋老师抱着,那真是分分钟一爪子挠得他怀疑人生。 宋景修说:不用,我带着她一起去。rdquo; 他垂眸看着小白猫,微微一笑:她很乖的,乖孩子可以被带去剧组。rdquo; 凶神恶煞的小白猫浑身一僵,一身炸起的毛慢慢软下来,又乖成一只蓬松团子,睁着水润润的大眼睛看他。 郭昊迟疑了一下:宋老师,那边吴坤刚挑起的事儿,现在好多人盯着您,说不定又招来非议,要不先别带了吧。rdquo; 没关系。rdquo;宋景修捏了捏小白猫的尖耳朵,淡淡道:不会有事的。rdquo; 郭昊看着他平静的神色,就不说话了。 宋老师的深浅,这么多年,他这个所有人眼中都是最亲近最了解的人,却也从没摸清过。 但是他无比坚定的相信,宋老师决定的事,就一定不会有问题。 等天黑了,一行人要前往剧组扎营地。 猫妖不喜欢猫包,怎么哄也不往猫包里跳,宋景修倒也好说话,冲她伸出手臂:来,我抱你。rdquo; 这次小白猫不装聋了,颠颠跑到他脚边,轻轻一跃就跳进他怀里。 旁边的助理小妹都看呆了,喃喃着:早知道猫跳跃能力强,竟然这么厉害。rdquo; 郭昊紧张的看着她:宋老师,还是别了吧,这一路上不得沉啊,而且万一她上厕所hellip;hellip;rdquo; 宋景修都有点怀疑自己这个经纪人的脑子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爱作死的人?屡教不改,乐此不疲? 他按住气到要杀人的小白猫,直接坐进车里,只留下一句你坐后面那辆。rdquo;就干脆利落把车门关上。 郭昊一脸茫然的挠了挠头。 剧组最近在郊区取景,不到两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剧组包下的酒店。 商务车慢慢停下,宋景修抱着猫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大厅,大厅里灯火辉煌,正有不少人等着。 除了剧组的副导演、场务,还有另一群气场凛然的人,被簇拥在最中间的两人,英俊年轻的青年环胸懒洋洋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一个一身职业装、面色冷肃的中年女人。 郭昊看见他们,立刻黑了脸。 大晚上的怎么个意思,要来杠啊,一点眼力见儿没有。rdquo;他冷冷的呸了两声,挡在宋景修面前:宋老师,您等着,让我教训教训他们天高地厚。rdquo; 宋景修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压了压怀里的小猫脑袋。 正说着,那边众人也看见了他们,中年女人当即踩着高跟鞋,越过其他人昂首阔步往这边走来mdash;mdash; 第73章 影帝大佬(四) 见中年女人大步往这边走, 郭昊就像护着鸡仔的母鸡死死挡在宋景修前面,昂着下巴冷冷道:张芸, 你们别不识抬举, 宋老师脾气好不与你们认真计较, 但你们也得有点自知之明。rdquo; 中年女人一走过来, 坐在沙发上的吴坤也不情不愿站起来, 踱着步往这边走,那些保镖助理一大帮子人簇拥而来,看着就气势汹汹,与轻装简行的宋景修一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原本懒洋洋趴在男人怀里的猫妖眯了眯眼,慢慢站起来,一双金色竖瞳紧紧盯着对面的人, 眼底划过冷光。 她的铲屎官太仁善了,这些人就蹬鼻子上脸,她简直不能想象之前那些年没有她, 他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会不会也经常被人这么欺负,自己还不以为然、不觉得委屈。 但是她不行。 从此以后有她在,她会护着他,再也不会让他受委屈。 小白猫的尾巴开始往两边摆动, 速度越来越快, 柔软的长毛渐渐尖利,一下又一下扫过他的手臂,尽是蓄势待发的锋芒和杀意。 宋景修垂眸看她, 唇角轻轻勾了勾。 他用手顺着她的脑袋往下摸,摸过蓬松的大毛尾巴,直摸到细软的小尾巴尖。 猫妖被他摸得浑身一颤,生生没了脾气。 -- 第197页 她扭过头去看他,眼神有点气、又有点哀怨,像是在骂他拖后腿,把她的气势都弄没了。 宋景修温温笑着,低头在她脑袋顶亲了一下。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她脑袋,平时都是只碰一碰爪爪的。 他的嘴唇凉凉的,碰在脑袋顶上,拂出的气流却是温热的、微微湿润的,等他抬起头来,猫妖只觉得那一块皮毛都像烧着了一样。 妖王的那颗千年少女心,就这么不争气的跳了跳,整只猫都晕乎乎的,活像吸了猫薄荷。 宋老师。rdquo; 张芸终于走到了他们面前,她随意看一眼郭昊,直接冲着宋景修弯了弯腰:很抱歉宋老师,是我们的失误给您造成了困扰,我们已经在尽力补救了。rdquo; 不实的新闻和报道已经撤下来了,我们也对阿坤身边擅自泄密的工作人员进行了严厉的惩罚,那家小报也已经交给法务部处置,阿坤已经亲自在微博上澄清此事,对一切不实言论明确否决,承认了自己管教不善,也对您进行了书面道歉。rdquo; 这一段话单刀直入,金牌经纪人雷厉风行的作风彰显无遗。 郭昊没想到张芸会这么干脆利落的服输,态度还如此诚恳,让他满腔要喷的斗志和毒汁都生生被憋在那里不上不下,整张脸都涨红了,咳咳了好几声,瞬间落了对面一头的气场。 猫妖鄙视的看着他。 同样是经纪人,为什么她的铲屎官就摊上了这么不靠谱的。 张芸也冲着郭昊翻了个白眼,然后紧张的看着宋景修,等待着他的反应。 宋老师,您看这个处理还行么?rdquo; 宋景修的反应非常平淡。 他脸色毫无变化不说,像是没听见一样,还在给怀里的小猫顺毛。 张芸的神色有些许异样。 嗤。rdquo; 一旁冷眼旁观的吴坤突然嗤笑一声,凉凉开口:宋大影帝,我们已经很有诚意了,您就别不依不饶了呗。rdquo; 郭昊和张芸同时面色大变。 不待郭昊说话,张芸转身就是冷喝道:谁让你说话了,这是什么态度,立刻向宋老师道歉!rdquo; 吴坤双手插兜,神色有些不耐:张姐,差不多行了,我又不是您家的奴才,还没有点表达自己意见的自由了?rdquo; 他对张芸此次的处理态度并不满意。 是,他这次擅自找关系暗伤宋景修是莽撞了一点,但他也有数,找的都是好处置的小报社,只是试探试探,声势没闹大、也方便善后,不过是恶心恶心宋景修。 但是张芸可好,问都不问直接就让他撤回道歉,凭什么啊,他走到今天不过是资历差了宋景修一头,但论人气论商业价值哪点不比这个过气影帝强,他不知道一向精明干练的张芸这次是中了什么邪,非得让他对宋景修低三下四。 他配吗?! 吴坤桀骜不驯的态度刺在郭昊心里别提多恶心了,他也不暴怒了,反而冷静下来,看都没看吴坤,只是指着张芸,冷冷道: 张芸,你这是成心来恶心我们来了是吧,行,那咱们就走着瞧,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自我们宋老师出道到如今,所有得罪过我们宋老师的人是什么下场,你不是不清楚,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就试试吧,别说这胆大包天的毛头小子,就是你,还有你背后的嘉恒影业,看看你们加在一起,够不够来试一试这水的深浅。rdquo; 张芸悚然一惊。 她死死盯着郭昊,郭昊傲然仰了仰下巴,一脸冷笑。 他就是狐假虎威了,能怎么地! 她又去看宋景修。 宋景修微低着头,正在拨弄小白猫的小爪子,小白猫凶狠地看着她,呲牙咧嘴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咬上来,但是爪爪被不省心的铲屎官一直把玩着骚扰,整得她凶猛的气势都被生生磨没了,她生气得扭过头去就叼着他的手指磨牙发凶。 宋景修就低低的笑,抬着手指逗她,轻轻摇晃着手臂,用摇篮哄着婴儿一样,晃得她那垂下的蓬松的大尾巴一个劲儿的摇晃。 他们看着与对峙交锋的众人格格不入。 这种轻慢又寡淡的态度,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发自内心的漫不经心。 就像神不会在意人间的战火和争执,因为人间的一切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聊以解趣的休闲,闲时有的热闹便看,不喜欢了随手就可以将之抹去,但若是为此而认真、为之而费心,就显得异常可笑了。 张芸因为这个想法而浑身发寒。 她看着这个眉目清俊笑容温和的男人,却很难不想起曾经这个圈里发生过的,那些关于他的、极其隐秘而骇人的暗闻。 旁边的吴坤哈哈大笑,捂着肚子指着郭昊戏谑道:真是笑得我肚子疼,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当自己是一手遮天的上海青帮啊,天王老子最大,谁得罪你们就要消失,哈哈hellip;hellip;rdquo; 吴坤!rdquo; 张芸尖利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吴坤也被吓住了,怔怔看着张芸,然后头皮一阵发麻。 他从来没见过张芸那么难看的表情。 就是这一呆,张芸已经大步走过来,狠狠压着他的头冲着宋景修:给宋老师道歉。rdquo; 吴坤回过神来,刚要挣扎,就听张芸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冰冷道:吴坤,如果你现在还任性,那我和嘉恒会立刻和你解约,即使是你的王姐也救不了你。rdquo; -- 第198页 吴坤直接呆住,不可置信看着她。 他是被张芸看重一路带到如今的,这么多年了,哪怕他的地位与原来天差地别,张芸在他心里都是很有威慑的,况且自从他火了、又被王姐捧着,张芸对他的态度越来越纵容尊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过这么狠这么直接的话。 吴坤心里不服气,但是他再不服气也知道现在不能和张芸闹翻,所以张芸一用力,他也就不情不愿低下头,在张芸的连声催促下才勉强说:宋老师,对不起。rdquo; 说完,吴坤整张脸涨的通红。 现在大厅里不说人来人往,也有几十号人看着,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冲着宋景修道歉,被传出去这辈子都得低他一头。 郭昊冷哼一声。 张芸微微松了口气,又冲着宋景修诚挚道: 宋老师,真的很抱歉,这孩子还小,年少轻狂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和他计较。正好嘉恒今年在筹备一部冲海外三大的谍战电影,是陈老爷子亲自出山拍摄的,如果您有意,我回去就上达集团请您做主演,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您的为人我们也都是敬重的,一切都好商量。rdquo; 郭昊心里一动。 这个张芸也是下血本了,那部电影他最近也在打听,可以说是这些年最适合宋景修的片子了,只要能拿下来,以宋景修的演技肯定能获奖,有了那座奖杯的重量,不演感情戏rdquo;这个致命限制就能被大大弱化了。 郭昊征询的看向宋景修,这一次宋景修终于抬起头。 他淡淡看着张芸,却没提电影的话题,而是慢条斯理道:对我的经纪人客气一点,不要再让他费心。rdquo; 众人都是一怔。 张芸立刻说:好的宋老师,这种事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rdquo; 郭昊吸了吸鼻子,感动道:宋老师hellip;hellip;rdquo; 猫妖嫌弃的看着他,多大人了还要哭鼻子。 宋景修含笑揉了揉猫头,对一旁尴尬站着插不进话的副导演微微颔首,绕过众人走向电梯,郭昊和助理团队连忙跟上,一个个昂首挺胸穿过人群。 剩下的人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大厅气氛就很凝固了。 副导演看气氛尴尬,说了几句也赶快离开,最后诺大的大厅里就剩下吴坤张芸他们。 吴坤慢慢抬起头,双目泛红,一字一句:张姐,你得给我一个解释。rdquo; 张芸一直看着电梯门合拢,才松了一口气,扭过头来。 解释,你想要什么解释?rdquo;张芸严肃对吴坤中:我早就与你说过,不要招惹宋景修,你非不听,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宋景修他是你我惹不起的人。rdquo; 吴坤不服气:一个过气影帝,怎么就惹不起了,我有王姐撑腰,怕他一个无依无靠的?!rdquo; 谁跟你说他无依无靠。rdquo; 张芸看了看周围,拉着他压低声音:宋景修这个人水太深,咱们嘉恒惹不起,你王姐的玉辉集团也惹不起。rdquo; 吴坤瞪大了眼睛。 你也别不信,我只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外传。rdquo; 张芸深吸一口气:万知影业知道吧,前些年业内势力最大的娱乐集团,吃掉了当时最大的利益蛋糕,院线开遍全国、麾下的大腕无数,那时候咱们嘉恒也只能跟在后面吃点残羹剩饭,但如今呢,倒了,那么如日中天的大集团,一夜之间就倒了,董事长直接出车祸死了,国家介入调查,股价直接崩盘,一众高层和员工也跑的跑散的散。rdquo; 吴坤皱眉:那不是意外吗?集团利益链出了问题,又赶上董事长车祸,群龙无首才倒的。rdquo; 张芸冷笑:哪里来的那么多意外!是那时候宋景修刚拿下金百花,年纪轻轻名声在外,万知想让他演一部电影趁机扩大国内市场,但是宋景修不同意。 万知霸道,就暗中用了些龌龊手段,听说甚至动用了些东南亚那边的邪术,但根本没奏效,反而是董事长本人马上被爆出勾结境外势力暗杀同行、涉黑洗钱等等丑闻,在逃往海外的路上就出了车祸,诺大的家业一朝烟消云散。rdquo; 她深深盯着吴坤:除了万知,这样看似意外的事我还能给你数出来几件,身败名裂还是轻的,伤的死的也不是没有。宋景修看着温文尔雅好说话,但是如果你真的把他当成好捏的柿子,那万知就是你的先例。rdquo; 吴坤已经骇得说不出话,半响才哆哆嗦嗦:张hellip;张姐hellip;我hellip;rdquo; 张芸看着把他吓唬够了,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不用太害怕,宋景修性情寡淡,演戏对他来说只是玩玩,不管他到底真实身份是做什么的,有多么可怕的背景,只要你不继续作死得罪他,他不至于和我们这些小人物过不去。rdquo; 吴坤这次可不敢高傲自己是个人物了,心有余悸的点头:张姐,我都听您的。rdquo; 张芸满意的笑了笑。 这样也好,省得他行事越来越猖狂。 这世界上可怕的人太多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只会死的很惨。 hellip;hellip; 宋景修抱着猫进了自己的房间,郭昊还依依不舍跟在后面。 宋景修刚一放下小猫,小猫就颠颠跑到门边,抬起两只前爪把郭昊往外推。 -- 第199页 郭昊那么高的个子,被不到膝盖高的小小一只推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地上。 郭昊:hellip;rdquo; 不会有人比他更惨了,不会了。 宋老师mdash;mdash;rdquo;他欲哭无泪:您管管她吧。rdquo; 宋景修忍俊不禁。 助理们已经把公主猫窝给抬上来安装好,旁边还有猫爬架和梳毛器那些小物件,宋景修拍了拍猫窝顶上的小铃铛:过来,该睡觉了。rdquo; 猫妖高傲的瞥了郭昊一眼,颠颠跑回去,跳进猫窝里用爪子勾着铃铛玩。 宋景修笑看着她,眉目温柔。 猫妖被他看得怔住,慢慢挪过来,抬起前爪在他脸颊上摸了摸。 宋景修轻轻一笑,侧了侧脸,她的软白爪子落在他唇边,被他轻轻亲了一下。 猫妖一点点红了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毛尾巴开心的翘起来。 宋景修揉了揉她的尖耳朵,她软软蹭着他的手,踮起爪爪绕着他转,被揉的舒服极了,突然无比甜腻的喵rdquo;了一声。 宋景修一顿。 猫妖也被自己那一声吓了一跳,堂堂妖王怎么能发出这么羞耻的喵声! 她身形紧绷,眼神无比郑重又凶狠,昂首挺胸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只用余光紧紧盯着宋景修的反应。 宋景修眸色微微闪烁,意味不明看着她,等小白猫毛都快炸开时,却是笑了。 喵得真好听。rdquo;他宠爱的揉着她的软毛脖子,柔声道:我们乖乖,比所有猫都可爱。rdquo; 哼哼!她妖王才不是可爱呢,无知的人类,只会被表象迷惑,对妖王的强大一无所知。 猫妖斜着眼看他,宋景修弯腰在她眉心的金色花纹上亲了一下,猫妖又僵了一下,喵喵喵着用爪爪推他的脸。 这个铲屎官真是太不矜持了,仗着她脾气好天天动手动脚,也就是她宠着他,否则在九台山上,像他这种敢对妖王心怀不轨的分分钟碾成渣。 一人一猫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郭昊却觉得自己都快瞎了。 得,这两位他都惹不起,趁早溜了。 宋老师,我走了啊。rdquo; 郭昊招呼了一声,宋景修头都没抬,只散漫应了一声。 郭昊:hellip;rdquo;宋老师有了猫之后他果然是彻底失宠了么。 那宋老师早点休息啊,明天还要拍一天的戏呢。rdquo; 郭昊不甘心的又絮叨几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小白猫就从宋景修身边探出头来,威胁般的伸出爪子。 郭昊麻溜关门跑了。 没了电灯泡,小猫满意的蹦蹦跳跳,宋景修检查过猫窝没问题了,拍一拍她的头:休息了。rdquo; 猫妖不吭声,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咬住他的袖口,不让他走。 宋景修挑眉看她。 猫妖踢了踢猫窝,扒着他的手臂想往上爬。 宋景修用手按住小白猫,慢慢弯了弯唇:你想和我一起睡,嗯?rdquo; 第74章 影帝大佬(五) 小猫攀着他的胳膊往上爬, 两只后爪蹬在他小臂上,前爪勾着他的脖子,宋景修伸出另一条胳膊环着她怕她摔下去, 她就更得寸进尺了, 粉嫩嫩的肉垫拍在他脸上, 喵喵喵个不停。 想和我一起睡, 是吗?rdquo; 宋景修低下头,看着她那双清亮的金色竖瞳,微微勾唇,慢条斯理逗她:是不是, 嗯?rdquo; 小白猫看了他一会儿,长长的胡须一动一动, 像是想发脾气,但不知又想到什么,最后收敛了怒气,半响把脑袋蹭在他脸颊,喵的一声拉长了尾音,声音又甜又软, 把人的心都融化了。 柔软的长毛亲昵地蹭着脸, 小小一只温热的身体像个小火炉在他怀里。 宋景修垂眸看她撒娇, 冒尖的喉结缓缓上下滚动,无声无息。 怎么这么娇气。rdquo;他慢慢抚着她覆满软毛的背脊,指尖顺着纤细精致的骨骼轮廓勾勒,小白猫轻轻颤了一下, 抱着他的头胡乱蹭着。 好了好了。rdquo;他纵容又宠爱的拍了拍她,她听出其中妥协的意味,开心的翘起尾巴,圆溜溜的大眼睛闪闪发亮看着他。 宋景修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粉色的鼻头前。 猫妖怔了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迟疑了半响,试探着伸出舌头轻轻舐了一下。 宋景修刚想说话,一下子顿住。 他看着她的眼神瞬间无比幽邃晦涩。 猫妖呆呆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恢复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一点点笑弯了眼睛,狭长的凤眼眼角溢出潋滟的笑意。 他用微微润泽的指尖,爱昵的点了点她的小耳朵:小东西,怎么这么可爱。rdquo; 猫妖抖了抖耳朵,刚才隐约察觉的那一丝异样立刻被她抛在脑后。 和我进屋可以。rdquo;他揉捏着她的尖耳朵:但是你得带着你的猫窝,不许爬床,知道么?rdquo; 猫妖有点生气。 铲屎官怎么事儿那么多,她睡床怎么了,她又不脏,堂堂妖王身上妖气萦绕、纤尘不染,她都没嫌弃他一个人类满身尘杂细菌呢。 她不高兴的咬住他的手指头,他低低笑着,揉揉她脖子,把小白猫服侍的舒舒服服,喉咙里难以自抑的溢出咕噜噜的声音,到最后整一小只都软下来,懒洋洋侧躺在小窝上,粉嫩的肉垫一张一合,大尾巴甩啊甩。 -- 第200页 宋景修研究了一下猫窝,握住两边把猫窝连带猫一起抱起来,这重量并不轻,但他却神色轻松动作自然,让小白猫没察觉到任何不对。 剧组给他的是总统套房,主卧非常宽敞奢华,他把猫窝放在靠沙发那边,小猫跳下来,咬着猫窝垂下来的带子往床那边拽,颠颠跑得贼快。 宋景修倚在门边,环胸看着她闹腾,眸色温柔又包容。 猫妖把猫窝挪到床边,恨不得严丝合缝紧贴着才算满意,然后才跳到自己的猫窝里,挤进柔软的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定定看着他。 宋景修走过来看了看,给她顺了顺头上被蹭倒的毛,确认她趴好了,才关上床头灯。 一片黑暗中,小白猫的眼睛亮着灼眼的光。 她眯着眼睛,把自己过于明亮的圆眼睛遮掩一下,光明正大看着男人解开领口的扣子,站在床边的身形修长挺拔,被阴影笼罩着,像介于明暗交介处的神像。 她的爪子不受控的伸长出来,尾巴慢慢翘起,身形前倾,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舐了舐嘴唇,看着他慢悠悠的动作,难耐的用爪子挠了挠,柔软的布料瞬间撕裂开,声音大的有点吓人。 她一下子僵住。 夜深人静的,这声音宋景修自然也听见了,他转过身来,看见小白猫闭着眼睛,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小被子后面生生被尾巴顶起一大块。 小白猫还装模作样,以为自己没被发现。 他舐了舐后牙,忍住笑意,放下手走到猫窝前,站定。 小白猫浑身紧绷,脑袋上的毛都炸起来了,活像他只轻咳一声,她就能被惊得一跃而起,直接蹿得没影儿。 宋景修看着她,眸色似水波轻轻泛开涟漪,带着温温的笑意,轻缓的掩住眸底,深潭般的古朴幽邃。 猫妖紧张的等着,耳朵都压下来,心里默默念着:他没听见他没听见hellip; 她千年妖王,被当场抓住偷看男人,要面子不要的伐。 心里像有一根弦绷着,紧张的不行,猫妖好久没有过这样忐忑的心情了,想着想着,反而升起了脾气。 就看你怎么了,铲屎官的东西是她的,他也是她的,她就看!她怎么看都行! 猫妖愤愤想着,如果他敢调笑她,她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扑过去,把他压在床上一起睡,彻底看个够。 但是她胡思乱想着等了好半天,也没有等到男人说话,反而传来旁边床上的被子被轻轻掀开的悉悉索索声,然后一切都陷入安静。 猫妖愣了愣,又警惕等了一会儿,才慢吞吞把头探出去。 黑暗的视野对猫妖没有任何影响,她眯着眼环顾了一圈,最后定在床上,那里被子隆起,宋景修正对着天花板,被子盖到胸口,整个人的睡姿非常端正得体。 他闭着眼,呼吸清浅,侧脸温润俊美。 猫妖看了他好一会儿,他都一动不动。 好嘛,这就睡着了。 猫妖有些失望的把脑袋搭在前爪上。 人类就是弱鸡,那么大的撕裂声都没听见,在她们妖界,这早就被别的妖怪吃的渣都不剩了,唉,听说现在人世间也不太平,将来还得她多费心保护他。 算了,谁让这么多年她难得遇见这么一个顺眼的人呢,麻烦点就麻烦点吧。 猫妖看着他宁静平和的睡颜,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舐一舐爪子,舒舒服服的闭上眼也跟着睡觉。 第二天,刚凌晨四点多就传来阵阵嘈杂声,把警觉的猫妖生生吵醒了。 老祖宗已经很多年没被人吵醒过了。 猫妖带着一肚子起床气从猫窝里跳下来,气势汹汹就往外跑,门一推开,她直接撞在男人腿上。 小白猫抬起头,宋景修已经换好了一身衬衫长裤,披了一件修身的长风衣,垂下的衣角正好碰在她脊背上。 他垂眸看她,眉眼弯弯:大清早的,这么大脾气。rdquo; 猫妖顿时不好意思再生气了。 宋景修抓了一把猫粮,单膝蹲下捧在掌心喂它:剧组时间紧,做不了猫饭了,这是我让人从朋友家带来的,和市面上的猫粮味道不一样,你尝尝。rdquo; 猫妖矜持的蹲坐在地上,迟疑的探过去嗅了嗅。 市场上再好的猫粮都有这样那样的添加剂,普通猫吃不出来,老祖宗这嘴可叼得很,从来不吃,但是这猫粮不同,她闻着就觉得异常诱人。 她小口咬了一块儿,嗯,味道真的不错。 她直接埋进男人手心里吃起来。 她细长的胡须扎在虎口,柔软的小舌头不时蹭过掌心,宋景修不动声色蜷了蜷手,指尖蹭过她脖子上的软毛,宽厚的手掌几乎将她整张小毛脸包起来。 克制,又张狂。 我得去拍戏。rdquo;他如常道:你是自己待在酒店,还是和我一起去?rdquo; 猫妖吃干净猫粮,把嘴角舐干净,又慢条斯理用爪爪洗了脸,然后绕在他腿边,用行动表示自己要一起走。 宋景修用纸巾擦了擦手,拍一拍她的头,推开门冲着外面等着的郭昊等人:走吧。rdquo; 剧组片场离得不远,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一路风风火火,宋景修一下车就被簇拥进化妆间,剧组的化妆师立刻铺开工具着手准备,其他助理则去催其他道具。 -- 第201页 郭昊把剧本递给宋景修:宋老师再看一眼吗?rdquo; 宋景修可有可无的点头,猫妖轻轻一跳跃到他面前的镜子前,歪着头看他。 化妆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让人把猫轰走怕她捣乱,但宋景修已经轻笑道:安分一点,别把东西撞乱了。rdquo; 猫妖昂了昂脑袋,翘起的尾巴随意甩了甩。 化妆师才知道这是宋影帝家的,又见这小白猫颇为乖巧也不乱动,才放下心来,继续往宋景修脸上打底,边笑道:宋老师还养猫啊,以前都没听说过。rdquo; 嗯rdquo;宋景修低笑着:最近才养的。rdquo; 化妆师看着那小白猫的神仙颜值,羡慕道: 可真是漂亮,这毛白得跟雪似的,您一定不少费心思,而且性子还这么乖巧听话,太难得了。我也养猫,但我家那只可不行,大半夜的跑酷,吵得我好几年都没睡过懒觉了,还贪吃长胖,跟一只小肥猪似的,哪儿像您这只,真是活生生的仙女猫。rdquo; 猫妖听着,虽然不满自己被和人间傻猫比较,但还是高傲的仰了仰下巴。 当然了,她可向来是被公认是最美的妖王,自然也是最好看的猫! 宋景修挑眉看着小白猫,意味深长:她只是看着脾气好,性子实则霸道得很,只是养都养了,怎么都得认。rdquo; 猫妖不满的跳到他腿上,正踩在他摊开的剧本上,挥爪子挠他的裤子,但也只是做做样子。 宋景修用手指逗她,她扑过来抱着他的手指就咬,腻腻糊糊的样子让他止不住的笑。 化妆师看见他们一人一猫的相处,惊了惊。 这还是惯来性子疏离浅淡宋老师吗? 郭昊看着他们,也觉得头痛。 连片场都带来,一刻离不得身边,宋老师真是把这只小爆猫宠上天了。 化妆师给宋景修上的妆非常简单,只略勾了勾脸部骨骼的轮廓、描粗了眉毛加强了锋利感,就拿起了头套,边笑道:宋老师皮肤还是这么好,我给多少年纪轻轻的女明星画过妆,没一个皮肤状态比得上您的,根本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了。rdquo; 宋景修淡淡一笑。 化妆师给他戴上长发套,再戴上一顶紫金玉冠,又细致的将鬓角修理的与发套融为一体,然后让他站起来,去旁边房间换衣服。 他一动,小白猫也跟着要走,宋景修点了点她鼻尖,低笑:小东西,怎么什么都想看。rdquo; 他转过头,对郭昊说:你带她直接去片场,跟王导说一声。rdquo; 郭昊应了声。 奸计被发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猫妖也不好意思跟上去,只能遗憾的留在那,眼巴巴看着宋景修离开。 郭昊低头看着这小祖宗,牙疼。 他弯下腰,张开手臂无可奈何:小祖宗,要不要抱啊,只求求你别把我衣服撕破,我还要见人的。rdquo; 猫妖鄙视的斜他一眼,当谁都有资格抱她吗?!切,谁稀罕! 她用力拍了郭昊小腿一下,郭昊险些当场跪下,他绝望的转过身:行,小祖宗,那您可跟好了,可别一会儿又让我抱。rdquo; 今天要拍一场大戏,片场人来人往忙忙碌碌,郭昊带着一只猫走进去,别提多显眼了。 郭昊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别人异样的眼神他只当看不见,找到摄影机前坐在椅子上的王导,指了指地上的小猫:王导,这是我们宋老师新养的小猫,黏得厉害,宋老师看她乖、心疼她,就带她一起来片场了,您放心,我们都看着的,绝不会给你惹事。rdquo; 王导是个面色严肃的老头儿,拍过几十年戏了,在如今娱乐圈也是数得上号的导演,最重要的是,他是宋景修最早合作拍戏的导演,与宋景修是忘年交,交情不一般。 王导是个暴脾气,要是别人敢往片场带宠物,他能喷到人家生活不能自理,但要是宋景修,那就另当别论了。 宋景修居然会养宠物?! 比起带宠物来片场,王导对这个事儿的兴趣更大。 他摘了遮阳镜,还没说话,眼前一花,小白猫已经跳到他旁边的圆桌上,舒舒服服的趴下来。 嚯,这猫长得可真好看。rdquo;王导饶有兴致的打量她,伸手刚想摸一摸,小白猫扭过头来,威胁般的横他一眼。 郭昊一惊:别,王导,她性子野。rdquo; 我当然看出来了。rdquo;王导没好气儿道,收回了手,脸上却没有怒意,反而笑容更盛:是只好猫,瞧这一身灵气,跟只小豹子似的。rdquo; 什么小豹子,豹子头都只是她小弟。 不过这些愚蠢的人类是不会懂的。 猫妖才懒得搭理身后人类的聊天,一双圆眸子只盯着出口的方向,突然,她一下子站起来。 宋景修被众人簇拥着走出来。 他头戴紫金玉冠,穿着朱色的大裳,领口露出交叠的白色罗中单,玄色大带紧束出劲腰,腰间悬着锦绶玉佩,踩着一双玄色皂头履。 他缓步而来,深邃的脸部轮廓被笼在明暗交界,身形挺拔气宇轩昂,却微微垂着眼,薄唇淡抿、又似微微勾着,被拉长的凤眼显出难以言喻的深不可测。 猫妖看着他,眼中尽是惊艳。 宋景修容貌清俊,穿着也向来是颜色浅淡款式简洁的衣裤,她还从没见过他穿这样浓烈的颜色。 -- 第202页 但是偏偏这样浓艳的色彩,一点没把他清淡的气质压住,反而越发衬得他风神俊朗、雍容华贵。 众人即使看着宋景修拍了几个月的戏,也不禁看呆了呆。 很难想象,见过了娱乐圈无数风华绝代的俊男美女的他们,还会因为一个快到而立之年的男人而晃神。 还是王导站起来,哈哈大笑:我就说,这个角色只能你来演。rdquo; 宋景修听了,笑了笑。 他这一笑,终于又有了猫妖熟悉的味道。 她小跑到他面前,仰着头看他,眼神灼灼。 宋景修摸了摸她的头,织着祥云卷鹤纹的宽袖微微敛起,他的长发发丝划过她耳朵,她觉得有点痒,一直痒到她心底去。 她歪着头,爱娇的蹭了蹭他手心 行了,别腻歪了。rdquo; 王导看着他们,不由感受到和郭昊一样难言的牙疼,他拍了拍手:快拍戏,我这里每分钟烧得都是钱,回家想怎么摸怎么摸。rdquo; 小白猫又横过去一眼,宋景修轻笑一声,慢慢直起腰:那就开始吧。rdquo; 第75章 影帝大佬(六) 宋景修慢慢站直身, 背对着众人走进灯光中央。 副导演喊了一句:演员就位了啊。rdquo; 这是一片奢华磅礴的大殿,是王导坚持斥巨资仿照真正的古代朝议大殿打造,装扮成百官的演员排列整齐,片场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弭。 王导亲自接过摄像机,对准镜头,灯光一一就位。 猫妖看了一会儿宋景修。 他背对着她, 她看不清他的面色,却能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气势一瞬间变了。 她想了想,跳到王道去身边, 探着脑袋去看屏幕。 王导注意到, 扭过头来笑骂她一句:凑什么热闹,你看得懂吗。rdquo; 小白猫鄙视的给他一个眼神,继续盯着屏幕。 王导看得好笑,居然还真的侧了侧身,让出一个空隙给她,边调整着镜头边小声道:不许捣乱啊, 就好好看着, 你家宋老师本事大着呢。rdquo; 镜头里, 金龙柱撑起的穹顶下,伴随着大太监尖长利而的陛下驾到rdquo;, 百官纷纷叩首,口呼万岁。 从宽敞大门倾泻进大殿的日光微微一暗,两道人影慢慢走进来。 那人影一高一矮, 一道修长一道瘦弱,那高的阴影笼罩着矮的那道,仿佛轻易就能将身旁小小的身影吞噬。 百官额头贴于手背,手心触地,皆不敢直视天颜,只能看见一双纤尘不染的赤纹皂靴缓步而过,袍角华美瑰丽的祥云纹,是昭昭的威仪和尊贵。 年轻的宰相亲手将年幼的皇帝扶坐在龙椅上,小皇帝看着跪拜的臣子们,神色惶惶,不自禁去看自己师长的脸,颇为依赖:太傅hellip;rdquo; 太傅对他温温一笑:陛下,该说众卿平身了。rdquo; 小皇帝怔怔点头,奶声奶气重复了一遍:众卿平身。rdquo; 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dquo; 卿家们齐声谢恩而起,宰辅敛袖慢悠悠走下丹陛,在众卿的俯身相迎下,理所当然的站在众卿之首。 百官之中,一个年轻俊美的官员看着他的背影,用力咬了咬牙。 大太监唱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rdquo; 这本该是一切如常的一天。 但今天,却不一样。 大太监话音落下,一道高昂的声音响彻大殿,年轻官员越众而出,直接面朝皇帝跪在大殿中央,神色激昂: 陛下,臣启奏,宰辅祁舟暗中陈兵漠北三十万、私通边陲大将,意图颠倒乾坤霍乱朝纲。 今有其与漠北督府密信两封,并五年前察觉异样为逆贼所害的郭老将军遗言一封,祁舟旧年心腹死前暗藏的手稿中将他多年所作所为皆记录其中,祁舟经年玩弄朝政、迫害忠臣良将,斑斑记述触目惊心,活该千刀万剐,请陛下明鉴,治逆贼祁舟之罪。rdquo; 诺大的朝堂一时鸦雀无声,好半响,才有一口口倒吸凉气的声音。 小皇帝直接呆在了哪里,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殿下齐宁侯突然站了出来,他一把夺过年轻官员手中的密信,一一看过,气得浑身发抖,猛的转身指着祁舟,正气凛然: 大胆贼子,这么多年竟没看出你有如此狼子野心!若任由你妄为,这朝廷焉有纲常法度,今我等在此,定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rdquo; 齐宁侯这一句话,像是打破了某种禁忌,其他的官员也一个个走到齐宁侯身后,铿锵指责祁舟,不时,大半个朝堂竟然都跪下,连声请求皇帝彻查正法。 大太监颤颤的把一应书信呈送到小皇帝手边,小皇帝拿起来看,上面一个个触目惊心的红字和血案让他手都在发抖,哒的一声,密信掉落在地上。 太hellip;太傅。rdquo;小皇帝讷讷问:真的是您做的吗?rdquo; 在幼帝不敢置信的疑问声中,宰辅却是一声轻笑。 他慢慢转过身来。 这一次,镜头终于出现了他的正脸。 那是很俊美的一张脸,温文尔雅、清俊雅致,像一副古老而意蕴悠长的山水画,每一道墨色里都流淌着温润舒展的无瑕。 他定定看着那满脸仇恨的年轻官员一会儿,像是突然恍然了什么,一点点笑起来,狭长的眉眼弯弯,连眼尾细密的笑纹中都透着无尽的清雅风华。 -- 第203页 郭凌。rdquo;他虚虚点了点年轻官员,赤色宽袖轻敛,露出几根白皙清瘦的指节。 他像是怀念,又像是了然,轻叹着感怀,声音却凉薄平静:原来是你啊。rdquo; 宰辅祁舟,出身江南书香世族门第,拜读于当时名声在外、桃李满天下的大学士柳先生门下,少年时连中三元,深得先帝赏识宠爱,一再委以重任,不过而立之年便位居宰辅之位,受命先帝托孤,辅佐幼帝。 天下皆知,宰辅祁舟爱民如子,经年来位居高位,却勤俭奉公、从无奢靡享乐之举,至今孑然一身,无妻无子,小皇帝一再的封赏恩赐都谢绝了,先帝赐下的诺大的宰相府里,连奴仆都少得可怜。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却有人说,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 这个看起来光风霁月似谪仙的男人,实际上却是野心勃勃、意图颠覆王朝的乱臣贼子。 他哪里像,他怎么像?! 吴坤演的是郭凌,郭老将军之孙,郭家世代戍守边疆、对帝国忠心耿耿,与西梁大战中战报却被奸细泄露,西梁大军攻破郭家城防,一把大火将郭家满门杀尽,只有当年年少的郭凌逃过一劫,潜伏经年,只为了向祁舟报仇。rdquo; 王导看着摄像机显示出来的画面,感慨的自言自语。 小白猫站在一边,静静看着他。 王导对上那双清亮的眼睛,莫名觉得自己说的话,她都明白。 灵性,这只猫是有灵性的。 他忍不住继续道:所以你是不是也觉得祁舟是坏人?rdquo; 小白猫轻轻喵了一声,意味不明。 祁舟是坏人,但也不是坏人。rdquo;王导说:郭家虽忠名满天下,但是统御边疆多年、手握权柄,功高盖主,实则也有不臣之心,祁舟当年所为,既是暗中得到先帝的支持,也是他与郭家之间之间的权柄博弈,谈不上谁善谁恶。rdquo; 祁舟作为宰辅,为先帝分忧解难、为幼帝稳定朝纲,对天下百姓宽厚仁善、轻徭薄赋,他是一位清明的好官、一位贤德的宰辅。rdquo;王导用手势比划着: 但是他的骨子里、本性中,却流淌着野心和渴望,他对权势的追逐、对巅峰的探索和好奇,就像狮子老虎要吃肉一样,是无法抑制和改变的本能。出身的家族、师长的教导、帝王的信赖,都在悄无声息的强迫他放弃自己的本性,但是他做不到,也许他尝试过、也许他没有,总之他失败了。 所以他只能掩藏起自己的爪牙,用温和无害的外表避开一切猜忌和试探,压抑着、等待着最终结局的降临。rdquo; 猫妖心里突然有莫名的异样。 哪里不对她说不上来,只是她觉得,王导的话、他那一瞬间的眼神,太过意味深长。 世人对于食肉的、太过凶猛而不受控制的野兽,总会警惕、不安甚至想除掉它,这并不一定是错的,但是谁也不知道,比起激怒它让它大开杀戒造成的伤害,赌一把去与他和平共处、相信它能控制自己,哪个结局才是更惨烈的。rdquo; 王导看着小白猫,缓缓说:所以,如果能有一条锁链,让野兽心甘情愿的被束缚、被压制,从此彻底顺服与人类世界的规则,这才是让所有人都能放心的,最好的结局。rdquo; 猫妖与他对视一会儿,王导哈哈一笑,又扭过头去继续调整着镜头角度,将宋景修与吴坤的对手戏尽可能拍的漂亮。 猫妖把脑袋慢慢放在搭着的前爪上,脑子乱糟糟的,茫然一片。 等回过神来,她面前是一片阴影,温柔的力道揉着她的后颈,顺着往前捏了捏耳朵尖,男人低笑的声音温柔宠溺:小懒猫,怎么哪里都能睡着。rdquo; 小白猫眯了眯眼睛,现在正是中午休息时间,宋景修已经换下了戏服,穿着来时的衬衫长裤,风衣衬得身形越发修长挺括。 浅淡宁静,风度翩翩,和祁舟被压抑的狰狞和疯狂截然不同。 这是她最熟悉的模样。 她顿了一下,歪着头轻轻蹭了蹭他的手,然后抬起前爪,搭在他胸前拨了拨衣服。 宋景修挑了挑眉。 她又轻柔的喵喵了两声,爪子往上勾了勾他肩膀,两只蹬在桌子上的后爪跳了跳。 宋景修一下子就笑了。 他环着她的尾巴,抱小宝宝一样把她抱在胸口,她乖乖勾着他的脖子,脑袋一个劲儿蹭他颈窝。 宋景修忍俊不禁,一下一下顺她的被毛,哄孩子睡觉般抱着她轻轻的踱步转圈:小东西,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了。rdquo; 小白猫喵喵着,爪爪拍着他的脸。 就是突然觉得现在的铲屎官挺好的,她还是再对他好一点吧。 hellip;hellip; 在片场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现在剧组所有人都知道,那只顶漂亮的小白猫天天窝在王导手边睡觉,只有宋老师演戏的时候,才懒洋洋抬起脑袋看一眼,平时谁想逗逗她,人家是一个眼神都不给的,再好看的女明星也不行,更别说只给宋老师抱、只能宋老师喂,其他人要是想强行抱一抱,那都是要伸爪子呲牙的。 可偏偏宋老师宠她,连王导也喜欢她,给旁边常备着猫窝食盆水盆,小白猫怎么在镜头前转悠也不管她,偶尔还神神叨叨跟她说话,真真是给养成了个小暴君。 -- 第204页 这一天,猫妖照例在王导手边躺尸晒太阳,今天的阳光格外暖,晒得她舒服的不行,眯着眼睛不时甩一下尾巴,整一小只昏昏欲睡。 突然副导演小跑过来,在正喝茶的王导耳边小声道:王导,寰宇国际来人了。rdquo; 王导一愣:他们来干什么,这戏他们也没投资啊。rdquo; 副导演苦着脸:说是来这边看看地皮,知道咱们剧组在拍戏,又说来溜达溜达。rdquo; 王导瞬间黑了脸。 也就寰宇国际那群奇葩能说出来片场溜达溜达rdquo;这种奇葩话。 跟他们说,我们受到了上面叮嘱,片场全封闭,谢绝参观。rdquo;王导说:这次投资咱们的澜海国际与寰宇不太对付,大神打架咱们可掺和不起,只能先顾着投资方的面子了。rdquo; 副导演应了声,没一会儿回来:王导,他们走了。rdquo; 王导松了口气:倒是好说话。rdquo; 现在是宋景修和一个老戏骨在对戏,双方实力发挥的很稳定,摄像机按部就班的跟,几个导演也清闲下来,副导演干脆坐一边和王导瞎聊:王导,我听说寰宇国际挺神叨的,是有什么说道吗?rdquo; 王导哼了两声,闲的没事儿倒也乐意说两句:反正寰宇国际这么几十年都是屹立不倒,多少风风雨雨也直接在它面前绕了道,听说寰宇和国家有些机关牵扯很深,有什么诉求啊政策之类的,商务部都照顾得很,还有一些暗背景hellip;真的假的咱也不知道,拍戏的也管不了那么多,全当听个热闹。rdquo; 副导演和王导闲聊着,没看见旁边窝着的小白猫动了动耳朵,眼神若有所思。 剧组的任务已经拍了大半,进度比计划的快,王导很高兴,大手一挥下午提前收工,大家一起去附近的火锅城聚餐。 这种情况宋景修就不好带着猫妖去了,她也不喜欢那里麻辣刺鼻的味道,他就抱着小猫先回酒店。 走进大厅里,他一边给她揉着脖子一边嘱咐:不许折腾,不许破坏家具,乖乖等我回来。rdquo; 小白猫懒洋洋窝在他怀里,白软软的小爪爪一直想够他的手,他就故意抬高了逗她玩,气得她喵喵直叫。 就在这时,一队西装革履精英人士打扮的人走过他们,队伍里一个个都容貌俊美、气宇轩昂,提着公文包,戴着蓝牙耳机又踩着纤尘不染的高档皮鞋,整个一顶级男模队伍,不少大厅里停驻的人都不禁看去。 是寰宇国际。rdquo;有女声和同伴低低的惊呼:公司里果然都是长得帅的。rdquo; 小白猫突然一僵,翻了个身目光灼灼看去。 她闻到了浓郁的妖气和熟悉的气息。 队伍为首一人也骤然顿住,整支队伍像被叫停了的军队整齐利落的停下,众人锐利的视线往四周打量。 尤其是为首身形挺拔、容貌冷峻的男人,在环顾一圈之后,直接将锋利的眼神对准她们所在的方向 mdash;mdash;这是在普通人眼里。 而在猫妖眼中,那冷峻男人看见她,顿时眼前一亮,一条黄黑斑纹的长尾巴在他身后甩啊甩,恨不得下一秒就扑上来。 确定了,这熟悉的沙雕作风,就是她那失散多年傻小弟。 眼见着傻小弟大步要往这边走,猫妖毫不怀疑他会扑过来扑通一声直接给她跪下,她努力甩着尾巴给他眼神让他停下! 小弟终于在她凶狠的眼神中渐渐停下,哀怨又委屈的看着她。 一个面色冷峻身材高大的汉子用这种表情看她,给她恶寒的不行。 你先走。rdquo;她忍耐道:这么多人呢,能不能克制点,一会儿我去找你,就你一个,别让那些小辈跟来。rdquo; 齐风:老祖宗~~rdquo; 再敢撒娇试试,是不是欠抽!rdquo;猫妖大怒:说人话!干人事儿!rdquo; 果然是老祖宗的气魄。rdquo; 齐风被训的一点没有丧气,反而更加兴奋道:得嘞老祖宗,您别气,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您,这不是太高兴了么。rdquo; 两个人直接用妖力对话,没有人察觉不对。 只是猫妖没注意到,身后抱着她的男人呼吸微微一顿,抬眸淡淡瞥了一眼,随即恢复了正常,又继续慢条斯理给她顺毛。 在老祖宗的强烈要求下,齐风一行人依依不舍的走了,猫妖也被抱着上了楼。 我走了,乖乖等我回来。rdquo;宋景修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小白猫乖巧的蹭了蹭他,他轻笑着摸一把她蓬松的大尾巴,起身走了。 把门关上,走廊微微昏暗的灯光下,男人垂着眼,清俊的侧脸晦暗不明,半响,他轻轻勾了勾唇角。 他慢慢往电梯走,拿出一直在嘀嘀响着的手机,只淡淡道了一句:来三层尽头的房间,我在那里等你。rdquo; 小白猫耐心等着宋景修的脚步声消失,长尾伸展拧开门把手,小小的身形瞬间消失在楼道。 那边电梯门缓缓打开,齐风一行人刚往外走,正撞上转角另一队人。 为首的人与齐风四目相对,都是一愣。 是你们!rdquo; 你们怎么在这儿?rdquo; 第76章 影帝大佬(七) 齐风看着对面的人。 -- 第205页 这群人比起他们一行人的西装革履, 就穿得很随意了, 简单干练的T恤长裤, 一个个龙行虎步, 气势不凡,一队人同行走来的时候,凛凛气场看着就与普通人不同。 尤其是为首一人, 年纪轻轻却神色沉稳,带队走来时还一直皱着眉和旁边人低声吩咐着什么,直到两队人撞上, 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 对方队伍里有人惊讶失声:你们怎么在这儿?rdquo; 齐风一声冷哼,戏谑道:我们怎么不能在这儿, 我们是来视察公司地皮的, 正正经经的商业行为, 倒是你们, 妖管局的不在办事厅喝茶看报, 大老远的跑这荒郊野岭的,怎么,又有大案要办啊。rdquo; 是啊, 大忙人们呦~rdquo; 他身后的其他小妖也横眉冷对, 跟着嘘声应和。 妖管局是国家针对妖魔鬼怪专门成立的特殊事务机关,考虑到异族强大的战斗力和特殊性, 作为最了解和负责协调国家暗势力的妖管局,明面上没有痕迹,但实际却拥有任何事务的第一手参与权甚至是指挥权。 对于人类来说, 他们是无影无踪却真是存在的保护神,但对于生性喜爱自由的妖族来说,妖管局意味着无处不在的监视、限制和警告,还不能一竿子打死,周旋来周旋去,实在是麻烦的很。 当然了,妖管局中大部分人也看不惯妖族的浪荡随性,觉得他们具有不可控的危险性,所以双方互看不顺眼,却偏偏碍于规则还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寰宇集团则更是妖族中的一朵奇葩了。 这些大妖当年下山来,在齐风的带领下跟着潮流开始搞公司,一群妖族当高层,招揽人类当员工,当时人族妖族之间的矛盾远比现在深,难得出来一伙儿不搞事的妖,上面那叫一个开心,直接批给了好大的支持,要政策给政策要保驾护航给保驾护航,生生打造出一个世界级集团来mdash;mdash; 当然了,这其中是这些想一出是一出的妖族高层出力大,还是三天两头给擦屁股的妖管局出力大,那还真是不好说。 但是寰宇集团的妖族大都是一方大佬,自成气候之后,也约束着领地内的小妖不敢在人间胡作非为,倒是也让妖管局省了不少心力。 双方就跟脾气不和但是也结婚了半辈子老夫妻一样,天天吵架又能怎么办,谁也离不得谁,也得凑合着过呗 mdash;mdash;但是这不妨碍他们见到了就开始互怼。 妖族脾气火爆,妖管局的人脾气也没温和到哪里去,眼见着双方人已经开始撸袖子了,为首的年轻男人皱眉喝斥了一句:做什么,是让你们打架来的吗。rdquo; 妖管局众人一滞,讪讪的又把袖子放了下去。 齐风心中遗憾,这样又打不成了。 江队长好大的派头啊。rdquo;齐风点儿啷当挑衅。 江成、也就是妖管局第一队长神色不变,只冷静说: 齐风,你也别阴阳怪气的,我们来这里,是因为感应到了磅礴的妖力波动,俨然已经达到了大妖的级别,我们按照规定来检查,你老实说,这只大妖和你们有没有关系。rdquo; 齐风听他这么说,立刻高傲地昂起下巴,毫不掩饰。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rdquo;齐风洋洋得意:不怕吓死你们,这是我们老祖宗出山来了,你们可小心着点,我们老祖宗脾气爆,你们要是招惹了她,老祖宗一生气,那可是神佛也拦不住啊。rdquo; 对面众人面色一变。 齐风已经是入世万妖中数得上名号的人物了,能让他尊称一声老祖宗的,那得是什么样的人物。 至少也是统御一方的妖王! 这样堪比核武的存在,脾气八成不好,他们打不一定打得过,但管又是必须管,否则人家一个生气,肆意开战,多少座城池也不够沦为战场的。 这对于妖管局来说,是最棘手的情况。 江成也是脸色一沉,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渐渐恢复平静。 那一位还在这儿,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定心丸。 看着对面嚣张的妖族,他呵了一声,没说什么,直接绕过他们走进电梯下楼。 齐风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反应,纳闷的看着他们离开,旁边的后辈小妖也是奇怪:齐哥,他们就这么走了?rdquo; 齐风摸了摸自己被发蜡固定的贼帅的发型,也没想明白,但随即大手一挥:妖管局就是这副狗德行,天天故作高深装模做样,不定心里怂成什么样呢,行了,不管他们了,咱们快走,可不能让老祖宗等着。rdquo; 众妖纷纷响应,有小妖好奇问:齐哥,刚才下面抱着咱老祖宗的是谁啊,瞅着不是妖,就是个普通人类。rdquo; 我知道,那是个演员,好像叫宋景修,在人类娱乐圈挺有名气的。rdquo; 一个人类多大的福气,居然有幸能抱老祖宗,真是祖上烧高香了。rdquo; 别说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不比咱们妖族差hellip;rdquo; 众妖兴奋的讨论着,能见到传说中的老祖宗,他们对老祖宗身边一切的事情都抱着满满的好奇和兴趣。 你们说那个小白脸啊,估计是老祖宗找的奴仆吧,虽然只是个普通人类,但是伺候的咱们老祖宗舒舒服服、长得也赏心悦目,咱老祖宗喜欢就行了。rdquo;齐风转脸严肃对他们说: -- 第206页 你们也看到了,就照着那个小白脸的模子找,要长得好性格乖巧会服侍人的,最好再有点唱歌跳舞的才艺的,不说别的,梳毛按摩更衣喂饭这种小事儿总不能还让老祖宗自己动手吧。rdquo; 众妖也严肃点头,暗暗琢磨着合适人选,都憋了口气想着自己一定得拔得头筹,成为最得老祖宗欢心的那个。 hellip;hellip; 江成让手下直接下一楼等着,自己则在三层下了电梯,顺着走廊往前走。 走廊空空荡荡,厚实绵软的高档地毯吸收了他的脚步声,两侧墙壁上挂着的壁画色彩浓艳,看的久了,却会让人产生被拽进画里的诡异感觉。 江成走着走着,恍惚觉得身边的色彩扭曲成光怪陆离的形状,每一步都像踏入了破碎重叠的空间,强烈的失控感和迷失感让他浑身寒毛都耸立起来 mdash;mdash;直到他走到走廊的尽头,侧过身,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 通透明亮的房间,能一眼看见正对面硕大明净的落地窗,以及静静站在窗前的那道修长挺拔的背影。 周身无处不在的阴冷和压迫流水般流逝消散,江成能清晰感受到倾泻进来的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他却根本没办法为此而松一口气。 听见声音,落地窗前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黄昏的霞光披了他满身,连他柔软的棉质衬衫上都仿佛挂满了暖光,他侧身而来的半张脸清俊儒雅,浅色的薄唇轻轻勾着,一双狭长的凤眸却没有半点攻击性,温和平静的像是一汪清泉。 他看着就像一位阅尽千帆、温淡如玉的学者,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带着让人折服又尊重的力量,似无法抗拒地光火,照亮了整座房间。 他,就像是光明本身。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江成觉得嗓子一片干涩,甚至连呼吸都微微滞涩。 quot;宋先生。quot; 他开了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吓人。 嗯。rdquo; 宋景修神色却没有任何异样,他拿着看了一半的书,慢慢走到沙发坐下:来,坐吧。rdquo; 好的。rdquo; 江成顺从的在他对面坐下,双腿并拢、双手压在膝盖上,下意识地用以前在军中对上级汇报地口吻,恭敬又利落道: 宋先生,我们察觉到这边有磅礴的妖力波动,奉命前来调查,刚才在楼上正碰见寰宇集团的那些妖族,从他们言语中得知有妖王出山,就在这附近,我们怕激怒对方,不敢轻举妄动,进一步行动,还想听一听您的意见。rdquo; 江成知道,这里有妖王出山宋景修一定不会一无所知,而无疑他的意见是最值得参考的。 她啊。rdquo; 宋景修果然轻轻一笑。 江成看见他微微垂眸,修长的腿上半阖着书卷,清瘦白皙的指节轻轻摩挲着凸起的书脊,却像是抚摸着某种柔软的、有生命的东西,是漫不经心的温柔,却有着难以言喻的撩人诱惑。 就像是魔鬼,用温情蛊惑着他的信徒,在对方沉沦时,无声无息的拽着对方沉入地狱,自此再不得解脱。 江成因为这个念头而齿冷。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存在? 是一只猫妖,该是有个几千年的岁月了,最近才入世,脾气很爆hellip;rdquo;宋景修说着,却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 江成心底一沉。 千年妖王,刚刚入世,脾气火爆hellip;这完全是他最担忧的情况。 他紧张等待着宋景修继续说这只妖王该有多么危险,却见他弯了弯唇:但是很漂亮。rdquo; 江成难得失了沉稳,彻底愣住:啊?rdquo; 是一只雪团一般的小白猫,皮毛很长,比丝绸更柔软。rdquo;男人无视了江成,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额头上有一圈小金环,像是一顶王冠,平日总高高昂着头,尾巴蓬松又软,爪子的颜色也好看。rdquo; 他的眼神温柔,轻轻的笑:非常,非常的漂亮。rdquo; 轻柔的强调句,却莫名的让江成浑身发寒。 他看着这个芝兰玉树般清雅的男人,不敢打断对方的思绪,只能沉默着做一个听客,尽力压下心中所有想法。 半响,宋景修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我好像走神了。rdquo; 江成艰难的扯了扯唇,脸都是僵的。 宋景修看着噤若寒蝉的江成,微微一笑:不用担心,她非常安全,我会看着她的。rdquo; 江成这才松一口气:谢谢宋先生。rdquo; 他自然的略过这个话题:宋先生,上次福江路那边出现堕妖,还要多谢您及时赶到处置,要不然八百年已然成了气候的堕妖定会酿成大祸,我来时局长还特意嘱托,让我好好感谢您。rdquo; 宋景修莞尔:没关系,挂了妖管局的名字,多领了一份薪水,自然要办些事情。rdquo; 宋先生太谦虚了,您实在帮了我们很多。rdquo;江成真挚道:没有您,我们妖管局不会有今日,所有人都记得先生的功勋,如果宋先生有任何需要我们的事,请尽管吩咐,我们万分愿意为您分忧解难。rdquo;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宋景修会在乌烟瘴气的娱乐圈留这么多年,明明只要他一个转念,他随时可以成为任何一个顶级团体恭敬供奉的座上宾,名利权势对于他这样的存在来说,因为太过唾手可得,而不具有任何意义。 -- 第207页 但是江成知道,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确保这位身心舒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任何打扰到对方的人或事,都要不惜任何代价的清理掉。 宋景修一笑:你们费心了,我现在就很好。rdquo; 那就好。rdquo; 终于要说到最关键的地方,江成迟疑了一下,才缓缓道: 宋先生,我们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找到鬼蛟的下落,它只在几个月前的江东出现过,当时闹出了挺大的动静,但当我们的人赶过去时,它早已没了踪影,只剩下一个深坑之下被吞噬干净的古战场遗迹,这之后再寻不到它的影子,这几个月也不知它会进化成什么样hellip;宋先生,非常抱歉,是我们无能。rdquo; 宋景修眸色淡淡,他沉默了片刻,缓缓把书阖上。 你们尽力了。rdquo;他轻叹一声:尽人事,听天命,天意如此,我等奈何。rdquo; 江成紧抿着唇,用力握了握拳。 宋先生,我们不会放弃的。rdquo;他深深看着这个云淡风轻的男人,重重地俯身:请您也一样,绝不能放弃。rdquo; 第77章 影帝大佬(八) 老祖宗mdash;mdash;rdquo; 猫妖刚拍开门, 一道饱含深情的呼唤就从房间内传出来, 成功让她浑身一毛。 话音未落, 一个相对于猫妖体型而言显得过于巨大的黑影狂扑过来, 猫妖冷静的一甩尾巴,直接将这一坨抽飞了出去。 冷峻高大的男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圆润漂亮的抛物线,直直滚到对面墙角, 发蜡精心固定的发型彻底散开,笔挺的西服褶皱不堪,他却毫不在意, 抹一把脸转过身又扑过来,激动得热泪盈眶:老祖宗, 小的想死您了!小的还以为我这辈子再见不到您了!rdquo; 我看你倒是又欠抽了。rdquo; 猫妖轻轻一跃直接避开他冲来的身影, 灵巧的跳到沙发上, 冷酷无情看着他再次撞进这边的墙角, 雪白的墙皮劈里啪啦往下掉。 老祖宗懒洋洋蹲坐在那里, 伸出爪子慢条斯理地舐弄:等你疯够了,再过来说话。rdquo; 齐风吸了吸鼻子,把脑袋从墙洞里拔出来, 满不在乎的拍了拍头发上的灰尘, 然后屁颠屁颠跑过来,乖乖在沙发前跪好, 笑成了一朵花:老祖宗,我疯好啦。rdquo; 猫妖看着一脸傻缺的小弟,不由叹一口气。 这几百年了, 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啊。rdquo; 她恨铁不成钢拍拍他的脑袋,软嫩的小爪爪直把这高大汉子的脑袋拍的一歪一歪:也就是现在人间风气好了,妖族之间的厮杀也少了,否则就你这样的下山来,等我再见着了不就只剩下一堆骨头茬子。rdquo; 齐风委屈道:老祖宗我也没那么弱,我这些年一直勤奋练功的,论妖力如今还算是妖族数得上号的了,可不像那些懒妖,沉迷于人间酒色,天天只知道吃喝玩乐。rdquo; 猫妖看他一身妖力还算浑厚清正,知道他所言不假,勉强点点头:算你还知道利害,别尽和那些不成器的比,作为一只妖,没点追求白瞎了自己的天赋。rdquo; 齐风笑嘻嘻道:当然当然,我可是一直谨记老祖宗的教诲。rdquo; 是老祖宗当年救了他的性命,又把那时还不过是凡俗野兽的他带在身边点化教导,才有了如今威震一方的大妖齐风。 这世间,谁都可以忘了老祖宗,但是他不行。 她是他的老祖宗,他要为她打下一片江山,要让她舒舒服服的生活,即使为她付出性命也无所谓。 齐风又殷勤的拉过旁边的小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小点: 老祖宗您尝尝,这都是我们这些年研制出的,特别符合咱们猫科妖族的口味,咱们和犬科那些糙家伙可不一样,那些人可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往嘴里放,啧。rdquo; 猫妖矜持的尝了一块花朵形状的点心,味道的确不错,她满意点点头,又问:你们如今是什么情况?rdquo; 齐风又把妖管局、寰宇集团等等纠葛详细给她解释一遍,言罢颇为骄傲地说: 老祖宗,要说咱们妖族就是得天独厚,尤其是咱们猫科妖族,早有先见之明,又勤奋努力,轻轻松松就打造了这么一个世界级大集团,让那些还混迹在人类社会找不着工作挤公交的大妖小妖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但是没办法,这就是天赋、这就是眼力、这就是能力!rdquo; 猫妖陷入了沉默。 她麾下这些大小妖们她还不了解么,天生跳脱坐不住,下了山进了灯红酒绿的人间,那肯定得五湖四海的疯,这么多年在寰宇集团坐办公室的时间恐怕还没有妖管局来监视的人待得时间长,这个大集团要说是他们这些妖辛辛苦苦建起来,她想想都免不了心虚。 但是她转念一想,寰宇建立之后,驻守的大妖们也在约束下面的小妖不能在人间胡作非为,这又给妖管局省了多少事儿,妖管局帮着扶持着公司怎么了,这就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儿。 那边齐风对老祖宗的复杂心绪一无所知,还在兴高采烈说: 老祖宗,咱们寰宇总裁这个位子一直给您留着呢,万亿女总裁,听着多霸道!咱们现在有钱有势,您就可着劲儿的享受生活。 老祖宗我给您说,人间的花哨玩意儿可多了,吃喝玩乐什么都有,到时候咱们一年环游世界,两年登顶月球,等火星开发好了,咱们第一波买地买房,紧跟时代潮流,把老祖宗的荣光扩展到星辰大海。rdquo; -- 第208页 嗯,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什么正经公司,更不是什么正经总裁。 猫妖摆了摆手:公司什么的,等我过段时间再去看,我得先留在这儿。rdquo; 齐风满心美好期待被打破,愣在原地,顿时急了:为什么啊老祖宗,您的别墅我们都给准备好了,依山傍水风景特别好,那旁边还有一个湖,我们都打算抽干了给您做游泳池呢。rdquo; 猫妖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跳起来狂躁的敲他脑袋:你个大傻子!我一只猫要个屁的游泳池!你动不动脑子动不动脑子mdash;mdash;rdquo; 齐风被揍得哀嚎连连,异常娴熟得挡住自己的脸在地上圆润的翻滚:老祖宗别打脸,我还要出去见人呢呜呜呜。rdquo; 猫妖绝望,她为什么只有这种不靠谱的小弟。 她疲惫的放下手,齐风立刻颠颠又凑过来:老祖宗您打得手疼了吧,快让小的瞅瞅,您真是太辛苦了hellip;rdquo; 算了算了。rdquo; 猫妖疲惫的挥挥手:别贫了,你再给我说说妖管局的情况吧。rdquo; 齐风叽里呱啦把自己能想到的妖管局的事迹都说了一遍,还悄摸摸吹耳旁风:妖管局的人都鼻孔朝天,清高得很,这些年我们可受了不少气,老祖宗您也不用给他们好脸色,让他们好好知道厉害!rdquo; 然而猫妖还不了解他的德行。 猫妖斜他一眼,齐风讪讪一笑,耷拉着尾巴不敢说话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猫妖无意间转头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都黑了。 她顿时惊呆。 不行我得走了。rdquo; 她一下子跳下沙发,扒开门把手就往外面跑,齐风连忙跟上:老祖宗您去哪儿,小的送您啊!rdquo; 不用你送,你赶快带着那一大帮子人回去,如果明天我还看见你们在这里招摇过市hellip;rdquo;猫妖在电梯前回过神,凉凉盯着他,伸出的尖锐爪子泛着寒光:我就让你再好好回忆一下九台山上满山挨揍的快乐日子。rdquo; 齐风浑身一个寒颤,还没来得及说话,猫小巧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老祖宗mdash;rdquo; 他看着空空荡荡的走廊,委屈得哼了一声。 hellip;hellip; 猫妖悄悄踮着脚回到房间。 她立着耳朵,隔着门仔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蹑手蹑脚往前走两步,突然愣住。 她为什么要心虚。 她堂堂千年妖王,凭什么要听一个人类铲屎官的话,他弱得她一根爪子就能按倒好么,他说让她在屋里待着她就得在屋里待着,呵,笑话! 这样想着,猫妖全身气势一变,昂首挺胸踢开房门,屋里黑漆漆一片。 她心里一喜,嘿嘿人还没回来。 这样也好,虽然她不怕他,但也免得她还要与不识抬举的铲屎官产生争执。 猫妖为自己的大度而感慨,翘着尾巴美滋滋要往厨房里走,突然大厅一声轻响,房间灯光骤然明亮。 猫妖僵在原地,一卡一卡扭过头去。 身材修长挺拔的男人穿着棉质家居服,双臂环胸微微懒散的倚着卧室的门,一双沉静温和的眸子淡淡看来。 看着炸了一身毛的小白猫,他轻轻勾了勾唇角。 总算还知道回来。rdquo;他慢悠悠道:我还以为,都疯得没边了。rdquo; 猫妖开心翘着的尾巴一点点耷拉下来,情状和刚才的齐风可以说是非常相似了。 对面的男人虽然淡淡笑着,但是她用爪子想都知道他已经气得不行了。 刚才满腔的气势都瞬间滚回肚子里,她呆呆站在那里,大尾巴犹豫的弯了弯。 如果灰溜溜跑过去,太有损妖王的形象了。 但是如果反而发脾气的话,她又有点小怕怕。 妖王陷入了沉思。 宋景修看着没有立刻跑过来、而是站在那儿犹豫不决的小白猫,眸色微微一暗。 真是不好养的小东西。 心野的小家伙儿,想养熟,就不能一味的硬,更不能一味的纵宠,软硬皆施才是最好的。 他微微垂眼,站直身冲着她走过去。 小白猫还在纠结呢,谁知道宋景修就主动出击了,当即她小小的身体就绷紧起来,踮着脚开始左右转圈圈,一双金色圆眸子颇有些警惕的盯着他,还凶凶的喵了两声。 宋景修置之不理,直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盯着她。 当日你来,我便说过,要听话。rdquo;他轻叹一口气:如果你觉得我这里待得不舒服了,自己走就是,我也留不下你。rdquo; 小白猫眼睛一点点瞪大,不可置信。 他这是在轰她走?! 他居然敢轰她走?! 他绕过她就要走,她一把抱住他的小腿,呲着小牙一口就咬过去,尖利的獠牙直接穿破衣料划开皮肤,殷红的血一下子就浸湿了周围的衣料。 宋景修顿住。 他垂下头,小白猫一脸凶悍盯着他,毫无愧疚之意。 他不能轰她,他是她选择的人,只能她欺负他,不能他放弃她! 看着看着,她反而忍不住委屈起来。 他凭什么不要她,她不就是偷跑了这一次么,她对他还不够好么?无论是妖是人,从来没有谁得到过她这么多关心和爱护。 -- 第209页 她凶巴巴咬着他的腿,心想他要是再敢对她生气,她就绑架他回九台山,以后就只能给她当奴隶,反正他别想不要她。 但是出乎意料的,宋景修看着她,没有生气,反而慢慢笑了。 他一点点蹲下来,静静凝视她半响,屈起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眉心金色的花纹。 他看着她的目光没有愤怒、没有痛苦,而是异常的温柔,甚至可以说是,宠爱。 她愣住,紧咬的牙下意识慢慢的松开,眼底猩红的怒气一点点消散。 他的手指往下,在她染上血色的嘴边点了点,指肚上也染了淡淡的嫣红,被他一点点捻开。 猫妖突然觉得难受。 她呆呆看着那一点刺目的红色,试图装作不在意的挪开脸,但没两秒又转回来。 雪白蓬松的大尾巴烦躁的地板上甩来甩去,她看着他腿上那一块渐渐扩散开的血迹,终于忍不住伸出爪子,撕开他的裤腿,爪垫在伤口上混乱蹭了蹭,一直流血不止的伤口瞬息凝固。 她有些颓丧的垂下头。 谁能想到,威震一方的九台山妖王,竟然会对一个柔弱的人类一再心软。 太可笑了。 她心情低落,不想再和他说话,转过身就要往门口走,却被一只手臂直接抱住。 猫妖出离愤怒了。 让她走的也是他,不让她走的也是他! 她扭头直接咬在他虎口上,却没有像刚才咬的那么重,但是威胁的意外十足。 对不起,宝贝。rdquo; 身后传来轻轻一声叹息,男人坐在地上,无视她的抓挠把她抱在怀里,轻轻顺着她的被毛,轻声慢语:这周围看着没什么,却一向多发事端,乱事频发,你这样小,随随便便跑出去,我怎么不担心。rdquo; 她挣扎的力度慢慢小下来。 我年幼时,父母就车祸逝世了,这么多年在娱乐圈里见惯了人情冷暖,身边的朋友寥寥,我并不擅长和别人建立长久的亲近关系,一直想着,这辈子孑然一身也挺好的。rdquo; 他轻轻摸着她的头,声音轻柔:但谁让你自己撞上来,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生生挤出了个位置,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也留不住你,将来你走了,伤心的只有我一个人,你却又已不知去哪里逍遥了。rdquo; 猫妖顿了很久,慢慢转过头来。 微微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容貌清俊沉静,神色似自嘲,看着让人心疼。 如果不想认真,就不要开始,不是所有人都受得起失去。rdquo;他垂着眸子,静静直视着她:尤其是对我这种,本来就拥有的很少的人。rdquo; 她心中莫名的哀恸。 她怔怔看了他好一会儿,满吞吞挤进他怀里,勾着他的肩膀,轻轻舐了一下他的脸颊,软软喵了一声。 我没想不要你。 我还hellip;挺喜欢你的。 宋景修抱住毛茸茸的小白猫,温柔的贴了贴她软软的脸颊,那温热的、充满着蓬勃生机的生命力,几乎让他目眩神迷。 他从没想过,他这一生还能遇见这样的存在。 像是完完全全的、贴合他的心意存在的生命。 活泼的,光明的,美丽的。 他要怎么样,才能用这样污秽的自己,去彻彻底底拥有她。 宋景修侧了侧脸,迷恋的贴了贴她尖尖竖立的耳朵尖。 对不起。 他无声道。 我本不该扰乱你顺遂太平的一生,但是我却根本无法克制自己。 我想要你,想要你陪着我,想成为你的唯一。 此生本是随心所欲、生死无谓,但遇见了你,便有了执念。 猫妖安抚的又蹭了蹭他,一双剔透又华美的金眸看着他,带着清晰可见的动容和欢喜。 他温温一笑,爱昵的摸了摸她的头。 饿了么?rdquo;他说:我给你做一点吃的。rdquo; 小白猫舐了舐嘴唇,乖乖点头。 hellip;hellip; 渐渐泛开食物香味的厨房里,暖暖的灯光亮着。 修长的手臂一抬,一块小巧的肉泥饼就被盛进托盘里,旁边还有清蒸的鸡胸肉和几块龙利鱼片。 小白猫蹲坐在一边的料理台上,眼睛直勾勾看着,尾巴高兴的翘得老高mdash;mdash; 第78章 影帝大佬(九) 厨房里, 渐渐飘散开的食物香气分外诱人。 猫咪本就嗅觉惊人, 已经成了精的猫妖更是如此。 她高高翘着尾巴,维持着矜持的坐姿蹲坐在那里, 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餐盘里的肉泥,隔不了几秒钟就要去舐一舐自己的嘴唇。 她垂涎的表现实在是明显, 宋景修注意到, 转头看来。 猫妖顿时挺直腰板,神情高傲不可攀。 马上就好。rdquo;他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猫妖踮着脚慢慢蹭到他身边, 尾巴轻轻圈着他的腰。 刚才那一次冲突, 反而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好了。 因为说开了、意识到了他的不安, 她对他更加信任和怜惜,她在用她的方式安慰他。 男人不动声色勾了勾唇。 他把最后的汤汁收锅,盛进小盆里, 和其他盘子一起摆在餐桌上。 来吧。rdquo; 猫妖颠颠跳到餐桌上, 却不像往常那样直接开吃,而是仍然蹭在他身边, 眼睛亮晶晶看着他, 又轻又软的喵喵。 -- 第210页 宋景修顿了顿, 忍不住失笑。 为什么这么娇气。rdquo; 他拿了支勺子, 盛着肉泥喂到她嘴边,她这才满意的伸出舌头,一下下舐着肉泥, 吃得津津有味。 她粉嫩的小舌尖一伸一伸,舌面上有一层细密倒刺,看着吓人,他却知道她舐在他手心的时候,会是软的,只有微微的刺痛,却更让人头皮发麻。 她吃得很快,最后一块鱼片吃完,满足的趴在桌上。 宋景修给她擦了擦嘴,又给她把爪爪都擦一遍,伺候的小白猫舒舒服服了,才抱着她进了卧室。 我要看一会儿书。rdquo;他问:你先睡么。rdquo; 猫妖表示不睡。 所以宋景修就坐到旁边的躺椅上,把小白猫放在腿上,一手卷着书看,一手慢悠悠给她顺毛。 小白猫吃饱喝足,又被顺毛顺得昏昏欲睡,慢慢侧躺下来,蓬松的大尾巴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划过他膝盖,微微发痒。 他垂首看了一眼,看见小白猫半露出的白软小肚子。 对于任何生物而言,腹部都是软肋,警惕的猫科动物更是如此。 小白猫一直愿意让他顺毛,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不经意的露出肚子。 这是信任。 她已经慢慢的,越来越信任他、依恋他。 宋景修因为这个认知,眸色温软。 他屈起指尖,轻轻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肚子,她顿了一下,没有噌的蹿起来跑掉,而是满吞吞的侧过身,抬起爪子把小肚肚彻底露给他。 他忍不住轻笑,张开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她的软毛。 她扒着他的手臂摆弄,一会儿蹭一下一会儿咬一下,不过力道很轻,连红痕都没留下。 一人一猫自得其乐,看了一个小时的书,宋景修终于站起来:该睡觉了。rdquo; 他把她抱进猫窝里,小白猫在里面乖巧的趴着,宋景修关了灯,房间陷入安静的黑暗中,像是往常一样。 等听见男人的呼吸一点点平稳下来,小白猫睁开眼,掀开被子轻巧跳到旁边的床上。 柔软的被褥轻轻凹陷,小爪子一踩一个小坑,她慢吞吞蹭到枕头边。 男人已经熟睡,睡姿端正,眉眼清俊、神态沉静。 小白猫轻手轻脚到他脸边,看着他宁和的睡颜,呼吸微微滞住。 真好看。 她美滋滋想,果然她的眼光是最好的,挑的男人都是最棒的。 她越看他越觉得喜欢得不得了,心口都是暖洋洋的,忍不住凑过去,在他侧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他的脸颊微凉,皮肤细致又柔软,她被勾得小心肝乱颤,亲了一下,回过神来立刻紧张看他的反应。 宋景修睡的一无所知,连呼吸的频率都没变。 紧张晃动的大尾巴慢慢垂下来,她不知是放松的还是失望的轻嘘一口气。 不过她也不贪心,亲这一下也很开心了,她把尾巴卷起来,脑袋垫在搭起的前爪上,一小只蜷成一团,听着他清浅又规律的呼吸声,也慢慢阖上眼进入梦想。 深夜,男人慢慢睁开眼。 绒软的一团在他枕边,在微微寒凉的夜散发着融融的暖意。 他平静地直视着天花板。 翻涌的黑气顺着他的肌理蔓延,无声的压抑的威压缓缓逸散。 他慢慢侧过身。 小白猫在睡梦中轻轻一颤,眼皮动了动似警惕的要醒来。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在她要苏醒之前,抬起手在她眉心轻轻一点。 幽冷的黑气无声无息封锁缠绕,一寸寸禁锢时空,隔绝着她的妖力与感官。 小白猫眉心金色的纹路被激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她全身都笼罩,片刻之后光芒散去,被褥微微沉下,包裹着一个软软蜷缩着的妙龄少女。 她侧卧在深色的被褥上,披散的长发如墨,纤细雪白的手臂枕在脸下,一张精致而妖异的小脸,每一寸线条都彰显着至极的华丽,眉心一圈金纹,像是纹刻在肌肤上的王冠,高贵又绝美。 宋景修伸出手臂,爱怜的抚过她鬓角的碎发,一只宽厚修长的手正好捧住她半张脸,拇指慢条斯理顺着她额角的线条勾勒。 和他想象的一样。 不,比他想象的更美。 蓬勃又高傲的美,纯净又肆意张狂的美。 指尖从精致的鼻尖,慢慢下滑到粉嫩的嘴唇。 樱花一样的颜色,狭长又上翘的唇线。 他轻轻摩挲着那小巧的唇瓣,指腹娇嫩到不可思议的触感让他呼吸都压抑着。 黑气愈发翻涌肆虐,房间中所有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悬浮起来,只有她周身那一小块空间,一切都是静止的。 男人惯来温雅平静的眸底幽沉一片,惊涛骇浪在咆哮,又被深深压抑在无垠深沉的海面,无人知晓。 他慢慢贴近,垂着眸子,看着她无知无觉的甜美睡颜,一点点含住她柔软的唇瓣。 像恶龙含着它最珍贵美丽的宝石,澎湃着无尽的爱怜,和狰狞狂热的掠夺与垂涎。 我自深渊而来。rdquo; 他压抑的含着她的唇瓣,舐弄着、宠爱着,那些长诗中的爱语,低低的自然的缠绵在唇齿间,像是呢喃。 我想拖你入我深渊沉沦,也想把你捧在天堂盛放。rdquo; -- 第211页 我该怎么告诉你,我的爱人,我更比你情深。rdquo; 他轻轻蹭着她小巧挺翘的鼻翼,半阖着眼,眉宇晦涩又邪靡。 好想把你碾碎,揉进我心口。rdquo;他叹息着,又温柔的问她:你说好不好?rdquo; 熟睡的少女自然是不可能回答,他低低一笑,刚要放开她,她突然哼哼两声,无意识的往他这边蹭了蹭,唇瓣摩挲着他的薄唇,还当是猫儿一样无所顾忌的撒娇。 男人顿住。 在她腰间的手一点点握紧,月色下少女的曲线,柔媚曼妙的近乎蛊惑。 他看着她,目光讳莫如深。 黑气叠成浓雾,缓缓笼罩着她,顺着肌理的线条攀升,像蛇攀附着缠绕,带着压抑的、浓重的渴望。 少女又不舒服的哼了两声,连眉头都皱起来,眼皮颤了又颤,却如何都不能醒来。 宋景修hellip;rdquo; 她下意识的、做梦般的一声呢喃,却一瞬间让男人所有翻涌的念头都止住。 黑气骤然消散,他重新抱住她,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在呢,我在呢。rdquo; 熟悉的、平和的气息给了少女无比的安全感,她紧皱的眉头一点点松开,开心的蹭了蹭他的脸,又慢慢睡熟过去。 宋景修看着她的呼吸一点点平静,浸满了房间的黑气重新收进他身体里,他眸底幽冷的黑色漩涡旋转,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影帝宋景修。 睡吧。rdquo; 他拍了拍她纤弱的肩膀,像一个安全可靠的港湾将她紧紧保护。 温柔,又强势。 既然她喜欢宋景修rdquo;,那他就让宋景修rdquo;存在更久一点。 久到,他再也克制不住的那一天。 hellip;hellip; 第二天小白猫打着哈欠儿醒过来。 被褥很软,还残留着宋景修身上雅致浅淡的气息,她喜欢得很,眯着眼睛看房间里没人,宋景修也没来催促她起床,干脆醒了也不起来,开心的在床上滚呀滚。 一团毛茸茸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样子是很可爱,至少宋景修推开门看见,眉眼很是温柔。 起来了。rdquo;他张开手臂,小白猫爬起来,颠颠跳到他怀里,他亲了亲她额头,把滚乱了的尾巴毛揉顺,抱着她边往外走:我的戏份快拍完了,不久就可以回家了。rdquo; 猫妖喵喵两声,开心咬了咬他指尖,他看着她,笑得眉目弯弯。 两个星期后,宋景修的戏份结束,他们终于告别剧组回了家。 打开灯,几个月没人住的公寓更加冷清寂寥,但是当小白猫蹦蹦跳跳在客厅转了一圈,把自己的猫爬架等等装备都巡视一圈过后,瞬间冰冷的屋子就有了人气。 嘉恒要开拍一部新戏,有意邀请我聊一聊,明天我要出去一趟。rdquo; 宋景修脱下风衣挂在衣架上,紧扣的领口也解开,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跳到柜子上的小白猫:你明天上午自己在家好么,等我中午回来,给你做三文鱼。rdquo; 猫妖心中一动。 之前答应齐风要尽快去寰宇看看,这两个星期都没动静,齐风那没耐心的小子指不定这两天就杀过来了,到时候惊动了宋景修就不好了。 而且,她现在对宋景修也有那么些意思,她再没常识也知道,要是一直这么用猫型在他面前,那真是什么都别想了mdash;mdash;毕竟哪个正常人类会喜欢上猫不是。 但是要她在他面前表演大变活人,她还怕他一时接受不了,妖魔鬼怪什么的,对于普通人而言还是很奇幻的。 所以她琢磨着,自己总得找个时机变成人,在他面前刷足了存在感,等他喜欢上她了,她再慢慢告诉他真相。 她已经不像刚来时那么高傲了,宋景修是个好人,又身世可怜,她要对他好一点。 猫妖在柜子上踱步,又有点纠结。 上一次她偷溜出去被他发现,他生气的模样她至今都记得,她不想再让他着急。 那她该怎么给他解释呢。 猫妖陷入了沉思。 小白猫呆呆蹲坐在那里的样子实在是招人疼。 宋景修提着新鲜的食材进厨房,路过时她眼都没瞟一眼,他侧眼看了看她,眸色轻轻闪烁,又似了然的低笑。 直到第二天早上,猫妖都没想出好法子。 她眼巴巴看着一无所知的宋景修摸了摸她的头,披上外衣开门走了,才丧气的耷拉下尾巴。 算了,还是先再瞒一阵儿吧,她早点回来就是了。 她咬了张纸片,想了想,用爪子在上面画了一个扭曲的爱心,认真的叼到猫窝最上面放好,然后翻开宋景修搁在床头柜上的钱包,翻出厚厚一叠红纸币叼着,推开推拉门,直接从阳台上跳走。 她直接抵达了寰宇集团总部。 总部门前人来人往,前台含着端庄的笑意,轻声慢语回答来客的问题,直到她无意的一瞥门口,看见一道高挑曼妙的身影慢慢走进来。 年轻的女人穿着最新款的大牌套装,披散的长发戴着一顶精致的小帽,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戴着墨镜,昂首阔步走来,气场慑人。 众人被她气势所慑,不自觉让开道路,前台呆呆看着她,骤然一个吸气,险些连毛耳朵都露出来。 -- 第212页 普通人看见的,是她凛冽的气场,但是她们这些妖族看见的,却是她身上浑厚磅礴的妖力。 那是属于九台山妖王的、让人俯首臣服的威压。 老祖mdash;mdash;rdquo; 前台惊喜的呼唤对上她锋利的眼神骤然止住,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忙推开人恭敬迎上来:老总,这边请,齐总他们早已等候多时了。rdquo; 周围人顿时惊呆。 寰宇集团,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女总裁?! 猫妖矜持颔首。 顺着专程电梯往上直达顶楼,电梯一开,一群人早已经堵满了门口,一双双兴奋期待的眼睛全都定在她身上,哗啦啦跪了一片,此起彼伏的深情呼唤:老祖宗!rdquo; 猫妖:hellip;rdquo; 她很方,她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的小弟们是这样奇葩的画风。 齐风都要扑进电梯里,猫妖按着他的脑门生生挤出电梯,踢了踢身边几个人:起来,现在人间人人平等,不搞这一套了。rdquo; 这样说着,她环顾着周围的一张张面庞,有熟悉的有陌生的,但无一例外满是激动和仰慕。 九台山命猫,千年妖王之尊,即使是在几位妖王之中,也是威名与荣光最盛的存在。 她的名号至今响彻四方,她的事迹至今远远传扬,她是他们的王,是他们的信仰,是九台山妖族行走五湖四海的招牌和底气。 你们都在。rdquo;她轻轻感叹:挺好的。rdquo; 不少人听了,立刻红了眼睛。 末法时代,人间灵气没落,几位妖王和诸多大妖接连沉睡,无声无息陨落的也不在少数,他们当年遵循王留下的旨意,苏醒之后纷纷下山融入人类社会,从那一天起,就一直等待着能有重逢的一天。 这么多年的担忧、焦虑和恐惧,在亲眼看见她的这一刻,终于彻底消失了。 别掉眼泪。rdquo;老祖宗冷冷抬起下巴:我活得好好的,用不着你们给我哭丧。rdquo; 老祖宗说的对,今天是开心的日子,哭什么哭!都不许哭!rdquo; 齐风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老祖宗,我来带您参观参观吧。rdquo; 猫妖微微颔首,一群人立刻擦干眼睛簇拥着她在公司里转悠,直把公司员工吓了一跳。 公司高层是妖族,天生放荡不羁,平日里一个个天南海北的浪,一年也露不了几面,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齐聚一堂,还簇拥着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年轻女人。 公司中层的人类白领金领都被zhehuamian惊呆了,眼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来,转了一圈又浩浩荡荡走了。 咱们公司原来主营房地产,现在搞高新技术,早已经在A国站稳了脚跟,正打算进驻欧洲,门面已经打开了hellip;rdquo;齐风滔滔不绝解释着,猫妖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等齐风断口气,她冷不丁问:有娱乐产业吗?rdquo; 齐风没听明白:啊?rdquo; 猫妖耐心问:电影电视剧这种,影视娱乐产业。rdquo; 没有。rdquo;齐风老实道:那个不赚钱,而且搞着太麻烦。rdquo; 相比较动辄几十亿的高新技术签单,娱乐产业真的不赚钱。 最关键的是弯弯绕绕太多,搞着麻烦。 妖族什么都不怕,就怕麻烦。 猫妖眯了眯眼,众妖顿觉浑身一冷。 什么都嫌麻烦怎么行。rdquo;她慢条斯理道:你们眼光要开阔一点,咱们华夏的娱乐产业在高速发展,前途广大,不趁早进去占领市场,将来得亏死了。rdquo; 齐风刚要张嘴说话,老祖宗冷冷瞥来一眼,锋利如刀。 齐风一抖,求生本能之下直接变了口风:老祖宗说得有道理!rdquo; 他殷勤地端过水来,谄媚地花式吹她马屁: 还是我们老祖宗有眼光,像我们思维都固化了,一点没看见大局。那老祖宗说咱们该怎么整,咱们是搞个十个八个综艺电视剧,还是先买几个省的院线试试水,要不然先收购几个娱乐公司,影帝影后签他几十个hellip;您只管说,我这就让妖管hellip;不是,我这就让下面人去做企划案。rdquo; 一个不小心险些说漏嘴。 众妖鄙视的看他,然后也纷纷围过来:齐哥说得是,老祖宗怎么说咱就怎么办。rdquo; 老祖宗您放心,钱多得是,说往哪儿撒就往哪儿撒,您千万别有顾虑。rdquo; 在这丧心病狂的奢豪场面中,猫妖慢悠悠坐在大老板椅上,优雅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你看看你们,俗,太俗。rdquo; 老祖宗理直气壮教导着小弟们:娱乐圈,那是能用钱撒的地方吗?贵质不贵量,咱们要做就做精品,做独一无二的、无与伦比的。rdquo; 众妖郑重点头。 我通过这段时间的分析,发现明星效应是非常显著的,一个好的代言人,会给公司带来良好的号召力,对于公司的未来发展受益匪浅。rdquo;老祖宗循循善诱:我精挑细选,选了一个人,宋景修这个人,知道吧。rdquo; 众妖面面相觑,有人迟疑着点头:听说过。rdquo; 我跟你们讲,他这个人,经过我的观察,不错。rdquo; 说起那个男人,猫妖忍不住轻轻转一转椅子,尽力压制住自己愉快的表情:有作品,有奖项,人品不错,风评也佳,长得也好身材也好脾气也好hellip;rdquo; -- 第213页 可是他太老了,他都三十了!rdquo;有妖无知无畏傻傻开口:老祖宗您不知道,人类可神奇了,能把自己保养得年轻好多岁,咱要捧也得捧年轻貌美的啊。rdquo; 全敞骤然一寂。 老祖宗杀气腾腾的眼神扫过来,众妖默默让开,露出一只惊恐的猎豹妖,瑟瑟发抖把自己蜷成一团。 无助,弱小,又可怜。 老!谁说他老!三十怎么了,人类三十岁正是风华正茂成熟稳重的时候,你懂个屁!你个几百岁的老妖精有资格说人家嘛!rdquo; 老祖宗中气十足的大吼,吼得猎豹妖呜呜呜,半点看不出在外面呼风唤雨傲视苍穹的高傲模样。 这久违的画面,不禁让众妖回忆起在九台山上被揍得满山直跑的恐惧,纷纷瑟缩不敢言语,乖得跟鹌鹑一样。 老祖宗,您别生气,您也知道他就是直肠子。rdquo; 齐风隐隐有点看出来了,试探问:所以,咱们就先捧那个宋hellip;宋景修是吧?rdquo; 猫妖矜持颔首,慢悠悠说:就你一个知情识趣的。rdquo; 第79章 影帝大佬(十) 齐风心说自己当然得是最识趣的, 毕竟当年九台山上挨揍最多的人就是他了, 再不长点心眼早就被老祖宗生吞活剥了。 当然,看着一脸矜傲仰着下巴的老祖宗,他也就敢腹诽吐槽一个字不敢多说,转脸又冲着众妖正色道: 你们都听见了,老祖宗说好的人,能差得了嘛!老祖宗为咱们费心啊, 一来就得操心咱们公司发展问题,这份关怀,你们心里都有数了吧。rdquo; 众妖别的不行,拍马屁这方面可是一个比一个钻研得深, 面面相觑一下,立刻醒悟, 纷纷道:老祖宗说得是, 其实我也觉得那个宋景修不错,我可喜欢他了,我以前还经常看他演的电影呢, 叫hellip;叫什么来着hellip;rdquo; 旁边妖一把把这个傻冒推开, 一脸严肃:老祖宗,我们这就让人把他抓hellip;请过来, 您想怎么整怎么整hellip;rdquo; 齐风瞪他一眼,妖讪讪闭了嘴。 没一个争气的! 齐风恨铁不成钢地想。 他转过脸,看见老祖宗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把水杯捏得咔嚓作响, 额角青筋一下又一下的跳。 他心尖那个颤啊。 老祖宗,他们都在开玩笑呢。rdquo;齐风立刻扑过来,谄媚给她捶腿,求生欲满满:老祖宗,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让人先打听打听他最近的工作安排,诚挚邀请他来给咱们公司做代言人。rdquo; 猫妖勉强压下锤爆这些小弟狗头的念头,慢悠悠靠回椅背: 不止要把人请过来,既然人都成了咱们公司的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要让他发展更好mdash;mdash;娱乐圈里那些大导演啊,好编剧啊,都接洽一下,像嘉恒那些大牌娱乐公司也接触接触,什么好剧本好团队先准备了十个八个的,让他挑,随便挑,咱们寰宇大气,得展示出诚意来。rdquo; 众妖再傻也在人间混了这么多年,听着老祖宗在那边兴致勃勃地畅想,都渐渐听出不对味来了。 要谁家公司这么捧人,都得破产了几百次了。 这哪里像是要捧明星啊,还美名其曰为公司,比那些老总捧自己的小情儿还上心mdash;mdash;至少没听说哪家老总要汇集圈里大导大腕给小情儿排十个八个剧本任其挑选的。 但想是这么想,众妖偷偷瞄一眼满面红光的老祖宗,也不敢在她兴头上打扰,更不敢揭穿。 要不然让老祖宗恼羞成怒了hellip;反正猎豹那家伙儿现在还窝在墙角不敢出来呢。 齐风不愧是这一群妖的主心骨,比起那些抓耳挠腮的大妖可冷静太多了,他蹲在老祖宗旁边,一副什么都没发现认真做狗腿子的架势:是,老祖宗说的对,我看咱什么时候再攒个局吃饭,请宋影帝过来,咱们好好聊一聊,也听一听宋影帝有什么想法。rdquo; 猫妖听了,看齐风越来越顺眼。 不错,你现在终于有点长进了。rdquo;猫妖拍拍他肩膀,一脸欣慰: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有你为我分忧解难,我很省心。rdquo; 齐风立刻郑重承诺一定不辜负老祖宗的信任。 猫妖满意点点头,看了看挂钟指针已经快到正午了,宋景修就快回来了,她得尽快回去。 她站起来:既然这样你们先办着,我就先走了。rdquo; 旁边有妖忙道:老祖宗您还回哪儿去,这就是您的家,我们给您准备了可漂亮的大别墅就等着您去看看。您正式在人间露脸,咱们今儿晚上怎么也得整一个欢迎仪式,邀请四方大妖来拜见您,在道上重震一番威名啊!rdquo; 猫妖摆摆手,理所应当:过些日子再说吧,我得回去吃饭了。rdquo; 众妖一噎。 什么饭还非得回去吃,这里山珍海味什么没有。 有妖还要说话,齐风却挡住他,笑容体贴:老祖宗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对了老祖宗,这是我们特意开发的妖族手机,小巧轻便,人形妖体都能拿着,这是给您准备的,我们的号码都在里面,您有需要随时联系我们,我们有了消息也立刻给您回话。rdquo; 猫妖满意颔首,接过那不过两个猫爪大小的精巧手机,挥一挥手走了:不用送了。rdquo; -- 第214页 众妖心里不情愿,但也不敢违背老祖宗的心意,只能眼巴巴看着她离开,感受着那股磅礴的妖力渐渐消散,一个个脸都耷拉下来。 老祖宗这是哪儿去啊。rdquo; 有年纪轻轻的大妖吸了吸鼻子:老祖宗是不是被哪里的小妖精勾搭走了,为什么不要我们了,还是我们太老了,老祖宗看腻了呜呜呜。rdquo; 另一人掏出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细细打量,半响惨叫一声:啊!我眼角什么时候有一道皱纹了,老祖宗看见一定嫌弃了。rdquo; 呜呜呜,我都好几百岁了,老祖宗肯定嫌我老了,那年我两百岁的时候,隔壁山头的妖王过来探访,故意带了只还没化形的狐狸精过来争宠,那狐狸精惯会谄媚争宠,老祖宗当时被它迷惑,连赐了几件宝贝hellip;哼!这次指不定又是一只骚狐狸。rdquo; 众妖心有戚戚,交头接耳恶狠狠猜测着是什么不要脸的小妖精勾走了老祖宗的心思,又有人冲齐风抱怨:齐哥,你刚才干嘛拦我,就那么让老祖宗走了?咱们就该一起上对老祖宗撒娇打滚抱大腿,就不该让老祖宗走。rdquo; 齐风冷笑一声,凶巴巴挨个拍了头:你们懂个屁!一群大傻子,什么情况还看不明白啊!rdquo; 众妖一脸懵逼看着他:齐哥这是啥意思?rdquo; 知道老祖宗为什么提起宋景修么。rdquo;齐风恨铁不成钢:老祖宗现在就住在宋景修家里,就是那个人类把老祖宗勾得魂不守舍。rdquo; 众妖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对了,上次在那个酒店里,不就是那个人类抱着咱老祖宗么。rdquo; 不想没什么,一想这事儿也太巧了。 有妖迟疑问:老祖宗这是hellip;赏赐那个人类伺候有功?rdquo; 齐风斜瞥他:你说呢?咱老祖宗赏赐人类,金银珠宝随便撒,随口吩咐一声的事儿,还用得着这样记挂着?rdquo; 众妖讷讷不语,齐风沉沉叹一口气,悲愤道:这个人类男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心机手段,居然勾引了咱们高贵无暇的老祖宗。rdquo; 自从妖魔入世,对于异族之恋的限制比以前大大减低,人妖之恋也不在少数,妖管局对此乐见其成,思想腐朽的老大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看不惯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制止甚至是追杀mdash;mdash;人妖融合乃是大势所趋,人族妖族双方都付出诚意才是最好的结局。 但是对于妖王、大妖来说,与人类结合,仍然是少之又少的事。 大妖自身的傲慢与自矜是一回事儿,但也有很多更致命的因素。 不说种族和习俗,只说人类与妖的实力、寿命hellip;种种天差地别的限制,在一起之前之后,都面临太多的困境,哪怕是大妖也无能为力。 最无法避免的,就是人类短暂的寿命,相爱百年人类病老死去,而妖王却还风华正茂,要独自承受千年的痛苦与思念hellip; 齐风眸色一黯,他握了握拳。 虽不知道为什么千年都没有恋情的老祖宗会看上那个人类,但是趁着如今老祖宗动情未深,他一定要努力让老祖宗清醒过来。 老祖宗暴烈高傲脾气,劝是不能劝的,耍阴谋诡计更是适得其反,他就要光明正大用手段,把老祖宗的心拉回来。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盯着众妖。 众妖皆是一抖,下意识站直身形。 老祖宗下山之前,都是齐风带领他们,他的威信是大家都承认且尊重的。 立刻去查宋景修的所有信息,性格为人爱好作品什么都查,给我往祖宗十八代上扒,把他的所有秘密扒得一干二净,什么黑料丑闻都摆出来,我倒要看看这是怎么个人物,能勾住咱们老祖宗的心。rdquo; 是。rdquo; 还有,上次让你们找的那些小妖们,照着宋景修找的那些,都找到了嘛?rdquo; 众妖对于伺候老祖宗那当然是上心的,纷纷说已经准备好了。 齐风大手一挥:好!立刻把他们调过来,以后全往总裁办公室堆,等老祖宗回来了,一天二十四小时围在老祖宗身边,轮岗换班。让他们都自觉点,谁要是得到老祖宗欢心,就是咱们九台山的大英雄,法宝赏赐应有尽有。rdquo; 众妖被他的手笔惊到了,猎豹妖大大咧咧:齐哥,您这是要给老祖宗选妃啊,那不行的,咱老祖宗不好这口。rdquo; 齐风狠狠瞪这傻妖一眼:之前不好,现在老祖宗情窍开了,可不就知道好了么。rdquo; 猎豹妖挠一挠头又要说话,齐风默默伸出四根锋利的爪子,眼神很凶。 猎豹妖:hellip;rdquo; 他默默又缩回墙角。 他太难了,真的。 齐风一脚踩着椅子,看着众妖斗志昂扬: 大家听好了!现在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辣鸡人类敢觊觎咱们九台山的老祖宗,怎么能让他如意!咱们要团结合作、拼尽全力把老祖宗夺回来!让老祖宗意识到,男人是靠不住的,小白脸是到处都有的,只有咱们这些小弟是忠心耿耿最值得信任的!大家都明白了吗?!rdquo; 众妖浑身一凛,齐声大吼:明白mdash;mdash;rdquo; 顶层震耳欲聋的巨响顺着密闭的墙板往楼下传,寰宇正在办公的众员工都被吓了一跳,震惊的抬头往天花板看。 -- 第215页 什么鬼,今天的高层都吃错药了吧! hellip;hellip; 宋景修推开门,正午明媚的阳光顺着阳台打进来,照亮了诺大的厅堂。 没有小猫颠颠跑来迎接他,也没有娇软的喵喵声响起。 他脱下风衣挂在衣架,换上拖鞋慢慢往里走。 客厅很大,原来除了电视沙发之类的必备家居什么都没有,总显得清冷空旷,但如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猫咪用品,又被小猫拖来踩去弄得乱七八糟,就显得凌乱拥挤了不少,但是也因此而变得hellip;hellip;异常温暖。 宋景修双手插兜,神色平静,只是走过精致的猫窝时顿了顿。 他俯下身,拿起猫窝顶上的那一张纸片,上面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图案,是用什么尖利的东西刮出来的,显得很凶。 但看在他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可爱。 他用指尖勾勒一圈心形,唇角牵着笑意,显得很是温柔。 野性子的小东西,就得软硬皆施的教导。 瞧她,上一次偷跑理直气壮,这一次都知道留一个小心心怕他生气。 他轻笑着摇摇头,把纸条收起来,在卧室简单冲一个澡,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开始做午餐。 猫妖回来的时候,浓郁的午餐香气已经溢满了房间。 她吸了吸鼻子,猫咪敏锐的感官更将所有香味放大了十倍,她开心的眯起眼睛,尾巴都翘了起来。 小白猫踮着脚跳进阳台,踮着小爪爪一路跑到厨房,看着料理台前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轻软的喵喵两声。 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小心心hellip; 宋景修回过头来,猫妖紧张盯着他的表情。 回来了。rdquo; 宋景修只看了她一眼,见小白猫一身都好端端的就转过头去,关小了火:再等一等就开饭了。rdquo; 见他神色如常没有生气,猫妖骤然松了口气,轻巧跳上料理台,在他手边打着转溜达,大尾巴勾勾搭搭去缠他的手臂,黏糊得紧。 宋景修侧眼看她,眉目含笑,却道:把爪子抬起来看看,有没有沾上脏东西就往料理台上跳?rdquo; 小白猫不高兴的抽他一下。 怎么能怀疑妖王身上有脏东西呢,妖气护体纤尘不染好嘛。 这样想着,她还是蹲坐在料理台上,抬起爪爪给他看。 她的长毛软而白,肉垫是樱花一般娇嫩的粉,一点杂色没有,爪子异常得好看。 小白猫昂着小脑袋,得意盯着他喵喵叫。 宋景修勾着笑,像是要凑近了看,小白猫坏心把爪子往他脸上怼,他忍不住低笑,侧过脸亲了亲白软软的小爪爪:好了,我们宝宝真干净。rdquo; 小白猫猝不及防又被亲了,立着的耳尖抖了抖,慢吞吞收回爪爪,蹭到他身边黏着看他做饭。 宋景修吃过午饭了,主要是陪着小猫吃,给她把盘子一一摆在桌面上,她乖乖跳到桌边等着,宋景修拉开椅子坐下,用勺子盛着肉泥喂她。 小白猫津津有味的吃着,脖子上挂着的花色小卡片一抖一抖。 宋景修看见,不着痕迹挑了挑眉。 江成前些日子还晒笑过,寰宇集团那些妖精这些年点儿啷当,难得下功夫研究出点东西,大概就是这个妖族手机了。 看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卡片,却融合了当今最高科技,甚至通过妖力和零件加持能在妖王的威压中保证功能正常使用。 见他的目光看过来,小白猫有些警惕的弯了弯脖子,试图掩住小卡片。 宋景修轻笑。 他其实无所谓她和不和其他妖族联系,无所谓其他妖族对他的态度,就像他无所谓妖管局对他又敬又畏的情绪一样。 对于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在她心中的地位,重要的是让她越来越爱他,重要的是她在他身边。 但是他爱看她紧张的可爱样子,就故意逗她,一直盯着不放,直到小白猫毛都快炸了要落荒而逃的时候,他才慢悠悠收回视线,把最后一勺肉泥喂给她:吃干净。rdquo; 小白猫吃饱喝足,直接跑到沙发上躺尸,等着一会儿宋景修收拾完厨房,会抱着她去阳台晒太阳。 就在这时,她脖子上挂着的小卡片却亮了亮。 猫妖懒洋洋垂下头,小爪爪拨弄一下卡片,齐风的声音立刻在她脑中响起:老祖宗,我们已经搜集好宋景修的信息了,他正在洽谈嘉恒的一部新戏,我们打算和嘉恒合作,好好捧他一把,您说怎么样?rdquo; 这么快?! 小弟办事儿的速度简直超出老祖宗的想象,她眨了眨眼,喵喵喵:这么快就决定了?rdquo; 当然,老祖宗的吩咐我们肯定得麻利着。rdquo; 齐风在那边情真意切说:老祖宗,我们向嘉恒提出这些日子几方一起吃个晚饭,好好谈一谈合作,到时候您肯定得出席吧,为了行事方便,您还是尽快来公司吧,怎么着也得让大家伙儿都先适应适应寰宇有个女总裁的事儿啊。rdquo; 猫妖下意识看一眼厨房,犹豫着。 她知道齐风说得有道理,于公这些小弟们辛辛苦苦(?)给她打下的公司她也不能总是不管,于私她对宋景修那点心思,肯定得用人的身份和他多多相处。 而寰宇集团女总裁,是不能更合适的身份了。 -- 第216页 但是hellip;hellip;这样的话,她就不能以猫身留在他身边了。 猫妖陷入了无尽的纠结,忍不住咬着爪子。 两个都想要怎么办hellip;hellip;为什么命猫学不会分身术啊hellip;hellip; 齐风在那边喋喋不休劝说她,她有点烦:好啦好啦,你先安排好晚宴,在那之前我会回去的。rdquo; 齐风立刻变了口风:好的老祖宗。rdquo; 等那边的通讯关闭,齐风放下手机,手边是厚厚一叠资料,全是关于宋景修的,从出生到现在,芝麻蒜皮的小事儿都有。 他扭过头,看着最上面照片上宋景修那张温润俊美的脸,哼哼两声。 小样儿,还想勾搭我们老祖宗,哼!想得美! hellip;hellip; 挂断电话,猫妖就有点魂不守舍。 她躺在沙发上,咬着爪子滚啊滚,怎么都想不出一个两全之策。 滚着滚着,就撞到一个温热的东西上,一双手把她从腿边捞起来,抱孩子一样抱在怀里,慢慢往阳台走:怎么了这是,什么事把我们宝宝烦成这样。rdquo; 小白猫被男人抱在怀里,靠着他坚实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嗅着他身上清浅沉静的呼吸hellip;呜呜呜好舍不得。 可是她转念又一想,她要是猫身,是在他身边能一直享受到,但也就这样了,反而是变成人,不仅可以让他抱,还可以做更多的事儿hellip; 想到某些事,小白猫耳尖颤了颤,眼神飘忽了一下。 宋景修把她抱在腿上,捧起大尾巴拿过旁边的梳毛器给她梳毛,猫妖被梳得昏昏欲睡,忍不住瞪了瞪腿,软绵绵瘫成一只猫饼。 到底该怎么样啊hellip; 猫妖慢吞吞想着,阳光撒在背上暖和得很,又被揉毛揉得舒服的不行,眼皮子耷拉着,终于脑袋一歪睡过去。 宋景修正给她顺着毛,清晰感觉小白猫身体瘫得越来越软,最后甚至听见小小的呼噜声,忍俊不禁。 他更放轻了动作,把疏毛器放在一边,把软绵绵一只抱起来,修长的指尖在小卡片上一点,所有的讯息立刻涌入他脑海。 妖族手机是特制的,讯息本来是只有主人能接通看见,但如果有更强者用力量覆盖的话,自然是另当别论。 听完了所有对话,男人幽深的眸色轻轻一闪,淡色的唇瓣勾起。 小东西hellip;hellip;rdquo; 他揉了揉她的毛圈脖子,小白猫睡梦中不满的哼哼两声,越发把脑袋往前挤,小脑袋枕在他坚实的腹肌上,蓬松的长尾毛铺了他一腿,彻底窝进他怀里继续睡。 来人间好的不学,尽是学这些花花肠子。rdquo;他低低笑着,俯身亲了亲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又爱怜的蹭了蹭耳朵尖,浅浅的、戏谑的笑意,却是撩人又缱绻:傻傻的小东西,还学人家包明星。rdquo; 想包养他啊hellip;hellip; 想包,就包呗。 他也不能拦着不是。 眼看着最暖和的阳光渐渐下去了,他把小白猫抱起来,慢悠悠往卧室里走去hellip;hellip; 第80章 影帝大佬(十一) 猫妖神色郁郁再次来到寰宇集团, 同样浩大的阵仗迎接了她。 猫妖心烦,看这么多妖挤在屋子里叽叽喳喳更烦, 挥一挥手:该干嘛干嘛去,一个个都不干活了嘛, 这么大公司怎么撑到今天的。rdquo; 众妖一噎。 他们当然不好意思说平时他们都是到处浪实际都是妖管局的人给操持的, 为了维护他们在老祖宗面前的勤奋形象, 众妖一哄而散, 装作忙忙碌碌的样子前往各个部门开始工作。 总裁办公室终于空旷清净起来, 猫妖深吸一口气,只有齐风仗着身份特殊留下来, 忙殷勤端上各类茶点:老祖宗,喝茶、吃蛋糕。rdquo; 不想吃。rdquo;猫妖摆了摆手, 一脸郁结, 齐风悄悄打量她神色, 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这样, 当即叹一口气:老祖宗, 迟早有这一天,总是要适应的啊, 您总不能一直以猫身留在他身边啊, 人类看待猫啊狗啊的都是当宠物, 如果要相爱的必须得用人身啊。rdquo; 齐风莫名其妙说起这个,却正中猫妖心里所想,听了有些迟疑看他。 齐风小小声道:您不就是看上那个人类了么,叫宋景修的那位。rdquo; 猫妖一双秀眉当即就要立起, 齐风见状立马扑过去抱住她大腿,在老祖宗恼羞成怒要把他锤爆之前哭天喊地:老祖宗不至于啊!谁还没喜欢过人啊,小的这不是为您分忧解难嘛,您怎么也得先听小的说完再动手啊。rdquo; 他这样一说,猫妖顿时一滞,半响嫌弃把他踢开:你想说什么?rdquo; 一条狗命保住,齐风惊魂未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解释说:老祖宗,现在时候与以前不同了,人妖之恋不像以前那么被喊打喊杀了,那个人类您喜欢就喜欢呗,没谁敢说个不字。rdquo; 猫妖眉头渐渐松开,慢吞吞哦rdquo;了一声。 齐风见她眉宇渐渐平和,又凑过来说:老祖宗,那一位hellip;现在还不知道您是妖吧?rdquo; 猫妖闷闷看他一眼,齐风立刻心领神会:这不要紧,我在人间这么多年这种情况可见多了,您听我的,肯定能让他对您死心塌地。rdquo; -- 第217页 猫妖有点心动,矜持抬了抬下巴:说来听听。rdquo; 齐风清了清嗓子盘坐在她旁边,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猫妖被他的气场所感染,也不禁认真看着他。 人类与咱们妖族不同,他们社会不是谁实力强就听谁的,而是看谁有钱有势就听谁的,您现在是谁啊,您可是咱们寰宇集团的大总裁,千亿身家说一不二,有权有势还长得好看,那当然是您看上谁就是谁了。rdquo;齐风信口开河:我看您就直接跟他说,给他十个亿要包他,他一定高兴得没边了。rdquo; 呸。rdquo; 猫妖还当他要说什么好建议,听到这里额角青筋暴跳,揣起旁边报纸卷起来就狂敲他脑袋,边敲边吼:你当他和那些见钱眼开的人一样嘛,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宋景修品行高洁,他是个好人,钱权这些身外之物他看不上的,要不然凭他的长相怎么这么些年还不温不火。rdquo; 齐风心里恨得牙痒痒。 好你个宋景修,才多大功夫就把我们老祖宗迷得七荤八素的,还品行高洁,还看不上身外之物hellip;他才不信世上真有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是我没说清楚老祖宗。rdquo;齐风边躲边说:我的意思说,您光是默默对他好也没用啊,现在不兴这一套了,您对他好,自然也得对他说清楚,要不然他哪里知道啊。rdquo; 猫妖动作一顿:什么意思?rdquo; 老祖宗,我已经钻研过宋景修的性情为人了。rdquo;齐风顶着一头鸡窝爬起来,用大太监进谗言的语气说: 像他这种性格寡淡清冷的男人,用温柔攻势是不行的,你就得用猛火强攻,攻得他节节败退、狼狈不堪,只能投入您的怀抱,您就赢了。rdquo; 这听着倒有点意思,猫妖给了他一个继续rdquo;的眼神,齐风更加挺直了胸膛,口若悬河: 这说白了,您就是得主动、得强势,您得向他展示自己的强大,然后表示愿意给他庇佑和宠爱,他刚开始肯定不会屈服、甚至会觉得不喜,但是您千万不能放弃,因为这证明您对他已经是个特殊的存在了,您再继续强迫他,让他越来越适应您、离不开您,到最后不就死心塌地跟着您了嘛。rdquo; 乍一听还有些道理的样子,但是猫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犹豫着说:是这样嘛?我还打算慢慢和他培养感情呢,网上说不应该是温柔体贴默默关怀,尊重对方的心意嘛hellip;rdquo; 齐风大义凛然:老祖宗,对付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方法,像宋景修这样的男人,在娱乐圈里温柔美丽的小女人见得还少吗?但是您看他至今没谈过恋爱,这要不是有毛病hellip;不不不肯定是没有毛病的。rdquo; 在猫妖冷冰冰的注视下他立刻转了口风:这就说明他不喜欢这种性格的女人啊,他就是在等待一个像您一样强势、霸道的人,等着您给他呵护和安全感,您不能因为他看着冷淡,就忽视他内心真正的脆弱和需要啊。rdquo; 被齐风这么说,猫妖不禁想起上次剧组那个酒店里她偷溜出去被宋景修发现,他第一次那么大发雷霆,两个人甚至还爆发了一次冲突。 她想起他说过的,他自幼父母双亡,身边也无知己好友,就只有她一只猫陪着,她的心立刻就柔软下来。 虽然宋景修看着成熟稳重,但是他内心很脆弱,他比别人更需要爱护和珍惜。 猫妖的心里立刻升起万丈豪情。 你说得对。rdquo;她对齐风认真道:光给他资源是不够的,默默温情也不够有冲击力,我就该直接向他表明态度,让他知道自己也是有人罩着的,给他一个心灵的避风港。rdquo;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齐风都没想到老祖宗居然真的被自己骗到了。 他竭力保持冷静怕被老祖宗看出端倪,用无比真诚的语气:对啊,所以老祖宗,您听我的,让他动心那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儿。rdquo; 猫妖微微颔首:行,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听你的。rdquo; 哦耶! 齐风心里呵呵冷笑,就照宋景修这些年的事迹来看,这小白脸可心高气傲得很,被一个女人强势的包养,他肯定不会答应,到时候口出狂言惹怒了老祖宗,让老祖宗分分钟踹了他,他早准备了一群环肥燕瘦的小美妖等着安慰老祖宗,到时候还有那小白脸的屁个事儿! 齐风都没正经见过宋景修,查过来的关于宋景修的事迹也都一切正常,但莫名的,齐风就是不喜欢那个男人。 他的直觉向来是出了名的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迫切想要回避和远离的直觉了,所以虽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好直接对老祖宗说,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哪怕这个小白脸不是短寿的人类,他也要尽全力阻止老祖宗沉浸得更深。 不过hellip; 齐风侧过头,看了看已经开始模拟霸总气势的老祖宗。 不管什么原因,反正可预料到的是,老祖宗一旦失恋,他一定会被揍得很惨。 他大概想象了一下那画面,浑身发抖,忍不住叹一口气, 为了老祖宗和九台山,他真的付出太多了呜呜。 hellip;hellip; 今晚是嘉恒做东组织的一场饭局,是以嘉恒今年重点谍战大戏《暗影》开拍的名义,与各大合作方一起联络联络感情。 -- 第218页 嘉恒对《暗影》非常重视,原来说是要请陈老爷子出山,但陈老爷子年纪太大,觉得精力不够拒绝了,嘉恒无奈何,费了不小的力气,让王导暂停了手上的剧本接这一部,演员这方面除了您,还有嘉恒的吴坤和杨婷做主演。rdquo; 高速行驶的保姆车上,郭昊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这部电影本来说是由嘉恒、玉辉、光耀几个大公司共同投资,不过也不知怎的,寰宇集团也插了一手,生生把光耀挤下去,成为了大投资方之一,哦对了,听说是寰宇新来的那位女总裁做的决议,这一次她好像也要出席。rdquo; 他念叨着,抬眼一看,对面男人阖着眼,眉目冷淡疏离,似置若罔闻。 郭昊就不太敢出声了。 他知道宋老师这几天心情不好,因为那只小白猫不知怎的跑丢了,一直没回来,他说要派人在周边找,宋老师又说不用了,但神情也一直淡淡,半点笑模样也不见,不像那小白猫在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笑意。 郭昊一直对那只小暴君敬而远之,现在被阴郁压抑的气场压着,却迫不及待想求那位小祖宗赶快回来。 汽车在恢弘的七星大酒店门口停下,这次邀请方都是几个集团大佬,连宋景修这种主演都是陪坐的,郭昊更不能跟上,他站在门口絮叨叮嘱着:宋老师,要是有什么事儿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您可别委屈了自己。rdquo; 娱乐圈乱七八糟的脏事儿多得是,他哪怕明知道宋景修真实:背景深不可测,也总是忍不住念叨,生怕宋景修一时不察着了道。 宋景修抬起头,看了看高大的酒店招牌,眯了眯眼,唇角却突然勾了勾。 没事的。rdquo;他轻笑道:我等这一天很久了。rdquo; 郭昊愣住,反应过来时,宋景修已经迈着修长的腿走进大堂。 在路上,宋景修遇到了王导,两人顺道一起走,王导笑:《烽火》的票房已经破十亿了,超出预料的好成绩不知惊住了多少人的眼,尤其是你这个配角,可比主演话题度还高啊,宝刀未老啊你。rdquo; 宋景修笑:quot;是王导拍得好,我年纪大了,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rdquo; 我那么一说,你还真好意思应承。rdquo;王导看着身边男人衣架子一般挺拔高大的身形,一张儒雅俊美的脸和雍容温淡的气度是多少当红小鲜肉拍马也及不上的,他哼哼两声: 你就是根本心思不在一行,你但凡愿意拍一拍感情戏,也不用亲嘴拥抱,只对视几个眼神意思意思,我就不信现在圈里还能有谁火得过你,这么好的天赋,偏偏不当回事儿,又死赖在圈里不走,真是想不明白你。rdquo; 王导与宋景修相识小十年了,他脾气火爆直爽,很有些老顽童的意思,虽然知道宋景修颇有暗势也不以为然,大概是这世上寥寥敢这么对他说话的人。 宋景修也不在意,低低一笑:王导,您知道我的,我什么都能学、都能演,唯有这个hellip;rdquo;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容意味深长:怎么装,也装不会啊。rdquo; 王导看着他半响,呵呵道:以前是不会,现在我瞅着,你可会得很呢。rdquo; 对于他的意有所指,宋景修只是弯唇一笑。 电梯门打开,他们走到走廊里,正与另一波人前后脚。 前面人回过头,其中就有吴坤和张芸,但是他们并不是这一队的主人,而是以附庸的身份簇拥着一个装扮干练、气势凛人的中年女人。 王导看见了也不显得惊讶:是玉辉集团的王总。rdquo; 王总全名王雅阁,是前任玉辉集团董事长的妻子,前任董事长突发急病去世,这个女人硬是挑起了玉辉集团,她手腕强硬,很有些女强人的气魄,前些年带领得玉辉发展势头很好,这些年稍微闲下来了,也没有再结婚的意思,而是不时的在娱乐圈里捧看上的小年轻,之前吴坤正是因为入了她的眼才能好资源不断,如今已经是炙手可热的顶级流量了。 王总背景大,但王导和宋景修都没有迎合的意思,王导倒还露出个笑容,宋景修却是神色如常。 反倒是王总看见宋景修,眼睛微微一亮。 遇见二位倒是巧了。rdquo;王总主动走过来,吴坤等人自然也得跟着,王总笑着说:我们正说着《烽火》拍得好,正主就来了。rdquo; 王总的热情友善有些出乎意料,好在王导经验丰富,只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立刻接过话茬子笑着聊,他虽然是知名导演,但毕竟是大金主,相处愉快总是最好的。 宋景修不动声色落在王导身后,笑意淡淡,不显得高傲冷淡,但也没有任何热情逢迎的意思。 看见他这样,王总眼中的兴味更浓。 这位便是宋影帝吧,久仰大名啊。rdquo;王总笑着把话头递过去:我可是宋影帝的影迷啊,为了看您的表演,《烽火》我可看了不下五遍了。rdquo; 听见这话,吴坤陪着的笑容有点僵硬。 《烽火》之中,他才是主角,宋景修只是个重要配角。 但是他现在越发知道了宋景修的神秘,可不敢惹他,在这种场合也不敢随便插话,只能自己默默憋屈。 面对王总的赞扬,宋景修浅淡一笑:王总过奖了,还是王导指导得好。rdquo; -- 第219页 王导闻言翻了个白眼。 又把话茬往他这里甩,他就不信宋景修没看出这个王总对他的意思。 王总也没料到宋景修这么不接话,不免愣了一下。 以前总听说宋景修是圈里出了名的温润清高,如今她可算见识到了,她自己身价亿万,虽已年过三十但容貌身材都保养得很好,在这种她主动示好的情况,还从没哪个男人这么断然地表示拒绝。 她倒不像年轻姑娘那样觉得耻辱气愤,看着眼前男人温雅清淡的面容,反而更觉得有意思。 她惯来喜欢年轻朝气的男孩儿,像是吴坤这种的捧过好几个,她见过的这些年轻男孩儿里,高傲自矜的有,乖巧可人的有,刚开始新鲜,觉得有活力,但是时间久了,也觉得乏味了。 但是宋景修这样,真正的温润儒雅、清俊舒淡的,她还真的太少见了,一眼就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她一笑,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顺势与王导聊天,只时不时的往宋景修那里瞥去一眼,谁都能看出她的兴趣。 宋景修走在一行人中间,微微垂眸,眸色凉薄幽沉。 进了包厢,没一会儿嘉恒和其他几家公司的代表也来了,大家都是个中行家,聊着天气氛颇为热络。 王总环顾了一圈,笑道:寰宇还没来啊。rdquo; 嘉恒老总笑:齐总刚来了电话,说路上堵车,让我们可以先吃。rdquo; 这不过是说说,寰宇集团是京都屹立不朽的那几个庞然大物之一,公司体量比在场众人公司加起来还大,谁敢在它没来的时候先上桌。 众人纷纷说不饿,盖过这茬儿又聊了一会儿,嘉恒老总接了个电话,挂断后:说曹操曹操就到,寰宇来了。rdquo; 他话音落下不过半刻钟,外面走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众人纷纷转身看去,见大敞的门口一队西装革履气势不凡的人昂首而来。 寰宇集团行事低调,但几位高层大家还是知道,今天这几位也都在列,但向来作为寰宇招牌的齐总却不是为首,而是恭敬跟在一个女人身后。 她穿着G家当季的高定红裙,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侧戴着一顶小小礼帽,一张美艳又妖异的脸,眼尾狭长上挑,一双柔韧修长的大长腿踩着长靴,大步走来时鞋跟碰撞地面的声音清脆又飒爽。 众人看着那个女人,都有些发呆。 除了因为寰宇凛然昭昭的气势,还因为这位寰宇神秘的新任女总裁,实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年轻貌美。 但关键是,这样的一个年轻的女人,却一点不让人觉得她青涩柔软,恰恰相反,她姿态间理所当然的雍容与睥睨,目光划过时的漫不经心,让所有人都下意识觉得,这就是一位该身居高位、尊容无限的掌权者。 众人片刻的沉默后,嘉恒老总大笑着上前:这位便是君总吧,实在是年少有为,让我们一群老家伙都看愣了。rdquo; 齐风不动声色往前迎上了嘉恒老总,自然的与他握手,笑吟吟道:我们君总刚从国外回来,水土不服嗓子不舒服,就由我代为说话,诸位可别在意。rdquo; 嘉恒老总忙道:哪里哪里。rdquo; 齐风在前面应酬,猫妖就站那儿直勾勾盯着一个方向。 她一进来就看见宋景修了。 这里有这么多人,都穿的衣冠笔挺风度翩翩,他刻意低调站在边缘,在她眼里,他却从来是最耀眼的样子。 作为寰宇新任老总,君总的一举一动都被万众瞩目,现在她看着一个方向不动,众人都觉得古怪,但那边站的人有好几个,大家也不好动静太大往那边看。 王导就站在宋景修身旁,寰宇君总究竟是在盯着谁他不能感受得更清楚,既然不是盯着他这个老家伙hellip;他侧头看了一眼宋景修:你这又是哪开来的桃花啊。rdquo; 宋景修没有抬头,而是半垂着眸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王导看多了,习惯性的要挪开眼,又突然扭过头来,稀奇盯着宋景修瞧。 无他,宋景修神情看似是漫不经心,但阴影下的唇角却分明微微勾着,显出难以言喻的愉悦。 王导真是从没见过他这样子。 他又抬起头去看那位君总,这位年轻绝美的君总直勾勾盯着宋景修,任是谁都能看出她眼中的期待和欢喜。 好一会儿,眼见着宋景修头都不抬,她的眼神渐渐暗淡,但就在她转过头去的那一瞬,宋景修却慢悠悠抬起头,含笑又礼貌的冲她微微点头。 君总那双美眸骤然明亮。 王导用自己执导几十年的老辣眼光发誓,刚才宋景修那看似疏淡客套的一笑里,绝对有勾挑和撩拨的意味。 你们这是hellip;hellip;rdquo;王导呆住了。 宋景修慢慢端起酒杯,剔透的杯壁掩住他淡色的唇瓣,唇角有浅浅笑纹。 王导还看不出来嘛。rdquo;他慢条斯理挑眉,惯来温静的眉宇间,竟流泻出些许张狂又邪肆的味道:我的金主来了啊。rdquo; 第81章 影帝大佬(十二) 男人端着酒杯, 容貌清俊、笑意温和,一派清流温雅。 所以,怎么能想象这样的男人, 能那么低笑的、自然地说:我的金主来了。rdquo; 你hellip;rdquo; -- 第220页 王导指着他,瞠目结舌、表情震惊,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心脏病都要犯了。 他只觉得这么多年来, 他对这个男人的认知了解轰然崩塌。 宋景修微微挑眉, 伸出一只手扶了扶他。 王导, 冷静一点。rdquo;他云淡风轻的说:她还看着呢,吓到她, 就不好了。rdquo; 王导侧过头, 看着那边年轻貌美的君总目光灼灼盯着这边,若不是旁边人早有预见的暗中拉了一拉,恐怕已经直接大步走过来了。 王导又扭过头来, 看见宋景修侧了侧身, 露出的冲着那边的半张侧脸, 正是他镜头中最显得英俊温润的角度, 轻轻抿着的薄唇, 微微半垂的眉眼,侧脸的弧度,被这样明亮的灯光一打,会显出恰到好处的疏离与hellip;勾人。 王导注意到,君总的目光更加灼热。 王导的手都在颤。 你可真行啊hellip;rdquo; 他好半响才组织好自己的语言,用不阴不阳的冷笑语气:这么多年圈里打下的功夫, 都用在今天了。rdquo; 有这演技,他怎么还不去拿奥斯卡?! 宋景修勾了勾唇角,面上一派清淡,但所有戏谑幽深的笑意都在眸底,无声无息的张扬着。 没办法啊。rdquo;他还像是挺无奈的轻叹一声:养了一只小野猫,她就喜欢这样的,我也只能顺着她的意,先哄她开心罢了。rdquo; 王导嘴角抽搐:这就是你们现在年轻小情儿流行的?rdquo; 宋景修弯了弯唇。 挺刺激的,不是吗。rdquo;他说:我还是很期待想看看,她打算怎么得到我的。rdquo; hellip;hellip; 一番寒暄后,众人纷纷落座。 齐风微笑着拉住已经快蹿出去的老祖宗,袖子下的手臂因为过于用力而爆出青筋,他脸上挂着笑,声音却几乎可以说从嗓子里挤出来的:老hellip;老祖宗hellip;冷静,冷静hellip;忘了咱们来时怎么说好的hellip;老祖宗hellip;我要拽不住您了hellip;rdquo; 千年妖王的力量不是说着玩的,齐风敢保证老祖宗再往那边偏一下,他立刻就得连人带椅子一起被拽倒在地。 猫妖刚才还没来得及与宋景修说上一句话,就被齐风不要命的拽着,现在只能闷闷在他身边坐下,扯回袖子,表情冷冰冰的。 齐风身形一个晃动,最后好在是保持了平衡。 很好,今天寰宇齐总的B格也稳住了呢! 他松一口气,转脸又去哄不高兴的老祖宗,他低声说: 老祖宗您就信我的吧,气场,知道吧,高高在上的气场,宋景修肯定吃这一套,您要是刚才过去,多降格调啊,那咱们来的时候那么大排场不白费了嘛。rdquo; 猫妖不太开心的小声说:可是他刚才就看了我几眼,笑得还特别冷淡,你说得到底靠谱吗?rdquo; 那是他装得好,您知道的,他可是个演员。rdquo;齐风信誓旦旦:您今天这么好看,他一定被惊艳到了,只是当着这么多人当然不愿意表现出来。rdquo; 猫妖看一眼正平淡与王导说话的男人,紧张的舐了舐嘴唇,迟疑道:砸钱真的行吗?是不是太俗了?他会不会以为我不尊重他啊?rdquo; 怎么会!rdquo;齐风肯定道:这就是人间风俗,砸钱!爱他就给他砸钱,砸得越震撼,对方心里触动越大,如果对方无动于衷,那肯定是砸得不够多。rdquo; 猫妖半信半疑。 可是她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齐风好歹比她在人间多待了那么些年,对于人间的了解肯定比她深。 她根本没想过齐风敢坑她mdash;mdash;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凉得很惨,她潜意识觉得齐风肯定不敢找死。 大家都是行家里手,饭局场上你来我往很是热络融合,别看齐风在猫妖面前总是不靠谱的样子,但当了寰宇这么多年的代表人,又是震慑一方的大妖,他对这种场合也娴熟得很,言谈之间很是自然,把气氛炒得更是融洽。 齐风在前面挡酒挡话,猫妖就顺理成章坐在后面,时不时的看一眼宋景修。 虽然说是剧组开拍的名义,但是这些主演在这些商场大鳄面前也只能处于陪坐的地位,宋景修坐在一个不大起眼的位置,并不像旁边吴坤等人那样满脸认真的听齐风王总他们说话,而是静静坐在那里,只偶尔与王导低声交谈两句。 猫妖端着酒杯看他,眯着眼睛,一口一口抿着酒水。 她越看宋景修,越觉得秀色可餐。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她的打量过于频繁,过了一会儿,她眼看着宋景修慢慢蹙起眉头,抬眼不轻不重看来,正对上她的目光。 他那双温和雅致的睡凤眼里,没有被她关注的受宠若惊,没有被人频繁打量的不耐不喜,而是极为温淡客气,委婉的拒人千里之外。 他冲着她微微颔首,笑意淡淡,不攀附、不冷漠,但就是清清楚楚摆出来,他对她不太感兴趣。 嘶~ 猫妖突然有点明白了,网上写的霸道总裁怎么就会爱上清纯柔弱女主角了。 比如她现在,看着他对她敬而远之的态度,就很想直接拽过他的手腕将他按在桌子上,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她,然后hellip; -- 第221页 咳,咳!rdquo; 齐风剧烈的咳嗽声将猫妖从晃神中惊醒,她不满的侧眼看他,齐风握拳抵着鼻子,不好意思的低声说:老祖宗,您克制一点啊,大庭广众的呢。rdquo; 想到他刚才无意间一扭头看见的,自家老祖宗盯着那个小白脸的眼神,他都觉得头皮发麻。 什么个意思,这么多人呢,她那样子就像要把人直接抓过来生吞活剥了。 以前也没感觉老祖宗这样啊,之前说起这小白脸不也还挺正常的嘛。 齐风古怪去看宋景修,宋景修正在与旁边人说话,眉目清俊儒雅,看不出丝毫异样。 齐风更加搞不明白了。 君总之前是在国外啊。rdquo;嘉恒老总这时把话头递给猫妖,言谈颇为热情:不知道君总是在哪里任职啊,犬子前些年也在国外留学,说不定就恰巧在一个地方呢。rdquo; 猫妖扭过头来,随口说了一个国家,嘉恒老总立刻露出惊喜神色:犬子之前也在那里求学,这可太巧了,不过犬子可比不上君总年少有为hellip;rdquo; 猫妖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也没怎么走心,等听到嘉恒老总说什么交个朋友,让犬子好好学习之类的,她也漫不经心点了点头。 这时,那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她扭过头,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慢慢站起来,含笑歉声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rdquo; 猫妖注意到他脸颊有薄薄的红晕。 饭局上自然得喝酒,刚才也有好几轮敬酒,其他人都是酒局老手,像王总嘉恒老总这样的还带了助理帮着喝,但宋景修的演员身份,自然只能自己喝。 她想起来,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他从来不喝酒,几乎只喝白水,非常养生。 但现在却得委屈自己陪酒。 猫妖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了,为他撑腰的念头也更坚定了。 宋景修刚走,猫妖就想站起来跟着走,齐风立刻暗暗抓住她,苦口婆心:再等等,再等等老祖宗,别上赶着啊。rdquo; 猫妖只得忍耐着又坐了一会儿。 突然,她对面的王总擦了擦嘴,也含笑站起来:我也失陪一下。rdquo; 王总走出包厢,看样子往洗手间走去。 这个酒店,男女洗手间是挨在一起的。 猫妖突然有一种不大妙的预感。 刚才这个女人hellip;好像也看了宋景修几眼hellip; 齐风心里简直不能更高兴! 意外之喜,这小白脸居然还自己招惹了烂桃花! 老祖宗,我看这有问题。rdquo;齐风强压抑住喜色,用凝重的语气说:这小白脸指不定与那个王总纠缠不清呢,要不然咱再看看,万一他绿了您,那多不好啊!rdquo; 不可能!rdquo;猫妖强压怒气:之前他没有和任何女人有联系。rdquo; 哎呦我的老祖宗,知人知面不知心啊。rdquo;齐风睁眼说瞎话:你看那小白俩长得多风骚啊,指不定暗地里就是个勾三搭四的花花公子,否则hellip;rdquo; 他话还没说话,猫妖已经怒气冲冲站了起来。 他不是小白脸。rdquo;她哼了一声:不管怎么样,他只能是我罩着。rdquo; 言罢,她气势汹汹也往外走。 众人被她的举动惊了一下,眼看着她大步走出房门,面面相觑,不禁看向齐风:齐总,这hellip;君总是有哪里不满?rdquo; 然后众人就看见,齐总面色阴晴不定,一双筷子在他手中被握得咔嚓作响。 啊啊啊这个狐狸精小白脸hellip; 齐风恶狠狠扭断了筷子,无视满座惊骇瞪掉的眼珠,扭头吼道:再给我拿一双筷子来。rdquo; hellip;hellip; 哗啦啦mdash;mdash;rdquo; 宋景修慢条斯理洗了手,关上水。 他抬起头,明净的镜子反射出一张清俊雅致的脸,唇线狭长、唇色淡淡,眼尾微微泛红。 他慢慢往前,双手盛着干净的台面,仔细打量自己。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自己了。 他看见自己眸底微微氤氲的诡谲幽色,里面尽是让人毛骨悚然的黑暗深邃,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清明一片。 你喜欢么?rdquo;他轻轻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对谁说,声音低哑又宠爱:你喜欢,就再好不过了。rdquo; 他站直身体,双手插兜,确定自己再无丝毫异样后,转身走出洗手间。 走廊里,一个身姿妙曼的女人双手环胸,正慢慢吸着烟。 听见声音,她侧眼看来,打量着男人,微微一笑:宋先生。rdquo; 王总。rdquo;宋景修冲她微微颔首,就要越过她离开,王总却又慢悠悠开口:宋先生好冷淡啊,就不打算多聊几句吗?rdquo; 我一看见宋先生,就觉得很喜欢。rdquo;王总吐出一口烟,青烟弥漫:圈里像宋先生这么干净的男人,太少见了。rdquo; 她肆无忌惮的评点着,自然看不见背对着她的男人的神色。 似笑非笑的,凉薄与冷漠。 宋先生容貌好、演技好、作品也好,但这么多年了,还没有那些小年轻有名气,我实在觉得可惜,不忍心明珠蒙尘。rdquo; 王总看着男人的背影,身形修长高大,被妥帖的西服勾勒得宽肩窄腰,一双长腿笔挺劲瘦。 -- 第222页 她眼中划过一抹迷醉和火热。 她是有经验的女人,只看一看便知道,这男人看着温弱如玉、不声不响,但只那一副凌厉结实的身板,到了床上,妙处自然多得很。 成熟男人的味道,不是那些生嫩青涩的小男孩儿能比的。 更何况是,这么成熟又干净的男人,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宝藏。 想打这儿,她再不犹豫,慢慢走过来,抬手就要按上他的肩膀。 我能让你火。rdquo;她轻轻说:资源,钱,地位hellip;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不会亏待你的,甚至如果将来你让我满意,好处更多得很hellip;rdquo; 她自诩已经对这个男人够好了,她捧了那么多漂亮男孩儿,可没有一个能得到这种殊荣。 她看不见男人的神色,看不见他微微低垂的眉眼,看不见他掌心氤氲的冰冷黑气。 有压抑而带着杀意的气息缓缓笼罩,就在它无声无息要将王雅阁包围住的时候,空旷走廊里骤然响起清脆的高跟鞋声。 你别碰他!rdquo; 冷而清越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和理所应当的傲慢。 王总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她就要握在男人肩头的手直接被拍到一边,她吃痛一声,惊疑不定看过去:君总。rdquo; 黑雾悄无声息散去,男人慢慢松开手,背对着两人的唇角微微勾起。 猫妖大步走来,直接握着男人的手臂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男人被她大力一拉,轻微一个踉跄,蹙眉看着她。 猫妖却没看他,而是冲着王总,抬了抬下巴:现在,看明白了吗?rdquo; 王总脸色顿时难看,但是顾及着眼前人背后的寰宇是她惹不起的,只能勉力一笑:原来是君总看上的人啊,是我眼拙了,君总真是不好意思hellip;rdquo; 你的确眼拙了。rdquo;猫妖冷淡道:我的人,我来捧,用不着你操心。rdquo; 王总脸颊抽搐了一下,却只能陪笑:是,是我不好,君总别生气。rdquo; 以后离他远一点,还有。rdquo;猫妖想了想:你家那个,叫吴坤还是什么的,也叫他离我男人远一点,我脾气不好又护短,如果看见谁让我们家的不痛快了,别怪我也让你们加倍不痛快。rdquo; 王总灰溜溜走了。 空旷的走廊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多谢君总为我解围。rdquo; 宋景修动了动手臂,女人却没有按照社交礼仪松开,反而握得更紧。 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君总。rdquo;他客气道:谢谢您,可以松开了。rdquo; 猫妖抬起头,慢吞吞看了看他。 你怎么能这样。rdquo;她指责道:过河拆桥,卸磨杀驴?rdquo; 宋景修眉头皱得更紧:君总,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hellip;rdquo; 猫妖握着他的手臂,慢慢往前,宋景修不得不与她离开距离,也被迫着往后退,直到最后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身形高挑窈窕的女人抵住他,一只手撑在他手臂旁,另一只手慢慢摸上他的脸。 宋景修瞳孔微微一缩。 我可没有那么多善心。rdquo;猫妖回忆着齐风跟她强调过的,霸道,强硬,邪魅hellip;她调整一下表情,红唇勾起一抹颇为邪肆的弧度,慢条斯理:我帮你解围,当然是因为我看上你了。rdquo; 宋景修目光下垂,定在她樱红娇嫩的唇瓣上,喉头微微滚动,在她察觉之前又移开。 他侧着脸,避开她的手,声音淡淡:君总,请自重。rdquo; 我喜欢你,为什么要自重。rdquo;猫妖轻笑一声,缓缓靠近他,唇瓣在他白皙的耳垂旁摩挲:我看上你很久了,这部戏,我极力要求参与,就是为了你啊。rdquo; 宋景修侧着脸,双眼半阖,眸底略过一丝迷醉。 她撩拨的姿势太青涩,身形是僵的,连唇瓣都在轻颤。 但是她的呼吸是热的,唇瓣是软的,气息都是那么香甜诱人。 非常、非常的诱人。 他能清晰感觉身体在渐渐发烫,阴郁冰冷的力量在身体里冲撞,渴望发泄、渴望掠夺、渴望占有。 但是他面上却并未露出丝毫痕迹,只平静道:所以,君总想说什么?rdquo; 猫妖停顿了一下,努力回忆着计划中接下来该做的动作,等想起来了她顿时恍然,慢慢伸出手握住他修长的脖颈。 她微凉的手心贴着,能感受到他发烫的皮肤温度,隔着柔软的皮肤甚至能触到下面血液勃勃流淌的轨迹。 他突然轻轻吞了一下喉咙,喉结滚动的异样触感把未经人事的猫妖吓了一个哆嗦,好努力才勉强镇定不露出惊色。 她脑子混乱了好半响,才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台词,轻咳两声,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道:你也看到了,你那个圈子里没有一个靠山是不行的,总会有人觊觎你,与其将来吃亏,你最好的选择就是我。 我是寰宇的老总,身价千亿,年轻漂亮,也没有混乱的男女关系;你跟了我,我会对你好的,资源名望应有尽有,谁也不敢欺负你。rdquo; 说完,见宋景修侧着头不言不语,猫妖有点急,她想了想又强调道:我也不会欺负你,我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癖好,我为人很正派的。rdquo; -- 第223页 听了这话,宋景修似乎有些触动,他转过头来,看着她:什么乱七八糟的癖好?rdquo; 猫妖耳尖一红。 她憋了憋,那些羞耻的霸总语录却怎么也憋不出来,她最后只能强装硬气:就是那些稀奇古怪的癖好啊,我都没有,你跟了我,就只用做正常男人可以做的,我不会玩弄你的。rdquo; 宋景修定定看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走廊微微昏暗的灯光下,猫妖能清晰看见他微微泛红的眼角,也不知是不是被刚才的酒气熏的,衬得他温厚沉静的眉眼竟有些hellip;风流勾人的魅色。 她轻轻咽了咽喉咙,像是被蛊惑一样,慢慢踮起脚,靠近他的脸hellip; 你就跟了我吧。rdquo;她轻轻道:我会对你好的,真的,你相信我hellip;rdquo; 就在她的唇瓣要贴上他的那一刻,他偏了偏脸,她的唇正落在他唇角。 两人同时呼吸一紧。 场面一时无声。 君总。rdquo;半响,他些微低哑的嗓音响起:您这样对我,还不是欺负我吗?rdquo; 猫妖老脸一红。 第82章 影帝大佬(十三) 如果一个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你按在墙壁上, 表白你, 摸你的脸, 强吻你,还让你跟她当小情儿。 你会怎么做? 猫妖设身处地想象一下, 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打爆对方的狗头。 但是当她微微抬起头,看见那个被她按在墙上为所欲为的男人。 他微微侧着脸,露出的半颊弧度清俊温和,白皙的脸色染着薄薄的红晕,鼻尖线条修挺,眼尾上挑的线条异常优美。 他眉目低垂, 眸子半阖, 让人看不清神色,但是却能清晰听见他微微泛沉的吐息。 他身上独特的、清润的气息被饮酒后渐渐发热的体温蒸发在空气里,像醇厚的美酒缓缓酿开, 逸散出的、沉缓诱人的香气将她包围其中, 几乎让她目眩神迷。 这一小方空间的气息渐渐压抑, 不是冰冷的束缚,而是蕴着柔润悠长的酒香, 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撩人绮丽。 猫妖本来因为他的质疑而羞愧的脸色又渐渐变了。 她一手滑上他领口,握住那挺括的布料,缓缓握紧,将那布料握的褶皱柔软,染着鲜红指甲的指尖点在他白皙的脖颈, 又慢慢往上压住他微微凹陷的下颔涡处。 宋景修被迫抬起头,被压迫的异样触感让他轻微吞了一下喉咙。 我没有欺负你。rdquo;她慢吞吞说:这种不能叫欺负。rdquo; 呵。rdquo; 宋景修轻轻笑了一下,难得带着一点讽意。 君总。rdquo;他的嗓音微微沙哑,像是有一点生气,却语气淡淡:您这样,和王总又有什么区别?rdquo; 我当然和她不一样。rdquo; 猫妖理所当然说:她只看上你的脸,只想玩弄你,但我不一样,我是看上你这个人,我是真心的。rdquo; 宋景修垂眸看她,她眨着眼睛坦坦荡荡回视他。 她有一双很独特的眼睛,眼珠是圆溜溜的,但眼尾却极狭长上挑,兼具着猫儿的慵懒狡黠和说不出的风流妖异。 灯光下,那双伪装的黑眸剔透得漂亮,更美的却是,瞳孔边缘溢出一圈隐隐的金边,宛若世间最华美的宝石,流光溢彩、蛊惑人心。 他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呼吸滞住,瞳孔因为激动而不受控制的扩张。 她对他从来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所有晦涩猖狂的情绪不过一闪而逝,一转眼他又是那个温润无害的普通人类。 他敛起眉头,无奈的轻叹,委婉的拒绝着:君总年轻貌美,追求者无数,为什么偏要选我?我这个人乏味无趣,君总不会喜欢的。rdquo; 猫妖因为他一再的抗拒有些生气。 她又想起齐风的叮嘱,这个时候一定要更坚持,更强硬,更霸道! 喜欢不喜欢,是我说得算,你说了没用。rdquo;她扭住他下巴,迫使他低下头,拉着他的领带直直咬住他的唇瓣,强势道: 实话跟你说吧,问问你的意见只是象征性的,我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只能跟着我,没别的路可选。rdquo; 宋景修蹙着眉头,想要偏头却被她死死扭住,她绵软的舌尖舐过他紧抿的唇瓣,指尖掐了一他下颔,他猝不及防,疼得薄唇微微翕张,她顺势挤进去,咬住他舌尖。 她的吻和她撩人时的技巧一样青涩,但是非常热情,带着妖独有的热烈和肆无忌惮,他被她亲着,半阖着眼,额角的碎发晃过眼帘,半响慢慢停止了挣扎,最后甚至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试探着轻轻回吻她。 猫妖心里一喜。 果然齐风说得是对的,宋景修就吃这一套。 她真是不该怀疑他,小弟比她多在人间这么多年,果然是经验丰富,回去一定重重赏他,以后还要多向他请教! 猫妖的手臂抵着男人的胸口,像是铁柱一样将他生生堵在哪儿,放纵的纠缠了好一会儿,直等到自己满意了,才慢慢松开他。 宋景修靠在墙壁上沉沉喘息,薄唇上还有一点咬出来的血痕,猫妖看得欢喜,又凑过去把那一点血痕舐干净。 -- 第224页 她安抚般顺了顺他起伏的胸口,意犹未尽道:人类体质果然还差点,你这不行啊,得加强锻炼啊,要不然将来更承受不住我。rdquo; 九台山妖王惯来无法无天、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根本不知道这随口一句话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宋景修垂眼看她,眸色像清水中缓缓晕散的墨,幽浓沉静。 别挣扎了,我感觉你也是喜欢我的。rdquo; 猫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语间颇为得意:你就好好跟着我,以后在哪儿都可以横着走,谁也不能欺负你,倒是你想欺负谁都行。rdquo; 宋景修没有说话,而是等呼吸平复了,缓缓站直身体,慢条斯理整理自己松散开的领口,把被扯开的扣子一个个系上,又抹平褶皱的布料。 猫妖看着他的动作,有点看不明白。 齐风也没有跟她说过,强迫完之后该怎么办啊。 他这淡定冷静的模样,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她想问个清楚,但宋景修眉目淡淡,自顾自整理自己,举止间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她不知怎的,就不太敢打断他。 真是怪了,她怕他做什么。 猫妖古怪的琢磨了一下,也没琢磨出什么来,最后只能归结成他是她看上的男人,她潜意识里比较重视他的心意。 唉,算了,谁让她喜欢的人是个柔弱的人类,她多宠爱他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君总。rdquo; 好半响,宋景修慢条斯理整理好袖口,才抬眼看着她,神态平和。 猫妖不自觉的站直身体,昂着下巴淡淡嗯了一声。 我承认,我对您是有好感的。rdquo; 宋景修第一句话,就让猫妖心里一跳,旋即甜蜜的滋味像蜂蜜一样流淌在心尖。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快乐过了。 九台山的妖王,高傲桀骜,统御一方,天下万妖之主、坐下疆域无数,却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而现在,她喜欢的男人跟她说,他也喜欢她。 她矜持的抬起下巴,嘴唇却无法抑制的扬起,弧度越咧越大,眼睛里像是有跃动的碎金闪耀。 如果她现在还是小白猫,恐怕已经开心的高高翘着尾巴,立着耳朵尖,扒着他的手臂边蹭边喵喵叫了。 宋景修静静看着她,唇角也忍不住微微勾着,嘴上却道: 但是我如今年纪大了,比不了年轻人风风火火、想一出是一出,比起短暂的身体关系,我想要的是一段长久的、稳定的关系,如果您只是想要一时消遣,那恐怕我不能陪您玩了。rdquo; 你一点都不老。rdquo;猫妖下意识说,等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道:不是消遣,我是认真的,我要长久的,一辈子的那种。rdquo; 宋景修微微垂眸,掩住眼眸异样的光华。 一辈子。 真好听。 她总是知道怎么取悦他,让他想把她揉碎了含在嘴里,一点点化在心口。 您是认真的吗?rdquo;他说:如果您欺骗我,我会很难过的。rdquo; 猫妖用力点头,就差指天发誓:认真的,特别认真!rdquo; 宋景修一下子就笑起来。 他笑起来时,清俊的眉眼一点点舒展,像传世的水墨画一寸寸铺展开,好看得猫妖心里怦怦直跳。 她情不自禁又凑过去,想要亲他的脸,樱红的唇瓣却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抵住。 隔着一根手指,鼻息轻轻缠绕,两个人对视。 猫妖不高兴的撅了撅嘴。 他怎么这么多事啊,这也不让那也不让。 她看着他淡色的唇瓣,难耐的舐了舐自己嘴角。 君总常年待在国外,恐怕对国内的情况不太了解。rdquo;宋景修轻声慢语:我们第一次见面,该是慢慢相互了解的过程,这些亲密的举动,是该以后循序渐进的发生的。rdquo; 猫妖一呆,脱口而出:我已经很了解你了。rdquo; 宋景修轻轻挑了挑眉。 猫妖自知失言,若无其事: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查过你的所有资料了,我特别了解你。rdquo; 书面上的东西,是说不准的。rdquo;宋景修轻笑:只有通过相处,您才能真正了解我。rdquo; 宋景修顿了一下,又慢条斯理道:我是一个传统的人,比较喜欢慢慢来,您觉得呢?rdquo; 猫妖心里一憋。 她能怎么觉得?! 她能说自己现在就想按着他酱酱酿酿生小崽子嘛,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嘛,她在他心中的形象不立刻就成色中饿鬼了嘛! 她堂堂一方妖王绝不能给伴侣留下这样的印象! 我觉得可以。rdquo;她强行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情:但是也得有个期限吧,那什么时候才可以进一步发展啊。rdquo; 她有些着急补充道:其实我很好了解的,我为人特别简单,就是有钱,我性格还特别温柔和善,体贴会关心人,我还能保护你hellip;rdquo; 宋景修似笑非笑看着她 ,在他这种了然的注视下,她的声音一点点小下来。 就在她有些丧气的时候,男人的手指慢慢往下,指尖抵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压了一下。 猫妖呼吸一顿。 -- 第225页 君总真可爱。rdquo;他低低笑着,低头在她额心亲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清浅的点到即止。 但是猫妖却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抬起头紧紧盯着他,眼睛闪闪发亮。 她又要去亲他的脸,他轻轻笑着侧开,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轻柔:不可以哦,君总答应我要慢慢来的,您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吧。rdquo; 猫妖勾着他的脖子,垂头丧气,像是浑身的软毛都耷拉下来。 我答应你。rdquo;她踮着脚,小脸贴着他脸颊,小小声说: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你别怕,我是真心想对你好的,你怎么说,我都听你的。rdquo; 宋景修微微一顿,这个角度,她看不见他脸上缱绻的笑意。 于是他也侧着脸,贴了贴她脸颊,轻轻吻一下她鬓角。 谢谢。rdquo; 他幽深的眸色微微闪烁,兼具着诡谲又温柔的华美。 您不会失望的。rdquo;他轻轻的、低哑的笑:您会得到我的,得到全部的我。rdquo; hellip;hellip; 君总和宋景修前后脚回来,众人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尤其是宋景修,虽然衣领已经整理的尽量修整,但微微破了的唇角与脖颈上淡淡的划痕,实在不能不让人深想。 宋景修坐回座位上,倒是神色如常。 王导斜睨他,啧rdquo;了一声。 你倒是说变就变。rdquo;王导毫不留情吐槽道:之前禁欲得跟个什么似的,演个爱情戏都要死要活,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着这样一张脸回来。rdquo; 宋景修慢悠悠抿一口水,唇色微微润泽。 她性子野,不听我的。rdquo;他轻轻叹一口气:我已经尽力了,又能有什么办法。rdquo; 好一朵盛世的白莲花。 王导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三个月前有人告诉他,宋景修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能喷得对方怀疑人生。 但现实就这么活生生发生在他面前。 王导只觉得自己这一双老眼都要瞎掉了。 猫妖重新坐回座位上,神情平静,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齐风捏着一双崭新的筷子,给她夹菜,边小心翼翼打量她神色:老祖宗hellip;您,怎么样?rdquo; 他这时候也不知道希不希望老祖宗被拒绝了。 毕竟,老祖宗这状态hellip;这要是暴风雨前的平静hellip;他恐怕不能喘着气儿走出这家酒店了。 猫妖像是从神游中惊醒,慢慢扭过头来看他。 看着她那双漆黑平静的瞳孔,齐风心在颤,手也在颤,筷子哆哆嗦嗦的都要掉。 呜呜呜,他豹头子难道今天就要横死当场了嘛?! 就在他绝望的考虑要不要跪地求饶时,他眼睁睁看见老祖宗眼中爆发出无比闪亮的光芒。 豹头子。rdquo;老祖宗难得这么郑重叫他的大名,她还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兴道:我就知道,你才是我最贴心最靠谱的小弟,我不该不相信你。rdquo; 齐风猝不及防,目光呆滞:啊?rdquo; 我就照你说的,上来就放大招,直接表白、强吻。rdquo;猫妖兴致勃勃说: 他刚开始的确抗拒我,但是很快就被我亲服了,然后我就趁胜追击,继续强迫他,他被逼无奈,就只能跟我说心里话。 咱们那排场果然有用,他直接对我一见钟情了,然后他又跟我说,想要慢慢谈恋爱发展,那我当然要宠着他了,所以我们就说好了,就回来了。rdquo; 最后,她总结性的又拍了他一下:好小子,你这次可帮了我大忙了,回去我重重有赏,大赏特赏!rdquo; 齐风两眼发昏,被拍得几乎要仰倒过去。 这和他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自视清高的过气影帝,和霸道恣意的奢靡总裁,这特么不应该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嘛! 说好的倔强不屈,说好的恼羞成怒,说好的口出狂言,说好的不欢而散呢! 猫妖看见齐风浑浑噩噩的表情,只当他开心过头了,并不以为然,又自然的扭过头去,美滋滋盯着宋景修看。 回到座位上,宋景修立刻矜持不少,对于她灼灼的注视,只是偶尔回一个温和的眼神,却更像是小勾子在她心尖尖上勾,勾得她不要不要的。 猫妖托着腮,快乐盯着他。 猫实际上是一种相当高冷又兴趣短暂的生物,她们对一个东西的兴趣总会很快消失,转而去寻找更有趣的东西,但是宋景修不一样,猫妖只觉得他就像一本翻不完的书,每天都有新的惊喜,让她一颗心都绕着他转,怎么都看不够。 两人落了坐,众人静了静,看没有什么异样,又不约而同露出笑容,重新热络了场面。 嘉恒老总主动向王导敬酒:王导啊,我们这部片可就仰仗您了,花了这么多心血,赚钱倒是次要的,能在国际上多拿几个奖、为国添添光,那才是咱们电影人的最希望看到的。rdquo; 这话半真半假,反正是足够好听,王导对这种场面也是了然于心,自然的举起酒杯:黄总客气了,我既然担下了这个职责,自然会尽心尽力。rdquo; 王总也笑吟吟站起来,碰了碰杯,然后拍了拍身边吴坤的肩膀:王导,看在咱们都是本家的份上,我厚着脸皮还有一事要托付您,吴坤这孩子年轻,但是胜在听话懂事,还劳烦您费心教导一二。rdquo; -- 第226页 她说着,眼波不动声色划过不远处静静坐着的宋景修。 攀上了寰宇总裁又如何,君总年轻貌美,周围上赶着围着的名门公子多得是,宋景修这么不解风情,能在这心思不定的小年轻身边得什么好,倒还不如她,至少明码标价,该给的都给的明明白白。 但是让她失望了,宋景修神色平静,没有流露出任何羡慕之意,反而是吴坤面露喜色,也忙端起酒杯:谢谢王姐,谢谢王导,我一定会尽心向王导学习。rdquo; 猫妖看见这画面,心里不得劲儿了。 齐风还没来得及拦,猫妖已经蹭的一声站起来,端着酒杯,也直直递过去。 王导。rdquo;她认真说:我们家景修也劳您照顾了,他脾气好,受了委屈也不会说,还要劳烦您多看顾看顾,有什么需要我们寰宇帮忙的,您只管说。rdquo; 她扭头又冲齐风道:咱们给剧组投的钱,再多加一倍,当作道具费服装费。rdquo; 齐风嘴角抽搐,狠狠瞪那边的宋景修一眼,颓丧的应了。 众人被她的豪气惊了一下。 寰宇作为大投资商之一,这片投资了七八千万,黄总王总他们倒不至于拿不出这个钱,但是再翻一倍,说投就投,连回公司商量测算一下都不用,活像当扔了几颗钢镚,这特么土豪作风谁见过。 众人面面相觑,看了看一脸平淡的君总,又去看宋景修,尤其是包括吴坤的那几个演员,都忍不住露出钦羡神色。 送豪车送豪宅算什么,这特么才叫豪气。 没想到宋景修这么多年不动则已,一动就抱上这么一条金大腿,这一掷千金的架势,看着就让人眼热。 宋景修看着猫妖,见她眼睛亮亮盯着自己,抿唇一笑,自自然然站起来,也举着酒杯,却是冲着王导道:谢谢王导。rdquo; 这就是认了。 猫妖微微绷着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娱乐圈里这些流言蜚语是传得最快的了,今天他这嘴一张,要不了多久谁都会知道他是她的男人了。 猫科动物占有欲最强了,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她的, 猫妖只要想一想以后谁都知道他们是一对,就觉得美得不行。 王导看着宋景修那张真挚温和的脸,眉心一直跳个不停。 真是臭不要脸,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装模做样哄骗人小姑娘,瞧人小姑娘傻傻的,这个护着疼着,啧啧,看着都闹心。 他心里腻歪得很,但小姑娘直勾勾盯着他,却不能不给面子,只能笑呵呵道:好,君总王总都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rdquo; 众人一饮而尽,场面分外热络。 这场宴席吃到半夜才散场,几位大老总都先走,其他演员们跟在后面。 猫妖却没有走,而是等人稍微散了,直接过去扶着宋景修的手臂。 你今天喝多了。rdquo;她担忧地看着他染着薄红的脸颊,微微埋怨:不想喝就不喝嘛,干嘛委屈自己。rdquo; 齐风站在她身后,看着自家胳膊肘疯狂往外甩的老祖宗,面无表情。 宋景修被她撑着手臂,也没有挣扎,而是顺势将力道往她身上倾斜,抬眸时眼风漫不经心扫过正冷冰冰瞪着他的齐风,抿唇一笑。 我还好。rdquo;他薄唇微微轻轻划过她戴着的小帽子,声音低沉轻缓,那慵懒又自然的姿态看得齐风额角青筋乱跳: 今天谢谢您为我撑腰。rdquo; 猫妖挥一挥手,不以为然:我们俩之间,不用说谢,我扶你出去。rdquo; 齐风简直忍无可忍,眼看着自家老祖宗都要傻颠颠跟人跑了,抹了把脸硬是换成一张笑吟吟的脸,大步上前: 别啊君总,这么多人呢,宋先生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您一个女人扶,这面子还要不要了,还是我来扶吧。rdquo; 还不待猫妖说话,齐风已经一把攥住宋景修的胳膊,手指慢慢用力,脸上还带笑: 宋先生你说,是不是啊?rdquo; 宋景修一顿,片刻后,慢慢抬起头hellip;hellip; 第83章 影帝大佬(十四) 宋先生, 你说是不是啊?rdquo; 齐风咬着后牙, 阴阳怪气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钻, 攥着宋景修的手臂的手越来越紧。 他有心给这个小白脸一点教训, 用的力气很大,对于人类来说, 属于不会伤筋动骨但是绝对忍不住要痛呼出声的那种力道。 宋景修顿了一下,慢慢抬眼看他。 他知道这只豹妖, 寰宇齐风, 是当世常年行走于人间的几位大妖之一,也是妖族与妖管局密切联系的纽带之一。 当然,在他眼中这只妖更重要的身份,却是作为九台山妖王座下第一人 mdash;mdash;曾与她在山上相伴几百年的, 她最信任和忠诚的下属。 宋景修慢条斯理打量他,透过男人冷峻英挺的外貌,看见一只呲着獠牙的巨大花豹虚影,长尾威胁般的甩来甩去。 他不是很喜欢, 在她心里, 对除了他之外的人用上最rdquo;这个字眼。 他希望, 她所有浓烈的情感和情绪, 都是因他而起的。 齐风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类小白脸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是与他清俊儒雅外表极为不同的幽深晦涩。 -- 第227页 在这样的注视下,齐风的头皮开始不自禁的发麻,他甚至产生一种幼时还不能化形时、被更顶级凶猛的猎食者盯上的微妙恐惧感。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一股剧烈的刺痛突然从攥着宋景修手臂的手掌升起 ,瞬间沿着手臂攀升,他一惊,下意识甩开手,捂着抽筋般的手臂弯下腰。 宋景修自然地收回手臂,慢慢抹平布料上被攥出的褶皱,下一瞬他只听身边女人担忧的唤了一声,从他身旁直直跑过去。 齐风,你怎么了。rdquo; 宋景修的动作骤然顿住。 他看着刚刚还殷勤在他旁边的女人弯着腰,拉过那只豹妖的手臂仔细查看,用妖力顺着疏散开他拧在一起的经脉,皱着眉头: 怎么突然经脉就拧住了,你最近修炼是不是出岔子没告诉我,我跟你说你要是敢瞒着我,我现在就教你做人hellip;rdquo; 齐风骤然疼得呲牙咧嘴,疼痛稍缓就听见自家老祖宗冷飕飕的声音,吓得他一个趔趄,忙道:没有没有,老祖宗我好得很,这就是个意外,好了您看,已经没事儿了。quot; 他们就站在那里说话,虽然表面看起来一个颐指气使一个谄媚小心,但是那种理所当然的熟稔和亲近,旁若无人的、无时无刻不从他们的言行举止间透露出来。 宋景修平静的看着,眉目淡淡,眸色平缓,只是侧在阴影处的掌心,缓缓握紧。 那里,有晦暗的黑气氤氲,又转瞬消逝。 半响,他身形晃了晃,像是醉酒无力一样,慢慢靠在墙壁上,垂着头低低喘息。 他的喘息声并不大,但对于敏锐的猫妖来说已经足够明显。 她立刻转过头来,看见微微勾身靠在墙上的男人一怔,又颠颠跑过来扶住他手臂,一手去摸他的额头,关心道:没事吧,是不是醉的难受。rdquo; 宋景修低低嗯了一声,缓缓侧脸看来一眼,被酒气熏红的眼尾显出那么点难以言喻的魅色。 猫妖心尖一颤,轻咳了两声,握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不能喝就不要逞强,我扶你出去。rdquo; 宋景修似乎真的醉了,反应都有点慢,过了几秒才点点头,猫妖看着他慢吞吞站直身体,有一点不放心,干脆另一只手臂环过他的腰,直接撑起男人的重量,轻轻松往外走。 齐风已经站起来,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憋屈。 猫妖路过他,抬脚踢了踢他:什么脸色,给我跟上。rdquo; 齐风有气无力应了声,跟在后面看着宋景修的背影,莫名觉得手臂又抽痛了一下。 真是邪了门了hellip; 他扭一扭手臂,嘟囔着,但也没往宋景修身上想。 毕竟这个小白脸身上一点异样的气息也无,只是个普通人类,哪里来得本事让他一个大妖受伤。 所以他也没看见,路过他时,男人幽幽瞥来的一眼,晦涩非常。 郭昊早早就在外面等着,眼见着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自家宋老师还没出来,他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他也不知道是该担忧宋老师被人欺负了,还是欺负别人了。 他在原地又转了几圈,正打算往酒店里走,就见心心念念盼着的宋老师出来了mdash;mdash;被一个漂亮女人半抱半扶出来的。 郭昊瞪大了眼睛,半响又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 真的是一个年轻女人! 那女人容貌极美,打扮华丽,周围一圈西装革履的下属围着,却硬是自己扶着宋老师走,扶着这么个高大健壮的男人,神态却颇为轻松。 两个人挨着很近,好像还在低声说话,看着很是亲密。 借着酒店门口明亮的灯光,郭昊清晰看见宋景修的神色,染着酒气的,带着点慵懒缱绻意味的温柔。 可是hellip;宋老师这么多年,从来没喝醉过啊。 郭昊脑子乱糟糟一片,陷入了呆滞。 猫妖一出来就看见郭昊,知道他是来接宋景修的,心里立刻有点不舍。 我送你吧。rdquo;她贼心不死:或者我在这附近有公寓,特别近。rdquo; 宋景修垂着眸子,似笑非笑看她一眼。 他抬起手背,顺着她柔软的脸颊轻轻蹭过,她能感觉到他手背细致又清瘦的纹路,微微泛凉的指肚划过她鬓角,她只觉得那一小片肌肤都烧了起来。 谢谢君总美意,但是不必了。rdquo; 他轻笑一声,声音温沉:毕竟,来日方长啊hellip;rdquo; 猫妖被撩得头顶冒烟,脸颊红红的,等回过神来,保姆车已经开到身边,郭昊给他拉开车门,他坐进去,隔着半敞的车窗含笑看她。 马上剧组就要开拍了。rdquo;他说:我等着与君总再见面。rdquo; 猫妖搭着车门,有一点颓丧,小声抱怨:还要半个多月hellip;rdquo; 宋景修弯弯唇角。 他沉静含笑的样子,像一幅墨色的山水画,或者一本雅致的古卷。 宁和的,意蕴深长的,需要慢慢品味。 于是猫妖也不说话了,只慢慢把头低下来,探进车窗里,顶了顶他的额头。 他没有避开,反而低低笑起来。 我会想你的。rdquo;她说。 宋景修没有说话,而是在她鬓角吻了一下,然后不待她说话,便轻声道: -- 第228页 晚安,君总。rdquo; 猫妖咬着唇角,不甘不愿的把脑袋探回来,往后退两步,看着暗色的车窗一点点往上升,彻底遮住男人的眉眼。 随即汽车发出一声轻响,慢慢启动离开,远远融入车流之中。 猫妖静静站了一会儿。 齐风。rdquo; 站在后面一脸不高兴的齐风不知道老祖宗为什么突然叫自己的名字,怔怔应了一声,快步上前来:老祖宗,怎么了?rdquo; 你有没有感受到hellip;rdquo; 猫妖慢慢皱起眉头,按了按胸口。 刚才不知哪一瞬间,她心中莫名有压抑晦涩之感。 她是命猫,世间最罕见神秘的远古物种之一,相传修炼到极致,可看透世间命理。 她如今自然是没有那么厉害,但作为一方妖王,得苍天厚爱,自有直觉预警。 这种异样的心慌,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 她转过身,见齐风一脸莫名,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rdquo; 一次说明不了什么,说不定是她想多了。 hellip;hellip; 今日寰宇集团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猫妖被众妖簇拥着走上顶层,一扇扇大门在面前打开,这片从来被妖气覆盖的空间里,渐渐飘散出人类强者的灵力味道。 妖管局的局长亲至,倒还算郑重。rdquo;齐风落后她一步,紧跟着她的步伐,给她解释道: 老祖宗,妖管局看似低调,实则里面强者不少,十年前北鞍山妖王自恃高傲,入人间兴风作浪,酿成南方一场剧烈地动,妖管局震怒,倾尽人手与之决战,最后将之生生斩杀,妖管局之威名就此立下。rdquo; 猫妖听了,微微眯眼。 北鞍山王是一只凡俗野虎成精,修为比不上她,但是也是一方王侯,死在人类手上,这已经足以震慑天下万妖了。 齐风说:不过妖管局行事一直颇有章法,对妖族还算友善,老祖宗也不必忧心。rdquo; 猫妖颔首。 最后一扇门打开,会议室里众人纷纷看来。 澎湃的妖力浮动在年轻女子身上,一头长发无风自动,她眉心一圈金纹似王冠耀眼,淡淡扫来的目光睥睨又雍容。 妖管局众人都是瞳孔微缩。 这便是九台山妖王,当今存世的最强大的妖王之一。 为首的中年男人慢慢站起来,手按在右心口,微微鞠躬。 很荣幸见到您,妖王殿下。rdquo; 猫妖走到他面前,修长的身形挺拔,歪着头打量他一会儿。 她眼底突然金光大盛,似有鬼魅的光影划过。 她一下子愣住,然后骤然皱起眉头。 所有的人和妖都紧盯着她,见她神色不对,众妖立刻看向妖管局的人,脸色瞬间阴沉,各色妖力隐隐闪烁,让人毫不怀疑只要这女人一句话,他们就会一拥而上撕裂对面的敌人。 妖管局的人毫无征兆被杀气所慑,也下意识拔出武器,灵力的气团迅速运转,会议厅残留的报表纷纷扬起,各类仪器直接撞到墙角。 场面一瞬间剑拔弩张! 妖管局局长愣住,看着猫妖,沉声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为了和谈而来,您是想与妖管局为敌吗?rdquo; 他没想到自己看走了眼,明明无论是从古史记载还是这位妖王这些时日的言行举止来看,这都是一位性情平和、愿意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妖族。 猫妖闻言,抬了抬手,众人震惊的看着对面杀气毕露的妖族就像被顺了毛一样,立刻收敛起敌意,乖乖站在她身后,神态恭敬又仰慕。 理所当然的、彻彻底底的臣服。 众人都不免惊愣。 他们与寰宇妖族打过无数次交道,深知这些妖有多么强大、又有多么桀骜不驯,从没想过他们会这样心甘情愿的俯首,仿佛那妖王一个命令他们就愿意去赴汤蹈火。 猫妖无视众人的惊讶,只目光奇异的盯着局长,突然说:我在你身上,看见天下大劫的一线命痕,是你认识的人,还是与你相关的人。rdquo; 局长震惊看着她,半响,缓缓露出一抹苦笑:果然是命猫啊hellip;rdquo; 人间是人族的,也是妖族的,天下若有大难,也会贻害我妖族。rdquo;猫妖冷下脸: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rdquo; 局长沉默片刻,让出座位:殿下请坐,请容我慢慢与您说。rdquo; 猫妖坐下,局长坐在她旁边,沉吟片刻。 他们此来,本是为了慢慢加强双方的了解,但谁让命猫一眼就看透,直接省下那些寒暄试探,直指中心。 既然如此,早点说出来也好。 事情还要从二十年前的一天说起。rdquo;局长缓缓道:那一日,突然天降大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一道惊雷直接将南山雄峰劈开,晦暗之气自地底喷涌而出,足足蔓延千里,我等奉命前去镇压,却发现并非天灾地动,而是一团鬼气引发的能量暴动。rdquo; 猫妖皱起眉头:鬼气?rdquo; 什么样的鬼气,能劈开万仞高山、弥漫千里? 正是。rdquo;局长轻叹口气:那时候的妖管局还没有如今的规模,内部鱼龙混杂、成员各行其是,那团鬼气来历神秘、狂暴阴鸷、极为可怕,也根本无法消灭,于是当时局内一位大长老提议,集四方天地之力汇成灵阵,将之镇压于灵阵之内,夜以继日将之磨灭。rdquo; -- 第229页 猫妖淡淡说:你们失败了?rdquo; 局长脸色些微苍白,勉强点头:灵阵困了它十年,它的鬼气吞噬了灵阵,破开障碍逃入人间,这些年,我们从未停止寻找它的踪迹,但是它极为狡诈特殊,连气息都融入人世,毫无异常,只偶尔兴风作浪才引发震荡,但当我们赶过去时,已经跑的影都没有。rdquo; 局长约莫五六十岁,说起此事时,眉眼间遮掩不住疲惫和苍老,鬓角发色都显得更加斑白。 猫妖沉默片刻,问:它有多强?rdquo; 局长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足够的信息去分析,但是保守估计绝对不会弱于一方妖王,最近一次发现它的踪迹,是它吞噬了一整片古战场遗迹,已经进化成了蛟,所以我们将之编号成鬼蛟。rdquo; 猫妖皱眉:鬼气化蛟,闻所未闻。rdquo; 正因如此。rdquo;局长苦笑一声:所以它才是大劫。rdquo; 猫妖屈指扣了扣桌面。 她就说,老天让她平平安安的苏醒,绝不会放任她游戏人间来了。 局长隐带希冀:连您也看不出它的踪迹吗?rdquo; 猫妖摇了摇头:人间太平了许多年,这场大劫应运而生、在所难免,找不到的,苍天让它凝成气候,在决战之前,谁也阻止不了。rdquo; 局长脸色更加苍白。 命运自有安排,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不要慌乱。rdquo; 相比于他,猫妖出乎寻常的平静,透过那张艳美年轻的皮囊,众人能无比清晰看见一位千年妖王的傲慢和威仪: 我会尽快召集我的老朋友们,别说是鬼蛟,便是再给它个百年进化成龙,它也别想翻天。rdquo; hellip;hellip; 她知道了?rdquo; 幽暗的夜幕覆盖大地,城市中明亮璀璨的灯火都渐渐熄灭。 已是深夜。 她很敏锐,我一进去,她便察觉到异样。rdquo; 局长微微苦涩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低低一叹:九台山之王,果然名不虚传。rdquo; 宋景修站在露台上,晚风拂过他清俊的眉眼,突然一笑:她当然是不凡的。rdquo; 局长沉默了一瞬,说:按照您说的,没有把您的存在告诉她。rdquo; 宋景修说:非常感谢。rdquo; 局长忽的叹一口气。 宋先生。rdquo;他用无比郑重的口吻称呼这个看似年轻的男人,带着些许哀求:为了人间,为了亿万生灵,请您一定要支撑住,好吗?rdquo; 第84章 影帝大佬(十五) 局长放下手机, 脸色沉凝。 早等在一旁的江成走过来, 正要张嘴汇报工作,就见局长抬了抬手。 他抿了抿唇, 噤声退后两步。 房间一片寂静。 局长低着头,双手撑着额头, 鬓角花白的头发显得格外疲惫。 局长。rdquo;江成迟疑着问:宋先生hellip;还好吗?rdquo; 局长苦笑一声。 江成说:局长, 即使宋先生不好了, 咱们还有这么多年培养的满局精英,九台山妖王与其他几位妖王也愿意协助,再加上几大宗派的助力hellip;难道这样还灭不了鬼蛟吗?rdquo; 局长沉默片刻,叹一口气。 江成,对于鬼蛟的强大, 你们只能想象,所以觉得它不难战胜,但我曾亲眼见过。rdquo;他沉重说:二十年前, 是我亲眼看见,鬼蛟与hellip;他是如何诞生的,那种毁天灭地般的可怕, 甚至不是人间所能想象的。rdquo; 万仞高山被劈成深渊,河流干涸, 岩浆翻涌,冰冷阴郁的黑色雾气铺天盖地,所过之处所有生命尽数化为湮粉,天幕之上雷霆霹雳, 陨天动地。 他们这些在人间呼风唤雨的人类强者行走其中,撑着摇摇欲坠的屏障,斑驳虚弱的灵力闪烁,和地上渺小孱弱的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见黑雾吞噬过所有灵力的光芒,看着万里之内所有阴暗晦气尽数被黑气吸收,扭曲着翻涌着欲冲上云霄,却被一道惊雷骤然辟成两半。 伴随着无比凄厉的惨叫,半道黑气凝成蛇形钻入地表,而另外半道,却在他们面前缓缓化成一道修挺的人形。 狂暴的黑雾源源不断涌入他rdquo;的身体,一点点完善那具完美的肉身:流畅的线条,饱满的肌肉,精秀的骨骼肌理hellip; 他rdquo;踏着虚空而来,挥手间就将贪婪吞噬他们屏障的阴气抹灭,阴郁的天空渐渐散开,透彻明朗的晴空万丈,照亮他清俊又温和的容貌,以及一双清浅含笑的眸子。 他那么自然的缓步走到所有人面前,无视他们震惊又恐惧的眼神,无视他们忍不住往后退的举动,霞光为他披上外裳,黑气尽数收敛入白皙掌心。 他就像人间任何一个平常的年轻男人一样,身姿挺拔,笑意温淡,负手而立。 初次见面,之后的日子,我想你们会需要我的帮助。rdquo;他轻轻一笑:在我彻底失控之前。rdquo; 他们当然需要他的帮助。 因为注定,只有他能真正的泯灭它。 局长?rdquo; 江成的声音将局长从回忆中惊醒,他恍惚看着江成焦急的脸,用力摇了摇头,终于回过神来。 -- 第230页 我没事。rdquo;局长双手交叠,重新回到自己的思绪:我只是,突然有一个想法。rdquo; 江成问:您指的是,那位妖王殿下?rdquo; 连你也看出来了。rdquo;局长压了压眉,喃喃自语:如果心有执念,执念越强,那么迷失神志的可能性就会越小。rdquo; 江成沉默着,没有说话。 但是他知道局长的未尽之意。 对于敛尽世间晦涩黑暗的鬼气而言,心有执念,一朝不慎,也会意味着更可怕的蛊惑和堕落。 双刃之剑,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知道真正的结果呢? hellip;hellip; 骤然知道了人间大劫这种事儿,猫妖一下子忙碌起来。 几千年来,这无数深山大川里,隐藏了多少可怕的妖魔鬼怪,没有人知道。 但是她知道。 妖族冷漠桀骜,个体实力强悍,但相对于逐渐崛起的人族反而渐渐趋近于弱势,普通小妖们懵懵懂懂没有感觉,但她们这些妖王大妖们已经早早未雨绸缪加强联系,所以虽然沉睡了这么些年,但找一找还是可以找到的。 她依次去那几个妖王的沉睡地,有几块地盘空了的,显然是妖王早就下山了,她转一圈就走,至于几个还在沉睡的,她直接用妖力轰下去,把他们从深度沉睡中吵醒,再留下几道通讯,等着他们彻底清醒下山了,自然会顺着来找她。 伴随着各地轰隆隆的地动,一圈转完,大半个华夏都走了一遍,等她再回到寰宇的时候,《暗影》剧组已经开拍了。 猫妖:hellip;rdquo;那没说的,直接走吧。 唉,老祖宗,您还有这么多事儿呢,干嘛浪费时间来这里,要来也不是不行,偶尔来探探班就行,真没必要住着啊。rdquo; 走进剧组酒店电梯,齐风一百个不满意。 他拉着巨大的箱子,身后跟着一圈他精挑细选的小白美妖们,都是照着宋景修的模子挑的,一个个身高腿长容貌俊秀,簇拥着猫妖那叫一个养眼。 他隐含得意扫一眼众妖,边对旁边玩手机的女人苦口婆心道:您听我一句劝,这个小白脸真不是什么好人,他都是装的,他就是故意勾着您,您可千万不能上他的当hellip;rdquo; 猫妖只当没听见,摆弄着手机琢磨,是先给宋景修打个电话呢,还是等着给他一个惊喜呢。 本来都打算好,那次饭局后立刻趁势追击,每天电话不断,送花送车送豪宅,结果碰上鬼蛟的事儿,她忙的到处跑,现在才有时间和他联系。 他会不会以为她就是玩玩,生气了啊。 猫妖想着宋景修那淡淡的表情,就觉得心里发虚。 这个男人的心思她总是琢磨不透,她又不能强来,难哄得很。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一行人往前走,正撞上宋景修被簇拥着出来。 猫妖见到心心念念的人,眼睛一亮。 宋景修看着一脸兴奋的女人,目光平静扫一眼她身后围着的白皙俊美的小妖们,再移到她身上时,一切如常,微微含笑:君总。rdquo; 齐风斜睨他,冷哼一声,可自家不争气的老祖宗已经颠颠迎过去:景修,好久不见。rdquo; 她停在他面前,仔细打量他,才发现他穿的不是西服,而是一身民国中山服,袖口齐整,腰线微收,笔挺的立领更衬得脖颈修长。 中山服兼具着军服的英挺和西服的优雅,他那宽肩窄腰、身板漂亮,被他穿着更显得俊美非常,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猫妖抬手抚了抚他胸口平整的布料,亲近的极其自然,完全无视周围不少人咂舌的表情,只眼神闪亮看着他:是去拍戏啊。rdquo; 嗯,今天有我的戏。rdquo; 宋景修垂眸看她,微微一笑:我还以为君总不来了呢。rdquo; 猫妖大手一挥:答应你要来,我肯定会来,我的戏什么时候拍,我这就去做准备。rdquo; 齐风在后面一听,立刻瞪大眼睛,惊叫道:老祖宗!您怎么还要拍戏啊!您拍什么戏啊,怎么一点没告诉我们。rdquo; 告诉他不又要嘚啵个没完。 还不急,那一段戏过几天才拍。rdquo;宋景修看都没看齐风一眼,只温温看着她,还主动握了握她的手:君总一路跋涉辛苦了,先去房间休息吧,等我今天晚上,为您接风洗尘。rdquo; 猫妖反握住他,挑了挑眉:怎么个接风洗尘?rdquo; 宋景修静静看着她,半响弯了弯唇。 保密。rdquo;他俯下身,呼吸拂在她耳畔,轻声道:等晚上,您自然就知道了。rdquo; 保密hellip;晚上hellip; 猫妖心尖一颤,脑子里各种小片段划过,脸颊慢慢红起来。 这hellip;这么突然的么。 他不是可矜持的吗,不是要循序渐进的吗。 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妖精! 行吧。rdquo;她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你去忙吧,我等着你。rdquo; 谢谢君总体贴。rdquo; 宋景修捏了捏她细瘦的手腕,指尖在她掌心若有若无勾了一下,然后站直身体,矜持点了点头,带着身后惊呆的众人,绕过她离开。 齐风咬牙切齿看着宋景修离开,立刻拉着箱子跑到猫妖身边进谗言:老祖宗!您看看这个小白脸,一点都不体贴您,您这么辛苦他都不多问几句,他对您一点都不真心hellip;rdquo; -- 第231页 他的声音骤然卡住。 因为他看见自家向来高傲的老祖宗小脸红晕,双眼迷离看着前方。 他好会撩啊hellip;rdquo;她扭头眨着眼看他:这在人间是不是就叫闷骚?rdquo; 齐风心里大喜。 您终于发现了,老祖宗!您要清醒一点。rdquo;他大声说: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是故意勾引您的,您要把持住啊!rdquo; 把持不住了。rdquo;猫妖摇摇头:管他是不是真君子,我只想把他抢上山,天天给我生崽崽。rdquo; 猫妖想着刚才宋景修似笑非笑的神情,忍不住舐了舐唇瓣:其实这样反而更好了,我也不用担心吓到他,就可以加快进度,单刀直入。rdquo; 齐风欲哭无泪。 他原来满心以为只要揭穿了宋景修的真面目,老祖宗一定会讨厌死那个小白脸,却没想反而还更勾起了老祖宗的兴致。 他又要说话,猫妖却扭过头来怀疑的盯着他:不是你之前还鼓励我主动求爱的嘛,你现在怎么又讨厌他了?rdquo; 齐风一滞,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怕这小白脸死得快,故意挖坑结果反而弄巧成拙,当即正义凛然道:我是现在发现这个男人装模做样、用心不轨,不值得老祖宗喜欢。rdquo; 唉,你不要这样偏见嘛,其实他真是个好人的,脾气温和,身世可怜。rdquo;猫妖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咱们九台山未来的当家主母,你对他态度好一点,听到没。rdquo; 齐风只觉得自家老祖宗被灌了迷魂汤似的,刚要反驳,猫妖已经大步往前走,还美滋滋道:快走,赶快把东西收拾好,我要下去看他拍戏,我们景修穿得这么好看,我可得给他捧场去。rdquo; 齐风嘴角抽搐,手劲儿大的要把拉着的行李箱杆都掰断。 他猛地转过身,恶狠狠瞪着身后的小妖们:你们都听到了,那小白脸手腕高得很,把咱们老祖宗迷得七荤八素,你们有什么手段,都给我使出来,谁能把老祖宗的心拉回来,我重重有赏。rdquo; 小妖们面面相觑,信心满满道:齐哥您放心,一个人类而已,我们这么多人呢,要不了两天就让老祖宗把他抛到脑后去。rdquo; 齐风满意点头。 hellip;hellip; 猫妖等不及齐风收拾东西,在屋里等了几秒,直接转身要往片场去了。 齐风正整理箱子呢,一扭头老祖宗就走了,他在后面连叫了几声,老祖宗头也不回,他一咬牙,给小妖们一个眼神,小妖们赶忙跟上。 《暗影》是谍战片,选址就在这一片拍摄基地里。 以前猫身的时候猫妖就跟过几个月的剧组,现在更是驾轻就熟,剧组成员也早知道今天有寰宇老总来,一见她这被众人簇拥的气场就心里有数了,纷纷让道,让她一路走到王导身边。 王导在亲自执镜,见她来了抬抬手招呼了一下,殷勤的小妖立刻打开椅子撑起遮阳伞,伺候她坐在一边,又颠颠给她端来饮料。 猫妖舒舒服服窝在软椅里,一只狸猫妖干脆跪下给她捶腿,又捏又揉,还羞哒哒抛来一个媚眼:老祖宗,还舒服嘛?rdquo; 王导:hellip;!rdquo; 众人:hellip;!rdquo; 现在有钱人都这么会玩嘛! 猫妖隐约察觉到,连场景中央的宋景修都瞥来一眼,意味深长。 她眉心跳了跳,轻咳一声:起来,这么多人呢,别搞得跟我虐待你一样。rdquo; 狸猫妖嘟嘟嘴,不甘不愿站起来,身后又有小妖抓住机会给她捏起肩膀,软声道:老祖宗,小的给您捏肩膀,这个力道可以嘛?rdquo; 猫妖觉得捏肩膀还显得比较人道,便欣然享受了,点点头:可以。rdquo; 王导默默又移开眼,看见镜头里的宋景修往这边淡淡扫过,又不动声色转过去。 他心里呵呵一笑。 这凑不要脸的,失策了吧,以为能把人小姑娘包在鼓掌,但人家身边人可多得很,拍拍翅膀可就飞了。 猫妖喝一口饮料,眯着眼睛看场景中。 《暗影》的故事发生在民国,是一部双男主戏,吴坤饰演的青年爱国志士蔡安和宋景修饰演的旧上海帮派当家黎三爷。 第85章 影帝大佬(十六) 剧情是以吴坤饰演的蔡安视角进行的, 讲述的是他如何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公子,报考从军成为国党军人, 最后思想觉醒加入红军的一路历程。 而宋景修饰演的黎三爷, 是旧上海第一大帮派当家, 富可敌国、权势赫赫,与国党高层关系密切, 是当时响当当的人物。 他从未上过战场, 所有人都恐惧他阴晴不定的心性和铁血狠辣的手腕,无数文人志士口诛笔伐痛暗骂他发国难财, 在旧上海他的名字足以令小儿止啼mdash;mdash;他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坏人。 但是最后他死了。 旧上海沦陷, 国党高层仓惶撤退,他则留在上海,之后被日军高层请rdquo;去作为上海的新任领事, 他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拒绝了, 然后在某个平凡的日子里,被暗杀而死,尸身凄惨。 在那之前,上海及周围遗留的几十万惶恐不安的军队被他暗中安排撤退, 他手下那一笔令日军垂涎的庞大财富换成和美军的军事订单,换来的武器一批批运往前线。 -- 第232页 一个善恶不明的, 心思不定的,极其复杂的角色。 但这不是猫妖关注的重点。 为什么他总是演死了的角色。rdquo; 猫妖不满的看向王导:就没有个太太平平活到大结局的角色吗?rdquo; 王导有些不语的看她一眼。 和沉浸爱情中头脑发热的小姑娘是没什么好解释的,他一言以蔽之:这是剧情需要。rdquo; 猫妖撇撇嘴。 戏如人生。rdquo;王导无奈摊手:你还没看出来吗,你家宋老师就适合演这样的角色, 多面、复杂、心思莫测,这种角色才是最能发挥出他天赋和实力的。rdquo; 猫妖看着片场中央,无数摄像机和光影交汇的地方,宋景修正在与吴坤几人对戏。 他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修长的骨指夹着一根雪白的烟,氤氲的烟雾升起,朦胧了他的面容,只能看见那一双沉静浅淡的眸子 mdash;mdash;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会在黄浦江边把叛徒一个个凌迟后扔下去喂鱼的可怕人物。 在他对面,站着神情愤慨的蔡安,穿着当时年轻公子哥极流行的白色西服,手紧紧拽着旁边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小姐,大声吼叫着什么。 那是寰宇最近力捧的小花杨婷,在这里饰演第一女主角,出身富贵、不食人间烟火,蔡安暗恋她,她却迷恋黎三爷,黎三爷视她于无物,在权势争斗中间接害死她的父亲,母亲郁郁而终,她失去了父母亲族、满门落败,幡然醒悟,发誓报复黎三爷、推翻这个腐朽的制度,最后也加入红军,与蔡安走到一起。 这部剧说起来,吴坤和杨婷才是真正的主角,只是在寰宇的要求和王导的推动下,加大了宋景修的戏份,才成了双男主戏。 猫妖看着宋景修,他像是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角色,漫不经心看着眼前一对年轻男女的闹剧,眼神寂寥又乏味。 猫妖突然问:王导,你说他为什么要当演员呢?rdquo; 王导也叼了根烟,没有说话。 为什么啊。 他点燃了烟头,眼神有一瞬恍惚。 他永远不会忘记,十年前的那平常的一天,他推开家门正要去旁边的花园散步,一个年轻挺拔的男人却站在他家那漂亮的篱笆门前,冲着他微笑。 那是一个非常温和的、却也非常僵硬的笑容。 就像把一张微笑的人皮撕下来,贴在一具钢铁或者木头做的身体上。 乍一看很自然,但是当你看久了,那种诡异感会让人不自觉的头皮发麻。 当时的他警惕问: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rdquo; 王导。rdquo;那个男人还在轻笑:听说您是人族最优秀的导演之一。rdquo; 王导从没听过谁说话这么奇怪。 人族? 男人像是颇为感叹:我大概还会在人间待一段时日,所以也许您可以教会我,该怎么做一个正常人,或者说hellip;普通人?rdquo; 男人歪了歪头,像是礼貌等待着他的回答。 王导心中一悸。 他还记得那时自己心里的种种猜测,他想那个人或许是个神经病,或许是在恶作剧hellip;但是当晨间薄薄的雾气散开,他看请那男人的眼睛的时候,所有猜测都在他脑海中滞住。 黑雾无声的蔓延,那是一双幽深漆黑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 像深渊,死寂,冰冷,无情无欲,又像是塞满了世间所有的晦涩黑暗。 王导移开了眼。 作为顶级导演的几十年经历磨砺住了他的心智,他没有恐慌、没有崩溃。 他只是沉默了片刻,说:那就去做演员吧。rdquo; 演员?rdquo; 是的。rdquo;王导说:做演员,可以体会多种多样的人生,可以让你真正了解hellip;人,成为一个人。rdquo; 男人像是沉吟了一会儿,微笑着点头:很有趣。rdquo; 那么谢谢您,以后请多关照。rdquo;男人顿了一下,轻笑说:忘了说,我在人间的名字,宋景修。rdquo; 王导。rdquo;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把他唤醒,他晃神了一下,看着这位寰宇君总清亮的眼睛,失笑:想当就当喽,哪有那么多原因。rdquo; 他看见那个小姑娘嘟了嘟嘴,在身后一群年轻小伙子一声声老祖宗rdquo;的呼唤声中,还像孩子一样不高兴的踢了踢腿,低声喃喃着:我要尊重男朋友的职业hellip;人族男人还要事业的hellip;不能强绑到山上生崽子hellip;rdquo; 王导吸了口烟,眯着眼看宋景修抖了抖烟,对面的吴坤和杨婷已经被押着跪倒在他面前,惊恐盯着他。 今天拍的戏份是一场转折,通过展现黎三爷的强大和冷酷,对比出蔡安的孱弱和无能为力,让蔡安自身被触动,从而转变心态选择从军。 而无疑的,宋景修把这一幕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所有人看来,宋景修都很入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戏骨,人戏合一。 但是王导知道,这个男人完美符合剧情的一言一行下,半边心思都在这边,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身上。 他抽了口烟,啧啧摇头。 这一对啊hellip;真是不知道是福是祸。 hellip;hellip; -- 第233页 宋景修拍完他的戏份,天也黑了。 后面给猫妖揉肩捏脖子已经换了几批妖了,猫妖见宋景修终于下了场,眼睛一亮,踢开椅子拿着水就颠颠跑过去:景修,累了吧,喝水。rdquo; 迟了一步的郭昊摸摸鼻子,识相的没再往前凑mdash;mdash;宋老师难得有了女朋友,他要是敢过去当电灯泡,宋老师嘴上不说,以后不定怎么收拾他呢。 谢谢君总。rdquo; 宋景修接过水,目光淡淡扫一眼对面咬着手帕哀怨往这边看的小妖们,仰头喝了一口,冲她微笑道:让您久等了。rdquo; 猫妖定定看着他仰头时崩起的,异常漂亮的颈部线条,吞了吞口水:没有,看你演戏很有意思。rdquo; 她装模做样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我已经订好餐厅了,一起去吃个晚饭吧。rdquo; 宋景修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预定的餐厅就在酒店不远,都评价说做的法国菜很地道,当然猫妖会选择这家,完全是因为网上说的和情人一起吃法国菜很浪漫。 所以虽然这菜的味道吃着怪怪的,猫妖还是忍了。 宋景修抿一口红酒,杯中红酒只剩下一个底,他还没说话,对面女人立刻拿起酒瓶过来,给他生生倒了大半杯。 多喝一点,红酒养身。rdquo;她一脸郑重。 宋景修几乎快笑出来。 他忍了忍,唇角还是抿出弯弯的笑意,没有揭穿她几乎是堂而皇之的灌醉意图,端着酒杯慢慢喝。 猫妖知道他酒量不好,眼见他乖乖喝着红酒,心里松一口气。 她双手交叠,目光灼灼问他:你觉得我怎么样?rdquo; 宋景修挑眉看她:君总这是hellip;rdquo; 之前我答应过你要循序渐进、顺其自然,但是我最近手头有一件麻烦事儿,我有一点危险性,所以我想了想,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但是还没有和你在一起,那实在太亏了。rdquo; 猫妖坦坦荡荡看着他,语气却总有那么点山土匪的彪悍意思,她说:所以我想,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咱们的进度可以加快一点。rdquo; 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剔透的杯壁,宋景修沉默了一下,慢慢问:所以君总想加快到什么程度?rdquo; 想让你立刻给我生小崽儿的程度。 这具耍流氓的话在她舌尖转了转,又被她咽了回去。 这是一片安静的隔间,优雅轻缓的音乐水一般流淌着,微微昏暗暧昧的灯光下,对面男人淡淡含笑的模样越发诱人。 她突然站起来。俯身隔着精美的桌子和无数菜肴,勾着他的脖子吻住他唇瓣。 他怔了半响,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侧脸的弧度清俊又温和。 像一根青竹,或者其他什么干净又美丽的植物,让人想悉心呵护。 她一只手勾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接受自己的亲吻,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脖颈下滑,滑过他西服挺括的布料,最后按在他心口,轻轻摩挲。 隔着西服的布料,能清晰触到他紧实流畅的肌理线条,和里面沉稳跳动的心脏。 我之前是真的想对你好。rdquo;她咬着他薄薄的唇瓣,轻轻舐过他牙关,舌尖慢条斯理在他口腔上侧滑过。 老辣、又热烈,一点都不像他们第一次亲吻时那么生涩。 男人幽深的瞳孔微微一缩。 扶在桌角的手一点点握紧,他抬手试图推拒她,却被她用力握住,然后放到她腰上。 他摸到她纤细柔美的腰线,垂下眼时,看见的是被小礼服和珠宝勾勒出的,修长细腻的颈部肌肤。 像优雅漂亮的天鹅弯颈。 淡淡的酒气氤氲在空气中,红酒醇厚的香味,比上次更为浓烈。 如今相对密闭的空间,也远比嘈杂饭局上更能激起人的兴致。 猫妖眼底有隐隐的金光闪烁,她难耐的舐了舐唇瓣,推着他生生抵到落地窗上,隔着一层明净的玻璃,能俯瞰这座繁华城市夜晚的灯火辉煌。 他微微仰着头,因为呼吸不畅和酒精,清俊的脸上晕着薄红。 他看着她的眼神再不是那么平静清浅的,而是仿佛有一汪水在泛着涟漪。 有那么一瞬间,猫妖在他眼中看到了不该属于一个柔弱人类的,诡谲又强势的渴欲,但她一眨眼,他又变成那副人淡如水、温文儒雅的样子。 她心底升起莫名的烦躁,用力咬了他一下。 这个大骗子! 她像一头小野兽一样,在他脸上咬来咬去,宋景修被她弄得轻颤,声音不稳:君总,这样不合适。rdquo; 怎么不合适。rdquo;她慢吞吞道:我觉得挺合适的,你都是我的人了,想怎么做不都得听我的吗。rdquo; 宋景修顿了一下,猫妖想他该是惊住了。 因为她的态度和之前说好的大相径庭hellip;简直是天上地下! 说好的尊重,循序渐进,包容,爱护hellip; 都扔到天边去吧! 大骗砸,骗猫猫的大坏蛋,就该被酱酱酿酿到哭! 如果你不想在这儿,那咱们回酒店也可以。rdquo;猫妖若无其事道,声音满带着霸道渣总该有的冷血高傲: 我这钱也花了,资源也给了,什么也捞不着,那就亏死了,你说是不是?rdquo; -- 第234页 她边说着,边揉捏着他的后颈,顺着骨骼的轮廓一根根碾过,无法抗拒的触感让他咬紧了后牙。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晦涩,像是难堪或者是其他什么的,最后隐忍叹一口气:君总,我想我们都该冷静一下。rdquo; 装,还给她装。 妈蛋,以为她不会演虐恋情深嘛,她堂堂九台山老祖宗什么乱七八糟的画本子没见过,这段时间又上网补了多少小言文他根本没法想象,就当只有他是影帝,呸!辣鸡! 她勾起一抹邪肆的冷笑,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摇晃,轻轻巧巧解开他直系到领口的扣子,让他修长的脖颈彻底解脱出来。 她轻佻的抚着他的脸颊,尾指在他鬓角勾了一下,指肚触到他发烫的体温。 装了这么久,我也累了。rdquo;猫妖叹一口气: 不瞒你说,其实我就是看上你的脸和身体了,你好好伺候我,自有你的好处,但是如果你不听话,或者给我搞事情,那我就只能霸王强上弓了。rdquo; 她抬了抬下巴,做出一副高傲戏谑的姿态: 你可能对我们这些霸总不太了解,对于你们这种小明星啊,玩一玩还可以,但是如果太桀骜不驯,坏了我们的兴致,那我们也是不会手软的。rdquo; 宋景修透彻迷蒙的眸子反射着她的脸,异常的美艳和嚣张。 她居高临下的姿态,她抵着他脖颈的手心的温度,她灼热的呼吸hellip;hellip;都让他几乎目眩神迷。 他其实已经不太听得清她在说什么。 因为心头有什么可怕的力量在咆哮,让他想直接掀翻面前的桌子,把她按下来,扯开她的手臂,掐住她的腰hellip; 她不该这样的。 她不该,在他已经渐渐失控的时候,这样hellip;hellip;勾挑他。 他呼吸一点点沉重,眸色渐渐染上更黝黑诡谲的色彩。 他缓缓抬起手,握住她的手。 在他有些混乱的视野中,她像是愣了一下,然后嘟囔了两句:撒娇也没有hellip;rdquo;不能再上当hellip;rdquo;才不怕美人计,今天必须得办了你hellip;rdquo; 但是她终究反握住他的手。还紧了紧。 算了,我心软了。rdquo; 她叹一口气:还是回酒店吧,第一次喽,对你好一点。rdquo; 她想拉起他,他握着她的手一紧,黑气顺着经脉流转,就在他要狠狠把她反身压住的时候,她突然瞪大眼睛,看着他身后的玻璃愣住。 砰砰砰。rdquo; 三十层的高楼上,落地窗突然被从外面敲响的声音,显得格外瘆人。 君殿下,君殿下~rdquo; 殿下~青泽来找您啦~青泽可想死您了!rdquo; 格外柔媚的男声隔着玻璃清晰传进来,猫妖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压扁在玻璃上的脸,容貌妖异俊美的男人撅着嘴,一条毛茸茸的长尾漂浮在身后,那一双狭长妩媚的狐狸眼委屈又哀怨的盯着他们,痛苦控诉道: 你们在干什么!你个臭男人,快放开我们君殿下!rdquo; 殿下,呜呜呜,是青泽哪里不好嘛,您为什么要看上一个人类男人?rdquo; 臭男人,你敢碰我殿下,我要扒了你的皮呜呜呜!rdquo; 凄厉哀怨的男声回荡在高雅的餐厅里,一瞬的寂静后,顿时传来无数道惊恐的尖叫:啊mdash;mdash;鬼啊mdash;mdash;rdquo; 猫妖:hellip;rdquo; 日你个大头鬼! 第86章 影帝大佬(十七) 绮丽的光影, 轻缓的音乐,优雅香水芬芳hellip;这样的环境毫无疑问适合情人们轻笑着干杯、在喃喃低语见倾诉那些甜言蜜语。 猫妖原本就是打算这么做的。 高挑修长的女人用力把清瘦的男人压在落地窗上, 纤细的指尖勾着他的脖颈, 强迫他低下头来,气息相缠,四目相对, 风波暗涌。 他们离得很近,额头相抵, 光影打在他们身上,斑驳又迷离。 也许下一瞬, 女人就会仰头亲上去, 迫使男人接受她的吻,在她的攻势中目眩神迷。 但是, 就在这样关键的时候,窗外一声声催命般的敲玻璃声足够撞碎所有甜蜜危险的氛围。 青泽看见着心心念念的君殿下压着那个人类男人, 两个人亲密的姿势, 心里又酸又气。 他用力敲着玻璃,砰砰的巨响响彻整整一层,恍惚间整座大厦都在妖王的威压下瑟瑟发抖,伴随着哀怨的哭诉:君殿下!让我进去啊!我好想您啊~殿下您看看我啊~rdquo; 别人是余音绕梁, 这特么臭狐狸是想把整座楼震塌。 猫妖和宋景修都僵在那里。 猫妖那一身霸猫硬上弓的生生被着叫魂般的哭声给弄萎了。 她慢慢退后两步, 额角青筋乱跳。 宋景修也慢慢睁开眼,看向她。 他的脸颊泛红,眼尾也是嫣红的, 平日淡色的唇瓣被她舐咬得水色饱满,清淡的眸色都带着漩涡般的幽深。 他轻轻喘息,看着她一点点收回手,放开对他的束缚。 他淡淡垂眸,侧脸的弧度在阴影下讳莫如深。 说不上不高兴,但也绝对不是高兴。 猫妖在那里深呼吸几下,强压下心中的躁火,才抬手给他抚了抚褶皱的领口。 -- 第235页 你自己整理一下。rdquo;她压抑着烦躁,口吻尽力温和:等我处理点事儿。rdquo; 宋景修静静看着她一会儿,轻轻嗯rdquo;了一声,鼻音有些沙哑。 猫妖见状侧开几步,窗外的青泽也赶紧跟着她挪开,脸贴着玻璃可怜兮兮看着她,声音又软又妖:君殿下~rdquo; 猫妖面无表情砸碎玻璃,伴随着劈里啪啦的响声,那只白皙纤细的手臂拽着青泽的肩膀,直接把他拽进来,甩在地上。 哎呦哎呦~rdquo; 青泽顺势抱住她的手臂,全身像软骨头一样就往她身上靠,嘴上还娇滴滴道:殿下好凶,轻一点啦~吓到青泽了~rdquo; 宋景修猛地转过头去,盯着青泽的眼神无比冰冷。 黑雾在他掌心蛇一样蹿涌,在他动手之前,猫妖已经毫不客气把青泽推到地上。 别想借机占我便宜。rdquo; 她双手插兜,神色傲慢,凉凉道。 青泽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像一个失宠的嫔妃一样无力的侧坐在地上,半响捂着脸呜呜哭:君殿下!您好狠的心~明明以前您最爱抱着人家了,您还说青泽是您的小可爱呢,您怎么现在就变心了!您不要我了呜呜mdash;mdash;rdquo; 他突然恶狠狠瞪向宋景修,妒火中烧:君殿下!是不是这个小妖精勾了您的心!你个臭男人,居然敢觊觎君殿下,我要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头。rdquo; 说着他就要扑过来,猫妖干脆利落一腿给他踢回来。 青泽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两圈,等停下来,抱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泪眼汪汪看着猫妖,哇的一声哭出来:君殿下,您偏心!大负心汉呜呜mdash;mdash;rdquo; 我看你是宫斗剧看多了。rdquo; 猫妖一脸烦躁:以前你是没开化的狐狸幼崽我才抱过你暖手,现在你都是化了形的新任妖王的了,能不能有点志气,就知道哭,还像不像个男人。rdquo; 青泽颠颠蹭过来,嗲嗲道:人家不想当男人,人间就想当殿下的小宝贝。rdquo; 我可消受不起。rdquo; 猫妖翻了个白眼,抬腿正避开他要抱过来的手臂,揪着他的耳朵,在他嘤嘤嘤的委屈声中,指着一片混乱的餐厅,咬牙切齿: 别闹了,看看你干的好事,你现在立刻把这一切给我收拾干净,否则我扒了你的狐狸皮给我做椅垫。rdquo; 青泽笑嘻嘻道:殿下还是这么霸气hellip;啊啊疼!殿下别生气我这就收拾呜呜mdash;mdash;rdquo; 青泽是罕见的灵狐血统,擅长幻术,化形虽晚,潜能和进步却大,如今已经修炼到妖王修为,控制这一座餐厅的人是轻而易举的。 眼见着他抬起手,惊恐尖叫的人群骤然安静,他们眼中一片迷蒙空洞,然后骤然恢复神智,疑惑的彼此相看: 发生了什么?rdquo; 天,我的鱼子酱撒在裙子上了。rdquo; 该死的,是谁把红酒倒在地上hellip;rdquo; 青泽转过身,看着沉默站在一边的宋景修,冷笑着又抬起手。 猫妖一把拉住他:他不用。rdquo; 青泽脸颊微微抽搐,强撑出笑容问她:殿下,这不好吧,他都看见了,要是说出去会有麻烦的。rdquo; 不会的。rdquo; 猫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他眼睁睁看着她快步走到那个孱弱人类男人面前,盯着他半响,说:你有什么要问的?rdquo; 宋景修看着她,薄唇微微抿住。 我想回去了。rdquo;他的声音低哑,被酒气熏染的隐约朦胧:我有些累了。rdquo; 猫妖复杂的看了看他,点点头,扶住他的手臂。 青泽冷冷盯着那个男人,一双妩媚妖娆的眼睛里冰冷一片。 君殿下从来没有对哪个男人这么好hellip; 殿下从来不会抵着谁,从来不会亲谁,从来不会那么认真地看着谁。 这个蝼蚁般孱弱的人类男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她的喜爱。 走过青泽时,猫妖冲他抬抬下巴:跟上来,一会儿有话跟你说。rdquo; 青泽立刻笑逐颜开,美滋滋应了一声,颠颠跟在后面。 宋景修垂着眼,没有看他。 他怕他多看这只狐狸一眼,就会克制不住杀意,挖下他那双不安分的眼睛,一根根碾碎他的骨头。 但是他不可以。 她不会喜欢、也不会允许他伤害她熟悉的人。 他不想惹怒她,更不想看见她失望厌恶的神色。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一直单纯的、无忧无虑的爱着他。 hellip;hellip; 猫妖扶着宋景修回了他的房间。 去洗个澡,我给你倒杯水,早点休息吧。rdquo; 猫妖扶着宋景修坐在沙发上,从小吧台倒了杯温水给他,旁边看着的青泽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撒娇道:殿下,人家也要喝~rdquo; 猫妖瞪他一眼,看他又有嘤嘤嘤的趋势,只觉得头疼得不行,终究是又倒了一杯水,烦躁的怼到他手里:喝喝喝,闭嘴喝!rdquo; 青泽撅着嘴巴,得意的横了宋景修一眼,小口小口开心喝着水。 宋景修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紧。 -- 第236页 猫妖摸了摸宋景修泛着酒气的脸,声音温柔了一点:你休息吧,我们走了。rdquo; 他不喜欢她那个们rdquo;字。 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他握住她的手。 她有些吃惊的看他,他温和的眸子注视着她,说:你们在这里说吧。rdquo; 宋景修说:我去洗澡,不会打扰你们的。rdquo; 青泽立刻黑了脸。 本来都想好一会儿跟殿下回屋,要撒娇打滚睡殿下屋里的,谁让他瞎操心。 我才不要。rdquo;青泽果断道:殿下,咱们去你屋里说。rdquo; 宋景修定定看着猫妖,眼底一点点泛起涟漪,像是些许希冀,或者恳求什么的。 猫妖迟疑看了看他,突然勾了勾唇角。 她拉近距离,在他耳边道:quot;你在吃醋,是不是?quot; 宋景修垂着眼,没有说话。 猫妖笑得更高兴了。 还没完呢,你骗我的事情,我还要找你算账呢。rdquo;她说:去洗澡吧,别想偷听。rdquo; 不要啊殿下~rdquo; 在青泽不高兴的叠声中,宋景修抿着唇去了内卧的浴室,而他则被用力按在沙发上:给我安分坐好。rdquo; 青泽撅嘴,哼哼唧唧。 猫妖问: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几位妖王呢?rdquo; 他们都被我绕走了,得过两天才能到。rdquo;青泽大言不惭:我要第一个出现在殿下面前,谁也别想抢。rdquo; 猫妖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只觉得头痛。 青泽血统好,化形晚,以前小时候就是一团毛绒团子,一身火一般的皮毛柔软又绵长,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更是能把人心都看软,可谓是隔壁青峰山的第一号团宠。 猫妖正与那时青峰山妖王交好,老妖王把小狐狸当亲儿子看,宠得不得了,经常带过来串门,小狐狸最会撒娇卖萌,也最喜欢缠在她脚边蹦蹦跳跳,她爱屋及乌,自然也对这绒团子不错,在两位妖王的共同宠爱下,青泽是从小被娇宠到大的,性子难免有些骄纵任性。 她原还想着什么时候好好教导他给掰回来,但还没来得及就因世间灵力衰退而不得不陷入沉睡,在这期间,青峰山老妖王在沉睡中陨落,青泽只能自己渐渐独当一面。 现在她看着昂着下巴一脸娇气的青泽,想想已经再入轮回的故人,再想想当年那软乎乎的毛团子、这些年坐上妖王之位不定得吃了多少的苦,心里也有些怜惜,也不舍得狠心说他什么了。 胡闹,大劫不知何时降临,你还作弄人,若是误了大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rdquo; 猫妖肃着脸凶他,青泽瞬间泪眼汪汪,猫妖扶额,摆摆手:算了,你也别给我装模做样,只是以后不许这样了。rdquo; 青泽破涕为笑,娇声道:我都听殿下哒~rdquo; 猫妖颔首,又把鬼蛟的事儿和他大概讲了讲,只是隐瞒了宋景修的异样。 但是小狐狸长大了,可不像小时候那么好糊弄。 既然又这么大的麻烦,那您还留在那个人类男人身边做什么。rdquo;他一脸天真无邪:殿下,人类察觉不到鬼蛟踪迹,那咱们就多在人间各处转一转,总会寻到蛛丝马迹的。rdquo; 猫妖轻咳两声,青泽不遗余力:君殿下,不是您教导我的,大事当前不能顾及儿女情长,那个男人会理解您的,等咱们这一劫过去了,您再回来陪他过家家嘛。rdquo; 他不是在过家家,他是在做自己的职业。rdquo;猫妖认真说。 青泽因为她为那个男人说话,心里更酸了。 他是妖族颇为高傲极端的那一派,虽不至于残杀人类,但对人类也没什么好感,在他看来,这些孱弱短寿的生命做的任何事,都不过是玩笑。 他只在乎他的同族,或者说,除了他已经陨落的先王,他只在乎她mdash;mdash;他自小尊敬仰慕的命猫妖王君殿下。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他再讽刺那个男人,会惹殿下生气,他不甘不愿的把那些话又咽下去,半开玩笑地哼哼道: 殿下,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嘛,那个男人是给您下了蛊嘛,让您这么喜欢他,一刻也离不得。rdquo; 猫妖沉吟着,没有反驳。 她现在已经发现宋景修不对劲,虽然他无论怎么看、怎么感知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他那曾经蒙蔽了她的感官甚至是直觉的平凡性,在某一刻她意识到不对而骤然惊觉之后,就一点点在她眼中散去。 她重新升起的直觉告诉她,也许这场大劫跟他有关系,甚至是,关系匪浅。 无论于公于私,她都不能现在离开他,恰恰相反,她还得更靠近他,问个清楚。 见她没有反驳,恍如默认,青泽死死握紧手,心尖骤然抽痛。 君殿下。rdquo;他吸一吸鼻子,闷闷道:您真的喜欢他啊,他有哪里好,一个普通人类而已,我哪里不比他好。rdquo; 猫妖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神色倒是温和了些:你还小,不懂情爱,等你再长大些了,就明白了,我也不知他哪里好,但是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得不行。rdquo; 他不服气的大声道:我已经化形了,我早就长大了!rdquo; -- 第237页 化形不代表你的心智成熟。rdquo;猫妖沉默了一下,轻叹一口气:是我与你先王把你宠得太好了,让你这么大还不食人间烟火,但人间真正的七情六欲,你迟早得慢慢见识。rdquo; 青泽垂着脑袋。 她说得不对,他想。 他早就不是那个无忧无虑、傻乎乎的小狐狸了。 至少他知道,他对她的爱慕是认真的,依恋也是认真的。 不是后辈对长辈的,就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 可是她从来不信。 她从来只把他当那个软乎乎的毛团子狐狸。 但是他不能说。 以前不能说,她现在心有所属了,更不能说。 他一说出来,就会彻底失去她了。 他紧紧咬着牙,感受到旁边的光影一晃,她站了起来。 她没有看他,而是定定看着内卧的方向。 青泽这才注意到,浴室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他心里升起莫名的慌乱。 青泽啊,你先走吧,我已经让齐风他们给你多订了一间房,一会你出去他就会来给你送房卡。rdquo; 青泽咬了咬唇,尽力笑嘻嘻道:殿下不和我走嘛~这么多年了,人家可想您了,和青泽叙叙旧嘛。rdquo; 猫妖对他的复杂心绪一无所觉,所有心思都放在那边紧闭的浴室里。 一会儿他就要出来了。 他要洗完澡出来了呢。 她一会儿想着一定要好好质问他到底瞒着她什么,一会儿又迷迷糊糊想着之前两个人在餐厅的种种。 要不是青泽不知打哪儿冒出来打断,她可真说不定就hellip; 她脑子乱糟糟一片,但是下意识的不太想让青泽这个大电灯泡在这里杵着,她催促道:有什么旧明天再叙,听话青泽,我现在有正事儿呢。rdquo; 凭什么和那个男人就是正事?! 青泽发了拧,木头一样杵在哪儿不动弹,看得猫妖气得不行。 这死小孩儿,之前坏她好事儿,现在又没点眼力见儿。 她压着他的肩膀,把他生生往门外推,嘴里还安慰着:乖啊,等明天我带你出去好好玩一趟,去吃大餐。rdquo; 青泽眼睛发酸,挣扎着不想出去,但他终究是新晋的妖王,论实力还差猫妖不少,还是被他推了出去。 猫妖要关门,他反身就卡住门,梗着脖子说:说话可以,但是大晚上的您留在一个男人屋里不合适,我就在外面等您,您要是不出来,我就用力敲门,让整座酒店都知道。rdquo; 猫妖嘴角抽搐,狠狠揉着青泽那一头软毛,咬牙切齿:rdquo;你个小屁孩儿!我看是皮痒痒了,还敢威胁上我了mdash;mdash; 你们做什么。rdquo; 淡淡的男声从身后响起,猫妖骤然僵住。 她慢慢转过身,看见浴室的门大开,宋景修带着一身水汽,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看着她,薄唇紧抿,眸色幽深hellip;hellip; 第87章 影帝大佬(十八) 猫妖扭过头, 看着宋景修讳莫如深的表情。 她的目光在他还湿着的头发上扫了一眼,反手不顾青泽的撒娇卖萌, 强硬的关上门,然后转身就冲他走去。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气场瞬间压抑,宋景修只觉得双手一紧, 无形的力量宛如铁锁将他的双手牢牢铐住,压着他生生后退,用力坐在沙发上,四肢动弹不得。 猫妖慢慢走到他面前,打量他半响,双手环胸: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rdquo; 宋景修抬头看她,眉目平静。 猫妖看着他这副水火不侵的模样就来气,语调也扬了起来: 你别告诉我你只是个普通人, 也别给我装模做样,我之前是信任你, 所以根本没深查你,但是你既然瞒着我、欺骗我,那也别怪我不客气。rdquo; 你的身份,你和妖管局的关系, 还有那头鬼蛟, 你最好都坦诚告诉我。rdquo; 宋景修静静听她说完,看着她冷冰冰的样子,没有惶恐、没有答话, 反而似笑非笑的说:你生气了?rdquo; 这与你没关系。rdquo;猫妖呵rdquo;了一声,一双圆溜溜的眸子隐隐有金光闪烁,她冷淡道:是我之前被糊了眼,现在理智回归了,你也别想蒙混过关。rdquo; 她说得不客气,宋景修却没有生气。 他只是含笑看着她,直看得猫妖头皮都发麻,冷喝道:你看什么看。rdquo; 宋景修笑意愈浓,却摇了摇头。 他说:你过来,我就告诉你。rdquo; 猫妖警惕瞪着他:就这样说。rdquo; 过来吧。rdquo;他轻叹口气,像是看着自己宠爱的、调皮的孩子:你知道的,我总不会伤害你。rdquo; 猫妖抿了抿唇,僵持了半响,她终于还是妥协,慢吞吞蹭过来,却不忘威胁道:你别动歪心思啊,我可不会手软的。rdquo; 真可爱,宋景修想。 嘴硬心软,偏偏又有原则、有正义感的小家伙儿。 他被她用妖力束在沙发上,猫妖走到他面前,从旁边拽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宋景修却道:再过来一点。rdquo; 猫妖额角青筋跳了跳,忍气又贴近过去。 -- 第238页 他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水汽,合着他身上惯来的清淡气息。 褪去了伪装,他看着她的眼神异常温柔,白皙的面容线条柔和。 他含笑看她半响,在她不耐烦的时候,轻声道:你问我是谁,那你自己又是谁?rdquo; 猫妖挑了挑眉,理所当然道:九台山命猫,东域万妖之主。rdquo; 宋景修看着她透彻清亮的眸子,低低地笑。 猫妖被他这高深莫测的样子弄得烦躁得不行:你又笑什么,有话就直mdash;mdash;rdquo; 她突然顿住。 因为男人不知何时抬起头,薄淡的唇印在她眉心,落下一个温软的吻。 翻涌的黑气骤然破体而出,化为气旋直直的冲进她眉心。 她本能的要反击,男人却道:别抗拒。rdquo; 顺着我的引导,往记忆深处看。rdquo;他的声音低沉轻缓,却顺着她的耳蜗直钻进灵魂最深处:去看清楚,别忘记,你究竟是谁hellip;hellip;rdquo; 轰mdash;mdash;rdquo; 仿佛有无数雷霆在她脑海中炸响,识海中黑气所过之处,淡金色的妖力不得不退避,终于露出某些不知何时已经被覆盖包裹住的东西。 殷宸,殷宸?rdquo; 我日可算联系上你了,你听得见我吗?rdquo; 你还行吗?这是几认得吗?傻了吗?傻了也得吱一声啊。rdquo; 已经隐隐陌生的声音一圈圈传出,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如撞钟般回荡在她的脑海。 猫妖瞳孔骤然紧缩,坐着的椅子轰然碎裂,她猝不及防踉跄两步,手扶着脑袋。 她不敢置信抬起头,宋景修缓缓靠回沙发上,姿态慵懒,眉目含笑。 他轻柔安抚:不要着急,慢慢来,你可以的。rdquo; 你你mdash;mdash;我mdash;mdash;rdquo; 殷宸脑子里各种思绪和记忆混乱成一团,头痛欲裂。 宋景修说得什么她也顾及不得,她指着他:你先在这儿呆着,不许动,等我冷静一下。rdquo; 话音未落,她已经匆匆跑进浴室里,嘭的一声重重把门关上。 宋景修看着她仓惶混乱的背影被大门隔断,大厅里一片寂静。 他慢慢仰起头,无数支离破碎的记忆画面在脑中交织,伴随着自心口渐渐蔓延的、无法抑制的剧痛。 打破一个世界的规则,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是相比于她的安然无恙,这都是不值一提的。 原来叫殷宸啊hellip;rdquo; 他半阖着眼,唇齿呢喃着那两个字,越发觉得柔和悸动。 真好听。rdquo; 他轻轻低叹一声,唇角勾起的弧度,魔魅又缱绻。 hellip;hellip; 殷宸几乎是连滚带爬冲进浴室的。 浴室水汽还未散,她一把抹开覆着水雾的镜子,看着上面反射出的妖异美艳的脸,哽咽一声。 还特么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真傻,真的。rdquo;她慢慢往后滑落在浴缸上,恍惚说:我单单以为天劫只要我玩角色扮演,我万万那没想到它竟然是要逼我人格分裂,还特么一点征兆都没有。rdquo; 黑气渐渐从她体内散出来,但是刚才那一瞬冲开的空虚已经足够规则冲开命理,重新冒出来透气。 它深深呼吸一下,也是心有余悸:太惨了,我都绝望了,还以为咱俩得凉在这儿了呢。rdquo; 规则一出声,殷宸心里松了口气,但一回想又忍不住冒火,大声道: 还不是你个大傻叉,给的什么虚假信息,人设傻白甜?他是善良好人?我好端端的按照剧情走,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险些心智沦陷在这里了。rdquo; 规则有点心虚:拿到手的信息就是这样,我能怎么办,天道想坑咱们,我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啊。rdquo; 规则想了想,又叹一口气: 其实回想也是有征兆的,上个人鱼位面也是,你陷入角色的程度越来越深,这个位面玩温水煮青蛙不说,你的人设身份还是命猫,命理限制之下,连我都给蒙蔽了。rdquo; 这次真的很危险,要不是宋景修帮忙,她的属于殷宸的认知真的会渐渐被猫妖的自我认知给覆盖,等时间久了,她就会被世界给融合,彻底无法脱离天劫世界了。 一凶兽一规则陷入无言的哀戚,殷宸啃着手指,半响哽咽一声:规规,人家好怕怕,我不会傻在这儿吧。rdquo; 说人话,别撒娇。rdquo;时隔多日,这熟悉的发嗲声还是让规则头皮发麻,他吐槽了一句,又安慰道: 不会的,这一次阴谋肯定也耗了天劫不少力量,这个位面人设和你本身很像,太有迷惑性,再加上命理压制hellip;hellip;太多因素合成一体,才有了这一线杀机,但是已经被破开了,那就彻底没用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rdquo; 殷宸咬着手指,听着规则分析,慢慢冷静下来。 她进入天劫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不过以前都是最后才有险境,谁知道这个位面竟然一进来就是个局。 但是既然破了,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但是殷宸又很快想到另一件事。 连咱俩都被坑了,那宋景修怎么会知道。rdquo;她咬着唇:他不会恢复记忆了吧?rdquo; -- 第239页 不知道。rdquo;规则摊开手:但是我分析剧情,他八成就是这个位面的大BOSS,哦,会毁灭世界的那种。rdquo;lsquo; 殷宸一脸黑线:我还能没看出来,你说这有个屁用,他这个世界开的挂太大了,我都打不过他。rdquo; 规则说:没让你打啊,你可以用爱感化他,他不惜违抗位面规则唤醒你,肯定是深爱你,你再加把劲儿,赶紧把这个位面任务完成得了。rdquo; 殷宸心乱如麻,但是再乱也得出去面对,她打开水龙头泼了泼脸,冷水激得脑子彻底清醒了,深吸一口气,压住手柄走出去。 宋景修还坐在沙发上,连双手被妖力紧束的姿势都没有变化。 他阖着眼,像是有些倦怠,听见声音才睁眼看来,眼神如常的温和。 但殷宸知道,他现在一定很难受。 违背位面规则,对于普通人而言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他虽不至于死,但是遭罪肯定免不了的。 她挥挥手,把他身上的妖力收回来,看着他平静的活动着手腕,一时不知说什么。 好半响,她才试探问:你怎么知道我hellip;你是想起来什么了?rdquo; 我自诞生开始,便一直在为了自我认知而抗争,而你经历的太少,一朝着了道并不奇怪。rdquo; 宋景修轻轻一笑,虚虚点了点她的心口:那里,一直有一股力量被封存着,直到现在才释放出来。rdquo; 殷宸摸了摸心口,那里是规则寄生的地方。 他突然冲她张开手臂:过来。rdquo; 殷宸看着他,不动弹。 宋景修又叹了口气。 位面束缚已经被我破了,你可以放松一点。rdquo; 殷宸神色微动。 我想,无论是真实的君刑和殷宸,还是这里的宋景修和君妖,都值得这个拥抱。rdquo; 见她有点动摇,他放缓了语气,像是宠爱,又或者诱哄: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们都坦诚一点,好吗?rdquo; 殷宸不能拒绝这样的他。 猫妖不能拒绝宋景修,殷宸也不能拒绝这么多个位面以来、终于隐隐出现的君刑。 她看了看他,终于慢吞吞挪到他身边,又试探般的、慢慢坐进他怀里。 他耐心等着她,等她自愿倚进他怀里,轻柔的扶住她细瘦的肩膀,然后一点点收紧,像巨龙终于环住了自己的珍宝。 她枕着他宽阔的胸膛,能听见他低缓沉稳的心跳,以及那一声仿佛从心口最深处溢出来、异常满足的叹息。 他的气息把她包裹,她抓着他心口柔软的布料,纤细的小手缓缓攥紧,把那平整的布料攥出混乱的褶皱。 她埋在他心口,不让他看见她已经红了的眼睛。 真实的我们才不是。rdquo;她闷闷说:你还想杀我呢,要不是我机灵,早就被你弄死了,我还得来玩命救你,我讨厌死你了。rdquo; 他宽厚的掌心慢慢包裹住她的小手,他用下巴轻轻摩挲她柔软的长发,低低笑:怎么会呢。rdquo; 怎么会舍得杀她呢。 明明那些零散破碎的记忆里,只有男人疯狂肆虐的爱意啊。 虽然还不知道前因,但是我很感谢,你愿意为我而来。rdquo;他低头在她发旋落下一个吻。 他心爱的姑娘在他怀里小猫似的钻,哼哼唧唧: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要不我才不管你死活呢。rdquo; 你不知道我为了救你费了多少心思。rdquo;小姑娘说着说着,又突然生了气,恶狠狠在他心口咬了一口,恨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等你回来,你得千百倍偿还我我。rdquo; 好,好。rdquo;他对心口的疼痛置若罔闻,只慢慢摸着她的脸,语气亲昵又宠爱,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等我回去,把我的所有都献给你,好不好。rdquo; 殷宸听着他声音带动的胸膛震动,那种郑重的、压抑不住爱意的承诺,不容得任何怀疑。 她眨了眨眼,心里的酸涩渐渐被甜蜜取代。 她突然觉得,遭这一次罪也挺好的。 至少以后,她可以真切的相信,即使那个男人恢复了记忆,记起了所有,也会爱她。 不只是阎罗、薄之舟,不只是魏元衡、弗雷德、宋景修hellip;不只是这亦真亦假的天劫世界里,更有九重天上,那位高高在上冷酷绝情的道尊君刑, 君刑,和殷宸。 他爱她。 哪怕挣脱了天劫,他也会爱她。 那一瞬间,所有曾经隐隐的怀疑、害怕、不安hellip;hellip;统统消失了。 她终于可以敞开心扉,彻彻底底去爱他,就像他一样。 她在他怀里窝了好一会儿,把眼泪都抹干净,才吸了吸鼻子爬起来,声音却带着软软的鼻音:你到底是什么情况。rdquo; 这次宋景修回答得很爽快。 鬼蛟是我的半身,我们由人间至晦之气凝成,在诞生之时,天雷劈下,将我们化为两半,它代表着杀虐与欲望,化蛟成龙;而我代表着理智与克制,以人身行走人世。rdquo; 宋景修慢慢摩挲着她的长发,明明说着生死攸关的事,语气却仍是那么漫不经心: 我与它相生相克、相辅相成,它化龙历劫之日,会与我再融为一体,谁强大,谁就能成为主宰,而失败者,则就此陨落。rdquo; -- 第240页 殷宸的呼吸微微一滞:那你有把握吗?rdquo; 宋景修没有说话,只是修长的指骨一下一下卷着她的头发,像是玩上了瘾。 殷宸急得不行,见他这幅不急不缓的德行,更是生气,拽过他的手:你说话啊。rdquo; 她着急的样子,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团子,很是可爱。 让他想起第一次看见她时的画面。 至今都印象深刻。 他眸色微深,勾着唇角,不言不语看了她一会儿,在她气的又要扑过来的时候,干脆的反身压住她,握住她的手腕按在沙发上。 她瞪圆了眼睛。 他低下头,在她软软的脸颊上咬了一口,不等她生气,又用鼻尖亲昵的蹭了蹭。 男人的气息缠绕着她,在她被亲得迷糊的时候,他慢条斯理把她的两只手腕并在一起,用一只手制住,正空出一只手来,用手背顺着她鬓角的线条轻轻抚过。 殷宸对上他幽深的眸色,呼吸下意识放轻。 乖,把尾巴露出来。rdquo; 他低哑的嗓音响起,像岩浆在丝绸上流淌而过,烧开那些伪装的温和,隐隐露出骨子里的强势和峥嵘。 等我满意了,我就告诉你。rdquo;他在她唇瓣摩挲着,含笑的征询着:好不好?rdquo; 第88章 影帝大佬(十九) 回去吧,大哥我求求你, 你就回去吧, 你再这样老祖宗就要生气了, 到时候咱俩都得挨揍啊!rdquo; 齐风正在苦口婆心的劝青泽。 这位曾经的妖山小公举如今跟木头桩子似的直直杵在哪儿, 紧抿着唇, 倔强的盯着紧闭的大门, 一双妩媚风流的狐狸眼眨也不眨,再没有平日妖娆撩人的风情,而是渐渐显出属于年轻妖王的桀骜和锋利。 齐风絮絮叨叨的声音从青泽耳中穿过, 打着旋的消失,什么也不剩下。 他心中只有说不出的躁火和妒忌, 几乎快将他燃烧着了。 齐风。rdquo;他突然闷闷说:那个人类男人到底有什么好?rdquo; 齐风一卡, 沉默了一会儿, 轻叹一声: 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但我知道老祖宗就喜欢他, 我也想了很多方法, 但是老祖宗根本不为所动。rdquo; 他看着青泽垂着头, 黯然失落的模样, 心里也不好受。 九台山的妖们都知道青泽, 这个当年最喜欢缠着老祖宗撒娇打滚的小狐狸,青峰山的老妖王死去,青峰山群龙无首、很是遭了一番劫难,青泽挺身而出,短短几百年之内就修炼成妖王的实力, 这中间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没人能够想象。 他喜欢老祖宗,很多妖都知道。 但是老祖宗不知道,或者说,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齐风有些不忍,但是劝道:算了吧,青泽,你知道的,这么些年了,老祖宗都把你当晚辈、当孩子,你hellip;放弃吧,你这样,老祖宗会不好受的。rdquo; 青泽紧紧咬着牙,忽然推开齐风,大步往前就要用力拍响大门,但就在那一瞬,大门自内打开了。 他仰慕的君殿下就那么走出来,双手插兜、姿态懒散,白皙的肌肤气色很好,脸颊微微红润,眼睛像泛着水波一样清亮美丽。 想干嘛?rdquo; 她反手关上门,斜眼看他,隐隐威胁。 齐风一瑟,青泽不吭声。 殷宸轻哼一声,冲齐风抬了抬下巴:你先走吧,房卡留下,一会儿我送他回去。rdquo; 齐风应了声,担忧地看了看两人,留下房卡转身走了。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殷宸靠着墙壁,一条长腿微微屈起,懒洋洋说:有什么话想说,给你个机会,一次性说个痛快。rdquo; 青泽低着头,用力握紧拳头,突然大声说: 殿下,我不喜欢您和那个人类男人在一起,我喜欢您、不,我爱您很久了,您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什么都听您的,我会更加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保护您!rdquo; 他仰起头,目光灼灼盯着她,紧张的等待着她的反应。 他已经她会震惊、会生气、会为难hellip;但是她都没有。 她脸色平静:还有吗?rdquo; 青泽被殷宸过于冷静的反应惊住了,他摸不清她的意思,讷讷摇了摇头,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盯着她。 殷宸突然特别想抽个烟。 唉,这种时刻多么适合女主角有B格的吐一口烟圈,用沙哑低沉的嗓音为这个迷茫的小破孩指点迷津。 如果我说不,你打算怎么办啊?rdquo;她似笑非笑看着他:给我来个黑化,弄死宋景修,囚禁我?rdquo; 青泽瞳孔一缩,心底那一点刚刚露出萌芽的阴暗妄想骤然被生生揭开,他慌乱的几乎手足无措:没有,我没有,君殿下,我怎么敢hellip;rdquo; 殷宸只定定盯着他,表情不置可否。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青泽。rdquo;她用手比划了一下:从这么大点的团子,长成如今挺拔高挑的青年,你心里想什么,我比你更清楚。rdquo; 她淡淡道:你还想瞒我,嗯?rdquo; 青泽一下子呆住,然后慢慢的,翻涌的恐惧和惶恐几乎将他淹没。 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想,殿下您别生气,是我发了疯,是我魔怔了hellip;您别生气,你打我吧,您别生气hellip;rdquo; -- 第241页 青泽在她冷淡的眼神中绝望的轻颤,他就像一个做了巨大错事见到家长的孩子,慢慢跪下去,低垂着头,痛苦的哽咽着: 君殿下,您怎么罚我都可以,但是hellip;hellip;求您别不要我hellip;我只有您了hellip;rdquo; 殷宸静静看着他半响,叹了口气。 记忆回归,她对这个孩子的心思总算有些猜测。 如果按照这个剧情发展,他会被嫉妒和恐慌吞没的。 他会成为一个未来会因为爱而不得而黑化,从最有前途的大妖成为祸害人间的堕妖的小破孩。 每个人都要长大,你是个独立的个体,青泽,你是一直我最宠爱的、认为最富有潜力的孩子,而现在你已经不再是那个柔弱的小毛团子了。rdquo; 她没有训斥他、咒骂他,而是用手温柔的摸着他毛茸茸的头,轻柔道: 你看,你已经成为能威慑一方的妖王了,甚至有一天,也许你都会超过我,我和你的先王都为你骄傲,你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庇佑和宠爱,你已经可以自己去庇佑你爱的人。rdquo; 她掌心熟悉的温度让他红了眼睛,他用力摇头:我不想长大,不想独立,我就想永远在您膝下,想永远和您在一起。rdquo; 殷宸额角青筋跳了跳。 这小破孩怎么那么执拗呢。 可是我不爱你啊。rdquo;殷宸弯着腰,不得不用无奈的口吻说着冷酷的话:我爱宋景修,只爱他一个人,也只会爱他一个人,无论生死。rdquo; 青泽的哭声僵硬住。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比起绝望,更像是茫然或者死寂。 他跟在君殿下身边太久了,他太知道这位高傲矜贵的命猫妖王有多么坚定而执拗的灵魂。 她说爱上一个人,就绝不会再对第二个人动心。 哪怕他杀了那个男人,哪怕他死在她面前。 没用的,没用的。 他再也动摇不了她。 他呆呆跪在地上,大颗的眼泪砸下来,坠进深色的地毯里。 他听见她又叹了一口气。 我从不想对你残忍。rdquo;她捧着他的脸,认真说:但是我必须让你死心,让你知道什么是该做的。rdquo; 青泽哭着摇头:殿下,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就给我留一个念想不可以嘛。rdquo; 不可以。rdquo;她断然道:正因为你是我喜爱的孩子,所以我不能眼看着你堕落,你就该是高高在上、尘毫不染的灵狐妖王,继承我和她的意愿,成为妖族一位新的、合格的领袖。rdquo; 我永远不会抛弃你,我会永远是你的后盾、你最信赖的长辈,但你也要去结交新的朋友和爱人,构建你自己的世界,真正的长大。rdquo; 她像幼时一样,抱着泣不成声的他,轻轻抚摸他垂下的长发:别伤害自己,别放弃自己,别让我和她失望,好吗?rdquo; 青泽闭着眼睛,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心中空洞又温暖。 那是新晋的灵狐妖王,已经好几百年没有体会过的、在无数厮杀和苦修中几乎快被遗忘了的,被包容和宠爱的温暖。 他真的,太想念她了。 爱人也好,亲人也好,宠物也好,他根本无法承受被她放弃的结局。 什么都可以,怎样都可以。 他只是不能失去她。 青泽吸着鼻子,把这些年的痛苦和压抑都哭了个够,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身后一声轻响,紧闭的大门再次被拉开。 修长挺拔的男人走出来,清淡的眉眼定在走廊里靠着墙的两人身上,慢慢靠着门边,姿态颇为慵懒。 青泽警惕的抬起头,看见宋景修,脸色瞬间阴沉,下意识往殷宸怀里蹭了蹭,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臂,像一个怕被赶走的孩子。 宋景修的表情倒不像以前看见青泽时那么冰冷,就连看着殷宸安抚的拍了拍青泽的头时,也显得很平静。 青泽心里诧异至极。 之前几次,他故意在宋景修面前表现和殿下的亲近,这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可冷得很,怎么在屋子里待了会儿,出来时就变了。 宋景修看了看他们,本还算耐心,但见那小狐狸毫无自觉一个劲儿往女人怀里钻,也终是慢慢蹙起眉头。 还要抱到什么时候。rdquo;他说:就算是哄孩子,也该起来了。rdquo; 青泽瞪圆了眼睛,几乎要扑过去撕了他。 哄孩子!他凭什么说他是孩子!他化形的时候,这个人类男人的爷爷都没出生呢! 讨厌的人类男人! 但是殷宸手臂一伸,已经拦住他所有的举动。 她摸了摸小狐狸炸起的毛,把他拉起来:已经好了,我这就送他回去。rdquo; 青泽小孩儿似的被她拉住手,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徒劳的狠狠瞪那个男人。 宋景修看着他,眯了眯眼。 殷宸心里一咯噔,挡在他面前挥手:别怪他了,这孩子这些年压力太大,性子都压坏了,我会给他扭过来的。rdquo; 宋景修低头看她,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你倒是宠他。rdquo; 殷宸一口亲在他唇角,笑嘻嘻:我也疼你。rdquo; 宋景修神色淡淡,彻底刨白开本性之后,他也不装的那副温文尔雅的儒雅模样,清俊的容貌,显得颇为清冷禁欲。 -- 第242页 殷宸看他这样子,看得莫名牙痒痒,侧过脸在他耳边低声哼哼:你倒是装得一副好相儿,不是刚才非要玩我尾巴的时候了。rdquo; 他微微挑了挑眉,挺拔的鼻尖碰了碰她柔软的脸颊,显出一些漫不经心的爱昵。 如果你不是你让我满意。rdquo;他低低笑:你以为我还能放任这小子好好站在这儿?rdquo; 殷宸被噎了一下,一时无话可说,恨恨一口咬在他唇上,含糊道:你可真讨厌,我还是喜欢你装好人的时候,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rdquo; 他又是一声笑:可惜,那已经过去了,以后再没有机会了。rdquo; 两个人在这里亲昵的忘我,青泽看得心里难受,又上前拉住殷宸的手,轻轻摇晃:殿下,您不是要送我嘛,我好困啊,咱们走吧~rdquo; 宋景修环着女人的腰,薄唇吻在她鬓角,抬眸淡淡看着青泽,眸色讳莫如深。 青泽不甘示弱的回瞪他,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兽。 殷宸知道宋景修现在憋得厉害,怕他一个生气真阴气暴动弄死青泽,连忙拉着青泽走,边往回摆手:我走了,晚安,明天见~rdquo; 宋景修静静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伴随着那个小狐狸故意拖长了的撒娇声和她不耐的呵斥,他缓缓抬起手,光影自修长的指骨间洒落,淡淡的黑气弥漫,他握了握手,却握住一片清辉。 他轻笑了一声。 虽不知前面还要走过多少轮回,但是他觉得,这一世已经足够好了。 hellip;hellip; 倾盆大雨渐渐变小,化成细密的雨珠,悠长的打湿了整座城市。 柔软的大床上,鼓起的被窝微微翻动,殷宸翻了个身,手臂在旁边摸了摸,摸到一片温凉。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眨了眨,扯着被子慢吞吞坐起来,散乱的长发及腰,遮住带着点点红印的白皙的脖颈和肩膀,脸上还带着睡醒后的红晕。 宋景修~rdquo;她懒洋洋叫着,揉着自己的眼睛,白绒绒的长尾巴伸出来,在床头柜周围摩挲:我的衣服嘞?rdquo; 嗯,给你放衣架上了。rdquo;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离得不远,她揉着眼睛看过去,见宋景修正站在露天的央台,扶着栏杆撑起身,慢慢转身过来。 路过衣架,他顺手把她的衣服都一并拿过来,他的小姑娘还睡眼惺忪,却软乎乎冲他张开手臂,撒娇道:要你给穿。rdquo; 宋景修在她眉心亲了一口,殷宸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她一下子瞪大眼睛:你抽烟了?rdquo; 嗯。rdquo;宋景修把衣服都整齐铺在被子上,拿起衬衫给她披上,随口应了一声。 宋景修是会抽烟的,就和剧里的黎三爷一样,抽得很好,但是他很少在她面前抽。 殷宸难得在他身上闻到烟气,顿时来了兴趣,拽住他胸口的布料,猫儿似的动了动鼻子,仔细嗅了嗅,又眼睛闪闪亮看着他:我要看你抽烟。rdquo; 宋景修置若罔闻,只抖开袖子给她把手臂往里伸。 殷宸不高兴了。 她挣扎着甩开衬衫,踩着软乎乎的被子,勾着他的脖子晃悠:要看你抽烟,要看嘛要看嘛。rdquo; 宋景修由着她闹,又弯腰去捡衬衫:烟味呛,你不喜欢闻的。rdquo; 殷宸哼哼唧唧不干。 别的男人抽烟喝酒不好看,但是他不一样。 她见过他在拍戏时装扮成黎三爷抽烟,青烟袅袅,神色寡淡漠然,白皙修长的骨指夹着烟,薄唇轻轻开合hellip;hellip;特别特别的性感。 她只看了一眼,至今都没忘记,如今被他一勾,心里就痒痒的。 他去捡衬衫,她就顺着他的衣兜往下摸,摸过被布料勾勒得劲瘦漂亮的腰线,还开心的勾了一下,然后成功在他裤兜里找到了烟盒。 不是雪茄,也不是现在市面上的烟,而是以前老上海的烟。 她还记得王导曾经啧啧感慨过,这种老烟包装朴素,但是味道烈,抽着带感得很。 带感好啊,她就喜欢带感的。 她又兴致勃勃往他身上摸打火机,宋景修被她放肆的举动弄得蹙眉,拉住她的手,有些警告的盯着她。 殷宸只瞪着一双圆眸子水汪汪看着他,在他凉凉的注视下,突然拉长了尾音,又软又娇喵了一声 mdash;mdash;和她昨晚上放纵时一样。 宋景修微微一顿,看着她半响,绷紧的脸渐渐缓和。 他抓住她不知何时往他衣兜里钻的毛尾巴,顺着从尾巴尖往下到尾骨揉了一把,她哼哼两声,软绵绵窝进他怀里,小手捏着烟盒往上怼,几乎怼到他下巴,眼睛亮闪闪,满是期待。 就抽一根。rdquo;她比了一根手指,然后双手捧起,作揖状眼巴巴看着他。 这个位面规则被他撕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顶着这张猫妖君王的高傲脸,天天给他撒娇打滚要揉肚子。 两人僵持一会儿,宋景修终于在这样软软的攻势下败下阵来。 他扔下衬衫,慢慢拿过烟盒,在修长宽厚的掌心转了一下。 就一根。rdquo;他慢条斯理说:然后今天,都听我的。rdquo; 第89章 影帝大佬(完) 窗外细密的小雨如丝,天幕微微昏暗, 湿润的气息混杂进空气中, 顺着大敞的露台, 徐徐吹进宽敞的卧室里。 -- 第243页 火星一闪而逝, 点燃雪白的烟头,忽明忽暗的点点火光里, 青灰色的细烟徐徐升起, 淡淡的、呛人的烟味弥漫开来, 殷宸咳了一声,又立刻憋住, 屏住呼吸盯着宋景修。 白皙劲瘦的骨指夹着细细的烟, 他吸了一口, 有些慵懒的往后靠在床头,殷宸立马滚进他怀里,小脑袋枕着他坚实的心口, 目光闪闪亮盯着他。 好玩吗?rdquo;她跃跃欲试:我也想来一口。rdquo; 宋景修垂眸看她, 纯黑色的瞳孔深邃幽深, 像星海中最危险的黑洞,无声无息的将人的灵魂都吞噬进去。 但殷宸不怕,她满心都是那一口烟,看他没有直接拒绝的意思, 赶紧探着脖子往前挪,撅着小嘴想吸一口,却被他直接捏着下巴抬起来。 她不甘心的伸手去够, 爪子勾了勾也没抓住,就有点委屈的看着他。 男人漫不经心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她水汪汪的注视下,慢慢在她眉心亲了一下,又顺着往下,亲过她的鼻梁、脸颊,手抚过她耳廓的线条,撩了撩散落的发丝,最后亲在她唇角,又慢慢含住她柔软的唇瓣。 浓烈的、呛人的烟味,伴随着男人身上独有的、强势又撩人的气息冲散在唇齿间,她像一只被顺了毛的猫儿一样,缓缓眯起眼睛,小手抓着他领口的布料无意识的抓了抓,把那笔挺的布料攥出无数细小的褶皱。 这个吻很慢、但是很长,直到她觉得她都快要窒息在这烟味里了,男人才放开她,由着她埋在他怀里大口喘着气,宽厚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她的后脑,丝绸般墨黑细软的长发从他指尖穿过,像清澈的墨色流淌。 他淡淡问:好玩吗?rdquo; 殷宸边喘气边咳嗽,咳嗽得小脸都晕红一片,但是反而更加兴致勃勃,拉着他的手晃悠:好玩,我还要。rdquo; 宋景修轻哼了一声,拍拍她的头,又吸了一口烟,在小姑娘颠颠仰着脑袋等着亲亲的时候,薄唇擦过她脸颊,在她头顶吐了个小烟圈。 烟圈的形状很圆润,烟雾袅袅散开,显得极为梦幻 mdash;mdash;像天使的光环。 殷宸被逗得咯咯笑,还得寸进尺:还要一个爱心形状的。rdquo; 宋景修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也宠她,真的慢慢悠悠吐了个爱心的烟圈,缓缓飘在她脸上,在碰到她细腻的脸颊的时候,被撞散成烟雾。 殷宸甩手挥了挥,咳嗽个不停,看着对面他戏谑慵懒的神情,扑上去就咬在他耳朵上,但也不舍得使劲,软软咬了两下,又慢慢往下,重新亲回他唇上。 他一手夹着烟,修长坚韧的手臂懒散垂在床边,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两个人慢慢的亲着,比起热烈四射的年轻情人们,倒更像一对成婚多年的夫妻,一起都是慢悠悠的、懒洋洋的,却无比亲熟和缱绻。 细烟一点点燃烧着,直到快烧着他指骨,他才转过头来,最后吸了一口,就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 殷宸窝在他怀里,握着他的手指捏来捏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烟气,听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只觉得无比心安。 真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rdquo;她突然叹了一声,小声嘟囔着:你不知道,每一世你都会忘了我,我还得苦哈哈勾搭你,得让你喜欢我,我超辛苦。rdquo; 宋景修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慢慢抚着她的头发,闻言挑了挑眉:很辛苦?rdquo; 当然了。rdquo; 她蹭到他耳边,搬弄是非的告状道:你每个世界都可坏了,还老欺负我,就比如上个位面,你居然把我当小白鼠实验品!要不是我聪明,逃了出来,你还不定会把我怎么样呢。rdquo; 宋景修眯着眼看她,殷宸一脸坦荡,委屈和控诉的表情非常到位。 哦,是吗hellip;rdquo;他唇角勾了勾,意味深长:我怎么不知道,我还会让实验品活着逃出来?rdquo; 殷宸眼神飘忽了一下,又振振有词:所以我吃了好多苦,很艰难才逃出来的,而且即使你这么对我,最后我也是宽容的原谅了你。rdquo; 至于人鱼女王对教授先睡再扔先玩再丢的那种小事儿hellip;当然一点都不重要! 宋景修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摸她的头,那高深莫测的神情看得殷宸头皮都发麻,本来板正的肩膀都不自禁缩了缩。 看着她这心虚的模样,宋景修轻呵rdquo;了一声。 只凭这个世界,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悸动,他就知道,不管哪个世界、不管什么样的情况,他都不会舍得让她吃苦,更何况是欺负她。 不过她愿意颠倒黑白也无所谓,不管怎样,为了他一次次降临不同的位面、一次次与陌生的他相爱又离开,她受的苦,远比她表现出来的更深更压抑。 想到这儿,他的心轻轻揪着,有些心疼。 殷宸本以为宋景修会花式揭穿她,却没想他只是低下头来,在她眼角爱怜的亲了亲。 嗯,你受苦了。rdquo; 他的声音很轻柔,爱意像流淌的蜜汁,无法掩藏。 殷宸向来吃软不吃硬,他这么一说,她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也还好。rdquo;她挠了挠头,在他温柔认真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反正总会遇见你的,也没那么难受hellip;rdquo; -- 第244页 宋景修摸了摸她的脸,像是看不够一样,一遍一遍的摸。 殷宸看着他半响,突然说:宋景修,你破了这个位面的规则,要付出什么代价啊,你告诉我吧,我没那么脆弱。rdquo; 宋景修听她这么说,盯着她的眼神闪烁着一点异样的光泽。 他轻声问她:你怕死吗?rdquo; 殷宸瞪了瞪眼睛,认真摇了摇头。 原来是怕的,现在倒无所谓了。rdquo;她握紧他的手:我宁愿和你一起死,也不想一个人独活着。rdquo; 宋景修慢慢笑起来。 那好啊。rdquo;他勾着她的后颈,脑门亲昵的顶了顶她的额头,语气轻柔:那我们就,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好不好。rdquo; 他舍不得离开她,也舍不得留她一个人。 他从不是愿意舍身放爱人独活的人。 他愿意用生命守护她,但无论天堂地狱,也想拉着她一起,寸步不离。 疯狂,偏执,霸道,决绝。 这就是,他君刑的爱。 她已经得到了他的所有,就永远别想挣脱。 hellip;hellip; 这一天降临的在预料之中。 宋景修正在拍他的最后一场戏,奢靡恢弘的上海戏剧院里,满堂宾客、高朋满座。 黎三爷被重重日军压着,看他此生的最后一场戏。 旁边的日本高官声音阴柔:黎三爷,还不愿意与我们合作吗?rdquo; 最后一段大戏落幕,满堂喝彩声中,他慢条斯理鼓着掌,懒散笑着:人各有志,恕我不能从命。rdquo; 日本高官做作的叹息一声,随即一个冰冷的枪口顶在他太阳穴上。 有人戏谑的说:黎三爷诺大的身家,无妻无妾,连个后都没有,实在可惜,也不知黎三爷还有什么红颜知己,可以来送三爷最后一程。rdquo; 戏台上妆容华丽的戏子还在甩着水袖,大笑的宾客们无知无觉,大门处蔡安和他的同志们正在紧张进行着计划。 黎三爷对泛着杀气的枪口视若无睹,只静静望着戏台。 戏子曼妙的身影渐渐散去,一道修长高挑的身影缓缓浮现。 女人穿着修身的军服,领口微敞,踩着及膝的军靴,双手插兜,军帽下那双风流狭长的眸子慢慢看来,殷红的唇角微微含笑。 轰然炸响的炮火,硝烟和火光覆盖了整座戏剧院,无数日本军官挣扎着惨叫,黎三爷却眼也不眨,直直凝视着她。 女人的身影渐渐被硝烟覆盖,在那一刻,她摸了摸帽檐,轻佻又温柔。 依稀仍是她最后一次离开时的样子。 黎三爷。rdquo;她轻笑着说:再见。rdquo; 鲜血喷涌而出,极致的痛苦后知后觉翻涌而来,男人高大的身形缓缓滑落,唇角却慢慢勾起笑容。 再见。rdquo; 轰mdash;mdash;rdquo; hellip;hellip; 卡。rdquo; 王导兴奋的把最后一幕收进摄像机里,大步走过来,用力拍着宋景修的肩膀:好样的,就这一幕,上三大拿奖拿个手软绝对够了。rdquo; 宋景修淡淡一笑,仰起头,雨水滴滴答答坠下来。 又下雨了,最近邪了门了,总是下雨。rdquo;王导不满的拍了拍手臂,招呼着:来来,快进蓬子来躲雨。rdquo; 宋景修没有动,只是伸出手,没一会儿另一端的女人颠颠小跑过来,握着他的手,甜甜冲着他笑。 王导全身恶寒:快别在这里秀恩爱了,这片一上映,全世界都会知道你们相爱了。rdquo; 宋影帝第一部 爱情片,这噱头足够包揽半个月热搜了。 两人相视一笑,宋景修对王导说:这些年,多谢您的照顾。rdquo; 王导愣了一下,看着他们俩,突然陷入沉默:你们hellip;rdquo; 宋景修微微一笑,握着殷宸的手,慢慢转身。 磅礴的雨幕中,所有人眼睁睁看着他们并肩而行,雨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天幕骤然阴沉,冰冷晦暗的雷光闪烁。 无数惊呼被他们抛之脑后,几乎是眨眼之间,无数道隐秘而强大的气息浮现在周围。 妖管局,妖族,魔族,人族宗族hellip; 这些在人间只属于传说的强者就这么汇聚在这里,一道道灵光撑起瑰丽的屏障。 宋先生。rdquo; 老祖宗!rdquo; 殷宸慢慢环视,看见了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 青泽和其他几位现世的妖王站在妖族之首,青泽想冲过来,却被齐风死死拦住。 他用无比痛苦的眼神看着殷宸,一字一句,艰难道:老祖宗,您真的决定了吗?rdquo; 殷宸嫣然一笑,郑重的点头。 不要难过。rdquo;她认真说:这对我只是另一个开始,我会在另一个地方,活得很好。rdquo; 青泽。rdquo;她看向死死咬着牙的小狐狸,声音温和:我把他们都交给你,别让我失望。rdquo; 青泽看着她平静温和的目光,疯狂的情绪终于渐渐冷静下来。 眼泪和着雨水从他眼角滑落,他定定盯着她,随即重达重点头,勉强笑了笑:好。rdquo; 我都听您的,但是hellip;rdquo;他哽咽了一声,抹一把眼睛,说:殿下您,一定要过得很好。rdquo; -- 第245页 殷宸莞尔。 她转过头来,宋景修正静静看着她。 黑雾自他身上澎湃,厚重压抑的云层中,一双冰冷贪婪的鬼眼渐渐浮现。 鬼蛟化龙,大劫将至。 他却仍是那么温柔沉静的看着她,说:准备好了吗?rdquo; 殷宸直接扑进他怀里。 宋景修搂着她,仰了仰头,与狰狞凶悍的鬼蛟对视。 他是这个世界的生灵,他有资格挑战这个位面的规则,现在他破坏了规则,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轨迹,也窥得一丝天劫世界的真谛。 而作为代价,这个世界的他,将会被抹杀。 不过没关系。 因为他知道,下个世界,他还会再与她相见。 黑雾在他身边翻涌成形,浩浩荡荡冲着鬼蛟冲撞而去,鬼蛟张开腥黑的大口,吞噬着世间阴鸷晦气,毫不示弱的撕咬而来。 黑气与黑气狠狠冲撞,扩散的巨大能量洪流直接将周围的所有抹灭,那些至强的强者逆势而起,奋不顾身冲向鬼蛟。 他们要削弱它的力量,留给他同归于尽的机会。 宋景修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发旋:怕吗?rdquo; 殷宸摇了摇头。 宋景修说:下个位面,等我来找你。rdquo; 殷宸笑:你都不认识我,你怎么找我啊。rdquo; 宋景修轻轻的笑。 记忆不认得你,但是灵魂认得。 你不会知道,每一世,我都会在见到你的那一刻,就爱上你。 他抱着她,身形忽然腾空,顺着破开的空间大洞,直直冲着鬼蛟而去。 鬼蛟身上已经被破开大大小小的伤洞,阴郁的黑气从中翻卷而出,它骤然暴怒,甩着长尾,将周围大大小小的蝼蚁甩开,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无数灵光划过天际坠入大地。 轰mdash;mdash;rdquo; 雷光劈在它身上,劈开的伤痕却很快就会被更坚硬的鳞片覆盖,每一次雷劈过后,它都会变得更强大,到最后,连剩下的妖王都支撑不住,纷纷吐血被击飞了出去,生死不知。 鬼蛟得意的昂首,冰冷的长鸣几乎撕裂开屏障,下方的人间大地瞬间崩裂,山河移位、深渊被填埋,海洋翻卷着冲向陆地。 那是人间的大劫! 就在这一刻,撞开重重云雾,它终于看见了宋景修。 蝼蚁般小小的身影就站在它不远处,踩着无边的黑气,淡淡看来。 鬼蛟的眼神贪婪嗜血,它毫不犹豫甩尾冲来,张开的大嘴要将两人吞灭。 无数黑影如刀刮伤他的体表,黑气从肌理中渗出,凝成巨大的黑色雾团将他们包裹。 男人曾经英俊的容颜支离破碎,修长高大的身形扭曲,鬼影重重,将他衬托得如同恶鬼。 殷宸看着他,眼神却平静如初。 宋景修突然笑了。 他捧着她的脸,额头相抵,在鬼蛟的阴影覆盖而下的那一刻,他轻声说:让我们,来世再见。rdquo; 殷宸也笑起来,她覆住他的手,认真的点头。 来世,我会再找到你,会让你再爱上我。 我们的故事,永远没有终结。 鬼蛟一口将黑雾团吞下,磅礴的力量充斥着它的百骸,它嚣张的仰天长啸,冲着穹顶冲去,意欲撕裂苍穹,但下一瞬,它的声音却骤然顿住。 穹顶之上,一道无比巨大的、冰冷的雷光,强悍如同天神的箭矢,不知何时已经凝聚成形。 雷光颤颤,反射在鬼蛟因为恐惧瞪大的瞳孔中,毫不犹豫的冲来,摧枯拉朽般洞穿它厚重的鳞片和肌理,穿透它渐渐成型的血肉骨骼,最后自它体内还未消化的黑雾团中,横穿而过。 轰mdash;mdash;rdquo; 雷光混杂着黑雾,磅礴的能量洪波炸裂开来,鬼蛟的惨叫洞穿天地,巨大的黑影挣扎着起伏,最后缓缓的,消融在已经燃烧成一片火海的穹顶。 不知过了多久,漫天黑雾渐渐散去,火海渐渐熄灭,明朗的阳光倾泻而下,天地的屏障缓缓消融,人间的色彩盈满了整个天空。 侥幸活着的人类强者从各个角落站起来,仰望着天空,默默无言。 齐风从一座大山的废墟里,拉起倒地的青泽。 青泽怔怔看着恢复晴朗的天空,干涸的眼泪凝在脸颊上。 青泽殿下。rdquo;齐风微笑着:你要相信,老祖宗说她会过得很好。rdquo; 青泽沉默良久,慢慢点了点头,轻声应了。 在未知的世界里,他们一定要,过得很好很好。 mdash;mdash;妖王世界(完) 第90章 末世危情(一) 嘎嘣, 嘎嘣。rdquo; 坚硬的金属被慢条斯理咬碎的细微声音, 随着风飘散在高楼顶层。 些微能量碎屑慢慢飘到地上, 游荡在附近街道的丧尸顿了顿, 狰狞腐烂的面容上已然看不清轮廓的鼻子动了动,没嗅到什么人类肉食的气息, 又茫然的继续游荡前行。 殷宸看见这一幕,啧啧两声。 她正侧坐在大厦顶层的窗边,诺大的落地窗早就被震碎,地板上还有几具被烧成灰烬的丧尸尸体和一滩滩斑驳血迹, 好在这一块窗棱是干净的,让她可以休息一下。 她一腿伸长抵着对面的墙, 手臂搭在支起的另一腿膝盖上,从风衣兜里掏出一把指甲盖大小的白色晶核, 一颗颗扔进嘴里。 -- 第246页 小小的虎牙一咬,轻易将这坦克履带都碾不碎的小玩意儿咬碎, 丝丝缕缕能量顺着口腔融入四肢百骸。 她眯着眼睛, 居高临下遥望着这座废墟般的城市,曾经繁华热闹的盛况在两个月前就被一朝摧毁,或者说,整个世界都在一夜之间改变。 两个月前, 那一个特殊的夜晚, 瑰丽的流星雨源源不断划过天际,洒落数不清的外星能量尘埃,通过空气、水和食物传播进人体内, 全球三分之一的人直接变成丧尸。 它们失去了所有生命特征和人类理智,却唯独保留了贪婪的食欲,它们通过吞噬人类血肉维持行动甚至进化,而被撕咬后的人类也会在三天左右的潜伏期后转化为丧尸,从而继续传播丧尸病毒。 因为人类社会的猝不及防,全球在短短五天之内又有超过十亿人口的转化。 而华夏因为人口稠密,损失更为惨重,像她现在所处的这座澜城,几百万常住人口超过九成变成了丧尸,澜城几乎是瞬间就沦为一座死城mdash;mdash;丧尸占领城市的大街小巷,幸存者们缩在角落中苟活,在绝望中渴求着国家的救援。 殷宸拎起旁边的小收音机,这是她打一个旧货小商铺翻出来的,功能半死不活,她用力拍了拍,才断断续续传出柔和的女声,是关于附近已经建立的避难基地的消息,号召有能力的幸存者自行前往。 她就着播报声,摊开一张染着血污的大地图,边嚼着晶核边看,只觉得头晕得不行:这都哪儿和哪儿啊,到底该怎么走啊?rdquo; 规则翻了个白眼。 我就说让你把那本初中地理书带上,你非不干。rdquo;规则冷笑:你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心里就没点B数嘛,连地图都看不懂,你干脆直接绕地球一圈好了,飞着飞着肯定能到。rdquo; 这是明晃晃的嘲讽,殷宸顿时不高兴了:你怎么这样说,我这不受限于先天条件嘛。rdquo; 她伸出一只手臂,修长纤细的手臂轻轻扭曲,骤然幻化成火红的翅膀虚影,她理直气壮: 我是鸟人,那能聪明绝顶嘛?鸟的脑容量本来就小,智商不高是正常的,我这是力求符合人设,你懂个屁!rdquo; 规则:hellip;rdquo; 它白长这么多大,还从没见过如此凑不要脸之人! 它心中无比疲惫,摆了摆手:行了,我怕了你了,我给你指路,你跟着走就行。rdquo; 殷宸自觉大获全胜,美滋滋把翅膀又转换回来,拎着破烂的小收音机走到窗前一跃而出,踩着高高低低的废墟屋檐,径自往目的地走。 她在一栋高大的写字楼前停下。 隐约的人类味道顺着紧闭的大门缝隙飘出来,夹杂着腥甜的血腥味,对于已经饿疯了的丧尸们来说,这是多么大的诱惑不言而喻。 四面八方的丧尸渐渐聚集而来,它们聚在门口,拥挤着往前,但当殷宸走过的时候,那一双双空洞嗜血的眼睛里就渐渐闪烁出本能的恐惧。 殷宸走到哪儿,那一片的丧尸就往后退,场面宛若摩西分海,蔚为壮观。 丧尸与变异兽都是因为吸收了病毒因子产生的变异,但是还是有本质区别,相对于低等丧尸而言,哪怕是最低等的变异兽都还算生命,它们是血肉之躯,只是拥有更强大的实力和本能,至于她这种变异兽顶峰的、具有返祖潜能的王者,哪怕如今尚未成年,也能轻易碾死这一片低级丧尸。 对于强者的威压,野兽、丧尸,远比人类更敏锐。 不过她现在还有正事要做,所以只是随意扫一眼这一群丧尸,就走到大门前,指尖火星一燃,就将里面的锁融化掉,走进去后再随便拉一个大柱子挡住,防止外面的丧尸进来。 大厅被进来的人清理过,没有活着的丧尸,但是残破的尸体和血迹却到处可见。 电梯已经废了,殷宸顺着楼梯往上走,大厦普遍寂静,只偶尔有某些楼层里传来诡谲狰狞的嚎叫和抓挠门板的声音,在忽明忽暗的走廊里,显得极为毛骨悚然。 若是别人得吓得哆嗦,殷宸却走得闲庭信步,顺着规则给的路线在八层停下,循着摇摇欲坠的标识牌径自走到尽头的会议室门前,在紧闭的房门前停下,屈指敲了敲。 死寂的楼层里,这一声异常骇人。 里面无人应答,殷宸也不在意。 我知道里面有人,我没有恶意,只是来找个人。rdquo;她懒散道:林乐凯在吗?rdquo; 隔着厚重的门板,她敏锐的感官能清晰听见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某种低低的争执后,门从里慢慢打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张女人警惕的脸。 她看见殷宸,难掩惊色,下意识问:你是谁?rdquo; 殷宸挑了挑眉,白皙柔软的手掌按在铁门上,也不见如何用力,女人连带着大门却都踉跄着被推开,她堂而皇之走了进去。 屋里休息的人见一个陌生女人进来,下意识拿起身边的武器,但当看请她的时候,都不禁呆住。 他们看见的,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女孩儿,约莫不过十六七岁,肌肤白皙五官精致,脸颊上甚至还有些婴儿肥,一双剔透清亮的眸子看不见丝毫阴霾。 她披着修长的浅驼色长风衣,踩着及膝的长靴,里面穿着衬衫长裤,一头长发随便扎成马尾,一手插兜一手拎着个收音机,英姿飒爽、神色平静,站在灰蒙蒙的屋子里,就像一道明媚的光,仿佛将整座房间都照亮。 -- 第247页 众人看着她,都是瞠目结舌。 末世之后,城市停水停电,幸存者苟且求生,每天都要在各地奔波,逃命、找物资、杀丧尸hellip;即使不缺胳膊断腿的受伤,一个个也是灰头土脸、神情疲惫空洞。 两个月来,她们第一次见到这样容光焕发的女人,看着一点不像在末世求生的人,仿佛还是在末世前的繁华都市里悠闲来去的年轻大学生,对比她们自己的沧桑绝望,简直荒诞得可笑。 不过她们毕竟也是在末世活过两个月的人,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在末世还能这样打扮的年轻女人绝非善类。 殷宸也打量着这些疲惫的幸存者,他们人数不少,却大多是女人和孩子,只有两个中年男人,此时其中一个年长些的握着一把斧头,站在众人前面,警惕盯着她。 殷宸坦荡站在对面,把收音机放下,扭了扭手腕:别紧张,我说了,我是来找林乐凯的,他在哪儿?rdquo; 听见这个名字,众人的视线不禁往边上的一个男孩儿看,殷宸看过去,看见那个不过八九岁的男孩儿,身形消瘦,身上的衣服不合身的宽大,一张灰扑扑的小脸露出惊色,正忐忑看着她。 我叫林乐凯。rdquo;他慢慢挪出一些小步:但是这位姐姐,我不认识您,您是不是找错人了?rdquo; 殷宸冲他走去,中年男人下意识拦住她,她轻巧避开他的手臂,走到林乐凯小朋友面前。 中年男人眼一花,转眼那个女人已经轻快的站在林乐凯对面,还从兜里掏出一张湿纸巾,给他擦一把脏兮兮的小脸,仔细辨认一下,满意点头:就是你。rdquo; 林乐凯被她这一系列动作惊呆了:姐hellip;rdquo; 你母亲帮过我,我答应她的请求,照看你成年。rdquo;殷宸又挑剔的擦了擦他的小手,然后握住他的手,用平静又决断的语气: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rdquo; 林乐凯呆呆啊了一声,殷宸又问他:是这些人救了你吗?rdquo; 她看似柔美清亮的眸子一片平静,唇角的弧度天生微微弯着,乍一看让人很是亲近,但是看久了,会莫名觉得,那张平和友善的脸,带着说不出的漠然凉薄。 变异兽中的王者候选人,本性便是冷漠铁血,对于同族都会厮杀搏斗,更何况是对于人类这种异族。 相较而言,她已经足够友善了。 林乐凯对上她的眼,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对!李阿姨和刘叔叔他们一直在照顾我,还有刘哥哥,大家都对我很好。rdquo; 林乐凯年纪虽小,但是在末世这两个月也够懂事了,他知道自己太小打不动丧尸,父母也都不在,要不是李阿姨她们心地好带上他这个拖累,他早就死在丧尸嘴里了。 末世人情冷暖,物资紧张,他一个小孩儿又没有贡献,吃不饱穿不暖也是正常,能跟着活下来,他已经很感激李阿姨她们了。 他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大姐姐,她那么干净,也不嫌弃他脏,还握着他的手,她的手心暖暖的,让他觉得很舒服。 就像以前妈妈握着他的时候。 她说,她是受妈妈的托付来接他的hellip; 下意识的,他往她身边靠了靠,觉得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安心下来。 殷宸摸了摸他的头,冲着中年男人道:很感谢你们照顾他一路,作为回报,我可以为你们做一件事。rdquo; 她从进门到说话行云流水,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自有一番傲慢随性,众人面面相觑,面色都有异样。 那个中年男人又站出来,语气多了些恭敬:这位阁下,您是不是有异能?rdquo; 异能,是末世后寥寥幸存者进化出的一种特殊能力,现在是末世初期,知道的人还不多,但是他们队伍中正好有两个人有,所以有所了解。 殷宸没说话,却抬起手,修长的指尖瞬间燃出一团篮球大的烈焰,看在众人眼里,都是一凛。 她们队伍里也有人有异能,但发出来的水箭和风箭不过是一节拇指那么大,还没有大刀砍得利落。 但如果是这样大的烈焰异能,那这个女人的实力就绝不能小觑。 中年男人表情顿时激动,他与旁边的几人对视一眼,恭声说: 阁下,我们不敢请求太多,但是我们的人去隔壁商场搜集物资,已经超出约定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回来,我们正想去找他们,能不能请您与我们一起去。rdquo; 殷宸想了想,觉得并不麻烦,她把林乐凯推给他们:你们在这儿待着,我去看看,如果他们还活着,我会把他们带回来。rdquo; 中年男人连声道谢,又递过来一把斧头,殷宸摇摇头,打开门走了。 众人看着她的背影,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嘀咕:这是哪儿来的人物?rdquo; 有人希冀说:刘哥,我看这小姑娘挺有本事的,能不能跟她说说,咱们一起走一程子路,也有个保障?rdquo; 四面又有人应和:是啊刘哥,问问呗。rdquo; 别抱太大希望,这位可没有看着好说话。rdquo;中年男人眼光老辣,一眼看出殷宸冷漠的本质,沉声说:总之是我们惹不起的人物,只希望有她,阿环他们能平安回来。rdquo; 想到那边生死不知的亲属们,这里的妇孺们都陷入了沉默,她们紧紧抱着彼此,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 第248页 hellip;hellip; 殷宸走着走着发现,这栋写字楼和旁边的大商场是连通的。 她烧死几个游荡而来的丧尸,踩上悬空的玻璃甬道,走到对面商场的人口时,一股淡淡的腥气袭来。 那是与普通低等丧尸不同的,更具有威慑力的残暴味道。 她眉峰微微一压,面色如常坦然走进去。 她现在的一层是棉绒服饰,她看了看楼梯口的空间图,往下走到二楼,那一层都是食品,刘环他们要搜集物资,一定会直接奔那里。 大厦那边还零星有些丧尸,但是这边却一只也无,甚至地上尸体都寥寥,只有各种泼墨般的血迹。 她顺着幽暗的楼道走到二楼,视野一片昏暗。 这一层都是超市,布局很大,远远望去都是纵横的货架,七扭八歪的倒塌,各种食品饮料倒了一地,因为空调停止运行,不能排气,空气中的腥臭味浓郁到刺鼻。 殷宸眯了眯眼,顺着货架间的走道往前,照样是斑驳的血痕,地上、墙上纵横交错,甚至连天花板上溅的都是。 有细碎的声音隐约在周围,轻得像是她的幻觉。 她转过身环视一圈,空空荡荡,半丝生迹也无。 她舐了舐唇瓣,唇角勾起些许嘲讽的弧度。 她转过头,继续大步往前,仿佛无知无觉。 楼层边沿,本该是窗户的位置漆黑一片,像是有污渍泼在窗户上,让明亮的阳光一点也照不进来。 她轻率直走,从兜里掏出来一叠纸巾,好像要擦干净污渍照亮超市。 弥漫的腥气更加浓重。 就在她离窗户不过三四步的位置,她骤然一甩手,蓬勃的火焰燃烧,一瞬间烧尽正迎面袭来的黑色蛛丝,气势不减直烧到变异蛛身上,变异株发出凄厉的嘶鸣,像一团燃烧的火球滚落在地,露出后面大敞的窗户,明媚的阳光倾泻而入,合着火光一同照亮小半个超市,以及一双双幽冷贪婪的眼睛。 殷宸慢慢转过身来。 天花板、墙壁、柜台、冰箱hellip; 无数黑色蛛丝交织成网,一支支钢铁般的蜘蛛腿撑起起庞大的身影,它们冰冷嗜血的眼神凝聚在她身上,不约而同的凝聚而来。 殷宸静静看着这一幕,掌心朝上,火光幽幽。 无数变异蛛将她包围,包围圈越缩越小,殷宸身形不动。 悉悉索索的声音交织,悄无声息的迷乱人的神志,就在那一瞬间,在她背后的一圈变异蛛猛的发出蛛丝,无数蛛丝瞬间密织成网,殷宸旋身避开,火焰直接点燃最近的两只变异蛛。 她锋利的目光迅速扫过蛛群,直直定格在被保护在中央的蛛群首领身上。 她轻轻啧rdquo;了一声。 就在她转身冲向蛛群首领的时候,头顶一片阴影笼罩,一只巨大的变异蛛横空而降,锋利的前钳直直夹向她的头颅。 殷宸眉目冰冷,刚要动身反击,就听几道骤然的破风声,子弹冲破甲壳和血肉,溅出的腥黑血水腐蚀着地板,伴随着一声嘶鸣,那只巨大的变异蛛在半空中翻滚几下,狠狠坠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死去。 殷宸微怔,下一瞬,就听见一道低沉冷静的男声,伴随着骤然燃烧的硝烟味道: 开火。rdquo; 第91章 末世危情(二) 开火。rdquo; 低沉冷静的那一声, 刀锋般切割开凝固腥臭的空气, 喷溅出冰冷又平静的铁血。 宛若一道惊雷,在她耳边轰响。 指尖烈焰如尖刀划过蛛群首领的前足,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切割声, 伴随着喷涌的腥血,她灵巧的踩着另两只变异蛛的背甲退开。 她踩在货架上, 居高临下看一眼因为失去了三足而踉跄不稳的蛛群首领, 再慢慢移开视线, 目光定格在黑暗深处。 那里, 一双漆黑冷沉的眸子与她对视,片刻后, 又毫不犹豫地移开, 望向被包围保卫得更加严密的蛛群首领。 无数火光在她身边连绵炸响,子弹划过耳侧冲开凌厉的破风声,变异蛛群惨叫着燃烧成火球,下雨一样劈里啪啦从四面八方坠下, 浓郁的腥臭味混杂着硝烟味, 几乎令人窒息。 敏锐的感官因此而不适,终于唤回了她的神志,她咳嗽了两声, 皱起眉头, 抬起一只手臂掩住鼻子,另一只手指着密密麻麻聚在一起的蛛群,火红色的烈焰升起, 顺着外围变异蛛开始往里烧。 高温使蛛群惊慌失措,它们下意识往外移动,但很快就被隐藏在暗处的子弹击中。 殷宸发现这些人枪法都很准,在变异蛛高速的运动中,却几乎每一弹都是直中变异蛛头颅的中枢,一枪毙命。 此外,她还发现一些异能辅助攻击的痕迹mdash;mdash;人类的异能没有她这样与生俱来的强大,但是他们善于使用武器,对于现在末世初期的初等丧尸和变异兽而言,这种以弹药为主,异能为辅的攻击方式取得的效果,竟然不比她产生的杀伤力小,这不免让她惊异。 眼见着他们完全控制住了局势,殷宸干脆收手,跳到一边观战。 她环视一圈超市,居然没发现这些人藏在哪里,她从来无往不利的热体感应都失灵。 这一连串的发现,让她轻啧两声,她轻轻摩挲着指尖,若有所思。 变异蛛群的保护圈越来越小,最后只有寥寥几只围拢着受伤的蛛王。 -- 第249页 殷宸盯着那只暴怒嘶鸣的蛛王,眯了眯眼,手指对准它头颅,火焰如长箭射出,但就在箭锋触到它甲壳的那一刻,不知那里射来的扭曲着幽紫光芒的子弹,已经摧枯拉朽般洞穿它坚硬的头颅。 殷宸一直平静的瞳孔骤然一缩。 雷系异能。 最富于杀伤力的高等异能之一,成长至巅峰时甚至比她的火系异能更强大。 这样强悍的异能,居然会降临在人类身上。 她忍不住再次看向之前那双眼睛的方向,但那个位置已经没了人影。 蛛王庞大的尸体倒塌,其他三两只变异蛛慌乱无措的散开,又被迅速干掉。 盘踞在这里已不知多久、声势浩大的变异蛛群,被以难以想象的干脆手段歼灭,她甚至猜测,那些人怕是连伤亡都没有。 等最后的战火平息后,超市里一片寂静。 窗户玻璃已经在交战中被打碎,阳光照亮了半边超市。 殷宸想了想,从货架上跳下来,主动走到窗户前,让每个人都能看清自己的身影。 很感谢你们的帮助。rdquo;她说:请问你们是谁?rdquo; 一场厮杀过后,她的风衣连片血渍都没染上,白白嫩嫩一张小脸冷淡的绷着,显得与末世格格不入。 四面传来暗暗的咂舌声,尤其是一个大老粗男声嗓门最大:嚯,老大你看,好年轻的小姑娘。rdquo; 理所应当的没有回音。 没有人知道,柜台后的掩体中,漆黑的眸子透过夜视仪的镜片,直勾勾定在女人身上。 夜视仪成像中,她的身影模糊不清。 他摘下夜视仪,继续盯着她窈窕的身形和小小的脸,慢慢的,顶了顶后牙。 殷宸双手揣兜,锐利的看向出声的方向,那男人像被吓了一跳:嚯,这眼神真凶。rdquo; 你快闭嘴吧。rdquo; 就是,丢不丢脸。rdquo; 他的同伴们终于受不了他犯蠢,嫌弃骂了一声,从潜伏的位置纷纷爬出来。 然后殷宸就看见一群穿着黑色野战服的年轻男人们,他们全副武装,握着枪,额头上还戴着夜视仪,一张张被晒成古铜色的脸带着明郎的笑容。 女士您好,我是莫舒,这是我们的队友rdquo; 一个戴着眼镜的、看着温和和善的士兵上前,敬了个礼,微笑着说: 我们是天城基地第一特战部队,代号锋刃,此次奉命清理澜城,转移幸存者、搜集物资、清理丧尸,这里是我们的任务坐标之一,该是我们感谢您的帮助。rdquo; 边说着,他也在不动声色打量殷宸。 年轻的女人,异能实力却强大,看刚才的攻击力,应该已经达到了三级异能者的水平。 末世正式降临不过两个月,绝大多数人连异能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升级至三级,整个天城基地,作为华夏四大基地之一,如今三级异能者也不过五指之数,在他们这一支末世数一数二的战队里,也只有队长一个。 粗略估计一下这个女人的战斗力,莫舒抬了一下眼镜,余光瞥见柜台后的身影终于慢慢站起来,他把要出口的话咽下,微笑道:女士,将由我们队长与您交涉。rdquo; 殷宸早在那边有动静的时候,就看了过去。 男人穿着深黑特战军服,身形高大挺拔,肩膀很宽,勒紧的武装带却勾出一把劲瘦的细腰,于是整个上半身就呈现出异常凌厉性感的倒三角。 一双长腿被修身的布料绷紧,踏着黑色军靴,漫步走来时,像一只猎食结束后巡视领地的猎豹,懒洋洋的,却压抑着难以言喻的强势爆发力。 殷宸目光上移,看见一张冷峻英挺的容貌,低眉深目,轮廓深邃又锋利,一双漆黑的眸子波澜不惊,沉稳、冷凝,刚刚的杀意和锋芒被收敛得彻底,半点不显。 四目相对,她在他眼中清晰看见自己的身影,他漫不经心的打量,让她不自觉地绷紧身体,按捺着本能的反击。 气氛微微凝固,半响后,男人轻挑了挑眉峰。 女士,你好。rdquo;他伸出手,黑色的战术手套遮住手掌和指根,更加衬托得手指骨节分明:我是锋刃队长,秦深。rdquo; 殷宸看着他,慢吞吞伸出手,握住他张开的手掌,随意摇了摇:殷宸。rdquo; 听见这个名字,秦深眸底有什么轻轻荡了一下,然后勾起唇角:阴沉,这可不适合你这样的年轻女孩子。rdquo; 殷宸愣了一下,狐疑的看了看他。 你再给我翻一眼人设。rdquo;殷宸对规则说:不是冷峻军官人设嘛,不是废话不多说嘛,他这是在跟我搭讪吗?rdquo; 规则说:谁跟你说是冷峻人设,你不能看人家长得冷就当人家冷,你男朋友主动搭讪你你不开心吗,放心吧,这次我特意查过了,绝对没有阴谋,你就安生按照剧情走就行了。rdquo; 规则这么说,殷宸只能把嘀咕都咽回肚子里,想一想凤凰该有的反应,冷淡道:谐音而已,不重要。rdquo; 掌心的小手很软,但是主人的态度却一点都不软,秦深笑了笑,自然的松开她的手:说的也是,宸是个好听的字,配得上殷小姐。rdquo; 殷宸觉得更怪异了,咳了两声,也只能跟着勉强互吹:谢谢,秦长官的名字也很好听。rdquo; -- 第250页 旁边围着的士兵们面面相觑,都是表情震惊又古怪。 陈雄、也就是刚才第一个说话的男人,忍不住屈肘捅了捅旁边的莫舒,指了指脑袋,小声道:老大这是干嘛呢,是不是刚才这里被流弹伤着了?rdquo; 他就差问老大是不是疯了。 他们老大什么时候和女人说这么多话,还是主动和人家小姑娘说话。 莫舒虽然也是觉得惊悚,但还是扭过头来,淡淡说:一会儿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老大,老大应该会乐意为你解答。rdquo; 陈雄顿时一脸吃了翔的表情,疯狂摇头。 那边秦深还在和殷宸说话,殷宸觉得奇怪得很,这么多个位面都是他高冷禁欲,她主动撩他,现在他竟然这么有兴趣和她说话,她脑子顿时抽了,一时跟不上节奏,边琢磨边说,说出来的话就显得有点敷衍。 秦深自然感受到了,看着一脸警惕的小姑娘,舌尖慢条斯理顶了顶后牙,微微一笑结束了话题,转身冲着锋刃队员们,又变了张冷峻脸:小瓜,去通知□□,战斗已经结束,立刻带人上来清理物资。rdquo; 众人对他的变脸惊叹不已,一个个头稍矮的年轻士兵响亮应了一声,转身快步往楼下跑去。 殷宸走到一只变异蛛王的尸体旁边,绕着转了一圈,看见它瘪瘪的肚子,心里微松口气。 怎么了?rdquo; 殷宸一僵,才发现秦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她身边,就站在她半臂不到的位置,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微微灼人的硝烟味。 他看着她,神色平静,目光清正,看不出任何异样。 我是来找人的,有一队幸存者几个小时前过来搜集物资,应该是被这些蛛群给抓住了。rdquo;殷宸冲着蛛王抬了抬下巴:这只是雌蛛,肚子瘪的,应该还没进入繁育期,按照习性,那些人它不会吃掉,而应该是绑在哪里留作储备粮,所以他们应该还活着。rdquo; 秦深颔首,叫来莫舒:你带人立刻把整栋大楼搜一遍,把那些幸存者救出来。rdquo; 莫舒应了,不一会儿从楼下跑上来好几队士兵,半数跟着莫舒继续往上走,其他的留下有序的清点物资开始搬运。 秦深则亲自弯下腰,抽出一把长匕,在蛛王头颅一划,轻巧挖出一颗呈现淡红色的晶核。 变异兽的晶核与丧尸近似,最低等的一级晶核都是白色,而二级开始根据属性不同呈现多样化色彩,这一颗虽然红色很浅,但也证明这只蛛王爬上了二级,只不过异能还没被妥当用出来,就已经被解决掉了。 秦深拿出水壶,沾了一点水擦干净,然后递给殷宸。 殷宸下意识退后两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秦深轻笑一声。 这属性于我无用,给你才合适。rdquo;秦深说:一颗二级而已,不值什么。rdquo; 屁的不值什么,即使在天城基地里,二级晶核都是可以上高级拍卖会的拍品了。 殷宸有一点犹豫。 她现在吸收一级晶核就跟吃蚊子肉似的,但是吃二级以上的晶核就必须要吃同属性的,她用起异能来一直大手大脚,现在存货的确不多,现成的在这儿,真没必要拒绝。 她沉默了一下,接过来颠了颠,认真说:你想交换什么?rdquo; 这是个肯定句,表示她必须要有交换的东西,才会接受。 高傲矜持到不可思议。 秦深眉眼流露出些许笑意,他说:如果殷小姐没有其他事,不如和我们一起上路吧,你也看见了,我们人很多,这一路招惹的麻烦也多,殷小姐实力出众,有你帮忙,我们能省很多力。rdquo; 说话间,他又挖出来好几颗晶核,把其中稍微呈现出红色的都放在她手心:这一路上,你打到的晶核都属于你,我有多余的火属性晶核,也可以给你。rdquo; 殷宸看着掌心浅浅淡淡的红晶核,面上不显,心中却暗自点头。 很好,这次的男朋友很上道。 也不用她再想法子跟着他们了。 那好吧。rdquo; 她收起晶核,矜持点头:这一路我会尽心尽力的。rdquo; 那就麻烦殷小姐了。rdquo; 秦深看着她明亮的眸子,笑了一下,垂在腿侧的、刚才触到她掌心的指尖,不动声色的摩挲几下。 似曾相识的触感。 温热的、白皙的,很细腻。 老大,人找到了。rdquo; 莫舒的声音骤然响起,楼梯那头,士兵们搀扶着一队虚弱的人下来。 咱们也去看看吧。rdquo; 秦深淡笑一声,殷宸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往那边走。 第92章 末世危情(三) 被救出来的一行人都是一身粘液, 脸色惨白, 惊慌未定,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为首一个年轻男人还算镇定,他站出来,冲着秦深几人郑重鞠躬:谢谢长官们救了我们。rdquo; 秦深颔首, 却又指了指殷宸:这位殷小姐受你父亲的托付来救你们,比我们先赶到。rdquo; 刘环愣了一下,然后感激的看向殷宸:谢谢殷小姐。rdquo; 殷宸双手插兜, 姿态散漫,随意点点头,又听楼道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是旁边大厦的幸存者都被转移了过来,林乐凯跟在后面,怯生生叫了一声:姐姐。rdquo; -- 第251页 殷宸扭过头去, 看见他小小的身影, 表情倒是柔和了一些,她冲他招招手, 小男孩儿开心的跑过去, 紧紧握着她的手。 秦深低头看着这个小男孩儿,看见他狼狈的打扮,有点诧异:是你弟弟。rdquo; 嗯,以后都是了。rdquo;殷宸抹一把林乐凯的小脸,冷冰冰的触感让她皱了皱眉,她说:你们有水吗?我想交换一点, 带他换个衣服。rdquo; 秦深把自己的水壶拿给她,殷宸掏出一把晶核要给他,他淡淡一笑:不用和我客气。rdquo; 又是这种意味不明的话,不知道的还当他们多熟悉,可天知道,他们才刚认识了一个小时。 殷宸觉得这个位面的男朋友奇奇怪怪,想到某种可能,她忍不住试探他:我们是不是见过?rdquo; 秦深定定看着她,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对我示好。rdquo;她像是自言自语:你是在拉拢我?rdquo; 秦深抬手抵着鼻子,像是抑制不住笑意,他的目光定在她身上,看不够一样,慢悠悠说:你说怎样就怎样。rdquo; 殷宸被他这种眼神看得头皮一麻,拉着林乐凯就往楼上走。 秦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莫舒走过来,边翻着报告单: 再上两层是床被和服装区,现在天气异常变冷,基地的棉绒厂还没恢复生产,这些都得转移走,至少再加三辆大巴hellip;苏寻那边搜救已经结束了,又找到一百多人,正在往这边赶hellip;rdquo; 嗯。rdquo; 秦深收回视线,接过报告单扫了一眼,就在下面签字,然后直接把东西都拍进他怀里:你来安排,我去上面再检查一圈,防止有漏网之鱼。rdquo; 说着,堂而皇之迈着大长腿,绕过忙碌的人群顺着楼梯往刚才殷宸离开的方向追去。 莫舒抱着报告单,眼睁睁看着自家长官甩手大步离开,目瞪口呆。 殷宸带着林乐凯爬到童装区,这里楼层高,蛛群的威压小,所以还残留着几只丧尸,被她利落干掉,然后扯过一件厚羽绒服和毛衣绒裤,找了个空旷地方就把他身上单薄破烂的衣服扒下来。 林乐凯小脸一下子红了,死死扯着衣领:姐姐我自己能洗。rdquo; 殷宸拽了拽,看他实在坚决,决定还是尊重人类幼崽的自尊心,指尖升起火焰把那壶水加热了递给他:把自己擦干净,尤其是被溅了丧尸血的地方,你体质弱,容易被感染。rdquo; 林乐凯乖乖点头,殷宸就站起来背过身,眼神随意的四周打量。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突然,林乐凯闷闷出声:姐姐,我爸爸妈妈hellip;是不是已经不在了hellip;rdquo; 殷宸愣了一下,半响嗯了一声。 林乐凯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压抑的哽咽声。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用力擦眼睛的小男孩儿,弯下腰给他把毛衣套上,摸摸他的头,认真说:但是你还有我,我会一直保护你,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会活着。rdquo; 林乐凯红着眼睛,突然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憋了太久了,末世这两个月来所有的恐惧和惊慌压在他幼小的心里,他甚至一直不敢哭出来,怕给队伍添麻烦被抛弃。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终于有人保护了,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依靠了。 殷宸耐心拍着他的后背,等林乐凯终于缓过气来,他看着她肩膀上被自己弄脏的痕迹,打着哭嗝羞愧说:对不起hellip;姐姐hellip;我hellip;rdquo; 没关系。rdquo;殷宸扯了块布给他擦干净脸,声音温和但决断说:这是你最后一次哭,以后你要学会坚强,我会教导你如何在末世活下来,教导你如何成为一个强者。rdquo; 林乐凯哽咽着点头。 殷宸给他拉上羽绒服,林乐凯已经被裹成一颗绒团子,但好在他一直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不少,她拉着他往女装区走,打算也换一身方便运动的衣服。 之前她一个人,实力强走哪儿都不怕,怎么好看怎么穿,但既然答应了秦深一起走,要保护这么多人难度可大了不少,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穿轻便一点的衣服。 她找了一身户外冲锋服,拎了一双更高底的钉长靴。 转过身去。rdquo; 怕林乐凯一个人在外面害怕,她没有进更衣室,找了个地方直接脱下风衣,解着衬衫的扣子。 林乐凯小朋友还没反应过来,等看见她解扣子才明白过来,瞪大眼睛,两只小手下意识捂住眼睛,忙转过身去,小脸羞红:姐姐hellip;rdquo; 不远处正要走来的男人一滞,脚步顿住。 殷宸若无其事解开衬衫,里面还穿着一件黑色吊带,紧身的布料勾勒出曼妙漂亮的曲线,修长柔美的脖颈,肩头莹润,被布料包裹的腰肢纤细而柔韧,不盈一握,深色的布料更衬托得肤色白皙如雪。 秦深的呼吸停滞一瞬,下一刻的鼻息就控制不住的重了起来,露出些许痕迹,女人正要套衣服的动作一顿,就在她要转过身来的前一刻,秦深跨步侧身避到走廊的门洞后。 殷宸回头看了看,什么也没看见。 她对自己很有信心,无论是人还是丧尸,只要出现在这一层,她都该发现动静,所以现在只当是自己多心,满不在乎的转过身去,把上衣套上,又坐到软凳上开始换裤子。 -- 第252页 秦深靠着墙壁,身形高大,长腿微屈。 他听着那边衣物悉索的声音,仰了仰头。 他试图用冰冷的墙壁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刚才那一幕却着了魔般深深刻在他脑子里,电流般的异样的酥麻感顺着大脑的每一根沟壑蹿过。 是本该陌生的,但又莫名熟悉的愉悦感。 他顶了顶腮,还是忍不住那股子躁动,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打火机燃出火光,他拿出一根点燃,叼在嘴里,细腻雪白的烟纸微微粘化在口腔,牙齿咬了咬,又慢慢研磨了磨,像是解馋。 殷宸利落的换好衣服,左右走了走感受一下,觉得还可以。 行了,走吧。rdquo; 她握着小脸红红的林小朋友的手往楼梯走,在楼梯口看见正靠着墙壁抽烟的秦深,愣了一下:秦长官。rdquo; 嗯。rdquo;秦深看了她们一眼,眼中露出笑意:还不错。rdquo; 袅袅烟气,让男人冷峻深刻的五官看着有些朦胧暧昧,他的神色慵懒,雪白的烟纸被他削薄的唇瓣咬着,像已经餍足的猎豹懒洋洋叼着一点小猎物回家当甜点。 这一刻的他看起来不像外表那么沉稳冷峻,而是些微轻佻的、撩人的,甚至带着那么点说不出的勾挑意味。 殷宸的目光定在他身上,下意识吞了吞喉咙,一时莫名的移不开眼。 秦深也看着她,眼神似笑非笑,咬着的烟微微移动,火星忽明忽灭。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楼梯寂静无声,却仿佛有什么压抑又迷离的东西在悄无声息的蓬勃着。 林乐凯感受到异样,拉了拉殷宸的袖子:姐姐hellip;rdquo; 殷宸骤然回过神来,她抿了抿唇,对秦深说:秦长官,那我们就先回了。rdquo; 我和你们一起走。rdquo; 秦深把烟头拿出来掐灭,淡淡一笑,看起来非常和气幽默:出来偷了懒,再不下去就该算玩忽职守了。rdquo; 殷宸咬了咬唇,又看了他一眼,拉着林乐凯往下走,秦深懒洋洋跟在她们后面,倒映在墙壁的影子覆盖住她的,分散又交叠。 下面忙忙碌碌,他们三个人走下来并不显眼,但是看在一直关注的人眼里,那可就太不一样了。 陈雄抱着比他还高的棉被,走过莫舒的时候撞了他一下,往那边撇了撇下巴,坏笑道:瞧咱老大那模样,一步不落跟在人身后转悠,活像护崽的老母鸡,生怕被别人家的老鹰叼走。rdquo; 莫舒拿着厚厚一叠物资单,忙的脚不沾地,对于甩手老大无话可说,只能把怒火发泄到无辜队友身上。 他推了推眼镜,平静道:好的,我会转达的。rdquo; 陈雄:hellip;rdquo; 哈哈哈,每次都这样,老陈你一点都不长记性。rdquo;旁边路过的小瓜笑嘻嘻,被陈雄一脚踢过去:滚,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还敢嘲笑老子。rdquo; 略,略,恼羞成怒也没用哈哈!rdquo; 这栋商场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只要尽快把物资转移就够了,秦深看没什么事儿,正要带着殷宸先回车队,忍无可忍的莫舒已经幽幽飘过来:老大,这些文件还需要您签字。rdquo; 秦深只能顿住。 他凉凉看一眼莫舒,莫舒顽强的咬牙顶住。 片刻较量后,殷宸奇怪的扭头看来。 小瓜。rdquo;秦深只能叫来队友:先送殷小姐她们去车队,安排妥当。rdquo; 小瓜颠颠跑过来:遵命,老大!rdquo; 殷宸没想那么多,和其他幸存者一起跟着小瓜走了,秦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低下头来。 莫舒幽幽说:老大,您抽烟了。rdquo; 您平时可都不抽烟的hellip;rdquo; 秦深慢慢抬头,面无表情看着他。 强烈的求生欲使得莫舒把后面的话都咽下去,他一本正经肃着脸,若无其事,秦深这才重新看起文件,连签了几个名,才说:我的那些物资份额,都加到她身上去。rdquo; 天城基地管制严格,车队每个人的物资都是有份额的,按照贡献值划分,看她样子显然是独身肆意惯了的,他怕她不习惯规矩,想吃什么喝什么都受限会觉得麻烦,但把他的加给她,那限制就大大降低了。 莫舒翻了个白眼:是。rdquo; 好特么一个活生生的一见钟情啊,铁树开花,简直闪瞎了他们的狗眼。 送晶核,给物资,下一步可以直接自荐枕席了吧。 秦深仿佛察觉到他的心里吐槽,看了他一眼,莫舒一凛,立刻认真道:队长是为了我们车队的安全,拉拢安抚强者,我们都非常理解。rdquo; 秦深呵rdquo;了一声,意味不明笑了一声。 hellip;hellip; 转过一个街角,就看见停留的车队。 足足几十辆大巴车绵延在一起,不断有士兵举着喷水管一样的东西往新开来的大巴车外壳上喷一种乳白色的漆料,明亮的阳光打在上面,大巴车刚硬的轮廓竟然就显得分散开,让人恍惚了一下才能看清大巴车的存在。 小瓜见众人露出惊讶的表情,解释说:这是研究院新研发的特别漆料,能最大程度隔绝人类气味和温度,尽可能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颜色也具有融阳性,对于变异生物来说,具有很大的隐蔽性。rdquo; -- 第253页 殷宸恍然,她就说这么多人竟然敢聚集在一起从城市中穿行,也不怕吸引丧尸形成尸潮。 我们撤离城市的计划非常严密,通行的路线已经有先行部队清扫过两遍,每一天该有的驻扎点和物资点也都经过严格把控,基本不会出现意外。rdquo; 他认真说:请大家相信我们,我们会尽全力把你们安全送到基地。rdquo; 疲惫惊惶的幸存者们听了,眼眶都微微发红,有人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小瓜叫了几个士兵来:你们带着他们,把异能者和有战斗力的人划分出来,给他们安排一下,讲一讲规矩。rdquo; 是。rdquo; 作为珍贵的三级异能者,小瓜亲自带着殷宸往前,边给她讲解着: 殷小姐,我们这次行动是我们特战队、三支异能小队和两个连的兄弟们一起护送的,我们特战队都是男人,您一个女孩子和小孩子不方便,队长的意思是希望您暂时和无双小队的苏副队一起,她脾气好,为人仗义细心,应该和您合得来,您看怎么样?rdquo; 殷宸点头。 见她这么好说话,小瓜松一口气,继续给她讲车队的事项。 殷宸看着走过的车队,车上休息的都是老人孩子和伤员,成年男女都被分配着武器,在士兵的护送下一起清理一些危险性不大的地方,还有运送、分配物资的队伍绵延hellip; 几千人的车队,人来人往繁忙无比,却不显得慌乱嘈杂,而是井井有条,在末世的笼罩下,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生机。 她突然冷不丁道:你们很厉害。rdquo; 小瓜愣了一下:啊?rdquo; 科技的发展很厉害,组织救援很厉害,护送这么大的车队很厉害,所有人都在努力发挥所长,也很厉害。rdquo; 她眉眼弯弯:人类是很厉害,明明一个个那么弱小的生命,却可以用智慧和信念,凝聚成很强大的力量。rdquo; 她的眼神很认真,赞美很真诚,小瓜被她看着,不自觉地红了脸,挠了挠头:哈哈,殷小姐你说的真好hellip;rdquo; 正说着话,小瓜看见前面一个短发女孩儿,立刻招手大喊:苏凝苏凝。rdquo; 短发女孩儿步子一停,扭头看过来,就往这边走,没好气儿道:叫我干嘛,那边幸存者出了乱子我还得去收拾呢。rdquo; 小瓜指着殷宸:这是新加入的殷小姐,队长说你们俩女孩子相处比较好。rdquo; 苏凝啊rdquo;了一声,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说是秦长官说得?他什么时候还管女孩子不女孩子,不全都当牲口用嘛。rdquo; 听见这话,殷宸表情微微古怪。 小瓜下意识去看殷宸的脸色,连忙摆手:你胡说什么,别污蔑我们队长,我们队长最体贴最会照顾人了。rdquo; 作者有话要说:  秦深:你怎么形容我的? 小瓜:我们老大最绅士了,对女孩子又细心又温柔,体贴入微、幽默风趣。 秦深(满意颔首) 苏凝(冷笑):呵 殷宸(斜眼) 第93章 末世危情(四) 听见小瓜的话, 苏凝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如果说秦长官也能算温柔体贴的话。rdquo;她一脸沧桑:那这个世上的绅士大概早死绝了。rdquo; 再冷酷铁血的长官顶多是把男人当牲口用, 把女人当男人用,但秦长官不,秦长官一视同仁mdash;mdash;统统都当牲口用。 小瓜听着苏凝的吐槽,能清晰感受到身后殷小姐越来越诡异的眼神,忍不住满头大汗。 如果让老大知道, 他喜欢的殷小姐被他的传言给吓跑了hellip;不,他不想死在训练场! 苏凝!rdquo;小瓜虚张声势的大吼着:你再说,我就去告诉老大, 说你说他坏话。rdquo; 苏凝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极为惊恐, 而由此殷宸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古怪。 小瓜噤了声, 他隐隐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hellip; 咳,不管怎么说, 你先带殷小姐安置一下。rdquo;小瓜咳嗽了几声:我还得回去复命,先走了啊。rdquo; 喂!喂!rdquo;苏凝连喊了几声, 小瓜只装没听见, 撒丫子跑走了。 苏凝无语,扭过头来,看见殷宸拉着林乐凯, 笑吟吟看着她。 你好,我是苏凝。rdquo;她伸出手, 态度颇为友善,殷宸也伸出手:我是殷宸,这是我弟弟, 林乐凯。rdquo; 苏凝握着她的手,触到她手心细腻温软的触感,眼中露出诧异。 末世两个月,众人挣扎求生,皮肤大多被晒黑晒糙,眼前的姑娘却白白嫩嫩,手掌比她末世前还细腻柔滑,怎么看都像是养尊处优的。 不过现在苏凝也来不及想太多,她指了指前面的一辆越野铁甲车:殷小姐,我现在急着去处离点事儿,你先去那辆车上等一会儿。rdquo; 殷宸说:是有幸存者暴动吗?rdquo; 苏凝挠挠头:算不上暴动,应该又是有些脑残瞎搞事。rdquo; 殷宸笑了起来: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应该能帮上些忙。rdquo; 苏凝奇怪的看了看她,看着她自信平静的笑容,想到刚才小瓜的嘱咐,迟疑着点点头:行,但是你得先跟着我,别乱说话。rdquo; -- 第254页 殷宸应了声,林乐凯紧张的握了握她的手,她摸摸他的头:别怕,你迟早要看到这些,我会保护你的。rdquo; 走了五分钟,转过一个拐角,她们来到车队尾部的位置,这里好几辆还没处理好的大巴车散乱围着,一群人簇拥在一起,围城一个大圈,远远望去都是乌泱泱的脑袋,几个男人在大声叫嚷着什么,引起一圈圈嘈杂。 殷宸挑了挑眉,苏凝不耐烦的啧rdquo;了一声。 副队。rdquo;一个一头红毛的年轻男人跑过来,苏凝问:怎么个情况?rdquo; 是辉光小队从南边带过来的幸存者队伍,里面有几个异能者,他们之前占据了一个超市,按理说一应物资都要充公,他们不干,非说东西是他们的,要求林少校他们把物资退还。rdquo; 苏凝一听就火了:嚯,多大脸,超市是他们家的啊,车队少他们吃少他们喝了,怎么不贪死啊!都照他们这样,大家都别活,国家也别要了,全特么自己管自己得了。rdquo; 说得就是啊。rdquo;红毛说:这些家伙有些手段,拉拢了一批人,有异能者也有普通人,在那里闹个不停,阵仗有点大,秦长官不在,林少校怕激起民怨,不太好擅自处理。rdquo; 那也不能干看着啊,再这么闹下去不得把丧尸招来。rdquo;苏凝黑着脸推开人群:让让,让让!rdquo; 她走进人群,一眼就看见一个中年魁梧男人带着十几个彪形大汉站在林少校面前大吵大闹,身后还有不少神情激动拿着武器的普通人。 无双小队的异能者正在与魁梧男人大声争论,林少校和身后的士兵脸色难看又忍耐,场面紧绷,看着周围的人群不少也跟着眼神闪烁。 苏凝心里一沉。 这么大的撤离队伍,普通人、军人、异能者三方的人心各异,暗潮汹涌不断。 物资是国家的,军队要为基地里的百姓们收集物资、维持基地运转,但人性自私,对于这些外面的不少幸存者来说,早就把藏匿地的物资看成他们的,是军队从他们手里夺去的。 如果大家都是这样,倒也没什么,但如果有一个人例外,那之后的规矩就彻底乱了,几千人的队伍没了规矩,那引发的后患会很可怕。 苏凝看一眼对面双手环胸、神态戏谑的辉光小队队员们,心里咬牙。 对于这种不安分的幸存者小队,大家潜规则都会先行报告的,辉光一声不吭把他们带进来、还放任他们混迹在车队里挑事生非,辉光小队安的都是什么心。 这群蠢货,都什么时候了还满脑子这些弯弯绕绕,都被丧尸潮吞了就高兴了。 眼看着幸存者们的情绪渐渐被挑起来,苏凝撸起袖子就要上前,一只手却拉住她。 她下意识往前走,那手臂力道不重、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竟然生生把苏凝一个二级异能者拉住。 苏凝愕然转头,看见那位新来的殷小姐一脸笑吟吟的样子。 别急。rdquo;她说:我来帮你,红脸和白脸会唱吗?rdquo; hellip;hellip; 这是在吵什么?rdquo; 轻柔的女声宛如一缕清风吹进躁动的人群,却比士兵的大吼更清晰的出现在每个人耳边。 争吵的众人一顿,循声看去,看见一脸怒容的苏凝,和她身边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 柔美的脸,白皙细腻的肤色,她的目光清亮,没有半点阴霾,像明媚的晴空,唇角弯弯,带着浅笑。 一个非常纤弱、美丽的姑娘,看起来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甚至还牵着一个小孩子。 魁梧男人看见她,眼中闪过一抹异光,邪笑着说:哪来的漂亮小娘们,男人说话让你插嘴了吗。rdquo; 他身后的其他异能者跟着坏笑起来,跟着污言秽语起来:这细皮嫩肉的,别是哪家小情儿吧。rdquo; 哎呦真好,我也尝尝滋味,多少钱啊hellip;rdquo; 周围人都皱起眉头,殷宸微笑着往前,纤白的手掌一翻,掌心忽然升腾起熊熊火焰,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冲着魁梧男人挥手,烈焰化成锁链,一瞬间缠上魁梧男人的四肢和脖颈。 场面骤然安静。 众人呆呆看着瞬息之间就被缠成火球的魁梧男人。 你太呱噪了。rdquo;他们听见,女人轻轻叹一口气: 既然敢仗着实力肆意妄为,自然也早做好了被更强者肆意杀戮的准备,是不是?如果我现在把你烧成灰烬,你应该也没什么话说吧。rdquo; 灼烧带来的剧痛让魁梧男人骤然爆发出凄厉的哀嚎,那声音是如此尖锐刺耳,他身后的小弟们都不由后退几步,看着红彤彤的火球,神情惊恐。 这样信手拈来的强大异能,该是什么实力,二级巅峰,还是三级? 辉光小队看着这一幕,大吃一惊。 这是哪来的人物。rdquo;辉光队长隐忍着怒气低吼:车队里不是只有秦深一个三级吗?rdquo; 不知道啊队长。rdquo;有人颤声说:这女人是跟着苏凝来的。rdquo; 无双小队这些走狗hellip;rdquo;辉光队长咬牙切齿,狠声说:把咱们的计划都撤了,车队里又来一个三级,不能轻举妄动。rdquo; 女人柔美的目光轻轻划过所有人,声音慢条斯理: -- 第255页 末世,本该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人类的社会讲究人权和礼法,基地以礼相待给与你们平等和尊重,但给你们脸,可别不要脸。rdquo; 魁梧男人身后的异能者们肆意妄为惯了,什么时候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她傲慢残酷得理所当然的样子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终于有一个人鼓起勇气开口:你这样肆意杀戮,是违反基地规定的。rdquo; 苏凝简直气极反笑 想违反规定的是你们,现在又想要基地的规定来保护自己。rdquo;苏凝呵呵冷笑:你们还能要点脸吗?rdquo; 众人脸色尴尬难看。 何必与他们废话呢。rdquo;旁边的女人拍了拍苏凝的肩膀,声音温柔又残忍:我帮你们解决这些麻烦。rdquo; 她柔和的眼神让周围人全身发寒,刚才还叫嚣的众人不禁退后两步,神色惊恐。 这个女人,她不是军人,不是异能者小队的成员,她甚至现在还不算基地成员,她强大而不受任何管束。 她想杀谁,就可以杀谁,大不了离开这支车队,但谁又能伤害到一位三级异能者呢。 想清楚这些,众人陷入了沉默 掌心的火焰灼烧,那边魁梧男人的惨叫震耳欲聋,殷宸看一眼众人,神色平静如初:那么,还有谁有话想说?rdquo; 自然没有人回答。 苏凝冷眼看着动荡的气氛渐渐冷凝下来,她才伸出手臂,环了环殷宸的肩膀,像是相识很久非常默契的样子:好了阿宸,放过他们吧,不值得为了他们脏了手。rdquo; 殷宸叹了口气:你们总是好脾气,但我可不,看见这些不识抬举的人,我总会忍不住生气。rdquo; 这样说着,她还是挥挥手,火焰飞回她掌心消失,被禁锢在火球中的魁梧男人恐惧的跪倒在地上,四肢尽是灼烧的黑斑,他捂着自己险些窒息的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 苏凝看向惊疑不定的林少校,摊了摊手:少校,您先把他们关起来,敢当众闹事,一会儿秦长官回来,会亲自处置的。rdquo; 林少校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殷宸,吩咐士兵把几人带走。 在殷宸的注视下,那些异能者一个字都不敢说,灰溜溜的跟着士兵走了。 散了散了。rdquo; 苏凝挥挥手,拉着殷宸转身,人群在她们面前自动散开,敞开一条大道,敬畏的眼神看着她们,等她们离开后才开始议论纷纷。 走出圈子,苏凝忍不住笑,屈肘怼了怼殷宸,显得比刚才亲近很多:还真有你的。rdquo; 殷宸弯了弯唇:乱世用重典,你们用起来,还得顾忌基地的规矩,但我一个新来的人,桀骜一些别人又能说什么。rdquo; 苏凝一下子对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孩子充满了好感。 不是因为她的实力,而是因为她的果决和冷静。 人们总是更喜欢更利落、更有才智的人。 好啦,这次可要谢谢你。rdquo;苏凝爽朗一笑:我带你去车上歇一会儿吧。rdquo; 殷宸摇头:你还有事情要做吧,我跟你一起,我不累。rdquo; 苏凝看了看林乐凯,殷宸说:他还能坚持,让他多见识见识,对他有好处,一会儿他累了我再把他送回来。rdquo; 苏凝想了想,笑道:也成,但是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的啊,如果秦长官问起来,可别说是我奴役你。rdquo; 殷宸也笑起来。 两个小时后,大商场的物资终于搬完,车队开始收拢,打算撤离。 殷宸刚和苏凝清理完边角的丧尸,苏凝叼了块面包啃,也递给殷宸一块,按了按耳蜗里的通讯耳机,啧啧两声: 秦长官回来了,二话没说,把那几个祸害狠揍了一顿,扔出车队了。rdquo; 殷宸挑了挑眉:不是说异能者很珍贵吗?不打算留着做苦力吗?rdquo; 苏凝说:别人也许在乎,但是估计在秦长官眼里,他们的用处远没有祸害大。rdquo; 殷宸说:你们很了解他?rdquo; 我哥和秦长官关系不错,但是我和他不熟,不过秦长官的作风在基地就是出了名的铁血决断,谁敢闹事、影响大局,才不管有多大用处有什么背景,统统走人。rdquo; 殷宸微微垂眼,试探问:可我看秦长官脾气挺好的啊,还挺友善的。rdquo; 她话还没说完,苏凝扭头一脸惊悚盯着她,不敢置信:他友善?你听谁说的?他明明是凶名赫赫的杀神,天天绷着张冷脸,寡言冷语、令行禁止,我们都不敢跟他说话的,也就私下里吐槽吐槽。rdquo; 殷宸陷入了沉默。 这和那个主动搭讪还明里暗里撩她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难道这个位面的男朋友是一个精分? 哈哈,那我可能听错了。rdquo;殷宸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咱们接下来要往哪儿开啊?rdquo; 苏凝也没多想,随口应道:前面据点好像有一个储备基地,有很多物资要拉走,然后差不多和其他车队汇聚,就可以直接往基地去了hellip;rdquo; 两人边走边聊天,穿过已经收拾齐整准备开拔的车队,溜达到她们的越野车前,苏凝突然顿住。 卧槽。rdquo;她揉了揉眼睛,紧张的拉住殷宸:阿宸啊,你看那是秦长官吗?他这尊大佛怎么来这儿了?rdquo; -- 第256页 殷宸看过去,那人高马大、曲着一条长腿懒洋洋背靠着车门的身影,不是秦深又是谁。 小瓜不会真把我的吐槽告诉他了吧。rdquo;苏凝简直要疯,惊恐的碎碎念:我的妈,我不想跑死在训练场上啊,现在叫我哥来救我还来得及吗hellip;rdquo; 殷宸咳了两声:没有那么吓人吧。rdquo; 她一出声,苏凝就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一把握住她的手,恳切道:阿宸啊,你可得救我,你第一天来,秦长官应该会给你点面子,你一会儿帮我说说好话hellip;rdquo; 殷宸真的好奇秦深到底有什么威名,让这些人一个个的跟老鼠见了猫。 苏凝一激动,声音大了点,秦深抬头看来,就看见她死死握着自己小姑娘的手,那眼神火热的恨不得扑上去。 他心里顿时有些不悦。 这苏家的小姑娘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好好站着,非贴得那么近,还那么用力握人家姑娘的手,也不怕给人家捏疼了。 他舐了舐牙关,收敛了异样的表情,站直身形走过去,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殷小姐。rdquo; 苏凝看见秦深笑起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殷宸奇怪看她一眼,也客气回道:秦长官。rdquo; 听说车队今天出了乱子,是您出手相助的。rdquo; 秦深走到距离她三步远的、一个没有攻击性又颇为亲近的位置,微微一笑:很是感谢您。rdquo; 他递过来一个精致的、鼓鼓的小布袋:这是我代表车队的谢礼,之后的路程还有很多要麻烦您的,请一定收下。rdquo; 第94章 末世危情(五) 冷峻沉稳的男人勾着淡淡的笑容, 拿着一个精致小巧的女士布袋,轻轻递过来。 他的眼神专注的定在殷宸脸上, 神色认真而温和,流露出浅淡却真实的温柔。 看见他这副样子, 苏凝又倒吸一口凉气。 殷宸扭过头来征询的看她,同一时刻,秦深也看向她,表情不变,但是眼神里渐渐透出威胁般的冷意。 苏凝那一口气生生被噎在那里, 不上不下,她用力咳嗽几声,冲着殷宸疯狂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刚才喝风了。rdquo; 哦。rdquo;殷宸细心的把水壶递过去:那你喝点水。rdquo; 苏凝在秦深凉凉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接过水壶, 想跑又不敢跑,哭丧着脸站在那儿当电灯泡。 殷宸没有接那个小布袋, 她摇了摇头:秦长官太客气了, 您已经很关照我了, 这些是我该做的, 不需要这个。rdquo; 秦深却说:这是我早答应过殷小姐的犒劳,您如果不要,我就算是失信了。rdquo; 殷宸还要说话,秦深却先一步拉住她的手。 温热宽厚的手掌包住她的小手,殷宸一顿, 秦深却面色如常,只慢慢用大拇指摊开她的手,露出纤白的掌心,然后把那个小布袋放在上面。 秦小姐,您无需和我客气。rdquo;他抬起眼,深邃锋利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低沉的声音放缓,显出一种难言的温柔:无论于公于私,我都很乐意为殷小姐提供帮助,也很愿意与殷小姐保持良好的关系。rdquo; 殷宸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发烫,他带着薄茧的指肚抹过她手心的时候,一股电流窜得她头皮都微微发麻。 我很敬佩殷小姐的实力,也很相信殷小姐的为人。rdquo;他像是怕她再拒绝,指尖不容置疑压着她的手背,语气不急不缓: 殷小姐虽然还没有正式加入基地,但在我们眼中已经是基地的一员了,再有像今天这种情况,您尽可以出手处置,无需有任何顾虑,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也有我为您托底,所以还劳烦殷小姐为车队多多费心。rdquo; 殷宸脑子乱糟糟一片,根本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内容,只直勾勾盯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耳边是他低哑性感的嗓音,像是从胸口直接压出来的。 秦深最后问她:殷小姐,您说好吗?rdquo; 殷宸胡乱点头,不太礼貌的把手直接收回来。 不行了,太骚了,再这样下去她要扛不住强上了。 柔软的小手从手中抽离,秦深薄唇微抿,打量她半垂的神色看不出怒意,微微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微微后退两步,军靴后跟并磕一下,发出一声沉响,他压了压军帽檐,沉肃有礼:殷小姐,我还有事,先离开了。rdquo; 殷宸点点头,他转身大步离开,能清晰感受到少女的注视,烫得他整个后背都在微微发热。 他顶了顶后牙,大拇指顺着食指摩挲过半个手掌,女孩子小手温软的触感还隐隐残留着,和他手掌的宽大粗粝截然不同。 真好看。 哪里都很好看。 殷宸看着他的背影被来往的人流阻挡,鼓了鼓腮帮子。 好讨厌啊,故意撩她,然后撩完就走。 这该死的人设,好想把他按在地上看他再敢瞎撩惹火。 她叹了口气,尽快把表情恢复正常,颠了颠小布袋,转头看向苏凝:咱们走吧。rdquo; 苏凝一直站在旁边,支棱着个耳朵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全程保持着目瞪口呆脸,再看殷宸的眼神也与之前截然不同。 怪不得你说秦长官友善幽默hellip;rdquo;她抽了抽鼻子,喃喃自语:这特么可真是装得人模狗样,这也双标的太嚣张了,有异性没人性,那我们做下属的就没有人权吗巴拉巴拉hellip;rdquo; -- 第257页 她的念念碎太快了,殷宸没听明白,疑惑问:你说什么?rdquo; 苏凝一卡,哀怨纠结的看着殷宸。 她有心想跟殷宸吐槽真实的秦长官是怎么个丧心病狂的暴君,但想想刚才秦深的脸色,实在不敢想如果自己坏了他的好事儿,让殷宸讨厌他了,自己会不会被按死。 苏凝,发什么愣啊,咱们得走了。rdquo; 她还在良知和小命间徘徊的时候,殷宸已经走到车边,还冲她招招手,苏凝甩甩头,决定她这小胳膊小腿儿还是不要和秦长官作对了,扬声应了:这就来。rdquo; 车队就这样按计划往前,五天之后基本把澜城走了一遍,最后一批幸存者和物资也撤入车队。 黄昏时分,车队抵达澜城边缘的最后一个据点,这是一片近郊小别墅区,环境优美、居民较少,末世之后转化的丧尸也少,军队很轻松的清理过,在大巴上僵坐了一天的幸存者们终于可以下车来活动活动。 车队早午饭都是压缩饼干之类的干粮,只有晚上有时间和精力做热饭,晚上可以休息到凌晨,在天亮之后立刻出发,所以现在可以说是一天中众人最期盼的时候。 车队的俗物都是普通人负责,异能者和军队要么警戒要么休息以保持体力,但是苏凝性格活泼,也没什么架子,闲下来得时候就会帮普通幸存者们一些忙,殷宸也没事干,干脆跟着她一起帮忙。 今天的晚饭煮了方便面,还加了一些罐头肉和冻菜,在殷宸的火系异能下,这一大锅水很快就煮沸了,热腾腾的香气扑鼻,周围不少人都咽了咽口水。 殷宸调着水温,侧头看见苏凝拿着个小学课本,周围围了一圈小萝卜头正在乖乖听课,林乐凯也坐在里面,肃着一张包子脸认真跟着苏凝念课文。 我以前读师大,还打算一毕业就去当小学老实呢。rdquo;苏凝揉了揉头发,苦笑道:现在倒是提前上岗了。rdquo; 殷宸看着小朋友们软软念着书,小眼神却一直往香喷喷的大锅里飘,莞尔不已,往兜里掏了掏,掏出一把糖果和巧克力:呐,你们分了吧。rdquo; 苏凝瞪大眼睛:我的天,你怎么有这么多。rdquo; 说是我的份额,还有那天秦长官给的袋子里的,我也闹不清楚。rdquo;殷宸很随意道:反正有的吃就行。rdquo; 啧啧。rdquo;苏凝分给小朋友们,自己也含了一块糖,甜滋滋的味道让她眯了眯眼,凑到殷宸旁边咬耳朵: 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现在这些小零食早不生产了,除了自己搜集物资时侥幸找到的能留一部分,其他时候花大价钱换都不一定有,这么多糖,即使是秦长官的职务也得攒一阵子,这倒好,一声不吭全给你了。rdquo; 殷宸听了,没有说话,苏凝笑嘻嘻道: 说真的阿宸,虽然秦长官对我们不是人,但对你的意思不能更明显了,你怎么想的,要不然就从了他吧,咱秦长官长得一张好脸,盘正条顺不瞎搞,你不会吃亏哒~rdquo; 殷宸斜睨她一眼:什么都敢说,你现在倒是越来越不怕他了。rdquo; 我是你闺蜜嘛,秦长官成了你男朋友,看在你的份上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你这个靠山可比我哥都靠谱。rdquo; 苏凝说得坦坦荡荡,一个劲儿用胳膊怼她:考虑考虑呗,我还指望靠着你作威作福呢。rdquo; 殷宸翻了个白眼,看着锅烧的差不多了,调小火温着,这时候旁边传来小跑声,两人看去,见小瓜抱着好多饭盒气喘吁吁: 殷姐啊,帮忙盛个饭呗,老大他们开会呢,就不过来吃了。rdquo; 殷宸点点头,刚要接过,苏凝已经利落的把小瓜拉过来,只把最上面秦深的饭盒怼她怀里:你就负责这个就行,其他的我们来。rdquo; 殷宸拿着饭盒,无语。 苏凝挤眉弄眼:秦长官待你不薄啊~阿宸怎么也得去表示表示吧。rdquo; 小瓜回过神来,也跟着用力点头。 殷宸横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往饭盒里盛了面,然后慢吞吞往车队前面走。 第95章 末世危情(六) 明天车队就可以彻底退出澜城境内。rdquo; 车队前部的一辆防爆装甲车里, 军方指挥员与各大异能队队长正在开会。 车内部的座椅被放平,上面摊开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在澜城与天城基地之间一条画粗的黑线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据点, 现在其中的大半已经被圈红完成。 秦深坐在后座,一身迷彩野战服, 军帽戴得有些侧斜, 修长强劲的长腿岔开, 身体微微前倾, 十指交叉,面无表情盯着地图, 整个人的气场都显出一种近乎于慵懒的强悍爆发力。 林少校在澜城几个位置勾画着: 按照基地的指示, 整个撤离过程中我们在这几个城市重点位置安装了最大功率的仿频器,一经启动, 不到一天时间就能吸引澜城中九成五以上的丧尸群汇聚, 数量估算至少在两百万及以上, 便于基地导弹的精准打击。rdquo; 车队的任务,在组织澜城幸存者撤离、清空澜城物资之后, 为了避免丧尸潮出现和减缓更高等丧尸诞生的速度, 天城基地决定轰平澜城,一举清除这百万丧尸,以绝后患。 这个计划相当缜密, 甚至为了防止核辐射可能引起的丧尸的再变异,几大基地联合决定用最新研发的特种洲际导弹轰炸沦陷城市,而要使轰炸的威力更大, 就需要将丧尸群尽可能吸引汇聚。 -- 第258页 这一系列任务车队都完成得很好,按照计划他们今晚休整之后,明天就可以离开澜城,而也许明天晚上,基地就会发射导弹轰平澜城。 因为计划的顺利进行,众人脸上都露出轻松的笑容,陈雄甚至吹了个口哨:等回了基地,我要换两瓶二锅头喝个够。rdquo; 众人一声哄笑:然后你就会被老大揍成狗头。rdquo; 陈雄露出个怕怕的骚表情,秦深斜睨去一眼,扔了个罐头过去,懒洋洋道:你可以试试。rdquo; 陈雄接住肉罐头晃了晃,大声起哄道:报告长官,我不敢!rdquo; 哈哈mdash;mdash;你个怂蛋!老大揍他!rdquo; 莫舒没有参与他们的笑闹,他看着地图皱了皱眉:第二车队已经两天没有传来通讯了,这不太合理。rdquo; 天城一共派出了三支车队,以他们所在的第一车队为主,负责澜城主城的疏散撤退,而第二车队和第三车队则负责澜城两侧郊区及周边小型城市乡镇撤退,第三车队任务较轻,两天前就已经返程,但第二车队这两天却什么信息都没传来。 第二车队和咱们咱们距离越来越远,通讯中断是常态。rdquo;辉光队长周丰随意说,语气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轻蔑: 他们负责的地方人烟稀少,丧尸少得可怜,能有什么危险,比起担心他们,我们还是操心自己比较好。rdquo; 一旁双手插兜的苏寻凉凉瞥去一眼,虽没说什么却也意味深长,周丰却莫名的恼羞成怒: 你看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我们承担的才是最重的任务,这么多普通幸存者和笨重物资,还有那么多没用的老弱病残,我们冒着生命的危险,耗尽异能不眠不休hellip;hellip;rdquo; 周队长。rdquo; 莫舒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那么点阴阳怪气: 看来你有很多不满啊,撤退计划是中央下达地方、由基地长亲自签字支持的。 而你们辉光小队作为基地A类异能队伍,享受团级福利待遇,拥有生活物资和晶核的第一手先享权,作为军方的正式编外成员,曾经在基地广场上当着整个基地百姓的面宣誓为国家和人民奉献hellip;rdquo; 随着莫舒的话,周丰的脸胀得越来越红。 莫舒是锋刃特战队的军师,缜密多谋、狡诈如狐,说话最喜欢软刀子捅人,一捅一个准,毫不留情把人的里子面子都翻出来,就这么扯在阳光下暴晒。 莫副队你mdash;mdash;rdquo; 莫舒置若罔闻,只慢条斯理把话说完: 综上所述,周队长,别觉得自己多委屈,军方和基地都待你们不薄,你们队伍能壮大到今天、能享有赫赫声名,那都是从你瞧不起的幸存者和军方嘴里省出来的,大家用命捧起你们,你们不拼命谁拼命? 如果谁都抱着你这种心态,那基地、国家甚至是世界早就毁灭了。做个人吧周队长,别学那些自私自利冷酷无情的野兽,人一旦把自己轻贱了,那才是真的完了。rdquo; 周丰腾的站起来,大吼道:莫舒,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我的队友们在为了车队拼命,你就这么对待基地的英雄吗,我们不能忍受这种侮辱!rdquo; 苏寻嗤笑一声:周丰,要不要脸,在场的谁没在拼命,就特么你们是英雄啊,秦长官都没说话呢,你有什么资格瞎得瑟。rdquo; 你mdash;mdash;rdquo; 够了。rdquo; 低缓冷淡的一声响起,众人却都不约而同地闭上嘴,连周丰也下意识如此。 秦深一直定格在地图上的视线慢慢抬起来,平静的划过情绪隐隐激荡的众人,所有被他看过的人都宛若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情绪瞬间冷凝下来。 车队还在澜城境内,丧尸群就在我们几公里以外,几千人的性命掌握在我们手中,而你们却开始内讧。rdquo; 他修长的骨节屈起,点了点椅背,神色似笑非笑:先生们,你们还想怎么样?要不要干脆打一场,直接把丧尸潮引过来。rdquo;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低了低头,面露羞愧。 家国大义也好,名誉声誉也罢,你们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把车队安全开回基地,为华夏保存繁衍生息需要的人口,我们所作的一切,说到底,都是为了不让我们人类自己灭绝。rdquo; 为了这个目的,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一切都是可以被放弃的,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只管你们怎么做,无论是谁,如果敢做有损车队利益的事,那么无论什么理由、无论他获得过什么功勋有什么背景,我都会直接处理掉他、或者说他们。rdquo; 慢条斯理把这番话说完,秦深低笑了一笑:你们知道的,我说到做到。rdquo; 周丰浑身发冷。 他很清楚秦深是对谁说的,也很清楚秦深绝不是在危言耸听。 天城基地的基地长是中央任派的高级老将,虽然手腕不凡、战略布局眼光优秀,但毕竟年纪大了,许多地方顾及不到,对于末世这种突发事件的应对也少了心力,而秦深就是那个辅佐他真正将铁血与秩序贯彻到基地方方方面面的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基地长是基地的旗帜,而秦深却是基地的根基。 旗帜可以再换一面新的,但是如果根基倒塌了,那这房子怕是就要摇摇欲坠了。 -- 第259页 末世前末世后,这个男人手上沾过的血、能下的狠心,已经有很多人用命验证过了,周丰一点也不想用自己的小命做赌注挑衅他。 场面一时死寂下来,尤其是周丰和其他几个异能者低着头,甚至不敢看秦深的眼睛了,生怕他计较他之前的那些小算盘,来个秋后算账。 秦深看那几个蠢蠢欲动的玩意儿安分下来,又扣了扣桌面。 莫舒,找个合适的地方立上通讯杆,尽快联系上第二车队,问问他们到哪儿了,以后要求他们至少每天一个通讯,必须保持联系。rdquo; 莫舒敬礼:是!rdquo; 秦深又下了几个命令,再次确认过明天的行程,会议内容也差不多结束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小瓜刻意的大喊声:吃饭了,殷姐她们今天煮了面条,可香了mdash;mdash;rdquo; 众人:hellip;emmmrdquo; 莫舒几个人下意识看向秦深,眼神意味深长,带着某种看好戏的期待意思。 秦深对一众调侃的眼神视若无睹,漫不经心往后靠,懒散靠在椅背上,一条长腿屈起顶着前椅背,随口道:散了吧。rdquo; 众人攒动一下,磨磨唧唧不想走,想看热闹。 秦深也不生气,只慢悠悠把长匕从后腰处拿出来,指尖划过雪白锋利的刀片,懒洋洋说:如果想待着也行,那这两天的饭也不用吃了,给基地省点口粮,挺好。rdquo; 一听这话,众人瞬间鸟兽惊散,还装模做样勾肩搭背: 走了走了,吃饭去了。rdquo; 嚯,闻着真香,饿死我了。rdquo; 哎呀馋死了。rdquo; 殷宸拿着饭盒往指挥装甲车那边走,身后突然传来小瓜一声大喊,只差没直接吼:殷小姐来看你了,老大你赶快准备着接人啊。 殷宸额角青筋跳了跳,往后瞪一眼,小瓜捧着好几个饭盒,装傻瞎乐。 都走到这儿了,也不能再转身回去,殷宸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她走到的时候,会议正好也散了,车队的长官们三三两两往外走,经过她时都颇为客气的问一声好。 殷宸在车队里没有职务,没有正经任务,甚至都没有出手过几次,但是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不说她三级异能者的身份,实力深不可测,就说秦深对她的态度,就根本没人敢找她的麻烦mdash;mdash;敢挑衅秦长官的心上人,怕不是嫌凉得不够漂亮?! 陈雄经过的时候,还笑嘻嘻敬了个礼,大声说:殷小姐,您快进去吧,我们老大正饿着呢,就等着您来了。rdquo; 周围几个人起哄:就是,就等着殷小姐呢,等得都着急上火了哈哈rdquo; 殷宸翻了个白眼,绕过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走到半敞的车门边,犹豫了一下,敲了敲车门。 秦长官。rdquo;她说:您的饭。rdquo; 顿了半响,里面传来一道懒散含笑的男声:门开着呢,殷小姐直接进来吧。rdquo; 殷宸咬了咬唇。 她说要进去了吗hellip; 她顿了顿,还是抬腿踩着高高的脚踏板走了上去。 秦深坐在车后排最里面,懒洋洋把玩着一把长匕,一双无处可放的大长腿有点委屈的屈起来抵着前椅背,冷俊沉毅的容颜,只是侧脸看见她时,表情很快柔和下来:殷小姐,辛苦你了。rdquo; 没什么。rdquo;殷宸把饭盒递给他,然后在兜里翻了翻,翻出来一个小木盒子:给你。rdquo; 秦深挑一挑眉,薄唇勾起来:殷小姐是在送我礼物吗?rdquo; 你送了我很多火属性晶核,还有那些糖果巧克力,我很感激。rdquo;她抬了抬下巴,矜持说:我不喜欢欠人人情,暂时没有找到雷属性的丧尸,不过我会慢慢还给你的。rdquo; 秦深慢慢打开木盒子,他想过里面可能有很多东西,但是打开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里面是三支古巴雪茄,保存得非常完好,就像是刚从玻璃展示柜里取出来一样。 末世里最珍贵的,也是最先被搜刮抢光的,食物,水,烟和酒。 你好像喜欢抽烟。rdquo;殷宸摸了摸指甲,若无其事:我问过了,好像雪茄味道更好,也更健康一点。rdquo; 秦深咬着嘴角,啼笑皆非。 他一共也就在她面前抽过一次,她就把他当成烟鬼。 他摩挲着木盒边缘精致的花纹,抬起头看,她正悄咪斜眼看他,见他看了过来,立刻扭过头去,但是眼角还是往这边瞟,关注着他的表情。 秦深心里几乎软成了水。 他的小姑娘,怎么能这么可爱。 可稀罕死他了。 谢谢,我很喜欢。rdquo;他笑起来:我已经很久没碰到过雪茄了,还是你有本事。rdquo; 殷宸抿着唇,唇角却情不自禁的往上翘。 至于在那件储藏室下面,碰到一只二级巅峰丧尸的事情hellip;那一点都没有男朋友露出的一个笑容重要。 你喜欢,我会多给你找的。rdquo;她矜持说:只可惜下面的酒水都碎了。rdquo; 又是烟又是酒,她可真是直白。 不过秦深就喜欢她的直白。 像一头小兽,喜欢你就把最鲜嫩的猎物颠颠叼到你面前,赤诚得让人爱不释手。 -- 第260页 她就算送给他炸弹,他都会好好珍藏起来。 但是想是这么想,秦深可不想在她心里留下他五毒俱全的糟糕印象。 这就够了,尝尝鲜就好,我们是有纪律的。rdquo;秦深稍微坐直身体,表情郑重的解释:我们只是偶尔放松一下,也没有很好这一口。rdquo; 殷宸看着他,慢吞吞应了一声。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 一不说话,秦深的气息和气压就往她身边压,像空气无声无息,却强势的昭示着存在感。 殷宸感觉怪怪的,咳了一声:你赶快吃吧,我先走了。rdquo; 她要下车,秦深却一把拉住她手臂,见她惊愕看来,他才慢慢松开手,笑意如常:我一个人待着也没劲儿,你如果没事儿,就陪我聊聊天吧。rdquo; 为了怕她尴尬,他还拉下车窗,打开饭盒,新鲜的空气传进来,他一举一动传递出的、轻松的肢体语言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她迟疑了一下:聊什么?rdquo; 想聊什么都可以。rdquo;秦深笑起来:我可以给你说说我从军的经历,末世以前大半个地球我都出过任务,对各地的风土人情比导游还熟悉,你想听哪里,我都能说。rdquo; 这简直是相亲自我介绍的另一种姿势,在他炙热的注视下,殷宸觉得耳颊微微发热,她不自在的摸了摸头发,感受着他越来越肆意的眼神,突然不太服气。 我大凤凰,堂堂王者潜力股,怎么尽被他带着思路走。 而且这个男人坏得很,把行军打仗那一套都用在她身上,最喜欢得寸进尺,她要再这样下去,岂不是得被他吃干抹净。 她猛地抬起头,气势汹汹盯着他正要说话,突然顿住。 秦深眨了眨眼,慢慢把头挪过来,声音莫名低哑了一些:你想说什么,嗯?rdquo; 殷宸没有说话,而是突然推开车门,一步跳下去,定定顶着一个方向。 秦深怔住,意识到不对,把饭盒放到一边也跟上去:怎么了?rdquo; 他顺着她望去的方向,天幕渐渐暗下来,万里无云,没有任何异样。 殷宸抿紧唇,突然转身严肃对他说:有变异兽群正在往这边冲来,非常危险,我们得立刻离开!rdquo; 第96章 末世危情(七) 感受到了吗?rdquo; 规则对殷宸说:有一大群变异兽正在向你们这边袭来, 你得立刻召集车队离开。rdquo; 你说得倒容易。rdquo; 殷宸甚至踩着轮胎跳到旁边的汽车上,极目远眺,天际那端别说变异兽的影子,连丧尸的影子都看不着。 车队刚刚下车休整, 天也要黑了, 变异兽的影子都没出现,这种情况你让我怎么说服他们立刻拔营离开?这又不是秦深一个人的事, 他虽然是长官, 也要对整个车队负责的,几千个人,怎么能说走就走。rdquo; 规则摊了摊手:被怨声载道, 也总比都进了变异兽嘴里强吧,要是那样的话, 你们这几千个人估计也就你和秦深能活下来了。rdquo; 殷宸很发愁。 她扭过头, 秦深正站在越野车旁边, 微微仰着头看她, 目光深邃。 真的有变异兽群。rdquo;殷宸又重复了一遍, 语气有些急:我的异能很特殊, 对于变异生物的感知更敏锐, 你相信我, 我骗你又没有好处。rdquo; 秦深一时没有说话。 殷宸知道自己连个解释都没有, 可信度实在不高,但她能怎么办,难道给他看看她的火焰翅膀让他开开眼嘛。 她正琢磨着实在不行就先绑了秦深然后假传军令?这也不好, 秦深在车队威望很高,没有他亲自下令,大家不会听命的,这可真是日了狗了hellip; 殷宸正冥思苦想呢,秦深突然道:你认为变异兽群是从哪边来的?rdquo; 殷宸愣了一下,连忙指着一个方向:那边。rdquo; 秦深顺着望去,眯了眯眼:是澜城的方向。rdquo; 但是他们之前从澜城横穿而过,遭遇的变异兽却寥寥。 秦深沉吟了一会儿,指了指西方:按计划,我们将往那边撤离。rdquo; 随便往哪儿撤都行,殷宸正要点头,规则却大声道:不行,那边有东西,往那边走死得更惨。rdquo; 殷宸一惊:你逗我,还能有比三级变异兽群更凶残的玩意儿?rdquo; 剧情规定,不能告诉你更具体的,但是别往那边走。rdquo;规则果断道:往北走,从北边斜穿到基地,说不定能避开这个坎。rdquo; 殷宸没有抗拒。 现在每个位面的变化越来越复杂古怪,对于剧情的要求也大不相同,经验和套路根本没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相信规则,它已经在尽可能的为她找到每个世界最方便简单的通关路径。 西边不能去,往北走。rdquo; 殷宸认真对秦深说:西边也有危险,北边是最安全的。rdquo; 秦深定定盯着她。 天色将在两个小时内彻底黑下来,天黑之后变异生物会异常活跃,而北边不在我们的撤退计划之内,也就是说,那里的变异生物没有经过任何清理,我们对那里的情况也一无所知。rdquo; 秦深用很平静的语气徐徐道,顿了顿,问:你现在还是认为要向北边走吗?rdquo; -- 第261页 殷宸重重点头。 秦深没有回答,他慢慢移开眼,遥望着澜城的方向。 他双手插兜,挺拔的身形微微后倾,冷峻平静的侧脸,显出一种慵懒的沉凝。 风吹拂他宽大的风衣,衣角微微扬起,带着食物香味的热气袅袅传来过,伴随着隐隐的人声。 所有人都对危机一无所知。 无论是后路的,还是未知的前路。 殷宸紧张的看着他。 她其实不是很有信心,因为现在的决议,事关一个车队的存亡,显然与儿女情长无关,秦深也不会只因为喜欢她就都听她的。 作为一头凤凰,人类的死活与她并不那么相关,但是已经在车队待了这些日子、相处出一些感情,而这些人又是他的责任,那她当然想尽可能保车队平安离开。 就在殷宸等不及要说话的时候,秦深突然开口:殷小姐,我见到你的第一天就说过,我很尊重你,也很信任你。rdquo; 殷宸怔怔看着他,秦深转过头来,突然笑了一下,冲她张开手: 来吧,跳下来。rdquo;他说:我们该准备撤离了,殷指挥。rdquo; 殷宸抿着唇,直接从车上跳下来,秦深稳稳抱住她,手紧了紧,然后毫不犹豫冲着驻扎营地跑去: 集合!rdquo; 男人冰冷决断的声音打破了所有欢声笑语,伴随着几声尖利的枪响: 各队长立刻组织幸存者返回车队,抛弃一切不必要物品,八分钟后车队撤离。rdquo; 殷宸看着开始匆忙集合的幸存者们,抿了抿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rdquo; 苏凝跑进越野车里,用力关上门,抱着自己的枪一脸纳闷:天都要黑了,秦长官突然要求撤离,还是往北边开,这太冒险了。rdquo; 正嘀咕着,最后一批人已经登上大巴,车队立刻启程。 苏凝开车跟上,副驾驶的殷宸敲一敲玻璃:慢慢开,咱们留在车队后面殿后。rdquo; 苏凝啊rdquo;了一声,看了看格外沉默的殷宸,像是明白了什么,也不多说,点点头直接调转车头,开到车队后面。 没一会儿,又有十几辆载着异能者和军人的越野车开到后面,严阵以待的阵势,护持着前面无知无觉的大巴车群。 殷宸定定凝视着天边的方向。 车队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对于变异兽群来说,这还不够。 这么多人的车队,其中还包括大量异能者,再怎么精心掩饰,也终究会有痕迹暴露出来,而对于变异兽群来说,这是一顿不容错过的大餐。 果然,二十分钟以后,就在众人渐渐放松的时候,一道黑线自后路的尽头出现。 那黑线越来越宽,从先变成片,伴随着滚滚尘烟,大地都在隐隐震动。 所有人怔怔看着它们,好半响,苏凝喃喃着:这是hellip;变异兽潮?!rdquo; 还算不上兽潮,但也算一支中型变异兽群。rdquo; 殷宸的反应异常平静,她解开安全带,扶着椅背轻巧跨到后座,打开天窗,把上半身探了出去。 苏凝叫了她一声,殷宸冲她摇摇头:你需要做的不是战斗,而是全力为我开车。rdquo; 苏凝看了看她,郑重点头,把枪扔到旁边,双手扶紧方向盘,眼神坚毅。 是二级变异狼群。rdquo; 莫舒通过望远镜细细观察,声音沉重: 目测三十头及以上,全数为二级变异,周围还有大量异种一级变异兽群簇拥,总数量达到一百五十头以上,并且并不排除hellip;三级变异兽存在的可能。rdquo;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了。 同级的变异兽有强有弱,但是再弱小的变异兽也能一对一轻松干掉同级的绝大部分异能者,个中强者,也许十个同级异能者合作也抗衡不了。 人类的先天条件所限,哪怕进化之后也比变异兽和变异丧尸差了不少。 这样一支中型变异兽群,别说他们这一支车队,甚至可以直接沦陷一座千万人口级别的城市。 莫舒的话,顺着耳机完整传递到秦深耳中。 他看着前方渐渐暗沉的视野,破败的公路指示标偶尔反射出冷光。 莫舒,由你暂代指挥权,带领车队前进。rdquo;不待那边回话,他当机立断:掉头。rdquo; 是。rdquo; 开车的陈雄大声应道,毫不犹豫掉转车头。 车尾的炮火声已经开始,所有车窗都被摇下来,士兵们握着武器探出身来,倾泻的子弹组成火网一瞬间覆盖撕咬而来的变异兽,最前面一排的一级变异兽直接被火力掀翻,哀嚎着倒下,被后面的兽群践踏而过。 火箭一支支自火系异能者手中凝成,被风系异能者推着狠狠冲向兽群;水涡凭空出现,在兽群踏足时瞬间凝成冰霜;大地铺成锥刺,瞬息推出一堆堆小丘,兽群猛力冲撞而去,在哀嚎声中碎石四溅。 这是一支成熟的战斗车队,异能者甚至已经形成规模化的协作模式,这让形势渐渐往车队这边倾斜。 但是下一刻,兽群一阵骚动,前面的一级变异兽接连倒下,逐渐露出后面更庞大的兽影。 近三米高的庞大身影,一根根狼毫比钢针更锋利坚硬,一双双嗜血凶悍的眼睛在渐渐降临的夜色中宛若魔鬼的凶瞳。 -- 第262页 它们猛地发力,健壮的后腿一蹬,一头头竟然生生窜到半空中,狠狠扑到最后面的几辆装甲车上,然后大口撕咬而下。 几乎是瞬间,坚硬的钢铁发出支离破碎的扭曲声,车顶直接被咬碎,伴随着戛然而止的惨叫和撕裂声,是骤然爆开的血花。 众人死死咬住牙,无数弹药击打在巨狼身上,它却只不痛不痒的抖抖身体,抬起染红了的狼吻,贪婪的目光定格在另一车的异能者身上。 就像人类吸收丧尸和变异兽的晶核,对于变异兽而言,异能者的血肉也是难得的美味。 下一刻,巨狼再次腾空而起,眼看血盆大口就要咬住探身出来的异能者,一道锋利的火刃却直直洞穿它的脖颈,留下一个焦黑的空洞。 巨狼眼中的光彩渐渐黯淡,失去生命的狼尸骤然燃烧而起,宛若一个巨大的火球在车队后面燃烧,翻滚着撞击上另一头巨狼,在哀嚎声中重重跌落在地上,没了声息。 场面一时寂静。 殷宸撑着铁甲,从天窗跃出来,高高站在车顶。 劲风吹起她披散的长发,她翩跹的衣角迎风鼓动,一个巨大的火环出现在她身后,磅礴的威压犹如实质向四周扩散。 正在呲牙咧嘴欲要进攻的变异兽群都是一顿,一双双凶瞳惊骇定在她身上。 对于异能者而言,他们感受的是她作为三级火系异能者的强悍,但对于变异兽而言,它们敬畏的,却是属于王者的威压和血统。 它们面前的是一个人,但是它们嗅到的,分明是兽王强势又冷厉的气息。 殷宸冷冷盯着兽群,突然一挥手,兽群外围一圈的变异兽直接自燃,异常灼烫的温度让周围的变异兽慌忙避开,大量低等变异兽在她冰冷的注视下发出细微的呜咽,低垂着头颅和尾巴,步子渐渐慢了下来,与车队落后了一定距离。 车队散发着诱人的食物味道,但是显然这里已经是强者的猎物了。 弱肉强食的本能下,它们下意识退让。 狼群的速度也渐渐降低,但还是紧追着车队不放。 见状殷宸冷喝一声,无数道火刃刺过去:滚出来!rdquo; 狼群低低哀嚎几声,慢慢退散两侧,三道更庞大的身影终于浮现。 那也是三头巨狼,但不同的是,它们身上散发着三级强者的威压。 众人目光惊骇,旋即面如死灰。 三头!足足三头三级变异兽! 为首的狼王抬起头,凶悍的眼神隐有忌惮晦涩,冲着殷宸,低低嚎叫了几声。 众人听不懂它的意思,但是殷宸知道。 它不甘心就此退去。 殷宸面色冰冷,言简意赅、不容置疑:滚。rdquo; 狼王眼神闪烁。 巨大的欲望和野心甚至能压住臣服的本能。 它已经是三级高等的实力了,吃掉这支车队,它就能升到四级,甚至如果能吃掉这只幼年期的王者hellip; 没有生物可以抗拒进化的力量,尤其是在这个疯狂的时代。 黑暗已经降临。 狼群重新向它汇聚,另外两头三级巨狼缓缓呲牙,一双双猩红的眼睛,诡谲又贪婪。 殷宸的眼神冷下来。 她已经知道了它们的选择。 她很生气。 王者的威严不容挑衅。 如果说之前看在同族的份上,她只想让它们退去,那现在她必须要让它们付出血的代价。 下一瞬,所有人都看见一片漫天火光升起,无数火刃如倾盆大雨而下,所到之处更澎湃的烈焰升腾连成火海,瞬间就将整个狼群包围。 尖利的狼嚎震荡四方,就在火海夹裹着要将狼群烧成灰烬的时候,一团团扭曲的紫色雷光浮现在半空,划破烈焰的包围圈直直冲着殷宸而去。 秦深瞳孔一缩,下一刻四面车窗直接碎裂,一道磅礴的雷光刺到殷宸面前,瞬息铺展成电网,冲来的雷球狠狠撞击而上,闪电扭曲的光斑伴随着劈里啪啦的蹿电声,让人浑身发寒。 秦深厉喝一声:走!rdquo; 殷宸看了他一眼,昏暗的夜色下,他却清晰看见她眼底一线漠然冰冷的暗红,腥浓如血。 秦深怔住,下一瞬她已经转过头去,盯着狂奔袭来的狼群,勾了勾唇角。 巨大的火焰翅膀在她身后凝结,她脚尖一点,振翅而起,瞬息跨越百米,迎上一头三级巨狼的血口。 虚幻的火翅一根根羽毛眨眼间凝为锋利的兵刃,她轻描淡写的一个扭身,避开那尖锐的爪牙,柔软的腰身舞蹈般旋转,宽大的衣袂翩跹,火翅温柔的包裹住巨狼,然后慢条斯理的,把它切割成无数碎块。 漫天血雨倾洒,像一支华丽又优雅的舞蹈,她魔魅的身影已经冲向另一头巨狼,所过之处,狼群如被火星点燃的草原,远远望去,只能看见扩散开来的火光。 秦深顿在原地,所有人也都顿在原地。 没有什么能描绘出他们此时的震撼。 陈雄呆呆看着这一幕,艰难的吞了吞唾沫:老大hellip;殷小姐hellip;不止三级吧hellip;rdquo; 幽紫的雷光一道道冲去,被火翅轻描淡写的挡住、挥开,那翅膀如臂挥使,能柔软如链、也能坚硬如刀,只能看见扑闪的火光,每一下,都会有一头巨狼哀嚎着倒下,庞大的尸骨很快就化为焦炭。 -- 第263页 这明明是二级的雷系变异狼群啊,以狡诈、团结、凶悍和强攻击性著称,再加上那三头三级狼王,可以说是他们末世以来遇见过的最强大的对手,没有之一。 但是在这个年轻女人面前,就那么轻易的哀嚎、倒下、死去。 她该有多强大?! 她怎么能有这么强大! 秦深直勾勾盯着狼群的方向,没有回答,只突然冷喝一声:所有人,立刻协助攻击。rdquo; 这一声总算惊醒了众人的神志,大家重新拿起武器,合作着发挥异能优势攻击那些受伤的巨狼。 秦深则大步向前,直接冲进狼群中,雷光闪烁在他周围形成屏障。 在他前面,殷宸碾碎了另一头三级变异狼的尸体,正一步步向狼王走去。 她的步伐轻缓,狼王却一步步后退,伏低身体,发出惊恐又威胁的嚎叫。 它恐惧了,它后悔了,它想要撤离。 但是被激怒的王者不会给它这个机会的。 秦深突然快走几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灼烫的火焰瞬间舐上他的手掌,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上一下,只定定看着她:够了。rdquo; 殷宸顿住,慢慢转过头来。 她白皙绝美的脸上,不知何时印出鲜红繁复的花纹,顺着眼角拉长成妖异的弧线,那双从来清亮柔美的眸子猩红如血,闪烁着隐约兽性的光泽。 秦深心里一沉,握着她的手臂更用力。 你做的很好了,接下来可以交给我。rdquo;他直视着她略微恍惚陌生的眼神,放缓了语气,轻柔的像诱哄: 你累了,回去休息吧,我会处理好的。rdquo; 殷宸看了他半响,终于慢吞吞的,眨了下眼睛。 猩红自她眼角慢慢退却,清明理智的光亮渐渐闪烁,她歪了歪头,却软软说:要杀掉它哦,所有的都要死哦。rdquo; 好。rdquo;秦深慢慢揽过她纤细的肩膀,让她靠进自己怀里,用最轻柔缓慢的动作给予她安全感,安抚她一点点平静下来。 殷宸就像是一头被安抚的小兽一样,乖乖倚在他心口,巨大的火翅渐渐虚幻,化为火焰钻入她身体,漫天火光逐渐黯淡。 秦深扶着她的手臂,感受到她滚烫的体温渐渐恢复,终于微微松一口气。 第97章 末世危情(八) 女孩儿乖巧的窝在他心口,柔软的长发划过他脖颈, 细微的痒。 他揽着她细瘦的肩膀, 宽阔的胸膛像是把她整个人都揽在自己的羽翼下,力道强势而毋庸置疑, 这让她看起来更加柔弱而惹人爱怜。 所以让人更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如此纤弱的少女, 能展开那一双恢弘的火翼, 轻描淡写屠杀了大半个变异狼群, 转瞬间就斩杀了两头三级巨狼。 这简直超出了人类的想象, 就像这小小的身体里压缩着一只变异巨兽的可怕力量。 秦深抿了抿唇, 揽着她的手臂要转过身,殷宸却不动弹。 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狼王, 狼王在这种瘆人的注视下无法抑制的后退,粗壮的大尾巴下压, 恐惧的呲牙,不安地左右徘徊。 于是秦深也看向它,四目相对,狼王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它毫不犹豫地转身狂奔,甚至连还幸存的狼群都顾及不得, 求生的本能之下, 它的速度很快, 转瞬之间几乎蹿出了他们的视野。 秦深没有犹豫,他抬起手,掌心紫色的漩涡压缩成团, 他鹰一样的眸子直直盯着狼王逃跑的方向,模拟着它的路径,某一时刻突然手心一推,雷电漩涡如箭冲刺而出,隔着千米直直洞穿狼王坚硬的头骨,伴随着喷溅的鲜血脑浆,狼王庞大的尸身凭借惯性又往前了几百米,然后轰然倒下,溅起沉沉的尘埃。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周围狼群的哀嚎声都一瞬静止,全场一片死寂。 秦深慢慢放下手,手心一点紫光闪烁,又归于平静。 殷宸扭过头来,眨了眨眼睛,手指勾过来,握着他的手翻来覆去摆弄,甚至用拇指肚压了压他的掌心,像是无比好奇他怎么能一瞬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 秦深低下头,看着她还微微泛红的眼睛,眼角艳丽血红的花纹还没完全隐去,衬在白皙细嫩的脸颊上格外醒目。 他抬起另一只手,按在她脸上擦了擦,力道有一点粗粝,让她不大舒服,于是她不满的拍开他的手,瞪着眼睛看他。 秦深投降般的举了举手,像是安抚炸毛的小兽一样摸一摸她头发,殷宸才渐渐又乖下来。 这样不行。 她已经够受瞩目的了,这个时候她最好不再显示出任何异常和危险性,她现在需要的是低调,和休息。 秦深在她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在殷宸愣神的时候,他蹲下一把把她打横抱起。 骤然被抱起来,突来的悬空感让殷宸慌了一下,下意识抓住他的衣领,呆呆地看着他。 秦深空不出手来,就用下巴压了压她的脸。 他下巴上已经长出浅浅的胡茬,扎得她痒痒的,她像孩子一样轻轻哼哼两声,不高兴的把脸颊埋在他胸前的布料里,一只手还勾着他的脖子。 秦深转过身,经过惊呆的众人时,所有人只能看见他面无表情的脸以及她怀里被包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长长黑发的少女,柔软又美丽。 -- 第264页 秦深路过苏寻时顿住,往后示意了一下:把战场打扫干净,立刻跟上车队。rdquo; 苏寻立正大声道:是!rdquo; 秦深点点头,绕过他们径自走向前面停着的指挥车,后面的异能者们对视一眼,不敢耽搁,纷纷从车上跳下来收拾残局。 秦深抱着殷宸坐到后座上,把车门关上,把血腥味和喧闹声都隔绝在门外。 殷宸软软窝在他怀里,秦深把旁边叠着的毛毯拿过来包住她,又把自己的水壶拿来,拧开盖子喂到她嘴边。 殷宸乖巧的抿了几口,秦深用指肚抹干她唇角的水渍,眼神沉静又温柔。 驾驶座的陈雄通过后视镜偷偷摸摸往后看,看着自家凶残铁血的老大跟哄孩子一样哄着人家小姑娘,只觉得一阵恶寒。 秦深懒得搭理陈雄挤眉弄眼的调侃,又开了一个水果罐头挖了一勺喂她,小姑娘闻了闻,张嘴咬住沾着甜水的黄桃肉,吃得腮帮子鼓鼓的,秦深又喂了她几口,等她扭开头不吃了也不强求,拧上盖子扔到一边。 殷宸手臂勾着他的脖子,手指挠着他的短发玩了一会儿,又去捏他的耳朵,秦深避了避,她却不依不饶,小脸蹭着他的脸哼哼唧唧,像被抢走了毛线球的猫儿,又凶又软的撒娇。 秦深无奈,捧着她的脸一下一下抚她鬓角,力道不轻不重,按揉着穴位,是一种技巧性的舒缓按摩,按得她舒服得眯起眼睛,终于放过他的头发,小脸还软软蹭了蹭他的手心。 秦深失笑,理了理她额角散乱的碎发,然后把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颈窝压了压,一手环着她的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低沉柔和:好了,睡一会儿。rdquo; 殷宸整个人都被埋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他偶尔低头用脸颊碰一碰她的头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廓,他搂着她的力道,带着男人对情人的、独特的强势和温柔,那种被悉心宠爱和呵护的滋味,几乎让人目眩神迷。 她一直晕乎乎的脑子很轻易就接受了他的一切,乖乖窝在他怀里,耷拉着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秦深感受着她的呼吸一点点安稳下来,抚着她后背的力道慢慢放轻,抱着她往后靠了靠,调整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陈雄这时才小声说:老大,殷小姐怎么样?rdquo; 没事,只是力量短时间爆发太厉害了,对神志有些影响。rdquo;秦深也放轻了声音:她的力量很强大,但是不会控制。rdquo; 陈雄深以为然。 其实绝大部分异能者都有这个毛病,他们在变异之前都是普通人,上班上学的,突然掌握了这种特殊的力量,或是兴奋或是惶恐或是狂妄,相比于训练有素的军方异能者,虽然拥有力量,但是对力量的发挥运用却天差地别。 普通的一级异能者甚至是二级异能者,因为本身的异能不够强,还会下意识省着用异能,还会尽力思考怎么调整战术使自己的异能发挥更大的威力hellip;但是殷宸、或者说凤凰不是。 变异王者潜能,她一经变异就是三级的强者,是注定伫立在这个世界顶尖的强者。 这两个月以来,她战无不胜,抬一抬手指就能让她的敌人化为灰烬,王者的傲慢,让她根本懒得多想怎么控制自己的力量 mdash;mdash;毕竟她只需要挥一挥翅膀,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那怎么办?rdquo;陈雄看了看那娇小的小姑娘,想到刚才那一双庞大威严的火焰羽翼,不禁一个哆嗦:殷小姐hellip;能听劝吗?rdquo; 这样的强者,大多高傲桀骜,这位殷小姐平时脾气不错,但看刚才她屠杀变异狼群的劲头,实在让人不能不心里打鼓。 秦深一时没有说话,他低下头,看着她睡得甜美的小脸,软软的脸颊随着呼吸起伏,小嘴轻轻撅着,那种天然的娇憨和依赖,让他的心柔软得不成样子。 他爱怜得摸一摸她的头发,像是爱不够一样,又轻轻亲了亲她的发旋。 会的。rdquo;他轻柔说:我会说服她的,我会让她变成更好的。rdquo; 陈雄看着他的神态,欲言又止,最后叹一口气。 这位殷小姐神秘古怪,性情也捉摸不透,某种程度上说,意味着极大的危险。 尤其是今晚这一遭,根本隐瞒不住,等传到了基地里、甚至传到更大的范围,对于这样一位强者,猜疑、试探甚至是利用会接踵而来、避无可避。 秦深本身已经是处于风口浪尖了,再和殷小姐在一起hellip;比起桀骜而不受控的新异能强者,作为军方体系中的秦深,会承受更多的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源源不断的麻烦。 但是秦深平静的表情已经让陈雄知道,他对此毫不在意。 于是陈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男人的,总不能连自己心爱的姑娘都保护不了。 秦深给殷宸掖了掖毯子,虽然作为火系异能者的她身上已经暖和的像一个小火炉,他还是总觉得她需要更多的呵护和关爱。 开车吧。rdquo; 等一切做好之后,他抱着她,冷静道:连夜赶路,从前面的省道穿插回原来的路线,尽快赶快基地,我来护航。rdquo; 是。rdquo; 变异狼群被彻底灭杀,异能者和军队收集好晶核和变异狼的骨骼皮毛,然后立刻登上汽车,紧追着前方的车队而去。 -- 第265页 一地血肉狼藉,很快就吸引来大量的丧尸和变异兽,它们争抢着贪婪的啃噬着尸骨,感受着力量在体内一步步进化着基因。 风卷集着血腥味渐渐飘散,飘到百里、千里之外,飘过沦陷的城市、飘过荒芜的乡野。 幽邃的黑暗深处,一双巨大的、猩红的眼睛,悄然睁开。 hellip;hellip; 她失控了。 殷宸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 这已经是第三天的黄昏了,经过三天的奔袭,车队已经彻底离开澜城境内,向北由省道穿插往基地奔去。 三天以来,车队夜以继日前行,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直到抵达这个加油站据点,前面的路线才又回归计划,基本脱离了危险,秦深才下令车队休息一夜,顺便补充燃油,好保证之后的行路进程。 殷宸正坐在加油站旁边的小高地上,她坐在软软的草坪上,怔怔看着落日的余晖,心里一片苍茫。 我为什么总是这么倒霉。rdquo; 她都快要哭了:杀红了眼是什么鬼设定,我堂堂大凤凰还会因为爆发力太强而影响神志,这特么根本和说好的大杀四方不一样。rdquo; 规则望天: 那也没法子,天下哪里有两全其美的事儿,按设定变异兽至少得六级以上才能化形,你一个三级就化形的,要不是林乐凯他妈孤注一掷在你身上砸下试验药剂,使你二次变异,你现在还是只鸟呢,我看你怎么当一只鸟去和你男朋友谈恋爱。rdquo; 呜呜呜。rdquo;殷宸双手捂脸,眼睛却亮晶晶的,畅想着: 我好想直接满级出场啊,到时候我就建立一个变异兽大帝国,自己做女王,把秦深抢过来给我当男宠,要他为全人类献身,被我酱酱酿酿hellip;rdquo; 规则:hellip;白天真好,还能做梦,你怎么不上天啊,天上应有尽有。rdquo; 阿宸。rdquo; 低沉含笑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殷宸身形一僵,迅速揉一揉脸,把激动鲜活的表情都揉下去,换上一副冷漠寡淡的神色。 对此,规则表示真诚赞叹:你可真是个大机灵鬼。rdquo; 殷宸只装听不见。 她双手插兜,迎着夕阳的余晖而立,背影纤细挺拔,看着莫名的疏离霸气。 直到一只手慢慢压在她肩膀,嗓音低柔:怎么不去吃饭?rdquo; 殷宸侧过脸,男人已经站在她旁边,手还环着她的肩膀,像是把她整个人都拢在怀里。 殷宸不自在的动了动,摇摇头:我不饿。rdquo; 秦深只是温和的看着她,像是包容一个闹变扭的小姑娘。 自从她那天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亲昵窝在他怀里,还回忆起自己干的事儿,就一直不大自在,一再避开他。 秦深何其老辣,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这几天还顺着她,但是已经三天了,就算是不自在,也该调整过来了。 他现在主动追着她过来,就是不动声色的告诉她,他不准她再回避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殷宸更觉得异样。 她看着他,忍不住问: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rdquo; 秦深挑了挑眉。 关于我的实力,我的异常hellip;rdquo;她抿了抿唇,神色矜傲又冷漠:也许你该问问我,你那么谨慎,就不怕我对车队产生威胁吗?rdquo; 秦深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唇角一直挂着莫名的笑意。 殷宸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恼怒道:你看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rdquo; 为什么要抗拒我呢?rdquo; 他静静凝视着她:为什么要在潜意识里,把我放在你的对立面呢?rdquo; 殷宸愣住。 秦深摊开手,掌心是一把淡紫色的晶核,像华贵的紫宝石或者水晶。 这是你的战利品。rdquo;他说 殷宸只看了一眼,就侧开脸,冷淡道:雷系晶核我也吸收不了,我之前说了会还给你,它们是你的了。rdquo; 秦深笑了一下,很顺从的把它们收起来:谢谢,是你救了车队,这些晶核也是我需要的。rdquo; 殷宸哼了一声,斜眼看他:你就会说这些好听的话,即使没有我,狼群也不是你的对手。rdquo; 她还隐约记得他击杀狼王的那一幕,一头三级高等的狼王,即使在她手上已经耗费了大部分力量,他那一击必杀的轻易,也把他强大的实力隐隐显出冰山一角。 秦深又笑起来。 你就不好奇吗,雷电系的变异生物那么稀少,我平日连吸收的晶核没有,又怎么能在两个月里拥有这样的实力。rdquo; 殷宸被他的话吸引了兴趣。 她扭过头来看他,犹豫了一下,主动问:那你是怎么做到的?rdquo; 秦深眯了眯眼睛。 我觉醒的那一天,正在南非执行特种任务。rdquo;他说:我因为变异而陷入昏迷,本能之下,掠夺了南非一整座城市的电力,从而成功觉醒雷系异能,并在五天之后苏醒成为三级异能者。rdquo; 殷宸一呆。 一整座城市hellip; 我说这个,只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成为强者的机遇和路径并不相同,也许大部分人类的本能会让他们选择猜疑、远离、恐惧或者意图毁灭,但是我不会。rdquo; -- 第266页 他深深看着她:殷宸,我会保护你,竭尽我所能、倾尽我所有,你可以信任我,而我也相信,我有做到这一切的资格。rdquo; 所以,别抗拒我,好吗?rdquo; 第98章 末世危情(九) 乌云遮住天幕, 遮挡住月辉, 荒芜的草色一片暗沉。 两具血肉模糊的变异犬尸体倒在草坪中央, 它们的头颅炸碎, 晶核被取出,但是散发出的满含异能鲜味的血肉和浓郁的血腥味,已经足够吸引猎食者们的注意。 草丛猛地摇曳, 一头头变异牛狂奔而来,这些末世前温驯食草、被人类视为食物的动物,在末世后也变成了长着獠牙, 双眼猩红的嗜血的怪物。 它们围拢在变异犬尸体周围,低下头大口撕咬着它的血肉,后来者贪婪的望着被隔绝在中间的猎物,时不时彼此撞击撕咬, 来争取自己先吃一口肉的权利。 沉浸在食欲中的它们没有注意到, 不远处的小丘上,两双冷眼旁观的眼睛。 嘭。rdquo; 随着一声轻响, 黑夜中, 一点流光忽地划过半空, 直直地洞穿一头外围变异牛的头颅。 四溅的鲜血中, 烈焰突然自它的头骨之中燃烧, 迅速蔓延至它整个庞大的身体, 变异牛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已经轰然倒塌,迅速化为焦炭。 变异牛群骤然受惊, 慌乱的左右冲撞,像是想逃跑,但是又舍不得地上鲜美的食物,在变异犬尸体边徘徊不定。 好一会儿见没了动静,才渐渐安静下来,重新聚拢在变异犬周围,只是时不时警惕地往四周望。 秦深摘下夜视仪,抬手压了压旁边的枪管,殷宸从瞄准镜后面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疑问地看着他。 秦深探头过去,凑在她耳边,颇有些无奈,轻声道:不用把尸体烧焦,只需要用异能包裹住子弹,洞穿头颅就够了。rdquo; 殷宸觉得不行:那万一碰上生命力强的,子弹卡在头骨里还活着呢,只有用火烧一烧才死得彻底。rdquo; 秦深失笑,又说:那你就至多再烧完头骨,把那烧完整具兽尸的异能省下来,你可以再多击杀三头变异兽。rdquo; 殷宸哼哼唧唧。 她已经够节约的了,要知道她之前可是直接把变异兽和丧尸都烧成灰烬的。 秦深看着她傲娇的小表情,莞尔不已,又挪过来一些,哄孩子一样,在她耳边轻柔夸赞:我们阿宸真棒,这么快就学会了。rdquo; 他故意挨得很近,说话时温热的气流都拂在她耳颊,烧得她那半张脸的热度都升起来了。 狙击枪架在地上,为了怕变异兽察觉异常跑掉,两个人也趴在草丛上隐蔽,此时他挨得这么近,殷宸浑身都不自在,一只手推了推他的手臂,他倒没说话,却是伸手过来直接握住她的手。 殷宸小心肝一颤。 你你mdash;mdash;rdquo; 嘘。rdquo; 他轻轻一声,宽厚的掌心慢条斯理包裹着她的小手摩挲,声音却轻缓正经:别吓跑它们,能吸引来这些变异兽可不容易。rdquo; 殷宸咬住唇,试着往外扯手,却被他温柔的握紧,他还状似多严肃的安抚着:好了,再试一次,试试一只手的,反正枪也是架在那里不用你扶。rdquo; 殷宸被他气得肝疼。 她瞪了他好一会儿,他自岿然不动,明明是那么冷峻沉稳的容貌,勾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却凭生出一股子风流邪气。 最后殷宸没法子了,只能把那只手甩给他,自己俯下头,看着瞄准镜将枪口对准变异牛群,寻找着目标。 屏住呼吸,放缓心跳。rdquo; 秦深慢慢翻身过来,握住她另一只扣住扳机的手,脑袋微微压低,沉稳的呼吸拂在她脸侧,他温烫的体温隔着布料传递而来,她几乎能听见他一下又一下沉静轻缓的心跳。 她舐了舐略微干涩的唇瓣,呼吸中尽是他身上糅杂着硝烟味、和某种青草般清爽味道的气息,她下意识压抑住变率的呼吸,直勾勾盯着瞄准镜。 突然,他压着她的指腹一用力,伴随一声轻响,火焰异能顺着木制的手柄攀延而上,被包裹在火焰中的子弹飞射而出,不远处变异牛群里又是一头变异牛倒地,这次是只有头颅被燃烧。 很好。rdquo; 秦深低头问她:明白点了吗?rdquo; 殷宸胡乱点头。 明白,明白大发了。 秦深低低一笑,松开她的手,她心里微微失落,但也松了口气。 妈耶,赶快走吧,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干出禽兽不如的事儿了。 但就在这时候,温热的手背却抚过她脸颊,她愕然抬头,正看进一双深邃幽沉的眸子。 殷宸一时呼吸都滞住。 带着薄茧的指肚抚过她脸颊,抚过她鬓角,慢慢下滑抚在她唇角,轻轻压了压。 温柔又轻佻。 殷宸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扭过头强行避开他的注视,盯着慌乱逃窜的变异牛群,轻咳了两声,为了掩饰不知名的情绪而故意扬起声音: 我觉得我学枪没用,子弹的力量打不破三级异兽和丧尸的皮毛,还得换子弹,太麻烦了。rdquo; 秦深顿了一下才开口,语气平静,只是嗓音抑制不住的低哑了些许: 学枪只是锻炼你的准头,只有把攻击打进丧尸头颅的神经中枢才能一击毙命,子弹发射的推力也能减少异能的消耗,等你练习多了,有了经验,只凭异能也能造成同样的杀伤力。rdquo; -- 第267页 殷宸咬了咬唇角,哼哼两声,也没反驳。 她知道这些经验指不定都是军方的机密,别人想练都不知道从何处练起,秦深好心教她,大晚上的浪费睡觉时间带她狩猎练习,这些天也的确很有成效,她也不好意思再胡说八道说没用。 然后两人就安静下来。 殷宸一时想不出什么话题来打破死寂,秦深也不说话,只定定注视着她,那专注的眼神看得她头皮发麻。 她只能低下头状似专心的摆弄着枪支,只盼着秦深赶快说点啥让她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 但是秦深就像是感受不到一样,不紧不慢在她旁边重新躺下来,一手枕在脑后,屈起长腿仰望着漆黑的天幕。 殷宸悄悄侧眼看他。 她自以为动作很轻,但是看在王牌特种队长眼里,却是不能更明显了。 他没说什么,却拍了拍身边的空地:来,躺一会儿,咱们聊聊天。rdquo; 殷宸心想你个磨人的小妖精,花招可真是一套又一套,但面上还是端着凤凰女王该有的高冷,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平躺在他旁边,拘谨的把手放在腹前,还下意识抱着枪。 秦深失笑:你抱它做什么。rdquo; 殷宸憋了一下,却抱得更紧,嘴硬:暖和。rdquo; 秦深又是一阵笑。 他慢慢握住她的手,无视她紧张的绷紧,却侧过身来,定定盯着她,一双锋利的眸子笑意温柔又戏谑,慢条斯理:我更暖和。rdquo; 呸! 殷宸头皮一麻,恨不得扑过去缝住他那张嘴,一天天的瞎撩,让她能看不能吃,憋得要死还没人能说。 她平躺朝天,面无表情,只装没听见。 但是秦深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 殷小姐啊。rdquo;他幽幽叹一口气: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咱们都这样了,所有人也都知道我喜欢你了,你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吧,总不能用过就丢吧。rdquo; 殷宸整张脸瞬间涨红。 你胡说八道!rdquo;她又气又恼:用什么,什么用不用的,我根本没有,你别瞎说!rdquo; 秦深一脸无辜,晃了晃她的手: 我唯一握过的女孩子的手就是殷小姐的手,唯一抱过的女孩子也是殷小姐,现在整个车队都知道咱们关系不同,你现在不要我了,我找谁说理去。rdquo; 去你个凑不要脸的! 顶着那么一张成熟冷峻的脸,在这儿给她装委屈装被始乱终弃,他这么会扯以前怕是做间谍出身的吧! 殷宸气得要死,直接坐起来抱着枪就要走,手臂却突然一紧,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强拉着她直接倒进男人的怀里。 她生气的用力捶他,他只是笑,忽地捧住她的脸,用力吻上她唇瓣。 殷宸猝不及防,呆呆的瞪着眼睛看他。 她试着推了推他,但是他的回应温柔却异常坚定,殷宸被生生亲得没了脾气,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他都这么费劲儿了,她干脆就从了吧。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认真的吻,绵长又温柔,好半响,等殷宸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来气儿的时候,秦深才放开她,用额头抵着她的。 末世的命太轻贱了,我等不及,也不想等了,我想珍惜我们的每一天。。rdquo;他轻轻道:等回了基地,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rdquo; 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那么认真地看着她,在这样冰冷暗沉地夜色里,温柔的爱意几乎流淌出来。 殷宸根本无法拒绝。 她慢慢把头埋在他心口,枕着他胸口略微加快的起伏,半响,轻轻嗯了一声。 秦深弯起唇角,揽着她腰的手臂紧了紧,仰望着黑暗的星空,却觉得自己已经怀抱了整个世界。 hellip;hellip; 车队驻扎地大多已经熄了火,只有外围的一间平房还亮着隐约的光。 秦深推门而入,把枪放在一边。 正拿着一叠报告单忙得飞起的莫舒看了一眼,默默抬了抬眼镜,意味深长:老大回来了~rdquo; 旁边抱着枪擦油的小瓜探头出来,笑嘻嘻:老大,今天进展怎么样啊?殷姐还满意嘛?rdquo; 一个个夜猫子纷纷爬起来,齐齐嬉笑起哄:那肯定的,我们老大亲自出马指导,那可不马到功成。rdquo; 秦深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斜他们一眼:都不困是吧,睡不着就出去跑圈,跑困了再回来。rdquo; 小瓜撇嘴:老大真小气,说都不让说,我们这不是关心老大,还等着为老大出谋划策呢。rdquo; 秦深呵rdquo;了一声,懒得搭理他们,只走到莫舒旁边:今晚上又招来一群变异牛群,二级数量也不在少数,这些天遇见的变异兽数量超出常态。rdquo; 变异兽实力强悍,但是相应的变异难度也大,所以数量远远少于丧尸和人类异能者,但是他们这一路走来,丧尸没见到多少,变异兽却是见了不少。 闻言,莫舒脸色微沉。 秦深又问:二队有消息了吗?rdquo; 莫舒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忧虑。 这种情况,要么是二队所处的位置磁场有异常,要么就是二队的通讯仪都被毁了。 但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二队陷入大麻烦,甚至如果是第二种情况,二队遭遇了突袭,全军覆没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 第268页 秦深沉默半响:先把车队送回基地,如果那时二队还没返程,我就亲自去看看。rdquo; 莫舒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这是您让我准备的殷小姐的资料。rdquo;莫舒拿出一个光板,黯淡的屏幕上女人照片的笑容如花,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包含着她自小到大所有的经历,看上去毫无异样。 我调了一张空身份信息填的,已经找机会输入了中央信息库,无论谁查都查不出任何异样。rdquo; 秦深拿过来细细翻看,点点头又递还给他:好,多谢。rdquo; 莫舒拿着平板,看着脸色平静的男人,叹了口气。 老大,这不是谢不谢的问题,伪造一个身份信息对我来说不难,但是为难的是,这么一个查不出任何信息的女人是怎么凭空出现的。rdquo; 莫舒沉声道: 老大,当年您带我们的时候,还是您亲口告诉我们,干我们这一行的,好奇心越多,死得越快。 这些年我们都做到了,反倒是现在,明知道前面是危险的大坑,您还要往里跳,您这样,让我们心里怎么好受。rdquo; 莫舒向来是队里的军师,深思多谋,比起其他队友的乐见其成,他非常忌惮那位神秘危险的殷小姐,实在不想让自家队长和她扯上关系。 末世求生已经够危险了,秦深又是处在漩涡中央,何必再给自己平添麻烦。 秦深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莫舒,我都明白。rdquo; 他拍了拍莫舒的肩膀,却是无比坦荡自然: 我这辈子,大概所有的热血都泼给她了,想跑也跑不了了,牡丹花下死,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认了。rdquo; 莫舒还能说什么,他沉默很久,只能无奈摇头。 您都这样说了。rdquo;他顿了顿,耸耸肩:那我们也只能认了这个嫂子了。rdquo; 秦深眉眼尽是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rdquo; hellip;hellip; 军备仓库建立在一座小镇边缘,这也是车队最后一站据点。 一大早上车队就抵达目的地,军队和异能者先行清理周围,幸存者们则进入仓库开始搬运物资。 足足五层的大仓库,满满堆积的都是各种生活物资,以压缩饼干、巧克力、罐头这种便携式充饥食物为主,地下还封藏着大量武器弹药,搬回去能维持基地至少两个月的正常运转。 车队热火朝天的搬运,看见这么多物资,每个人脸上都抑制不住的笑容。 殷宸懒洋洋坐在越野车顶,百无聊赖的环视周围,隐约瞧见对面山顶一角尖尖的白色建筑。 那建筑建得很是巧妙,利用地形隐蔽,又被层层树林遮挡,也就是她的眼神儿好,普通人就是用望远镜看也找不出来。 这个你用着。rdquo; 她正琢磨着,秦深的声音响起来,她一低头,他正站在车旁,把一把枪递过来:这把更适合练手,硬度也高,不容易被你给烧了。rdquo; 殷宸从中听出戏谑的意味,撇撇嘴,把枪接过来颠了颠,又指着山腰的建筑:那是什么?rdquo; 秦深往那边看了看,挑了挑眉:没什么。rdquo; 殷宸眯起眼睛,凶凶看着他:又不是什么机密,你知道还不告诉我!rdquo; 秦深靠着车门,双手环胸,却低低一笑: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rdquo; 第99章 末世危情(十) 你亲我一下。rdquo; 男人双手环胸, 姿态懒散, 慢悠悠说:我就什么都告诉你。rdquo; 殷宸咬着牙瞪他。 秦深不动声色,还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迈步就要走:既然你没兴趣, 那就算了hellip;rdquo; 等一下。rdquo; 秦深勾着唇角,不急不缓又走回来 殷宸忍气吞声, 弯下腰飞速在他脸上波儿了一下:这样行了吧?rdquo; 秦深摸了摸脸颊,啧rdquo;了一声, 冲她勾勾手指。 殷宸警惕盯着他。 这是不外传的机密。rdquo;秦深一脸无辜:你过来,我小声告诉你。rdquo; 殷宸犹豫了一下, 慢吞吞弯腰过来:你不许搞小动作mdash;mdash;rdquo; 她话音未落,男人已经压着她的后脑, 用力咬住她的唇, 眉眼弯弯眼中满是笑意。 殷宸简直悲愤。 她就是不长记性,这几天已经不知道被占了多少便宜了! 这是一个末世前的实验室。rdquo; 周围人来人往, 秦深只能浅尝辄止, 捧着她的脸,轻声说: 是研究基因与生命工程相关的,只是一直没出什么成果, 实验室首席研究员也意外丧生,项目无法继续, 末世爆发后就荒废掉了。rdquo; 殷宸看了看那个隐蔽在山腰丛林中的白色小楼,突然浑身一震。 他把实验室建在一座小镇边缘,那里风景很好、民风朴实, 他总说,什么时候要带我和乐乐一起去,去休假,去野炊、去钓鱼,去见证他的成果。rdquo; 他特别兴奋地告诉我,周围重新修了路,建了一座大型军需储备库,他需要的资源可以很方便运进来,实验进展很好,已经进入实体试验阶段了hellip;rdquo; -- 第269页 美丽的女人一身白大褂,蹲坐在温室里,温柔的抚摸着火红鸟儿柔软的羽翼,眼神却满是怀念和哀戚。 她突然捂脸,止不住的抽噎 阿宸,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他变了,他疯狂残狞到让我都不认识了。 他怎么能制造出那种试剂,他怎么能妄想成为创世主,他会毁了全世界hellip;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坐视不理,我得阻止他。rdquo; 遥远的记忆被唤醒,殷宸脸色苍白,她问秦深,声音干涩:那个首席研究员,叫什么?rdquo; 你应该不认识,他在圈外没什么名气rdquo; 秦深随口道:他叫林闻,前帝都大学生命基因工程教授。rdquo; 殷宸瞳孔一缩。 这是他的实验室,他研究的是基因工程,你们想没想过,末世之后,也许里面会有你们需要的东西。rdquo;殷宸尽力保持着声调的平稳: 你们有细心筛查过吗?说不定会有一些危险的东西该处理掉。rdquo; 秦深笑了笑,爱昵的摸摸她的头: 你说得当然有人想到,末世第一时间就有人来清理过实验室了,听说里面的确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过大多没扛过变异就死了,剩下的一些也早被分批清理掉,相关仪器也早就被运走,里面不过是一座空楼。rdquo; 殷宸咬着唇:没发现什么厉害角色?说不定逃跑了呢。rdquo; 真的没发现,当时周围也搜过了。rdquo;秦深抵了抵她额头,柔声安慰着: 别担心,实验室可没有电影里拍得那么玄乎,事实上末世以来人类发现的强大生物,基本都是强悍物种直接变异而来,实验室产生的产物,大多都有严重的基因缺陷,是末世变异中死得最早的那一批。rdquo; 殷宸无奈。 秦深把她当影视剧看多了、杞人忧天的天真少女了,但天可怜见的,她是太知道林闻制造出了多么可怕的东西mdash;mdash;她就是这样诞生的。 殷宸没法和秦深解释,只能推推他:你快去带人收拾,运完物资就走,我总觉得这里不安心。rdquo; 秦深失笑:真的不用怕mdash;mdash;rdquo; 轰mdash;mdash;rdquo; 殷宸突然站起来,遥望着西边他们来时的方向。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天色晴朗,阳光明媚。 所以,天际尽头那一道渐渐放大的黑影,就显得更加清晰突兀。 殷宸直勾勾盯着那个黑影,骤然大吼:撤退!所有人立刻上车撤退!rdquo; 开心搬着物资的众人都愣住,怔怔仰头看她,看见她锋利冰冷的眼神,面面相觑。 秦深皱了皱眉,站直身体:有问题?rdquo; 殷宸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着他,眼神复杂。 作为一个幼生期异兽王者,因为一些人类与强大的同族生死相搏,无疑是可笑的。 但是如果是为了他,她愿意。 她会保护他,哪怕与同族相争,哪怕会暴露身份,哪怕是要付出血的代价。 有一头大型变异兽来袭,我会挡住它。rdquo;殷宸深吸一口气:你带着车队赶快走,等你们撤出安全距离,我会去追你们。rdquo; 秦深瞳孔一缩:阿宸!rdquo; 殷宸没有说话,她已经踩着屋檐的顶部腾身一跃,异能化为磅礴的火翼,她展翅而起,身形化为流光,直直迎着来者而去。 秦深下意识迈步要追,莫舒却大声报告道:老大,热成像显示有大批低级变异兽往我们这边汇聚。rdquo; 秦深生生顿在原地,几息之后转身大吼:都上车!立刻撤退!rdquo; 嘈杂慌乱的声响尽数被抛之脑后,殷宸迎着劲风翻过小丘,站在高高的山顶看着那位不速之客。 天际的黑影越来越大,明媚灿烂的阳光被它庞大的身形遮住,每一片羽毛都如金色刀片一样锋利坚硬,它每一次扑闪翅膀,飞过的大地就掀起两道风尘巨浪,如海啸喷涌翻滚,乘势而来,气势汹汹。 殷宸冷眼看着它冰冷戏谑的双眸,涛涛烈焰自背后腾空,如巨网铺张开,通天遁地,在山顶连绵成屏障。 来者在天空盘旋了一圈,悠然在她对面的一座小丘降落,坚硬强悍的爪子一个用力,山石轰然崩落,尘烟滚滚。 它慢条斯理伸展开羽翼,丰厚坚硬的羽毛折射着阳光的光彩,三只金足如擎天之柱耸立 mdash;mdash;就像神话传说中的太阳之子,金乌。 殷宸表情有些阴郁。 顶级的异兽王者,它们的诞生与其说是变异,不如说是返祖。 向着人类世界传说中的神兽的方向。 比如她成为了凤凰,而它很显然变成了金乌。 你身上也带着返祖的味道。rdquo; 金乌慢慢抬起眼,懒洋洋看着那在漫天火海中显得异常娇小的人影,腹腔震动,长长的鸟喙里竟然吐出低沉轻佻的男声: 没听说林闻培养了一头凤凰啊,还是在四级时就能化成人形hellip;hellip;真是天赋异禀。rdquo; 殷宸眉目不变,只冷冷道:这与你无关,这是我的疆域,立刻滚出我的领土!rdquo; 金乌轻轻嗤笑一声。 -- 第270页 这里是我诞生的地方,如果要说领土,也该是我的领土。rdquo;它慢悠悠说:不过这不重要,你喜欢让给你也可以,我看上的是那支人类车队。rdquo; 殷宸冷笑:不过几千个普通人,连塞牙缝都不够,你要为了他们挑衅我?rdquo; 小凤凰,你没必要蒙骗我。rdquo;金乌戏谑说:不说车队里近千的异能者,就只是其中那一个四级异能者,已经足够让我走这一趟。rdquo; 殷宸心里一沉。 果然是为了秦深而来。 她昂起下巴,一字一句:他是我的。rdquo; 金乌哈哈大笑,下一刻骤然展翅:那可不是你说的算啊!rdquo; 谈判就此崩裂,战役就此打响。 金乌直直冲着火网飞来,殷宸仰天一声长鸣,纤细高挑的身形被一线火光撕裂,双臂化为巨大的羽翼,绝美的面容被火焰覆盖,火海涛涛,下一瞬伴随着骇人的爆裂声,一只火红的巨鸟飞旋而出,卷着烈焰向金乌冲去。 两头庞然大物轰然撞击在一起,烈焰与金光冲撞成无比灼眼的光芒,铺天盖地占据了整个天幕。 金乌一口咬向凤凰的脖颈,凤凰一个躲闪,它尖尖的长喙便在她翅膀上留下长长的血痕,暗沉的金属瞬间覆盖在伤口上,凤凰一声悲鸣,却不避不闪凶悍冲着它咬去。 小家伙儿可真够凶的。rdquo; 你的潜力无限,但现在的你还太嫩了。rdquo;金乌轻巧避开她的攻击,啧啧rdquo;叹息,轻佻地点评着: 你才变异多久,一个月,两个月?太短了,你还处在柔弱的幼生期,也根本没人教过你该如何运用你这一身庞大的力量,你很强,但是你强不过我,所以你注定要失败。rdquo; 凤凰冷笑:那你就试试看。rdquo; 倔强的小家伙儿。rdquo; 它并不生气,反而笑着说一声,扭头却用金网缠住她的一边翅膀,在她一个踉跄时骤然用力一踩,锋利的铁爪狠狠撕裂她的翅膀,凤凰猝不及防,重重坠落到地上,砸塌了一片建筑。 她抖一抖灰尘,刚要再次飞起,地底轰然震响,无数刚钢筋铁泥冲出地表织成钢铁巨网拦住她的去路。 小凤凰,你就在这儿呆一会儿吧。rdquo; 金乌嚣张的大笑声远远传来:等我解决那个异能者,也许我们可以再好好聊一聊。rdquo; 你敢mdash;mdash;rdquo; 凤凰浑身一震,怒吼着掀起火海消融向铁网。 油门踩到最大,车队快速逃命,所有人听见身后轰然巨响,都是表情恐惧。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很清楚,那样的可怕的力量只要落下一点点,砸到他们车上,就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所有人恐惧着、祈祷着,他们抱在一起,祈求苍天让他们平安离开。 无数低等异兽遵循着王的命令,不死不休的冲着车队涌来,又被异能者和军队一圈圈击杀,尸骨被后来者无情地践踏,血流成河只为阻挡着车队的前路。 秦深站在车队最前面,无数雷光自他身上涌动,每一次攻击都能湮灭前面几百米的异兽请出一条供车队前行的大路,然后异兽继续涌上,继续清空,循环往复、无穷无尽hellip; 他神色冷峻,薄唇紧抿。 他甚至不能分心去向身后的她在经历什么,他只想尽快把车队带离这里,然后他就可以回去找她。 天空每一次巨响都让他的表情更冷,到最后他整个人已经冰冷的宛如一尊雕塑,磅礴的雷光轰开前路,成百上千的异兽化为焦尸被车队碾压而过。 这般凶悍可怕的威势终于震慑住兽群,它们攻击的步伐渐渐放缓,忌惮的徘徊在左右不敢上前。 就在这个时候,金乌却来了。 金乌,四级巅峰,成长期末期,金系顶级潜能王者。 金的力量可以有多可怕。 车队飞奔在宽阔的马路上,巨大的黑影覆盖住天幕,一瞬仿若黑夜笼罩。 大地在震动,路两旁的房屋摇摇欲坠,秦深转过身,冷冷盯着那双猩红狰狞的眼睛。 伴随着轰rdquo;的一声巨响,坚硬的地表如破裂的皮球,无数暗沉的、岩浆一般的东西喷涌而出,它们在空气中发出呲呲的响声,瞬间凝固成坚硬的钢铁向车队砸来。 车队发出凄厉的惨叫,所有人恐惧的看着这些钢铁活物一样扭曲着冲来,锋利的刺刃轻易就能洞穿车皮,洞穿他们脆弱的身体。 风刃土刺在它们面前折戟沉沙,发射的重重子弹撞击出脆响,它们气势汹汹,强大到似乎无可阻挡。 但无数道雷光阻挡了它们。 秦深慢慢抬起手。 紫色的雷斑顺着露出地表的钢铁矿攀沿而上,强大的电流冲击着坚硬的钢铁,产生无声无息的力量冲撞。 钢铁矿开始震动,表面撕裂开数不清的裂痕,最后随着此起彼伏的炸响声,阻挡道路的钢铁矿纷纷碎裂,露出一条通畅的大道。 秦深对莫舒说:你们走吧,直接赶回基地。rdquo; 莫舒嘴唇轻颤:老大hellip;rdquo; 把他们都带回去。rdquo;秦深笑了一下:再见。rdquo; 有点意思。rdquo; 金乌饶有兴致打量他,突然展翅长鸣一声。 -- 第271页 远山开始震荡,房屋坍塌碎裂,无数钢铁蛇一般扭曲着,自地底钻出来。 雷系异能很强。rdquo;它毫不在意在秦深面前展露着自己的强大和自信: 但是你还太羸弱了,一个人类,受限于基因,也许只有等你六级以上的时候,才有资格与我一较高下hellip;然而,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rdquo; 秦深平静地看着这头口吐人言的巨兽,没有恐惧,没有愤怒。 金乌不喜欢他这种眼神。 人类不过是低等的、该被消亡的物种,它们异兽一族才会是这个星球的主宰者。 他应该震惊、恐惧、卑微。 它眼珠转了转。 好吧,我改变了注意。rdquo;它微笑说:如果你愿意向我俯首,做我的奴仆,那么我可以饶你一命。rdquo; 秦深失笑。 他的表情显然激怒了傲慢的王者,金乌一声冷笑: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让你看一看,什么是真正的强大。rdquo; 话音未落,它身下的大地骤然被掀翻,地底深渊那些翻涌的岩浆与矿藏就这么生生显露在面前,矿产狭裹着岩浆巨龙般升起,咆哮着向秦深冲去。 雷电化为长剑,他一剑劈开钢铁巨龙,踩着雷光迎着金乌的利爪而来。 金乌展翅而起,金色的光球自它长长的鸟喙中凝成,扭曲着空间的力量。 它狞笑着看着秦深渐渐放大的身影,就在它要吐出光球的那一刻,一股灼烫的巨力自侧翼撞来。 金乌猝不及防被撞伤,金球直接在喙里爆炸,锋利的雷光划过它脖颈,喷溅的金色血泉中,它如一颗坠落的流星狠狠砸在地上,坠出深深的大坑。 秦深拔剑转身,抬起头,对上一双火焰般艳丽的眸子。 第100章 末世危情(十一) 那是一只很美的鸟儿。 蓬松宽大的羽翼, 流畅修长的脖颈, 高高昂起的头上是一簇流苏般的火羽,长长的尾翼逶迤翩跹,烈焰在她身上精灵般跳跃,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彩。 秦深定定看着她,她也回视着他。 同样是那一双血红的眸子, 金乌眼中是残狞傲慢的暴虐, 但是在她眼中,却像是火焰凝成的宝石,剔透、灼烫、美丽。 掌心的雷剑微微发烫,秦深沉默半响, 轻声开口:你hellip;rdquo; 凤凰!rdquo; 暴怒的怒吼自坍塌的地底传出,一道金色流光冲了出来,凤凰扭身就迎了上去, 两头巨兽重重一撞, 同时退后几百米,中间地带尽数被碾为灰尘。 金乌踉跄一下才降落到一座倒塌的高楼上, 它浑身沾满尘土和硝烟, 大串大串的血珠小溪一般的往下坠,尤其是脖颈上深深的剑痕,割得血肉模糊, 上面还有雷光在隐隐闪烁。 它狼狈的模样,与刚出现时的华丽威仪截然不同。 这让金乌陷入难以言说的暴怒。 你是凤凰,是异兽, 我们才是同族!我们才是该在一起的!rdquo; 它咆哮着:我好心放过你,你却为了一个卑贱的人类偷袭我、与我为敌,你是疯了吧!rdquo; 凤凰挡在秦深前面,异常冷漠的回答:我说过,他是我的。rdquo; 这个声音hellip; 秦深看着那一双铺展开的火翼,薄唇微抿。 金乌怒极反笑: 好啊,既然你说他是你的,那我就让给你!rdquo; 金乌指着秦深:你现在吞了他,我不和你抢,我还会帮你制住他,我让你晋级到成长期,然后跟我走。rdquo; 凤凰昂起下巴:吃不吃他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即使要吃,我也要等他晋级到更高实力的时候才吞噬他。rdquo; 可笑!rdquo; 金乌怒吼: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嘛,你根本舍不得伤害他,你竟然爱上了人类hellip;你可是我异兽一族的王者,竟然忘却了身份爱上卑贱的食物mdash;mdash;rdquo; 闭嘴!rdquo; 凤凰一挥翅膀就是一道火焰扇去:我的事不用你管!rdquo; 她死不悔改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金乌。 我看你已经被这人类迷昏了头。rdquo;金乌冷酷道:那我就杀掉他,让你彻底清醒过来。rdquo; 暴怒的金乌彻底放开了力量,周围几里内的所有建筑尽数坍塌,钢筋化为无数利剑冲着她们包围而来。 凤凰展翅而起,张开嘴吐出火焰,绕着半空旋转了一圈,将气势汹汹冲来的钢剑都融成铁水,蒸腾的白雾滚滚飘散。 你快走。rdquo; 她转身冲着秦深说,已经顾及不得听见她声音的他是什么想法,她现在只想保住他的命: 离开这里,它还不敢攻击你们人类基地,六级之前别出来了,快走!rdquo; 秦深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着她。 凤凰急得不行,她甚至冲他喷出火焰,嘶鸣道:快滚!别留在这里碍事!rdquo; 化形成人类,原来你只学会了感情用事。rdquo; 冰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凤凰一个不留神,爪子已经被地底冲出的铁矿融住,她大力的挣扎着,金乌却从天而降,锋利的巨爪直接将她压倒进大坑里。 凤凰嘶鸣着,它掰过她的头,恶狠狠道: -- 第272页 你是火,我是金,我们才是相辅相成的存在。你竟然向着一个人类,何其愚蠢! 你以为化成人类你就真的变成人了吗?你以为你救了他他就会感激你吗?可笑!你是他的敌人,他只会想杀了你,只会想扒了你的皮,想要你的晶核和血肉。rdquo; 凤凰不为所动,只一个劲儿向它攻击:这只是你以为的,你根本不懂我们,要打就打,不需要你那么多废话。quot; 冥顽不灵!rdquo;金乌大怒,扬爪就要挠破她翅膀给她一点教训,后背骤然一阵撕裂的痛苦,强横的雷光撕开它的屏障,生生在它背上扭曲出一抹深可见骨的焦黑伤口。 金乌一声惨叫,不得不放开凤凰,它踉跄两步,扭过头去冰冷盯着秦深。 这个他眼中弱小的蝼蚁没有趁乱逃跑,而是握着雷剑站在那里,沉默又平静地回视它。 你的敌人是我。rdquo;他淡淡说:别碰她。rdquo; 凤凰心里发酸,又吼他:谁要你管,你赶快滚。rdquo; 可真是可歌可泣的感情。rdquo; 金乌阴阳怪气:既然如此,你就永远留在这儿吧。rdquo; 眼看着金乌向秦深冲去,凤凰急得不行,她用力挣脱缠在爪子上的铁链,翅膀上撕裂的伤口阵阵刺痛。 她死死咬着牙。 如果再给她两个月,如果让她进入成长期,一定不会是现在的境况,可是hellip;世上没有如果。 这时,她突然看见秦深转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的唇瓣轻轻蠕动,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化为一个淡淡的微笑。 凤凰心中骤然一悸。 异兽的强悍,不只在于它们强大的肉身和磅礴的异能,而在于它们是上天的宠儿,能更轻易的引动天地力量。 人类的世界遍地废墟,地底之下数不清的矿藏,所以金乌能勾连天地,爆发出远超它等级的力量。 而就像金乌曾说的,秦深现在尴尬的境地在于,哪怕他掌握的是堪称最强大的雷系异能,哪怕他也同样是四级,受限于人类的基因和体质,受限于全球电力枯竭,他无法调动自然的力量。 劲风刮过他脸颊,被吹动的衣袍猎猎作响,在金乌冰冷的注视中,秦深用雷剑擦过手掌,长长的血痕蜿蜒其上,他面无表情地,把雷剑重重插进地表,霎那间,一道恢弘的雷光贯穿天地,轰然作响。 金乌瞳孔一缩,攻击的速度一滞。 晴朗的天空瞬间被阴云笼罩,隐隐的闪光在厚重的云层中起伏,一片狼藉的空旷地表上,细小的颗粒迅速浮起,渐渐的,大块的石块废墟也在漂浮起来。 你疯了,你简直疯了。rdquo; 金乌喃喃着:四级的人类,竟敢引动天雷。rdquo; 一头四级幼生期就可化为人形的凤凰,一个四级就能引动天雷的人类。 它这都是遇见了什么疯子?! 金乌不甘心就这么退去,它试探着往前飞,秦深平静盯着它,一动不动,只是轰然一道天雷劈下,直接将金乌华丽的尾翼劈得焦裂。 金乌眼中第一次升起真实的恐惧。 它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后退,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再靠进,它会死在这儿。 它得逃开,在天雷还没有彻底凝聚之前。 它转过身,飞到凤凰面前,一把撕开铁链,抓着她背上的羽毛就要起飞,滚烫的火焰烧焦它的爪子,金乌吃痛,大吼道: quot;你是不是疯了,我是在救你,他根本控制不了天雷,也不能让天雷避开你,这方圆百里之内谁都活不成。rdquo; 凤凰奋力挣开它,一字一句:但是他还在那儿。rdquo; 你mdash;mdash;rdquo;金乌气极:你还在骗自己,他现在的实力引天雷,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他死定了!连尸体都会被劈成尘埃!rdquo; 凤凰不再说话,只是发狠一样冲它喷火,大概是因为极致的愤恨,那火焰的威势比之前强横了不少,金乌被烧得痛苦,无奈只能放开她,冷冷留了一句你想死我也不管你rdquo;就展翅迅速飞走。 凤凰在天空盘旋了两圈,雷光将天幕压低,迫于压力她不得不下降,慢慢往秦深那边蹭去。 雷光在他周围凝聚成漩涡,他冷峻的眉目沉静,紫色的异光在他脸上闪烁,脸部绷紧的线条显出铁血的凉意,他站在那里,就像处在星海爆炸的最中央。 危险,晦涩,又深不可测。 她愣愣看着他。 这一切都变故都发生的太快了,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一切都像在做梦。 秦深像是感受到她的注视,慢慢侧过头来。 离开这儿。rdquo;他的声音轻缓:一会儿我会去找你。rdquo; 凤凰摇摇头,眼睛渐渐湿润。 骗子。 根本不会有一会儿rdquo;。 秦深像是叹息了一声。 那就留在那儿,别动弹。rdquo; 他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金乌逃走的方向,唇角慢慢勾起凉薄锋冷的笑意。 我会为你报仇hellip;rdquo;低低的呢喃融化在他嗓子里,没有叫任何人听见:谁也不能欺负你hellip;rdquo; 大地突然开始震荡,紫色的雷光迅速蔓延在土色的地表,改变的磁场汇聚着无数废墟扬上天空,如一张厚重的巨网将金乌围了起来。 -- 第273页 金乌大惊,它用力挥舞翅膀,试图控制这些废墟,但覆盖在废墟上的雷光将它的异能挡下,它疯狂的左右撞击,一阵阵轰鸣声伴随着尖锐的鸣叫。 风水轮流转,之前是它困住别人,现在被困得挣脱不得的成了它自己。 看着这一幕,秦深面无表情的抬起手。 轰mdash;mdash;rdquo; 天幕撕开一道裂口,紫色天雷自云层之中如擎天之剑缓缓浮现,对准金乌的方向,轰然坠下! 翻涌的尘土与能量波铺天盖地,猛烈的闪光遮挡住所有视野,金乌凄厉的惨叫几要刺破耳膜。 凤凰眯着眼睛看那边,只看见黯淡虚弱的金光一闪,伴随着某种扭曲的碎裂声,等尘埃落尽,一道焦黑的身影踉踉跄跄挣扎出来。 它气息虚弱几近于无,直接朝着远方奔逃,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凤凰看了看悬在它头顶的那仅剩的小半颗黯淡晶核,漠然无声。 秦深在轻轻的咳嗽。 他用手背擦了擦唇角,对她微微一笑:去追它,帮我杀掉它。rdquo; 凤凰置若罔闻,只是倔强盯着他。 秦深无奈。 一击之后,天雷并未就此消失,苍穹扭曲着雷光,骤然一道道劈下来。 你走啊。rdquo;他低低道:我不想你看着我hellip;rdquo; 凤凰不顾砸下来的雷火,展翅飞来,巨大的翅膀交叠,紧紧包裹住他。 雷火劈在她身上,她华丽的羽翼焦黑掉落,她丰润的血肉被撕裂,她却紧紧咬着牙,在一道雷电气势汹汹冲她的头颅而来时,她突然仰天嘶鸣一声,火红的晶核自头骨中冉冉升起,被雷光击碎,又转瞬凝聚爆发出更耀眼的光芒。 焦黑的血肉被重新覆盖,再生的尾羽更加修长华丽,高高竖起的翎羽泛着艳美的流光,盛红的光泽澎湃,生生把漫天紫色雷光的气势都压下。 彰显着这片大陆上,又一位五级强者诞生。 滚烫的岩浆从破碎的地底钻出,宛如喷泉交织成半弧的屏障,劈下来的雷光被岩浆阻挡。 这一小方空间骤然寂静下来。 秦深慢慢滑坐在地上,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唇角殷红的血痕流下,一滴一滴,蜿蜒着坠到地上。 凤凰慢慢低下头颅,一双艳丽的眸子满是悲戚和哀伤。 秦深咳嗽了两声,血沫夹杂着内脏的碎片从嘴角溢出来。 他身上尽是隐约的雷线在蜿蜒闪烁,露出的皮肤都是触目惊心的黑斑,霸道的天雷在摧毁他的敌人的同时,也在摧毁他脆弱的肉身,从皮肤,到肌理,到骨肉。 凤凰心痛到几乎窒息。 她弯下脖颈,轻轻碰着他的脸,哽咽道:如果我再强大一点就好了,如果我能早点成熟就好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hellip;rdquo; 不要这么说。rdquo; 秦深低低笑着,有些吃力的抬起手,凤凰立刻温顺的去贴上他的手,他温柔的抚着她柔软的羽毛。 你晋级的太快了,透支了根基,离开这里之后立刻找个地方沉睡修养,那头金乌被我重伤,不是你的对手,你去杀了它,吃掉它的晶核,稳固你的实力。rdquo; 胸腔腹腔都在剧烈的疼痛,脓血溢满了口腔,他轻轻呼吸了一下,沙哑道: 人类有无数强大的武器,别去招惹基地,也别在大型城市驻扎,去寻一个偏远的地方,与人类划隔而治,只要你不表露出恶意,他们再忌惮你,也不会愿意费大功夫对付你hellip;rdquo; 大颗大颗血红的眼泪坠下,凤凰哽咽着:我不想听,我要你陪着我。rdquo; 秦深又咳嗽两声,却是在笑。 我第一次见你,就在想,这个小姑娘可真漂亮,像一只骄傲的小凤凰。rdquo; 他的声音越来越柔和飘渺:原来真是一只小凤凰。rdquo; 阿宸hellip;一定要hellip;好好活着hellip;rdquo; 他慢慢阖上眼,唇角却微微翘着: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呢hellip;rdquo; 染着血的手无力的滑落,凤凰瞳孔一缩,它急忙握住他的手,浑身都在颤抖。 秦深,秦深mdash;mdash;rdquo; 你睁开眼,你看看我!rdquo; 你别睡!我不许你睡!rdquo; 规则规则mdash;mdash;rdquo;她突然凄厉大吼:我该怎么做,你救他啊mdash;mdash;rdquo; 冷静,冷静下来。rdquo;规则镇定的声音终于响起来:等他心脏停了才能救他,他不会死的,你相信我。rdquo; 天上的雷云渐渐散去,红光一闪,巨大的火凤化为修长的女人,殷宸抱着秦深,牙关都在轻轻打颤。 把林乐凯的血取出来,再把你的晶核取出来,磨出一点倒进血里。rdquo; 殷宸毫不犹豫地照做。 磨碎晶核的痛苦比生生撕裂自己的肢体更痛,殷宸却眼也不眨,直接割下自己一大块晶核,规则看得心里一抽,但是看着她冰冷的脸色啥也不敢说。 林乐凯的血就是变异药剂的药引,再加上你的晶核,才能在天雷之下经历浴火重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变异再生。rdquo; 规则小心的解释着:根据后面的剧情,他必须得经历这一遭,要不然人类的基因限制太大,不是我不想提醒你,实在是规则限制不能说hellip;rdquo; -- 第274页 殷宸面无表情,只把药剂小心的喂给秦深,然后捂在他心口,紧张的感受着他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他冰冷的手渐渐回温,心口重新有了起伏。 她终于松了口气,虚脱般放松下来,用力环着他,流干了眼泪的眼睛酸涩疼痛。 她闭了闭眼,嗅着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却觉得无比安心。 规则看了看天色,咳了两声:已经一天了,天城基地快派人来了,你得赶快撤,不能让他们发现。rdquo; 殷宸闭着眼睛:我要带着他一起走。rdquo; 唉,我知道你难受,冷静一点,他在基地还有剧情的,你也得好好沉睡恢复,否则你这状态,怎么走之后的剧情。rdquo; 规则安慰道:quot;不破不立,他很快就会恢复的,你不想赶快强大,然后去找那只金乌报仇? 现在的分离是为的将来的长久团聚,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rdquo; 殷宸没有说话,好半响才在规则的催促声中慢慢抬起头。 她留恋的摸了摸秦深的脸,轻柔地把他嘴角的血迹擦干净,然后轻轻吻上他的唇。 等着我回来。rdquo;她喃喃着:我很快就会来找你的。rdquo; 说完,她缓缓站起来,最后深深看他一眼,一咬牙,终于大步离开。 背过身的她没有看见,男人垂落的指尖,轻轻动了动。 别走hellip;rdquo; 第101章 末世危情(十二) 轰mdash;mdash;rdquo; 高耸的大厦轰然坍塌, 一道燃着火的人影被生生砸到地上,重重砸出一个深坑。 在一片溅起的灰尘沙石中, 人影一跃而起, 转头毫不犹豫狂奔, 它一声嘶嚎, 无数丧尸潮水般从城市废墟的各个角落涌过来,它们用腐朽的身体构成屏障, 在本能的服从下掩护着它们的王撤离。 但就在下一刻,大厦废墟被直接轰开一个大洞,翻涌的岩浆席卷而来, 直接在涌动的丧尸潮中烧出一条大道。 巨大的黑影自天幕笼罩而下, 伴随着一声清亮的戾鸣,六级丧尸惊恐的扭过头, 一只钢筋铁骨般锋利的巨爪死死压下,直接撕裂它的四肢。 啊mdash;mdash;rdquo; 六级丧尸发出凄厉的惨叫,那张呈现苍白的、已然与普通人类无疑的面容上浮现出真实的恐惧和绝望,它嘶哑着: 凤皇hellip;请绕我一命, 我会立刻撤出城市,我愿意臣服于您,我可以为您提供情报hellip;rdquo; 铺展的火羽慢条斯理敛起,火焰澎湃中, 威严的凤凰低下头,一双火红剔透的眸子平静看着它:是吗,可是我不需要。rdquo; 六级丧尸表情一抽, 随着巨爪的收拢,它骤然大喝一声,强烈的音波震荡四方。 巨爪微微一松,凤凰顿了一顿,六级丧尸顿时大喜,但它刚要翻身跑掉,一支锋利的爪子已经洞穿它的头颅,刀切豆腐般割开它坚硬的头骨、穿破腐蚀性的血肉,慢悠悠取出一颗透明的晶核。 精神系,还挺少见。rdquo; 伴随着随意的点评声,巨大的火鸟骤然消失,一道纤细曼妙的身影缓缓浮现。 女人伸展一下手臂,随意踢开六级丧尸的尸体,修长的指尖捏着剔透的晶核,眯起眼睛,对着阳光看了看。 才是六级中期啊,早知道就再养一养了。rdquo; 她心情还算不错,哼着小调转过身,看着围拢在周围的一群群呆滞的丧尸,冷哼一声:滚!rdquo; 磅礴的威压如辐射扩散,失去了王的召唤,求生的本能重新占据大脑,丧尸潮轰然散开,疯狂往四方逃离。 诺大的一片街区瞬间空寂下来。 女人摩挲着晶核,突然毫无先兆的冲着旁边的高楼甩去一道烈焰。 高楼瞬息燃烧坍塌,女人眉目冰冷:滚出来!rdquo; 啧,你可真是越来越凶。rdquo; 男人磁性轻佻的声音响起,一道挺拔的身影轻巧踩着高楼的废墟,跳到旁边的围墙上。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容貌英俊邪气,披着一身长风衣,双手插兜而立,看着悠闲又自在。 唉,又比你晚了一步。rdquo; 男人摩挲着下巴,颇为遗憾: 我还想从它那里知道丧尸王的情报呢,那些家伙儿越来越会藏,得不到足够数量的高等晶核,再这样下去,咱们下面的那些贪婪家伙儿就得靠自相残杀升级了。rdquo; 说到这儿。rdquo;他弹了弹手指,笑吟吟道: 精神系晶核对你也没用,不如让给我吧,孙勾那头孔雀你还记得吧,他也是精神系,现在已经六级了,吃掉这个晶核就可以迈入六级后期,咱们又添一员大将。rdquo; 男人絮絮叨叨说着,语气听着亲近又自然,但是从始至终,他的身形都紧绷着,站在距离女人不远不及的位置上,保持着随时可以撤退逃离的姿态。 女人没搭理他,只翻了个水瓶,用清水慢悠悠清洗着晶核。 金乌,要提醒你几次你才能记得,不是我们,是你们,和我。rdquo; 男人话音一顿,听见女人懒洋洋的声音不带一点杀气: 我现在不杀你,是因为打算留着你给他亲手处置,你为什么就不能自觉点,别老在我面前晃悠。rdquo; -- 第275页 金乌含笑的脸上渐渐阴沉。 三年了,已经三年了,你竟然还没忘了那个人类。rdquo; 他双手抱胸,讥讽道:堂堂凤凰返祖,割了自己小半个晶核救一个人类,为此沉睡三年,你可真是个情圣。rdquo; 是又怎样呢。rdquo; 女人掂量着晶核,漫不经心地说:那也比你被天雷生生轰掉大半的实力强吧,三年前的你能压得我死死的,如今呢?三年来,你也没什么长进啊。rdquo; 金乌瞬间沉下脸。 他当然没有殷宸说的那么不济,再如何三年来他也晋级成了七级,是异兽一族名声赫赫的南方君王,麾下强者无数。 但是殷宸比他更可怕。 随着时间的进程,基因和潜能的强悍与否导致的战力区别越来越大。 三年前同为四级,成长期的他能压得幼生期的凤凰动弹不得,三年之后,已经进入成熟期的他,却不是如今成年期的凤凰的对手。 可以想见,如果不是她分了一半晶核救那个男人导致实力大减,现在的自己怕是早被她斩杀拆吃了。 每每想到这里,金乌就气得不行,他咬牙道: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当年如果不是我手下留情,早就杀了你吃掉你的晶核了,现在你反过来,毫不犹豫就要杀我hellip;rdquo; 说着最后,他的语气里竟然有那么点委屈。 他只对她一个人手下留情过,再三提醒她别和人类产生纠葛,她倒好,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和那些人类站一条道上,反而凶神恶煞和他这个本该亲密无间的同族对着干。 明明他们才该是一起统御族群,分享权力和荣誉,共担责任和义务,但是她统统不管,苏醒以来就自顾自的寻找猎物,摆明了和他统治的族群分道扬镳。 有一次他气不过,集合下属要去攻占人类基地,她竟然直接找上门和他决斗,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儿生生撕了他小半片尾羽,要不是当时附近城市的丧尸王沉不住气先行进攻,逼得他们不得不联手先对敌,他说不定真的会被暴怒的凤凰给撕了。 有时候金乌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气这头凤凰背叛族群与人类为伍,还是气她为了那个人类毫不犹豫对抗他。 殷宸终于抬起头来看他,眼神有点诧异。 你在发什么神经?rdquo;她毫不客气就是几道岩浆扇过去:要打就打,不打就滚,你当我们是什么关系,觉得我有兴趣和你废话?rdquo; 金乌避开岩浆,脸色黑得几乎滴墨。 是,我管不了你。rdquo; 金乌冷笑一声:就当是我多管闲事吧,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你心心念念的情人,刚刚带人攻下了东南沿海的一座千万级别的大城,那里面的六级巅峰丧尸王及部下全部被歼灭。rdquo; 殷宸一顿,随即唇角微微勾起来。 你先别急着高兴。rdquo; 金乌凉凉道:他现在可与之前不同了,堂堂天城基地秦上将,威名赫赫,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高等丧尸和异兽不知有多少,他是人类的英雄,就注定是咱们异兽的死神,等他杀完了高等丧尸,为了人类的利益,你以为他能放过你,放过我们?rdquo; 殷宸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转过头来,盯着一脸怒色的金乌,淡淡道: 你还是不愿意承认,金乌。rdquo;她说:异兽不是注定的主宰,人类也不是那么不堪一击。rdquo; 我很早就说过,人类不会成为你异兽帝国的踏脚石,恰恰相反,他们的潜力无可估量,双方只有合作,才能在这颗疯狂的星球上存活下去。rdquo; 说完,她不再看金乌的表情,身后展开火翼,整个人腾空而起,朝着远方飞去。 金乌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咬咬牙。 我就不信,我们对人类就无能为力hellip;rdquo; hellip;hellip; 时间到了吧,我可以去找男朋友了吧。rdquo; 殷宸一只手握着越野车的方向盘,一只手展开地图仔细看,美滋滋说:三年了,我男朋友肯定想死我了。rdquo; 规则陷入诡异的沉默。 想死你了hellip;hellip;是想你死了吧。 说好的很快回去,结果三年不见鸟影儿hellip; 殷宸注意到规则的沉默,奇怪的问它:怎么了?你快给我指路啊。rdquo; 摆动地图做个样子也就算了,要靠她自己是找不到去天城基地的路的。 规则咳嗽两声:往西边走,那边正有天城基地的一个战队在活动,你遇上他们,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天城基地。rdquo; 于是殷宸调转车头,冲着西边开去。 规则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让她做点心里准备,于是委婉道:那个hellip;现在的情况和三年前不太一样了hellip;秦深估计也会有些变化hellip;你要适应一下。rdquo; 你是指他又老了三岁?rdquo; 殷宸根本没当回事儿,笑嘻嘻说:开个玩笑,我知道的,他现在是天城基地的老大了嘛,当然与之前不一样,所以我这不就化成人形去嘛,我不会让他为难的。rdquo; 规则一时语塞。 她以为,一个人类生吞了半个凤凰晶核,又喝了变异药血,还会一点变化没有? -- 第276页 算了算了,现在给她说她也不当回事儿,等见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火焰将路上的阻挡物都烧成灰烬,殷宸哼着歌一路横冲直撞,终于在两天之后遇见了天城基地的战队。 啊哦,他们好像遇见了麻烦。rdquo; 看一眼被丧尸潮包围得密密麻麻的村落,殷宸下车,踢了踢已经没油的汽车,揣着兜慢悠悠往里面溜达。 陆姐,西门有丧尸冲进来了。rdquo; 我的异能耗尽了。rdquo; 我也是。rdquo; 陆姐,这边发现了五级丧尸!rdquo; 村中央的三层小楼上,男人一把甩开碎裂的异能枪,大吼道:陆姐,咱们撑不住了,怎么撤啊!rdquo; 旁边临窗用异能枪点射的美艳女人翻了个白眼。 要能撤早就撤了,现在都被围上了还怎么撤啊。 看了看已经弹尽粮绝的下属们,陆美盛眯着眼睛遥望着几条街外楼顶站着指挥的高等丧尸,心中更加沉郁。 五级丧尸hellip;rdquo; 她也才刚升到五级不久,初期水平还不稳定,这只丧尸应该已经快有中期了hellip; 不管了,怎么都是死,拼一把! 陆美盛咬咬牙,揣起几个异能弹塞进衣兜里:六子你们俩掩护我,我去击杀那头丧尸,其他人抓紧时间撤。rdquo; 是!rdquo; 就在陆美盛要冲出窗户的那一瞬,有人瞪大眼睛:陆姐,丧尸撤退了。rdquo; 陆美盛震惊看过去,就看见刚才还蜂拥而来的丧尸群潮水般退去。 她赶紧又去看那头五级丧尸,但是房顶上早已经没有它高高在上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燃烧的火球,直接从房顶滚了下来,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和丧尸潮惊恐的喧嚣,没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荣光战队的众人抱着枪、维持着攻击的姿势,面面相觑,都能看见彼此眼中的惊疑不定。 陆美盛抿抿唇,对副手比了个手势,小心的从窗户探出头来,往下看。 刚才还满是丧尸的地面此时空空荡荡,只有一道修长窈窕的身影懒散站着,仰头看来时,一张妖异绝美的小脸在阳光下像泛着流光。 下来吧,没事儿了。rdquo; 懒洋洋的女声顿了一下:你们是天城基地的吧?rdquo; hellip;hellip; 半个月后。 通畅的高速公路上,几辆越野车飞速而过,更前方的大路尽头,是一道高高耸立的雄伟铁墙,像古代恢弘坚固的城墙。 前面就是天城基地了。rdquo; 陆美盛指了指前面雄伟的建筑和看不到尽头的长长车流,语气颇为骄傲: 我们天城基地论实力,如今已经是是华夏第一基地。战力强大、规矩严谨、物资充足,可以说是全球最安全最宜居的基地之一,每天都有大量外来人口涌入,听说基地高层已经在考虑扩大基地范围了。rdquo; 殷宸眯着眼看了看铁城墙上巡逻的军队和数不清的大型武器,点点头:是很厉害。rdquo; 陆美盛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说:陆姐我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你是我们战队的恩人,又是高等异能者,由我们作保,你不需要再过四十八小时的安检,只需要在门口登记就行了。rdquo; 殷宸点点头。 荣光战队作为基地的B级战队还是有些特权的,走了战队专用通道,得知她五级后期异能者的身份,有专人拿来测试仪。 殷宸轻松通过了检验,看着那份灼眼的数据,众人表情更加恭敬,负责人亲自出面递给她一张信用点卡。 殷宸摆弄了一下,这个陆美盛路上就给她解释过,里面的信用点就相当于流通的钱,通过接任务杀丧尸换取物资。 殷宸随意把卡收起来,单刀直入:秦长官回来了吗?rdquo; 负责人愣了一下,看一眼旁边陆美盛促狭的表情,恍然大悟。 末世之后女性强者也出现了不少,久闻盛名追到天城基地来想一睹秦长官真容的也有过几个。 负责人已经知道这种情形该如何应对,只见他笑容可掬:秦长官一个月前应中央委托去南方基地主持执行沿海城市清理计划,现在还没回来。rdquo; 殷宸啊rdquo;,表情有点失望。 负责人看着她那张妖美到让人心神恍惚的脸,心里啧啧两声。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喜欢谁不好,又是一颗凋零的小红心哦hellip; 嗨,别丧气。rdquo; 进了基地,陆美盛勾着殷宸的肩膀,大大咧咧的劝着: 我懂你,我刚来的时候,也把秦长官当男神,但等你呆久了就知道什么叫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了,那位真的是,啧啧,不是一般的凶残。rdquo; 殷宸还是情绪不高,看着人来人往繁华街道,随意嗯rdquo;了一声。 陆美盛看她这样子,觉得不行,她眼珠子转了转,爽朗道:这样!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玩。rdquo; 殷宸一愣,被她直接带着往转角走:去哪儿?rdquo; 等去了你就知道了。rdquo; 就在她路过转角那一瞬,对面街道上一辆汽车缓缓驶过。 墨黑的玻璃遮住所有窥视的注目、也隔绝了街道所有的喧噪声,行驶而过低调无声。 -- 第277页 长官,中央特派员已经抵达惜春饭店了,要直接往那边开吗?rdquo; 幽闭的车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缓缓睁开眼,冷峻英挺的容颜,一双漆黑的眸子幽深沉凝。 嗯。rdquo; 他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慢慢转过头,街巷人流自车窗划过,一道窈窕的背影一闪而逝。 他平静的瞳孔骤然一缩。 停车!rdquo; 第102章 末世危情(十三) 停车!rdquo; 副官只听见一声厉喝, 条件反射的用力踩下刹车。 一直无声无息的汽车骤然爆出令人牙酸的轮胎擦地声,但还没等汽车停稳, 几人就听见车门被推开的声音,随即后视镜就反射出一道大步离开的修长身影。 长官。rdquo; 汽车停在拐角,几人拿起武器往四周警戒, 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看着秦深的背影, 副官与副驾驶的莫舒面面相觑:莫总长hellip;长官这是怎么了?rdquo; 莫舒也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表情无奈,苦恼的揉了揉额角。 没事儿, 你在这儿等着, 我去看看。rdquo;他拍拍副官的肩膀,也推门下车。 秦深快步往前, 军靴踏地步履急促铿锵, 皮大衣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直接穿过往来的人流,顾不得无数人看见他时震惊的神色和声声惊呼,只紧抿着唇, 最后甚至小跑起来, 直直冲着那个转角而去。 那是条不长的小巷, 他一眼可以看见尽头。 所以他立刻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背影,穿着浅色衬衫长裤, 扎着的马尾随着走动一甩一甩,轻快又鲜活。 秦深只觉得一直古井无波的心骤然跳动,剧烈的跳动让他根本听不见其他任何声响, 他的脑子甚至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本能地快步冲上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声音嘶哑到晦涩:殷宸!rdquo; 女人被大力拽得一个踉跄,愕然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清秀但陌生的脸。 你谁啊hellip;秦hellip;秦长官?rdquo; 女人走得好好的,突然被无礼拽住,生气得转头就要骂,但当看见拽住自己的那人的脸,所有怒火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不可置信和欢喜。 天城基地的秦长官,华夏甚至是人类全球联盟数一数二的至强者,这种传说中的人物就这么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 英俊铁血、威严强大,比她们曾经从大屏幕新闻上看见的还灼眼十倍。 只是,秦长官看着自己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奇怪? 女人看着自己的脸浮现在他漆黑的眸子里,那双眼睛里刚刚还烈焰般燃烧的东西骤然被冰冻,碎裂成灰烬,只剩下一片虚无死寂。 女人莫名觉得浑身发寒。 秦长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rdquo;女人试探问。 秦深慢慢放开她,后退两步,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幽沉平静如往昔。 他转过身,一句话没说就离开,徒留害羞的女人失落的看着他的背影。 秦深走到侧巷的尽头,慢慢后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仰起头。 心口有炙热的疼痛催生出无尽的暴虐欲,在极致的失望之下糅杂成可怕的力量,蛇一般攀沿在四肢百骸,让他几乎想毁了能看见的所有。 他的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冷厉的眼底渐渐泛起猩红,他用力的握拳再放开,循环往复,又一次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老大。rdquo; 莫舒转了好几条街,才终于找到秦深。 小巷烟雾缭绕,他挥开呛人的烟气,才终于看见倚着墙的秦深。 男人微微低着头,垂落的修长指骨夹着一根燃了大半的香烟,地上撒了一地的烟头。 黑色的大军帽檐下,只能看见他半张冷峻绷紧的脸,在火星忽明忽暗的光晕中晦涩不清。 像一头饥饿的、蛰伏的、挣扎着压抑着凶性的野兽。 莫舒看着他,慢慢把军帽摘下来,心中一片苦涩。 多少次了。 一次次因为一个背影或者半张脸失态,又一次次失望颓丧,但是下一次,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追上去,承受更沉重的绝望。 老大hellip;rdquo;他叹了口气,委婉劝着:您这样,殷小姐知道,得多难受啊。rdquo; 三年前是他和天城基地的空中支援部队一起抵达小镇组织搜救的,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时看见的景象 mdash;mdash;方圆百里撕裂的大地,此起彼伏的岩浆与矿藏凝晶,所有的建筑、废墟和山丘都被轰成平地,焦黑的土地生生下陷成深渊。 对于那时刚经历末世不久的人类而言,那是无法想象的、毁天灭地的震撼。 那时的秦深就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整个人淌在血泊里,连夜送回基地躺了一个多月才脱离生命危险。 莫舒亲眼看见了秦深的惨状,对于在之前就消失的殷小姐、那个生生扛住变异巨兽的进攻为车队争取宝贵时间的女人,莫舒虽从没有放弃让下面人寻找,但本心里已经觉得,她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但显然秦深并不是这么想。 他淡淡听着莫舒的劝慰,面无表情,夹着手指抽了一口,薄薄的唇瓣吐出凉薄的白烟。 轻薄的烟灰碎屑慢慢飘下,灰白的毫无生息。 -- 第278页 莫舒,她还活着。rdquo;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在寒风中泛着说不出的凉意:她救了我,她还活着,但是三年了,她从没有来找过我,也没有想过留下任何痕迹,让我能去找她。rdquo; 莫舒微怔:老大hellip;rdquo; 这些年,我走过大半个华夏,让我的名字和天城基地的存在传扬四方,我恨不得再经过的每一个城市每一个角落都贴满告示,告诉她往这边走,别走错、别迷路,让她知道还有一个人在等她。rdquo; 他咬着烟笑了一下:但是有什么用呢?谁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谁能等到一个不爱你的人。rdquo; 他为什么知道啊? 纵横南方的天空霸主,一头统御南方族群的金乌君王,一头见首不见尾的烈焰凤皇。 他应南方基地邀请,飞往沿海边疆抵抗海兽稳固人类海岸线的时候,曾听见那里的军官感叹凤皇飞过防线与海域的恢弘场面。 展翅千里,烈火焚天,戾鸣阔野,华羽逶迤。 凶恶庞大的海兽被她生生从海底爪起,撕裂的血肉像瓢泼大雨,飘满了海面,那样强大的、富有生命力的凤皇,遨游四方游猎,为什么就不记得,三年之前曾有一个人与她有约,有一个人在天城基地苦苦等了三年。 她就是一个骗子。 他也是一个傻子。 秦深抽完最后一口烟,把还燃着火星的烟头扔在地上,军靴慢条斯理碾碎。 一点点紫色的雷光燃起,撒了满地的烟头瞬息化为灰烬,在寒风中被吹散。 莫舒默默站在一边,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 老大的心思越来越晦涩难懂了hellip; 走吧。rdquo; 秦深压了压帽檐,绕过他平静往外走,莫舒松了口气,紧跟在后面。 hellip;hellip; 狮子头,松鼠桂鱼,红烧排骨hellip; 殷宸看着面前满满一桌的美食,发呆。 虽然这些在末世前算不上什么珍馐美味,但是这可是末世啊,物资紧缺的末世啊。 这么奢靡真的好吗?rdquo; 她看着对面兴致勃勃地陆美盛,回想起记忆中车队吃泡面都算大餐的日子:这一顿得多少钱啊。rdquo; 陆美盛扑哧一声笑出来:妹子,你到底是从哪个荒山老村出来的,如今都末世三年了,基地早就恢复正常生产了,虽然还比不了末世前,但是咱们出生入死的,攒的信用点偶尔奢侈一回不算什么。rdquo; 她冲殷宸举起酒杯,爽朗道:阿宸,你救了我们战队,大恩无以为报,这些小事上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啊,来,我先干为敬。rdquo; 殷宸只好端起酒杯,撞了一下,一饮而尽。 快吃快吃。rdquo; 陆美盛立刻抄起筷子,开心道:惜春饭店可是天城基地最有名的饭店,主厨是末世前的五星酒店大厨,都得提前预定呢,好不容易来一次,咱们必须得吃个够。rdquo; 殷宸于是也夹起筷子,尝了尝,味道的确不错。 她边吃边往四周打量。 这家饭店是这条街上最精致的建筑,三层高的木制小楼,里面雕栏玉砌装饰精美,二楼三楼的雕花围栏上还悬着一盏盏小红灯笼,人来人往别提多喜庆了。 觉得不错吧。rdquo; 陆美盛突然嘻嘻笑,压低声音:还有更有意思的呢。rdquo; 殷宸一愣,突然旁边走来一道修长的黑影。 两位女士,久等了。rdquo; 两人扭过头,看见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侍者从身后的两个女侍者手中端下两个精致的小汤盅,分别摆在两人面前。 还有么,我记得我们的菜齐了啊。rdquo; 陆美盛嘀咕着掀开小盖,看见里面的东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把小盖阖上:你送错了吧,我们没点佛跳墙。rdquo; 殷宸眨了眨眼睛,也掀开小盖看了看,看见里面清汤蕴着一些浅色的食材,香味扑鼻。 佛跳墙是这家店特供的,食材难得,一般只给上面人做大宴用,咱们除非提前半年预定才行。rdquo; 陆美盛给殷宸解释一下,又推了推汤盅:快拿走吧,你们这纰漏太大了,小心丢了工作。rdquo; 殷宸见状也把汤盅往外推,整个人看着乖得不行。 男侍者却微微一笑,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向殷宸:没有弄错,是老板让我们送来的,感谢这位美丽的小姐愿意光顾我们店,像一颗明珠,照亮了这一个傍晚。rdquo; 听见这话,陆美盛吃惊的看向殷宸,殷宸一脸茫然。 陆美盛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男侍者已经风度翩翩的退后两步,微微鞠躬一手捂着心口:两位请慢用,让容我们先离开,我们要去筹备舞会事宜了。rdquo; 说完,他带着身后的侍者们直接走了。 陆美盛呆了一会儿,看着殷宸,突然哈哈大笑。 果然长得好看哪里都吃香。rdquo; 她快乐的掀开汤盖,陶醉地闻着清汤的香气,调侃道:这家店的老板来头不小,派头一直大得很,末世了我居然还能吃到一口佛跳墙,还真是沾了你的光。rdquo; 殷宸却看着男侍者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身上的气息,还挺强大的hellip; -- 第279页 现在的人类都用六级强者做侍者的吗? 喂喂。rdquo;陆美盛突然戳了戳她,挪揄问:怎么了,这就看上了?不过刚才那个长得真的挺帅。rdquo; 这跟帅不帅有什么关系,殷宸茫然地回视她,感觉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啊?rdquo; 这时,突然有优美的音乐声传来,殷宸注意到,被一桌桌餐桌围拢的大厅正中央,一道潋滟的花火突然炸开,灯光渐渐变得绚烂,一个宽敞的圆台一圈圈升起。 随着音乐声,周围的人的嬉笑声渐渐变大,大家纷纷鼓掌,不少饭桌上的男士站起来,主动向桌对面的女士伸出手,又或者邀请不知何时换上长裙出现在周围的年轻姑娘们,一对对牵着手,微笑着走上圆台。 殷宸都看呆了,忍不住看了看餐桌。 不是吃饭嘛,这是要闹咋样啊? 你可真是个呆子,还没看出来。rdquo; 陆美盛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周围的簇拥嬉笑的女孩儿们: 你没发现这里的侍者都特别好看吗?惜春饭店可不只是个饭店,这里是天城基地乃至四大基地赫赫有名的交际场,专供军政高层和高等异能强者休闲舞宴,这里的每个侍者都是精挑细选的,确认了关系就是拿得出手的男女朋友。rdquo; 殷宸瞠目结舌。 陆美盛一看她样子,就明白了,耸耸肩: 末世了嘛,命都不是命了,压力那么大,当然要懂得及时行乐,这是全世界高层都默认的,你不喜欢乱搞,就当是一个大型相亲晚会,吃吃喝喝跳跳舞,又不会有人逼你,开心就好嘛。rdquo; 殷宸觉得自己一个小清新在这里瑟瑟发抖。 陆美盛打定主意要让这个一心向秦凶残的妹子感受一下花花世界的美好,吃饱喝足了,拉着她就去旁边的沙发坐着,周围人都在小酌,殷宸觉得自己不能太突出,于是也抱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 这位小姐。rdquo; 轻柔磁性的男声突然在身边响起,殷宸侧过脸,看见一张清俊微笑的脸。 刚才的男侍者,换了一身暗紫色更华丽繁复的西装,冲着她伸出手,微微弯腰,深邃的眼神真挚:能有幸请您跳一支舞吗?rdquo; hellip;hellip; 惜春饭店顶层雅阁,宴席正盛。 末世之后,丛林法则盛行,世界格局重新洗牌,异能者异军突起,与军方一起掌握了最大的话语权,而政治则不得不退一射之地。 天城基地长因为年事过高、身体欠佳,早在两年前就被送回中央基地修养治疗。 秦深作为军人,又是如今人类寥寥的六级巅峰异能至强者,这些年南征北战,维建人类基地、稳固秩序规则,驱除大量高等丧尸,凭借军功被拜为上将,镇守天城基地。 他的功绩已经不仅仅是武力象征,更是军政与异能者,中央与地方的纽带。 某种程度上说,正因为他对中央的尊重态度和强硬手腕,震慑的地方和异能者不敢放纵贪欲,才使得这个诺大的国家没有因乱而分崩离析,甚至渐渐走上正轨。 基于此,中央很重视与天城基地的和谐关系,这次派来的特派员特意选了秦深以前的战友,之前也在别的基地共同作战过,大家久别重逢,说说笑笑,场面很是热闹。 又一轮敬酒后,中央特派员周维微微醺醉,拍着秦深的肩膀: 老弟啊,别怪老哥哥多管闲事,你现在哪哪都好,春风得意,只是有一点,这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成个家啊,我来时你嫂子还说,让我催催你,别真当老光棍啊。rdquo; 秦深喝一口酒,也不说话,只低低地笑。 周维看他这敷衍的样子,不太满意,眼神往旁边一个静静微笑着的漂亮姑娘身上瞟,压低声音: 老弟啊,那边的姑娘看见没,我们中央基地出了名的才女,看着文弱,可是个铁娘子,正适合做贤内助,人品也好,实力也不差hellip;rdquo; 秦深又是笑,却连看都不看那边一眼,只道:老周,你喝多了。rdquo; 周维撇撇嘴,刚要说话,突然听见外面的音乐声,眼睛一亮。 哎呦,是你们惜春饭店的舞会是不是,我们那儿都听说了。rdquo; 他立刻不醉了:走走,咱们出去瞅瞅,让我们也开开眼界。rdquo; 秦深无奈,但也不想拂了他的意,于是一行人走出雅阁,站在围栏边往下看。 舞台已经高高升起,花一样的裙摆在飞扬,绚烂的光彩交织,看得人目眩神迷。 周维看着,不禁感叹道:你这里是治理得真好,乍一看就跟末世前也没什么区别。rdquo; 秦深端着酒杯站在旁边,漫不经心往下看:还差得远呢。rdquo; 欢笑的人群,翩翩起舞的男男女女,他们的神色在彩灯下看不清晰。 今朝有酒今朝醉,已经成了很多人奉行的法则。 水至清则无鱼,对这些,他不支持,也不阻止。 他只需要他治下的这座基地有序的运转着,只需要保障人类的绵延恢复,至于这些人的私生活,那些可能存在的、心甘情愿的阴暗面,只要无关大局,他懒得插手。 秦深的目光随意划过一对对舞伴,在要收回视线时,突然顿住。 -- 第280页 他死死盯着那一对旋转的男女,视线定在女人被彩光打得忽明忽暗的脸上,手指一点点的,松开。 你那是目标远大hellip;rdquo; 周维刚笑说一句,只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酒杯跌在地上,上号的瓷胎碎裂开,溅在铁黑色的军靴上。 周维一愣,却看见秦深不知何时俯下身,手攥着雕花的栏杆,缓缓用力。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扭曲声,这一排厚重精美的木栏杆瞬间扭曲、焦黑、碳化。 他注意到,秦深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秦深,你怎么了?rdquo; 周维忙走过来要扶他,秦深摆摆手,他紧紧咬着牙,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颤着手拿打火机。 莫舒见状,心里一沉,赶快跑过来打上打火机给他点上烟,秦深咬着烟,大口大口吸着灼烫呛人的烟气平息自己翻涌的情绪,眼睛却一眨不眨,近乎贪婪地钉在女人身上。 三年了,三年了。 他终于又见到她了。 第103章 末世危情(十四) 绚烂的灯火, 优雅绵长的曲调,泛着淡淡熏香的圆台上,女人旋转的裙摆像绽放的花儿。 那么多张脸, 千篇一律的微笑, 被灯光打得忽明忽暗。 但是秦深的目光却能死死钉在那一个人身上, 一眨不眨。 她长大了。 她脸上原本小小的婴儿肥消去了, 露出更精致锋利的脸部轮廓, 饱满的额头,上挑的风眼, 挺翘的鼻梁, 纤长的脖颈hellip;三年过去, 曾经还略带稚气的少女, 已经变成一个绝美艳丽的女人。 周围的所有人,眼中都是逢场作戏的迷离,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欢畅, 只有她,她的眼睛还是那么剔透、干净, 像烈焰凝成的宝石,美得锋利又纯净。 他慢慢俯下身, 灼烫浑浊的烟气在胸腔翻涌,给他本该漆黑清亮的眸子染上幽沉晦涩。 他贪婪地看着她, 像恶龙垂涎着神明的红宝石,恨不得把她撕裂开一口一口吞吃入腹。 她回来了。 她终于舍得回来了。 莫舒察觉到秦深的异样,不动声色上前来, 眼神顺着他盯着的方向看去,等看见殷宸的脸的时候,顿时呆住:老大,这hellip;rdquo; 嗯。rdquo; 男人的声音辨不出喜怒,很是平静,甚至还带着说不出的凉意:我说过,她活得很好。rdquo; 莫舒表情抽搐一下,他看着秦深冰冷紧绷的侧脸,把那句那我这就去把殷小姐请上来。rdquo;给咽了回去。 秦深当然应该平静。 因为她回来,可不是来找他的。 他盯了女人好一会儿,才舍得让眼神微微偏移,吝啬地放在握着她的手与她共舞的年轻男人身上,慢条斯理地打量。 烟气袅袅,他咬碎烟头,又抽出一根新的,这次手终于不再颤抖,他稳稳地点上,夹在指骨间,抬眼像是随口一问:那个男人,是谁?rdquo; 莫舒仔细看了一会儿,眼睛划过一抹惊异,压低声音:是风卿,惜春饭店老板,从北方基地来的六级风系异能者,之前他来拜会过您,只是您那时不在,是我接见的。rdquo; 秦深只静静盯着风袭,神色不置可否,像是根本没有听见。 莫舒知道,秦深现在的情绪已经绷得厉害,他生怕再刺激他,导致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他想了想,劝慰道:老大,您应该是想多了,只是一个社交舞而已,殷小姐不是乱来的人。rdquo; 秦深听了,却是笑了笑。 我知道她不是乱来的人。rdquo; 他吐出一口烟气,轻轻说:所以我更知道,不是哪个男人邀请她跳舞,她都会同意的。rdquo; 莫舒顿时哑口无言。 周维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得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是?rdquo; 莫舒不敢吭声,秦深却低低笑起来:老周,我心爱的姑娘,要被人勾走了呢。rdquo; 周维当场呆住。 他不知道刚还在撺掇着秦深赶快找个女朋友,怎么一眨眼就变成姑娘跟人跑了? 愣了好半天,周维才晃过神来,摸一摸脑袋,试探说:那你再hellip;抢hellip;抢回来?rdquo; 秦深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绚烂的舞台,黑色大军帽檐下,一双眸子玩味又冰冷。 凸出的喉结微微滚动,灰白的烟灰一点点湮灭,他咬碎最后一口,烟尘落在地上,黯淡的火星被军靴碾碎,他从兜里拿出黑色皮手套,慢慢戴上。 你说得对。rdquo; 他微微一笑:有些东西,就是得亲手抢回来。rdquo; hellip;hellip; 殷宸接受风卿邀请的时候,陆美盛一直用挪揄的眼神瞅着他们俩,还悄悄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殷宸淡定无视,她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想歪了。 风卿握着她的手,带着她慢慢在舞池中旋转,一双桃花眼天生含情,看着她的眼神是说不出的深情和欢喜,真挚异常。 我真幸运,邀请到了这里最美丽的姑娘。rdquo; 他在她耳畔,沉醉般的叹息:小姐您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见到您,您让我明白了一见钟情的真谛,您的容貌、您的微笑、您的每一次吐息都令我深深着迷,我请求您允许我追求您,我愿意献上我的所有换得您的欢心。rdquo; -- 第281页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炙热表白,殷宸无惊无喜、面无表情,只慢悠悠把他往外推了推,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 看着那个小东西,风卿的眼神有一瞬间凝固,转瞬又恢复。 但是那一瞬的惊愕,已经足够殷宸看清了。 你着迷的是这个吧。rdquo; 她似笑非笑:狗鼻子啊,真是够灵的。rdquo; 风卿疑惑地挑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rdquo; 他又看了看那东西,像是想到了什么,微笑着赞美:能量很丰富的六级晶核,只可惜我是风系,精神系晶核对我无用,否则我愿意倾家荡产来换取它。rdquo; 殷宸置若罔闻,只悠哉游哉掂量着晶核,打量着他,若有所思。 的确是人类的身体啊。rdquo; 她突然捏一捏他的手,又摸过他手腕的经脉,属于人类的温热皮肤触感和鲜活的心跳毋庸置疑,她像是一个研究者在分析实验品一样,喃喃自语:那为什么会闻到一股子丧尸的腥臭味呢?rdquo; 风卿的笑容一僵,眼中杀意一闪而逝,旋即露出一个更灿烂潋滟的笑容:小姐在说笑吗?您可真是幽默。rdquo; 啧,还不承认,看来你挑选猎物的准备不够充分,居然不提前查一查我的身份。rdquo; 殷宸慢慢仰起头,踮着脚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叫殷宸,不过也许你更熟悉我另一个名字。rdquo; 风卿侧过脸,盯着她的眼睛,看见那双漆黑的瞳孔里,一簇猩红的火光闪烁,隐约有一双磅礴的火翼伸展。 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殷宸饶有兴致看着他变脸,等两个人顺着音乐转了一圈,他才恢复过来,笑吟吟说: 原来是凤皇殿下驾到,实在是有失远迎,上一次与金乌殿下碰见,它也没提起您要来天城基地啊?rdquo; 殷宸挑眉:你不用拿金乌压我,我与他是死敌,你和他的交情与我没有任何关系。rdquo; 风卿眸色微微一闪,耸耸肩:好吧,但是殿下您要知道,现在人类日渐势大,我们两个族群正是合作的关系,看在大局的份上,您实在没必要与我自相残杀。rdquo; 殷宸没回话,却说:你控制这个人类做什么?rdquo; 风卿状似忧愁地叹一口气:天城基地太棘手了,秦深与齐王在东南海城一战,齐王和族群尽数被铲灭,这不能不让我等兔死狐悲啊,要是再不早做打算,我恐怕哪一天,被灭的就是我和我的族群了。rdquo; 看着面无表情的殷宸,风卿压低声音: 殿下来得正好,您要不要与我合作,这基地有百万以上的异能者,高等异能者也有大几千个人,我已经筹谋了不少日子,只等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我们一起杀了秦深、共享晶核,其他异能者的晶核,我可以分四成给您。rdquo; 实力决定资源,他是个果断的人,知道凤皇的强大,给的条件很有诚意。 但是殷宸却道:你不能动天城基地。rdquo; 风卿脸色一僵,语气也有些冷:殿下,独吞不太好吧。rdquo; 我不会碰这里的晶核提升实力,别人要碰,我也不会允许。rdquo;殷宸平静说,想了想又补充道: 人类不惜代价铲除齐王,是因为他野心太盛,他率领他的族群大量吞噬南方人类中小型基地,甚至意图攻陷南方基地,而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和他没有区别,那么,你是觉得你比齐王强大多少?可以在那种围攻下活下来?rdquo; 风卿冷笑:为了进化,我们与人类早晚一战,我们如果不主动,很快人类就会打到我们领土脚下。rdquo; 金乌总说,他不明白您怎么想的,现在见到您,我总算是明白了。rdquo;风卿嗤笑道:您对人类有莫名其妙的好感,为此甚至不惜损害您的族群的利益。rdquo; 殷宸笑了。 不,你错了。rdquo; 我从不否认弱肉强食的法则,但即使铲除了另外两族,使自己的族群成为这颗星球唯一的主宰,达到了进化的巅峰,那然后呢?在这颗破败濒死的星球上,被进化彻底迷昏了眼睛,没有敌人,就自相残杀,再走向毁灭?rdquo; 她淡淡道:存在即合理,末世之后,万物寂灭,却偏偏重塑出这三个种族,三者相互竞争、但也相互依存,只有维持生物链的稳定,我的族群才能得到真正的长久。rdquo; 这种言论闻所未闻,风卿听了,一时愣住。 嘭mdash;mdash;rdquo; 一声枪响打破了欢快的音乐,众人愕然看见一队队真枪贺弹的士兵破门而入,瞬间包围一层大厅,枪口朝下、蓄势待发。 风卿皱了皱眉,下意识看向殷宸,眼带怀疑。 他怀疑自己被殷宸出卖了。 殷宸摇摇头:只要你不对天城基地下手,我就与你无仇无怨。rdquo; 风卿眉头微松。 他是用精神力远程操控这个人体,费了极大功夫,效果自然也好,隐藏了这么长时间都无人察觉,他确信除了凤皇不会有人能拆穿他。 他想了想,主动拨开人群走出去:我是惜春饭店的老板,诸位有何贵干?rdquo;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带人从三楼走下来,冲着风卿点点头:风老板,我们收到消息,饭店里有异常痕迹,为了基地的安全,我们将立即闭店整治。rdquo; -- 第282页 莫总长。rdquo;风卿一眼认出莫舒,解释道:这不可能,您知道我们惜春饭店hellip;rdquo; 莫舒微笑着打断他,态度却强硬:风老板,这是上面的决定。rdquo; 怎么能这样。rdquo; 周围顿时有人不满出声,作为这座基地的上层阶级,惜春饭店被封了他们得少多少乐子。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群人不急不缓顺着回旋的楼梯走下来,强横磅礴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 被簇拥在最前面的男人,一身军装,长大衣下挺括的胸口布料上挂满了勋章,高大挺拔的身形,帽檐下露出半张冷峻的脸,军靴硬底的钉子磕在木制的地板上,一声一声,铁血又威严。 殷宸猛地抬起头,直勾勾盯着那个男人,心口怦怦直跳。 什么叫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就是了! 看见秦深,刚才还不满抱怨的众人顿时不说话了,几个身份高的男人站出来,颇为恭敬地问好:秦长官也在。rdquo; 嗯。rdquo; 秦深站定,淡淡瞥过众人,对莫舒说:让人都散了。rdquo; 莫舒点头:是。rdquo; 风卿走过来:秦长官,这里怕是有误会。rdquo; 秦深侧过脸看他,眼神很平静,但是风卿却莫名觉得全身寒毛炸起。 危险。 他本能地退后两步,心中惊疑不定,强撑出笑容:秦长官hellip;rdquo; 秦深勾了勾唇角。 风老板家的酒好喝,跳的舞也好看。rdquo;他的语气玩味:让我看了一出好戏。rdquo; 说完这莫名其妙的话,他又侧头看了一眼人群,径自跨过门槛,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竟然碰上秦长官了。rdquo; 是在宴请中央的人吧。rdquo; 啧,饭店也是倒霉,偏偏被秦长官撞上,那真是谁也救不了。rdquo; 殷宸呆呆站在原地。 她确信秦深一定看见她了。 但问题是,他看见她之后,表情和眼神都没有一点变化,平静的跟看见一个陌生人一样。 我的天。rdquo;殷宸质疑规则:你也没告诉我重生有失忆后遗症啊,他是不是忘了我了?rdquo; 屁的失忆。rdquo;规则鄙视:这么多个位面你真是白混了,一定是你刚才和风卿跳舞被他看见了,他吃醋了生气了。rdquo; 殷宸咬了咬唇,叹口气:唉,男人真是小心眼。rdquo; 不过男朋友还是要哄的,她等议论纷纷的客人们渐渐散了,与陆美盛招呼了一声,从后门溜出去,打算直奔官邸。 她才没走几步,就看见街角停着的一辆汽车,莫舒正站在车门边,冲她笑着招手:殷小姐,好久不见啊。rdquo; 殷宸眼睛一亮。 hellip;hellip; 老大直接去军区巡视了,最多两个小时就回来,您先在这里歇着,一楼的家具设施,您自己用就行,再有需要的就打内线通讯。rdquo; 莫舒带着殷宸走上楼梯,打开二楼的一扇门,殷宸打量着周围明净整洁的摆设,点点头:行,谢谢你。rdquo; 别客气,当年您为我们的牺牲,我们都记得,论感谢,我们永远都还不清。rdquo;莫舒笑了笑:小乐在苏凝那里,大家都好好的,今儿太晚了,等明天再让你们见面。rdquo;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他就抬起手表看了看,殷宸就说:你去忙吧。rdquo; 莫舒告了声抱歉,匆匆走了。 殷宸逛了一圈小楼,估计是秦深不常住的缘故,空空荡荡,她转了转觉得没意思,又上楼去,躺在床上滚来滚去:两个小时,好漫长啊hellip;rdquo; 她本来只想眯一会儿,谁知眯着眯着就睡着了,直到一道刹车上把她吵醒。 殷宸猛地跳起来,跑到落地窗边一看,天已经漆黑一片,院子里一道身影下了车,正慢慢走进大门,她立刻转身,连鞋都顾不得穿就往下跑。 秦深刚穿过客厅,就听见蹬蹬的脚步声。 他顿了顿,仰起头,与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对了正着。 他心爱的姑娘,撑在高高的楼梯上,水盈盈的眸子满是他的倒影,欢喜地叫着他的名字:秦深,秦深!rdquo; 她开心地跑下来,光着脚,衣服睡得皱皱巴巴,柔软的长发打着卷,却像一簇鲜活的烈焰,冲进他怀里,手臂紧紧环着他的后背,那样高兴又满足:我终于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rdquo; 秦深没有说话,任由她抱着,好一会儿才慢慢伸出手,环着她的肩膀,一点点收紧。 殷宸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深深吸了一口他熟悉的气息,开心地踮起脚蹭着他的肩膀,撒娇说:你惊不惊喜,你想不想我~哼,今天你看见我居然不理我,我可是生气了。rdquo; 回应她的又是一阵沉默,殷宸终于感觉些许古怪,刚要仰头看看他的脸,他却直接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殷宸眨了眨眼,好吧,久别重逢激动到失声是可以理解的。 闭上眼。rdquo; 唇齿间,他的嗓音低沉沙哑。 殷宸于是乖乖闭上眼,却翘着嘴角,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 第283页 他的吻绵长又温柔,满满的熟悉感将她包围,她的身体越来越放松,小脸微微泛红。 男人的手慢慢往下,握着她的月要,宽厚的掌心温烫,支撑着她越来越绵软的力道。 殷宸被亲得晕晕乎乎,忽然全身一轻,已经被人打横抱起,手臂勾着男人的脖子,小脸被按在他颈窝,她能感受到轻缓的起伏,是他在上楼。 唉,男朋友还是这么刻板,到点就得睡觉。 她软软蹭着他的脸,凑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刚眯了一觉,我不困,咱们聊聊天吧,好久没见,我想你呢。rdquo; 男人抱着她走上楼梯,漫不经心地应着:嗯,我们进房间,慢慢聊。rdquo; 不知是因为他的声音,还是他的态度,殷宸莫名感觉怪怪的。 我房间好乱,咱们在外面说啊。rdquo;殷宸顿了一下,娇气道:我口渴了,我想喝水。rdquo; 秦深没有说话,往前的步履却没有半点迟疑。 野兽的直觉终于开始起作用,殷宸下意识挣扎两下,等察觉他看似温和、实则强势到不容置疑的力道之后,幅度越来越大:等等,停下,我有话对你说,秦深,秦深你听没听见mdash;mdash;rdquo; 她在他怀里挣扎乱动,力道大得险些摔下来,秦深只觉得脑子里某根一直紧紧绷着的弦一瞬间断掉,他突然转过身,狠狠把女人抵在墙壁上。 说什么?rdquo; 黑暗里,他的声音冰冷晦涩,她终于看清他的脸,以及一双压抑着某种可怕暴虐欲色的猩红眸子。 殷宸,这个时候,你想和我说什么?rdquo; 第104章 末世危情(十五) 狭长幽深的走廊, 只有透过窗外隐隐透进来的稀薄的月光,泛着幽邃的凉意。 男人把她重重抵在墙上,手掌铁一般锢着她细瘦的肩膀,一条长腿屈起,军裤挺括的布料把长腿绷出强劲的肌理线条,强硬的架着她的身体,几乎要把她按在自己怀里。 殷宸倒吸一口凉气, 压着他的肩膀整个人落汤鸡一样往上扑腾,又气又恼, 小脸胀得通红:你你你mdash;mdash;松手!放开我!rdquo; 你想说什么?rdquo; 男人却慢慢压过来,修长的手指扭着她的下巴, 强硬地迫使她抬起头看着他。 他冷峻英挺的脸因为压抑的浓重晦涩而微微扭曲, 一双鹰隼般锋利的眸子泛着猩红的狞意,揉杂着温柔和暴虐, 诡异得让人心头发凉。 我表现得还不够明白吗?rdquo; 他俯身过来, 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 她嗅到他身上混着酒气和烟气的温烫气息, 是无比浑厚又张狂的渴求。 殷宸, 我不想和你聊天。rdquo; 他的声音柔和、语气慢条斯理, 只是掐着她月要的手慢慢后移、隔着薄薄的布料轻缓地摩挲着: 我现在只想做一个男人对他的女人应该做的事,做这些年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的事。rdquo; 殷宸又抽了一口凉气, 眼睛瞪得圆圆。 这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的男朋友,铁骨柔情兵哥哥,顶多拉拉小手亲亲小嘴, 连男女朋友关系都要回基地才正式的确定,哪有像这样,三年不见直接就要把她往床上拖的。 规则!规则!rdquo;她撕心裂肺大吼:快查,我男朋友被穿了!我要回档,我要重来。rdquo; 规则沧桑点烟,沉痛地表示爱莫能助:认命吧,人还是那个人,只是黑化了而已。 没关系,小事情,你可以的,要相信自己。rdquo; 殷宸泪流满面。 去你个垃圾规则。 她脑筋急转,觉得霸王被硬上弓绝对是要崩了她大凤皇的人设,不能容忍! 她于是轻咳两声,尽量用安抚的语气说:你冷静一点,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看我好不容易回来,你怎么能满脑子都是这种事儿呢,你这样多让我伤心啊。rdquo; 秦深静静听着,突然慢慢笑起来。 伤心。rdquo; 他温柔的撩一撩她的散乱的长发,眼神却晦涩冰冷:我不想让你伤心,可我也承受不了你一再让我伤心。rdquo; 殷宸,你可以不爱我。rdquo; 他轻声说:但是你不能给我希望,再让我绝望。玩笑也好,一时起意也罢,你既然答应了我的求爱,得到了我的心,就不能再抛弃我。我玩不起,也不想玩。rdquo; 殷宸一脸懵逼: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抛弃你了,我喜欢你的。rdquo; 她的表白没有让秦深有一点感动,他惨烈一笑,眼底猩红反而更浓。 你喜欢我,为什么要躲着我?rdquo; 他每一个字都像从胸口挤出来,泣着血:这些年,我追着你的留下的痕迹,几乎走遍了南域,凤皇凤皇,尊贵的南方天空霸主,我不信你没听过我的名字,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在寻找你,但是你是怎么做的?你不来找我也罢,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要避开我,为什么不愿意来见我?rdquo; 殷宸一时语塞。 她能说这是剧情限制嘛,她必须得等秦深在人类基地的剧情走完,达到不可动摇的权势和威望才能回来。 然而这些她当然无法解释。 秦深冷眼看着她的沉默,她犹豫的表情击碎了他心底最后的、火星般微弱却真实的希望。 -- 第284页 解释啊,为什么不解释。 哪怕只是编一个理由,编一个拙劣的借口骗他,他也愿意去相信。 但是这个骗子,却连一个好听的谎言都不愿意去编。 他屈起膝盖,架着她全身的重量,掌心顺着她纤细修长的腰线划过,指尖掐着她细白的月几月夫轻轻摩挲,俯下身贴近她,灼烫的鼻息尽数喷在她脸颊,薄唇顺着她鬓角的轮廓舐咬亲吻。 殷宸被这个姿势整得浑身不自在,抵着他的心口推搡:等等,我mdash;mdash;rdquo; 嘘。rdquo; 男人握住她的手,强硬的拉到自己后背环着,空出手来一遍遍用指肚按压她红润的唇瓣,语气轻柔: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也不想听你的拒绝。rdquo; 我这些年越来越不好了,我的情绪在失控,我阻止不了它,所以请别再刺激我,否则我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rdquo; 月光打在他猩红的眸子里,渐渐闪烁出某种诡异的暗光,他的嗓音极为沙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蠢蠢欲动要冒出来的东西。 知道吗,我宁愿战死在三年前,虽然遗憾,却满足,因为我得到了我心爱的女人的回应,我尽了我的责任,完成了我的承诺,倾尽全力保护了她。我知道她会活得很好,所以我没有不甘、没有痛苦。rdquo; 他终于吻住她的唇瓣,强势的动作中却像是隐藏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着,却被抛弃,独自承受着欲望和绝望,不知道自己是个人,还是一头随时可能失去理智择人而噬的野兽。rdquo; 殷宸呼吸一窒。 她直视着他的双眼,看见他微微放大的瞳孔,闪烁着兽性的光泽,眼角的笑意却是那么温柔。 不过没关系了。rdquo;他轻柔地喃喃着:你回来就好了,我不会再放开你,你会永远属于我,会留在我身边,我们会永远在一起。rdquo; 殷宸终于彻底明白过来哪里不对。 得不到她的心,就得到她的人,这是特么什么古早狗血囚禁风。 他这不是要黑化。rdquo;她悲愤大吼:他这是要强制和我虐恋情深的节奏。rdquo; 规则仰头望天:这hellip;有什么区别呢?rdquo; 小黑屋,这不是日常的嘛。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殷宸面如土色。 不,她拒绝,她不要。 她的脑子转得飞快,各种对策转过一圈,按照凤凰的人设,她选了最合适的一种。 啪!rdquo; 清脆狠绝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深夜格外清晰。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连呼吸都停止。 秦深的脸侧到一边,刺目的红印和指甲划破的血痕在他脸上一点点浮现。 他摸了摸脸颊,抹开指腹上的血痕,慢慢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盯着殷宸。 殷宸冷冷地回视,毫不畏惧、也无一丝愧疚。 你觉得自己很委屈,嗯?rdquo; 她突然挥开他禁锢她的手臂,一把抓住他的领口,狠狠甩在对面的墙壁上,强大的力道震得墙壁上挂着的油画都坠了下来。 她的指尖划过,厚重的皮大衣如被刀割开的豆腐撕裂成碎片,她扯开他的军礼服外套,上面满满挂着的勋章劈里啪啦掉了一地,武装带被扯下来,别着的枪支武器被随手扔开,各种或轻或重的声响她置若罔闻,毫不犹豫地把挺括的白衬衫从月要带里抽出来,然后生生撕开。 雪白的扣子乱七八糟崩到地上,半敞的衬衫露出大片古铜色的肌肉,饱满健壮的肌理线条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殷宸定定看了一会儿,抬起手,柔软的指尖微微泛凉。 秦深的呼吸骤然滞住。 你怎么敢那么轻易的说死,你知道我为了救你付出了什么代价吗?你以为你的命还只是你自己的吗?rdquo; 她的手指慢慢下滑,他的呼吸随着她的动作起伏不定,那指尖最后点在他心口,用力一按,殷红的血珠顺着圆润的指甲蜿蜒而下。 剧痛夹杂着说不出的酸麻异样,秦深整个人都是一颤,他下意识扬起脖颈,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鼻息沉重。 你以为你那颗孱弱的、人类的心脏是怎么重新起跳的?是我,是我生生割了自己小半的晶核为你续命,让你能再变异重生,为此我在荒僻的南疆沉睡了两年之久,无数次在睡梦中险些死去,苏醒之后得一刻不停的寻找猎物,天南海北的游猎,才能满足我进化的需要。rdquo; 她突然拉下他的头,额头相抵,他能清晰看见烈焰一般的光彩在她瞳孔里燃烧。 你说我不爱你,我如果不爱你,我会牺牲自己救你的命?我会为你护着车队,护着你的基地,在你们人类最孱弱的时候、压制着族群的肆意妄为、护着你们能保留下生存的火种?rdquo; 她锋利的指甲一道道划开他皮肤,从脖颈到心口,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暴怒的凤凰毫不留情的让他体会着她的怒火和报复: 我费尽心血让你活下来,你却在这里软弱的自怨自艾,在这里怨恨我的无情,谁给你的资格?谁给你的权利?rdquo; 蓬勃的火焰自她身上燃烧,灼烫的空气让他喘不上来气,他死死盯着她,在她高傲的眼睛里看见一个无比狼狈的自己。 -- 第285页 他突然挣开她的束缚,扑过来狠狠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 烈焰冷厉地灼烧着流血的伤口,那些残忍的痛苦一瞬间却仿佛无数电流蹿过身体,让他兴奋得浑身发麻。 他怀抱着最美丽的宝石,上天把她拿走,在他绝望到怨恨的时候,又把她放回他怀里,告诉他这颗宝石只愿意属于他。 他无法想象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 殷宸猝不及防,两个人的重力直接倾斜,重重跌倒在地上,好在地板上铺着厚实的毛毯。 还不等殷宸呲牙咧嘴一下,男人的吻已经铺天盖地袭来,他紧紧压着她,全身都在轻轻颤抖,喘着亲过她的脸、她的脖颈。 殷宸皱着眉头,心想这家伙真是死不悔改,正琢磨着是不是得给点更沉重的教训,就听他在她耳边呼吸不稳的一遍遍呢喃:对不起,对不起,阿宸,但是我爱你,我爱你啊。rdquo; 他颤抖着握住她的手,爱不释手的亲吻,把它放在自己脸颊上,顺着他的轮廓勾勒、摩挲。 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账,是我不对,是我被迷了心智。rdquo; 但是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爱得几乎疯了魔,我思念你,我渴求你,我无时无刻不想拥抱你、得到你,想成为你的唯一,想让你永远离不开我。rdquo; 殷宸看着他泛红的眸子,有点心软,嘴上却冷冰冰说:有病。rdquo; 秦深低低笑起来。 对,我有病。rdquo;他的声音轻柔,握着她的手慢慢下滑,嗓音愈发沙哑:请你救救我,阿宸,你救了我一次,就得对我负责。rdquo; 掌心异样的触感让殷宸头皮一紧,她下意识要挣扎,秦深却猛地握紧她的手、不允许她挣脱,黑暗中那一双幽邃的眸子闪烁着异光。 对我好一点,阿宸,对我好一点。rdquo;他轻喘着,开始还是温柔小意的哀求,等最后变调的嗓音里才终于显露出狰狞的强势和决绝:无论如何,这一辈子你都别想再离开我。rdquo; hellip;hellip; 隐约的光亮从天边升起,透过大开的窗户打进来,寒凉的风吹进来,烧焦了大半个走廊的火焰渐渐燃尽,吹散满屋呛人的焦味。 殷宸一手枕在脑后,面无表情对着昏暗的晨光打量自己的手,最后得出来一个结论: 这男人果然病得不清。 那么大一个男人,说心智大变就心智大变,该说是人类基因太垃圾呢,还是变异药剂太凶残呢 mdash;mdash;反正跟她是没什么关系。 男人环着她的肩膀,下巴摩挲着她的鬓角,指尖在她手臂上摸摸碰碰,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一刻不得安生。 天还早。rdquo; 他轻轻在她耳边说:咱们回屋吧。rdquo; 殷宸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装得再怎么温柔小意,她也不会忘记昨晚上那个野兽般疯魔的变态。 他撑起身体坐起来,刚要去抱她,她一脚踹过去,踹得他的腿嘎嘣一声,眼看着形状就有点扭曲。 秦深眉头都不皱一下,只专注看着她,已经恢复漆黑的眸子沉稳温和。 我说原谅你了吗?rdquo; 女人懒洋洋说了一声,揉了揉散乱的长发,慢悠悠站起来,跨过一地乱七八糟的军装布料碎片,还恶劣在他脚上狠狠踩了一下。 我要去补觉,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只别在我眼前晃悠。rdquo; 她打了个哈欠儿:今天我要去找苏凝小乐她们,还要在基地逛一逛,你最好别说我不爱听的话或者做我不爱看的事儿,否则我要你好看,明白吗?rdquo; 她白软的小脚在他的军靴上踩出两个小小的凹陷,重若千斤的力度他只当不存在,定定凝视着她小腿上几个红印,眸色渐渐幽沉。 问你话呢。rdquo; 他的沉默让殷宸很不满意,又用力踩了踩,巨力晃得地板都震了震,秦深才微微垂下眼,低低嗯了一声。 殷宸冷哼一声。 小样儿,还敢给她整黑化,这种臭毛病绝对不能惯,昨晚上是怕他憋出毛病来才给他尝点甜头,稍微舒缓舒缓,但以后没说的,冷战先走起,暴力做调剂,一定给他整治得服服帖帖。 殷凤皇殿下宸如是想着。 见秦深乖乖服软,殷宸矜持的颔首,转身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门,啪的一声就把门甩上。 听见甩门声,秦深才慢慢抬起头,看着紧闭的房门,他往后靠着墙壁,面无表情把腿上扭曲的筋脉压回去,强大的修复能力很快就把伤势恢复。 他抬起手臂,看着小臂上斑驳的伤痕,昨天被她的火焰恶意烫过,现在虽然结了疤,但疤痕显然还得再留些日子。 他低低一笑,手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隔着一层墙壁,能隐约听见里面女人的动静。 他仰起头,缓缓阖上双眼,绷了三年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久违的平静和喜悦让他的心脏在微微发烫。 真好。 三年了,他终于重新体会到,自己是真实活着的。 第105章 末世危情(十六) 清晨, 天城基地主街转角,一辆黑色的汽车缓缓停下。 后座上,殷宸侧过脸,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秦深。 他又换了一身崭新的军礼服,布料挺括板正,衬得他身姿更加挺拔威严,金线勾出的大帽檐下, 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薄唇习惯性地抿住, 整个人显出难以言喻的冰冷和锋利,像一把染血的利剑, 锋芒、严谨又铁血。 -- 第286页 感受到她的注视, 他慢慢看来,眼神平静又温和, 唇角隐约勾起一点笑意。 殷宸的目光下滑, 定在他被礼服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胸膛上, 谁能想到呢, 这个威严又冰冷的男人, 在军服下还留着一身纵横交错的血疤。 昨天她被暴怒冲昏了脑子, 下手有点重,殷红的血珠顺着起伏的肌理线条滑过, 勾画出的凄艳又残忍的痕迹hellip;卧槽!你在想什么呢! 殷宸猛地回过神,惊魂未定。 果然和变态呆久了自己也会变态,两个人现在共享着她的晶核, 妙不可言的关联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原来离得远还好,影响不大,现在离得近了,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被他的情绪影响。 秦深注意到她的异样,皱了皱眉,伸手过来想摸摸她的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们可以回hellip;rdquo; 我没事儿,rdquo;殷宸拍开他的手,冷冰冰道:别动手动脚,现在只有我有主动的资格。rdquo; 秦深闻言抿了抿唇,压了压帽檐,表情倒还算平静。 他知道她还在生气,但只要她不会再次消失,她想怎么做他都可以接受。 看着秦深一副温驯顺从的姿态,殷宸还算满意,她推开车门:你上班去吧,我晚上会自己回去。rdquo; 秦深低低嗯rdquo;了一声,一眨不眨看着她下了车走了几步,回身冲他招招手,才轻快的跑开。 长官,卫队已经跟上了。rdquo; 前坐的副官轻声说。 秦深微微颔首:离远一点,别打扰她。rdquo; 殷宸走出街角,面对着的就是一条宽阔的大街,大街两侧是各种各样的商铺小摊,人来人往热闹无比,让她当场转了相。 阿宸阿宸!rdquo; 姐姐mdash;mdash;rdquo; 直到听见两道兴奋的呼唤,殷宸扭过头,看见一大一小正欢快的挥手,小的那个直直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兴奋道:姐姐!rdquo; 殷宸捧着林乐凯的小脑袋细细打量,见他小脸红润,圆溜溜的大眼睛闪闪发亮,小手也是肉乎乎,一看就是被养得很好。 看我把你家小猪养得满不满意。rdquo; 林乐凯立刻鼓起包子脸:苏姐姐,我才不是小猪。rdquo; 笑嘻嘻的女声传过来,殷宸看着大步走来的短发女孩儿,也忍不住笑容,一把搂住她:苏凝。rdquo; 苏凝眨了眨眼睛,眼角有些泛红,忍不住拍了她一下,又重重回抱住:好啊你,这么久都不来找我们,连个信都没有,急死我们好了。rdquo; 我有事嘛,能回来不就第一时间回来啦。rdquo; 殷宸颇为感叹:真高兴,你们都好好的。rdquo; 苏凝抹一把眼睛,笑说:是我们都好好的。rdquo; 殷宸也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蹙了一下眉。 苏凝:怎么了?rdquo; 殷宸无奈地揉了揉额头:那个家伙儿,果然派了人来监视我。rdquo; 苏凝转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哈哈大笑:是被你吓怕了吧,生怕一眨眼你又消失三年。rdquo; 苏凝牵起林乐凯另一只手,忍不住为自家基地长说点好话: 秦长官这些年不容易,估计是那一次重伤的后遗症,听莫舒他们说状态总不太稳定,又一直念着你,听说你回来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有你陪着,他总能过得好一点吧。rdquo; 殷宸想想昨晚上折腾得男人一身狼藉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你对他好一点啊。rdquo;苏凝疯狂撺掇:我们还等着什么时候参加你们婚礼呢。rdquo; 殷宸翻了个白眼:这跳跃也太大了吧,你们可真是秦长官的好部下,一心一意为他打算。rdquo; 苏凝笑:迟早的事嘛,要不是发生那破事儿,你们早三年前就在一起了。rdquo; 两个人说说笑笑,牵着林乐凯小朋友,顺着人群走进大街,殷宸看着街边各式各样的店铺,啧啧称奇:这才三年,基地已经恢复得跟末世前没什么两样了。rdquo; 现在基地的轻重工业都恢复得很完善了,人类体质也在变异下整体提高,一切都在往好的发展。rdquo; 苏凝说:现在外面的格局也基本稳定了。变异兽群占领山川,丧尸占领废弃城市,除去那些必要的试探之外,三族居然还算难得的太平,你说神奇不神奇。rdquo; 殷宸微微一笑:破而后立,这也许就是一个新的文明的开始呢。rdquo; 苏凝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轻声问:你现在是六级吧。rdquo; 殷宸笑而不语。 行吧,知道你爱扮猪吃老虎。rdquo;苏凝翻了个白眼,随即表情严肃了一点:你不觉得,现在异能等级的提升越来越困难,进境也远不如末世初期了?rdquo; 殷宸若有所思:所以呢?rdquo; 我听我哥他们说,中央研究院最新的发现,好像地球上变异因子的数量越来越少、活性也渐渐降低。rdquo; 苏凝说:我们将异能者分级,如今已知的最强生命是七级,但是根据研究院的数据显示,也许地球生命所能达到的最高等级就是八级,甚至这个峰值还会渐渐降低,甚至有一天会消失。rdquo; -- 第287页 这意味着什么?rdquo;苏凝自言自语,眼睛却在发亮:说明不知将来的哪一天,末世真的会结束。rdquo; 掠夺彼此以满足自己进化的本能,这种利益是如今种族争斗的根本。 那如果进化不复存在了呢。 一颗残破的、荒芜的星球,连最后一点价值都消失了。 殷宸仰了仰头,遥望着天空的方向,那里是深邃瑰丽的宇宙星海。 也许那里才是未来所向。 她笑了起来:期待那一天的到来。rdquo; 无论在什么时代,女人逛街的本能都是压不住的,两个人边走边逛,越逛越来兴致,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林乐凯小朋友开始还蹦蹦跳跳,后来哭丧着脸几乎被她们拖着走了。 殷宸给林乐凯戴了顶小帽子,边打量着,边扔给苏凝一颗晶核。 苏凝接过来看了看:哇,六级精神系,财大气粗啊!rdquo; 殷宸说:这三年多亏你照顾这小子了,这晶核我留着也没用,你门路多,换成风系的,说不定能再升一级。rdquo; 苏凝摸摸下巴:你怎么这么客气,什么意思,你要把我们拆散?rdquo; 殷宸无语:你当姐姐当上瘾了,我回来当然得我照顾他了。rdquo; 可得了吧。rdquo;苏凝勾着她的脖子,呵呵冷笑:你和秦长官久别重逢二人世界,带个小电灯泡回去,他倒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但是指定得收拾我你信不信。rdquo; 殷宸一顿,秦深那个闷油瓶,还真是有可能。 你也别折腾了,小乐跟我好好的,你就好好哄好秦长官,保证他身心舒畅,不给我们找麻烦,我们就谢天谢地了。rdquo; 苏凝挤眉弄眼:对于这种闷骚大龄单身男青年,你懂我意思吧。rdquo; 殷宸:hellip;你以前没有这么猥琐的。rdquo; 两人正吐槽着,一道女声突然传来:乐乐。rdquo; 两人看去,就见一个身穿职业装、妆容精致的女人推开玻璃门走进来,直直走到林乐凯面前,亲昵说:我一眼就看见乐乐了,戴个小帽子真好看。rdquo; 林乐凯微微退后两步,下意识看了眼殷宸她们,小声说:李阿姨好。rdquo; 又叫我阿姨,叫姐姐,我有那么老嘛。rdquo;女人嗔怪说了一声,揉了揉林乐凯的脑袋,才慢悠悠看向苏凝,翘起嘴角,似笑非笑:凝子也在啊。rdquo; 对于这行云流水的一系列操作,殷宸苏凝的表情都有点古怪。 殷宸一眼看破真相,单刀直入:她是谁,和你有仇?rdquo; 她叫李菲,基地后勤部部长,我和她没仇,但她觉得她和我有仇。rdquo;苏凝意味深长说:一言以蔽之,她喜欢秦长官。rdquo; 殷宸琢磨了一下,不是很明白:那跟你有啥关系?rdquo; 秦长官爱屋及乌,对小乐一直很关照,所以老有好事者传言说小乐是他私生子,而小乐又是我带着的,我是寥寥无几和秦长官认识的女的,我哥又是秦长官的心腹大将hellip;所以你琢磨吧。rdquo; 苏凝啧啧rdquo;两声: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承受了多少冤屈、被找了多少麻烦,天可怜见的,这顶油光水滑的黑锅终于可以甩出去了。rdquo; 殷宸点点头,然后对上苏凝幸灾乐祸的眼神,才悚然发现这顶黑锅是要甩在自己脑袋上的。 这时,李菲也看见殷宸,看见她不俗的容貌气质,眼神有一点异样。 她带着一点矜傲地笑着问:凝子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是hellip;rdquo; 苏凝扭头问殷宸:姐妹,你介不介意让我爽一把。rdquo; 殷宸:hellip;hellip;rdquo; 她有一点害怕:你克制一点。rdquo; 苏凝点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对李菲说: 这位是殷宸殷小姐,秦长官的未婚妻,刚回来基地,秦长官吩咐我陪她采购一些生活物品,毕竟官邸许久不住太冷清了,秦长官怕殷小姐住得不舒服。rdquo; 轰mdash;mdash; 一道晴天霹雳,把几人轰得半死。 殷宸强忍着没有露出惊悚的表情,负手保持着矜持的B格,但是心中对苏凝的杀伤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不动声色的一段话中,隐藏着多么可怕的信息量,只从李菲瞬间惨白的表情和摇摇欲坠的身形就能看出来。 未婚妻hellip;官邸hellip;住不舒服hellip; 啧啧啧。 殷宸轻咳两声,只能站出来,伸出手友好道:李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rdquo; 李菲死死盯着她,张了张嘴,似乎下意识想要反驳什么,但是看着对面苏凝看好戏的表情,又强行忍了下去。 她知道,关于这种事,苏凝绝不敢胡说八道,她敢这么说,一定是秦深已经默认的。 秦长官的未婚妻,她没没那个胆子质疑不敬。 李菲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和她握了握手,但是连寒暄两句都撑不住,就匆匆找个借口走了。 真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殷宸无语,苏凝得意地一手叉腰,伸出一根手指:明天之前,这个消息就会传遍基地高层。rdquo; 殷宸斜眼睨她:这是拜谁所赐?rdquo; -- 第288页 相信我,我是为你着想,你还没亲眼见过你家秦长官有多受欢迎。。rdquo; 苏凝耸了耸肩:你总不想看见你家秦长官被当成钻石王老五花式勾搭花式撮合吧,早点宣示主权,你能省多少心。rdquo; 殷宸想了想那天在惜春饭店看见的跟在秦深身后的姑娘,又想了想刚才的李菲。 算了,反正已经说出口。 她们溜达了一天,等接近黄昏了才结束,殷宸意犹未尽:明天还来啊?rdquo; 不行啊,我要准备任务,北方基地在长白山地区发现了一些异状,报告中央之后邀请我们天城基地一起去探查,哦对了,秦长官也会去。rdquo; 殷宸愣了一下:秦深也去?rdquo; 对啊,估计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你。rdquo;苏凝撞了撞她肩膀,不怀好意:这几天可要好好珍惜哦,之后独守空闺的日子可不好过。rdquo; 殷宸被挪揄了一天,忍无可忍,呵呵笑:我会转告秦深的,反正莫舒也闲的,让他多配点任务给莫舒。rdquo; 苏凝的脸骤然黑了。 hellip;hellip; 告别了苏凝林乐凯,殷宸想了想,转道往惜春饭店去,结果走到了才发现惜春饭店大门紧闭,上面还贴着封条。 她撕开封条推门走进去,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点人气。 风卿?rdquo; 她叫了两声,确定风卿也不在。 她皱了皱眉,转身刚要走,却顿在门边的一个大花瓶旁。 她看了一会儿,走过去抬手轻轻一碰。 一道隐约焦躁的男声骤然在她脑中响起:我被基地的人带走了,这个身份估计得废弃了hellip;你知道金乌在哪儿?我联系不上他了。rdquo; 殷宸表情骤然一凝。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沉吟片刻,才转身走了。 hellip;hellip; 傍晚时分,殷宸回到官邸。 她走进门,换上拖鞋,一抬头,秦深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回来了。rdquo;他换了一身修身的深色居家服,身高腿长、身姿挺拔,英挺的容颜神色温和:吃了吗?rdquo; 我吃没吃,不是有的是人告诉你嘛。rdquo; 殷宸哼了一声,把拎着的东西都堆在他怀里,绕过他坐到沙发上,打量四周,才发现短短一天,屋子竟然被重新装了一遍。 墙被重新刷过,电视连上了线,沙发也放上了软枕,又添置了好多摆件,让客厅终于显得有些人气儿。 秦深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那里,听她这么说,勾了勾唇,好脾气地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倒了杯热水给她。 殷宸大爷似的接过水,刚要说什么,突然皱了皱眉。 她拽着他的领口往自己这边拉,昂着小脸凑在他颈窝嗅了嗅。 秦深呼吸微微一窒,手慢慢撑在沙发背上,小臂上青筋一点点绷起,却不动声色地垂眼,静静看她。 你抽了多少烟,烟味这么大?!rdquo; 她扬起嗓门,怒气上涌:还喝酒了?!rdquo; 她男朋友,当年多么克制谨守严于律己的一个人,如今抽烟喝酒那么凶,下一步是不是要打麻将逛窑子了?那还得了,反了天了! 第106章 末世危情(十七) 末世里, 疏解欲望的方式就那么几种。 烟, 酒, 和女人。 心爱的姑娘不在身边, 因变异而翻涌的暴虐和欲念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扰乱他的神志, 为了保持必要的理智和克制, 他只能借用烟酒。 不过他一直很注意打理自己, 尤其在她回来之后,在接触她之前都会把味道清干净,但显然凤凰的嗅觉灵敏非常, 而且联想能力也非常丰富, 所以现在, 她就跟发现老公身上带着女人香水味的小媳妇一样,浑身毛都炸起来,凶成一个球, 恶狠狠得要扑过来啃他一口。 看着一脸怒气的小姑娘,他深知这时候解释是没有用的, 便放柔了声音乖乖认错:我下次会注意的。rdquo; 但女声一点不感动,反而扬得更高:还有下次?!rdquo; 这下秦深不吭声了。 你以为变异之后就不会得肺癌了是吧。rdquo; 她冷哼一声,双手叉腰, 气势愈发咄咄逼人:莫舒说你一天能抽三包烟, 我还不信, 结果你还真是够能糟蹋自己的,抽烟喝酒打麻将,你是不是要上天啊你。rdquo; 秦深被训得乖乖低头, 心里觉得殷宸现在的样子可爱得不行。 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心软嘴硬,明明担心他,却还要表现出凶悍嘲讽的样子,让他心软的想抱着她好好亲一亲。 但是他还有一点疑惑,早上她还高傲冰冷的要与他划清界限,他都已经做好长期备战的准备了,怎么晚上回来画风就变了? 他问:你是不是喝酒了?rdquo; 殷宸一瞪眼睛,理直气壮:我没有!你当我是你吗。rdquo; 她越心虚的时候,态度越强硬mdash;mdash;俗称虚张声势。 秦深于是心里就有了数。 他看她反应有一点呆呆的,试探地慢慢贴近她鬓角,若有若无地摩挲,嗅着她身上浅浅的水果酒气,心里默默给苏凝记了一笔,嘴上却温声道: 我以后不会了,有了你,我会尽量克制自己的。rdquo; -- 第289页 他坐到沙发上,撑在沙发背的手慢慢环到她后背,手掌若有若无顺着她纤细的骨骼擦过,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柔声哄着: 都是我的错,不气了啊,你一皱眉,我心都疼。rdquo; 他故意压低了语调,使嗓音更加磁性低沉,低柔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仿佛有一股子电流顺着直蹿到头皮,她颤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 秦深是什么人啊,腥风血雨什么没见过,各式各样的人都打过交道,殷宸在他面前生嫩得就像一个孩子,他早摸透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该什么时候服软、什么时候诱哄、什么时候强硬。 他一下一下抚她的手臂,像哄娇气的小女儿入睡,轻声慢语:你累了,我们上楼睡觉好不好?rdquo; 殷宸揪着他一根手指,慢吞吞地摆弄,在他要抱起她时,却哼哼唧唧不给抱,勾着他的脖子:风卿是不是被你抓走了~rdquo; 如兰的香气夹杂着一点点果酒味尽数拂在他鼻息间,秦深眸色微沉,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听见她这一句,脸色当即就一冷。 我不就和他跳了一支舞嘛~rdquo; 她戳着他心口,隔着布料用指甲一下下划拨紧实的肌肉,绵软的尾音撒娇:你个小气的男人,封了人家的店还不够,还把人抓了,假公济私,真不是好人。rdquo; 你说到他,我也想起来一些事。rdquo; 冒尖的喉结上下滚动,秦深握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微微眯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的表情,却慢条斯理道: 他的人类身份完美无瑕,检测仪器也检测不出任何异样,但是我去审讯他,却在他身上感受到非人的气息。rdquo; 他说着,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尝试着切断他的精神网,他立刻陷入假死,再醒来时,异能跌落至五级,同时遗忘了两年来的所有记忆。rdquo;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rdquo; 殷宸面无表情回视他,眨了眨眼。 你个垃圾风卿,说得自己多厉害,这么短时间就被秦深发现了。 她被秦深锋利的凝视看得心里来气,哼了一声,阴阳怪气:我说我不知道,你能怎么样,也把我关实验室里审讯我。rdquo; 秦深失笑,却温柔地亲了亲她的眼睛。 竟说这些孩子气的话。rdquo;他低低叹息一声: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啊。rdquo; 你是不同的,亲爱的。rdquo; 不是所有异族都像你一样,保有理智和判断力,我肩上扛着天城基地近千万人的命,不得不谨慎行事。rdquo; 殷宸踢着腿,懒洋洋说:那你该离我远点,让人知道堂堂秦上将和变异兽纠缠不清,你一世威名都要被毁了。rdquo; 秦深却散漫笑起来。 他坐到如今的位置,为的从来不是什么一世英名。 权势和强大,只是为了有资格拥有她、守护她,毕竟在这个末世,只有至强者才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 算了,懒得和你说。rdquo;殷宸摆摆手,斜眼睨他,有一点不耐烦:听说你要去长白山?rdquo; 嗯,是半个月前中央基地就定下的,不好推脱。rdquo; 秦深轻轻揉捏着她的手,怀抱着他的小姑娘,享受着难得的和煦时光:我会尽快赶回来的。rdquo; 殷宸咬了咬唇,带着一点恶劣情绪在他耳边,慢吞吞说:你和我分开,就不怕我又跑了吗?rdquo; 秦深悠然的动作骤然一凝。 别这么说。rdquo; 半响他才开口,嗓音渐渐低哑晦涩:阿宸,别和我开这种玩笑。rdquo; 殷宸呲牙咧嘴捂着心口,受他突变的心率影响,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不太正常。 卧槽,果然坑人终坑己,作死的代价惨重。 她咳了两声: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在你们队伍里加一个秘书应该不是难事。rdquo; 听她这么说,秦深的情绪渐渐温和下来,他摸摸她的头:我也想过,只是听说那里变异兽异变极为严重,我不想让你冒险。rdquo; 我冒过的险还少吗,才不需要你瞎操心。rdquo;殷宸决断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你给我安排进队伍里,我必须和你一起去。rdquo; 秦晨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点点头。 他当然也更愿意带着她一起。 好了,我要说的事情都说完了。rdquo; 殷宸伸了个懒腰,径自往楼上走,走了几步猛地回头,发现秦深正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挑了挑眉,双手抱胸,神情危险:嗯?rdquo; 秦深这时候却一点都没了顺服的模样,反而很坦荡地回视她,上前几步与她贴近,直接握住她的手,按着自己脖颈的脉动。 薄薄的皮肤下,血流的速度异常激烈迅猛,像岩浆在喷涌。 殷宸正发着愣,秦深低低说:开了闸的洪水,远比原来更难堵,你不能放纵我之后,又把我弃之不理,你太高看我了,我忍不了的。rdquo; 殷宸呆了呆,脸骤然爆红。 世界那么大,还有这种开黄腔的方法。 她的眼神左右飘忽,就感觉男人的喘息微微粗重,握着她的手慢慢下滑。 -- 第290页 我不强迫你,只用手就可以hellip;rdquo;他隐忍地轻喘着,推着她一点点后退,直到抵到墙面上。 殷宸被他那双狼一样闪烁着幽光的眸子盯的发凉,手不禁一颤,他急剧喘息一声,胸口剧烈起伏,声音突然因为异样而变调:阿宸,阿宸hellip;rdquo; 完了。 殷宸仰头望天,自暴自弃得想,敌方威力太大,冷暴力什么的还是从明天再开始吧。 hellip;hellip; 之后几天,殷宸一直在试图联系金乌,她甚至跟着苏凝出了一次基地,抓了一头附近的高级变异兽,但是从它口中得知,金乌已经消失了大半个月,音信全无,连族群都暂时交给部下管理。 殷宸听了,当时就是心里一沉。 没人比她更清楚,金乌是个对族群和权力多么看重的家伙儿。 他居然舍得放手权力,销声灭迹? 他到底想干什么? 还没等殷宸琢磨明白,队伍北上的时间已经到了。 这天一大早,殷宸就被刺眼的阳光生生晒醒。 她哼哼两声,下意识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下,就感觉床边微微凹陷,随即一只手温柔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勉强睁开眼,秦深正静静看着她,他今天没有穿惯常的制式军礼服,而是换了一身迷彩野战军装,修长的双腿蹬着黑色长靴,此时微微屈着,武装带勒出一把劲腰,领口的徽章耀耀生辉。 一大早的,殷宸生生被这美色晃了一下,眯起眼睛色喵喵盯着他看。 到时间了,该起床了。rdquo; 秦深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顺手把旁边一套女款迷彩服拿过来:你会作为我的副官与我同去,换上这个方便一点。rdquo; 殷宸慢吞吞打了个哈欠儿,抖开迷彩服随口说:我已经和苏凝约好了一起行动。rdquo; 秦深微笑的表情微微一凝,殷宸已经推开他:出去,我要换衣服。rdquo; 秦深抿着唇,心里冒着邪火,又暗暗给苏凝记了一笔,隐忍着站起来刚要转身,又像是终于忍不住气一样扭过头,盯着她一字一句:即使你不和我一起走,所有人也会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rdquo; 殷宸简直目瞪口呆,明白过来反手就是一个水杯摔过去:出去。rdquo; 这蹬鼻子上脸的家伙儿! 殷宸走到基地大广场时,队员已经集合的差不多了。 苏凝的小队在很明显的位置上,她也穿着迷彩服,帽檐下露出一截短发,笑容阳光灿烂对她招手:这里。rdquo; 殷宸走过去,苏凝绕着圈打量她几眼,嘿嘿笑:脸色红润、眼神明亮hellip;啧啧看来这些日子过得挺滋润啊。rdquo; 是啊。rdquo;殷宸压了压帽檐,若无其事:就是辛苦莫舒了,听说他这几天太忙了都住在办公室吧。rdquo; 我说这几天给他打电话都没人接,昨天见他那张小白脸上黑眼圈都出来了hellip;rdquo; 苏凝脸一黑,痛心疾首:有异性没人性,像秦长官那么英明神武的人,怎么能也被枕头风左右。rdquo; 殷宸露出甜美的微笑。 两人瞎聊着,秦深和基地高层的车驾也纷纷抵达,秦深一句废话没有,直接让莫舒清点人数,清点无误后分批上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不大,但是看着异常坚固厚重,外面包着航空材料,甚至能抵抗五级飞行异兽的冲撞。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殷宸看着膝盖上摊开的一张张图片,皱起眉头。 基因链崩溃再重组hellip;生物狂暴化hellip;rdquo;苏凝翘着二郎腿 殷宸突然开口:二次变异。rdquo; 苏凝一愣,琢磨了一下觉得还真贴切:你说的对,就像是二次变异。rdquo; 但是据说这二次变异可惨烈多了,长白山异状地点方圆百里全是变异生物的尸骨,死得千奇百怪,估计这次任务可不好办hellip;rdquo; 苏凝说着,突然盯着窗户坐起来:来了!rdquo; 殷宸扭头看去,见一大片黑色的阴影从天际尽头涌过来,她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看清是一头头狰狞庞大的变异乌鸦。 直升机周围升起能量罩,苏凝的哥哥作为这一架飞机的守护者也站起来,磅礴的威压从他身上逸散出,笼罩着舱室。 殷宸看见变异乌鸦群在飞机群周围徘徊游荡,嗜血的眼神在众多飞机上移动,挑选着其中虚弱的猎物。 殷宸压了压骨指,一道火焰骤然冲出云层,狠狠撞击在乌鸦群首领身上,伴随着它凄厉的嘶鸣,它扑扇着被烧焦的尾羽惊魂未定地在半空中晃了晃,带领着族群迅速飞走了。 众人都是松一口气。 苏寻看了殷宸一眼,殷宸微笑着回视,他点点头一本正经:谢谢夫人。rdquo; 殷宸:hellip;rdquo;笑容逐渐僵硬jpg 旁边苏凝哈哈大笑,殷宸拉下眼罩扭过脸去,不看这一丘之貉的兄妹俩。 飞机群抵达北方基地中转加油,秦深拒绝了基地长的欢迎仪式,直接带队飞往长白山据点。 直升机陆续停在长白山脉左端山腰靠下的一处平地上,连绵的钢筋宿营帐篷里走出一队威严不凡的军人,秦深从飞机上跳下来,带着莫舒一行人大步迎上,双方寒暄着。 -- 第291页 宿营地占了很大一片,很快就有人带着她们去住处,路上正好撞上一行人从一辆刚开进来的大卡车卸东西,腥浓的血水顺着车板往下淌。 殷宸顿住脚,直接往那边走,苏凝也跟上来。 那是一头巨大的变异狼尸体,但是本该灰白色的皮毛上尽是斑斑血痕,爆出来诡异的骨刺和大片大片的血泡,瞪着的眼珠已经溃烂,看着狰狞瘆人。 苏凝咂舌:这也太可怕了吧。rdquo; 殷宸绕了两圈,仔细看着,紧皱着眉头。 这具尸体,让她想起那些从林闻实验室里流出来的照片,那里面因为二次变异而基因崩溃的生物,也都死得这么凄惨。 但是实验室里的二次变异是因为药剂,这里的是因为什么,天然辐射吗? 殷宸苏凝回到帐篷里整理一下东西,没一会儿就叫集合去吃饭。 大食堂里各方人才济济一堂,几个基地负责人依次上前讲话,苏凝偷偷摸摸在下面给殷宸塞巧克力,冲着秦深那最前面一桌、个个坐的腰板笔挺的高级军官们努努嘴: 如果跟着你家秦长官,你可就有的受了。rdquo; 殷宸深以为然,叼住巧克力,作为回报,反塞给她一根牛肉肠。 休息一晚,第二天清晨,各大战队开始往目的地行进。 长白山深处原本连绵高耸、终年积雪,但是在末世大变异之后,地形崩裂变换,地底岩浆渗出,将山脉地表割成皲裂的一块块,融化的积雪下是荒芜的小草,但随着她们前进越深,草木越稀疏,环境越死寂。 苏凝看着又一具五级丧尸支离破碎的尸骨,不禁抖了一下。 五级都扛不住hellip;rdquo;她嘟囔着:这到底是什么可怕玩意儿。rdquo; 领队的苏寻从五级丧尸尸体上搜集好试剂站起来,随口说:听说是从天而降的一块陨石。rdquo; 在黄昏时分,她们终于看见了她们找的东西。 翻过一座高山,所有人站在山顶,震惊地看着下面一个凹陷的深渊,足有一个山头那么宽大,黄昏的彩霞打下去,却深邃漆黑见不到底,凛凛寒气往上冒,冻得苏凝一个哆嗦。 我靠,什么鬼。rdquo;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哀嚎一声:这陨石也太嚣张了。rdquo; 她戳一戳旁边的殷宸,寻求认同:阿宸你说是不是?rdquo; 殷宸死死盯着深渊,突然身形晃了一下hellip;hellip; 第107章 末世危情(十八) 眼见着殷宸身形晃了晃, 苏凝大惊失色, 赶忙扶住她手臂:阿宸, 阿宸你怎么了?rdquo; 她往后大吼着要叫军医,殷宸一把捂住她的嘴, 摇摇头:没事儿,我有点恐高。rdquo; 恐高?rdquo;苏凝的表情有点匪夷所思。 殷宸淡定点头:一般的不恐, 但是这个太深了, 乍一下看得我头晕。rdquo; 那让人送你回去?rdquo; 不, 我好多了,适应一下就行了。rdquo; 殷宸活动了一下手脚,小声说:别声张。我想去下面看看,这么刺激的地方不去见识见识就太可惜了。rdquo; 苏凝无语看着她,摆了摆手。 各大战队开始组织队伍进入深坑, 粗壮的钢索放下去,众人穿上特制的装备, 把胸前的钩锁勾在钢索上, 轻轻一跃,如一只只飞燕坠下。 进入其中, 更加感受到这深渊的可怕mdash;mdash;近千米的深谷, 黝黑的仿佛直通向地狱,却一点没有逐渐靠进地核的滚烫炎热,反而是更冰冷刺骨的寒气凛凛往外冒。 漆黑的世界里,一道道异能的光芒闪耀,照亮了一个个小小的人影, 相对于深渊而言,就像巨兽大口中跳跃的蝼蚁。 这块儿的地质构造已经被彻底改变了,上地幔消失,岩浆被蒸发,磁场彻底紊乱hellip;rdquo; 苏凝在殷宸旁边,身体顺着钢索下坠,嘴里叼了个军用手电筒照着四周,含糊地喃喃自语:这陨石也太厉害了,砸出这么大一个深渊还不够,居然能影响周围的地质构造,怪不得那些生物会被辐射得二次变异。rdquo; 殷宸则直勾勾盯着下方渐渐放大的地底。 这陨石砸出来的并不是一个完全平坦的凹陷大坑,在奇妙的地质构造下,地底竟然呈现出迷宫一样七扭八歪的形状,像蚂蚁的巢穴,或者说好听一点,一座磅礴威严的地下宫殿。 足足下降了半个小时,众人才终于脚踏实地。 深坑边缘驻扎着连绵的宿营地,正是北方基地做先哨的部队,营地周围铺满灯光,确定每一个角落都是明晃晃的,但是仅仅距离营地前面几百米,便是迷宫rdquo;的一个入口,在一片漆黑中,吹出幽冷晦涩的风。 殷宸看着那入口,咬了咬唇。 更浓郁了,属于金乌的气息。 这个家伙儿竟然在这里。 他想干什么?他已经是二次变异的产物了,比起普通变异生命的基因更加不稳定,他难道还想在这里来个三次变异? 殷宸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金乌不甘又孤注一掷的脸,暗暗磨牙。 她要维持种族间的平衡,平衡意味着平等的强大、意味着相互牵制,所以她不能让自己的族群成为弱者,那会让变异兽一族成为人类和丧尸的猎物。 -- 第292页 为此她甚至没有因为旧怨对金乌下手,放任他以王者的身份统御族群、震慑四方,结果这个家伙儿一点不理解她的苦心,天天折腾着要与人类决一死战。 他那个傻缺脑袋也不想想,与人类进行灭族之战,整个地球都会陷入战火,再加上丧尸族群煽风点火hellip;hellip;谁能得到好?即使是作为唯一的胜利者,付出了那么惨重代价、只为占领这一颗残破荒芜的星球,有什么意义? 现在好了,他在这坑里,不定现在是什么惨状,便是死了也说不定,她还得去看看他有没有救,这个大傻叉大傻叉,尽会给她添麻烦。 阿宸。rdquo; 苏凝冲她招招手:快来,北方基地派人来给我们介绍情况呢。rdquo; 殷宸转过身来,点点头,毫无异样冲着她跑去。 北方基地驻扎这些日子,已经试探性的派出过几队人,付出了很大代价得到了一些情报。 负责人让人推出几个生物标本,面色沉重:我们已经确定,迷宫中存在大量再变异成功的生命体。 它们以甲壳类生物为主,就像这些,体型巨大、性情残暴,身上包括血液在内的体液具有腐蚀性和辐射性,沾染之后伤者会迅速出现再变异状况,且再变异成功几率极低,我们陆续派出过近千人,只有两个变异成功活了下来,异能虽然升级,但是基因链受损严重,身体状况处于崩溃状态。rdquo;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派出去的异能者中的佼佼者,竟然都达不到千分之一的成功率,足可见这种再变异的狂暴性。 这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承受的。 按照计划,大家将从这几个方面逐步探查。rdquo; 负责人在平面地图上指了指指:天外陨石在坠落时层层瓦解,通过分析地底迷宫的形态我们认为,陨石所包含的东西、即真正的辐射源已经暴露出来,正藏在迷宫的某个角落,甚至中央研究所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个辐射源就是地球会产生变异的根源所在。rdquo; 所有人都是呼吸一窒,下一刻人群中爆发出一片轰鸣。 负责人含糊谨慎的一句话,却一点没有泼灭众人的热情。 大家都从他的话里听出那一线深意。 找到辐射源,说不定这个末世就可以结束。 结束末世啊,这可真是一个只想一想,就让人兴奋到不行的一句话。 众人的斗志立刻被挑起来,吃过晚饭后就开始讨论第二天的计划,直到快半夜了才各自回营帐。 殷宸半躺在床上,正琢磨着怎么悄无声息的离开队伍去找金乌,苏凝掀帘子探个脑袋进来,脸上带着挪揄的笑容。 殷宸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没好事儿。 果然,只见苏凝轻咳了两声,肃着脸一本正经:阿宸,秦长官叫你过去。rdquo; 殷宸慢吞吞坐起来,掀开帘子就见莫舒站在外面,有点尴尬地摸一摸鼻子:夫人。rdquo; 闭嘴。rdquo;殷宸面无表情饶过他:再说话你就跟我一起去吧。rdquo; 刚还在偷笑的苏凝立刻变了脸色,一把拉住莫舒的手臂拽过来,跟护着鸡崽子一样张开手臂手舞足蹈:不许欺负我男朋友,去跟你家那位耍威风去。rdquo; 莫舒在后面无奈扶额,苏凝横过来一眼,他立刻举手投降,还屈膝低头,整个人缩在女朋友身后,乖乖表示愿意被亲亲女朋友保护。 殷宸吃了一嘴狗粮,翻着白眼往秦深的指挥部去。 她走到的时候,最后一批高级将领刚刚结束会议出来,看见被亲兵恭敬簇拥的年轻女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是心中惊讶。 之前就隐隐有传闻,秦长官找了多年的未婚妻终于回来了,果然是恩爱情浓,连出来做任务都得一并带着。 众人心里嘀咕着,顿脚点一点头,就带着繁重的任务快步离开。 等人走光了,殷宸才迈步进了帐篷。 帐篷很大,一进去就是一个指挥部布置的会议厅,大桌上摆着土系沙盘,但是只塑造出边缘的形状,中间的大片却是空白。 秦深双手撑着桌角,正定定凝视着沙盘。 冰寒的地底连火系异能者都得加两件衣服,他却脱下了军大衣挂在椅背上,袖子也挽到肘部,露出一截麦色结实的小臂。 听见声音,他抬抬眼,冷漠的目光看见走进来的女人时渐渐泛柔,他挥手让副官他们下去,殷宸溜达到他身边:还忙着。rdquo; 这里磁场紊乱,热武器受到严重干扰,侦察直升机也无法探查地形,只能实地勘察。rdquo; 秦深直起身,搂着她的肩膀:我今天带人进去看了一下,中央地带很大、地形很复杂,探查出的能量波动异常,甚至可能产生二次能量大爆炸,我们得抓紧时间在那之前把辐射源找出来。rdquo;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垂眼看向她:你还好吗?rdquo; 对我影响不大。rdquo;殷宸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若无其事道:你知道的,我已经经历过了二次变异了。rdquo; 秦深点点头,突然拉着她往内室走。 殷宸眨了眨眼,表情有一点无奈。 要不要这么急切~哎呀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地底环境简陋,即使是最高指挥官的屋子里也只有简单的床、书桌和书架。 -- 第293页 秦深把殷宸按坐在床边,殷宸矜持地把手搭在膝盖上,刚清了清嗓子打算说话,秦深却已经转过身去。 他拉开柜子,从里面抽出一个长长的铁盒,递给殷宸。 这是什么?rdquo; 殷宸好奇地接过来打开,铁盒中静静躺着一把火红的长剑。 这是我从深海挖出的地核碎片,交给研究院,花了大半年打造出来的。rdquo; 秦深很平静说:最顶级的火属性,与你最是相配,迷宫情况危险,又与你相克,你没有武器防身,我实在不放心。rdquo; 殷宸摸一摸长剑,不似一般冷兵器的冰冷,而是温烫的,带着火一样的生命力,只轻轻一碰,一种仿若源自灵魂的共鸣就油然而生。 变异兽族的武器不像人类那么多种多样,她们的武器就是她们自己,她们的爪牙、她们的翅膀、她们的异能。 殷宸抚着长剑,眨了眨眼睛。 金乌总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一门心思念着秦深,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和他这个同族同道,而非要爱上这个异族的男人。 因为这世上不会有比秦深更爱她的人了。 一个愿意为她时刻张开护翼、也可以为她倾尽所有的男人。 一只大掌慢慢包住她的,男人俯下的身影包裹住她,专注的眼神带着笑意:还喜欢吗?rdquo; 殷宸抽了抽鼻子,娇气地冲他张开手臂,秦深把他的小姑娘抱在怀里,轻轻吻着她鬓角,掌心温柔地抚过她长发。 这是一个没有欲望的拥抱,她们能听见彼此轻缓的心跳,像静静流淌的岁月,温馨静好。 殷宸窝在男人的颈窝,嗅着他身上让她无比安心的气息,悄无声息深吸一口气,眼中划过一抹坚定。 她不能让金乌毁了她好不容易打造出的局面。 她要守护她的族群,和她心爱的男人。 hellip;hellip; 以秦深为首的高等异能者凌晨就出发,这些四大基地的至强者将直指迷宫中心,而随后集结的各大战队将清剿中间地带,搜查可能遗落的辐射源。 殷宸跟着苏凝的战队,背着足够支撑十天的压缩食物和水,正式踏入迷宫。 迷宫里的情况比知道的更复杂,幽邃纵横的小路,神出鬼没的变异兽,即使是战队实力不俗,在刚进入的两三天也吃了不少亏,好在有殷宸镇压,伤亡不算严重。 苏凝蹲在地上,百无聊赖戳着一头蚯蚓一样的变异兽尸体:这家伙儿不仅会打洞,还能吐岩石,我亲眼看着不过半分钟时间,它就生生吐出一座几米长的高墙,我靠,我算是知道这迷宫是怎么来的了。rdquo; 殷宸没有说话,她只是对着一座铁色的岩石高墙,慢慢蹲下,指尖在墙角摩挲。 那里,有一块特殊的凹痕,是一双勾画寥寥的翅膀。 金乌最以自己天空霸主的身份为傲,也最爱用这种方式试图提醒她和他是一个阵营的。 对此殷宸从来嗤之以鼻,但是现在看见了,居然莫名有点感动 殷宸仰了仰头。 终于找到了hellip;希望这个傻叉还没凉,族群下一辈还没有能挑大梁的,南方族群如果只有她镇守,丧尸那边又该蠢蠢欲动了。 殷宸很快就找到机会离开。 在众人按照作息休息的时候,又是一波虫族来袭,大概是因为他们逐渐接近中央地带,这一次的袭击远比之前猛烈。 尖锐刺耳的嘶鸣,伴随着血肉被撕裂的闷哼声和惨叫声,在漆黑狭窄的迷宫甬道中,双方的异能交织在一起,扭曲出无比凶悍的能量波。 殷宸长剑一挥,扫开前面一片袭来的虫族,踩着一地碎肢骤然冲出战队的防线,直直地冲着虫族最深处、被守护的严严实实的首领而去。 烈焰顺着长剑燃烧,暗红的花纹仿若流淌的鲜血,在身后众人的惊呼声中,她一剑捅开虫王的头颅,腥臭的黑血四溅,反身转来的虫族疯了般的涌过来,一道道铁色的石墙把她与战队重重隔绝。 苏凝凄厉的吼叫传到殷宸耳边,她只顿了一顿,便面无表情地冲着对面冲去。 殷宸刚开始还顺着迷宫的地形走,但渐渐的,随着更接近迷宫中央,她受到辐射的影响越发强烈。 额角开始冒汗,呼吸开始急促,殷宸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摸到奔涌的血流和滚烫的体温。 她拿起长剑,甩开血迹,光可照人的剑身反射出她微微泛红的眼睛。 她不能再待了,必须得加快速度。 那些变异失败后死相凄厉的尸体划过脑海,她深深呼吸了一下,身上威压骤然爆发,一重重破开坚固的石墙,循着金乌留下的痕迹,飞身而去。 空间越发幽邃,甬道却渐渐宽敞,周围的虫族越来越少,但却越来越强大残暴。 它们不知恐惧、不知尊卑,只有嗜血的贪婪和残暴,哪怕节肢已经被斩断、内脏已经被碾碎,它们仅剩的头颅也会大张着嘴狠狠扑上来要撕咬她一口。 在这样压抑而黑暗的环境中,殷宸的情绪越来越暴躁,斩杀的手段越来越凌厉狠绝。 长剑上的血干了一次又一次,她的眼睛越来越红,从肩膀到脊梁越来越痛,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要迫不及待钻出来。 空气中除了越发浓郁的血腥味,就是金乌的味道。 -- 第294页 近了,近了。 这个傻叉,如果他还活着,她一定要他好看。 她死死咬着嘴唇,看着甬道尽头大敞的幽深铜门,一鼓作气冲进去。 这是一座无比恢弘的大殿。 不是像人类古代宫廷那样,用尽世间珍贵的金银宝石、玛瑙珠翠,精雕细刻出的大殿,而是完全天然形成的。 岩石构筑出穹顶和梁柱,岩浆流淌成精美繁复的花纹,一重重石阶之上,一颗深蓝色的、仿佛凝结着整个星空光泽的珠子,凭空而立,慢慢地旋转着。 金乌在哪儿? 这是殷宸第一个念头。 她艰难地环顾大殿,空空荡荡的视野中没有那只雍容如太阳的大鸟,没有血迹、没有尸骨,甚至没有生命存活的气息,异常的冷清干净。 殷宸只觉得呼吸一窒,一直支撑着她的那股劲头一下子就散了。 金乌不在这儿。 那他为什么要给她留信息来这里? 那她费了这么大力气是做什么? 这种种念头在她脑海中不过一闪而逝,她缓缓地仰起头,看着那一颗静静悬浮在半空的珠子。 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吸引她,一个飘渺的声音一遍遍在她耳边呢喃。 去,走上去,握住它。 它是属于你的。 她愣愣盯着它,感知不到自己猩红的眼睛里,一点点空蒙的幽光。 脊梁更加的胀痛麻痒,仿佛有蛇在皮肤下游动,难受得她恨不得撕裂自己的身体,把那个东西拽出来。 各种情绪在脑子里糅杂成一团,她在本能之下,抬腿迈上第一阶台阶,全身骤然一暖,仿佛泡在温水里,所有烦躁的情绪瞬间消失,舒服得不得了。 这仿佛一个暗示,她慢慢往上走,一阶一阶,仿佛朝殿之上登基的新王,一步步走上她的王座。 柔美的歌声在耳边交织,愉悦和舒适自灵魂深处蔓延至四肢百骸,握着剑的手指越来越放松,长剑已经摇摇欲坠。 她终于走到了最顶层,距离那一颗圆珠不过一步之遥。 它幽邃瑰丽的暗光打在她眼中,一点点覆盖了她眼中的红。 无比的美丽、神秘。 她慢慢伸出手,纤长白皙的指尖拂过它的光晕,就要碰触到它。 就在那一瞬,一道冰冷惊怒的男声如惊雷自身后爆响,带着滔天般的暴怒和恐慌:殷宸mdash;mdash;rdquo; 第108章 末世危情(十九) 幽蓝的光晕打在她脸上, 衬得她精致美丽的容颜愈发妖异神秘。 她眼中猩红的色彩都被蓝光覆盖, 面无表情看来时, 漠然得像一尊神邸。 暴怒的男声不过让她顿了一顿,下一瞬,她毫不犹豫再次伸出手,掌心环住那颗幽蓝悬浮的晶体。 晶体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有生命一样, 在迫不及待。 但那一刻,一道雷光轰然劈下,扭曲的空间生生隔开她的手,晶体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 径自从高台上飞下去, 直直钻入男人掌心。 秦深低下头, 合拢的掌心里晶体在不甘地跳动着, 冰冷的寒流顺着经脉攀延,很快就让他的右手臂失去知觉。 他压了压眉,雷光顺着手臂直蹿而下, 天地最炙热而暴虐的力量生生扛住了那股寒流, 强迫它回笼,那一瞬间, 他脑海中隐约划过一道凄厉不甘的音波。 唾手可得的晶体就在面前生生被夺去。 殷宸缓缓转过身,冰冷到近乎无机质的眸子直勾勾定在秦深身上。 秦深也抬起头,看着她这副被迷乱了心智的模样,心里极疼又恨。 她骗他。 她告诉他, 她不会受这里的影响,但事实上她被影响得太深,甚至已经被控制住。 她在隐瞒他什么,她想得到什么? 他突然发现,自己也许并不是那么了解她。 她展示给他的,都是她愿意展示出的,她毕竟不是真如看起来的、那样年轻又可爱的小姑娘,她是异兽一族的君王,她是维系三族平衡的那一股无可动摇的力量,她总不会真的永远像在他怀里时那样,狡黠、单纯又直白。 她也总有她的秘密、她的选择和担当。 她只是hellip;不是那么信任他。 秦深尝到自己嘴里渐渐弥漫开的苦涩的滋味。 把它给我。rdquo; 女人的声音冰冷又飘渺,她像是不认识他一样,说话时都在一眨不眨盯着他合拢的手心。 秦深平静回视她,握着晶石的那只手臂负后。 这是辐射源,你承受不住。rdquo; 当他看着她时,所有纷繁的想法一瞬都被压了下去。 他怨她、甚至有点恨她,但是他爱她。 他必须保护她,竭尽他所能。 他毫不犹豫开口:清醒一点,殷宸,它是在蛊惑你,它在试图控制你,你不能上它的当。rdquo; 男人低沉轻缓的声音听在殷宸耳中却像是扭曲了一样,她骤然跳下高台,巨大的力量加持之下,修长的双腿生生把厚重的岩石砸出两个深坑。 烈焰开始在她身上燃烧,她缓缓迈开腿,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向着她的猎物走去。 她的嗓音因为压抑着极致的危险反而轻柔,一字一句:把它,给我。rdquo; 秦深静静看着她,甚至没有说话。 -- 第295页 殷宸莫名因此而暴怒。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激烈的情绪,比起对方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她的愤怒更多竟然是因为hellip;他怎么能拒绝她?! 迷失的理智让她甚至忘了站在她对面的人是谁,但是仿佛铭刻在骨髓中的记忆告诉她,他不能拒绝她。 为什么?凭什么? 她不想管,她只想扑上去,撕裂阻挠她的存在,让他知道理应的臣服与顺从。 她举起长剑,火焰舐着修长的剑身,挟裹着涛涛之势直冲而上。 秦深漆黑的瞳孔里反射着她气势汹汹冲来的身影,在长剑要划开他肩膀的前一刻,他微微侧身避开身体,张开的左手却一把握住剑锋,喷涌的雷光顺着长剑与火焰交融碰撞。 雷光顺着手掌直窜上手臂,殷宸整个人都是一颤,下意识要翻转剑身,锋利的剑锋轻而易举割开男人没有能量防护的手心。 滴答,滴答。 大颗大颗的血珠滚落,连成血线,殷红的鲜血顺着长剑的花纹蜿蜒流淌,一瞬间,竟然比涛涛烈焰更刺眼。 殷宸僵在那里,直勾勾盯着那一道血线,仿佛有一股比雷光更强悍的力量撞击着她的脑海,让她在剧痛中甚至忘记了拔剑。 于是秦深动了。 被剑锋割开血肉的疼痛没让他皱一皱眉头,他只定定盯着有些恍惚的女人,手没有松开,反而缓缓握紧。 淌出来的血刺痛了女人的眼睛,她的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松开手,秦深抓住这个机会,一把把她抱进怀里,直直地吻上她的唇瓣。 殷宸本能的攻击,秦深微微仰身避开她锋利的指甲,屈起膝盖顶住她的小月复,以一个利落的攻击姿势把她压倒在地。 两个人在力量的抗衡中翻滚,一道道残忍的火光从他的要害处险险的划过,一再受阻的进攻让凤凰大怒,她狠狠咬住他近在咫尺的唇肉,血腥味弥漫在两个人的唇齿。 秦深腾出一只手来,紧紧按着她的手腕压在头顶,膝盖挡住她不安分的攻击,她柔韧却蕴藏着可怕爆发力的纤月要不甘地扭动,带着暴怒的杀意,粗暴的一下一下擦着他冰冷的武装带,蹭得他一直压抑着的某种东西几乎立刻爆发了出来。 安分一点!rdquo; 他知道自己应该放柔声音、放缓语气,应该慢慢安抚她的情绪,他是想这么做的。 但是她不明白他的苦心。 她就像一头任性张狂的野兽,只顺着自己的心意,根本不明白她的一举一动引得需要男人用多大的意志和克制来困住心中的被激起的肆意。 他隐忍着厉声呵斥,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冷冷钉在她脸上,磅礴的雷光扭曲着闪烁在周围,低哑的嗓音中是异常平静的威胁:如果你再折腾,发生什么我也无法保证。rdquo; 他薄薄的唇瓣被她咬出了血,脸上也有被她指甲划出来的伤痕,他每说一个字,就有一滴血滴下来,滴在她瓷白的脸颊,顺着她细腻的皮肤划出一道血痕。 冰凉凉的触感,熟悉的味道,让她渐渐安静下来。 幽蓝色的光晕从她的眼中消失,腥浓残狞的血红也慢慢变浅,一双红宝石般剔透的眸子怔怔看着他,眼神有一点近乎天真的茫然。 然而那一点迷茫,反而被脸上的血痕却勾勒出无比凄艳妖异的美。 喉结轻轻滚动一下,低眉深目的男人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肚慢慢划开她脸上的血迹,把那一道血痕抹开,晕染出更迷离的艳色。 从始至终,他一直以一种专注地眼神盯着她。 像狼王,自高高的山顶遥遥盯着它的猎物。 睥睨,贪婪,嗜血,又势在必得。 殷宸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的眼神下,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一点沉重。 男人收回手,轻轻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看着指肚上殷红的血痕,嘲讽般的扯了扯唇角。 没心肝的小东西,真够凶的。rdquo; 他斜眼瞥着渐渐安静下来的殷宸,像一头猎食成功的狼王在绕着自己的战利品慢悠悠地巡视,慢条斯理俯下身,在她脸上咬了一下:还想杀我,嗯?rdquo; 殷宸挣扎着扭过头去,力道却远不如刚才凶悍,看着更像是撒娇。 他很轻易地就制住她,轻轻摸着她的长发,表情喜怒不辨。 我有些生气。rdquo;他轻叹了口气: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好?rdquo; 殷宸眨着眼睛看他,似乎在发呆,但没一会儿又突然哼哼起来。 我不舒服。rdquo;她又一次挣扎着要脱开他的手,力道很重,粗暴得显得有些急躁。 秦深看着她紧紧蹙着的眉毛,意识到她是真的不舒服:哪里?rdquo; 后面,后面难受hellip;rdquo; 秦深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伸到她后脊,顺着脊梁的线条轻轻划过,没一会儿就在两块肩胛骨处摸到了诡异的弧度mdash;mdash;外皮柔软、里面的轮廓却无比坚硬,像是被包裹在一层牛皮中的、凸出的骨骼。 殷宸更加用力的挣扎起来,她甚至开始不断蹭着冰冷的地面,像是想把那硌人的骨头磨出来,声音隐隐带着哭腔:我好难受,好难受。rdquo; 没事儿,没事儿,我帮你,不难受。rdquo; 他安抚地亲一亲小姑娘的脸颊,手扶着她的肩膀,突然一个反身,两个人位置翻转,把她的脸压在自己心口,环抱着她。 -- 第296页 他一手扶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慢慢摸到她后脊,一遍遍安抚着亲她的额角:忍一下,忍一下hellip;rdquo; 他摸到那突起的骨骼处,狠狠心,指尖如锋利的匕首一瞬间刺破薄薄的皮肤,柔软虚弱的旧皮下,淡色的液体流淌出来。 殷宸骤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剧痛让她下意识咬住嘴边的东西,秦深闷哼一声,咬牙忍着心口的痛苦,手指顺着那截骨骼的轮廓摩挲,为它清理干净束缚的阻碍,让它一点点舒展。 好了,好了hellip;不疼了,没事了hellip;rdquo; 脆弱的骨骼接触到空气,奇妙的巨变产生在分毫之间,那骨骼一寸寸舒展、坚硬,像春天从地里钻出来的小小幼苗,积蓄了一冬的力量一瞬间爆发,转瞬之间就成长成庞然大物。 火焰顺着冷白的骨翼攀升,为它纹刻上绚丽繁复的花纹,生命基因用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力量,迅猛地延续着它的长度、拓展着它的宽度,丰厚的羽翼化为长长的流尾,伴随着一声清戾的长鸣,足有十米长的一双骨翼骤然在纤弱的女人身后铺展开,升腾的火焰照亮了整座大殿,岩浆在流动,岩石在崩裂,惊天动地的巨响吸引了方圆千里所有人的注视。 那是什么?rdquo; 荣光战队里,苏凝怔怔盯着那个爆发出耀眼红光的地方:那是hellip;什么巨兽出世吗?rdquo; 苏寻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他毫不犹豫地下令,并第一个往那边冲去:走!rdquo; 无数人,包括地底神秘的变异兽们都被那异象吸引,迅速聚拢而去。 大殿内,骨翼灼眼的火光持续了很久,才慢慢黯淡下来。 终于进入成熟期、彻底迈入成年的凤皇殿下得意洋洋敛起自己的骨翼,居高临下睨着男人,剔透的红眸如凝固的血色。 秦深放下手,一只手上戴着的战术皮手套已经在高温中烧焦,他把碎屑从掌心剥落,淡淡道:起来。rdquo; 殷宸却不动弹,歪着头看他:你生气了?rdquo; 秦深抬眼看她,勾着唇角似笑非笑:我不应该吗?rdquo; 我相信你在来的路上,应该见过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rdquo; 他近乎刻薄地冷笑: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想去当它们中的一员。rdquo; 殷宸眨了眨眼睛,刚想说话,秦深已经抬起手,用一种说不出是倦怠还是冷漠的语气说: 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论这个,这里的动静太大了,很快就会有人赶来,我们得立刻离开。rdquo; 除了重逢那一次,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伏低做小、温柔小意,现在竟然撕破皮,展现出自己骨子里的强势和冷酷。 看来是真生气了~ 殷宸有点遗憾地想着,却很真诚道:谢谢你救了我。rdquo; 秦深讽刺地扬了扬眉。 我不想让你生气,所以我愿意给你解释。rdquo; 女人甜甜笑着,突然拉着他的手臂起来,双手环着他的劲腰,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胸口,骨翼一挥,两个人直接腾空而起,挟着劲风吹过大殿,所过之处岩石碾做尘埃,大地被划出深深的沟壑,遍地烟尘四起。 秦深皱了皱眉:你要带我去哪儿?rdquo; 你也看到了,我才刚进化成功,不太稳定,翅膀也收得不太好。rdquo; 她轻松说:所以我得找个地方歇一歇,好好适应一下我的新能力,你当然也得陪着我。rdquo; 秦深就像被野兽掳走的美人,感受着凛冽的冷风从脸庞刮过,他皱着眉动了一下,被一直警惕怕他跑走的殷宸赶忙抱紧,随即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腰,不满道:安分一点,男人,不要惹火。rdquo; 秦深:hellip;rdquo; 他刚才就应该冷眼看这个女人发疯。 殷宸足足飞了好几个小时,鬼魅般飞过重重石墙,避开无数围拢而来的人类战队,中间还干掉了几支不识趣的变异虫族队伍,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她慢慢下降,把秦深放在地上。 秦深环顾四周,这也是一个殿堂,但是比之前他们那个小了很多,看着也简陋了很多。 此时这个大殿也尽是被肆虐过的痕迹,到处是被砸出来的凹痕,四壁和穹顶都被撕裂,尤其是穹顶上,一个硕大的洞口宛如巨兽张开的大嘴,狰狞凶恶。 殷宸打量周围,冷笑一声:这都是金乌那个家伙儿造的,也算他命大,碰到的那一颗辐射源还未成年,力量弱小,才让他能活着出去。rdquo; 秦深双手插兜,神色平静:辐射源是有生命的,这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rdquo; 与其说是辐射,不如说是蛊惑、寄生。rdquo; 殷宸敛起骨翼,随口道:可以把它们理解成一种外星人,它们在挑选合适的寄生者,通过基因的传递和影响,酝酿更强大的力量,从而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rdquo; 提起金乌那个贱人殷宸就生气。 他故意在那个大殿留下痕迹,估计就是想引诱她受到辐射的影响,从而真正和他成为同道,彻底无法分割。 她实在不知道他哪儿来这么强的执念,这天下又不是只有她一头鸟儿,非指着她一个人坑。 他变异成功了,但是应该受伤很严重,等出去之后,我会及时找到他,好好教训他,不会让他造成麻烦。rdquo;殷宸亲昵地在他脸上亲一口,眼睛闪闪发亮:所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rdquo; -- 第297页 秦深却冷冷看着她,忽而弯了弯唇,声音却泛着凉意:原来你冒着风险来这儿,是为了他啊。rdquo; 殷宸咬了咬唇:你在吃醋吗?rdquo; 秦深压了压帽檐,沉默半响,平静道:你留在这里恢复,我得先回去控制局面。rdquo; 你果然在吃醋hellip;rdquo; 殷宸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哀愁地叹了口气:这真是太不好了,我真的不想逼迫你的hellip;rdquo; 秦深表情微微一凛:你是什么意思?rdquo; 就是你一直想的那个意思啊。rdquo; 她笑眯了眼睛,骨翼一寸寸张开,慢条斯理将两个人包裹起来,眼中诡艳得红光愈盛:我告诉你啊,秦深,在我们兽族,伴侣和结合的权利,是强者说了算的~rdquo; 第109章 末世危情(二十) 叮, 叮。rdquo; 荒僻空荡的大殿里, 周围一圈都燃着火光,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座蛮荒破败的殿堂, 更显得穹顶那一个巨大的撕裂口狰狞可怖。 自镇守这里的辐射源被掠夺死去rdquo;,这个连变异虫族都不愿来的地方清冷死寂, 打火机一下一下撞响的声音, 轻轻的却鲜明的响在大殿里, 凭添一点生气。 男人靠坐在高台冰冷的大殿上,一条长腿屈起,手搭在膝盖上,修长的骨节夹着一个铁灰色的打火机,指尖慢条斯理地一挑一压,打火机小巧的盖子一开一合, 小小的火苗明明灭灭。 男人微垂着头,锋利的眉眼被宽大的军帽檐遮了小半,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打下了一片晦涩的阴影。 他像是在沉吟什么, 好一会儿才慢悠悠掏出一根烟, 点燃了叼在嘴里,顺手把打火机盖子压下来, 随手扔到旁边。 打火机被抛出一个小小的抛物线, 滚了几下, 最后孤零零掉在早被撕成碎片的军大衣布料上,看着格外凄凉。 但是男人毫不在意,他深深吸了一口, 夹着烟纸搭在膝盖上,懒散地后靠舒展身体,仰起头,看着幽邃冰冷的穹顶大洞,缓缓吐出一口烟气。 灰白的烟气袅袅飘散,男人冷峻深刻的容貌被模糊,敞开的领口往下是线条凌厉的锁骨,胸口小麦色的肌肉轮廓隐隐可见。 他整个人就像一头猎食结束的猎豹,跳到树上眯着眼睛假寐,带着一股子慵懒颓唐的散漫气。 这时,寂静的穹顶突然传来阵阵风啸声,一个明亮的身影如流光自遥远的高空坠下,被烈焰包裹燃烧的骨翼如神话传说中的神灵,糅杂着圣洁和邪恶的奇妙力量。 华美的长长尾羽扫过破败的穹顶,又劈里啪啦砸下了一大片岩石,巨大的凤凰如一颗小太阳坠进大殿里,四方火光一瞬间鼎盛,像是在欢迎自己的王者归来。 你又背着我抽烟。rdquo; 清亮的女声冷哼一声,火焰包裹着凤凰化为一道修长纤细的身影,骨翼慢慢缩小,乖巧地交叠在她身后。 她踏着火轻快地走到他身边,双手插兜,生气又撒娇地踢了踢他的脚踝:你可本事了,敢对我阴奉阳违。rdquo; 秦深没说话,慢悠悠叼着烟,只斜了她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他已经懒得说起自己一觉醒来,昨晚还缠着他不放的家伙儿早自己飞出去撒欢,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苦等。 他已经放弃和这个肆意妄为骄纵任性的小东西计较了,因为无论他怎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她冷嘲热讽,她都能靠厚脸皮和撒娇打滚扳回局面,让他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就比如现在,眼见着秦深不搭理她、像是有点生气,她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了张脸。 也不娇气也不矫情也不作了,顶着张甜甜的笑脸凑过去,亲亲密密蹭他的脸颊,软声说:你别生气~我没有要抛下你啊,我就是翅膀痒,得出去飞两圈透透气。rdquo; 她想透气,怎么不想想也放他出去透透气。 秦深斜睨着她,一张冷脸终于是被她小动物似的亲亲蹭蹭弄得变了形,他侧开脸,她就跟着凑过来,小小一只几乎钻到他怀里,非得拉着他的手抱住她,才心满意足勾着他的脖子揪头发玩。 秦深几乎被气笑了。 每次都这样,见碟下菜,不管做了什么坏事儿,仿佛只要亲亲抱抱撒个娇,就一切迎刃而解。 他哭笑不得,捏着她软软的腮帮子,缓缓磨牙: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嗯?rdquo; 殷宸心想这才哪儿到哪儿,人不要脸才能天下无敌,薄脸皮能干嘛?能吃嘛? 她哼哼唧唧,孩子一样在他怀里撒娇,秦深无奈地叹一口气,终于妥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那么狡猾、那么嚣张,就是仗着他爱她。 可是他就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他压着她的后脑勺,突然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捧着她的脸就吻上去。 她一下子瞪大眼睛,被烟气憋得小脸立刻就红了,她用力推搡他,秦深置之不理,直到这一口烟完完整整渡过去,才懒散放开她。 他懒洋洋看着咳咳咳个不停的小姑娘,轻轻哼了一声,抹了一下自己之前被咬破的嘴角,把吸完的烟压到地上碾碎。 殷宸瞪着眼睛,双手叉腰超生气:你mdash;mdash;rdquo; 自从上次我回去了一趟,现在已经被你困在这儿不见人影三天了。rdquo; -- 第298页 秦深竖起三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漫不经心地打量:你还打算困着我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和我回去,嗯?rdquo; 殷宸满腔的气势就这么生生被憋了回去,她捏着手指,眼神有一瞬飘忽,却嘴硬道:回去什么,我对你不好吗,要吃有吃要喝有喝。rdquo; 她还凑在他耳边轻轻说:我晚上不还陪着你嘛,伺候得还不够周全啊。rdquo; 秦深垂眼看着她,殷宸小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的收敛了一下骨翼,跪坐在他怀里,咬着红润的唇瓣,水盈盈的眸子看着他。 秦深呼吸微微一滞,随即又掐了一下她的脸蛋,挑眉冷笑说:那等回了基地,我也把你绑在官邸里,给你服务得更周全,看你还能不能笑的出来。rdquo; 殷宸扁扁嘴。 男朋友真不好哄,这明明是情趣嘛。 秦深把手往后探,捏了捏她的骨翼,殷宸乖巧得给他摸,蓬勃的烈焰却一点没烫伤他,反而暖洋洋的烘着他的手。 秦深顺着骨骼的轮廓摸了摸,已经长好的骨翼显得坚硬而锋利,骨骼叠加的棱角和弧度鬼斧神工,堪称世上最冷酷强悍的杀戮机器。 他摸了摸,觉得没问题了,问她:还痒吗?能收起来了吗?rdquo; 还有点痒,不过好多了。rdquo; 殷宸尝试着动了动骨翼,那森白庞大的骨骼慢慢收回她的身体,被藏在纤瘦的后脊下,白皙的肤质一点点覆盖,她往后摸了摸,觉得没有痕迹了,才翻出旁边的外套披上。 至于秦深hellip;她瞄了瞄军服褶皱的秦深,又瞄了瞄一边早被自己撕烂的军外套,装傻地仰了仰头。 秦深站起来,摘下手套在裤线上拍了拍,拍开灰尘,握住她的手:走了。rdquo; 殷宸乖乖点头,被他牵着手,小鸭子似的颠颠跟在他旁边,不知道的人看了还当她有多温柔可爱。 成熟期的凤凰已经成为真正的王者,尤其是渡过了相对虚弱的恢复期后,更是强大到无可匹敌,恢弘的威压铺天盖地,让地底的变异虫族纷纷逃开,不敢接近这里一步。 于是两个人畅通无阻的遇见还在地底探查的战队。 秦长官。rdquo; 战队众人齐齐向他敬礼,欣喜问好,秦深点点头,平静说:把今天搜集到的样本整合,尽快收队,咱们要离开了。rdquo; 是。rdquo; 殷宸跟在秦深后面,悄咪问他:你把那颗辐射源上交到中央研究院,那些科学家真的可以研究出来解决末世的方法吗?我觉得不行吧,辐射已经造成了,基因已经变异了,总不能再恢复吧。rdquo; 总要有个希望。rdquo;秦深淡淡道,看向她:你想说什么。rdquo; 我就是让你们小心一点。rdquo; 殷宸摊摊手:虽然你看,受到辐射影响最显著的变异兽族,再然后是丧尸,而人类受到的辐射影响最小,但这不代表你们就不会被直接辐射,尤其是对于你们这些高等异能者,体质强大到与丧尸的差异都不大了,但是又没有人家抗造,如果被辐射了,会很麻烦的。rdquo; 秦深看着她真挚的眼神,揉了揉她的头发:好。rdquo; 秦深归队,地底迷宫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再留下来没有意义,他第一时间组织召回各大战队队员,整理收集的大量样本准备归程,一切忙而不乱、井井有条 mdash;mdash;直到从北方基地传来的急报。 地底迷宫磁场紊乱,一切高科技和热武器效力几近于无,但是情况太过危急,北方基地不得已,直接派了两架直升飞机过来,生生顶着紊乱的磁场下降深渊,两架直升机先后坠毁,爆炸的火光把所有人从睡梦中惊醒。 第一时间赶来的队员救出唯一一个幸存者,一个腹部被洞穿、一口一口喷着血的通讯官艰难地说出最后的讯息:北方基地被变异兽和丧尸围攻,基地即将沦陷、危在旦夕,基地长请您赶回去支援。rdquo;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末世三年,三族的对抗基本进入了相持阶段,边远地区的小基地偶尔还会被骚扰、甚至有覆灭的危险,但是中型和大型基地、以及其他两族至强者占据的中心基地和据点,被三方都很有默契的放过,连挑衅之举也寥寥。 但是现在,作为四大基地之一的北方基地被进攻,还是被变异兽族与丧尸联合进攻。 这是要做什么?这是要展开三族世界大战吗? 众人散开一条路,秦深大步走进来,蹲下探了探已经死去的通讯官的鼻息,沉默地站起来,冰冷深刻的脸上一双鹰隼般锋利的眸子,他决断道:立刻整队,放弃所有负重,回北方基地支援。rdquo; 众人一凛,就像一瞬间有了主心骨,大吼道:是!rdquo; 秦深沉着脸转过身,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殷宸。 她的脸色异常难看,那双平日笑吟吟的眸子里尽是暴怒和冰冷。 两人对视一眼,她忽地转过身,大步离开。 秦深沉默看着她的身影远去,大衣兜里的手慢慢伸出来,掌心静静躺着一颗黯淡皲裂的晶体。 谁能想象,不过几天之前,它还是一颗自天外星海而来、蕴藏着强大能量和辐射,有着宇宙一般深邃美丽外表的凝晶。 -- 第299页 他告诉她,他已经把辐射源上交中央了。 其实他没有。 研究院不需要一颗被耗尽能量、和岩石没有任何区别的辐射源。 事实上,在她正式踏入成熟期的那一个夜晚之后,它就变成这样了。 她说得对,人类中的强者也会受到辐射的影响,比如,有着半颗凤凰晶核的他。 他缓缓握紧手,掌心脆弱的凝晶被压碎,细碎的粉末幽幽飘下来,落地无声。 hellip;hellip; 各大战队在第一时间整理队伍,顾及不得安全措施,顺着垂下来的钢索开始往上攀岩,近千米的深渊峭壁上,异能的光芒此起彼伏。 他们马不停蹄地下山,山腰处原本人来人往的宿营地早已经被废弃,所有人都赶回基地支援,只剩下一台台直升飞机落在雪地里,是给他们回基地用的。 殷宸坐在座椅上,身体随着飞机起伏。 旁边苏凝正在擦拭自己的异能武器,她叹了口气:我有预感,这一次北方基地的战役会很艰难。rdquo; 殷宸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手边一个小小的窗户,心中是腾腾燃烧的怒火。 又是这样。 打破平衡,妄想能够通过掠夺利益、打破自己的极限。 她从不否认本能的利己,也从不妄想能让三族融合,她尊重丛林的法则,无论是人类、变异兽还是丧尸,族群的个体为了生存,都可以成为猎人或者猎物mdash;mdash;但这并不该包括三族的至强者们。 地球所能承载的力量极限就是八级,它们已经达到了巅峰,明知道不可为,还有什么可争的。 族群的至强者,是用整个族群奉养出来的,它们是君王、是统领,享受族群的忠诚与风险,也该承担护佑族群发展、震慑异族的责任。 它们该保持克制和理智,该谋求更长远的利益和发展,而不是这样,为了一己私欲,挑起不死不休的灭族之战,用无数忠诚部下的牺牲,奠基自己的无上荣光。 直升飞机在高速行驶着,机舱里所有人突然惊呼起来,苏凝倒吸一口凉气,指着窗外:阿宸,你快看!quot; 殷宸往外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北方基地占地很大,是末世前一个千万人级别的大城市改造而成的,占地千里,作为华夏四大基地之一、北方无可动摇的巨擎,盛时之辉煌不言而喻。 但是现在,这一座恢弘的大基地上空,覆盖着一层蚁群般密密麻麻的黑点,基地半圆的防护罩光芒黯淡、摇摇欲坠。 基地的周围大地上,也是数不清的黑点,它们从望不到边际的地方汇聚而来,像一条条溪流,汇聚成黑色的浪潮,残忍又贪婪地冲着基地涌来。 这一刻的北方基地,就像一块诱人的大蛋糕,因为缺少守护,被蜂拥而来的蚁群重重覆盖,它们疯狂啃噬着稀薄的能量罩,贪婪地盯着里面香甜诱人的奶油。 都是丧尸和变异兽。rdquo; 苏凝喃喃着,握着武器的手渐渐收紧:怎么会这么多hellip;rdquo; 极致的惊骇填充了每个人的心底,机队悬在半空中,螺旋桨转动的声音更显得众人死寂般的诡异。 殷宸却顾不得这些。 她缓缓移开头,死死盯着北方基地正面城墙的上空,一头在半空中盘旋的金色巨兽。 钢铁般冷厉坚硬的羽毛,高昂的头上修长的翎羽泛着流光,伸展的羽翼庞大的遮住半边天幕,阳光打在它华美的尾羽上,宛若流金璀璨,衬得它宛如一尊雍容威严的神明。 它就那么高高在上的盘旋在那里,每一声高亢的戾鸣,都会引得无数变异兽更激烈的回应。 它们忘却了自己的生死,忘却了所有恐惧,疯狂的前仆后继着冲着防护罩撞去,哪怕粉身碎骨、血肉飞溅,后面的兽族也会毫不犹豫越过它们的尸骨冲去,然后在下一个瞬间被碾碎成肉泥,循环往复。 金乌mdash;mdash;rdquo; 殷宸的眼睛渐渐泛红,极致的怒火让她的表情都些微狰狞。 他辜负了她的信任,他背叛了王者的荣光,他把整个族群拉入了深渊。 他该死,他该死! 她要亲手杀了他! 第110章 末世危情(终) 盘旋的金色巨鸟, 潮涌般源源不绝的异兽丧尸,往日恢弘强大的北方基地被铺天盖地的飞兽遮得严严实实, 能量罩黯淡的光晕摇摇欲坠, 自天空往下望, 目之所及尽是密密麻麻翻涌的黑点, 看得人头皮发麻。 直升飞机上,众人看着下面乌泱泱一片, 都是默默无言。 末世三年,他们都是南征北战过的, 见过杀过不知多少的异族,但是如此丧尸异兽围城的场面, 却也是他们平生仅见。 在这样的画面里,他们这些人无论时怎样名噪一时、声名威望的强者,也渺小得像蝼蚁一样。 他们其实心里很清楚, 这种情况,北方基地很难守住。 但是再难守, 也得守。 苏凝皱眉:没有地方停机,咱们怎么下去?rdquo; 别说停机了, 说话的功夫又一群飞行异兽注意到了这一队机群, 已经气势汹汹地飞了过来。 尖利的爪牙狠狠挠过坚硬的墙皮, 沉重的撞击让机舱里的所有人都是一个踉跄, 尖锐疯狂的戾鸣声几乎刺破头皮。 苏寻左右转悠了一圈,看着铁绿色的直升飞机内壁,咬咬牙:在侧壁开一个洞, 咱们从这里跳出去,有异能护身,顶多受些轻伤。rdquo; -- 第300页 虽然他没说,但所有人都知道,虽然他们皮糙肉厚跳下去受伤不重,但是降落途中很有可能被这半空中数不胜数的飞行异兽给撕了, 但这也没有办法了。 眼看着机舱的形状被外面异兽撞得越来越扭曲,苏凝当即祭出风刃,咬牙就要在舱壁划一道口子,一只手却突然握住她的。 苏凝怔怔回头,对上一张美丽又平静的脸。 殷宸低声说:无论你看见什么,你记得,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rdquo; 她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一字一句:跟紧我。rdquo; 说完,她径自往前冲去,屈起的肘部轻而易举地就把坚硬的舱壁捅破,凛冽的劲风瞬间冲进来。 外面变易兽群发出狂喜的鸣叫,一个个顶着长长的鸟喙就要叨过来,但下一刻,蓬勃的烈焰冲天而起,所有冲来的异兽转瞬就被烧成灰烬,剩下的无不痛苦地嘶鸣,恐惧地退后。 它们眼看着那道纤细修长的人影化为庞大威严的巨鸟,君王磅礴的威压如波涛翻涌四方,震得大片大片的异兽生生从半空哀嚎着跌落。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凤凰如一道利剑,背着太阳的光辉直冲而下。 金乌几乎在凤凰变身的那一瞬间就感受到异样。 但他只来得及转个身,就眼睁睁看见他朝思夜想的身影直冲而来,一双冰冷又华美红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灼烧伴随着皮肉被撕裂的痛苦,下一瞬她直接自空中砸下,利爪撕着他生生在地底砸出一个深坑。 巨响响彻了整个战场,所有生物的进攻都是一寂,呆滞地看来。 一声清戾的鸣叫,掀起的尘浪渐渐被漫天火海吞噬,凤凰肆意伸展着森白的骨翼,爪下是姿态狼狈浑身是血的金乌。 全场骤然死寂。 半空中,为首的直升飞机上,秦深沉沉看着这一幕,莫舒在他旁边指了指:队长,夫人为咱们清出来了地方,咱们下去吧。rdquo; 秦深颔首,缓缓移开视线,鹰隼般的眸子在蚂蚁大小的兽潮尸潮中移动,最后定格在基地东侧,被众多高等异能者围攻的丧尸王身上。 那张脸是他不认识的,但是气息是他见过的。 天城基地,操纵风卿的那头丧尸王。 他眯了眯眼睛。 她要亲手处置金乌,那他就先解决它。 殷宸展开羽翼,兽族君王的威压无比清晰压在每一头变异兽身上。 停止进攻。rdquo; 她戾鸣一声,火焰围绕着基地的防护罩燃烧了一圈,把那些被嗜血欲望吞并了神志的兽族都轰了回去:都给我回来!rdquo; 金乌大吼一声:不许!我不许!继续进攻,我要吞了这座基地。rdquo; 殷宸直接用力,锋利的爪子更深的按进他血肉里,鲜血喷涌而出,她冷冷盯着他吃痛的表情:你疯了,别带着族群一起疯。rdquo; 我疯?我是为了族群的壮大,是为了族群的强盛。rdquo; 金乌毫不退让:只有你天真地以为三族能和平,我告诉你,在这颗星球上,只有一个族群能成为主宰,那就是我们兽族,弱肉强食、丛林法则,人类只配成为我们登顶的猎物。rdquo; 凤凰看着他,眼中最后一点温度渐渐凉了下来。 金乌被这种冰冷死寂的注视看得几乎发狂。 你不认同我,你放弃我了,你想杀了我。rdquo; 他惨烈地大笑起来,眼睛里突然蔓延出无数血丝。 明明我们才是同族,明明我们才是能并肩而立的强者,明明我们才该在一起,一起铸造最强盛的兽族帝国,彼此信任、荣辱以共。rdquo; 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从他眼角滑下来,他死死盯着她,声音都在颤抖:凤凰,凤凰,你告诉我?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满目仇恨、自相残杀?rdquo; 我喜欢你啊,你是我一见钟情的伴侣啊。rdquo; 他喃喃着:我们才是相配的,我们才该在一起,凭什么,凭什么你不要我,为了一个人类,为了一个异族。rdquo; 从那个残忍血腥的实验室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金乌,在骨子里印刻着傲慢与嗜血的兽族君王,从诞生到现在,唯一一个手下留情的、唯一一个愿意用真心去守护去追求的,只有她一个啊。 为什么,她就看不到他?为什么她就对他这么狠心? 他到底哪里不如那个人类男人? 殷宸愣愣看着他,他的眼泪坠下来,在染着血污的地上凝成一颗小小的金珠。 你hellip;rdquo;她抿了抿唇:我们理念不同,但是如果不是你这次太过分,我还没想杀你。rdquo; 金乌冷冷一笑:但是你也不会站在我这边。rdquo; 我让你认同我的观念,你不是也不愿意吗。rdquo; 被他一再咄咄逼人,殷宸有些不耐说: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委屈,我不欠你什么,即使同为兽王,也不代表我就只能爱你。rdquo; 金乌的心彻底凉了。 他看着她冷静的表情,最后的奢望也尽数消失。 是,你说得对。rdquo; 他突然大笑起来,瞳孔里突然蒙上一层幽蓝的暗光,周围的地表突然撕裂开一道道深渊,他表情疯狂,一字一句: -- 第301页 你不愿意爱我,但你必须爱你的王,等我吞噬了这里,成为无上的王,让你只能臣服于我。rdquo; 磅礴的气流直接把殷宸冲开,她不得不展翅在空中稳定身形,再回身金乌已经冲着基地大门而去,地底数不清的矿藏骤然翻涌出来,狠狠撞击在虚弱削薄的屏障上,伴随着一声脆响,在无数人惊恐的注视中,防护罩一块块碎裂。 在那外面,是一层层重叠着的变异兽和丧尸潮。 殷宸毫不犹豫地冲过去,烈焰几乎是瞬间就铺满整座基地的天空,刚还欣喜若狂的尸潮瞬间被烧成灰烬,变异兽群在两位王者相斥的命令间徘徊不决,反而渐渐被嗜血的丧尸挤到后面。 金乌见状,冷笑一声,也展翅而起,如一枚巨型炮弹冲她撞去,反身毫不犹豫一口咬在她巨大的骨翼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脆到毛骨悚然,殷宸吃痛,挥翅向他打去,两头巨兽撕咬在一起,撞击的能量波把周围的生灵一圈圈碾碎成尘埃。 现在没有男人和女人,只有异兽王者之间的尊卑之战。 基地内外镇守的众多异能者不明白那头凤凰为什么要保护他们,但是他们只愣了一下,就回过神来向外反攻,无数异能在源源涌过来的丧尸潮中炸开,让这些嗜血的生物死伤惨重。 正在与秦深过招的风卿见此皱了皱眉,他避开对面刺来的长剑,跳到一旁的高台上,俯瞰四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他本来和金乌的计划早已被打破,北方基地里强者无数,又抱着必死的决心,即使是两族联合倾尽一方之力大举围城,至今也没能取得什么好的效果,除了满地被碾踏成肉酱的尸骨,竟然连基地一个分区都没吃下。 他又看了看基地上空,烈焰的屏障隔绝了所有攻击,凤凰是铁了心的要护着人类,变异兽群受她影响渐渐停止进攻,现在反而是他的丧尸部下受损最严重。 风卿又转过头,看着对面自烟尘中慢条斯理走来的执剑男人,又觉得牙疼。 这个男人也棘手得很,刚才那几下,自己竟然处于下风,甚至还要部下来帮着几把,否则难说他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被重伤。 他很郁闷:你是吃什么药了,人类体质可以达到这种实力吗?上次见你还没强到这份上啊。rdquo; 秦深没有说话,而是侧过身,直直盯着半空中厮打的两头巨兽。 当他眼看着金乌咬断凤凰的一截尾羽,凤凰痛苦的嘶鸣时,他的瞳孔骤然一缩,瞳孔中晦涩的暗光闪烁。 风卿突然一悸,惊疑不定:你的气势又攀升了hellip;怎么会这样,你身上怎么会有兽族的气息?你到底有多强?rdquo; 这你不需要知道。rdquo; 秦深平静地看向他,执着的长剑上雷光扭曲闪烁: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带着你的人滚,或者死在这里。rdquo; 风卿高高在上多年,已经很久没有生物敢对他这么不客气,他露出怒容,死死盯着秦深,刚要说话,秦深直接一剑劈过来。 风卿极力避开,雷剑还是在他肩膀往下刻下一道深深的血痕,深红近黑的血液涌出来,风卿的表情彻底变得恐惧。 高等丧尸会渐渐恢复人态,某种程度上说,他好不容易再活过来,他绝对不愿意再死去。 很显然,秦深现在不是不能杀了他,只是他还忙着处理其他的事,所以要先放他离开。 风卿不得不退让:我这就离开。rdquo; 这次什么都没捞着,却损失惨重,他心头痛得滴血。 不要让我再知道你进攻人类基地。rdquo; 秦深淡淡道:人类需要丧尸王来约束丧尸的行为,维持三族的秩序,而不是需要丧尸王组织来进攻人类基地,如果你违背了规矩,那么我会付出任何代价、斩杀你。rdquo; 风卿咬着牙,冷笑一声:你和凤皇不愧是情人,说的话都一样。rdquo; 秦深勾了勾唇,直接转身冲着基地而去。 风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低下头,却意外看见刚才秦深所站的地方,一片刺目的焦黑,磅礴压抑到让他都头皮发麻的能量,隐隐残留着。 风卿愣愣看了几秒,突然齿冷。 这个疯子,这个疯子。 离开!立刻离开!rdquo; 他大吼一声,召集着部下迅速往远离基地的方向冲去,高等丧尸们受到召唤,停下攻击避开异能者对手的攻击,一个个开始命令自己的族群撤退。 冲着基地涌去的丧尸潮如同被按住了停止键,纷纷停下攀沿攻击的举动,艰难压抑住嗜血的本能,转过身,蹒跚着循着王者的召唤离开。 没了丧尸潮的遮蔽,基地里的众人终于重新看见晴朗的天空,已经精疲力竭的异能者们颤着手看着远去的丧尸潮、和渐渐后退的变异兽群,心中既惊且喜,但仍保留着警惕。 他们不约而同仰起头,看着头顶还在搏斗的两头巨兽。 金乌的利爪在凤凰后背划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凤凰反身就是一道火焰,被钢铁扭曲着融化。 你的三次变异程度不如我,你打不过我。rdquo; 金乌冷笑着,声音因为异变而嘶哑晦涩,压抑着止不住的疯狂:向我臣服,跟我走,我可以放过这个基地。rdquo; 殷宸看着他扭曲狰狞的面容,原本高贵辉煌的金色巨鸟身上尽是幽蓝色不详的花纹,看得她心里骤然一缩,一瞬间说不出的悲凉。 -- 第302页 你不该怎么做。rdquo;她喃喃着:强大就有那么重要吗?进化就有那么值得吗?你会死得啊hellip;rdquo; 金乌攻击的力度骤然一顿,已经被幽蓝色覆盖的眼睛里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是在关心我?rdquo; 傻叉。rdquo; 她一口咬断他的翅膀,声音暴怒又低落:你自作虐不可活,我说过你多少次,阻止过你多少次,你就是不听我的,就是一意孤行。rdquo; 华丽的尾羽被撕断、冷白的骨翼阴森,她伤痕累累,看着无比狼狈,但是那双火焰般鲜活明亮的眸子看在他眼里,却仍然是那么美。 她在关心他。 无论她平时多么冷漠,无论她从来远离他,无论她曾冷笑着说留着他的命只是为了族群。 但至少,只有他和她,是经历过无比痛苦的实验、自绝望中突破生命的极限,从而新生成兽王的。 他们,是同病相怜的,是本该相依为命的hellip; 金乌愣愣看着她,下一瞬,一道巨雷自天顶劈下,直接把他砸到地底。 殷宸被吓了一跳,忙飞下去,就见一个人影踩着金乌的脖颈,暗紫色雷光缠绕的剑锋顶着他的脑袋,身姿挺拔,眉目冷峻。 巨大的兽形化为一个修长的男子,金乌吐出一口浊血,不可置信看着秦深。 他难以想象这个人类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力量。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 因为承受超越体质的辐射和力量,而衍生的暴虐、疯狂。 因为他在这个人类男人眼底,看见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东西。 他觉得无比可笑。 你hellip;rdquo; 他指着秦深,秦深直接一剑划开他的脖子,居高临下的注视是那么冰冷杀意,宛若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看着觊觎自己领地和伴侣的敌人。 殷宸化为人形,看见这一幕,不禁顿在原地,讷讷道:秦深hellip;rdquo; 她没有脸给金乌求情,况且三年前,金乌就欠了秦深一条命。 但她无法否认自己本心中,无关爱恨,是不想他死的。 秦深听见她的声音,闭了闭眼。 我会带着他离开,给你一个交待。rdquo; 他说着,拽着金乌的领口,身形骤然消失。 殷宸呆呆站在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 再出现时,秦深拽着金乌已经在万里之外。 金乌被狠狠摔在草地上,看着男人扔掉雷剑,一拳一拳砸在他脸上、身上。 他的力道疯狂到可怕,金乌被砸得一口口喷血,却大笑道:哈哈哈,你也被辐射了,比我还严重。rdquo; 那又如何。rdquo; 秦深看着金乌痛苦地蜷缩着,慢条斯理收回手:她爱我,她是我的女人。rdquo; 金乌表情骤然阴沉,看着他的眼神狰狞又不甘。 她心很软,总有点天真的傻,但是我不会。rdquo; 秦深站在一边,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慢慢点燃,仰头看了看雷光酝酿的苍穹,似笑非笑:这种场面,三年前我经历过,现在也不怕,但是我必须得带你一起死,你这个人,不能留在她身边。rdquo; 金乌咳嗽着坐起来,蜷着腰,冷笑着抹去嘴角的血:你早打算好了?rdquo; 我的心愿,一是她好好的,二是地球太平,三是末世结束。rdquo; 秦深平静说:我们死了,这些都可以一举做到。rdquo; 金乌沉默着。 他吞了一整颗辐射源,看秦深的样子也差不多,现在外表看着无恙,但是身体内部早就开始崩溃了。 他曾经惶恐过、疯狂过、甚至攻击北方基地也不是没有穷途末路搏一把的意思,但是秦深却不同,他太平静了。 金乌转过头,看着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他慢悠悠抽着烟,军帽檐下侧脸英俊又沉稳。 金乌突然隐约明白了凤凰为什么会爱他。 他自己喜欢她,但是他心里还有其他的很多私欲,但是秦深爱她,爱到几乎满心只有她。 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爱她。 金乌恍惚间想起第一次见到凤凰时,她稚弱却骄傲的羽翼,她那双熠熠生辉的明亮眸子。 她也是那么爱这个男人,爱得像他是她的所有。 他又吐出一口血,溅在草地上,都泛着灰暗的幽蓝色。 如果她失去了他,她是不是会很难过,是不是她再也不能那么恣意骄傲的笑着。 她会不会恨他、怨他,恨他害她失去了她的爱人。 酝酿许久的巨雷轰然劈下,宛若一道擎天之柱,辐射的雷光势不可挡往四周席卷。 秦深碾碎烟,静静看着天地扭曲斑斓的光泽,看着那雷光渐渐要把他覆盖。 那一瞬,他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一只手洞穿他的胸口,握住他还在跳动的那颗心脏,把一个坚硬的晶体狠狠塞进去。 你们是挺般配的。rdquo; 一道扭曲的男声冷哼着,不甘不愿:如果你能活下来,就永远别辜负她。rdquo; 你替我告诉她。rdquo;他顿了顿:我真的喜欢她。rdquo; 轰mdash;mdash;rdquo; 雷光彻底把一切覆盖,轰然巨响震撼四方。 -- 第303页 正在寻觅的殷宸怔怔望那边看去,然后身体快过意识的,展翅往那边飞去。 这就是他的交代。 他就给她这种交代?! 泪水封冻在脸上,伤口在劲速中崩裂,她死死咬着牙,尝到喉咙里涌上来的血腥的滋味。 她不接受!她不接受! 他不能死,他绝不能死。 雷光渐渐散开,焦黑万里的地表,看不出一丝生机。 秦深!秦深!rdquo; 金乌mdash;mdash;rdquo; 殷宸撕心裂肺喊着他们的名字,突然看见前面一个巨大的深坑。 她心中一悸,奋力跑过去,一下子冲进深坑。 深坑最中央,她看见男人静静的站着,浑身是血。 她一时甚至不敢走过去。 秦深。rdquo; 她小心翼翼地说,生怕再大一点声,他就会轰然倒下、生息全无。 他慢慢转过身,英俊的熟悉的脸,伤痕纵横,却渐渐露出一个淡笑。 他冲她伸出手,声音温柔:来。rdquo; 第111章 神圣帝国(一) 神说, 要有光,所以光明降临西泽大陆。 人族建立帝国, 魔兽占据荒野,精灵隐居密林, 骑士与魔法交织成出能量的平衡, 佣兵与猎人行走在商会酒馆的繁华与秘境险地的交界。 矮人的酒和铁器,亡灵法师的骷髅大军,魔龙的传说代代相传;神权与王权构筑出无上的权威,那之下是一代代千年荆棘枝贵族的长袖善舞hellip;hellip; 圣亚安帝国,它有最广袤的领土、最强大的战士和法师、最广博忠诚的臣民, 数不胜数的金矿铁矿hellip; 这个堪称雄踞了整个东大陆的庞大帝国,毫无疑问是人族最富饶、最强盛、最悠久的帝国,没有之一。 生活在这样一个帝国, 为帝国的强盛和荣光所福泽,这于每一个圣亚安帝国的子民而言, 都是无上的骄傲。 所有人都深深爱着他们的国家,更疯狂地信仰追逐着他们的君王,那位八年前加冕登基、自往后南征北战为帝国开辟广袤疆域、带来无上财富和荣耀的圣亚安帝国皇帝,奥古都六世, 弗里德希奥古都。 但这其中,绝不包括圣亚安的光明教廷。 磅礴恢弘的光明神殿中, 被分派四方的红衣主教全部被召回,此刻跪坐成一圈。 漆金立柱撑起高昂的穹顶,上面绘着的浮世绘浮雕神秘瑰丽, 阳光透过镶嵌的彩色琉璃花窗打进来,分割成一块块奇异的光斑,印在脸色阴沉的众人脸上,显得莫名的沉郁。 死寂的大殿内,衬托得外面隐约魔法撞击的声音更加刺耳。 终于,有一位中年红衣主教愤而站起,怒吼着:他想做什么!这个混蛋,这个该死的渎神者!光明教廷的荣光福泽整个西泽大陆,他怎么敢藐视教廷的无上权威。rdquo; 他的怒吼像一把利剑,骤然捅破了死寂的沉默,所有人的表情都晦涩难看,有人冷冷说: 我早说过,八年前他发动政变抢夺帝位的时候我就说过,他是一头养不熟的魔狼,我们不该被他的顺服迷惑、不该放任他成长。rdquo;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rdquo; 旁边另一位红衣主教不耐说: 三个月前,他已经率领军队攻破了南大陆最后的罗泽林帝国的王都,如今他已经是一统东、南两个大陆的奥古都大帝。 大军凯旋时臣民夹道欢迎的盛景你们也都看过,显然他的威望已经压过了圣殿的荣光、他的皇权已经达到了顶峰,他不再甘愿屈服于教廷,他想杀了我们,他想彻底成为这个帝国的主人。rdquo; 所有人又陷入了沉默。 人族中神权与皇权相争相成的局面已经绵延了几千年,光明教廷是绝大多数西泽子民、尤其是人族子民的信仰,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神权压制皇权、甚至强大的教皇有任免皇帝的权力,就比如八年前的圣亚安帝国。 弗里德希发动政变,杀害囚禁了他所有的兄弟姐妹得到第一继承权。为了保障地位的稳固,他寻求教廷的庇佑,承诺教廷的无上权威,教皇应允了他,亲自主持他的加冕礼,他才真正成为这个帝国名正言顺的皇帝。 那时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八年,他已经成为了统治一半西泽大陆的大帝,并且转过头来把獠牙伸向了曾经保护他也压制他的教廷。 弗里德希选择进攻教廷的方式很巧妙,他并没有否认光明神的权威,他只是否认光明教廷为正统的神之使者。 他不知使了什么诡计,使得教廷在百年大祭典上供奉的圣水,当着千万信徒的面变成不详的黑色,这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弗里德希则顺势而起,指责责光明教廷虚名渎职,惹怒神灵,从而名正言顺要攻打光明教廷,平息神的怒火,他还承诺这之后将听从神旨,选择最虔诚的使者,建立新的教廷。 但是谁都知道,即使新的教廷建立,也不过是皇权下的傀儡。 从教皇到下面的主教,所有人都被气得发疯。 他们从来高高在上,从不曾遭受过这样的耻辱。 在弗里德希的一系列精心算计下,不过短短的时间,他们就从威严神圣的神使,变成冠冕堂皇欺骗世人的渎神者,背负骂名、即将被赶尽杀绝。 -- 第304页 这让他们怎么甘心?! 想到这儿,承受了巨大压力的红衣主教们都被悲愤和恐慌迷慌了眼睛,他们开始疯狂地彼此指责,互相揭短,唾骂对方养虎为患。 够了。rdquo; 一道年迈隐忍的声音终于响起,所有人都是一滞,恭敬地冲着高台上俯身:尊敬的教皇陛下,请您为我们指点,我们该怎么解决困境?rdquo; 高台上,一身繁复教廷礼服的教皇睁开眼睛,沉沉看着跪拜的主教们,在他们脸上看见清晰的惶恐不安。 无论说得多么硬气,他们终究是害怕那个男人,那个八年来颠覆了整个人族帝国的男人。 奥古都野心勃勃,我们都小看了他,到现在已经走到了绝境。rdquo; 教皇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是面色发白。 教皇静静看着这些人脸上的悔恨和恐惧,等了很久。 教廷内部的晦暗和欲望奢靡已经很久了,只是他已经年迈,精力有限,为了维护教廷对外的威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成了一再的纵容,让他们酿成越来越大的祸患。 而这一切早就被大帝看在眼里,他冷眼看着、耐心蛰伏着,等到他羽翼丰满,把所有的黑暗的污浊都一举揭穿,直接把教廷打落神坛。 教皇恨弗里德希的狡诈和狠毒,但是他也恨这些人的不争气。 他已经老了,快要死了,所以他不怕死,但是光明教廷绝不能在他手上陨落。 他平静地等着,等到所有人都忍不住发颤的时候,他才恩典般慢慢说:但是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机会。rdquo; 众人狂喜地抬起头,突然想到什么:教皇陛下,您指的是hellip;rdquo; 是的。rdquo; 教皇缓缓站起来,威严的权杖上金色的光明石熠熠生辉,他沉声说:我将以身献祭,向神圣的女神赎罪,祈求女神的恩典,以神降保下光明教廷最后的尊严。rdquo; hellip;hellip; 大军重重包围住恢弘磅礴的教廷,这支纵横东、南大陆、所向披靡的骑士大军,身着猎猎铁甲,气势昂扬、铁血英勇,一柄柄长枪直指着教廷,在他们后面,身着长袍的法师们沉肃着脸,脚下踏着魔法阵繁复的花纹。 教廷的神职法师们警惕的眼神隐隐带着慌乱,面对着潮水般威严的大军,他们就像是一支支小舟,轻易就会被掀翻。 教廷的陨落突如其来,里面的教皇还没有下达最后的指令,这些平日养尊处优的神使们僵硬地站在那里,额角冒汗、不知所措。 突然,眼前军容整肃的大军迅速分开,露出一条宽敞笔挺的大道,一个人带着一队人马缓步而来。 冷铁头盔下是一头高贵的白金长发,用顶级亚塔羊毛勾边的皮质外衣下露出领口内衬雪白的堆边,顺着宽阔的肩膀往下,胸前的铠甲猎光冰冷。 金色的腰带勒出劲瘦的腰线,长长的猩红的披风拖到马背上,及膝的马靴随意蹬在马蹬上,尖头的靴尖纤尘不染。 长着巨大双翅、全身雪白的高头骏马高傲迈步前行,马背上的男人身形却一晃不晃,像一柄剑,或者一支尖枪,漫不经心的高贵中,带着铁血锋利的杀意。 他走过的地方,所有骑士毫不犹豫地翻身下马,单膝跪下,低垂着头颅显出无比的尊敬和忠诚。 而他却目不斜视,只径自往前,阳光打在他覆着面容的冷银面具上,只能看见一双碧水一样深绿色的眼睛,不幽深、不晦暗,剔透又平静,乍一看只觉得像是温和笑意,但细细看去,却又恍惚那只是一面镜子,反射着光泽,但没有任何发自内心的情绪。 教廷的法师们看着他,都忍不住轻颤,既是恨,也是怕。 谁能不怕呢?这个强大的、有着魔鬼手腕的男人。 龙马停在教廷正门前,年轻的大帝静静俯瞰着这些恐惧的神使们,他最忠诚的部下、帝国大元帅格林勒马停在落后他一步的位置,冷声喝道:伪光明教廷奢狂欲望、亵渎神明,你们还不认罪吗?rdquo; 我们不曾亵渎神明。rdquo; 有人不服气地大吼:我们是光明女神的使者,是神之正统,奥古都,你才是渎神者,你会被女神惩罚、你将永堕黑暗!rdquo; 格林露出暴怒的神情,征询地看向他的陛下。 弗里德希缓缓抬起头,凝视着威严恢弘的光明神殿,半响,微微一笑。 他抬了抬手。 格林,做得利落一点,快一些。rdquo;他笑着说:我不想我的子民明天做礼拜的时候,被这里的血迹和混乱吓到。rdquo; 遵命,我尊敬的陛下。rdquo; 格林立刻一声令下:伪教廷死不悔改、拒绝投降,战士们,我们将踏平这里,斩尽最后一滴血,光复光明女神的荣耀!rdquo; 他身后庞大的骑士团轰然大吼:杀mdash;mdash;rdquo; 魔法撞击和血肉被铁剑撕裂的声音,与渐渐逸散开的血腥味充斥着教廷的每个角落。 从教廷的正门,杀过大广场、穿过磅礴的宫殿群,大军终于抵达教廷最深处也是最核心的,光明神殿。 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有着尖锐棱角和繁复线条的大殿,是光明教廷的威严所在。 传说那里供奉着能与神对话的圣物。rdquo; -- 第305页 荣光骑士团团长雷埃尔笑嘻嘻地凑到格林旁边:教皇那老东西把这里藏得严实得很,只有每百年大祭才会从里面供奉出圣水,一会儿我可一定要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好东西。rdquo; 不许胡说。rdquo;格林皱着眉头:雷埃尔,你要对神明恭敬一点。rdquo; 我当然对神明恭敬,但是神明只存在于传说中,如果她真的能降临我面前,我愿意立刻跪倒在她面前亲吻她的鞋尖、忏悔我的罪过。rdquo; 雷埃尔耸耸肩:可以你也看到了,只有光明教廷这些蠢货借着神的名义贪污财宝、糜烂享乐,而直到现在教廷就要覆灭了,神也没有来看一眼她的信徒。rdquo; 格林摇摇头,有些担忧地对前面平缓而行的大帝说:我的陛下,教皇和几大红衣主教都在光明神殿里,恐怕有阴谋,也许我们可以让骑士先行进去探查。rdquo; 没有这个必要。rdquo; 年轻的大帝平淡的回答,嗓音低沉而天生温和,带着说不出的笑意:我想教皇陛下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我了。rdquo; 跟随着的众多将领对视一眼,都免不了为教廷那些大老爷们默哀几秒。 连续不断的魔法攻击终于撞碎了神殿的屏障,荣光骑士团第一时间冲上去,撞开厚重的金铁大门,黄昏最后凄艳的光洒进去,把里面的场景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幽深昏暗的大殿没有点灯,只是燃着一根根高大的烛火,隐约的光打在绘满神话的墙壁和穹顶,勾勒出异常神秘的氛围。 大殿最中央,九位红衣主教跪坐成一圈,他们的手腕和脚腕都被割开,鲜血流淌在大理石地板上,顺着印刻的纹路勾画出玄妙的花纹。 在他们中间,教皇背对着所有人跪着,双手合十闭目吟唱,那不是任何一种魔法咒语,而更像是一种祷告,或者无比虔诚的祈求。 随着他的吟唱,大殿最深处那一座白玉雕成的光明女神像开始缓缓晃动,甚至开始破碎、坍塌。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光明神是西泽大陆最正统最广博的信仰,哪怕是他们意图颠覆教廷,也不代表他们敢对神明不敬。 教廷真的能与神明对话吗? 是神明因为他们的妄为而发怒了吗? 众多将领都隐隐不安,弗里德希也勒住龙马,微微眯起眼睛。 如果说格林他们因为忠诚和对腐朽教廷的不满,才敢攻入教廷,那他的理由就很简单了。 他需要他的皇权至高无上,他需要弗里德希大帝成为唯一的信仰。 至于神明。 他相信神明的存在,但是他并不信仰神,也不觉得神明会降临。 况且,即使是神明真的降临了,又能怎样? 不过是,被命名为神的名义而已hellip;hellip; 他冷眼看着那座女神像在无数惊骇的倒吸凉气的声音中轰然坍塌,露出里面一座冰封的水晶棺。 剔透的水晶棺竖立放着,能清晰看见里面静静躺着的那个妙龄少女。 她只穿着最简单纯粹的白袍,上面一丝花纹装饰也无,金色及腰的长发披散开,长袍勾勒出纤细清瘦的身形,长长的袍角盖过脚背,只露出一点小小的足尖,白皙柔软的像软化的珍珠,透着健康的粉嫩。 她垂着头,双臂交叉在胸前,微微弯折的脖颈像天鹅优雅的长颈,美得纤弱又无暇。 弗里德希不知何时凝视着她,目光顺着她的足底到头发尖,一眨不眨。 他勒着缰绳的力道微微一松,龙马与他心意相通,轻轻向前踏了一步。 清脆的一声马蹄声,却像是惊醒了一个梦。 教皇毫不犹豫的握住匕首,直直地捅进自己心口。 鲜血喷溅而出,顺着地上的法阵流淌,终于流到水晶棺脚下。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轻响,剔透完美的水晶棺上开始蔓延出无数裂痕,然后一块块碎裂。 整个大殿所有的烛火骤然大亮,法阵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如一颗太阳坠落人间,神圣的光明之力辐射而来,所有人都被冲击的连退数步,神情惊骇。 九位红衣主教爆发出惨烈的嚎叫,鲜血源源不断从他们手腕涌出,教皇虚弱的跪伏在地上,无视四周已经摇摇欲坠的大殿,却是狂热地看着那爆出明光的水晶棺,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卑微的仆从hellip;rdquo; 我的陛下,我们先撤出去吧。rdquo; 格林焦虑勒马:这里要塌了。rdquo; 弗里德希紧紧盯着那水晶棺,碧绿的眼睛闪烁着异光。 hellip;以血为祭hellip;rdquo; 他终于勒马转身,将领们紧跟着向大殿外冲去。 祈求神明hellip;聆听hellip;吾等的忏悔hellip;hellip;rdquo; 凄艳的黄昏取代刺目的明光,就在他们冲出大殿的那一瞬,听见最后一声狂喜谦恭的低吟:吾等恭迎hellip;女神降临hellip;rdquo; 轰mdash;mdash;rdquo; 伫立千年的光明神殿轰然坍塌,爆裂的明光刺破重重尘埃射向四面八方,所有人被刺得睁不开眼,然后,缓缓的,那明光开始变得柔和、平缓。 众人试探着慢慢睁开眼。 然后他们就看见,一道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修长身影,静静浮在半空。 -- 第306页 金色长发在晚风中轻轻飘散,她宽大雪白的袍角在晚风中轻轻翻飞。 最夺目的不是她绝美丰艳的容颜,而是她的眼睛。 温柔、慈悲、空灵,又高贵。 当她的目光轻柔地注视着他们时,每一个人都仿佛被泡在温水中,所有的戾气、忐忑和惊骇都被抹平,只剩下平和,与无法言语的震撼。 没有人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憋住。 他们小心翼翼地、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高贵的神明,生怕一点点动静,就会让她从眼前消失。 直到一个人动了。 圣亚安帝国的大帝,翻身下马,大步向着她走去。 他边走边摘下头盔,取下覆面的铁面具,扔下腰间的佩剑,脱下身上玄铁的铠甲和所有装饰的宝石皮毛,一步一步,直到展示出最无害最质朴的自己,才走到她面前。 圣洁的神灵平静地俯视他,看着他缓缓屈膝,单膝跪在她面前,谦卑又虔诚的俯首,温柔地轻吻着她雪白的袍角。 我的女神。rdquo; 他低沉的声线轻柔得近乎呢喃:您最忠实的信徒,恭迎您的降临,我的女神。rdquo; 圣亚安神圣帝国的大帝对神明不屑一顾,直到那一天,他遇见了他的女神。 第112章 神圣帝国(二) 重重大军包围, 坍塌的神殿废墟之上,赤脚浮在半空的白衣女人,她悲悯温柔的目光就像她身上散发的淡淡白光一样, 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众目睽睽之下,傲慢铁血的圣亚安大帝解下自己所有的装饰, 只穿着最质朴简单的衣料, 伏跪在地, 虔诚地亲吻她的袍角, 宣誓自己的忠诚。 这就像一个信号。 下一瞬, 所有惊呆在原地的骑士们骤然惊醒, 他们纷纷翻身下马,解开佩剑和武器扔到一边, 俯首于地, 无比虔诚又崇拜。 光明女神地目光缓缓下移,定在跪倒在自己脚边的男人身上。 弗里德希心中微动, 但是仍然以谦恭的姿态俯首着。 近在咫尺的,是他刚刚亲吻过的袍角, 小巧雪白的足尖被虚掩着,随着翻飞的衣角而若隐若现。 他只看了一眼,就掩下眸子, 不敢让加快的心跳被她察觉, 引起她的不悦。 还不是时候。 他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他听见她开口,轻柔地声音空灵得像神殿大祭上奏响的圣音。 她在唤着他的名字, 那么柔美,又漠然高贵。 弗里德希奥古都。rdquo; 他的名字被她叫出来,就像被下了一道魔咒,顺着耳膜直直撞进他心里,撞得他的心口在发烫。 他舐了舐干涩的嘴唇,绷紧的身体在微微轻颤,低沉的嗓音无比恭顺温柔:是的,我的女神,我是弗里德希,圣亚安之主,您最忠诚的信徒。rdquo; 他胡说!rdquo; 一道暴怒的吼声突然传出来,废墟中一阵嘈杂,几块巨石被掀起来,三个虚弱的红衣主教狼狈地先后爬出来,他们连滚带爬跪到女神面前,哭嚎着: 我最尊贵的光明女神殿下,奥古都野心勃勃,陷害光明教廷,竟然命大军攻陷教廷意图赶尽杀绝,迫使教廷不得不血祭神降,打扰您的沉睡,请您为教廷的名誉做主,严惩渎神者奥古都。rdquo; 军队中微微骚动,格林、雷埃尔等高级将领都是紧皱眉头,心中惊慌恐惧。 他们对光明教廷有所图谋是事实,如果光明女神真的因此震怒,严惩陛下,那将是整个圣亚安帝国的灾难。 不,殿下,我们陛下绝没有对殿下不敬的意思,只是教廷mdash;mdash;rdquo; 恳请您听我的解释,我的殿下。rdquo; 弗里德希低了低头,语气平静又流畅: 光明教廷以神使的名义行走圣亚安,却没有遵守光明的美德和职责,他们掠夺财富、糜烂享乐,他们欺骗信徒、阻挠军务、玩弄权力hellip; 他们亵渎了光明的教义、也辱没了神殿的荣光,我已经指责过很多次、警告过很多次,可他们不仅不以为然,还想杀掉我,掌握整个圣亚安满足他们的私欲,我终于忍无可忍,率领军队想要拔出毒瘤,彻底光复光明教廷的荣光。rdquo; 他胡说!rdquo; 红衣主教惶恐说:我的殿下,请您不要相信他,这都是他的阴谋,是他被权利迷昏了眼睛,想要除掉我们独占圣亚安,奥古都他是魔鬼,他已经把灵魂献祭给了黑暗mdash;mdash;rdquo; 他慌乱的解释戛然而止。 因为高贵的女神轻轻抬起手,眉目仁慈又悲悯。 阿鲁纳背叛了对我的誓言。rdquo; 这一句话,让红衣主教的脸色瞬间惨白,格林众人则神情激动。 阿鲁纳是教皇的世俗名字。 他违背了光明神使的美德与责任,纵容下属肆意妄为,使教廷的荣耀被黑暗覆盖。rdquo; 光明福泽人间,教廷应该行走人世,传播朴素、诚信、善良与荣耀。rdquo; 女神那精致的眉宇轻轻蹙起,悲悯的叹息几乎让人流泪:教廷的堕落,是我的失职,我将重塑光明教廷,重竖荣光之碑。rdquo; 弗里德希唇角微微一勾,却柔声说:我的殿下,请您不要为此悲伤,我会尽我所能辅佐您,重建一个纯洁的光明教廷。rdquo; -- 第307页 至于这些背叛者hellip;rdquo; 弗里德希斜去一眼,碧色的眼睛里晦暗的东西一闪而过,他彬彬有礼说:请您将他们交给我,我会将他们在圣亚安所有臣民面前绞死,以清剿他们的罪孽。rdquo; 红衣主教不敢置信,他们费尽心思以圣女之体迎来神降,竟然得不到庇佑,反而仍然要死,还会死得更凄惨。 不!不殿下!请宽恕我们,请宽恕您的信徒mdash;mdash;rdquo; 几个红衣主教疯狂地挣扎着,甚至想扑上来抓住女神的袍角祈求。 弗里德希头也不抬,却直接伸出手狠狠握住红衣主教要伸过去的手腕,伴随着咔嚓一声骨碎的轻响,红衣主教的惨叫还没有发出来,就已经被后面的格林捂住嘴拖了下去。 废墟重新安静下来。 女神不言不语,安静得让原本松了口气的所有人心里又不安地提了起来。 弗里德希。rdquo; 弗里德希心中一动,他低声回答:我在,我的殿下。rdquo; 抬起头来。rdquo; 弗里德希重重呼吸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 女神正静静看着他。 这是一张无比深刻英俊的脸,刀削般凌厉又精致的棱角,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瓣,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像是凝固的溪水,在黄昏凄艳昏暗的光下熠熠生辉。 这个英俊的青年大帝,敛去了铁血的杀伐和阴郁,他身上就更散发出皇家雍容又风流的高贵,像是窖藏的美酒逸出的醇香。 此时此刻,他看着她,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尊敬和仰慕,那种低调又狂热的虔诚,能看得让任何矜持的少女贵妇浑身发烫。 但是女神的姿态在这样炙热的注视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她只是缓缓伸出手,虚抚在他白金色的头顶。 弗里德希顺服地低头,声线因为压低而显得格外低柔性感说:我的殿下,我愿意为您效劳任何事。rdquo; 弗里德希,圣亚安之主,未来西泽的大帝。rdquo; 她轻缓的声音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向我承诺,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会是光明的信徒。rdquo; 弗里德希毫不犹豫说:是的,我向您承诺,我的殿下。rdquo; 我会忠诚于您、信仰于您、深爱于您,我愿将我所有的荣光与情感都奉献给您。rdquo; 他的胸口在因为激荡的情绪而剧烈起伏,他看着她的目光流淌出蜜汁一样粘稠又温柔的情绪,他吞咽一下喉结,沙哑说:您掌握我的一切、您拥有我的所有,我的女神,您可以对我做任何事。rdquo; 女神剔透美丽的眼睛凝视着他,像是直直看进他的心里去。 他无比坦荡地回视她,没有一点徘徊和犹豫。 女神终于颔首。 弗里德希一下子笑出来。 他笑得灿烂又美丽,像是容纳了太阳所有耀眼的光辉,这让他那张英挺的容颜竟然显出几分难言的妖美。 天色不早了,请求您与我回宫,我的殿下。rdquo;弗里德希柔声说:如果您留在这里,狂喜的信徒们会扰乱城邦的秩序。rdquo; 慈悲的女神当然不会想让城邦因此失序,她点点头,缓步自半空中走下。 弗里德希垂首,看着她雪白的袍角轻轻擦过他的手臂,隔着一层层布料,那一块皮肤上开始发烫,细小的颗粒一片片冒出来,让他的半边手臂都在发麻。 他站了起来,紧跟在后面。 眼见着女神直直往外走,龙马轻快地跑过来,弗里德希勒住缰绳,单膝跪下:我的殿下,请您上马。rdquo; 女神看了看那浑身雪白样貌挺拔的龙马,没有拒绝。 雷埃尔忙不迭递过来一块柔软的骆驼毛垫,弗里德希用双手捧着,恭敬地递过去,女神自然地轻踩着毛垫,侧坐在龙马背上。 她的袍角随风轻轻飘动,弗里德希跪在地上,能看见她纤细的脚踝,白得像凝固的牛奶,弧度柔软美丽。 他没有露出任何异样,沉默地把毛垫收进自己外衣口袋里,起身拽住缰绳,龙马乖巧得收敛起羽翼,挺胸昂头,顺着主人的力道缓步向前走。 格林和雷埃尔这才站起来,格林忍不住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今天实在是太惊险了,谁能想到,教廷居然真的祭祀神降,虽不是神明真身降临,但是如果女神震怒,杀了陛下、激起信徒的怒火推翻圣亚安帝国的统治,也不是不可能。 相比较他而言,年轻的雷埃尔就显得兴奋得多:格林格林,女神居然真的存在,她就出现在我面前,天啊,她可真美,高贵圣洁得让人不敢直视。rdquo; 格林无奈扶额,雷埃尔见龙马走远了,才坏笑着在他耳边小声说:你看,连陛下都被女神的美丽所倾倒了,陛下可从来对神明不以为然,可你看看,陛下刚才的姿态,连最虔诚的信徒也比不了。rdquo; 格林想到刚才陛下看着那位女神的眼神,心中也是复杂万分,却呵斥道:不得妄议陛下与女神。rdquo; 雷埃尔翻了个白眼,眼见着龙马要走远了,连忙召集骑士团跟上去。 帝宫在王都的最中央,是一片依山而建的庞大宫殿群,是一代代奥古都皇帝的住处所在。 -- 第308页 金铁大门一扇扇打开,骑士团护卫着龙马穿过草场与花园,直至停在正殿门前。 弗里德希勒住缰绳,高大的身形微微弯下:我的殿下,请扶着我的肩膀下来。rdquo; 女神依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纤细的指尖压着他的肩膀,借力轻巧跳了下来,然后慢慢打量四周。 皇宫无疑是奢靡磅礴的,看在她剔透明亮的眼睛里,既没有欣赏也没有厌恶,平静的、干净的、甚至略带一丝好奇。 以圣女之体的光明女神,不像传说中那么优雅而成熟,她悲悯、漠然、高贵、无所不知,但在无比质疑的神性中,却竟然还保留着一丝近乎孩童般的纯粹和空灵。 也许正是因为是神,所以才无需遵循和顾及人间的法则,不需要遮掩、不需要虚伪、不需要故作高深或者迎合他人。 她是自成的一片天地。 弗里德希静静看着她,眼神留恋在她身上,并在她回过身来前一刻,温柔又谦恭地笑着:我的殿下,请与我这边来。rdquo; 皇宫管家带着众多的侍女仆从早就跪迎在地上:恭迎女神殿下,恭迎陛下。rdquo; 弗里德希让管家起身:莉亚宫收拾好了吗?rdquo; 管家恭声说:当然,一如您的吩咐,我的陛下。rdquo; 弗里德希颔首,对着女神弯下腰:殿下,请允许我牵着您的手,为您引路。rdquo; 他戴着白手套的掌心摊开,被布料绷紧的骨节修长清晰。 女神无所谓地把手搭在他手上,轻软的指尖点在他掌心,弗里德希用了很大的克制力让没让自己立刻握紧,他挂着谦卑的笑容,缓慢的虚握,以最优雅的礼仪落后她半步为她领路。 莉亚宫是距离皇帝宫最近、也是最奢华舒适的宫殿。 这里是一代代帝国皇后的居所,当然现在,光明女神成了它毋庸置疑的新主人。 绘满浮雕的穹顶,鎏金的梁柱与精致梳妆台上摆放得满满的珠宝以及诺大的更衣室都没能让女神的神情有任何动容,弗里德希抬了抬手,身后十几位年轻貌美的侍女低头列队走进来,恭顺地跪下。 她们都是纯洁的少女,也很有经验,可以服侍好您。rdquo; 弗里德希在女神看来时,这样柔和地说:我的殿下,请您理解我的心意,哪怕您不需要,我也想把我所有美丽珍贵的东西献给您,无论是宫殿、珠宝,还是这些能服侍您的侍女。rdquo; 女神看着他真挚的神情,终于点点头,弗里德希立刻笑起来:也许您饿了,我已经让人准备好美食,您是想去餐厅用餐,还是在这里。rdquo; 女神摇了摇头,在柔软的贵妃椅坐下。 殿下,您以人之身降临,吃喝享乐都是必须的本能,请您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rdquo; 弗里德希柔声劝着,身后管家立刻让人端上一盘盘精致的佳肴,在她面前铺开的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 弗里德希在水盆中细致洗过手,用手帕擦干净,拿起刀叉,将面前的羊排切成小小的一块儿一块儿,用叉子叉起其中一块儿,用手帕在下面垫着,单膝跪在她旁边。 身后的管家看着他的动作,几乎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也许您可以尝一尝。rdquo;他的语气像是诱哄,低沉又温柔:如果您不喜欢,您可以尽情惩罚我。rdquo;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放轻,语气隐隐有一点压抑的异样。 女神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张开嘴,小小的贝齿咬着羊排,细细地咀嚼着。 鲜甜的酱汁和着咸浓的肉汁在嘴里爆开,她眯了眯眼睛,神色有一点点慵懒。 弗里德希一眨不眨看着她,看着她抿着的、淡色的唇瓣,小小的舌尖在雪白的牙齿间若隐若现,他紧紧攥着叉子,手帕下遮掩的手在轻颤。 弗里德希。rdquo; 她突然又叫他的名字,他晃了一下神,才笑得毫无破绽:听候您的吩咐,我的殿下。rdquo; 你不用如此谦卑。rdquo; 她美丽的眼睛看向他,带着与生俱来的温柔和善:你会成为人间威名不朽的大帝,众神之殿终将会赋予你平等的权利。rdquo; 弗里德希凝视着她,微微一笑:谢谢您的慈悲,我的殿下,但是我已经是您的信徒,服侍您的所有,这是我心甘情愿的。rdquo; 女神看着他的眼神又柔和了一些。 你让我很感动,弗里德希。rdquo; 弗里德希低低地笑:这是我的荣幸。rdquo; 他又叉起一块儿甜美的糕点,就听女神思索着说:弗里德希,我需要你为我找一个人。rdquo; 弗里德希动作一顿,笑容温和无害:当然,我的女神。rdquo; 第113章 神圣帝国(三) 昂诺亚塔尔。rdquo; 格林默念着这个短短的名字,仔仔细细的回忆两圈, 才确定自己确实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无论是高贵的荆棘枝贵族、新兴的魔法家族和大骑士将领, 或者是其他什么颇负盛名的学者、药剂师、商人hellip;但凡他听说过名号的, 一个都没有。 所以, 尊贵的光明女神降临, 提出的第一个要求。rdquo;格林斟酌着说:要找的竟然是个一点名气和特长都没有的平民?rdquo; -- 第309页 不。rdquo; 淡淡的男声响起, 单膝跪着的格林余光看见一双黑色的长马靴自他身边擦过, 年轻的大帝从管家端着的托盘上拿起一杯红酒, 慢慢走到巨大的露天阳台上,俯瞰着城堡外遥远的森林, 慢条斯理说: 不是一个平民, 而是一个男孩儿, 一个十四岁的、年轻的男孩儿。rdquo; 因为大帝特意的强调,格林心中不免升起些许怪异和荒诞之感。 一个孩子而已。rdquo;他试探着说:无论女神殿下需要他做什么, 他都会乖乖听话,他不会有任何威胁。rdquo; 弗里德希慢慢摇晃着酒杯,看着血红剔透的酒液在明净的水晶杯上挂壁又消失, 旋转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他专注地看着, 像是被它奇妙的动态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众神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没有因为滔天的嫉恨和妒火而在女神面前失态。 他的女神,他所有的爱欲与信仰,怎么能把那高贵又美丽的注视,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我不能违背我的女神, 我不能不寻找他,那会让女神因为我的无能而失望。rdquo;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慵懒低沉的声音慢悠悠飘进格林耳朵里,他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更谦卑地低下头,静静聆听着:听候您的吩咐,我的陛下。rdquo; 但是我又不想让他很快出现在女神面前。rdquo; 弗里德希举杯喝了一小口酒,猩红的酒液浸湿了他削薄的唇瓣,晶莹、润泽,像刚刚舐过鲜血,带着一种诡谲阴鸷的美感。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最信任的大元帅阁下。rdquo; 他转过身来,一双碧色的眸子晦涩又幽沉,他挂着温和的微笑,举了举杯: 我要你亲自去找到他,观察他,如果他足够安分,那就先留着他,等我需要的时候,把他带回王都。 而如果他不够安分,那当然不配得到女神的注视,那么我允许你先行处理了他,我会亲自向女神殿下解释赎罪。rdquo; 格林额角冒出冷汗。 他不敢想象陛下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背着女神对她选中的人下手。 而且这明明对陛下、对帝国没有任何好处,这只会惹怒光明女神。 陛下hellip;rdquo; 格林马塞尔。rdquo; 大帝亲昵地叫着他的名字,在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慢条斯理说:我最忠实的臣子,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rdquo; 格林浑身一颤。 他用力咬了咬牙:遵命,我的陛下。rdquo; 弗里德希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格林满心沉重的退出书房内阁,路上正遇见往这边走的外务大臣菲拉米亚。 他和菲拉米亚私交不错,此刻收敛起沉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问了一句: 是关于为女神召开圣典的事宜?rdquo; 谁知听见他的问话,菲拉米亚表情有点为难 不。rdquo; 菲拉米亚叹口气:陛下的意思是,为了让女神先适应人间,暂时不召开圣典,尽量封锁消息,免得其他国家趁机捣鬼。rdquo; 格林惊呆了,即使他只是一个行军打仗的大元帅也知道这种政治理由实在站不住脚。 显然菲拉米亚也因此而苦恼,他摇摇头:我想陛下更有深意,我这就要去觐见陛下,等我回来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喝一杯。rdquo;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就告别,菲拉米亚匆匆冲着书房走去。 拜见您,我尊敬的陛下。rdquo; 菲拉米亚踩着柔软的波斯毛垫走到巨大的书桌面前,恭敬地跪下叩首。 弗里德希随意抬了抬手:起来吧,菲拉米亚,希望你有足够重要的事来打扰我。rdquo; 闻言。菲拉米亚几乎是苦笑着站起来。 陛下自女神回宫之后,对于国务军务的兴趣大大降低,原来几乎时刻人来人往的帝宫书房和会议室已经空了几天,连国务大厅也去的少了。 对于见惯了陛下勤勉和凌厉手腕的众多大臣将领而言,这份突来的清闲并不让他们轻松、反而让他们更加惶恐不安。 如果圣亚安的子民对于他们的大帝是无尽的尊敬和崇拜,那么圣亚安的大臣将领们对于他们这个无数次掀起腥风血雨的陛下,就是彻底的臣服甚至是恐惧。 但是作为心腹近臣之一的菲拉米亚却知道,陛下既没有试探臣子来一波政治清洗的打算,也没有琢磨着攻打南大陆的哪个大帝国。 陛下只是现在所有的心思和兴致,都用在了那位新降世的女神身上,连他曾经最狂热的权力和战争,也都得在女神仁慈美丽的容颜面前退让。 纷杂的思绪只是一瞬就在菲拉米亚脑中划过,他站起来,看见陛下正懒散地靠着镶金边的胡桃木书桌。 他穿着灰色的紧身马甲,里面雪白的衬衫微微敞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 他的肩膀很宽,紧窄的长袖隐隐勒出手臂肌肉的轮廓,用贵金属片和宝石装饰的皮腰带勾出劲瘦的腰线,结实的长腿懒散交叠着,笔挺的裤线收进黑色长靴里。 大帝白金色的长发被绸缎绑着,深邃的眼睛,挺拔的鼻梁和凌厉的下巴,强势冷厉地像一头狮子,但当他敛去所有气势,像现在这样露出慵懒又闲适的神情,就自然地流露出奥古都皇族那与生俱来的、优雅又风流的高贵。 -- 第310页 菲拉米亚不敢多看,低下头恭声说:陛下,如您所言,已经对当日看见神降的所有荣光骑士团成员和高级将领们下达了封口令,但是您也知道,光明教廷被毁和光明神殿坍塌的消息太过震撼,各种谣言层出不穷,向我们附庸的王国和其他大陆的帝国都陆续传来问讯,请求来帝国进行外交会议,我们该如何回应,还需要您的指示。rdquo; 弗里德希静静听着,含了一口酒,把酒杯放到一边,随手拿起一根雪茄。 同意他们的出使请求,但是对于神降的消息继续封锁。rdquo; 弗里德希并没有点燃雪茄,他只是捏着放到鼻尖闻了闻,那醇厚绵长的气味让他愉悦地眯了眯眼:菲拉米亚,我当然知道神降瞒不住,女神的光辉终将照耀世人,我只是希望你能把那个时间拖得长一点,让女神能先垂怜王都、垂怜圣亚安帝国,你明白吗?rdquo; 当然了,理所当然的,在那之前,她应该把最浓郁的眷顾和慈悲,给予她最忠实虔诚的信徒,不是吗? 菲拉米亚心中一震。 他隐隐感觉到怪异,虽然陛下的理由非常合理。 但是他不愿也不敢去深想,他轻易地接受了这个理由,并回答说:是的,陛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dquo; 弗里德希懒洋洋嗯rdquo;了一声,抽出另一支雪茄给他,菲拉米亚以为这是一个暗示,下意识打出打火机要为陛下点燃,弗里德希却摆了摆手,又把雪茄扔了回去。 拿回去抽。rdquo; 他嘴角微微勾着笑容,甜蜜和温柔几乎从眼角眉梢渗透出来:女神殿下不喜欢不洁之物,虽然她从不限制别人,但是我们也该仔细把女神的喜恶放在第一位。rdquo; 菲拉米亚呆了呆,看着他低低微笑的样子,干巴巴回答:是hellip;是的。rdquo; 恰在这时,门被轻轻叩响,得到允许后,管家躬身进来:陛下,女神殿下刚刚午休醒来,侍女们正在服侍换衣。rdquo; 菲拉米亚清晰感受到整个书房的气场都是一变。 下午茶准备好了吗?上次的乳酪蓝莓蛋糕殿下就很喜欢,还有甜乳茶和苹果派。rdquo; 他的余光看见陛下立刻站直身体,拿过旁边衣架上宽大飘逸的大红绍帛披上,他大步走向门口,袍角随着行走间的劲风翻飞,那一瞬间他的姿态莫名让菲拉米亚产生一个古怪的念头。 他好像看见的不是那位铁血冷酷的大帝,而是一只美丽俊美绽放着华丽雀屏的雄孔雀,或者一头健壮强大的、却翻过柔软肚皮向美人俯首称臣的雄狮。 菲拉米亚因为这个惊悚的念头而满手冷汗,好在大帝的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他看着大帝消失在走廊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尽快平复好呼吸后,才迈着平稳的步子离开。 hellip;hellip; 莉亚宫庞大奢华,堆砌着无数珠宝、美食和华丽的裙摆,数不胜数的仆从,但是这对于光明女神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 这一天傍晚,弗里德希推门进来。 他穿着一身劲装,只差厚重的铠甲没有穿着,屈肘抱着头盔,整个人看起来锋利又刚毅,但是他看着女神的目光柔顺地一如往昔。 女神正站在阳台上,风吹起她的裙摆,仍然是一身看着简单素净的白袍,却是由北大陆最好的绣女和最柔软的丝绸织成,布料上流水般的美丽暗纹在阳光下会泛出柔和圣洁的金光。 弗里德希看着她纤细飘逸的背影,眼神是无法形容的痴迷缱绻。 我很抱歉,我的殿下,萨米里城有北大陆的残存势力渗入叛乱,我不得不亲征前往处置。rdquo; 他柔和地说: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我的殿下,请原谅我不能服侍在您身边,请您一定要如这些日子一样好好珍爱您的身体。rdquo; 他顿了顿,声音更是温柔耐心:如果您需要,您可以随时吩咐管家举办盛大的舞会、或者召集王都中的戏班和比武大赛为您取乐,您就是王都的主人,我衷心地希望您可以做任何让您感到快乐的事情。rdquo; 女神慢慢转过身,美丽又圣洁的容颜,剔透又平静的眼睛美得让他目眩神迷。 也许是即将分离的时间、也许是她在渐渐降临中的夜色中熠熠生辉的美丽,总之那一瞬间,他突然无法再克制忍受。 他不动声色地慢慢上前,闻着空气中她浅淡的香味,碧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凝视着她,低沉的声音隐约沙哑: 我的女神,我有没有荣幸,能在出征之前请您赐予我一点眷顾和祝福?rdquo; 女神平静地看着他,点了点头,用空灵又自然的声音回答他:如果你需要的话。以光明神之名义,弗里德希,你会战胜所有的敌人,带着荣耀凯旋而归。rdquo; 她这样理智沉静的、像陈述一个事实一样不带一丝情绪的回答让弗里德希的步伐微微一顿。 他看着她美丽的眼睛,几乎能听见自己全身的血液在一个瞬间的停滞之后更疯狂地奔涌,一个甜蜜又不甘的声音在胸口撞击嘶吼。 得到女神的祝福,他该为这份独一无二的殊荣而欣喜若狂的。 但是并没有。 他的胸膛里跳动着的,是越来越蓬勃的渴求和不满足。 -- 第311页 他想让她的眼睛里倒映出他的身影,他想让她的情绪因为他而波动翻涌,他想抱住她、亲吻她,想把她按倒在床上玫瑰丛中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想看见她为他哭为他笑,为他而沉迷癫狂 mdash;mdash;就像现在的他一样。 胸腔在剧烈的起伏,身形因为肆无忌惮的臆想而渐渐绷紧,他低着头,手臂紧紧夹着头盔,不得不退后几步退到黑暗里,怕从阳台打进来的余辉照出他脸上那些疯狂又不堪的贪婪。 他能感受到她正在好奇地看着他,甚至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 女神那孩子般不谙人事的天真,更让他清晰意识到自己的卑劣,但是他不会为此而愧疚痛苦或者忏悔,他只会因此而更加炙热享受。 他的女神,这是他的女神啊。 她本就该拥有他的全部,当然也该接受、安抚他所有的黑暗;是她让他承诺过的,把完整的自己献给她。 喉咙干涩地让他想灌下一整瓶烈酒,他舐了舐在轻颤的嘴唇,抬起头,闪烁着异光的碧眼凝视着她,用压抑不住异样的嗓音开口:很抱歉我的殿下,我有些失态,我只是太高兴了,您的仁慈和宽厚让我无比感激,我实在是hellip;我很抱歉hellip;rdquo; 女神因为这个平日总是沉稳的彬彬有礼、现在却激动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年轻大帝而渐渐微笑。 这个笑容让她那满是神性的柔美中终于多出了丝丝的人气儿,她说:没关系,弗里德希,轻松一点,我明白你的心意。rdquo; 不,你不明白。 你怎么会明白呢,你眼前这个表情虔诚热烈的男人想掐住你的月要咬着你的嘴唇在你耳边吐露无数迷离又狂热的爱语,让你露出柔嫩玫瑰花瓣被碾碎出汁水般的泣诉声。 弗里德希微笑着,这个青年大帝此刻就仿佛被尊敬的长者夸奖一样,连笑容都带着一点纯粹干净的少年意气,他热烈地承诺着:我的女神,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会将最炙热的荣耀带回来献给您。rdquo; 女神微笑着点头。 骑士团已经准备好,他没有什么能再流连的话,他依依不舍的要转身离开,女神却突然叫住他。 他眼中骤然爆发出无比明亮的光,他压抑着狂喜转过身,热切看着她。 他想,她只要表现出一点点不舍和关怀,他就是立刻死去也只会满心欢喜。 但是女神仍然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她问他:在你走之前,我想知道,你有昂诺亚塔尔的消息了吗?rdquo; 弗里德希笑容微微一僵,他的瞳孔里有扭曲的光泽闪烁,但很快就被浓郁的愧疚自责遮盖得严严实实。 我很抱歉,我的女神,是我的无能。rdquo; 他愧疚低落地说:这段时间处理北大陆的军务占据了我太长时间,我派去寻找的人受到了很多重名的人干扰,不过最新消息显示,他应该在圣亚安原境的东南部,请您再稍微等待些时日,等我回来,我会第一时间派人找到他把他带到您的面前。rdquo; 女神点点头:不用自责,弗里德希,我知道你的忙碌,你已经很用心了。rdquo; 弗里德希真诚地笑着:这是我的荣幸,我的女神。rdquo; 弗里德希走了,带着早已整装待发的大军,诺大的帝宫重新恢复了平静,黑夜也已经降临。 殷宸坐在窗边,打发了管家和侍女,卸掉了光明女神漠视一切的架子,松散的扭了扭腰。 霸道大帝找个人这么墨迹。rdquo;她忧愁地对规则说:我觉得他是在驴我,你觉得呢?rdquo; 规则看了看时间表上的任务倒计时,抬起头,一本正经:我觉得光明女神应该亲身感受一下人间百态,你觉得呢?rdquo; 殷宸打了个响指。 很好,达成一致。rdquo; 她想了想:过几天再走吧,我怕弗里德希扭头就追过来。rdquo; 于是圣亚安大帝率军离开的王都的第十天清晨,当侍女们捧着精美的洗漱用品和衣裙敲响房门的时候,回应她们的是一片死寂。 管家匆匆而来,亲自推开房门,看见的是整洁的床铺,以及冷清空荡的房间。 当天,一封满载着惶恐的密信自帝宫被送出,一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终于送到萨米里城城主府中。 这一天,已经是光明女神自帝宫消失的第六天。 第114章 神圣帝国(四) 米萨里城的叛乱已经持续了快两个月,在咱们的有意放纵下, 北大陆最后的残余敌对势力已经全部集合完毕, 都汇聚在米萨里城及附近,我们只要除掉他们, 圣亚安帝国一统东、北两个大陆就将再无任何阻挠。rdquo; 夜幕已经降临,米萨里城城主府中却仍然灯火鼎盛, 众多高级将领围坐在会议厅内, 因为这几日帝国大军的节节胜利而带来的笑容浮现在每个人脸上, 他们自信地诉说着作战计划,畅想着一段时间之后帝国铁骑踏破四方无可匹敌的盛景。 弗里德希坐在正位, 戴着白手套的修长双手交叉在桌面上,微笑着看着他这些意气风发的部下们,时不时的点一点头, 被他注视的人就会不自觉更昂首挺胸, 眼神中满是被鼓励和信任的兴奋和激昂。 又一位将军站了起来,他冲着弗里德希恭敬地低头,行了一个军礼:我的陛下,我们威顿骑士团将从这里的山坡上发动总攻, 在法师团的掩护下,我们将彻底击溃米萨里城的残存叛军,然后从这里往外包围溃军hellip;rdquo; -- 第312页 他正在兴奋报告着自己的计划, 外面突然传来尖锐的勒马声,隐约的嘈杂过后,紧闭的会议厅大门骤然被推开。 所有人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刚要呵斥卫兵,他们就看见宫廷右侍卫长安提利惶恐焦虑的表情。 这位陛下最信任的侍卫长阁下出身贵族,行事向来优雅沉稳,他们真是从没见过他这样的失态。 弗里德希看着他,莫名的心里一沉。 安提利。rdquo;他并未表现出那一丝微妙的不安,保持着王者的气息,平静地问:出什么事了?rdquo; 安提利快步走到他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然后,所有人都清晰地看见,他们从来风度翩翩、喜怒不显的陛下,瞳孔骤然一缩,那双碧色宝石般的眼睛,翻涌起阴沉的惊涛骇浪。 他一言不发,接过安提利手中的密信,粗暴地撕开。 他死死盯着上面每一个字,捏着信纸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爆起,他的喘息开始粗重,像是尽力压抑着某种暴虐的情绪,这让他看起来像一头快要发疯的野兽。 所有人都被骇得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尽量放轻,一个个低着头,在近乎凝固的气氛中听着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心跳和瑟缩的皮肤。 圣亚安大帝弗里德希,他英俊、优雅、智慧、强壮,兼具着皇室成员的高贵和成熟男性的迷人魅力。 他们崇拜他、他们忠诚他,他们甘愿为他而战死,但是没有人不恐惧他。 就像某一位早已在政变中被斩首的政客所狂言的,这位大帝有着天使般美丽的外表,和魔鬼般疯狂又乖戾的灵魂。 在众人的煎熬中,弗里德希终于把信纸放在桌面上。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发怒,只是看似平静地把信纸一点点折叠,角对角边对边,折成一个完美的方形,然后站起来,捏着信纸的一角,慢条斯理走到壁炉旁边,火星瞬间舐着雪白的信纸往上,焦黑一片。 信纸瞬息化为灰烬,点点未燃尽的火星还在烧着他的手指,弗里德希垂着眼,面无表情用指腹把那一点火星碾碎,周围看着的人不禁都轻轻吸了口气。 他把烧破了的白手套摘下来,随手扔进壁炉里,火焰腾得爆出一个火花,忽明忽暗打在他英俊冷厉的脸上,诡谲得让人头皮发麻。 加快速度。rdquo; 他平静说:五天之内,我希望萨米里城所有得叛军都被清剿干净、所以的异端都被送上绞刑架。rdquo; 众人立刻站起来,大声回答:遵命,陛下。rdquo; hellip;hellip; 这是光明女神离开帝宫的十五天。 她顺着圣亚安帝国的疆域一路往东南方向走,走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城镇。 她亲身感受了这个人族庞大帝国的繁荣,发达的种植业、铸造业、商业,到处都是骑士工会和魔法师工会,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酒馆和商会,配着长剑和大刀的佣兵猎人,住在地底的矮人打铁师,用魔兽拉车的贵族富商们hellip;以及更多的,安居乐业的普通平民。 光明女神剔透慈悲的眼睛里反射着世间百态,她穿着雪白柔软的长袍,脚下一双小巧精致的短靴,宽大的兜帽和披风遮不住她窈窕纤细的身形和牛乳一样白嫩细腻的肌肤。 当她每走过一个地方的时候,街上所有人都会怔住,呆呆看着那道高贵美丽的身影慢慢走远。 在她的路途中,她会给伤病的乞丐治病,她会驱赶扑向商队的魔兽,她会祛除小镇上扩散开的瘟疫hellip;她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她不留下姓名,也很少说话,她只是慢慢地走,也许一夜之后她已经出现在下一坐城池。 但是,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再也无法忘记她的身影,他们热烈地讨论她,讨论她带着慈悲与神性的眼睛,讨论她高贵圣洁的举止和姿态,为她的善行和偶尔露出的微笑感激涕淋、歌功颂德。 于是从圣亚安东南部的城邦开始,所有人都渐渐听说过了那么一位年轻的女子,她带来爱、治愈、温柔和光明,她像风一样神秘而不可捉摸,她的美丽可以让炙热的太阳低头、令温柔的月亮羞愧。 他们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他们自发称呼她为圣女rdquo; 她就像光明神座下派来人间济世苍生的圣女,是无上神圣的光明女神的代言人。 就在这传说越演越烈的这一天,光明女神踏入了这座名叫塞法rdquo;的小镇。 这是一座小而贫穷的边陲小镇,靠着一片不知名的小森林,偶尔有低等魔兽出没,但是远没有威胁到边境的安全。 小镇很安静,没有战乱、没有往来的佣兵法师、也没有复杂的人情,像千千万万座平凡的小镇一样,镇民们都过着清贫又安逸的生活。 昂诺亚塔尔,就是这座小镇中平凡的一员。 这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身形清瘦,样貌清秀白皙,两颊上还有一点不对成的小雀斑。 在小镇居民眼里,他是个实在没有特色的小男孩儿mdash;mdash;他安静腼腆,有一点笨,带着一副大大的眼镜,常年抱着一本厚重的魔法书。 偶尔他被调皮的小孩子捉弄,他们叫他书呆子,对此昂诺只是好脾气地笑一笑,又低下头去继续吃力地看那本晦涩难懂的魔法书。 但是今天,他没有看书。 -- 第313页 他呆呆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已经哭了几天的眼睛红肿着,隔壁的安娜大婶送来一些黑面包,怜爱地递给他:我可怜的孩子,吃一点东西吧,老亚塔尔已经上了天国,他不会想看着你难过的。rdquo; 三天前,他的养父老亚塔尔病逝,小镇的牧师为他举行了简单的葬礼,现在这座破旧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出生不久就被父母抛弃,被装在竹篮里顺着河流往下飘,幸好被老亚塔尔捡回家,这个瘸了条腿的中年人模样粗陋,但是心地善良,他为昂诺取了名字,把他当亲生孩子看待,他开了一家小小的药铺,用以维持着父子俩的生活。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昂诺捧着面包,呆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惊醒一般感激地冲着安娜大婶道谢。 安娜大婶看着他恍惚茫然的模样,叹了口气,怜悯地摸了摸他的头,又安慰了几句才走。 昂诺看着安娜大婶离开的背影,垂着头,又顿了好一会儿,才茫然地小口咬着凉透了的黑面包。 黑面包质地粗粝,凉了之后更是硬得像石头,他含着一块,用唾液慢慢融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眼睛又发起酸来。 他揉了揉泛红的眼睛,膝盖上铺开的魔法大典掉下去,磕在地上,他赶忙弯下腰,有些心疼的拿起来,小心地吹去上面的浮尘,爱惜地摸了摸那几个已经被磨花了的字。 魔法,是贵族大老爷们才会学习的高奢品,或者寥寥无几很有天赋的平民才会被魔法学院或者那些魔法大师们看中,而显然他不在其中。 他一直在很努力地学,现在已经把每个字都倒背如流,但是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激发自己的魔法天赋。 他大概真是没有天赋吧hellip; 老爹一直对他很纵容,即使他一直执着于魔法这种在大家看来太过遥远不实用的东西,但是老爹走之前,还是嘱咐他放弃华而不实的魔法,老实找个营生,踏踏实实活下去。 昂诺不想放弃魔法,他痴迷于魔法,不是因为想要成为高贵的魔法师大人,也不是渴望强大的力量,他只是纯粹的、单纯的喜欢着魔法,喜欢魔法阵的每一个奇妙线条,喜欢魔法能量的流转和变化。 但是他也不想让老爹担心,不想让老爹失望。 也许他真的该放弃了。 昂诺眼神黯淡,抱着书站起来,刚要往屋里走,却突然听见木门被推开的轻响。 他愕然转过头,在微微昏暗的阳光下,看见一道修长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外。 飘逸柔软的白色布料上,闪烁着碎金的暗纹水一般流淌着,她轻轻拉下兜帽,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容颜,柔美的眼睛里是海一样温和慈悲。 昂诺亚塔尔。rdquo; 她轻轻开口,声音是那么空灵又轻柔。 啊hellip;是我。rdquo; 昂诺愣了愣,才意识到她是在叫自己的名字,他仓促应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看着这位高贵美丽得像神女一样的大人,微微红着脸,小声说:这位大人hellip;有hellip;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rdquo; 女神静静看着他。 这个男孩儿穿着一身破旧却干净的衣服,身形瘦弱,样貌平凡,但是他却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 不是女神那样神圣的、空灵的慈悲和漠然,他的眼睛是属于人的,有着人的情绪,却是善良的、温和的,像是清澈的溪水,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而且hellip; 女神剔透的眼底,一点淡色的金光流转,能清晰看见他背后隐隐浮现的繁复法阵,只是太过黯淡,虚弱得近乎于无。 她问他:你想学习魔法吗?rdquo; 昂诺没听明白:什,什么?rdquo; 女神微微笑了起来:你该学习魔法。rdquo; 西泽大陆救世主,她受众神之托降世寻找到的人,当然该学习魔法。 女神缓缓伸出手,纤白的掌心纹理浅淡,像一块浑然天成的美玉。 来。rdquo; 昂诺呆呆看着她,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放在她掌心。 那温软的触感让他整张脸刷的通红。 跟随我,别抗拒。rdquo; 她握住他的手,那一瞬间,昂诺只觉得一股无比柔和又强大的力量顺着两人交握的手传递进来,就仿佛溪流,源源不断涌入他身体,冲开他的经脉和骨血。 这本该是极为痛苦的,可他却觉得很舒服,就像泡在温水里那样,全身心放松的舒服。 昂诺,我的孩子,你是不同的。rdquo; 他又听见她轻轻地说:你是带着神的使命降临的,你会是西泽的拯救者,你会成为光明在人间的代言人,以光明魔法的圣洁和强大,传播爱与和平的力量。rdquo; 她的话对昂诺来说就像是在做梦。 他结巴着说:这位hellip;阁下,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普hellip;普通人,我甚至hellip;甚至连魔法天赋都没有。rdquo; 女神莞尔一笑。 不要惶恐,不要忐忑。rdquo; 她轻柔说:孩子,吾没有找错人,吾就是为你而来。rdquo; 昂诺的脸更红了,他腼腆地低下头,讷讷说不出话。 这时,他体内最后一道封印终于被冲开,女神松开他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 第314页 现在,你就可以使用光明魔法了。rdquo; 昂诺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怔怔看着她好半天,女神鼓励地看着他,他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抱起书,熟练地翻到最后几页。 光明魔法是最顶级的两种魔法之一,这本基础的魔法大典上不过只记载着两个法术,他迫不及待念了一个咒语,指尖顿时燃起一圈圈明光。 昂诺瞪大眼睛。 他珍惜得摸了摸那明光,温暖的触感让他激动得手指都在颤抖,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看着静静含笑的白袍女人:尊hellip;尊敬的阁下,您hellip;您难道是hellip;rdquo; 女神仍然微笑着看着他。 昂诺惊呆在原地,然后猛地跪了下去:女hellip;女神殿下。rdquo; 过于突然和巨大的惊喜,让他脑子一片空白,本就不善言辞的昂诺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打了结,他嘴长了又长,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急得他脸都涨红了。 女神抬了抬手,仿佛一道清风吹过,昂诺已经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吾以圣女之体降世,无法长久停留,而你会成为我的圣徒,代吾以光明之名行走人间。rdquo; 她说:我的孩子,你愿意和我走吗?rdquo; 昂诺眨了眨眼睛,眼睛微微泛红,他用力点了点头。 没有人可以拒绝信仰的女神的邀请。 是我的荣幸hellip;我万分荣幸hellip;rdquo; 他抹了把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却一个劲儿的往外涌,仿佛十四年来一道无形的枷锁终于从他肩上消失,他一直以来的茫然终于找到了归宿。 对不起,对不起殿下,我太失态了,我hellip;rdquo; 没关系,我的孩子。rdquo; 女神温柔说:我知道你的养父刚刚离世,我很遗憾,我会在这里停留三天,你可以再去看看他,可以和你的邻居朋友告别。rdquo; 昂诺重重点头,哽咽着:谢谢,谢谢您的慈悲。rdquo; 光明女神在这座小镇停留了三天,她耐心等待着她的圣徒和所有人告别,看着他的表情一天比一天更轻松、坚毅,又充满期望。 女神为此而欣慰。 第三天清晨,当昂诺背着行囊推开木门,深深吸一口气,刚往前走几步想看看女神殿下回来了没有,却骤然被面前的景象震在原地。 无穷无尽的战马和骑士,一圈圈把他所在的这一片木屋围住。 他们一身戎装,杀气盎然,更难得军纪整齐,这么多人紧紧挨着,竟然一声异响也无。 昂诺呆呆看着他们,他们也都静静盯着他。 一片死寂之中,有暗潮汹涌。 昂诺心中惶惶,他刚要张嘴说话,就见面前的大军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一位骑在龙马上的英俊青年缓步而来。 踏,踏。rdquo; 慢条斯理的马蹄声一步步走近,明艳的阳光在他一身铁甲上折射出刺目的光,昂诺不得不眯起眼睛,心脏却不由得顺着马蹄声而一下下鼓动。 终于,那马蹄声停下。 昂诺忐忑地着睁开眼,一道巨大的黑影笼罩着他。 他缓缓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冷漠狠戾的碧色眼睛hellip;hellip; 第115章 神圣帝国(五) 昂诺呆呆仰着头, 看着那个坐在高大龙马上的男人。 他实在是个英俊的男人, 白金色的头发, 深刻英挺的面容, 一双碧色的眼睛虽然略显诡谲,但是那如宝石般剔透深邃的光泽傲慢到让人不敢质疑。 他穿着坚实华丽的战甲,被铠甲勾勒出的身形高大健壮,腰间纹刻着繁复花纹的佩剑, 和座下雪白高大长着类龙双翅的骏马,显然说明了他高贵的身份和无上的权势。 还有周围一圈圈杀气腾腾的骑兵大军。 昂诺十四年来只生活在这个小镇上, 连镇长都没有见过,何曾见到这样气势滔天的场面, 他的手紧张地攥紧包袱带子,鼓起勇气,声音却还是小小的:这位大人hellip;您hellip;找我吗?rdquo; 弗里德希冷冷盯着这个瘦弱的少年, 居高临下的, 冰冷的目光刀锋一般, 慢条斯理刮过他身上每一个角落。 她要找的,就是这个小子。 瞧瞧他, 猴子一样瘦弱的身形,背一个包袱就像要被压塌在地上;说话声音弱小得像猫叫,没有一点男人的气概;长得平凡无奇,肤质粗糙,这样的天气里,脸竟然都会被冻红, 比那些女人更娇弱。 他紧紧勒着缰绳,双腿微微一夹,龙马突然迈步向前,把昂诺下了一跳,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这让弗里德希又发出一声嗤笑。 他勒住马首,慢悠悠绕着昂诺转,一圈圈,用戏谑又轻蔑的眼神打量他,但是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心口发疯似的嫉妒和不甘,像烈火在他的胸膛滚滚燃烧。 他又什么好?! 这么弱小、丑陋、浅薄、怯懦。 这个少年能做什么?他不能熟读西泽古史法典、熟悉军政国务;他不能随手随口写出浪漫的长诗和赞语;他不能接下她提出的任何奇思妙想的话题和深刻的对话;他不能为她征战四方带来无上的荣耀;他不能把自己的所有爱欲与信仰都毫无保留地献给美丽的女神。 所以他有什么好?他有哪里能比得上他弗里德希?! 弗里德希冰冷的、满带着恶意甚至是狠戾杀意的眼神如毒蛇般舐在昂诺身上。他甚至看见这个少年在害怕地轻颤,咬着牙倔强得像是要哭出来。 -- 第315页 但是弗里德希心中没有任何一点怜悯,只有更张狂的妒火,烧得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理智。 他想用最恶毒最疯狂地言语痛斥这个少年的痴心妄想,他恨不得拔剑出来与他决斗,让这个小子看看他是多么的不配得到女神的注目。 他怎么配?他不知道女神喜欢吃什么东西,不知道女神爱躺在什么材质的软垫上,不知道什么样的跪姿和距离能把食物以最舒适的方式喂到女神嘴边、能看着她软软咀嚼的可爱模样,能不动声色嗅着她身上淡雅迷人的清香。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会傻傻捧着那本狗屎魔法书,打扰女神休息和享乐,还需要女神的指点和安慰,让女神受委屈。 只有他,只有他弗里德希,才有资格在她身边。 只有他全心全意爱着她,只有他时时刻刻时刻渴望着能服侍她,如果她需要,如果她愿意,他更可以为她带来无上的快乐,没有人会比他做得更好,无论任何方面。 所以,为什么她不愿意选择他?她甚至离开了他,远赴千里,就为了这个蝼蚁般的小子? 昂诺只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恐怖得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奥古都大帝那阴沉又嗜血的威压和威胁铺天盖地压过来,让人未经世事的、小小的少年全身僵硬、眼神惊惶,恐惧得说不出话。 昂诺。rdquo; 但就在这时,一道轻缓的女声从外面响起,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昂诺与弗里德希都是一僵,下一刻,他们同时抬起头目光灼灼看去。 骑士团快速勒马让出一条大道,大道尽头,一身白袍身姿纤细飘逸的女人神情温和如初。 她漫步走过来,姿态优雅高贵,昂诺看着她,眼睛一红,立刻跑过去,有点委屈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蹭到她旁边,嗫嚅着:殿下hellip;rdquo; 弗里德希微不可察地冷笑一下,然后下一瞬,瞳孔骤缩。 因为光明女神没有斥责他的怯懦和依赖,而是温和地点了点头,抬起手亲切地摸了摸昂诺的脑袋。 弗里德希紧紧攥住缰绳,勒得手掌都印出紫痕。 她就这么宠爱这个小子。 不要怕。rdquo; 女神悉心安慰了一句昂诺,才抬起头,慢慢看向男人,脸上带着一点能让人神魂颠倒的笑意。 弗里德希。rdquo; 她的声音和眼睛,占据了他所有的思想,他一时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放纵自己发呆了一会儿,才重新找回理智。 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不能生气,他不能对那个男孩儿做什么,他甚至不能表露出异样。 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到她面前跪下,声音难掩激动:我尊敬的女神,我终于又见到了您。rdquo; 女神伸出手,虚扶起他:起来吧,弗里德希,我也很高兴再见到你。rdquo; 弗里德希却没有起来。 他突然大胆地握住女神的手,在女神微微惊讶的注视下,珍爱又小心地握着她的放到自己唇边。 他的拇指轻轻压在她纤细的指骨上,他贪婪地盯着她手指那一小块细腻的肌肤,缓缓地低下头,紧紧盯着那一片雪白的手背,然后极尽克制地、忍耐地,轻柔地吻在自己的指背上。 只这一下,一个近在咫尺的吻,不过短短几秒,他却已经满头汗水,全身都在轻颤。 信徒不能对女神不敬,哪怕只是一根手指。 求而不得的压抑让他痛苦,但是更让他激动到不能自已。 因为这都是她赐予的。 他所有的爱,欲,不堪,快乐和痛苦都是她赋予的,他被她掌控着,这样的念头,只要想一想,就会让他全身发烫。 他必须得紧紧咬着牙,才不会让那些浪荡不堪的叹息和满足从嗓子里溢出来。 他会吓到她的,她会生气的。 她会愤怒他的妄想,也许她会用那灼眼的明光把他烧成灰烬。 他不怕被她杀死,他甚至偶尔妄想被她杀死的样子,如果她还愿意掐着他的脖子将他亲手处置掉,那他一定要在最后一刻扑过去。 他要吻住她那比盛罗兰玫瑰还艳丽娇嫩的嘴唇,他要在最后的意识前感受着她纤细精致的骨节掐断他的喉骨,那样的景象和痛苦,他只是想一想,就会觉得头皮发麻。 成熟男人炙热滚烫的气息拂在手背上,女神讶然之后,柔美的眉毛微微皱起来,连怒气都是浅淡高贵的:弗里德希。rdquo; 是的,我的殿下。rdquo; 弗里德希慢慢抬起头,他近乎无礼地直视着她,让她能清晰看见自己眼中炙热的崇敬和那渐渐流淌开的悲伤与落寞。 我实在太思念您了,我的殿下,与您分别的这二十八天,我承受了太多的思念与担忧,我害怕您已经抛弃了我,抛弃了您的信徒重回神殿。rdquo; 他的声音在轻轻颤抖,他深深凝望着她,像是落水的人在看着自己的救赎:我的殿下,请您告诉我,我还是您宠爱的信徒,是吗?rdquo; 光明女神看着他,为他眼中执着的光所触动。 她的表情渐渐和缓,她像是安慰孩子一样,温柔又耐心地摸了摸他的头。 是的,弗里德希。rdquo;她说:你是为神所厚爱的。rdquo; -- 第316页 弗里德希想,也许这个姿势和刚才安慰昂诺时的没有什么不同。 也许慈悲又漠然的光明女神心里,弗里德希和昂诺的地位都一样。 是在无数虔诚的人间信徒中,因为特殊的意义而被她愿意施舍几眼的,看似被神所温柔以待、却实际仍然是可以被轻易取代的存在。 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为这份特殊而快乐,但是他还不满足。 欲壑难填,它告诉他,它渴望着更多。 在女神温柔地注视下,他笑了起来,碧色的眼睛像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溪流。 谢谢您的慈悲,我的殿下。rdquo;他叹息着:有您这一句话,我此生再无所求。rdquo; 他让人牵来用两头神圣独角兽牵着的雪白马车,黄金和宝石装饰的车厢周围悬着金色的丝绸和轻纱,在微风中徐徐浮动,飘逸又神圣。 他牵着女神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了上去,细致地把纱帘一层层遮下,确保外面没人能看清她的模样,才走下马车。 昂诺还手足无措站在那边,弗里德希冷冷看了他一眼,翻身上了龙马,掉转马头跟上马车。 格林无奈地接手了,牵来一匹马:上来吧,幸运的小子,咱们要出发了。rdquo; 声势浩大的车队缓缓驶出小镇,与此同时,众多的流言蜚语长了翅膀一般往四面八方飞去。 您的事迹在圣亚安帝国传颂,越来越多的人尊称您为圣女,他们认为您是神的使者。rdquo; 又是一个黑夜降临,车队驻扎在一片森林边上。 弗里德希跪坐在车厢里,把一杯温热的羊奶递给女神,边轻声道:我的殿下,我请求将您神降的事迹传颂四方,让众多帝国和种族的君王亿万万信徒来拜见您。rdquo; 女神接过羊奶,暖暖温着手,摇了摇头:不必如此,弗里德希,我不希望西泽因为我而大动干戈。rdquo; 弗里德希轻叹:是我的无能,可是我的殿下,您的身份已经传扬得太远,已经有太多谣言。rdquo; 那就用圣女的名义吧。rdquo;女神想了想,说:我会重建光明教廷,我会选择一位新的教皇与圣子,以圣女的名义,把崭新的教廷交给他们,让他们来重塑光明的圣光。rdquo; 弗里德希眼神微微一闪。 您选择的新教皇,是那位圣子吗?rdquo; 弗里德希斟酌着:我的殿下,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只是觉得,他还太过年幼,也许还无法担起教廷的重任。rdquo; 不,他是我选择的圣徒,教廷的圣子。rdquo; 女神微微一笑:我明白的,弗里德希,他还需要更多学习和历练,相信我,他就像一块被掩盖在矿石中的宝石,他的未来会令你惊喜。rdquo; 弗里德希笑容不变:我相信您的一切,既然他是您选择的,我就愿意相信他的潜力。rdquo; 女神轻轻一笑。 她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慢慢仰头抿了一口。 本想说话的弗里德希瞳孔一缩,愣在那里,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脑子里只有她美丽的眼睛微微垂着、雪白柔滑的羊奶缓缓漫过她樱红柔软的嘴唇的那一幕。 美得惊心动魄。 在女神放下杯子,征询着看来得时候,弗里德希终于回过神来。 他用力按压着指腹,强迫自己压抑住心中翻涌的绮念,尽量有正常理智的口吻:我的殿下,您打算怎么安置他。rdquo; 女神明亮的眼睛静静看着他,这种平静的、柔和的注视让弗里德希忍不住舐了舐干涩的嘴唇,他真挚说: 他虽然是您的圣徒,但是尊卑有别,过分的宠爱也许会让他忘记了身份,如果您允许,我可以派遣帝宫中最优秀最强大的宫廷法师教导他。 我还可以为他亲手写推荐信,让他去莫罗纳皇家魔法学院进修,那里是西泽最优秀的魔法学院之一,他在那里会学到很多东西、还会遇见很多有才华的同龄人,我想他得到的历练会令他受益匪浅。rdquo; 女神静静听完,没有拒绝,反而歪了歪头,像是在思索。 弗里德希看着她难得娇憨的动作,眼睛发直,喉咙干涩难耐。 他吞咽了一下喉结,压抑着有些异样的鼻息。 莫罗纳学院hellip;rdquo; 女神眼睛有些放空,弗里德希看见有一点淡色的金光在她剔透的眼底流转,让她看起来更神秘美丽到不可思议。 是的,他应该去那里。rdquo; 女神眨了眨眼,纤长挺翘的睫毛似乎搔在了他的心脏上,让他的胸口都微微发麻。 他该在那里找到自己的同伴,他会在那里成长。rdquo; 想到预言中那五个围在一起打闹的少年们,女神的神情有些温柔:弗里德希,要麻烦你了。rdquo; 不,为您效劳,只会让我由衷快乐。rdquo; 弗里德希柔声说:我的殿下,请相信我,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rdquo; 女神点了点头。 即使弗里德西尽力拖延,话题还是结束了,他恋恋不舍地地头,刚要告退,女神突然叫住他。 弗里德希。rdquo; 弗里德希立刻停止动作,柔声应着:是的,听候您的吩咐。rdquo; -- 第317页 你对我很虔诚,我很感动。rdquo; 女声抬起一只手,纤细的手指折成柔美又神圣的形态,她问他:神明该赐予虔诚的信徒荣耀与强大,你想学习光明魔法吗?我可以为你重塑身体魔法纹路。rdquo; 改变人的魔法潜质,这是只有神才拥有的力量。 更何况是,最稀少强大的光明魔法。 但是面对这样的慷慨,弗里德希却笑起来。 我的殿下,我为您的慷慨而感动,但是我不愿让你因为我承受任何损失或者伤害,魔法对我而言,远没有您万分之一重要。rdquo; 女神的眼睛里有微光在闪烁。 即使是神,也会为真挚的感情所触动。 弗里德希hellip;rdquo;女神轻轻叹息:你不用这样,这是你应得的。rdquo; 弗里德希笑着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看着她:如果殿下真的想奖赏我,就把您的东西给我一个吧。rdquo; 女神低下头看了看,轻蹙着眉头,像是有一点无奈:你知道的,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圣亚安的。rdquo; 弗里德希笑容更盛:只要是您碰过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的。rdquo; 他左右看了看,突然挪揄一笑:比如说您手中的羊奶,我有幸能被赏赐吗?rdquo; 女神眨了眨眼,像是被逗笑了,连那双美丽的眼睛都微微弯起来,像漾着清波的月牙。 弗里德希hellip;rdquo;她带着笑意的声音,那一点无奈,会让人恍惚听成宠爱和纵容,她像是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把奶杯递给他。 弗里德希满足地接过来,小男孩儿一样灿烂地笑起来,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我会把它供起来的,我的殿下。rdquo; 女神笑得更美丽了。 纱帘被掀起来,高大挺拔的身影披着月色缓步走出来。 陛下hellip;rdquo; 正守在外面等着汇报军务的格林一喜欢,刚要迎过来,就见男人摆了摆手。 格林顿在那里。 隔着清浅的月辉,他能看见陛下泛着异色的表情,他那常年握着权杖和长剑的手正紧紧握着一杯被喝了一半的羊奶,杯壁上面还有一点点凝着的奶皮。 高级骑士敏锐的感官,让他能清晰感受到陛下微微变调的呼吸,那双碧色的眼睛闪烁着猎食的野兽一样兴奋又贪婪的光泽。 有事明天再说。rdquo; 陛下有些粗暴地打断他,低沉的嗓音也隐隐变调,像是压抑着什么古怪又强烈的东西。 格林迟疑着:是hellip;那陛下晚hellip;rdquo;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陛下已经绕过他,像是迫不及待一样大步流星向着王帐走去。 格林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怪异更甚。 陛下这又是怎么了? 他有时候真的怀疑,女神是对陛下下了什么禁忌咒语吗? 第116章 神圣帝国(六) 光明圣女降世的消息, 在圣亚安大帝的纵容下, 以可怕的速度从东大陆向整个西泽大陆传播。 光明教会的势力遍布四方大陆, 弗里德希用了几年的时间潜移默化削弱教会的力量,又以渎神之名一举毁灭光明教会的事迹让诸多帝国纷纷骇然。 但就在他们因此而心思闪烁, 焦虑等待着圣亚安帝国会不会因此出大乱子的时候,竟然爆出圣女降世的事迹。 为什么?光明女神不仅不惩罚对神明不敬的奥古都大帝,还派下圣女教化圣亚安臣民。 奥古都到底耍了什么手段, 竟然得到了光明女神如此的宠爱。 人族帝国、乃至众多其他种族都被惊动,心中惊疑不定, 纷纷向圣亚安王都递送外交使函, 请求出使圣亚安拜见圣女, 也来圣亚安一探究竟。 弗里德希同意了, 还昭告整个帝国,光明圣教重建之日, 将会大开圣殿之门,于王都广场上觐见信徒,使万千信徒一道沐浴圣光。 帝国都为之震动。 女神被浩大骑士团护送回王都的那一日, 整座王都的百姓夹道欢迎,虔诚的信徒跪满大街小巷,看着那重重白纱飘逸的华美车架如在云端驶过。 光明的圣光伴随空灵的神音飘扬在城池上空,在那个散发着寒意的、渐渐入冬的日子里,王都城中所有的鲜花和草籽一瞬间焕发新生,花香簇拥、溪流解冻,宛如春神再临, 其盛况至今为人所啧啧称奇,对于圣女降世的消息再无一丝怀疑。 克鲁夫乔恩也是见证了圣女荣光的人之一,但是他不觉得这和他现在的处境有任何关系。 现在已经是圣女回宫的第五日,在女神回宫的第一时间他就和圣亚安众多大贵族一样恭敬献上厚重的拜帖和贡品,请求拜见圣女,而理所当然的被统统拒绝。 但他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在五天之后的今天,这个平凡的下午,陛下的右侍卫长却出现在他庄园的客厅里,向他传递陛下宣他入宫觐见的命令。 克鲁夫对此震惊又惶恐。 他很清楚不过一个小贵族出身的自己是怎么成为现在的乔恩侯爵的,当然不是他多么有才华或者为帝国做了什么贡献,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成功娶到了一位高贵的妻子mdash;mdash;安捷丽娜奥古都,弗里德希大帝的同胞姐姐。 弗里德希大帝通过政变登基为帝,杀害囚禁了众多皇子公主,作为如今寥寥还享有皇室尊荣的公主,大帝并不介意给这个姐姐多一点脸面,所以让她的丈夫克鲁夫成为一位尊贵的大侯爵。 -- 第318页 但是这也不过是一个虚名,克鲁夫从来都在帝国军政权力中心之外,在这个大帝刚刚回宫、政务繁忙分身乏术的时刻,大帝不去召见那些位高权重的心腹大臣们,竟然浪费宝贵的时间召见他这个花瓶rdquo;,这实在不能不让他惶恐。 侍卫长阁下。rdquo; 走在华美幽长的帝宫走廊里,克鲁夫心中担忧更重,他快走几步,忍不住向安提利小声打探:阁下,陛下宣见我,是有什么要事吩咐?rdquo; 安提利扭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一点复杂。 克鲁夫当即心里就是一咯噔。 难道是他上一次收受罗尔伯爵的贿赂太明显了,还是与瓦西侯爵一起暗中投资的那家大冶金场被哪个眼红的小人捅到陛下那里了? 陛下宣见他是为什么,是怀疑他别有用心了,是要对安捷丽娜下手了,还是hellip;不不不,他要向陛下解释,他绝对没有不安分,他对陛下无比恭敬,这都是小人的挑拨离间hellip; 回想起那一年政变时帝宫中遍地的尸骸和血泊,在凄厉绝望的惨叫和滔天血腥味中慢条斯理在宽大王座上坐下的年轻皇子,克鲁夫脸色瞬间惨白。 安提利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 不,侯爵大人,请冷静一点。rdquo; 安提利斟酌着:陛下只是有一点私事想与您聊一聊,您只需要hellip;畅所欲言?rdquo; 克鲁夫愕然:什hellip;什么?rdquo; 安提利没有回答,他顿住脚,克鲁夫才意识到书房已经到了。 陛下正在里面。rdquo;安提利拉开门,小声道:侯爵大人,无论听见什么,您只需要实话实说。rdquo; 克鲁夫小心翼翼走进书房里,却没有看见大帝的身影。 直到内阁里传出一道慵懒的男声:克鲁夫,这里。rdquo; 克鲁夫轻轻推开虚掩的小阁门,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奇怪味道。 他顿了顿,来不及多想,又赶快往里走。 内阁是一个精致的休息室,此时小阳台的窗户大敞着,微微凛冽的寒风往进涌,冷得让克鲁夫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然后他就看见了陛下。 弗里德希大帝正窝在宽大柔软的沙发里,沙发靠着烧得正旺的壁炉,明明灭灭的火光打在他英俊冷厉的侧脸上,给他脸上印上一抹异样的色彩。 他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雪茄,刀锋般的薄唇异常红艳,像刚舐过鲜血,那双惯来锋利铁血的眼睛此时像蒙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波光,微微垂着的眼睫,显得温和又迷蒙。 修长结实的长腿交叠着,裤线凌乱,镶嵌宝石的皮质腰带没有如往常一样紧紧勒出劲腰,反而像是晨起刚系上一样松松垮垮搭在腰间,华丽的外衣随意搭在扶手上,本该挺括的雪白堆领衬衫微微褶皱,半掖着的衬衫下摆甚至还掉了一颗扣子。 克鲁夫心中怪异更甚。 他走进来,陛下却没有理会他,大帝的目光只定格在不过一步之遥的小圆桌上。 那本该摆满了精致下午茶点的干净桌面上却只突兀放置着一个水晶杯,像是被冰系魔法师特意封冻过,变成一个精致的、可以长久保留的装饰品,甚至透过晶莹的冰花能隐约看见里面杯口凝固的奶渍。 陛下手边也有一个同样款式的水晶杯,甚至连里面奶汁的高度都完全一样,但是这一只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陛下只怔怔盯着那只冰封的杯子,像是沉浸在某种回忆中。 他的喉结细微而缓慢地上下滚动,他慢慢抚着旁边的杯子,指尖像是在女人细腻肌肤上那样留恋又温柔地摩挲,但是很快,又毫无征兆地顿住,几个呼吸之后,他突然粗暴握过杯子紧紧攥着,仰头大口大口吞咽,像是在撕扯猎物的嗜血野兽。 克鲁夫被吓得全身都在发抖,他惊恐地看着像是变态一样的大帝,甚至觉得下一刻他就会被这个暴起的男人一剑劈成两半。 就在他要撑不住跪地求饶的时候,陛下终于放下杯子,他直勾勾盯着那冰封的水晶杯,鲜红的舌尖慢条斯理舐过唇边的奶渍,那么高大冷峻的男人,却整个人散发着毒蛇一般诡谲又妖异的慵懒。 他又出神了一会儿,绷紧的身体渐渐舒缓下来,他这才终于有心思去看自己的臣子。 你来了,克鲁夫。rdquo;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点了点对面的会客沙发:坐吧,放轻松一点,这只是一次家庭式的闲谈。rdquo; 克鲁夫无比艰难扯出一个笑脸,颤颤巍巍坐到沙发上,那一瞬间,又有一阵风吹进来,克鲁夫又隐约闻到了那种味道,这次更加清晰。 像强壮的麝鹿的分泌物,或者盛开时的栗子花,那种诡异的腥甜味,没有男人会不熟悉。 等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克鲁夫险些从沙发上跌下去。 他满头冷汗,眼神飘忽又惊恐。 陛下一直对情事不感兴趣,这么多年来无论是纯洁娇柔的少女还是妖媚多情的贵妇都铩羽而归,甚至就连有些以为陛下有特殊癖好,主动献宠的年轻贵族乃至一些骑士们,一个个也都是下场凄惨。 自那一次暴怒的大帝亲自砍了一个妄想爬床的实权侯爵之子、甚至屠戮了整个侯爵家族封地,所有人都意识到,陛下是真的对美色不感兴趣,他像是把所有的心思和兴趣都放在开疆裂土上,已经没有地方腾出来搁置那些风流韵事。 -- 第319页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所有人都对陛下的情事不抱希望的时候,竟然让他撞见这种事。 克鲁夫真心觉得棘手,他向来保命的法子就是恪守本分,无论陛下是刚在这里和某位小姐颠鸾倒凤,还是自hellip;就算是陛下刚刚招了妓,那也不是他掺和得起的。 如果可以,克鲁夫真想祈求陛下能让他立刻滚出去。 但显然陛下并不这么想。 他翘着腿,似笑非笑睨着克鲁夫,慢悠悠拿下没点燃的雪茄,随手扔到旁边的书桌上:克鲁夫,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安捷丽娜怎么样?rdquo; 谢谢您的关怀,我们一切都好,我尊敬的陛下。rdquo; 克鲁夫谨慎地回答:我来之前,安捷丽娜还让我向您转达她对您的想念和关怀。rdquo; 这当然是客气话,安捷丽娜虽然是大帝的亲姐姐,但是大帝自幼不被先皇后喜爱,甚至一直被禁闭在高塔中,本就没见过几面,又有那次血腥的宫变,安捷丽娜对这个弟弟又惧又怕,姐弟俩的相处向来疏离而尊卑分明。 弗里德希轻轻一笑:看来你们过得还不错。rdquo; 克鲁夫态度更加恭谨:这都需要感谢您的恩德,我的陛下。rdquo; 不,这是你自己的功劳。rdquo; 弗里德希微微一笑:安捷丽娜性情高傲风流,又是尊贵的公主,你却能得到她的心,让她不惜触怒父皇与你成婚,为你生儿育女,还为了你放弃外面的莺莺燕燕。你可以去外面问问,谁不知道乔恩侯爵的厉害呢?能在混乱的上流社会保持一个忠诚而相□□,你实在值得尊敬。rdquo; 克鲁夫受宠若惊,心中却惊疑不定,他赶紧站起来表忠心:陛下hellip;rdquo; 放松,放松克鲁夫,我没有别的意思。rdquo; 弗里德希压了压手,让克鲁夫重新坐下,他站起来,慢慢踱步到酒柜前,从高耸的酒柜中取出一瓶葡萄酒,倾倒在剔透的水晶杯里。 我其实很羡慕你,尤其是最近,我越来越发现,能与心爱的人缔结婚约、孕育孩子,实在是一件太美妙的事,不,或者说,只要能让心爱的人回馈爱意,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快乐。rdquo; 克鲁夫终于隐隐听明白了什么。 他不敢置信,想了想,有些试探着说:您无需有这样的困扰,我的陛下,只要您愿意,圣亚安所有美丽女人都会狂热地跪倒在您面前祈求您的宠爱。rdquo; 弗里德希却只笑了笑。 可是我不想要其他女人,克鲁夫。rdquo; 他转过身,亲切地把一杯酒递给克鲁夫,然后摇晃着酒杯,轻轻在房间里踱步。 我爱上了一个姑娘,她是那么高贵、美丽、漠然,像天上的遥不可及的月光。rdquo; 他低哑的嗓音像是从心口里挤出来,他的眼神晦涩而闪烁,带着某种近乎癫狂的热烈意味。 我为她神魂颠倒,在她面前我甚至像变了一个人,我疯狂地爱着她,也疯狂渴求着她的回应。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她面前低贱如尘埃,我知道我卑劣、狠毒、残忍,我知道我不配,我知道我不该妄想亵渎她,但是我无法不想得到她,我想拥抱她?亲吻她,我想让她爱上我。我一直在压抑、我一直在克制,但是我知道我已经忍耐不下去了,克鲁夫,我快疯了。rdquo; 克鲁夫觉得今天自己一定是被厄运之神眷顾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卷进这种可怕的事情里。 听着权势滔天的大帝那些狂热狰狞的爱语,那些胆大包天的、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可怕欲望,让克鲁夫握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有那么一刻他甚至以为自己是站在一个魔鬼面前。 陛hellip;陛下hellip;rdquo; 弗里德希突然顿住声,他慢慢转过头来,竟然还在微笑。 他缓缓俯身,凝视着全身都开始轻颤的克鲁夫,磁性的声音低柔,像是魔鬼的呢喃: 你会懂我的,对吗?懂我的痛苦和希望,懂我的不甘和希冀,即使是高不可攀的爱人,也不是不可以拥有,对不对?rdquo; 克鲁夫几乎被吓瘫了。 他想尖叫,想摇头,想求饶,但是看着大帝那一双晦涩幽沉的碧色眼睛,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咽下了所有不合时宜的话。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扯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脸:当hellip;当然,陛下。rdquo; 弗里德希笑容更盛,像盛放到极致的浓艳鲜花。 很好,克鲁夫,我很高兴。rdquo; 弗里德希慢慢往后仰,懒散又闲适地靠进沙发里。 我不了解女人,但幸好你懂,我们可以多聊一聊,哦,当然,等你走的时候,我会让人给你多带几箱子神话古史,这也许对你有用,我就在里面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你一定也会喜欢的。rdquo; 克鲁夫能说什么,他只能应是。 弗里德希心情大好,他慷慨说:我允许你畅所欲言,什么想法都可以,你只需要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男人,在想方设法追求我心爱的姑娘,就算让我跪在她面前亲吻她的足尖我都愿意。rdquo; 是的,但是您爱的姑娘、那位尊贵的圣女可不是个普通的贵族小姐。 克鲁夫绝望地想,他早晚会因为渎神的罪名而被在烈火中绞死。 -- 第320页 但是在那之前,他需要在疯狂的大帝手上保住小命。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rdquo; 英俊的大帝双手交叉,姿态高贵而风流,他沉吟着:也许我该与你说一说她hellip;hellip;rdquo; hellip;hellip; 今天陛下召见了乔恩侯爵,他们在书房里交谈了很久,陛下还亲自送乔恩侯爵出了书房,赏赐了很多礼物,亲口邀请他常去hellip;hellip;rdquo; 莉亚宫中,不像之前的侍女们规矩森严,新一批安排来的侍女都非常活泼,她们每天围绕在女神身边,像轻灵的鸟儿一样叽叽喳喳,但是分寸掌握得很好,让这诺大的宫殿显得热闹而不喧闹。 已经是傍晚了,侍女们边为女神换上柔软的睡衣,边簇拥着她边说起宫廷中的趣事,其中说得最多的当然是弗里德希大帝,她们不动声色地把他的事迹、成就、乃至于每一天要忙碌地做些什么事都告诉她。 女神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带着神性的美丽面容,像母亲在看着身边活泼的孩子们嬉笑,侍女们说着说着,不由得呆呆看着她,等女神发现突然的安静,歪了歪头,她们才回过神来,一个个脸颊晕红。 圣女是我们见过最美丽的女人。rdquo; 有一个年轻的侍女眼睛闪闪发亮:即使是最美的油画也描摹不出您的万分之一。rdquo; 女神却没有回应。 她突然侧过脸,看了一眼窗外。 夜色渐渐降临,窗外的花园被笼在隐约的花灯下,散发着迷离的美丽。 她的表情若有所思。 侍女们立刻注意到她的出神,她们以为是她疲惫了,加紧速度收拾好一切,然后轻声行礼离开。 女神看着她们离开,又转过头去,凝视着窗外。 夜色中,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蹿过花园,钻进斜对角遥远的一栋建筑里。 那是一座细长的高塔,伫立在帝宫的最边缘,被重重建筑遮挡着,仅仅露出的、尖尖的塔顶在黑暗中反射出冰冷的铁色,像某种阴沉的利器,散发着晦暗阴冷的气息。 女神凝望了片刻,缓缓站了起来hellip;hellip; 第117章 神圣帝国(七) 黑夜笼罩大地, 鲛珠点起的宫灯已经纷纷点亮, 若有若无的彩色光晕笼罩着恢弘磅礴的帝宫,身披戎甲和佩戴重剑的宫廷骑士队整肃往来巡查, 如一张巨网覆盖着这座宫殿的每个角落。 没有人相信, 在这样严密的巡查,帝宫里还能有漏网之鱼。 但事实就是如此。 鬼魅般的黑影在明暗交界之间迅速划过,扭曲的身形不像是人, 倒像是细长的鬼影。 就这么在无声无息之间,重重屏障和护卫被他穿了过去,他如一阵风飘到黑塔面前。 女神也正来到了黑塔前。 黑塔前面的石阶上, 原本尽职尽责镇守的十几个宫廷护卫已经全部倒下,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双眼紧闭、面色平静,甚至嘴角都还勾起淡淡的笑意,像沉浸在一个个美梦中不愿意醒来。 女神静静地站着, 空灵的眸子凝视着这些死去的护卫, 缓缓抿了抿唇,于是那双剔透悲悯的眼睛里就浮现出与月色如出一辙的浅浅凉意。 是黑暗的傀儡。 擅自侵入、窥视光明的领域, 这无法被原谅。 她仰起头, 看了看幽邃尖锐的黑塔塔尖,一步步迈上石阶,平静地踏入巨兽大口般黝黑的大门。 黑塔里一片漆黑,一盏灯或者蜡烛都没有,连月色都被厚重的墙壁遮蔽。 女神抬起手, 柔和的明光在她身边燃起,照亮那一小方天地。 她面前是一道狭长的楼梯,蜿蜒着直通到顶层,仰头一看,盘旋着看不到尽头。 属于黑暗的、腐朽的气息散布在每个角落,让美丽的女神轻轻蹙了蹙眉,她刚要踩上楼梯往上走,却突然听见地底一声震动。 她顿住脚,低头看了看。 铁黑色的地板,仿佛是用某种金属矿石烧成,每一寸纹路都显得那么冷酷而坚不可摧。 她缓缓沿着墙边走动,纤白的指尖顺着冰冷的石墙滑动。 她找到了。 指尖把那一块铁青色的石砖压下,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厚重的金属板回旋着往四周散开,灰白的冷气往上冒,缓缓露出一个幽深地仿佛直达深渊的大洞。 贱人hellip;贱人hellip;rdquo; 放我出去mdash;mdash;贱人你不得好死mdash;mdash;rdquo; 弗里德希你这个魔鬼!你该进入地狱被烈火烧成灰烬!rdquo; 此起彼伏的、凄厉虚弱的惨叫和哀嚎在幽长的空间中被扭曲,仿佛深渊恶鬼的诅咒。 光球在她身边闪烁,她看着那一重重沾染着凝固血液的石阶,缓缓垂眼。 hellip;hellip; 陛下!rdquo; 安提利带着一脸忧色的管家和侍从们匆匆冲向大帝的寝宫,看着紧闭的房门,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上前用力叩响,声音谦恭而焦急:陛下很抱歉打扰您,但是黑塔出了事,急需您的处置,我的陛下。rdquo; 房间里一片寂静,安提利带着众人跪倒在地,片刻后厚重华丽的房门向里打开,大帝已经换上衬衫和长靴,宝石扣子只系到腹部。 白金色的长发没有刻板地梳起来,只随意披散在身后,让他看起来比白天柔和些许,但是当看见他那一双冷漠又锋戾的碧色眼睛,就没有人会这么想了。 -- 第321页 调护卫队过去,不用留活口,只会是欧文那几条忠心的狗,这次不知道是求助了哪个不长眼的黑暗精灵刺客或者亡灵法师,竟然敢擅闯帝宫,哈,那就让他们永远留在这儿,扒了皮拆了骨头去喂狗。rdquo; 大帝神情非常平静,没有被吵醒的怒火也没有得知刺客要劫掠重要犯人的惊慌,他锋利红艳的薄唇勾起残忍的冷笑,一只手利落地把扣子往上系,健壮的麦色肌肉线条被一点点遮挡住,他勒住皮腰带,顺手拿过一件外衣披上,下意识提醒道:动作轻一点,殿下已经睡了,我不想听见谁吵醒她。rdquo; 陛下hellip;rdquo; 管家知道必须得自己说话了,他异常艰难地开口:我们第一时间去看殿下,才发现殿下寝殿里早已经hellip;空了。rdquo; 弗里德希骤然顿住。 安提利能清晰意识到压抑的空气,但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陛下,黑塔的守卫已经全部死去,在那里我们察觉到残存的黑暗咒语和hellip;光明净化的力量,殿下hellip;恐怕已经进入黑塔了。rdquo; 房间一片死寂。 弗里德希缓缓转过身,所有人立刻低下头,屏住呼吸,全身都在微微发颤。 没有人敢与陛下那双冰冷狠戾的眸子对视。 你想告诉我什么呢,安提利,我信任的右侍卫长。rdquo; 弗里德希的嗓音轻柔到诡谲:你想告诉我,她发现了那里,是吗?那么多护卫、宫廷法师和警戒线都没有发现她、拦住她,就让她被一个贱人顺利带到黑塔里看见我绝不想让她看见的东西是吗?!rdquo; 安提利一瞬间软倒在地上,恐惧地说不出来话。 弗里德希额角青筋都在跳,他直接踹开安提利,一手拿过摆放在架子上的长剑,带着爆裂的怒火和杀意大步走出房间,直直冲着黑塔而去。 不会有人懂他的怒火和hellip;滔天的恐慌。 那座黑塔里,镇压着他所有狂热的不堪和卑劣。 那些残暴的,怨恨的,恶毒的,疯狂的,该堕落于无尽黑暗的东西。 他怎么可以被她发现,怎么可以现在被她看见。 在光明女神的眼中,弗里德希是温柔的、幽默的、优雅的大帝,他富于对臣民的宽厚与仁慈,有着毋庸置疑的王者铁血霸气 。 在她的面前,他是最虔诚又柔顺的信徒,是值得信任的、是可以被放心靠近和服侍的。 这是他费了多少心血,一寸一寸用尽克制才在她心中树立起的形象,一个完美的弗里德希,一个最适合被她宠爱的帝王和男人。 所以他怎么能让她发现,他实际上是个冰冷的、狠毒的、会把背叛者和敌人千刀万剐、以折磨囚禁亲生兄弟为乐,早就堕落于黑暗中的残忍的魔鬼。 她知道了这一切,她会怎么看他? 她会厌恶他,她会远离他,她也许会离开帝宫,她连一个忏悔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弗里德希快步走进黑塔,看着那个幽邃的通往地底的回廊,心底一片冰凉。 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悔恨几乎将他吞并。 是他大意了,是他被这段时间的快乐迷昏了大脑,他让别有用心的东西钻了空子,他该第一时间就把这里处理好,他不该hellip; 他站在那里,死死盯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脑子咆哮着让他立刻冲下去解释,脚像是被黏在地上,无法动弹。 他知道她在下面,他知道她已经看见了一切。 他甚至不敢猜测她的反应。 她也许已经决定不要他了。 不,不,他不能被她抛弃,他不能失去她。 弗里德希握着剑,他的手臂在发颤,他的眼神在混乱地闪烁,他必须紧紧咬着牙,才不会让牙齿碰撞出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僵硬地迈开步子,缓缓地走下石阶。 石阶很长,这条他已经走过无数次的路途,却第一次让他觉得漫长到绝望。 这是一个巨大的黑暗的监狱,囚禁着他曾经所有最怨恨的敌人。 他们或是他曾看重但是背叛了他的心腹,或是做出巨大蠢事惹怒他的政敌,或是曾经侮辱过他、伤害过他的仇人,当然,这里面还有他的亲哥哥,圣亚安的先太子,欧文奥古都。 长靴踩在冰冷的石板上,狭长的过道两侧囚笼窄小黝黑,一个个罪犯如牲畜蜷缩着,每一次他来的时候,这些肮脏的、虚弱的家伙儿就会像被喂了药的野兽,疯狂地扑上来,拖着枷锁铁链隔着粗壮的铁柱,大声咒骂他或者祈求他,瞪着近乎疯癫的双眼看着他。 这从来都令他享受,让他在这乏味无趣的生活中能多那么些兴味和快乐。 他是个变态,或者魔鬼,被称为什么都可以,他从来无所谓。 只有弱者才会在意别人的评价,而他是王者,是圣亚安和整座帝宫的主人,他有资格对这些触犯了他的尊严的罪人行使任何惩罚,也不觉得这多么肮脏或卑鄙。 他从来认为这是他的权力,是胜者该有的权利,毕竟如果最后胜利的不是他,他相信这些人对待作为失败者的自己也不会如何慈悲。 但是这绝不包括她。 他不想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任何的阴暗面,他知道光明女神喜欢的是什么,她当然喜欢的是干净的、善良又纯洁的灵魂。 -- 第322页 他没有没关系,他可以装,他可以装得很好,比任何人都好,如果不是这一次意外,他相信自己可以装一辈子。 弗里德希直视着前方,周围的囚笼里都是一片安静,属于光明的、舒缓又柔和的力量充满了每一个角落,让所有人都陷入了甜美的梦乡,这是他们许多年都没有享受过的珍贵的安逸和快乐。 他无视周围的所有,魔怔般的一步步向前,终于在道路尽头,看见了她。 美丽的女神静静站在最后一间牢笼前,她披着的长袍在明光下反射出柔和的银光,像一层轻纱隔着月色流淌,和她柔美的侧脸、温和的眉目一样,每一寸都写满了圣洁无暇。 弗里德希顿在那里,贪婪又渴望地望着她,像只剩下这最后一眼。 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绝望。 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悲鸣,窒息般的痛苦扭曲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终于要面对了,他知道他要失去她了。 上帝为什么,总是要在他满怀希望和憧憬的时候,再把他打进地狱里去。 他死水般肮脏贫乏的生命力终于被赐予了一束光,无暇的美丽,让他一见钟情,但等他沉沦到无法自拔的时候,却又把这束光无情地拿走。 凭什么,凭什么?! 他的耳边突然有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低喃,像魔鬼在蛊惑它的信徒。 它说,既然被发现了,就彻底放开吧,走上去,拥抱她、亲吻她,做尽一切你想做的事,哪怕神罚降临,在那之前你至少得到了你梦寐以求的。 它的声音越来越大,那诡谲又放纵的回音响彻他的脑海,几乎将他的理智吞并。 他终于缓缓往前走。 欧文癫狂的诅咒和谩骂回荡在走廊里,这位濒临疯狂的前太子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美丽女人,孤注一掷又撕心裂肺地控诉着弗里德希的残忍狠毒。 阁下,请求您杀了他,杀了他!他是魔鬼,他是恶魔,他该死,早在他一出生就该掐死他,他毁了我们的一切,他早就堕落进黑暗。rdquo; 欧文颠三倒四地吼着,然后他的眼神一瞬间凝住,他直勾勾盯着缓步从黑暗中现身的弗里德希,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他快速往后退,蜷缩起来抱紧自己,惊恐大吼着:别过来,救我,我不想死!我是皇太子!我不想死。rdquo; 女神从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的目光悲悯而温和。 听见脚步声,她慢慢转过头,琉璃般剔透的眸子看着渐渐走进的君主。 弗里德希一眨不眨看着她。 他碧色的眼睛里尽是翻涌的情绪,阴沉的、晦涩的,没有一丝光泽,像狂风暴雨中的天幕,黑暗得吞噬了一切光彩。 他一手握着剑柄,走来的步伐那么轻,像幽灵,无声无息地飘来。 他的姿态,他的神情,都是那么诡谲,压抑,让人头皮发麻。 但女神的神态没有一丝变化,她仍然那么沉静地看着他,用往日一样平和空灵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弗里德希。rdquo; 弗里德希顿住。 他痴痴凝视着她,好半响,僵硬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明明是笑着,却悲伤得仿佛下一瞬就会哭出来。 好过分啊,我的女神。rdquo; 他垂下头,低低地呢喃着:您知道的,我无法违抗您,我无法不爱您,我早就是您的俘虏和奴隶。rdquo; 比起得到您,比起占有您的快乐,我更无法承受的,却是您厌恶漠然的眼神。 他缓缓地拔出长剑,锋利的剑锋反射出他英俊又茫然的脸,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傀儡。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轻颤的手握住她的手,撑开她修长的手指,把剑柄放进她掌心。 他慢慢地跪下,握着她的手往上,让冰冷锋利的剑锋对准自己的心口,他仰起头,凝望着她平静的脸,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杀了我吧,我的殿下,我祈求您。rdquo;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紧紧攥着她的手,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瘾君子,用炙热癫狂到颤抖的口吻:我不能承受您的离开,不能承受您的厌恶,我宁愿死在您手中,我请求您剥夺我的性命,带走我的所有。rdquo; 他的手一点点用力,剑锋刺破华丽的外袍,殷红的鲜血如玫瑰绽放,迅速染红了雪白的衬衫,顺着剑锋流淌,一滴一滴坠到地上。 他像是自虐一样,在血腥中品尝着所有痛苦,享受着被她一点点掠夺生命的过程,他一眨不眨地痴迷地看着她,看着她美丽的眼睛,看着她精致的轮廓,喘息快慰又压抑。 他可以在死去的那一刻升上天堂,他战栗着叹息。 女神终于眨了眨眼。 她看着已经被刺入他心口的小半个剑尖,突然开口:你忏悔吗,弗里德希rdquo; 弗里德希低笑了几声,血珠顺着他健壮的肌理蜿蜒,滴滴答答往下淌。 血腥又妖异的性感。 我不后悔,我的殿下。rdquo; 他低柔着说:我就是这样的人,即使再来一百次,我也还是会这么做。rdquo; 他紧紧咬着牙,突然勾起一抹残酷英俊的笑意:如果要说后悔,那我也只会后悔,我的大意让您看见了我的不堪和卑劣。rdquo; -- 第323页 女神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突然松开手,长剑坠落到地上,溅起的血珠染脏了她洁白的袍角。 弗里德希的心仿佛随着剑一起坠下,骤然被摔进地狱,无法言语的恐慌顺着他的呼吸流淌,蔓延至四肢百骸。 不,殿下,别离开我。rdquo; 他紧紧拽住她的袍角,他跪下去用带着血沫的嘴唇狂乱地亲吻她的鞋尖,他哽咽着:原谅我,我愿意以死赎罪,不要离开我我的殿下,您想把我怎样都可以,只求您不要走,我不能失去您hellip;rdquo;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这样的残忍,这样的虚伪,这样的傲慢,又这样的脆弱,这样的真挚,这样的卑微。 光明女神抿着唇看他,神色复杂。 她聆听过太多的祈愿,看见过太多或纯洁或黑暗的灵魂,但是她从不曾见过弗里德希这样的人。 他愚弄了她,他愚弄了神,但是他一点都不愧疚、不惶恐,他的悲伤那么凄厉绝望,像失去了他的所有。 鲜红的血在地上开出凄艳的花朵,他匍匐着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会死去。 圣亚安的大帝,未来西泽的君主,当然不能在这里死去。 她终于又叹一口气,俯下身,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弗里德希顿住。 他抬起头,直视着她的双眼,不敢置信地、小心翼翼地问:您不会离开我的,对吗?rdquo; 女神没有说话,她纤白的指尖却在他破裂的心口点了点,淡淡的金光闪烁,被撕裂的伤口迅速愈合。 弗里德希颤着唇,凝视着她专注的侧脸,心中压抑的情绪骤然爆发,他用力伸手紧紧抱住她,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把头深深埋在她颈窝里。 殿下,我的殿下hellip;rdquo; 他的嘴唇滚烫,紧紧贴着她的脖颈,呼吸重得像濒死的病患,低哑地声音混乱:您不会知道,我有多爱您,您不知道您对我有多重要,我爱您啊,我爱您啊我的殿下hellip;rdquo; 女神怔住。 第118章 神圣帝国(八) 天际破晓的艳光自阳台打进来, 照亮了诺大的寝宫。 宫廷内侍和将领们跪了一地,弗里德希靠坐在沙发上, 刚刚换下的染满血的衬衫被随手扔在地上, 新换上的外衣松散披着, 露出的一线胸膛麦色肌肉紧实健壮, 心口处那一道刚愈合的泛着淡淡的粉色, 像是女人口红划过时艳丽又妩媚的痕迹。 他交叠着双腿, 双手交叉合拢, 松散的碎发遮住他低垂的眉眼,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晦涩阴郁。 管家轻声说:陛下,女神殿下已经回到寝殿休息了。rdquo; 弗里德希像是被从沉思中惊醒, 他眼神空白了片刻, 才低低嗯rdquo;了一声。 安提利膝行往前,愧疚地叩首:是臣下的无能,没能守护好帝宫,让恶人闯入,惊扰了陛下与女神殿下, 臣下罪该斩首, 请陛下治罪。rdquo; 弗里德希冷冷盯着他。 你的确该死。rdquo; 安提利心头一颤,痛苦地低下头:臣下会用骑士的方式了断自己,请陛下宽恕我的罪过。rdquo; 弗里德希却嗤笑一声。 你了断,是还嫌我不够乱吗。rdquo; 他骤然暴怒一样,拿起旁边精致的水晶摆件狠狠砸了过去,水晶摆件瞬间四分五裂, 飞溅的碎片划破了安提利的额头,鲜血很快就冒出来,安提利却不敢去擦拭,他屏息静气,惶恐地等待陛下的处置。 你非得让她看见我所有的不堪是吗,让她知道我还是一个会逼死自己心腹臣子的恶人,我冷酷残忍,我狠毒无情。rdquo; 陛下气极反笑,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头暴怒的雄狮在咆哮: 安提利,因为你的无能,堂堂圣亚安帝国的帝宫竟然会任由那个混蛋来去,还需要殿下亲自去抓住他。因为你的无能,才会让殿下看到那些东西,你知不知道我险些就被殿下厌恶,险些殿下就会离我而去,安提利,你说你该不该死?rdquo; 安提利满头冷汗:臣下该死,是臣下辜负了陛下的信任。rdquo; 弗里德希深深吸一口气,他往后靠着柔软的沙发背,仰头看着绘满华丽图腾的穹顶,强制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 加大守卫和巡逻密度,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也许你们拦不住殿下,但是其他的该死的混蛋绝不配在帝宫自由来去,如果再让我听到这种事,我会亲自处决了你,安提利。rdquo; 安提利浑身一凛,大声应说:遵命,我的陛下!rdquo; 还有帝宫里的那些人hellip;rdquo; 弗里德希的声音有一点幽沉,他复杂地盯着穹顶,无数他以为会铭记终生的、那些让他痛苦过悲伤过的往事纷繁从脑海中划过。 他以为,他会和那些恶心的家伙儿纠缠一辈子,他原想着这座黑塔会一直存在着,毕竟,这是他死水般乏味又黑暗的生命里仅有的那么点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的娱乐。 但是如果她不喜欢,那还是算了。 当然没有什么能比她的喜好更重要。 把黑塔里的东西都处理了,给他们一个痛快,黑塔从此封藏。rdquo; 弗里德希觉得牙很痒,他又叼起一根雪茄,牙齿划着棕木色的烟纸,表情迷蒙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 第324页 她不喜欢看见这些,这是当然的,她是一个多么正直的人,在她看来即使是罪人也需要一个体面利落的死法,折磨和囚禁这种事根本不应该存在hellip;rdquo; 那好吧,她说不该存在就不存在。 他能得到她的宽恕,已经是做梦般的快乐了,她现在还在生气,他不敢做任何可能会加重她怒火的事情。 安提利不敢插嘴,等他说完了才轻轻应了一声。 弗里德希不知在想什么,又出神很久,等回过神来看见跪了一地的、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众人更加烦躁,他挥了挥手,所有人如释重负,迅速行礼离开。 他突然想到什么,淡淡加了一句:明天叫克鲁夫进宫来。rdquo; 安提利说是rdquo;,轻手轻脚把门阖上。 弗里德希在沙发坐了一会儿,安静的空间却只让他的情绪更加烦躁。 他克制不住地回想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每想一次恐惧就加深一次。 他险些就失去她。 他险些就被抛弃了。 他用力咬着雪茄,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到阳台上。 凌晨的风很冷,吹得他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 他默默看着对面东侧的那一个花园露台,那是莉亚宫的寝宫,他曾经很多次站在这里,贪婪地看着她被侍女簇拥着走出来赏花。 她偶尔也会靠坐在那张软椅上看书,纤长的手臂倚着栏杆,挽起的长发有几缕柔和地垂下,清风抚过她雪白小巧的脸颊,让她看起来美得像一卷童话。 爱意就像血液,自他第一眼看见她就从心脏迸发,又无声无息的、理所应当的随着每一个日夜,流淌到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现在她不在那里,她应该已经入睡了。 弗里德希哀哀看着那空荡荡的露台,双手攥着栏杆,越来越紧。 他真想看她一眼。 这个噩梦般的夜晚仍然让他后怕,他想念她,疯狂的想,想得他浑身发疼。 这时,他的表情突然一变。 他转身大步走向卧室,他推开门,拧开书桌下的魔法按钮,卧床正对着的女神画像无声无息向两边敞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弗里德希走进去,那是一个幽暗而庞大的密室,四周随意堆满了各个种族和地方的那些隐秘又珍贵的藏品,它们簇拥着一些巨大的立柜架子,上面整齐罗列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大多紧闭着,其中一个半敞着,露出一截银白色的长裙裙角。 弗里德希面无表情踢开挡路的藏品,径自走到密室最中央,那里被清出一片空旷,铁灰色的高耸玄木托举着一尊黑色的圆球。 圆球在震动着,冰冷晦暗的黑气攀附着圆球蠕动,当弗里德希走近时,它如同嗅到猎物的蛇迅速向着他涌过来。 弗里德希一剑斩断黑气,神色冰冷:离我远一点,她不喜欢这个味道。rdquo; 黑气被斩断,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蠕动着慢慢缩回圆球附近,一道晦涩粘腻的声音嗤笑着: 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你?弗里德希,你在说什么笑话,难道当初不是你选择与我合作的吗?你早就肮脏不堪了,现在却在这里故作清高。rdquo; 那声音骤然扬起来,语气尖锐而恶毒:弗里德希,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因为那个女人而像狗一样卑贱恶心,她知道你柔顺跪在她脚下的时候,身体却因为幻想着按倒她占有她而痉悸吗?她知道你每夜都要抱着她的衣物和躺过的枕头自娱吗?弗里德希,你可以欺瞒所有人,但是你骗不过我,因为我就是你,我知道你所有的肮脏和邪恶hellip;rdquo; 弗里德希迈上高台,他神情平静,对它狰狞的咆哮置若罔闻。 他拔出剑,把剑尖朝下,小臂上紧实漂亮的肌肉崩起,他毫不犹豫往下狠狠一捅。 锋利的长剑剑锋撞击到看似脆弱的圆球上,却碰撞出无比坚硬刺耳的声响,黑气猖狂的喊叫戛然而止,随之而起的是一声无比惨烈的哀嚎:不mdash;mdash;住手!你疯了吗!rdquo; 弗里德希面不改色,只慢条斯理地用力,一点点把剑尖往圆球中钻。 伴随着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响,黑球圆润的外壳被磕出来一道道细碎的裂纹,突然一道金属扭曲声,弗里德希手中那柄陪他征战多年的、以坚硬魔铁熔铸出的宝剑被生生折断,断裂的剑锋坠到地上,圆球爆出一个小小的凹陷,黑气恐惧的惨叫几欲刺破耳膜。 一道凄艳的血痕从弗里德希嘴角溢出来,他冷眼看着圆球痛苦地晃动,把折断的剑柄放到一边,抬起指尖,懒散抹去唇边的血迹。 你疯了,你简直疯了!rdquo; 黑气恐惧地怒吼:你想毁了我,我被毁了,你也要死,你永远别想摆脱我。rdquo; 我当然知道,所以这只是一个警告。rdquo; 和它的气急败坏比起来,弗里德希平静得不像话。 他舐了舐牙齿,尝到口腔里浓郁的血腥味,于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我知道那个东西是你搞出来的,我在警告你,如果你再敢招惹她,再敢妄想暴露我们的关系,那下一次我会彻底摧毁了你,让我们同归于尽。rdquo; 弗里德希!rdquo; 黑气不敢置信地大吼一声,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平缓下语气,用循循善诱的口吻:我的伙伴,我们没必要这样针锋相对,是的,这次是我擅作主张,但是我只是担心你、担心我们的计划。 -- 第325页 你知道的,她是承载着光明女神分魂的圣女,如果你能成功引诱她、让她爱上你当然是最好的,但是你也看见了,她是这么的冷漠无情。 她从来是靡乱神国中仅有的克己者,她不会动心的。我只是怕你沉迷更深,早点让你清醒,你就可以狠得下心,难道你不想得到她吗?rdquo; 弗里德希一顿,黑气似乎看见了希望,更加热烈地鼓动着:和我合作,我的伙伴,你可以囚禁她,你可以占有高高在上的光明神,你的那些不容于世的幻想都可以实现,没有人会知道,她会成为你的私有品,你永远不用再担心、不用再祈求怕她离开你,你hellip;rdquo; 够了。rdquo; 弗里德希转过身,脸色沉静又冰冷。 我会得到她,但是我要她心甘情愿。rdquo;他像是漫不经心地说:别多事,别插手,明白吗,我与她的事,不需要别人插嘴,尤其是你。quot; 黑气被他的冷言冷语气得翻涌着,冷笑说:好,弗里德希,如你所愿,那我就看着,你是怎么被光明迷昏了头,当你讲被烈火焚烧、被从天顶摔落的时候,你就会后悔今日因为一念之差而被光明蛊惑。rdquo; 就算这样,死在她手里,我也心甘情愿。rdquo; 弗里德希不以为然,他大步往外走,走到那一个镶满了宝石的柜子前顿了顿,然后伸出手,轻柔地把里面的长裙抱出来,柔滑的布料在暗光下泛着浅淡的流光,像女人细腻的肌肤。 他用手臂抱着,慢慢捧到鼻尖轻嗅,上面隐约残留的淡雅高洁的香气,几乎让他目眩神迷。 他手臂紧了紧,抿紧嘴唇,抱着长裙离开。 hellip;hellip; 殷宸决定去莫罗纳帝国魔法学院看看。 宫里真的太无聊了。rdquo; 坐在华丽的独角兽车上,殷宸摆着高贵优雅的女神款坐姿,心里却哀怨地和规则吐槽:弗里德希也是,怎么就那么怂呢,我不就是这几天端着架子不能给他好脸色吗,他怎么就怂了,都不来找我玩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天天躲在阳台上偷看我,这个偷窥狂大变态。rdquo; hellip;rdquo;规则绝望了:我求求你了,别说话行吗,端着B格保持格调当你的光明女神不好吗,要是信徒知道他们的女神就是这么个德行,他们早就叛神了你知道不知道,说不定黑暗神都取代你成为正统了。rdquo; 殷宸哼哼唧唧,掏出一个小魔法镜,对着陶醉地摩挲自己神女般美丽无暇的脸,臭屁说:我这么好看,我不当神谁当神。rdquo; 是啊,你长得这么冷艳高贵,特么怎么说得出这么凑不要脸的话。 规则只觉得心累,再这样戏精下去,殷宸不精神分裂它都要分裂了。 它懒得看殷宸在那里搔首弄姿,干脆翻出故事线摆弄,挑拣着说:按照剧情,昂诺会在莫罗纳认识他的小伙伴们,一共五个人,狮血统霸者罗尼,风语者莫齐奥,大剑客丽塔,圣光者莱恩赫特以及救世者昂诺。 他们五个人会成为志同道合、生死相交的知己,在最后的灭世之战中拯救西泽大陆无数生灵,被众神之国恩赐半神之名。你以圣女之体降世,就是为了引导他们、保护他们,让他们尽快成长起来担当大任。rdquo; 听起来像个男主和小伙伴一起打怪升级的魔幻传奇。rdquo; 殷宸摩挲着下巴。突然想到:咦,那我男朋友呢?弗里德希是什么设定,最强男配?rdquo; 问得好。rdquo;规则露出个神秘而不失欠揍的微笑:你猜?rdquo; 殷宸:hellip;rdquo;想弄死规则的第七世,呵呵呵。 莫罗纳帝国学院是整个西泽大陆最出色的魔法学院之一,全住宿制,学院封闭在王都郊外的某个结界里,外人根本无法接近。 对于圣女的参观,莫罗纳学院的迎接仪式隐秘而隆重,校长副校长带着学院几位首席大教授早早等候在门口,看见圣女的车架,这些高贵的强者屈起膝盖俯下身,行半跪之礼,以表示对光明女神的虔诚。 圣女殿下,恭迎您的到来。rdquo; 身形纤细修长的女神漫步走下马车,温暖的圣光笼罩在她周围,让所有被靠近的人只觉得浑身清爽,魔力运转得流畅又轻快,仿佛被一场大传奇圣咒恩赐过。 无需多礼。rdquo; 女神抬了抬手,所有人如被清风扶起,她唇角的笑意温和又美丽:我只是来看看几个人。rdquo; 圣女殿下居然亲自教导过你,昂诺你也太幸运了。rdquo; 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草坪上,几个年轻朝气的少年围在一起,或坐或站,其中一个长相风流的少年翘着腿,戳一戳旁边抱着晦涩魔法书苦背的清秀少年,羡慕说: 我只在圣女殿下回王都的那一日远远拜见过她,她的力量是那么恢弘圣洁,整座王都的鲜花一瞬间盛放,所有人都被圣光沐浴,即使是传奇大魔法师的大甘露咒也不过如此了吧。rdquo; 罗尼也凑过来,他是个相貌英挺豪迈的少年,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坚毅而正直,会让人不禁想起草原上的雄狮。 不过他此时也只是个八卦的少年,他兴致勃勃问:嘿,昂诺,听说圣女殿下的容貌比月亮还美丽,是真的吗?她是不是很温柔很博学,像母亲一样。rdquo; -- 第326页 罗尼,你在说什么?rdquo;对面的丽塔翻了个白眼:圣女殿下明明很年轻,你竟然说她老,你可真是欠揍。rdquo; 罗尼赶紧摆手:不不,我是说感觉,你懂得hellip;就是那种hellip;母性的感觉。rdquo; 昂诺被小伙伴们围在中间各种挪揄打听,羞涩的少年不禁苦了脸,这时候,旁边传来一道温柔的低笑:你们别问了,擅自打听圣女殿下,会让昂诺为难的。rdquo; 昂诺感激地看过去:莱恩,谢谢你。rdquo; 青松般挺拔俊美的少年抬起头,温和疏朗的容貌像清风,带着优雅又清淡的高贵。 这是一个让人一看就会心生好感的、无可挑剔的美丽少年。 他回了昂诺一个微笑,又对其他几人说:比起向昂诺打听,如果你们可以在年底的魔法大比上获胜的话,就可以进宫去被陛下嘉奖,到时候说不定就能看见圣女殿下。rdquo; 莫齐奥一声惨叫:我的神啊,莱恩,你不能因为你是个天才就逼我们也成为天才,魔法大比第一关的密咒书写大赛就已经够让我们绝望了。rdquo; 罗尼深以为然,嘟囔着:可不是谁都像你,上次居然拿了满分,你真的是人吗?rdquo; 昂诺也投去钦佩羡慕的注视。 莱恩的笑容云淡风轻,他慢悠悠阖上书: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给你们开个集训,保证你们都能顺利通过第一关。rdquo; 莫齐奥翻了个白眼:是的,虽然集训过程中我们会被虐得死去活来。rdquo; 哈哈。rdquo; 大家笑作一团,莱恩也忍不住笑起来,却突然听见身后一声轻笑,轻软得像春日抚过花丛的暖风。 他莫名的耳尖微微一麻。 他慢慢转过身,看见一个纤细美丽的少女,正静静站在不远处的那一棵千年大花树旁,微笑着注视着他们。 纷扬的粉色花瓣拂过她细腻柔软的侧脸,像一个个轻柔的吻,她那淡金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起伏,雪白的裙摆被拂起,像盛春的花朵一样无声又绚丽地绽放着。 莱恩怔怔凝望着她,那一刻,听见自己的心,在以前所未有的热烈速度跳动着。 他捏紧书,脸颊一点点红了起来。 第119章 神圣帝国(九) 克鲁夫, 你说在这里建一座光明女神像怎么样?rdquo; 圣亚安王都东侧一片宽阔的空地上,华丽威严的教廷正在迅速建成。 这片空地原属于奥古都五世时期的摄政亲王, 是当时最富于权柄和威望的梵尼亲王的庄园,占地辽阔, 建筑气势磅礴,虽说是庄园,但其规格之宏大甚至更甚于奥古都皇室的帝都。 不过这一切都在八年前结束,梵尼亲王意图叛乱取代皇室, 当年的弗里德希皇子趁机发动政变,粉碎了梵尼亲王的阴谋,在当时教皇的支持下顺利登基。 而梵尼亲王和他的王妃、子女们则一起被送上绞刑架, 这座曾经象征着无上权利和荣光的庄园也被收回皇室名下。 所有人都以为大帝会留着这座庄园,稍加改造后继续作为闲适享受的别院,毕竟这真的是一座穷尽奢华盛大的庄园。 但是谁也没想到,大帝会那么轻描淡写地下令,将整座庄园改造重建, 挪作新教廷的教址。 教廷修建的很快,如今几座主殿已经修建完毕, 弗里德希腾出时间,亲自带人前来督察参观。 他这一次出来轻装简行, 身边除了作为亲卫的荣光骑士团团长雷埃尔, 就是如今大帝的新宠、安捷丽娜公主的夫婿,乔恩侯爵克鲁夫。 午后的阳光明媚到刺眼,弗里德希站在高高的神殿下面, 眯着眼睛遥望着重重石阶上的那一片空地,用手比划了一下,兴致勃勃: 至少要三十米高,用东方运来的白玉石做底,用黄金和缠银做成长裙,用水晶宝石点缀成首饰,再用珍珠镶嵌成披风hellip;那一定会非常美丽。rdquo; 是的,然后财政大臣会哭倒在您面前祈求您停止这种穷奢极欲的行为,整个西泽大陆都会流传着您丧心病狂的奢靡名声。 克鲁夫心中默默吐槽着,经过这些日子心惊胆战在陛下身边,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他这位平日英明神武、铁血强硬的陛下,在碰上关于光明女神的事上,和那些毛都没长齐的青涩少年没什么区别。 不,甚至比他们更不如,他们顶多用私房钱或者偷拿母亲的珠宝去讨好心爱的姑娘,但是陛下却可以大手一挥直接榨完整个帝国去讨取心上人的欢心hellip; 克鲁夫回想了一下历史上那些为美色穷奢极欲颠覆帝国的昏君的下场,尤其回忆了一下在他们身边给他们出主意的宠臣们的凄惨结局,他断然决定自己一定要纠正陛下那扭曲的爱情观。 我的陛下,您知道的,殿下不喜欢奢靡,如果您能够省下这些钱去建立济老院和幼子院,或者开办学院教授信徒们知识和手艺,殿下一定会更加高兴。rdquo; 弗里德希听了,轻轻挑了挑眉。 他把握着的权杖往下杵着地面,高大健壮的身体以一个有些慵懒的姿势前倾,他侧过脸,英俊锋利的脸部线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似笑非笑睨一眼克鲁夫:看来你很了解圣女的心意,嗯?rdquo; 克鲁夫几乎要跪下。 -- 第327页 如果世上有最不好服侍的帝王rdquo;这么个排行榜,那弗里德希大帝一定可以名列榜首、遥遥领先。 比起陛下,臣下对圣女殿下的了解还太过浅薄。rdquo; 克鲁夫恭谨说,绞尽脑汁使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无可挑剔:您赏赐给臣下的那些神话古书,臣下都仔细翻阅过,臣下正竭尽全力能为陛下分担忧愁。rdquo; 言下之意是,他绝不敢对圣女殿下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求大帝能不要像一头阴晴不定的凶恶魔龙一样,看谁都警惕怀疑对方是要觊觎他的珍宝。 弗里德希轻轻呵了一声,这才移开眼睛,大发慈悲放过了已经开始头冒冷汗的克鲁夫。 克鲁夫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去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水,就听恶龙似的大帝又懒洋洋开口:那你说说,你想怎么为我分忧。rdquo; 克鲁夫:hellip;rdquo; 他表情扭曲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说:我的陛下,虽然如今殿下与您有些许hellip;理念上的差异,但我想您不必太过忧虑。rdquo; 是吗。rdquo; 弗里德希缓缓摩挲着权杖上的绿宝石,似漫不经心:但是她已经生我的气了,我已经几天没有能和她说上话了。rdquo; 克鲁夫听出其中危险的意味,赶紧说:rdquo;陛下,任何情人之间都会有争执,这是非常合理的,只有貌合神离的夫妻才会永远平静如水。 也许是因为被他话中的几个字打动,弗里德希的神情略有和缓,克鲁夫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继续说: 陛下,甚至臣下觉得您该为此而高兴,因为圣女殿下是如此的高贵漠然,寻常人根本无法勾起她情绪的波动,但是您做到了。 她因为您而愤怒,但是她选择了宽容和谅解,她甚至为此和您置气hellip;天啊我的陛下,这昭示着太多深意,任何姑娘都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生气。rdquo; 克鲁夫真挚的话把自己都给说激动了,而不负众望的,大帝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媚。 你说得对。rdquo; 他遥望着恢弘磅礴的光明神殿,想着女神俯身为他疗伤时轻柔的动作,她纤细白嫩的指尖点在他心口,那股酥麻和痒意胜过任何治愈魔法带来的效果,让他兴奋得觉得自己能瞬间屠掉一头恶龙。 他慢慢抚上自己的心口,碧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水波似的微光,平日冷戾的眉眼糅杂着些微的怅然和迷蒙,这让他浑身的气场都柔和了许多,看上去更像一位温和优雅、风度翩翩的年轻贵族。 他喃喃着:可是这还不够hellip;rdquo; 总要一点一点来。rdquo; 克鲁夫察言观色,小声说:陛下,女人总是更心软,她们更关怀弱小、更容易被打动,也喜爱被呵护和宠爱,面对圣女殿下,也许您可以更示弱一点、更大胆一点,她们喜欢被无微不至的追逐,也会下意识中展示自己母性和温情。rdquo; 弗里德希看向他,若有所思。 不要担心会触怒圣女殿下,我的陛下,男人与女人,在许多关系上总是不一样的。rdquo; 克鲁夫以一个过来人特有的狡黠口吻说:这就像一场无声的战役,我的陛下,您可以多用一些计谋,在每个可能的时机展现您的爱意,您需要让殿下知道。rdquo; 弗里德希眼神微微闪烁,他舐了舐干涩的唇瓣。 恰在这时有护卫来报:殿下的车架已经抵达抵达莫罗纳帝国学院。rdquo; 弗里德希还没有说话,克鲁夫已经惊喜说:陛下,这就是一个机会。rdquo; 您出城视察教廷,正好去接殿下,您们可以一起回来,顺势共同享受一顿美好的晚餐,也许还可以在花园里夜游hellip;rdquo;克鲁夫声音激昂:这听起来很不错,陛下您说呢?rdquo; 弗里德希看了他一眼。 理智告诉他这么做有些冒险,刚惹恼过她,他现在应该低调、应该尽可能回避、应该让一切淡忘hellip;但是他无法忽视自己心底澎湃的渴望。 是的,这听起来不能更棒了。 他可以克制一点,他不会惹怒她,她也许已经消气了hellip; 越想心头越火热,他骤然吹响哨子,雪白高大的龙马自天际狂奔而来,弗里德希直接翻身上马,拍了拍小家伙儿的脖子,声音抑制不住笑意:小子,咱们走,咱们去接她回家。rdquo; 龙马嘶鸣一声,扭头就展翅飞起,格林、克鲁夫和其他侍从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一个个也骑马跟上。 弗里德希一路纵马飞奔到莫罗纳魔法学院,收到消息的校长们匆匆赶来,连忙对着大帝行礼。 免礼吧,先生们。rdquo; 大帝翻身下马,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整了整帽檐,高贵英挺的气质自举手投足间溢出,他直接往校园里走,对着几位大魔法师的态度就显得有些分心:我是来接圣女殿下的,她在这里还好吗?rdquo; 当然,我的陛下。rdquo; 校长看着大帝那双修长紧实的长腿迈动,像是漫不经心的往前走,但是短短时间就已经落他们好几步,他们不得不紧赶慢赶的追: 圣女殿下刚刚为孩子们讲了一节光明魔法课,哦那可真是太棒了,孩子们都被震撼了,他们刚刚还在祈求我能不能请殿下多来讲课,我真是少见这些傲慢的少年们向饿坏了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簇拥着一个人说话。rdquo; -- 第328页 弗里德希嘴角勾起浓郁的笑意,他轻咳两声,却难掩骄傲:当然,毕竟这可是圣女殿下。rdquo; 这是他的圣女殿下。 穿过千奇百怪的魔法塔,穿过漂亮的花园、宫殿和魔法走廊,他们走进了高年级的魔法大楼。 因为圣女殿下讲课是心血来潮,为了保证秩序,校方封锁了这个消息,所以只有这座大楼里的幸运儿们听见了圣女殿下的教诲。 而现在课堂已经结束,教授们催促着恋恋不舍的学生们从大礼堂离开,弗里德希他们来的时候,礼堂的人基本已经被疏散干净了,只剩下几个人站在门口正在说话。 弗里德希一眼就看见他的女神。 她侧着身子,纤细曼妙的身姿被银白长裙和披风包裹得严严实实,显得轻灵又圣洁,但是看在他眼里,却连她轻柔的吐息都散发着让他欲罢不能的魔力。 自从那一夜,他已经好几天没机会好好看过她,此时他都能想象到自己的眼神,一定是痴缠又贪婪,亮得瘆人。 这种执着狂热的目光实在是存在感十足,女神没有理由不察觉到,她精致纤长的眉毛蹙了蹙,转过身来,就看见弗里德希一众人。 弗里德希刚才能那么热切地看她,但是当她转身来看他时,他却又罕见的有些手足无措。 他是害怕的,怕她露出厌恶的神色,怕她漠然无视的表情。 他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她的反应,让他无比高兴的是,女神并没有露出任何异色,而是非常自然亲和地唤了一句:弗里德希。rdquo; 哦,我的众神,他的名字在她嘴里念出来,怎么能那么美丽动听,听的他头皮发麻,整个耳后的肌肤都在发烫。 他低下头,走到她身边行礼,柔婉又含情地唤了一声我的殿下。rdquo;就直勾勾地凝视她,眼里再容不下其他。 在所有人看来,这一刻这位冷硬强势的大帝,就像火与铁被生生熔铸成了水,柔柔地绕着她流淌,仿佛能任她搓圆捏扁、为所欲为,乖巧又柔顺的没有任何违和之处。 第一次看见大帝与女神相处画面的校方众人都惊呆了。 这与他们想象的截然不同。 女神的反应很平静,她仿佛没有注意弗里德希炙热的注视,径自叫了旁边的几个少年过来:这是昂诺的朋友们,他们都是好孩子,也很有潜力,他们未来会为圣亚安立下无上荣光。rdquo; 几个少年被夸赞得顿时满面羞红,他们目光闪亮地看着美丽的女神,那动容又信赖的样子让人毫不怀疑他们会为了女神的一句话而赴汤蹈火。 傲慢的弗里德希不会理会几个未成年的孩子,但是他信赖女神的一切,所以他也挂上温和的笑容,鼓励地看向几个少年,微笑着:我衷心期待着。rdquo; 少年们更加昂首挺胸:我们不会让您们失望的,尊敬的圣女殿下和陛下。rdquo; 弗里德希微微颔首,刚要与女神说话,女神却又招招手,一个挺拔优雅的少年走到她身边,她轻轻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这是一个充满着信任和期待的姿势。 弗里德希的目光定格在那一只手上,笑容渐渐凝固。 他眼睁睁看着她对那个少年温和地笑了笑,那少年仪态大方地接受了她所有厚爱的表达,举止优雅有礼,看着她的眼神是恰到好处的温柔而热烈。 但是那是与普通虔诚的信徒不一样的眼神。 弗里德希心中一阵冰冷。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种眼神了,因为他每天都会从镜子里看见,那是男人看着心爱女孩儿的眼神,揉杂着虔诚和仰慕,凝成一种无比专注的爱意。 这个少年还太青涩,他的掩饰看在弗里德希眼里粗糙得可笑。 不仅可笑,还令他怒火中烧。 他有着美丽纯洁的灵魂,正直、担当、善良和强大,他是我选择的光明教廷的新一代教皇,当然,他还太年轻,我会让他与昂诺一起继续学习,同时安排相关的老师教导他教廷的知识。rdquo; 女神柔和的目光转向他:弗里德希,你说好吗?rdquo; 弗里德希能说什么。 他冷冷看着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在女神明亮的注视下,只能强行吞咽下满腔的怒火和杀意,过度的压抑使他的额角在轻轻跳动,他勉强扯出一点笑容:当然,我的殿下,我尊重您的一切选择。rdquo; 女神淡淡的微笑着,她又看向莱恩,声音亲切:听见了吗,莱恩,光明的使者,未来代神之名的教皇。rdquo; 谢谢您的信任,我的殿下,这是我无上的荣幸。rdquo; 少年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温和的眼睛里满是真挚的欢喜和虔诚。 他的模样比起突然成为万人之上教皇的欣喜,更像是因为被心上人给予厚望和特殊关怀而激动。 弗里德希冷眼看着莱恩的笑容,看着他在女神面前轻柔地回应与说谈,眼底一片骇人的幽沉阴鸷。 第二个了。 除了那个昂诺,这是第二个了! 她还要选择几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要来和他分享她,他们就不能乖巧的、识相的滚出他和她的视野,他们为什么就没有自知之明。 走在回程的路上,弗里德希的神智已经被这些充满杀意和恶意的念头充满。 -- 第329页 幻想中的约合和晚餐早已经化为泡影,女神歉意地婉拒了他,连晚餐都没吃就匆匆回宫要为那几个小子编写法咒。 是的,为那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亲身编写法咒! 弗里德希微笑着看着莉亚宫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他转过身,大步走向寝宫。 每走一步,他脸上的笑容就像一张面具,一寸寸凝固、剥离,最后只剩下一张冰冷漠然得像石像雕刻出的脸,每一根纹路都写满冷酷和凶戾。 克鲁夫心惊胆战跟在他后面,当大帝踏入寝宫大门的那一刻,他骤然如暴怒的雄狮一样爆发。 编写法咒,他配吗?!rdquo; 他拔出长剑,反身一剑劈开铁木雕成的大门,他双目猩红,脖颈和手臂上青筋一根根暴起,大门轰然一声坍塌碎裂,巨大的震响响彻整个王宫。 克鲁夫一屁股跪倒在地上,颤抖着低头,恐惧地不敢直视暴怒的君主。 克鲁夫!rdquo; 克鲁夫悚然一惊,连忙叩首在地:是的,我的陛下。rdquo; 无论什么方法,我要成为她的唯一。rdquo; 魔鬼般的大帝俯下身,碧色的眸子像地狱中幽深疯狂的鬼火:立刻,马上。rdquo; 第120章 神圣帝国(十) 以法则的魔纹构筑光明的圣光。rdquo; 白皙莹润的指尖在虚空中描摹, 淡金色的圣光如笔墨顺着她勾画的纹路闪耀。 在少年们震惊的目光中,一个巨大的金色魔法阵骤然从他们脚下升起, 那交织的繁复花纹印刻着浑厚深邃的可怕力量,澎湃的能量凝成劲风吹得他们的衣袍猎猎作响。 女神看着站在法阵五角的少年们,看着他们脸上的震撼与兴奋,她温和的眉眼带着清浅的笑意。 她缓缓收回手, 声音轻柔:这是我为你们写下的光明法则,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只有你们五个人,能驱动它,能让它爆发出无比强大的力量。rdquo; 无论你们来自哪里, 无论你们有什么样的血统, 无论你们心中藏着多少秘密和隐痛, 你们都应该牢记,你们是被神选中的使者, 你们之间有比血缘兄弟更紧密的、更不可分割的牵绊。rdquo; 女神的目光慢慢划过这些仿佛被戳中了心事都低下头的少年们, 她眼中的宽厚与悲悯像是看破了一切,她轻轻地笑: 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你们一起经历过所有,当你们能如信任和爱自己一样爱着你们的伙伴的时候,它才会因为你们而爆发出真正无与伦比的圣光,那是正直、奉献、守护与爱,会将永恒的光明挥洒向整个西泽大陆。rdquo; 少年们怔怔地抬起头看她,神色迷惑又茫然。 他们还太年轻、太青涩, 他们不明白女神这清风般轻柔的话语中暗示着多少宿命般的悲欢离合,他们不懂他们将走上一条多么艰难又盛大的通天之路。 但是至少他们知道,尊贵又神圣的圣女殿下对他们寄予厚望。 少年们带着迷茫与对未来的期待的走了,女神看着他们勾肩搭背嬉笑着的背影,神情柔和。 莱恩留了下来,他温柔又仰慕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主宰自己的神邸。 满腔澎湃的爱意与憧憬,让这个明月般优雅温和的贵族少年深深体察到爱情的甜蜜与苦涩。 他知道自己喜欢上了永远不可能够到的太阳,他的爱情在萌芽的那一刻就注定死去。 但是他也很快乐,因为至少他得到了她特殊的看重,哪怕她不爱他,他也可以以最亲近的身份永远陪伴在她身边,服侍她的喜乐、聆听她的教诲、成为站得她最近的、可以时刻得到她微笑和赞许的人。 他把捧着的厚重的教廷圣典放在一边,修长如玉的手指倒出一杯温热的红茶,恭顺地递到她手边,边微笑着说:殿下像是会预言一样,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rdquo; 女神轻轻一笑:我接受众神的嘱托安定人间,你们就是我选择的,将会承担重任的人。rdquo; 莱恩神色一正,认真承诺说:我们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rdquo; 我相信你们。rdquo; 女神抿一口清甜的红茶,点了点那本教廷圣典:学习得怎么样了?rdquo; 圣典晦涩奥妙,我还没能熟练掌握。rdquo;莱恩惭愧说:我很抱歉,我辜负了殿下的期望。rdquo; 你已经非常出色了,不用紧张,莱恩,你已经让我骄傲了。rdquo; 女神翻了翻圣典,上面满满的细致的笔记让她莞尔,她温柔地称赞着少年,少年白皙精致的脸颊染上薄红,一双漂亮干净的眼睛看着她,有水波盈盈,明亮动人。 不过,我还要与你说一件事。rdquo; 女神沉吟着,纤软的指尖点在圣典烫金的纹理上:西泽大陆皇权与神权并立已久,历代光明教廷皆镇压皇权以扩张神权,致使教廷无所限制、靡乱狂妄,才引起那一次战役。rdquo; 莱恩立刻意识到圣女殿下是指前代光明教廷被弗里德希大帝覆灭之事:所以,您的意思是hellip;rdquo; 弗里德希是圣亚安的大帝,也会是未来的西泽之主,莱恩。rdquo; 女神用惯来的、预言般的平静与温和口吻对他说:他是世界的选择、是被众神认可的人世帝王,他注定带着皇权与帝国走上荣耀巅峰,这是无可更改的规则。 -- 第330页 而你要的做,就是代表神明,监督他的行为、辅佐他的统治,以神权的信仰庇佑西泽大陆,传递和平与守护。rdquo; 莱恩沉默了片刻,突然跪下。 圣女殿下,请允许我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rdquo; 他深吸一口气:弗里德希大帝是我的君主,作为圣亚安的臣民,我忠诚于他、仰慕于他、并愿意为了他为了我的帝国而战。 但是,如果您让我成为教廷的教皇的话,那我不得不说,我忌惮于弗里德希大帝的野心和对权欲的渴望,前一代光明教廷的覆灭就是一个先例,我的殿下,大帝想要的是一个绝对臣服于他的帝国,而教廷的存在,作为精神上的领袖,无疑是与他所想要的背道而驰。rdquo; 说完,他垂首恭敬地等待着可能得到的呵斥或者不以为然。 他知道,大帝对圣女殿下相当尊敬,在所有人看来他对光明女神的虔诚和敬仰都毋庸置疑,但是莱恩从大帝登基这八年来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并不认为如此。 他希望能说服圣女殿下,对大帝多一点戒心,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圣女殿下并没有生气,她甚至轻笑了一下:莱恩,你认为他是在伪装,是吗?rdquo; 莱恩低头:莱恩不敢。rdquo; 女神抬了抬头,凝视着明媚的阳光,神色恬淡而美丽。 他的确有隐瞒我的东西,他也的确有诸多人性的劣性根和贪欲,但是他对我的忠诚,以及未来对光明教廷的支持,我毫不怀疑。rdquo;女神亲手扶起莱恩,虚虚点在他心口: 人心复杂但也真诚,莱恩,我喜欢你的坦诚和勇敢,但你要知道,世上没有完美的人,没有不会犯错的人,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怎么想的,至少以后弗里德希会是一位英明强大的君主,他会尊重并敬仰新的光明教廷,这就够了。rdquo; 女神谆谆的教诲让莱恩耳尖泛红,他看着面前温柔美丽的圣女殿下,心中某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怦怦直跳。 殿下说的是,是我执着于旧的偏见,没有亲自体察陛下就妄下结论,我想我还需要更多的历练,所以我请求您,允许我去西泽大陆周游历练,等我足够成熟、能达到您的期望的时候,再回来接任教皇之位。rdquo; 女神颔首:当然可以,莱恩,我本就是这么打算的。rdquo; 所以hellip;rdquo;莱恩鼓足勇气,期待地看着她:我的殿下,我是否有荣幸,能邀请您同行。rdquo; 女神微微一怔。 您看,这片大陆是这么的辽阔瑰丽,宝剑与魔法同在,魔龙与精灵共存,除了人类的帝国,除了光明笼罩的地方,还有那么多奇妙的种族、曼妙的风情和绚丽的美景。rdquo; 莱恩目光明亮,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殿下,我想陪着您一起去看这一切,我想让您看看这片大陆有多么美,王都繁华、帝宫奢靡,但是这一切对您来说太枯燥了,我想hellip;我想让您见证更美好的,让您看看自己真正在守护什么,我想陪着您,走遍西泽的每一个角落。rdquo; 女神一时没有说话。 她的眸光清亮,若有所思的样子,让莱恩忐忑的心中立刻升起希望。 他用力握着拳,压抑着越来越快的心跳,紧紧凝视着她。 女神垂眼沉吟了一会儿,就在她要开口的那一刻,一道焦急的男声突然传过来。 殿下!圣女殿下!rdquo; 女神顿住,莱恩有些失望地垂下眼,转身看过去。 一身戎甲地男人大步往这边走,总管命令侍卫们拦住他,他不得不大声呼唤:殿下,臣下有要事禀告,请您给臣下一个机会。rdquo; 格林元帅。rdquo;宫廷总管恼怒说:即使是您也不得擅闯帝宫,您已经打扰了殿下休息,我会将这一切尽数禀告陛下。rdquo; 格林咬着牙,脸色更加焦虑,但是仍然坚持说:殿下,请求您给我几分钟的时间。rdquo; 莱恩看向圣女,圣女点了点头,他就扬起声音:总管先生,殿下请格林元帅过来。rdquo; 总管这才讪讪让开,格林快步跑过来,直接跪倒在女神面前:我的殿下,请求您劝阻陛下,陛下抓捕了圣亚安帝国境内的所有黑暗教徒,要在广场上将他们公开处刑,他还打算在行刑结束后宣布进攻西大陆暗森之林,与所有黑暗种族宣战。rdquo; 在场众人听了,都是愣住。 就像信仰光明神一样,世上当然也有信仰黑暗神的种族和信徒。 他们是小众、在某些种族和地方看来甚至是异端,但这不代表他们一定是邪恶的,只能说相较于光明神崇尚的宽容与和平,他们的处事更刚烈、行事更加极端、力量更加神秘诡谲。 因为他们的危险性,大部分人习惯于疏远他们,或许还有歧视和不喜,但从没听说哪个帝国或种族对黑暗信徒赶尽杀绝。 毕竟黑暗神明也是众神之国的高等神明之一,是甚至可以与光明神比肩的存在,没有人想触怒这位在神话传说中冷酷又强大的神明。 更何况,黑暗信徒也遍布西泽的各个角落,低调不代表他们不存在,与这样一个诡谲而强大的群体为敌,还莫名其妙站在道义的对立面,实在是太愚蠢的一件事。 -- 第331页 而弗里德希,这位向来对待自己子民宽厚而广博的英明君主,竟然这么轻率的要对所有黑暗种族宣战,甚至在南大陆还没有收拾完全的时候,就要进军西大陆。 连女神都忍不住微微恍惚,这种狂妄又冷血的作风与她认识的弗里德希截然不同。 为什么?rdquo;她难得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rdquo; 格林低下头:殿下,那一次您被黑暗的傀儡引入黑塔,使得您与陛下产生嫌隙,陛下怕将来还有黑暗使徒对您不利,所以才决定hellip;rdquo; 荒唐。rdquo; 向来温柔悲悯的女神第一次出声呵斥,她紧皱着眉头,眉宇间燃烧着罕见的怒意。 因为这种愚蠢可笑的理由hellip;rdquo; 她骤然拂袖而起:他在哪里,我要见他。rdquo; 格林连忙说:陛下正在大广场上,臣下已经备好车架,请求您一定要劝阻陛下。rdquo; hellip;hellip; 威严磅礴的帝国大广场,向来是帝国重大要事宣布的地方。 白玉砖一重重垒起的高台,深红色的菱形地砖浓艳如血,数不清的王都城民围拢在高台周围,黑压压一片人头,他们窃窃私语,对着高台上众多被绑束着强制跪地的黑暗信徒们指指点点。 午后灼眼的阳光照在一个个处刑手身上,他们身强体壮、面容冷酷,手中的大刀刃锋泛着嗜血的寒光。 石阶之上,众多王公贵族垂首不语,正中间金黄的绸帐垂落逶迤,大帝慵懒侧坐在华丽宽大的王座上,猩红的披风随意垂在地上,他膝上横摆着权杖,漫不经心地一下一下摩挲着顶端那颗璀璨的碧绿宝石。 到时候了吗?rdquo; 他随口问了一声,恭敬站在王座后的克鲁夫连忙上前:还有十五分钟,我的陛下。rdquo; 他轻轻嗯rdquo;了一声,又莫名问:她来了吗?rdquo; 克鲁夫额头开始冒冷汗,他说:殿下应该很快就到,我的陛下。rdquo; 她当然会来的hellip;rdquo;大帝的声音像是没睡醒一样,透着股懒散劲儿,又带着说不出的诡异笑意:她一定会很生气,说不定上来就甩我一个巴掌。rdquo; 克鲁夫觉得自己简直要哭出来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为了保命给陛下提了一个苦肉计,陛下竟然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是苦肉计吗?这分明是要与圣女彻底决裂,这分明是拿整个帝国闹着玩。 克鲁夫甚至能想象到,将来圣亚安帝国的悠长历史上一定会有自己的大名,当然,是被千夫所指背负千古骂名的恶毒奸臣的那种。 陛下,也许您可以再考虑考虑。rdquo;克鲁夫又忍不住劝阻:我们没必要搞这么大声势,如果不好收场的话hellip;rdquo; 如果不好收场的话,就将计就计,进军西大陆。rdquo; 弗里德希很平静地接过话,像是没看见克鲁夫目瞪口呆的模样,抬头望了望天空: 这是早晚的事,不是吗,四块大陆,除了人族,还有那么多其他的种族。她说过,我是未来的西泽之主,那我当然要把完完整整的西泽献给她,不臣服、就去死,非常简单的道理。rdquo; 克鲁夫愣愣看着大帝英俊又冷漠的侧脸,忽然浑身发冷。 是的,这才是奥古都六世,弗里德希大帝。 野心勃勃,冷酷残忍,狡诈偏执,铁血强硬。 黑暗信徒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可以合理扩张他的疆域的理由。 他没有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恰恰相反,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不择手段的、步步紧逼的算计,无论是他的帝国,还是他想要的女人。 克鲁夫把所有的话咽了下去,以更加恭顺的姿态在他身后俯首。 阳光更加灼眼,在弗里德希懒洋洋抬起手的时候,全场一瞬间安静,所有人的表情晦涩畏惧,气氛彻底冷凝到极点。 直到一架华丽的马车径自停在广场前,独角兽雪白的皮毛在圣光下如丝绸耀眼。 大帝的手顿在那里,他静静凝视着他心心念念的女神从马车上走下来,她美丽的面容少见的抹去了温柔的浅笑,漠然冷肃的模样更显出神邸的高贵威严,凛然神圣到不可直视。 他眯了眯眼睛,笑意更浓。 她来了。 她可真美。 美得让人想跪在她脚边,让她雪白的足尖碾着他的脊梁,用傲慢又冷酷的声音把他碾进尘埃里。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他一定会伏跪得更深一点,让她不用太辛苦就可以让自己得到无上的快乐。 宽大繁复的王袍遮住一切猖狂狰狞的妄想,他舐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拿起旁边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压住心口炙热的烫意,站起来走下石阶,迎上她。 欢迎您,我的殿下。rdquo; 广场上所有的信徒都跪下,只有他能走到她面前俯身,只有他有资格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但是这一次女神拒绝了他。 弗里德希。rdquo; 她在他的嘴唇要落下的那一刻抽回手,目光缓缓划过众多神情惊恐的黑暗使徒,然后定在他脸上,声音淡淡:也许你该给我一个解释。rdquo; -- 第332页 我只是在为您报仇。rdquo; 弗里德希微笑着:任何意图伤害您的东西都不该存在,他们可能威胁到您,我不能容忍这一点。rdquo; 弗里德希。rdquo; 冰冷的怒意几乎从女神身上溢出来,她深深地看着面前这个笑容温和一如往昔的青年大帝:我不需要你这么做,弗里德希,别让我失望,这不该是你做出来的事。rdquo; 弗里德希凝视着她,缓缓眨了眨眼睛。 那什么才是我该做的呢?rdquo; 铁血冷酷的大帝却有一张英俊美丽的面容,以及一双狭长而飞翘的睫毛,于是当他微微垂眼,露出些许落寞又苦笑的神情时,那种罕见的优雅与脆弱,宛若撕开铁甲向你捧出的柔软的、跳动的赤心,带着几乎让人落泪的哀伤。 我从不想让您失望,我的殿下,可是我的心太疼了,疼得我几乎要死去。rdquo; 他泛着水波的碧色眸子直直盯着她,低低的呢喃,不知是询问还是自言自语: 您身边簇拥那么多人,您眼中看着那么多人,我该怎么才能成为被您所偏爱的,向您奉上我所有的忠诚可以吗?我该怎么向您展示我的价值,我该怎么证明我才是最值得您喜爱的信徒。rdquo; 莱恩皱起眉头。 弗里德希大帝的身世在上流社会中并不是秘密,所有人都隐隐知道这位陛下因为年幼残酷的经历而性情极端,但是陛下向来控制得很好,事关帝国的决策从不曾有过偏颇,怎么会这一次hellip; 而且,他听着陛下对圣女殿下说的话,明明是虔诚的信徒,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那些话听得他心里发闷。 他不自觉的,小步挪着,站得离女神更近了一点。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雄性的本能让身体比心更早的意识到危机感,从而尽力维护自己的权益。 弗里德希一瞬间就感知到,他猛地扭过头,死死盯着莱恩,眼中的哀戚瞬间化为冷戾,带着抑制不住的癫狂。 莱恩骤然被这种恶龙般的凶狠杀意笼罩,他浑身一僵,几乎是下意识握紧法杖。 女神挡在他面前。 视线被遮挡,弗里德希慢慢看向女神的脸,看着她蹙着的眉头,惨烈一笑。 您就这样宠爱他、呵护他。rdquo; 他喃喃着:我差在哪里了?我的殿下,我请求您告诉我,我都可以改,我可以比他做得更好。rdquo; 女神看着他,这时候她当然也意识到他异常的情绪,不禁叹了口气:弗里德希,你该冷静一点。rdquo; 我做不到,殿下,我做不到,我没有您想的那么强大,我并不能时时刻刻控制自己的心。rdquo;弗里德希摇着头,抑制不住委屈的样子竟然有一瞬间像是要哭出来:我hellip;rdquo; 他突然眼神一凝,下一刻却直接扑了过来。 陛下!rdquo; 圣女殿下mdash;mdash;rdquo; 有刺客!rdquo; 不!快拦住他!杀了他!rdquo; 女神听见莱恩和很多人惊慌的吼叫,她只觉得自己一瞬间被一个宽厚又温暖的怀抱紧紧拥住,他身上糅杂着馥郁麝香味的成熟气息铺天盖地把她包围。 前所未有的亲近让从来漠然平静的女神微微晃神,但下一刻,一道极尽痛苦的闷哼声如一声重钟将她唤醒。 高大健壮的男人缓缓滑落,诡谲的黑气自他的心口向脸颊上蔓延,他却只是那么痴痴地凝望着她,像是用尽了一生的专注与热烈。 我的殿下hellip;rdquo; 他轻轻喘着,倦极了一样一点点闭上眼,嘴角却竟然还挂着微笑:您没事hellip;就好了hellip;rdquo; 第121章 神圣帝国(十一) 周围是无数惊恐的呼号, 贵族、大臣、骑士们hellip;很多人迅速簇拥过来,他们脸上的震惊与惊悚如同一张张空洞的面具,从女神眼中划过, 却留不下一丝痕迹。 男人高大健壮的身体却如抽取灵魂的傀儡,虚弱无力地倒下,女神下意识伸出手, 扶住他的手臂。 她那看似纤细的手臂支撑着男人全部的力量, 他心口蠕动着的黑气刺破华丽的衣衫,狰狞的像巫妖的诅咒, 他那张英俊的面容, 被抹去了往日温柔又恭顺的笑容,惨白得像是抹了一层白灰,涌动着蛇一样起起伏伏的黑气。 他的模样非常吓人,但是女神的神情却没有一丝异样,她深深凝视着他,像是平生第一次认真记住他的模样。 弗里德希hellip;rdquo; 她低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语气像是无奈的叹息。 男人似有所感,闭上的眼皮动了动,像是挣扎着要醒来, 却终究无力把那单薄的眼皮睁开。 女神又低低叹了一声,她扶着他慢慢躺下,自己也侧坐在地上,环着他的后背,把他低垂的脸压在自己颈窝里。 弗里德希大帝, 是圣亚安的灵魂,他的虚弱与异常,不该被任何人看见,否则臣民会恐慌、敌人会得意,野心者会蠢蠢欲动,若再加上有心人的趁机作乱,也许会动摇他辛辛苦苦建立的统治。 他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的,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女神宽大的裙摆铺展在地上,圣洁的白银花纹在阳光下反射出华美的流光,所有人看不清大帝的情形,只能看见女神无比亲密地环着大帝,像女人环着自己的情人入睡,无比缱绻温柔。 -- 第333页 他浅浅的、温热的呼吸打在她颈窝里,热气在寒风中化为淡淡的水雾,那微微潮湿的感知,与从未有过的和别人的亲近,让她不太自在。 她垂下眼,看了看男人英俊又脆弱的侧脸,抬起手,轻柔地抹去他嘴角一丝血痕。 把马车拉过来。rdquo; 她的声音很平静,清风般抚平所有的慌乱与嘈杂:陛下受伤了,我需要回去为陛下疗伤。rdquo; 所有人都微微松了口气。 圣女殿下是光明神的使者,实力更甚于传奇大魔法师,强大到深不可测,有她为陛下疗伤,这基本等于给所有人喂了一颗定心丸。 格林赶忙让人把马车拉过来,要过来帮忙搀扶着弗里德希的手臂。 弗里德希却躲开了。 几人都是一愣,女神看着弗里德希苍白的脸色,他明明还昏迷着。 所以是身体潜意识的反应? 格林讪讪收回手:殿下,陛下不喜欢与别人有身体接触,恐怕得麻烦您hellip;rdquo; 女神心中颇感古怪。 她又看了看弗里德希,终究还是妥协了,她亲手扶着他上了马车,她对格林吩咐着: 把刺客抓住收押审问,这些人都带回去,等陛下醒来再做安排。rdquo; 格林低头:是。rdquo; 女神放下帘子,马车在骑士团的护卫下迅速往帝宫驶去,格林这才抬起头,看着渐渐消失的车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与旁边同样惊惶未定的克鲁夫对视一眼,都是苦笑。 效忠这么一位心思叵测、不择手段的君主,真是时时刻刻都得把心脏悬着。 华美的寝宫被迅速清空,珍贵的高等魔法石被放置在各个角落,被紧急接过来的诸多光明圣魔法师站在不同的方位上,脚下繁复绚烂的魔法阵纹交织。 女神侧坐在床边,一只手压着阵眼的花纹,在此起彼伏的咒语声中,看着磅礴浑厚的光明之力迅速涌入身边平躺着的男人体内,他身上原本张狂弥漫的黑气被一点点驱散、抹灭,最后剩下的一点被迫回笼到他心口的位置。 弗里德希的脸上渐渐有了些血色,呼吸也平稳起来,但是女神却皱了皱眉。 她慢慢拉下他紧扣的外衣,解开他雪白堆领的衬衫,露出青年健壮的麦色胸口。 紧实漂亮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像山峦叠嶂,渗出的晶莹的汗珠点在上面,不时流淌而下,看着异样的性感诱人。 但是女神完全没有注意这些,她的目光只定格在他心口那一团黑气上,微微抿着唇。 以她为阵眼、九位圣魔法师一起合作构筑出的光明法阵,足以驱散人间一切的黑暗力量。 但是现在这些黑气还在他身上顽固抵抗。 这只能说明,这股力量已经不仅仅是人间的范畴了。 但是黑暗神明厄伦斯已经在千年前陨落,他的灵魂早已碾落成碎片降落人间,几千年过去,数不清的轮回,即使他还没有彻底消亡,也早该失去了力量,只能苟延残喘着躲藏在阴暗的角落。 连女神也没想到,弗里德希信手的对黑暗信徒的一次整治,竟然能与黑暗神扯上关系。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下弗里德希。 她的手掌虚虚按压在他心口上,掌心淡金色的漩涡流转,仿佛一股无形的吸力,要将那一团黑气吸出来。 黑气挣扎着、涌动着,却仍然不得不往她的手掌飞去,那一刻,走投无路的黑气竟然爆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与此同时弗里德希骤然蜷缩起来,他嘴里溢出痛苦的低吟,女神怕伤到他的心脏,力道不得不放轻了些,黑气抓住那一瞬的机会,直直蹿进男人的心口里,再没有一丝痕迹。 女神的神情骤然一冷。 她尝试着再去抓那黑气,弗里德希却开始痛苦挣扎,他身上的血管和青筋都因为痛苦崩了起来,看起来异常狰狞,女神无奈,只能放开手,他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最后一道光明法咒念完,寝殿里闪耀的明光渐渐黯淡,众人期待地看去,看见已经呼吸平缓、脸色已经恢复红润的大帝,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下来。 很显然,陛下没事了。 女神看着欢欣鼓舞的众人,微微垂眼,把他身上还残留的异样隐瞒了下去。 圣亚安的大帝,光明女神的信徒,不能传出被黑暗侵染的名声。 更何况,这还是他为了她遭受的罪。 服侍好陛下,等陛下醒来告诉我。rdquo; 女神站起来,刚要离开,衣摆却微微一沉,一股虚弱却坚定的力量,牵绊住她的脚步。 女神顿住,转过身,看着那只苍白的手紧紧握住她的衣角,柔滑的布料被他攥出无数细小的褶皱,他那么地用力,像是溺水的人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怔了怔,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眉眼一点点柔和下来。 她重新坐回他旁边,安抚般地拍了拍他的手,他就像是被塞了糖果的孩子,乖巧地慢慢松开手,连昏睡中紧皱的眉峰都放松了下来。 请为我拿一本书。rdquo; 女神对总管说:我会在这里等着陛下醒来。rdquo; 莱恩刚要说话,女神微笑着摇了摇头:去吧,孩子,回家去吧。rdquo; 莱恩表情有些黯然,但是看着女神温和却威严的神情,他根本无法拒绝。 -- 第334页 他行了礼,和众人一起离开。 寝宫重新恢复了安静。 女神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 她侧脸,凝视着安然昏睡的青年,敛去了锋利铁血的气势,他英俊又苍白的眉眼,更像是一位不知世事多艰、风流优雅的贵族青年。 为什么呢?rdquo; 半响,女神才似喃喃自语:为什么,如此忠诚于我呢,弗里德希?rdquo; 没有回答,青年静静的昏睡着,嘴角的笑容恬淡满足。 hellip;hellip; 弗里德希再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 他平躺在宽大的床上,穹顶上繁复瑰丽的浮雕绘画印刻在他眼中,模糊成一块块诡异的色彩,让他烦躁得想杀人。 他其实不喜欢黑暗,也不喜欢安静。 因为他的童年和少年,在那座荒僻的黑塔上,陪伴他的只有安静和黑暗。 但是等他成了圣亚安的王,等他成了征服两块大陆建立无上功勋的大帝的时候,他仍然要求周围所有人保持安静,他的寝殿从来只点寥寥几盏的灯。 他不喜欢,但是他会强迫自己保持,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不断提醒他自己的存在,才能让他得到一星半点的知觉和乐趣。 他的目光渐渐聚焦,周围温暖的光汇聚,并不强烈,却能把一切都照得很清楚。 这不是他的习惯,显然是另一个人的吩咐。 他慢慢转过头,先看见的是几缕金色的长发。 纤细的手臂撑着额头,美丽的容颜温柔静谧,她阖着眼浅眠,一只搭在床头的手上,一本关于精灵族的古史秘典虚虚垂落着。 她清浅的香气顺着晚风拂过他鼻尖,他贪婪地呼吸着与她近在咫尺的气息,他必须紧紧咬住嘴唇,才能掩住那几乎从心口溢上来的、满足愉悦的叹息。 他眼睛一眨不眨凝望着她。 立灯融融的暖光打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是那么柔和、那么梦幻,让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生怕惊醒了这么一个甜蜜浪漫的美梦。 但是他渐渐不满足了。 她细腻雪白的手就搭在他咫尺之遥的地方,她垂落的发丝看起来那么柔软、纤细,他甚至担心,如果他将它缠绕在指尖,他指肚上因为常年握剑而磨出的薄茧会不会弄疼它。 他的心痒得厉害。 他想过去摸一摸,他会很轻很轻的。 抵不住那些滂湃的贪念,他终于伸出手,慢慢靠近那几缕发丝。 他屏住呼吸,心跳得那么快,时间过得那么慢,当他终于触及到那发丝,如臆想中一样,轻柔地、小心地把它缠在指尖的时候,他只觉得一片目眩神迷。 他想碰触她,他想拥抱她,他想亲吻她。 在这样的夜色中,在他的寝殿里,那一刻他心中的野兽几乎要破笼而出,几乎要让他变成一头失了神智的怪物扑向她,贪婪地舐过她每一寸肌理、把她连同无尽的爱意与渴求一起吞吃入腹。 但是她醒来了。 弗里德希。rdquo; 弗里德希全身僵住。 他呆呆看着她。 在她清亮又平静的注视下,他却骤然被无穷无尽的恐慌淹没。 他刚才的表情是什么模样的,他有没有说出什么不可见人的呓语,他的眼睛有没有暴露他那些张狂可怕的渴望。 他浑身发冷,面容因为下意识的遮掩与调整而显得狰狞扭曲,他不得不低下头,低哑的嗓音强装出若无其事:是的,我的殿下。rdquo; 女神没有说话。 弗里德希只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像是被从阴暗角落轰出来的、无处遁形的老鼠,他的牙齿都在轻轻打颤,生怕她说出什么带着厌恶和漠然语气的话。 他太轻狂了,他太大意了。 弗里德希恨不得杀了前一刻的自己,他辛辛苦苦的谋划,所有的计策与隐忍,都在这一刻付诸流水。 女神沉默了很久,在他等待终审的漫长煎熬之后,他等来的不是斥责、不是怒火,而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弗里德希怔住了。 他慢慢抬起头,凝视着她。 她目光平和又宽厚,像温暖的阳光。 但是她下一句话就把他打进地狱里。 你不该这么做,弗里德希。rdquo; 她的嗓音那么轻柔,空灵动听得与他初次听见时毫无区别:我是你的神邸。rdquo; 她斟酌着说:我知道,爱恨与欲望是人的本性,但是它可以被控制、也可以被截断,没有人不会犯错,但是重要的是,及时改正错误。rdquo; 弗里德希僵硬了一会儿,心脏的温度又渐渐回温。 往好处想想,现在还并不是最糟糕的。 至少她没有气到彻底远离他,她甚至在耐心的劝解他。 他对她是不一样的,至少是重要的、值得她费心劝解的。 她已经对他心软了。 他缓缓眨了眨眼睛,表情渐渐化为落寞哀戚。 殿下,真正的爱恨是不能被控制的,我也从不觉得,爱上您是一个错误。rdquo; 成熟沉稳的大帝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倔强意气的少年,他抬起头,勇敢地直视着她:殿下,众神之国中,连神也会有爱恨、也会有欲望与纠缠,为什么我不行?rdquo; -- 第335页 女神轻轻皱了皱眉。 因为我是人吗?rdquo;他自己接了下去,又说:可是您也是以人之身降世的,至少现在,您与我一样,人间与神国没有任何一条法则,不准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rdquo; 他的争论与倔强让女神有些许怒意。 你是在强词夺理,弗里德希。rdquo; 她冷冷说:即使我是以圣女之身降世,我也是你的神,作为信徒,你该做的是敬爱、是虔诚、是仰慕,但现在的你是在妄图亵渎神的荣光,你hellip;quot; 她的话突然顿住,罕见的有些发愣地看着面前的人。 因为他在哭。 冷酷的、残忍的、强大的圣亚安之主,铁血强硬的弗里德希大帝,却这么虚弱地半靠在床上,像是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在流泪。 他低着头,哭得无声无息,女神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看见大颗大颗的泪水坠下来,一颗颗砸在柔软的床面上,洇湿了一片片。 女神完全呆在了那里。 她从没想过,他怎么会哭呢?他hellip;他怎么就哭了呢hellip; 所有人都说我富有四海,说我拥有数不尽的财富、权势,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和美丽的女人都唾手可得。rdquo; 他沙哑地笑起来:但是我知道,我其实什么都没有。rdquo; 他们爱的是我的权势,是我的容貌,是我的王冠与权杖、我的宝剑与战马,但是没有了这一切,我只不过是被囚禁在黑塔之上,不见天日、不见阳光,缺少食物、没有朋友,连亲生母亲都厌恶的怪物。rdquo; 他缓缓抬起头,惨白的脸颊上,殷红的嘴唇像是抹了血,通红的眼尾勾着那双碧色眸子,里面一片死寂的空洞。 我生了一双在奥古都皇室中被视为不详与异端的碧色眼睛,我没有魔法天赋,我控制不住力量,尤其是过于爆裂的力量会让我看起来异常糟糕。 在我六岁那年,在我即使再小心也还是没能忍住捏碎一根叉子的时候,我的母后终于彻底爆发。 她疯了似的把我送进黑塔里,没有人敢违逆她,所以我在黑塔里等了一个星期,那时我还心怀期望,等待着我那与情妇一起外出游猎的父皇回来救我出去,但是我终究没有等到,帝宫有那么多孩子,他早已忘记了我。 作为帝宫、皇室对皇后的妥协,于是我被所有人默认着遗忘,在黑塔里生活了八年,一个人、在那个漆黑幽邃的黑塔中生活了八年。rdquo; 他惨烈地笑着:我的殿下,您说,这样的我还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什么也不怕,我什么也不在乎,我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因为没有人施恩于我、没有人慈悲于我,那我凭什么要慈悲于别人?rdquo; 女神紧抿着唇,看着他的目光怜悯而复杂。 弗里德希痴痴看着她,突然笑起来:殿下,您不需要同情我,我不觉得痛苦,我现在甚至感谢命运,正因为它折磨了我,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弗里德希大帝,我才能遇见您,我才能被您看进眼中,成为您身边最重要的信徒。rdquo; 他轻颤着、小心地握住她的手,捧着一点点贴在自己脸上。 他的神情虔诚又执拗,碧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柔顺地像一只向主人讨宠的猫儿。 殿下,我知道,我残忍、冷酷、胆大妄为、罪不可恕,但是我只有这样,才能活到今日,才能成为现在的我活生生站在您的面前。rdquo; 他哽咽了一声:我很痛苦,殿下,我快被自己折磨疯了。您是我唯一的信仰,我所有的感情和欲望都只能倾泻在您身上,如果您拒绝我,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呼吸,我克制不住我自己,我的殿下,祈求您,求求您,将您的慈悲与爱分我一点点,我只需要一点点,我就可以满足地继续活下去。rdquo; 看着他偏执癫狂的眼睛,女神几乎感到头痛。 她那漠然平静的心绪越来越因为这个青年而波动,可她却无法弃他不理。 无论是因为她作为高等神明对人间担负的责任,还是因为光明神对于忠诚信徒该有的慈悲。 她蹙眉问他:你真的觉得这是爱吗?弗里德希,这是扭曲的,你只是被自己蒙骗,你这是在强迫自己。rdquo; 这当然是爱。 迷恋,牺牲,欲求,连呼吸都渴望被印刻上她的痕迹,全身战栗着希冀被她所占有,也成为她的唯一。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世上还有配被称为爱的存在吗? 但是他却微笑着回答: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不是,您不是更应该放心吗?殿下,我实在太需要一个寄托,一个让我不疯癫、让我能为之继续活下去的执念,也许将来我能渐渐摆脱这种情绪,但是现在,我只能祈求您,祈求您恩典我、拯救我。rdquo; 女神微微语塞,她蹙着眉。 所有的话都被他说完了,似乎照着他的逻辑,她明知道他有着渎神的妄想,却还要视而不见,甚至纵容。 这显然不符合光明女神正直古板的观念。 弗里德希紧紧盯着她神情每一丝变化,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不悦。 他知道,现在或许是他生命里最关键的时刻,他的应对决定着他未来生活一个巨大的转折。 -- 第336页 得到,或者失去;光明,或者黑暗;生,或者死。 他用力吞咽着喉结,无声的黑暗力量在心口涌动,顺着身体的脉络,游走、凝固、堵塞。 您不需要为此犹豫,殿下,您没有任何错处,如果有,也是我罪该在烈火中被烧成灰烬。rdquo; 他艰难地笑了笑,却皱着眉,一手捂上心口。 女神很快被他的举动吸引:你不舒服吗?rdquo; 我没事,可能是屋里有点闷。rdquo; 弗里德希继续说,身体却已经痛苦地微微佝偻起来,他气喘着:其实hellip;一切如常就好了hellip;就像之前那样hellip;我已经很满hellip;满足了,我只是想对您好,我就是mdash;mdash;rdquo; 他突然顿了顿,像是在艰难地吞咽什么,可还是有腥浓的血从他嘴角渗出来,滴答滴答坠到床上,凄艳得让人害怕。 女神的瞳孔微微收缩。 来人!rdquo; 她猛地站起,喝了一声:把圣魔法石取来。rdquo; 门外瞬间响起一阵嘈杂,大门被推开,总管、侍卫长及一众光明魔法师惊慌冲进来。 陛下mdash;mdash;rdquo; 弗里德希半撑着的身形晃了晃,却突然用力紧紧握住女神的手,些微涣散的眼睛里骤然爆出灼目的光。 别离开我,殿下。rdquo; 他死死盯着她,像一头濒死的魔龙,脆弱又决绝,声音飘忽的仿佛下一瞬就会彻底消失。却认真地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如果被您放弃,那我宁愿就这样死去。rdquo; 那一刻,他终于看见女神眼中的震撼和动摇,虽然细微羸弱如萤火,看在他眼里,却如漫天耀眼的阳光,照亮他心底的每个角落。 于是他终于能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彻底昏死过去。 这一仗,终究是他赌赢了。 第122章 神圣帝国(十二) 他仿佛处在一片虚空里。 没有房屋, 没有山川原野,没有人烟,周围是一片纯净的白,交融着淡淡的金光,像辽阔的一望无际, 又仿佛狭小的只能容一人之身。 他慢慢转身,环顾四周,却只有无穷无尽的空寂。 没有恐惧, 没有惊慌。 他顿住脚,凝视着完全辨不出方向的前方,茫然的眼神渐渐冰冷凶戾。 我不喜欢hellip;rdquo; 他喃喃自语着,一把锋利的长剑缓缓在掌心凝形。 谁也不能迷惑我, 谁也不能囚禁我。rdquo; 他毫不犹豫地一剑劈下,幻白的光影被打破,他踩着一道道裂开的巨大缝隙大步向前, 嘴角慢慢掀起冷酷嗜血的笑容: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迷惑我?是巫妖的傀儡,还是魅魔那群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的主人就没有告诉你, 上一次妄想刺杀我的人死得有多么壮观吗?我猜你一定不会想知道被抽筋扒骨是什么美妙滋味, 我劝你现在就站出来, 如果等我抓住了你,你mdash;mdash;rdquo; 弗里德希hellip;rdquo; 轻柔的、空灵的声音,让他骤然僵住。 一双纤长柔软的手臂, 从背后慢慢伸过来,擦过他的甲胄,轻轻拢在他胸前交叉。 弗里德希握着剑,怔怔呆在原地。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低下头,看见的却不是她惯来的穿着的、有着宽大袖口的长袍布料,只有一只金色的臂钏,斜斜戴在手臂上,更衬得那肌肤雪白细嫩,如凝指莹润。 他眼睛里反射出那一片刺目的雪色,直勾勾的挪不开眼。 干涩的喉咙发疼,他吞咽了一下喉结。 后背上,温暖的身体软软靠过来,她的手臂缠得更紧,像柔软的藤蔓划过他的肩膀、手臂,带着清甜香气的温热呼吸拂在他颈窝,蹿电般的触感顺着他的脖颈同时往四肢百骸蹿,他的头皮不觉开始发麻。 弗里德希hellip;rdquo; 她又轻轻唤着他的名字,那幻魅般的蛊惑几乎夺走了他所有的神智。 他紧紧咬着牙,眼中却骤然升起无比阴鸷的怒火。 这个混账,竟然敢利用她。 它该死,它该死! 他要把它剁成碎块,他要把它挫骨扬灰,他要用最惨烈的方式让它知道它犯了多么可怕的禁忌。 谁给它的胆子,敢碰触、敢利用他放在心尖上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宝物。 你不配。rdquo; 他怒喝一声,反身就是一剑劈过去。 涌动着黑气的冷锋把那纤细的人影劈开,却如劈开一道空气。 她还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他。 弗里德希彻底怔住。 不,不可能,这种力量之下,即使是巫妖王亲自下的魔咒,也会化为飞灰 他绷紧脸颊,殷红削薄的嘴唇紧抿,显出难以言喻的冷酷:你是谁?rdquo; 回应他的,是她更加美丽的微笑。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笑过,即使是在他那些夜晚做的不可言说的梦里,他也无法想象。 笑得那么浓艳、瑰丽,带着属于人间的、温暖真挚的感情,糅杂着与生俱来的圣洁与高贵,更显出让人挪不开眼的魅力。 他紧紧握着剑柄,上面冷硬的凸痕刻进手心,通红一片。 他必须得通过这种疼痛,一遍遍提醒自己她是假的、是别有用心的,才能不扑过去,沉沦在她的笑容里,捧住她的脸用力亲吻。 -- 第337页 但是她却做了他疯狂渴望的事。 她慢慢踮起足尖,手臂环着他的脖颈。 她美丽的面容在他眼中渐渐放大、贴近,伴随着他微微放大的瞳孔,一个柔软的温暖的吻,落在他唇角。 他全身都开始轻颤。 他的呼吸急促,他不敢动、更碰她,他甚至怕自己多说一句话那些摇摇欲坠的理智就会崩盘,他狠狠咬着自己的舌头,咬出满嘴血腥气,才能勉强用变了调的声音质问她:你是谁?!rdquo; 她的笑容更加灿烂。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爱怜地把他咬破的唇瓣从他的牙齿中解放出来,她眼中的温柔与爱意几乎烫伤了他的眼睛。 我是你的女神。rdquo; 温暖的呼吸交融,低柔的话语在唇齿间隐没,他听见她带着笑意的声音:我就是我,这不是梦,也不是幻境,弗里德希,这是未来。rdquo; 轰mdash;mdash; 巨大的轰响在脑中炸裂,弗里德希眼前一片空白,却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扑过去。 他亲吻着她、紧紧拥抱着她,巨大的力量使两个人倒在地上,在骤然盛开的花丛中翻滚,花瓣落了他们满身。 我是在做梦吗?rdquo; 长剑跌落在地,甲胄被扯断,华丽的衣衫被撕碎,他只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她清浅的呼吸在他耳边,尖尖的指甲在他后背划开,在那丝丝缕缕的痛苦中,他却只能感受到战栗般的愉悦和激动。 无法言喻的快乐和感动让他眼眶湿润,他舐咬着她的嘴唇,像小兽一样撒娇似的呢喃:如果是梦,我愿意一直做下去,即使就这样死去也没有关系。rdquo; 她还是在微笑着,她纤白的手指抬起来,轻轻擦过他额角的汗珠,弗里德希低喘着凑过去,乖巧柔顺地蹭着她细腻的掌心。 我好难受,我的殿下hellip;rdquo;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湿漉漉得像是要哭出来,与他那强势又迫不及待的力道显出荒诞的巨大差异,他轻轻抿一下她的耳尖,用甜蜜又粘腻的语气:让我来服侍您吧,我会做得很好的,您一定会喜欢的。rdquo; 女神却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她突然莫名地问他:你快乐吗,弗里德希?rdquo; 弗里德希轻喘了一声,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他还是欢快地回答着。 我快乐极了,我的殿下。rdquo; 他碧色的眸子因为欲念而显得晦暗幽沉,但是仍能清晰映出里面满满浸着的爱意与依恋:但是我更想让您快乐,我只会因为您的快乐而快乐。rdquo; 女神突然轻轻叹了口气。 弗里德希狂乱的心跳因为她这一声叹息而骤然僵住。 无法言说的恐慌突然填满他的心口。 为什么叹息呢?rdquo; 他顿时手足无措,被迫压抑的反应让他浑身发烧一样滚烫泛红,但是他却停止了一切动作,俯身紧紧抱住她,埋首在她颈窝:我不做了,我什么都不做了,求您不要生气,我不想做任何让您不喜欢的事。rdquo; 然后他又听见一声让他心中发疼的叹息。 她的声音那么柔和,她的怀抱那么温暖,她的言语却那么冷酷绝情。 人与神的爱情,是被命运拒绝的。rdquo; 即使我爱你,我能给你的,也只有短如萤火的时间。rdquo; 那飘渺的尾音像是自天外而来,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怀抱着的温软的身体渐渐泛冷、飘轻。 他那么惊恐地看着,看着无数细碎的流光和泛着光的粉末从她身上飘散,她的面容与身体渐渐化为虚无。 不,不。rdquo; 他慌乱地要抓住她,却只握住一把把虚散的荧光,她温柔又悲伤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拼命想飞起的断翅的鸟儿,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平静与漠然。 不,别这么对我,别对我这么残忍,我的殿下。rdquo; 明亮的金光渐渐消散,雪白的光影像是清晨的雾气淡薄散开,他终于看见周围,没有盛开的花丛和鸟儿,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废墟。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rdquo; 我爱您啊!我爱您啊殿下!rdquo; 他几乎要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哭出来,他拼命想要抓住她,嘶声力竭:您答应过的,您答应过会陪伴我的。rdquo; 她凝视着他,有一颗晶莹的东西从她眼角滴落,像一颗珍珠,伴随着她哀戚无声的微笑,她最后一丝淡薄的身影,彻底消失。 她离开了。 弗里德希怔怔愣在那里,手臂还保持着往前伸张的姿势,显得落魄又可笑。 他愣了好一会儿。 为什么hellip;rdquo; 他慢慢收回手,低下头,出神般凝视着自己掌心的纹路。 既然您爱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呢?。rdquo; 他喃喃着:我做得还不够吗?我还不够爱您吗?rdquo; 为什么命运说拒绝,他就只能失去她呢? 有阴冷的黑气从他所站在的土地上慢慢溢出,鬼魅般汇聚着、升腾着、扩散着,那源自黑暗的磅礴力量,张狂又可怕。 他却似无知无觉,只专注地凝视着掌心。 在迷乱中远远丢开的长剑骤然发出嗡响,凭空飞来,盘旋在半空中,然后剑尖冲下,猛地挟着万钧之力狠狠刺下,伴随着血肉被破开的声音,冰冷的剑锋生生刺开他掌心,森白的骨骼露出,猩红的血蜿蜒而下。 -- 第338页 黑气如嗜血的怪物,争先恐后钻进血口中,蛇一样翻涌起伏着,白皙的皮肤蠕动,显得狰狞又诡谲。 只因为我是人吗?是因为我太弱小,我没有资格吗?rdquo; 弗里德希嘴角突然牵起一点诡异的笑容,他突然用力握紧手,长剑瞬间碎裂成无数碎片,血肉骨骼重新愈合,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掌看不出任何异样。 巨大骇人的力量突然爆起,把周围所有的废墟和大地尽数湮没,整个静闭的空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碎,轰然一声巨响,掀起的尘埃巨浪拂动他的衣角。 他缓缓摊开手,光滑细腻的掌心上,没有命线、没有纹理,只有一块黑色繁复的花纹,凝聚着压抑到可怕的力量。 他深深凝视着它。 这是hellip; 弗里德希!rdquo; 骤然一声轻叱在耳边响起,弗里德希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空茫一片。 女神正俯身在他旁边,蹙着眉看着他,见他醒来,表情才渐渐放缓。 你的意识陷入沉睡了。rdquo; 女神温和地说,眼睛里隐有一些担忧:是之前那道黑暗的力量,里面有一丝神明的气息,无法祛除,它蛰伏在你体内,意图蛊惑你、控制你。rdquo; 弗里德希怔怔看着她,听着她轻柔的话语,突然伸出手臂用力抱住她。 女神愣住,皱紧眉头要呵斥他的无礼,却突然意识到他全身都在轻颤。 他的脸紧紧埋在她颈窝,他脖颈上一片细密的冷汗,她甚至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她顿了顿,犹豫了片刻,终是没有推开他,反而温和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像一个母亲安慰着做了噩梦的孩子。 好了,已经没事了。rdquo; 她轻声安抚着他:黑暗的力量就是这样,它会通过幻境激起你心底所有恐惧的回忆或幻想,来削弱你的意志、动摇你的神智,使你恐惧、慌乱、虚弱,从而控制你的灵魂,这都是虚幻的,不要相信它,冷待它,只要你足够冷静,它就无法动摇你。rdquo; 弗里德希大口喘着气,像一个终于从水底浮出水面的人,贪婪的呼吸着有她的气息。 他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离开了他,因为她的打断,他已经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但是那种失去的绝望和恐惧填充着他的心脏,仍然让他的心口发颤的疼。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rdquo; 好一会儿,他才渐渐缓和过来,他仍然抱住她,声音闷闷的:梦里面您离开我了,我很痛苦,心脏像是被挖掉了,抽搐着的疼。rdquo; 女神没有说话,弗里德希咬着嘴唇,慢慢侧过脸来,一双敛去了冰冷残酷的、显得柔软又美丽的碧色眸子紧紧盯着她,用忐忑又脆弱的语气:您不会离开我的,对吗?您答应我了。rdquo; 女神闭了闭眼,美丽的容颜像是白玉塑成,清冷又高贵。 弗里德希一下子就慌了,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您答应我的,神明怎么能反悔。rdquo; 弗里德希。rdquo; 女神忍耐着喝了一声,有些头痛地看着一脸眼巴巴的青年:看看你的模样,你还有圣亚安大帝该有的威严和矜傲吗。rdquo; 弗里德希红着眼角,理所当然地说:我不需要那些,在您面前,我从来只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一个为爱而卑微到尘埃里的男人。rdquo; 他知道她总会对这样的他心软的,谁能不喜欢这样一个柔顺甜蜜、又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男人呢? 他可以比最纯净青涩的少年更乖巧可人,在她身边柔软的撒娇、贴心服侍她的衣食住行;他也可以握住剑举着权杖,为她开疆破土、为她披荆斩棘、为她献上无上荣光。 她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她不只会喜欢他,她还会慢慢爱上他,她美丽的眼睛里终有一日会满是他的影子,她会满怀爱意地呼唤他的名字,纵容他的亲吻与亲昵。 往日想到这里,他就会兴奋的浑身发烫,但是现在却不知怎么的,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一瞬发疼。 这一次他不是有意做苦肉计,但是眼见着他上一次昏迷了两天的女神却立刻被他的动作吸引,她有些紧张地问他:还不舒服吗?rdquo; 弗里德希看着她隐隐担忧的神情,把那丝怪异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迅速调整了表情,眨了眨眼睛,脸色显得难受虚弱,他轻轻点了点头,微微蹙着的眉毛,苍白英俊的面容让人很难不心软怜惜。 他轻轻拽着她的长袍,眼巴巴看着她。 殿下hellip;rdquo; 他的声音甜腻,像枫糖在丝绸上流淌:您答应我,我就没事了。rdquo; 女神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想到他心口那蛰伏着的那一丝黑暗神力,想想他之前癫狂迷乱的神情,她知道现在只有先应允他是最好的。 她总不能让命运选择的人间大帝因为这渺小的情爱而提前陨落,那将影响整个西泽大陆无数生灵的生死与命运。 现在的弗里德希在她眼中,虽然有着青年的外表,本质的心性却更像是一个乖戾偏执的孩子,她不觉得他对她的感情是爱情,她认为那只是扭曲偏执的信仰,因为是唯一,所以被他潜意识的夸大,成为他的执念和支柱。 -- 第339页 但是还好,她可以慢慢把他扭正回来,等他偏激的性情渐渐恢复,他就会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女神这样想着,看着他的目光无奈又温和:你该吃药了,弗里德希。rdquo; 弗里德希凝视着她,眼睛一点点发亮,像夜空中的星辰,灼灼其华。 好的,我的殿下。rdquo; 他用梦幻般的语气,含情脉脉看着她,甜蜜地说:即使您要我吃下毒药,我也会珍惜的一口口吃个干净。rdquo; 第123章 神圣帝国(十三) 我希望你们尽快做出进军西大陆的计划,在光明教廷落成之后, 度过新年, 等教廷在西泽的秩序重新稳定了, 我们将有充足的兵马和准备,挺进西大陆。rdquo; 华丽的帝宫书房里, 新痊愈不久的大帝慵懒坐在宽大的椅子里, 凛冽的寒冬,屋里壁炉烧得正旺, 他穿着绣金边的白色寝衣,外面披着一件宽大的红袍, 衬得他微微苍白的脸色和殷红的嘴唇, 显出一种乖戾又妖异的艳丽。 但是所有站在这里的将军元帅们都看的出,陛下的心情很不错。 自从陛下第二次苏醒过来,心情就一直不错。 所以哪怕面前的将官们呈上的是一份他并不太满意的作战计划,但他还是和颜悦色地对这些战战兢兢的臣子说: 不要被眼前短暂的胜利迷昏了眼, 先生们, 也不要被王都的鲜花美酒和美人泡软了骨头, 你们要知道, 这就是这么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如果我们不进攻,那么很快我们圣亚安就会成为别人的附庸国,我们的臣民就会从此仰他人的鼻息而活。rdquo; 大臣们面色一凛,从大帝那云淡风轻的话语中听出腥风血雨的味道。 征服世界,这实在是个让人忐忑又兴奋的梦想。 但是之前无数次胜利给了圣亚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 他们坚信在伟大而英明的弗里德希大帝的带领下,他们会取得无上的荣光。 是的,我的陛下。rdquo; 格林越众而出,手掌握紧在胸口用力一撞,恭敬而激动道:十天,十天之内,我们会给出令您满意的答案rdquo; 弗里德希微微颔首,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很好,我相信你们。rdquo; 说完军国政务,臣子们纷纷行礼退下,弗里德希望了一眼窗外明朗清爽的天色,刚要站起来,却突然一顿。 他攥拳抵在口唇处,一下一下的咳嗽,并不急促,但是咳得很剧烈,他抽出手帕抵在手上,又重重咳了两声才停止。 他轻喘着呼吸,摊开手掌,看着雪白手帕上猩红的血色,眯了眯眼,随手叠起来,扔进壁炉里烧毁。 这就是你肆意妄为的代价。rdquo; 幽冷晦涩的声音像魔鬼的咒语,在空荡荡的寝殿响起,恶毒地冷笑着:用黑暗之体,承受光明神的力量,这种每一寸骨血都被净化消融的痛苦,还没有让你认清自己吗?rdquo; 恰恰相反。rdquo; 弗里德希脸色毫无异样,他撑着桌面站起来,慢慢走到内殿华丽的落地镜前,一点点解开寝衣的扣子,青年年轻精壮的身体坦然暴露在空气中,他拿过一件衬衫披上,苍白的脸上,嘴角却挂着略显诡谲的笑意:我只觉得,她赋予我的一切都让我很喜欢。rdquo; 她担忧的目光,她无奈的轻叹,她妥协的微笑,甚至就连她指尖碰触他心口,让那股温暖柔和的力量融入他体内、在他血肉骨髓的每一寸都冲撞出被撕裂和灼烧的痛苦,都让他愉悦和欢喜。 你已经是疯了。rdquo; 他若无其事的态度让黑气更加愤怒,它怒吼着:你居然用黑暗信徒做诱饵,你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是生怕她不能发现你的肮脏吗? 她已经意识到了我的存在,我已经感受到了,她凝聚出的光精灵被放飞到西泽大陆每个角落,她在寻找我,她很快就会发现我,到时候你也会死!rdquo; 不,你错了,她不会发现我的。rdquo; 弗里德希慢悠悠换上崭新的衬衫,镶嵌金边和绿宝石花纹的领口,勒紧的腰线劲瘦凌厉,被包裹出流畅肌肉线条的长裤收进黑亮的及膝军靴里,靴尖纤尘不染。 谁会相信,亲自下令抓捕并意图屠杀整个帝国境内黑暗信徒的君主,会与黑暗有关系呢? 在她眼中,我是为了她挡下那道攻击,我身上即使散发出黑暗的力量,也是因为受伤的后遗症,她只会对我愧疚,只会怜惜我,她会潜意识忽视那些可能的不对劲,毕竟她一直在我身边,当然不会相信我能在她的眼皮底下,沾染黑暗。rdquo; 他身上黑暗的味道越来越浓,随着他们关系的亲密,她早晚会有所察觉,在那之前,他干脆先捅自己一刀,于是一切都有了再合理不过的解释。 黑气还是暴怒地吼着,像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只知道发泄自己的不甘和愤怒,弗里德希甚至懒得给它一个眼神。 这些年,当弱小的黑塔皇子成为圣亚安帝国的大帝,它对他的价值和掌控力越来越小了,两个人的地位渐渐颠倒,现在的他连敷衍都觉得没有必要。 他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金发碧眼,轮廓深邃,英俊,健壮,优雅而风度翩翩。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挑剔,他都该是在女人眼里极富于异性魅力的存在。 -- 第340页 他凝视着镜子,慢慢抬起手,顺着自己的额头往下,轻轻抚过自己的挺拔的鼻梁、殷红削薄的嘴唇、坚毅的下巴,擦过修长的脖颈,慢条斯理地摩挲着。 他眯着眼睛,嘴角勾着诡谲又妖异的笑意,指尖的动作又轻又缓,按照记忆中与她寥寥的碰触,模仿着她手指的力道,慢慢的hellip; 空无一人的大殿里,给了幻想肆意舒张伸展的空间。 他的脸颊渐渐染上红晕,碧色的眼睛漾着轻轻的水波,他轻喘着,慢慢前倾,额头抵着冰凉的镜子,一手扶着木质的镜框,上面坚硬繁复的刻痕印进他手心。 好棒啊,我的殿下hellip;rdquo; 他闭上眼睛,克制又隐忍地咬着嘴唇,不规律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明净的镜面上,热气化为水雾凝成又消散,压抑轻缓的叹息被坚硬的喉骨碾压着,被碾碎成支离破碎的呢喃,从润泽艳红的嘴角溢出来。 我好喜欢hellip;rdquo; 他用力压了压镜框,修长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木头里,他甜腻地低笑着,胸口震动起伏的力度令人心惊:您喜欢吗?我做得好吗?殿下hellip;殿下hellip;我让您喜欢吗?rdquo; 好想要hellip; 好想要殿下,好想要她狠狠对待他,她可以在他身上掐出鲜艳的红痕,用镶满宝石的短匕在他脸上割出血痕,或者用绳子在他手臂上勒出刺目的青紫色。 他知道那样的自己一定会很美丽,她一定会一眨不眨凝视着他,惊艳又怜惜,她一定会不舍得,她hellip;嗯。 陛下。rdquo; 总管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尊敬的陛下,乔恩侯爵大人请求觐见您。rdquo; 弗里德希闭着眼睛,他的眉头紧皱着,额角渗出大颗大颗汗珠,他紧紧抿住唇,身体轻轻战栗着,好一会儿,才慢慢平缓下来。 他慢慢睁开眼,眼中迷离得像是蒙了一层雾水,性感撩人。 黑气早就被他压了回去,他撑着手臂站起来,随手抽了条干净的丝帕擦干净污渍,整理好衣服,擦干净鬓角的汗珠,手慢慢顺着头发往后捋,把有些凌乱的金发都捋到后面去。 大敞的阳台很快就会把味道吹散,他舐了一下干涩的唇瓣,走到酒柜前拿了他喜欢的葡萄酒出来,第一杯一饮而尽解渴,第二杯才慢慢享受余韵。 醇香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流向肺腑,才终于缓解了那股心口涌上来的火。 他晃了晃酒杯,走回沙发上坐下,这才懒洋洋说:让他进来吧。rdquo; 克鲁夫恭敬又熟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弗里德希随手点了点对面,对于这位最近帮了自己不少忙的宠臣很愿意给一些脸面,当即和颜悦色说:克鲁夫,你来了。rdquo; 是的,我的陛下,臣下这次来,是为了向您禀报您布置给我的任务。rdquo; 克鲁夫已经学会了对于大帝时不时的、慵懒靡乱的姿态视而不见,毕竟这世上死得最快的永远是那些没眼色又不懂得装瞎的人,他清了清嗓子,恭声说: 臣下昨天去看了新教廷,大体已经落成,只剩下最后的装捡修缮,这并不难,一定可以在一个月后的新年之夜前装整完毕,到时候圣女殿下就可以在神殿主持光明大典,为王都甚至是整个圣亚安祈福。rdquo; 弗里德希微笑着:这很好,辛苦你了克鲁夫,到时候我会批准你在我身后,近距离感受圣女殿下的恩赐。rdquo; 克鲁夫露出惊喜的表情,连忙跪下:万分感谢陛下的慈悲。rdquo; 弗里德希扶起他,亲切说:王都最近来了太多朝圣的人,还有各大帝国和种族的使者,鱼龙混杂,难免烦乱。 宫里没有女主人,自然不能让殿下操持这些俗物,所以我打算请安捷丽娜入宫来,由你们夫妻来辅助我接待宾客,毕竟我们是有血缘的亲人,不是吗?克鲁夫,我相信你会办好的。rdquo; 克鲁夫这次是真的大喜过望。 他知道,这是陛下真正信任他,愿意给他一个成为他心腹的机会。 如果三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因为给陛下出主意如何追女人而成为陛下的新宠,他一定会嗤之以鼻,但是管这听起来多么荒诞,管会有多少流言蜚语,如今好处可是实打实的。 他简直兴奋到语无伦次:遵命陛下,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臣下的欢喜,臣下只能说,臣下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臣下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rdquo; 弗里德希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放轻松,克鲁夫,你做事一直很让我满意。rdquo; 听见这话,克鲁夫心中一动。 他知道自己才能和实力都不出众,也并非多么道德高尚的圣人,如果要说他能让陛下满意的点,那当然是他对陛下心意的把握,他的忠心与分寸。 他知道该如何让陛下高兴。 于是他想了想,压低声音:我的陛下,臣下之前已经向莫罗纳帝国魔法学院递交了建议,校长和教授们都认为,被圣女选择为新任教皇和信徒的那几个孩子都需要更多的历练和成长。 他们已经规划好了路线,那几个少年这几日就会启程,他们会离开王都,一路离开圣亚安境内,也许是往西大陆或者北大陆去。rdquo; 克鲁夫很快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 第341页 因为他看见陛下脸上渐渐溢开更温和灿烂的笑容,他用力压了压克鲁夫的肩膀,用毫不掩饰的称赞语气:你很好,克鲁夫,我就知道,你从不会让我失望。rdquo; 当然,任哪个男人也不会喜欢自己心爱的女人身边天天围着一群朝气美丽的少年们。 尤其是那一位赫特公爵的长子、被圣女殿下亲口点为下一任教皇的少年,是叫莱恩吧,哦,那可真是个出色的孩子,容貌美丽风流、气质温柔有礼。 每每乖巧柔顺跟在圣女殿下身边学习的样子,他可是不止一次看见陛下看过去时锋利又冰冷的眼神,让他可暗地里为那位小公爵的小命担忧了许久。 唉,所以说年轻的小家伙们总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在恶龙贪恋觊觎着的宝石旁边打转,也不怕哪一天就被嫉妒的恶龙撕成碎片。 克鲁夫心说赫特公爵可一定要感激他的好心,脸上却恭谨说:为您分忧,是我的使命,我的陛下。rdquo; 弗里德希哈哈大笑,亲切与他交谈着,刚说要留他在宫里吃饭,总管又突然在外面敲门,声音难掩欣喜:陛下,天宫塔的大门打开了,殿下出来了。rdquo; 房间里的声音顿时一寂,克鲁夫第一个念头是,自己今天这顿宫宴是吃不成了。 谁不知道呢?圣女殿下亲自登上天宫塔,封闭塔门七日,是为了凝聚一件珍贵的宝物送给圣亚安。 不,应该说,是送给尚未痊愈的陛下。 克鲁夫正想着,眼前一道劲风划过,他尊敬的陛下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匆匆就拉开大门冲着天宫塔而去。 他看着陛下迅速消失的背影,无奈耸耸肩,好吧,谁让这就是当臣子的宿命呢。 高大恢弘的帝宫天宫塔前,侍卫与大魔法师们紧张地等待着,等圣女殿下纤细窈窕的身影出现,他们眼前一亮,纷纷跪倒在地:殿下,欢迎您回来。rdquo; 七日封闭高塔,女神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形更显羸弱纤瘦,但是她的笑容却还是温柔美丽如昔,她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来:我很好。rdquo; 莱恩走上前,默不作声地扶住她的手臂,女神怔了怔,温和的少年却难得坚持说:请让我搀扶您,我的殿下,我们很担心您。rdquo; 看着少年真挚担忧的眼神,女神微微笑了笑,默许着被他扶上马车,一路回到莉亚宫中。 七天过去,宫中的一切都没有变化,莱恩看着她微微虚弱的模样,心里发疼,有些不知所措:您要休息一会儿吗?rdquo; 我已经睡了七天了,孩子。rdquo; 女神看出他的难过,笑着摇了摇头:不用紧张,我没有那么脆弱,我很好莱恩,我们来聊一聊天,就像往常那样。rdquo; 莱恩于是乖乖坐在她旁边,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慢慢说给她听,她不时点头,目光温柔明亮,的确看起来很精神。 莱恩这才松一口气,但是心里仍然有些难受。 女神注意到他的异样,温和问他:有什么困扰着你,我的孩子?rdquo; 莱恩抿了抿唇。 他知道自己这么说并不好,但是少年变扭的心思还是让他忍不住开口,带着一点酸味:陛下是多么幸运,能得到您的看重,您甚至愿意为了他闭塔七日,承受这些苦累。rdquo; 女神听着少年的话,他没有因为少年的醋意而生气,反而莞尔:如果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莱恩,你也是我疼爱的孩子。rdquo; 莱恩脸颊骤然通红。 明知道殿下不是这个意思,但是hellip; 这时,他却想到了什么,眉眼有些黯淡。 我们即将离开王都,前往西大陆历练,就在这几日出发,这一去,也许一两年才能回来。rdquo; 他突然抬起头,目光期待着凝视着她,鼓足勇气:殿下,您还记得,我曾经问过您的那件事吗?rdquo; 您愿不愿意hellip;rdquo;他咬着嘴唇,看着她的眼神带着祈求与渴望:您能不能,与我们一起走?去西大陆,去北大陆,踏遍西泽的每一个角落,我们hellip;一起。rdquo; 他紧紧凝视着她,忐忑又希冀地等待着女神的答案。 女神沉默着。 安静的房间中,沉浸在思绪中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半掩的大门外,一道戛然而止的身影。 英俊挺拔的大帝低着头,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少年最后几个字,就清晰传进他耳膜里,撞进他心里,用力碾磨着他那颗炙热的心脏。 我们,一起。 他缓缓地、缓缓地握紧手,慢慢抬起头,碧色的眸子幽深阴霾。无比阴冷骇人的眼神钉在少年的背上,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谁要和他一起。 他也配,有这样嚣张狂妄的念头?! 第124章 神圣帝国(十四) 莱恩问她想不想一起出去。 殷宸当然想啊!她想出去浪都快想疯了! 光明女神不好装, 她一点到晚都得端着个温柔神圣的脸, 还得尽力让自己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慈悲高贵的女神气质。 是的, 由内, 而外。 呜呜呜。 殷宸天天被圈在这王都帝宫里, 除了那些毕恭毕敬的侍女法师们, 就只有一个弗里德希天天在她面前晃悠。 -- 第342页 虽然男朋友很帅, 虽然她也喜欢和男朋友呆在一起, 但是他明里暗里算计让她只能看见他那一张脸,那就未免太过分了。 作为光明神,殷宸知道这个世界有意思的很,比如说生活在无尽之海旁、有着曼妙歌喉和绝美容貌的鲛人一族啊,北大陆神圣森林的光精灵族啊, 暗黑之森气质冷峻的魔狼一族, 还有神秘莫测的魅魔hellip;咳, 反正就是, 各种神奇美丽的种族。 所以你问殷宸想不想出去浪,她当然想浪啊!光听莱恩说, 她的心都快飞了。 但是还不等她一颗心火热一会儿,规则已经冒泡,冷酷无情说:拒绝他。rdquo; 殷宸哽咽一声。 已经对你够好了,你看看这几个世界,强制剧情越来越少了,还不够给你自由发挥的空间吗?rdquo; 规则觉得她简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它冷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贼心。知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 这个世界再多漂亮生物也跟你没关系,你就算人见人爱,也别想出去招猫逗狗,光弗里德希一个人你就收拾不了。rdquo; 殷宸顿时蔫巴了。 她真是,难得有一个万人迷的身份设定,外面那些灿烂的花花草草,却连看都不给看,只能天天和变态阴鸷的男朋友斗智斗勇。 然而人设不能崩,她只能悲伤地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表情,缓缓抬起头,用温和又平静的目光看着他。 如果是之前,我会与你同行,但是现在,我得留在这里。rdquo; 莱恩期待的表情渐渐僵住,落寞与苦涩溢满了他的眼睛。 是因为陛下吗?rdquo;他有些不甘地问,明知道不应该,还是忍不住委屈:您是,放不下他吗?rdquo; 他眼角泛红,还试图说服她:陛下没有那么脆弱的,您不必hellip;rdquo; 莱恩。rdquo; 女神轻轻打断他,她轻声说:你知道,我降世而来是为了什么吗?rdquo; 莱恩怔了一下,抿抿唇,低声说:您是为了重建光明教廷,为了指导我们不走歪路,您选择了我们,您想让我们成长,成长到有朝一日可以强大到保护西泽大陆。rdquo; 他当然知道高贵的圣女殿下不可能仅仅因为眼缘和喜爱就选中他、悉心教导他。 他能留在她身边,他能得到这份殊荣和宠爱,这都是命运的安排,他和昂诺他们,可以说是神国托付给她的任务。 但是他不在意,只要能陪伴在她左右,他不在意。 他以为她会愿意和他同行。 他能看得出,她很喜欢人间,也很愿意去亲身感受,比起留在王都留在帝宫中,她更愿意一步步亲身去体验西泽的风土人情,所以他一直以为他可以说服她。 但是圣女殿下拒绝了他。 是的,莱恩。rdquo; 女神的语气柔和,她毫不顾忌地向她选择的信徒坦白:我受命而来,准确的说,是为了维护人间的秩序。 八百年前,神国高高供奉着的命运之钟曾经被撞响,它警示众神人间将有一场巨大的灾难,整个西泽大陆都会被战火毁灭,神国也会因为信仰的流失而遭受重创。 所以神国众神共同祈愿祭祀,在命运的缝隙中寻找可能的一线生机,所以我们选择了你们,所以我们选择了弗里德希。rdquo; 你们很重要,但是弗里德希也很重要,他需要好好的、足够强大的活着,成为西泽的大帝,成为凝聚一切力量、为无数生灵百姓带来和平与安逸的伟大君主,所以他现在受了伤,他的精神并不稳定,他也许之后还会有危险,所以我必须得留下来,我得守护着他,直到有一日他不需要了我。rdquo; 莱恩表情震撼。 他想过圣女一定是因为有巨大的变故才会降临,但是他从没想过,这灾难甚至会让西泽毁灭。 我会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虽然年轻,却有成熟冷静的心绪,我知道你不会因此而崩溃,只会更谨慎、更懂事,你会知道你该做什么。rdquo; 女神慈爱地看着他,她淡金色的眸子中柔软又包容的情绪莫名让莱恩鼻子发酸。 殿下hellip;rdquo; 我知道这会很难接受。rdquo; 女神温和说:但是莱恩,总要有人承受更多的责任与压力,而我认为,最适合的那个人就是你,圣光者莱恩,带着光明的祝福,象征着智慧与信仰。 如果说是昂诺把你们五个凝聚在一起,那么你就是你们小队的智者,我需要你成为知情者,需要你记得你的使命,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rdquo; 这样糅杂着冷酷与残忍的信任与温情,几乎让莱恩悲喜不得。 莱恩抹了把微微湿润的眼睛,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的脸上,尽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是殿下交给我的任务,我当然会做好的。rdquo; 女神看着这个柔和倔强的贵族少年,看着他澄澈又坚定的眼睛,轻轻一叹。 他是个好孩子。 在明知道被迫背负了沉重的又残忍的宿命的时候,还能这样信赖又温柔地向她微笑。 他值得一些奖励。 她向他招一招手:过来孩子。rdquo; 莱恩愣了一下,他慢慢低下头,突然瞪大眼睛:殿下hellip;rdquo; -- 第343页 女神咬破自己的指尖,白皙的指尖瞬间渗出殷红的血珠,然后莱恩只觉得额头一凉,一点湿润的液体被按在他眉心。 那一滴血渐渐发烫,一片鲜红中勾画出点点繁复的花纹,随即隐没在他的皮肤里,只留下一抹花瓣一样淡粉色的痕迹。 女神微微笑着:当你有危险的时候,就按住它,向我求救,我会知道,第一时间去保护你。rdquo; 莱恩摸着自己的额头,愣愣看着她,对上她温和的目光,渐渐红了脸,没一会儿,连耳颊和脖颈都晕红一片。 那一刻,他心中所有隐约的痛苦和悲伤都消失了,只剩下无法言说的甜蜜与忐忑。 他是特殊的吗。 她应该没有对别人这样过吧。 青涩纯真的少年脑子晕乎乎一片,他只记得磕磕巴巴道谢:谢谢hellip;殿hellip;殿下。rdquo; 我会等着你回来。rdquo; 女神被他可爱的模样逗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说: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我会亲自为你加冕,成为光明教廷的教皇。rdquo; 莱恩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凝视着她,重重点头。 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正在说话的两个人顿住,侧眼看去,看见衣着华丽容貌英俊的青年大帝侧站在门口,微微笑着: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吗?rdquo; 莱恩抿住唇,飞快看了看女神,见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脸上并没有不悦之色,他不免有些许失望。 马上就要离开了,他还想今晚与殿下多呆一会儿,哪怕只是说说话hellip; 但是大帝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打扰了什么,虽是那么说着,却直接迈步走了进来,走到女神面前,优雅地单膝跪下,拉住她的手背落下一个轻吻。 他关切地凝视着她,看见她微微苍白的脸色,眼中顿时溢满了悲伤与担忧:殿下,您还好吗?您看上去如此虚弱,您应该立刻去休息,我该调圣魔法石过来为您疗伤。rdquo; 他看上去如此担忧、紧张,真挚的关切溢于言表,让任何人一看就知道,他该是多么诚挚地敬爱着圣女,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多么亲切、熟稔。 莱恩的表情微微有些异样。 陛下的言行也hellip;关切太过了。 与其说是在关切敬仰的神邸,不如说是像心疼珍爱的情人。 莱恩为自己的这个联想吓了一大跳。 殷宸一听就知道这丫的又在搞事情。 她真的太难了,她明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货,但是顶着女神冷艳高贵的壳子,她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与他继续掰扯对手戏。 就比如现在。 看着弗里德希那双溢满了脉脉情意的碧色眼睛,虽然她内心恨不得按着丫的脑袋骂他别想搞什么歪心思,但是面上她却只能浅浅蹙了蹙眉,警告般地看他一眼,轻声慢语:我很好,弗里德希,不用太担心。rdquo; 她怕弗里德希的举止被看出异常,又看向旁边站着的莱恩:孩子,你该回去了。rdquo; 莱恩眼睛快速瞥了一眼还静静跪在那里弗里德希。 这么晚了,按照历届,大帝不应该明天再来吗? 即使是在帝宫里,即使是被殿下所宠爱的,也该注意一些分寸吧。 看着莱恩战那儿不动弹,女神不解地又唤了一声:莱恩?rdquo; 莱恩不甘不愿地垂下眼,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好的,殿下晚安,我明天再来拜见您。rdquo; 他慢慢往外走,绕过大帝时,大帝慢条斯理瞥了他一眼。 莱恩头皮瞬间一麻,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着恐惧和逃离。 他不太好形容那是怎样的眼神,但是他只知道,在那双幽邃阴鸷的碧色眼睛里,他像是一个死物,或者一具尸体,没有任何一丝生存的价值。 但那种异样不过一闪而逝,等他回过神再看时,大帝已经转过头去,专注地凝视着女神。 他顿了顿,当女神再次疑惑地看来时,只好走开。 也许是看错了,陛下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身上常年带着杀气是再正常不过的。 他这样想着,又摸了摸眉心上的粉印,终于放下了那一点怪异,翘着嘴角离开宫门。 等莱恩走后,女神对弗里德希说:起来吧,地面凉,你身体不好。rdquo; 弗里德希没有动弹,反而低低地笑着:殿下是在关心我吗?我好喜欢。rdquo; 女神皱眉:你对我的态度该更恭敬一点,弗里德希,我的纵容不是你肆意妄为的理由。rdquo; 弗里德希眨了眨眼睛。 他没有道歉、没有惶恐,反而慢慢前倾,俯下身,一点点把头放在她的腿上。 他英俊苍白的面容在昏暗的月光中显得妖异又艳丽,他用脸颊轻轻蹭着她的手,像一只在主人膝头撒娇的猫儿。 殿下,您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rdquo; 他的声音低柔,没有一点杀气或者愤怒,甚至拉长的尾音都逸散出甜腻的缠绵: 您对那个小子可真好,告诉他那么多秘密,赐予他印记,甚至还打算和他一起同行,您怎么能那么宠爱他,我都吃醋了呢。rdquo; 你该起来。rdquo; 女神显然不习惯与人过分亲近,她轻叱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你到底想说什么,弗里德希,我也并没有亏待你。rdquo; -- 第344页 弗里德希听出她言语中不悦的意味,顿时挂上委屈的表情:我当然知道殿下您也宠爱我,但是您知道的,我的心很小,我为您对他的优待而嫉妒,我希望只有我是您宠爱的。rdquo; 他像小孩子一样坦荡的恶劣,让女神反而说不出话。 她并不是一位灭绝人性的神明,甚至她很体贴、理解人性的善与恶,就像她知道神不是完美无瑕,所以她不会因为弗里德希的怒火、嫉妒甚至是对她的占有欲而暴怒,而认为他该死。 但是她为此头痛而不悦也是肯定的。 她斥责他:你该学会控制自己,弗里德希,我无论宠爱谁,都与你没有关系,也不是你该置喙的。rdquo; 弗里德希心底一片阴冷,她的话使他心底的妒火越烧越盛,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恨不得立刻抱住她,向她挖开自己的胸膛,让她亲手摸一摸他的心有多滚烫、又有多痛苦。 他为她而喜悦,为她而痛苦,为她而绝望。 天知道,在那个小子绕过他那一刻,他有多想转过身直接碾碎他的心脏,让他那双眼睛里再也不能反射出那些让他无法忍受的情绪。 他疯狂想杀了他。 她给予他人的宠爱已经让他无法忍受,更何况,那个混账竟然有这样胆大包天的妄想。 他配吗?!他有资格吗! 他心中尽是翻涌的恶念,但是在她面前,他却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他不能发火,他不能暴怒,他还没有资格,他不能挑战冷漠傲慢的光明神如今对他那少得可怜的纵容与宠爱。 他只能咬碎了牙齿,合着血一起往下咽。 他需要博取她的柔情,需要她更多的纵容与爱怜。 他低下头,掩饰着表情那一瞬间的狰狞,他慢慢握住她的手,黯然着说:我尽力克制了,但是我还是难过,我的殿下。rdquo; 女神看着他柔软的白金发顶,不禁有些心软。 在渡过太多岁月的神的眼中,他只是一个可怜偏执的年轻人而已。 她抽了抽手,青年瞬间握紧,他抬起头,微微泛红的眼睛湿亮看着她。 她更加头痛。 他似乎越来越知道如何让她心软了。 她又叹了口气,只能用另一只手,从旁边的桌面上拿过来一个小木盒。 弗里德希跟着看过去,眼睛渐渐发亮。 女神打开木盒,从中取出一块碧色的宝石,如同清澈的溪水凝固,莹润细腻,却又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金色荧光。 这就是她七日来的成果。 弗里德希目不转睛盯着这块散发着浑厚光明之力的宝石,仰头看她,目光灼灼:这是,送给我的?rdquo; 女神把宝石递给他。 你的心脏里隐藏着残存的黑暗神力,无法抹除,只能一点点消融它。rdquo; 她说:戴上它,你会舒服一些。rdquo; 弗里德希咬着嘴唇笑,笑得那么明媚又快活。 真好呢,我的殿下。 我说过的,您精心送给我的礼物,哪怕是会让我痛苦不堪的毒药,我当然也会无比兴奋愉悦地接受。 可是我不会戴。rdquo; 弗里德希接过宝石,摆弄了一下,眼巴巴看着她:它没有链子,我该挂在哪里?rdquo; 女神说:刺破心口,挂在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rdquo; 弗里德希摸了摸心口,突然定定看着她,嘴角一点点扬起异样的弧度。 我能请求您,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好吗。rdquo; 他把手臂往后撑住,舒展的动作,尽情展现着自己那属于强壮青年的、修长又健壮的身体线条,华丽的衬衫下肌肉隆起的弧度精致又流畅。 他轻轻舐了一下嘴唇,眼底渐渐升起一点迷离和挑逗,声音却是平缓又期待的,像是讨要糖果的男孩儿在撒娇:我想由您亲手为我戴上,可以吗?rdquo; 第125章 神圣帝国(十五) 殿下, 帮帮我好吗?rdquo; 说着那样柔软而哀求的语气, 青年的动作却比刀剑的锋芒还快, 没有一个字废话就抬手解着自己的衬衫扣子。 女神不过眨了眨眼的功夫, 眼前刚才还衣装整肃笔挺的大帝已经敞了大半个胸膛,紧实漂亮的肌理轮廓在麦色的肌肤上起伏,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丝绸一般细腻光滑的光泽。 贵族的矜傲风流与王者的强硬铁悍, 青年的成熟沉稳与乖戾娇纵的少年气, 当他双手撑在地上,那双深邃的碧色眸子莹润润地凝视着她,以一种近乎妖异的姿态像是毫无保留要献祭给她的时候,让人很难想象世上竟然能有这么hellip;完美的男人。 或者说, 完美的情人。 女神看着他,对于他蛊惑般的身体和姿态没什么反应, 只是微微蹙着眉。 对于漠然尊贵的光明女神来说,神国靡乱荒诞的日日夜夜都不曾扰乱她的心智分毫,她当然也不会对青年隐忍又克制的心思有什么异常。 但是她仍然隐约觉得, 这种行为并不合乎礼节。 弗里德希hellip;rdquo; 她刚要出声叱责,弗里德希却突然咳嗽两声, 有些痛苦地捂住心口。 于是女神那些话就只能憋在嗓子里。 我只是想与殿下多亲近一些。rdquo; -- 第345页 他剧烈地咳嗽着,边艰难说,压低的声音显得虚弱又可怜,他好像多委屈地说:您若是不喜欢,那我就自己来好了, 您别生气hellip;rdquo; 说着,他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边可怜巴巴伸出手。 女神高坐神位几千年,从不曾见过这种架势。 神国的神明对她尊敬而谦和,人间的信徒对她敬仰而狂热,所有人都把她视作高高在上的神明,不敢亵渎、不可亲近,她生来便是在这种环境中,理所当然的慈悲又漠然着。 但是这个人间的青年,却是不同的。 他是第一个,敢于冒着被她的光明之力烧成灰烬的危险,坦然向她表达自己夹杂私念的爱意的,他也是第一个,能像对待一个常人一样,在她面前嬉笑怡然的。 这种滋味,令女神感到新奇,又有些柔软。 神也会有私念,神也会有偏爱。 只是光明神的千年来,心中的人性在神性面前渺小卑弱的可怜,但是在人间的这些日子,在他一再的算计和追逐下,这份小小的人性就渐渐如初春的萌芽,一点点伸展成长着。 美丽的女神缓缓舒展眉头,说不上是无奈还是纵容地轻轻叹一口气。 弗里德希不禁翘起唇角。 他恭顺地往前倾,让女神只需要微微俯身就能触到他的心口。 那一颗碧色的神圣魔法石是他精挑细选的,以极大的代价与神圣森林的光精灵族交换而来,为的就是它那一抹宛若清澈溪水凝固的碧色,与他的眼睛如出一辙。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女神白皙纤细的指尖捏着那颗魔法石,淡淡的金色荧光打在她脸上,更衬得她精致柔美的侧脸不似人间所有。 她慢慢俯身而来,神色专注又温柔。 弗里德希能清晰嗅到她身上清甜淡雅的香气,那种熟悉的气息早已融入他每一根神经,如今的每一夜他必须得抱着沾染她气息的衣物枕席才能睡一个好觉。 她靠得越来越近,认真的目光让他浑身发烫,弗里德希不自禁地仰起头,隐忍又急促地吞咽着喉结。 女神盯着他的心口,透过健康健壮的肌理骨骼,里面隐约一点黑气诡谲又刺目。 她捏着魔法石过去,冰冷的宝石平面贴上他炙热的皮肤,他突然浑身一颤,无法自抑地溢出一声闷哼。 女神看向他,他也正凝视着她,眼尾因为疼痛而微微泛红,碧色的眼睛像蒙了一层水汽,润泽又压抑。 会有一些疼,忍一忍。rdquo; 女神温柔地安抚他:过一些日子,等把黑暗之力抹去了,就不会疼了。rdquo; 大帝眨了眨眼睛,所有扭曲又张狂的喘息与低吟都被压在喉咙里,见不得天日。 他紧绷着身体,盈盈看着她,柔顺地点头,却不敢出一点声音。 他怕哪怕说一个字,他那因为压抑着浓重欲求而沙哑晦涩的嗓音,一定会让她怀疑的。 他应该很疼,女神这样想着。 在她立起魔法石背面的几根立架,轻柔刺破他的心口,他浑身已经绷得像是一根拉到极致的长弓,大颗大颗的汗珠涌出来,她能摸到他皮肤下奔涌的血流和轻颤的肌理。 殷红的血珠慢慢渗出来,她推着魔法石一点点按进他的心口,他重重地喘着,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臂,手背上一根根青筋绷起来,像疼得快发了狂的野兽。 疼啊,光明与黑暗的交锋,两种极致对立的强横力量的角逐,当然会疼。 那种疼痛,让这位曾南征北战、曾历过伤痕累累的大帝都忍不住露出脆弱的一面。 女神心中不免升起怜惜和柔软。 他是为她挡的那一击。 她不会忘记那一刻,是他还顶着一张委屈又癫狂的脸,却毫不犹豫地扑身而来,生生用孱弱的人身为她挡住所有攻击。 从那一刻,他终于赢得尊贵冷漠的女神那稀薄却真实的一点真心。 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他柔顺的长发从她修长的指缝间滑落, 弗里德希喘了很久,才从那种因为疼痛而扭曲的极致愉悦中缓过劲儿来,后脑上女神温柔又怜惜的抚摸让他头皮发麻,心却软成了水。 他真是个卑劣的混蛋。 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这样做。 他垂着眼,缓和着眼底那些晦暗粘稠的欲念,却慢慢凑过去,顺势把头搭在她颈窝里,轻轻环着她的纤腰,小兽一样柔软又无害地蹭了蹭。 女神没有推开他,她仍然耐心安抚地一下一下顺他的头发。 她身上溢满了母性般的宽和与柔光,但是可惜,对于心性早已扭曲得不行的大帝而言,这并不能让他心生虔诚或仰慕,只能令他更兴奋、更渴望。 当然,在这样安逸美丽的夜晚,他也很乐意享受女神的温柔与关爱。 激情如火的,温情如水的,只要是为她,怎么样的情绪都会令他欣喜。 他抬了抬头,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精致的耳廓:您会陪着我的,是吗?rdquo; 女神连语气都轻柔了许多,她承诺着:是的,我会陪着你,直到你不需要我的一天。rdquo; 弗里德希低低笑着:不会有那一天的,我的殿下。rdquo; 女神只是淡淡一笑。 弗里德希敏锐察觉到她的冷淡,他慢慢直起身,凝视着她:您不信我吗?rdquo; -- 第346页 我相信现在的你是这样想的。rdquo;女神平静地回答着:但是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弗里德希,你无法确定十年之后的你会怎么想。rdquo; 弗里德希沉默了一会儿。 他又发现了她性格中的一面。 她的漠然、平静与宽厚,也许不仅是因为漫长的时间,更因为本身对人心忠诚的持久就缺乏信任。 也许是人族的生命对于神明来说太渺小短暂,也许是她曾聆听过太多人间的薄情与易变hellip; 他抿了抿唇,突然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殿下,我要带您看一些东西。rdquo; 他说着就站起来,随意地系上扣子披上外袍,心口印出的血痕落在雪白的衬衣上,鲜艳刺目。 女神微微一怔:你该回去休息,弗里德希,如果有什么,我们可以明天再看。rdquo; 不,殿下,我迫不及待要让您见证。rdquo; 他咧嘴一笑,笑得像一个不知人世的风流少年,他大胆地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凝视了她几秒,扭头拉着她就往外跑。 女神完全愣住了,但她怕伤到虚弱rdquo;的青年,没有忍心用力挣扎,不过是这短短的犹豫,她就被青年拉着跑出华美的大殿、跑下回旋的金色旋梯。 夜晚的帝宫静谧却整肃,无数手持铁甲的士兵在往来巡逻,当女神看着渐渐走来的士兵、忍无可忍要阻止青年的胡闹的时候,青年却明亮着眼睛看过来,期待着说:殿下,为我们下一个隐身咒好吗?rdquo; 女神看着他溢满了灿烂笑意的眼睛,微微一塞。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越来越难以拒绝这样真诚祈求的青年。 也许是她知道自己该扭正他,她要尽力让圣亚安的大帝变得正直、开朗、明快,因为西泽的臣民需要这样一位光明的帝王。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纵容他的任性,她点了点虚空,淡金色的光芒将俩个人笼罩。 谢谢我的殿下。rdquo;弗里德希笑眯了眼睛,抬起她的手背轻轻一吻,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拉着她继续跑。 女神没想到他会把她带到黑塔面前。 她以为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再来这里。 上次让您在这里看见了我最不堪的一面,但是,我的殿下,请您相信,我也有值得您喜欢的地方。rdquo; 他松开她的手,拾阶而上一把破开封门的禁咒,站在高高的石阶上回首,向她看来的样子,骄傲的坦然又真诚:无论您见过多少人,我希望您能知道,我是不一样的。rdquo; 他弗里德希,对于光明女神来说,会是独一无二的。 女神沉默看了他半响,终于也迈步向前,擦过微微垂首等待着她的青年,走进幽深的黑塔里。 她流光般的裙摆滑过他腿侧,他咬着嘴唇,得意又温柔的浅笑。 他转过身,紧跟而上。 hellip;hellip; 上一次来的黑塔地道已经被封闭,女神顺着狭窄的楼梯一步步往上,月光从走廊小小的窗子打进来,照亮台阶侧面满满的、各式各样的涂鸦。 这是我小时候乱画的。rdquo; 弗里德希随手摸了摸那些斑驳的凹痕,表情很平静:黑塔里物资并不充足,不过在宫廷宴会时我会得到一些额外的食物或者礼物,再加上平时我积攒下来的,我可以用它们与宫中的侍卫们换一些东西。rdquo; 黑塔幽黑古旧,但却到处都是生活的痕迹,这些早该封尘、象征着大帝卑微凄惨过去的、如今再无人敢置喙的经历,他却那么自然的给她讲着,没有一点痛苦或者恨意。 女神静静地听着,不知不觉走到顶层,弗里德希推开已经破败的木门,像是小孩子炫耀自己的玩具一样,满脸让人心软的得意:殿下,请您一定要看看。rdquo; 女神顿了一下,才走进去。 这是一间本该很空旷的房间,家具稀少而简陋,但是事实上,桌子上,床上甚至是地上,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兵器和各种各样的算纸,把整个房间堆得满满当当。 她抬起头,看见四周绘满了整片墙面的巨大地图,每一座小镇上都标满了的人口地形、物资、甚至是周围的种族和资料,那些字迹从青涩渐渐变得成熟,轻轻重重的标示,墨迹干了又染上,乍一看那些密密麻麻的痕迹,甚至让人头晕目眩。 温热的体温从背后靠过来,青年低缓的嗓音响起 他们都说我是靠阴谋上位,说我德不配位,说我只会给圣亚安带来祸乱,但是我知道,我不是,我能坐上王位,只是因为我拥有这个资格,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国家、没有人比我资格去创造无上辉煌和荣耀。rdquo; 我用了九年在黑塔里筹谋我的计划,用了六年成为这个帝国的君主,用了八年使我的帝国强大,让圣亚安能成为征服整个西泽的霸主。rdquo; 女神慢慢转过身,他没有动、没有该表示恭谨地后退几步,他只是站在那里,保持着与她近在咫尺的距离,深深注视着她。 我的殿下,我的前半生,都是为了我的荣耀与帝国,我从不曾动摇、从不曾变心,而我要告诉您,我的后半生将属于您。rdquo; 我会像曾经爱我的帝国一样忠诚深爱于您,不会变、也没有终结,哪怕我死去,我的灵魂也会属于您。rdquo; -- 第347页 请您要相信我。rdquo;他微笑着:您是,我的所有啊。rdquo; 所以,请一定别离开他。 女神怔怔望着他。 他的目光、他的表情都是那么真诚,她相信哪怕是用最严苛冷酷的圣器,也测不出他一丝说谎的痕迹。 那一刻,她想,她也许永远都无法忘记,现在这个披着温柔月色、坚定又真挚站在她面前倾诉爱意与忠诚的青年。 握着人间至高的权杖,却甘心俯首卑微亲吻她的袍角,以飞蛾扑火的姿态,无畏又艳丽。 弗里德希奥古都。 那一刻,神明的心,为他而泛起浅浅的涟漪。 第126章 神圣帝国(十六) 王都郊外的原野上, 女神送五位肩负救世使命的少年离开。 女神亲手为他们施下祝福的圣咒, 看着这些面容青涩却英姿勃发的少年们,她温柔地笑着:我期待着你们归来的那一日。rdquo; 昂诺重重点头, 眼角有些发红, 他用力抹了一把,惯来羞涩的少年却坚定说: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rdquo; 莱恩站在他旁边, 也深深凝视着她, 却低低说:也请殿下好好珍重自己, 我hellip;我们会想念殿下的。rdquo; 女神微笑着点头,看着他们翻身上马,他们大笑着冲她挥手, 莱恩留恋不舍地最后看她一眼, 也咬咬牙,与伙伴们一起纵马离开。 这一走,就该是两年的分别。 女神静静看着他们离开, 清风拂起她飘逸的裙摆,像翩跹的流光,曼妙又圣洁, 周围的卫兵与侍女不禁垂首,心中满是恭顺与仰慕。 他们感叹地想,圣女殿下果然是神的使者,一身骨子里的圣洁高贵,不容亵渎。 所以他们当然不知道,高贵女神皮子下殷宸哀伤又期待地望着少年们的背影, 哽咽一声:我也想和他们一起出去浪。rdquo; 她也想去看漂亮的尖耳朵精灵,在深夜玩只有巴掌大的软萌小妖精,听鲛人唱歌,看巫妖王是不是污妖王,抓头会变身的小狼骑,让魅魔给她捏肩揉腿hellip; 没说不让你想啊。rdquo;规则随意说:你怎么想都行,梦里想最合适。rdquo; 殷宸嘤嘤嘤。 走了走了。rdquo; 规则还冷酷无情地催促她:大光明咒背熟了吗,圣教大典流程熟悉了吗,弗里德希养熟了吗,一天天还想这些有的没的,我看你就是闲的。rdquo; 殷宸蔫蔫转身,却不服气:别的也就算了,弗里德希这丫mdash;mdash;rdquo; 殿下。rdquo; 低沉温柔的男声从不远处响起,英俊挺拔的青年大帝骑马而来,龙马雪白的翅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是比它更炙热的却是大帝看向女神的目光。 那看似明媚温柔的眼睛里,眼底却满是晦涩幽深的阴影,像粘腻的糖汁,一层层往她身上缠。 殷宸被这贪婪到堪称粘腻的视线看得几乎是一个哆嗦。 这他妈谁扛得住!rdquo; 殷宸对规则哭唧唧:他真的变态,仗着我是傻白甜的女神可着劲儿的装模做样痴汉我,这不欺负人嘛,有本事他来硬的啊!或者我来硬的,我能太阳哭他!rdquo; 她以后再也不说其他位面男朋友变态了,真的,她男朋友正常得很,就这个,连光明女神圣洁的母性都感染不了他,满脑子扭曲思想,他怎么就长成这么个神经病了。 殷宸愁啊,殷宸现在看见他就发愁。 但是她脸上还得露出一个微微讶然的表情,若无其事地说:你不是在开内阁会议吗?rdquo; 弗里德希翻身下马,牵着龙马走到她旁边,笑容风流多情:我想念殿下,就提前散会过来了。rdquo; 他向少年们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像随意说:他们都走了?rdquo; 这不是废话吗。 女神点点头。 弗里德希紧紧盯着她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牵绊不舍的痕迹,一直绷着的心才渐渐缓了下来。 走了好啊,如果那碍眼的小子还留在这儿,阴魂不散地缠在她身边,他可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哪一天发了疯一剑把那小子砍了。 但是他却做出一副真诚又愧疚的神情:殿下是因为我才只能留在帝宫中的,我很抱歉。rdquo; 还算你有良心。 女神微笑着:你担负着一个帝国的责任,我会陪伴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无需歉意。rdquo; 殿下永远是这么温柔。rdquo; 弗里德希笑着说:殿下不用等很久的,我也可以陪伴殿下,我们可以去无尽之海航行,可以去神圣森林做客,可以去落日大峡谷寻找火龙的踪影,西泽大陆的任何地方,我都可以陪您同行。rdquo; 比起那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他会给她最好的,最浪漫瑰丽的、最舒适享受的旅行。 当然了,旅行中的相处也是最能加深感情的。 弗里德希用封疆裂土的心机和手段在筹算女神的心,当然把女神的心算得稳稳的。 他看见女神愣了一下,旋即笑得美丽,心尖痒痒的。 自从那一天他带她上过黑塔之后,她对他越来越不一样了。 她在他面前笑的次数越来越多,神情也越来越丰富,不再永远是那么看似温柔实则冷漠的微笑和包容。 -- 第348页 她会皱眉,会生气,会偶尔柔和地看着他轻笑,即使他又试探着拉着她胡闹了几次,她也没有很生气,轻飘飘的纵容,看似没什么,对于漠然高贵的光明女神来说,却已经意味着太多。 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是他知道。 他每一天都用阳光和雨露,耐心又细致地呵护着她心中那一簇小小的萌芽,他等待着她心里的花长大盛放的那一天。 他相信,他不会等太久的。 他把龙马拉过来,笑吟吟说:殿下,您最忠诚的信徒能否有幸,邀请您吃一顿丰盛的大餐。rdquo; 女神微微歪头,弗里德希被她可爱的模样看得心里酥麻,他不动声色靠近几步,凑在她耳边,小声说: 我知道附近的小镇上有一家很有名的老店,他们家的苹果派被誉为世上最美味的苹果派,您一定会喜欢的。rdquo; 王都已经逛遍了,不是吗,咱们可以出去玩一个晚上。rdquo; 弗里德希竭尽所能诱惑着刻板规矩的女神殿下:我们可以傍晚在那旁边的小森林遛弯,我可以为您抓漂亮的萤火虫,也许还有只在夜晚出现的闪光兔出现,它们毛茸茸的耳朵会发光,像两个小吊灯,您可以抱两只养着解闷。rdquo;当然了,一定要母的,最好是还没有成年的。 他边说着,嗅着她身上的浅香,不由自主地就往她身上凑,但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却抵住他胸口,弗里德希头皮微麻,无辜地抬起双手,声音有一点委屈:殿下hellip;rdquo; 女神慢慢把他往后推了推,脸上竟然挂着近乎似笑非笑的生动表情,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一点玩味:这些都是你的那位姐夫宠臣,乔恩侯爵告诉你的。rdquo; 弗里德希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有一些慌乱:不殿下,请您听我解释hellip;rdquo; 女神却轻笑了一下。 她没有听他的解释,而是挪动指尖,在他心口挂着的那块宝石上轻轻点了一下。 弗里德希不动声色绷紧身体,他庆幸自己今天披上了宽大艳丽的绍帛,否则离得这么近,他不敢相信他那些异样的反应现在被她发现,他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但是他还是慢慢往后挪,垂着眼睛,看着她用了用力,宝石圆润凸起的轮廓从繁复的布料中显出痕迹来,像某些意趣特殊的贵族喜欢在自己或情人身上装饰的东西。 他舐了一下嘴唇,殷红的嘴角更加润泽妖异。 女神看了看,问他:还疼吗?rdquo; 弗里德希眨了眨眼睛,声音低哑,像柔软的小兽在哼哼:还有一点hellip;不过没关系,我都可以忍受。rdquo; 他隐忍乖巧rdquo;的回答让女神的眼神更柔和。 辛苦你了。rdquo; 她轻叹一声:如果我能以真身降世,就可以彻底解除你的痛苦。rdquo; 如果是光明女神的真身降世,她会第一时间发现他身上黑暗的痕迹,会冷漠无情的直接抹杀了他,根本不会有如今他接近她的机会。 连命运都在帮他。 他小心地抬起手,试探着慢慢握住她的手。 女神顿了顿,看着他,却没有呵斥发怒。 弗里德希一下子笑得灿烂无比。 他小心地、克制地包着她柔软纤细的手,忍着揉捏的欲念谨守着规矩,只乖乖地握着:殿下,我们现在就出发好吗。rdquo; 女神还有一点迟疑,他立刻哀求说:我已经把宫中这几天的事务都安排好了,只是几天而已,之后又要开教廷圣典,又要接待众多使团,我们只有这一点时间可以独处,请不要拒绝我好吗?rdquo;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只一个劲儿用自己那明亮又湿漉漉的眼睛巴巴看着她,果然很快她就无奈点点头:好吧,但是明天就要回来,我不希望圣亚安的君王沉迷玩乐。rdquo; 不,我不沉迷玩乐,我只是沉迷于您,我的殿下。 弗里德希毫不犹豫地回答:都听您的,我的殿下。rdquo; 女神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模样,也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hellip;hellip;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新教廷落成、召开圣教大典的日子了。 弗里德希脱下繁复华美的王袍,只穿着最简朴素净的白袍,站在寝宫的央台上俯瞰王都,边看着潮水般黑压压的信徒们往圣教教廷涌去,边摘着手上的各种装饰的戒指。 朝拜神明时,该谨遵戒律,提前三日沐浴、戒色戒肉戒贪欲,以赤诚之心于神明脚下伏拜,接受神圣的教化。 为了这一场大典,他已经有三天没有见到她了,他现在迫不及待想看见她。 身后,黑色圆球上黑气起起伏伏,它冷冷问他:你要去朝拜光明神。rdquo; 当然。rdquo;他漫不经心答着:这种大日子,我怎么能错过。rdquo; 黑气冷笑:你就不怕被圣光抹杀,别忘了你身上黑暗的力量,你看看,你现在已经被那颗光明魔法石折磨成什么样子。rdquo; 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折磨,这是她赋予我的甜蜜。rdquo; 弗里德希打开水粉盒,指尖挑起一点红色的粉末在水中化开,点在自己脸颊上,让自己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健康一些。 -- 第349页 黑气觉得他已经疯了。 它无法想象当年与他契约时,那个有着无比阴鸷疯狂邪恶的灵魂,如今却比任何一个光明信徒看着更神圣、更正直、更虔诚。 这简直是世上最大的笑话! 让弗里德希有些意外的是,黑气居然没有怒吼,它只是阴飕飕地再次问他:弗里德希,你确定要执迷不悟吗?rdquo; 弗里德希扯起嘴角。 是的。rdquo;他平静地说:我承诺过她的,就不会改变。rdquo; 就算是死,他也会死在光明女神的怀中。 黑气一瞬间凶狠地翻涌,就在弗里德希皱眉打算把它重新封印起来的时候,它却瞬间收敛了起来。 好,很好。rdquo;它意味深长说:我希望你不会后悔。rdquo; 弗里德希直接回答:我也希望你不要做蠢事,你知道的,如果你敢伤害她,哪怕是同归于尽,我也会让你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rdquo; 黑气一窒,随即暴怒地涌动着,弗里德希却不再理会它,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封住寝殿的暗室转身离开。 黑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不能再等下去了。 弗里德希已经被光明迷惑,再这样下去,它将永远等不到再塑神格返回神国的日子。 它必须得做些什么,它相信等一切已经成既定的结果,弗里德希不会舍得毁掉自己半生的心血,他会认命的。 黑色的圆球上黑气翻滚,忽明忽暗的光晕中,大量黑气凝聚,它们扭曲、压缩,生生融化为几滴液体,有生命一般蠕动,沿着桌子、地板和窗户的缝隙流出窗外,顺着凛冽的风一起向远方飘去。 缩水了大半的黑气虚弱地重新缩回圆球里,无声无息地一道冷笑。 既定的命运不会改变,它就等待着,等待着它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hellip;hellip; 恢弘磅礴的新光明教廷,耗时大半年才终于落成。 数不清的光明信徒从西泽各个角落赶来朝圣,他们挤满了教廷甚至是王都的每个角落,他们簇拥着、高高仰着头,争先恐后只为一睹尊贵的圣女的身影。 在圣女的车架抵达、那道修长曼妙的身影慢慢走上神殿高台的时候,所有人都跪下,大声背诵着光明的教典,虔诚地朝拜这位着女神的使者。 弗里德希带着众多贵族臣子们跪拜在最前面,他微微抬头,看着暂时掌管教廷事宜的长老团簇拥着圣女上前。 她也换上了纤尘不染的白袍,长长的袍尾像圣鸟的尾翼,她握着象征无上神权的金色权杖,美丽的容颜悲悯漠然,她站在那里,像一尊玉石雕铸成的神像,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不染半丝尘世烟火。 弗里德希凝望着她,一眨不眨。 这是他的女神。 只有他见过她低眉浅笑的模样,只有他得到过她特殊的纵容与偏爱。 他弯起唇角,所有的得意与餍足都独自品味,他不会给任何人看见。 尊贵的圣女轻点神杖,空灵的神音伴随着甘露般的光明之力挥洒向王都的每个角落。 病痛被驱散,伤口被愈合,悲伤与痛苦被抹去,肮脏与邪恶被消融,信徒们热泪盈眶地感受着神明的恩赐,他们虔诚地叩首,他们狂热地挥舞手臂去迎接光明的雨珠,整个王都陷入了一片狂欢与光明的海洋。 弗里德希跪在所有人的最前面,他温和自然的微笑着,哪怕心口灼烈的剧痛几乎把他整个人燃烧成灰烬。 他深情地凝视着她,望着她高高在上的身影,望着她慈悲绝美的容颜,像是在看一个醒不来的瑰丽的梦。 他愿意伏爬在她身边,亲吻她的足尖与袍角。 他愿意永远把她捧在天上,祈求等待她的垂怜与宠爱。 这都是他心甘情愿。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看见,她慢慢低下了头。 她的目光从狂热的信徒们划过,最后定格在他身上。 四目相对,他能清晰看清她眼中的温和与笑意。 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他心底,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在他微微放大的瞳孔里,他看见,她向他,轻轻抬起手,指尖白皙纤细,蕴着淡金色的微光。 她说:弗里德希,上前来。rdquo; 第127章 神圣帝国(十七) 弗里德希, 上前来。rdquo; 女神向他伸出手, 纤白的掌心之上,仿佛荡漾着阳光。 弗里德希咽下喉中翻涌的情绪,在万众瞩目之中站起来, 走到她面前,注视她半响, 缓缓跪下。 愿聆听圣女的教诲。rdquo; 女神微微俯身,他感受到一只柔软的手心贴在他头顶。 以光明神的名义祝福你, 圣亚安的大帝。rdquo; 女神空灵而威严的声音传遍四方, 所有圣亚安的子民都激动地看着他们的君主得到神明的认可:愿你永远正直, 英明,慈悲,宽厚,以光明的权柄,福泽西泽大陆。rdquo; 弗里德希抬起头,深深与她对视。 谨遵您的教诲, 我的殿下。rdquo;他一字一句:我将永远忠于您,我愿永远沐浴您的圣光。rdquo; 信徒们爆发出狂热的欢呼, 滔天的声浪中,女神在温柔地微笑。 从这一刻起, 所有人都会知道,圣亚安的大帝,弗里德希奥古都,是得到了神明宠爱与支持的神眷者。 -- 第350页 奥古都六世的权柄与威望将攀上一个新的高峰, 他将正式成为神权庇佑下的第一世俗君主,凌驾于诸多帝国皇帝与种族首领之上。 高台下的异国使者们脸色都不好看,但在欣喜若狂的圣亚安臣民中,就仿佛大海中的几块残石,无人在意,也激不起任何浪花。 女神低下头,弗里德希也正凝视着她,他眼中的满足的欢喜与爱意毫不保留,赤诚坦荡的让她看见。 他也看见她柔和的脸庞,淡金色的眼睛比阳光更明亮美丽,让他的心软得不成样子。 四目相对,他灿烂地冲她笑,碧色的眼睛带钩子般的一直撩她。 女神刚开始还肃着脸,但是被他锲而不舍的撩拨着,也终于渐渐变了脸色,她警告般的轻轻横了他一眼,然后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hellip;hellip; 又一个夜幕降临,向来安静的圣亚安帝宫中,却渐渐有无数明亮绚烂的魔法灯点起来。 在鲜花铺成的宫道上,华丽的马车一架架驶来,在磅礴壮丽的帝宫正殿前停下,诸多帝国与异族的使者接连走下来。 他们穿着繁复高贵的礼服,挽着妆容精致的贵族夫人或少女们,伴随着阵阵香风走进灯火辉煌的大殿里。 奥古都王室历来作风奢靡爱好享乐,曾斥巨资打造的帝宫正殿曾举办过无数名噪一时的盛宴。 只是自弗里德希大帝即位之后,一改往日作风,强调军事、民生,这作为享乐标志性的正殿也因此被荒废了许久。 弗里德希正在与西大陆的两位帝国皇室使者交谈,他举着一杯红酒,姿态闲适随意,与之相对的两位使者处事就显得拘谨谦恭,甚至言语间已经有愿意向圣亚安附庸的意思。 弗里德希并不觉得奇怪,西大陆与北大陆都是异族占据优势,与东、南大陆是人族为尊的状况不大相同,他们的帝国并不足够强盛,而相对的圣亚安又如日中天,尽快臣服于同为人族的圣亚安,反而能让他们得到更多好处。 对此,弗里德希欣然应允。 他的态度颇为和善,给的条件也与他历来冷酷强硬的作风大不相同,两位使者很是受宠若惊,表示回去就极力劝说君主与圣亚安促成好事。 弗里德希微笑着点头,两位使者知道话题结束了,纵使再不舍也只能按照规矩告退离开。 他们让出的位置立刻被人占上,侍卫长安提利不得不往前几步护在大帝侧前方,态度谦和却动作强硬地拦截住某些过于激动的贵客,当然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娇媚贵妇人们。 弗里德希看着面前一张张写满了各种欲求的笑脸,心里渐渐升起不耐。 他抿一口红酒,脸上挂着的笑容越来越虚伪寡淡,清晰让周围所有他的心腹都知道,陛下已经感到烦躁了。 于是几位圣亚安的高官们也含笑走进来,分散面前热情的使者们。 安提利保持着微笑,心里面却因为心思莫测的陛下而忐忑不安。 这时,他终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往这边蹭来,于是他借着簇拥的人影遮挡,隐秘且毫不犹豫伸手往前一推,正把蹑手蹑脚犹犹豫豫不知道是否该往前凑的乔恩侯爵推到陛下面前。 然后他迅速收回手,拦住一位含羞带怯的邻国公主,低调深藏功与名。 乔恩侯爵:hellip;hellip;rdquo; 弗里德希顿住脚,看着面前踉跄站稳一脸惊恐的乔恩侯爵微微挑眉,然后举了举酒杯:你还好吗,克鲁夫?rdquo; 克鲁夫心里大骂着那个推了他的混蛋,却只能举起酒杯,挤出无比快乐的表情,他夸张地赞赏着:当然我的陛下,这是我参加过的最成功的宴会,没有之一,您的光辉闪耀的令满天繁星都失去了光彩。rdquo; 大帝淡淡地笑着,目光随意划过大殿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伴随着柔和的管弦乐声,鼻尖传来的那糅杂了各种浓丽或浅淡的香水味让他的表情越来越虚薄冷淡。 他摇晃着酒杯,像是随口一说:但是人也太多了,不是吗?让人看得眼睛并不舒服。rdquo; 人家主动来拜见您,您却还要嫌弃人家看得您头晕,这是怎样蛮横不讲理的暴君才能说得出来的话。 克鲁夫心里吐槽着,脸上却恭谨应和:您说得对,我的陛下,也许下一次我们可以对诸国提出要求,只有各国君主与皇后才能出席帝宫的宴会,相信他们一定会知道该怎么做的。rdquo; 他拙劣的笑话让大帝哈哈笑起来,但是克鲁夫从他眼中没有看出任何笑意,只有更加浓郁的不耐与厌烦。 克鲁夫心中发急,作为宠臣不能讨得陛下满意那实在是渎职的大罪过,他的眼睛焦虑地四处乱转,无意间瞟到舞池中正在舞动的客人们,心中一动。 陛下。rdquo; 他压低声音:今年是新年夜,人间最盛大的节日,您看,这里是这么热闹,所有人都是为了沐浴圣女殿下的恩赐而来,也许您可以邀请圣女殿下下来,让诸多宾客们可以一起聆听殿下的教诲。rdquo; 大帝眼中闪烁着异光,但很快又湮没了,他淡淡说:殿下不会下来的,她坚定地认为神权不该越过皇权直接统御人间,她不愿意与诸国皇室贵族有太多牵连,她也不喜欢这样喧闹的景象。rdquo; 果然啊,果然啊,说到底,陛下您就是嫌弃我们这些人碍着您与殿下在新年夜独处了。 -- 第351页 克鲁夫时刻谨记自己作为宠臣的职责,他立刻说:但是如果在这样的日子里,您对殿下毫无表示,那恐怕有损圣亚安在殿下与女神心中的地位,尊敬的殿下不免要怀疑我们对神明的忠诚与信仰程度。rdquo; 弗里德希像是被吸引了注意,定定看着他。 所以我的陛下。rdquo;克鲁夫一脸严肃地睁眼说瞎话:作为您最忠实的臣子,我代表我们众多圣亚安子民,请求您一定要向殿下表达我们衷心的慰问。rdquo; 但是,克鲁夫。rdquo; 弗里德希很有些犹豫,他一下一下摩挲着酒杯,用为难又征询的口吻: 殿下之前还嘱咐我,一定要好好接待众多贵宾,要用最少的牺牲和战争完成西泽的统一,不能因为沟通不善而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如果我就这样上去,殿下不免要责怪我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rdquo; 这hellip;rdquo; 克鲁夫在大帝陛下灼灼的注视下疯狂头脑风暴,他穷尽了此生的才学强行扯出来一个听起来就不怎么像样的理由,他试探着说: 也许在您刚才与诸位使者的交谈中,您对于即将到来的进军西大陆计划有了一些新的看法,也许您迫不及待想征询一下教廷的意见?如果有诸位光明大魔法师的帮助,我们可以更快的完成作战计划。rdquo; 大帝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 你说得对,克鲁夫,我就是这样想的。rdquo; 他欣慰地拍了拍宠臣的肩膀,完全无视这位宠臣阁下勉强的笑容和额头上一片的冷汗,他用欢快又雀跃的语气理所当然地吩咐: 那就请你们为我先接待贵宾们,告诉他们我有些急事要去做,如果有必须要见我的重要客人,你们可以请他们等待一段时间,比如明天早上。rdquo; 所以只在宴会上出席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您,就打算把剩下的时间都留在莉亚宫中嘛hellip; 克鲁夫恭敬回答:当然,我们会为您解除一切后顾之忧。rdquo; 最好您今晚就能哄骗得圣女殿下修成正果,这样也就不用每天阴晴不定的折磨他们这些无辜可怜的臣子。 克鲁夫默默看着大帝脚步轻快地离开大殿,他繁复华丽的披风袍角被晚风吹动,招摇艳丽的就像一头求偶期的开屏孔雀,把自己华贵的尾羽扬得高高的、扑闪着翅膀巴巴凑到人家面前,恨不得立刻就能诱惑得人家压倒他好好宠幸。 哦,我的众神,为什么他们英明铁血的大帝变成了这么个模样。 克鲁夫眼见着大帝的背影消失,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火冒三丈地转过身,他要找出刚才那个陷害他的混蛋,他要在陛下面前说尽那个混蛋的坏话,把他送到阿拉雪山上去和雪兽做朋友一起挖矿! 莉亚宫中,顶层的阳台窗户大开,凛冽的寒风涌进来,却瞬间就被房间里温暖的炉火冲散,只余下一股股清凉的晚风,拂过女神曳地的裙摆,上面精美的暗纹似水波潋滟流淌。 女神面朝着露台而立,在隐约传来的宫廷乐声中,她双眼半阖,纤细的双臂伸展,整个人像迎接着什么。 她等待着。 终于,有淡金色的光晕自漆黑的夜空中点点闪烁,如萤火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顺着大敞的露台,飘进房间中,依恋地围绕着女神飞舞。 它们软软地呢喃着。 帝宫hellip;rdquo; 西方hellip;黑暗的力量hellip;rdquo; 命运的轨迹hellip;变故降临hellip;rdquo; 庞大的魔物hellip;自深渊中苏醒hellip;rdquo; 黑暗的神明重新降临hellip;rdquo; 数不清的嘈杂的声音,传递着混乱的信息归来,女神皱起眉头。 还知道更多消息吗?rdquo; 她问这些小精灵们,它们的光芒闪烁着,越来越黯淡,杂乱的声音也越来越低,终于,它们飞舞着扑向她的裙摆,化为一颗颗明亮的宝石,房间重新恢复安静。 殷宸低下头,看着已经消失的小精灵,无语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rdquo; 她愁得都想啃手指头了:神国启示中明明只说了最后会有一场巨大灾难,但是小精灵又说现在有魔物苏醒,还跟黑暗神明扯上关系,这明明是有大变革的节奏啊,这启示怎么还能不准呢。rdquo; 规则建议她科学的理解:因为世界是发展的,新的变革是时刻都在发生的,也许它现在还很弱小,但是新事物注定将取代旧事物hellip;rdquo; 殷宸:hellip;西幻世界,谢谢。rdquo; hellip;命运是变化莫测的,就像溪流,也许一个石块的阻碍就会迫使它往另一个方向流淌。rdquo; 规则半点不牵强的拐了个弯继续:神国祭祀出的启示是那一刻对未来的预言,但是这段时间中也许哪里有了变化,从而改变了整个大局的走向。rdquo; 殷宸勉强理解一下,继续啃手指琢磨:反正我的那几个任务,光明教廷已经重建完了,弗里德希也在我的谆谆教诲下天天向上,如果要说会对我有影响,就是那个出去游历的少年团,但是我已经给了他们信物,他们有危险可以召唤我,所以应该还没事儿hellip;rdquo; 弗里德希来了!rdquo; 规则突然一声尖叫,吓得殷宸一个哆嗦,她下意识放下手挺直腰露出高冷脸,这时她听见半敞的门外轻缓的脚步声。 -- 第352页 他没有第一时间进来。 殷宸小心肝扑通跳,夜风吹起她的长发,看着美成小仙女,然而事实上发稍扫得她痒的根本睁不开眼睛,她忐忑地问规则:我没被他发现吧。rdquo; 规则打量了一眼一手扶着门框、跟变态似的痴痴凝望着她的背影的弗里德希,翻了个白眼:没有,我觉得就他这患病的程度,就算你抠脚丫子他都能觉得你美成一朵花。rdquo; 殷宸脸都绿了。 这时候,弗里德希终于慢慢走进来。 他看着女神高挑纤细的背影,被月辉披上一层圣洁的霞光,美得让他喘不过来气。 他咬着嘴唇,放轻了声音走到她身后,直到几乎快碰到她的位置,才被她叫住:弗里德希。rdquo; 弗里德希站定,他低低地笑。 他突然什么借口都不想说了。 我想念您了。rdquo; 他甜蜜地说,手伸过去勾着她的手指,用带着薄茧的指肚一下一下摩擦她柔软的掌心,暧昧又撩人:这样美丽的夜晚,我怎么忍心让您一个人度过。rdquo; 女神侧过头,无奈又纵容地瞥他一眼,弗里德希只当没有看见,又腻歪地蹭过去,若有若无碰触着她的肌肤:殿下,我们也来跳舞吧。rdquo; 女神当然要拒绝他:你可以去大殿选择任何一位舞伴,除了我。rdquo; 但是我只想和您跳。rdquo; 他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低柔的嗓音诱惑得像一只妖精:我是属于您的,我的心,我的身体都是,我不允许其他任何人碰我,只有您可以。rdquo; 殷宸头皮一麻,心中默念清心咒。 今天也是被变态撩的在崩人设的边缘大鹏展翅的一天。 殷日天,你是女神,忍住,不崩,相信自己,你可以! 弗里德希看着女神微微一僵,没有明确的拒绝,他就大胆地直接握住她的手,环着她的腰开始旋转。 女神一惊,随即低声怒说:弗里德希。rdquo; 我在呢,我美丽的殿下。rdquo; 青年欢快地回应,他笑吟吟碰了碰她的脸,在她发怒之前轻声说:别生气殿下,我跳得很好,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rdquo; 她哪里是因为这种事生气。 合着窗口隐约飘来的乐声,青年带着她在房间里旋转,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看见他脸上明媚灿烂的笑容,不像一位成熟强硬的帝王,更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她看着他的笑容,于是那些呵斥就生生噎在嗓子里,再说不出来。 我好高兴,我的殿下。rdquo; 他慢慢俯身,脸颊贴着她的脸颊,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让女神都愣住。 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像巨龙温柔地含着自己最珍爱的红宝石,那种脆弱又柔软的触感不禁让他轻轻叹息,他小声说:我宁愿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只有我和您。rdquo; 女神的心微微发软。 光明女神从来是一位坦荡正直的神明,无论是对别人,还是自己。 她愿意承认,她对这个青年有着特殊的好感,不仅仅是神明与信徒。 但是她不得不告诉他:弗里德希,你会失望的。rdquo; 如果您又要告诉我,人与神的爱情没有结果,那么我还是要回答您,我不会。rdquo; 青年笑容僵了一僵,但是他很快调整了过来,只是当女神还要说什么时,他已经巧妙地转移话题,兴致勃勃说起自己的计划: 我们将要进军西大陆,您知道的,那里是众多黑暗种族的生活之地,有着西泽最诡谲奇异的风景,我想您一定会感兴趣的。rdquo; 他滔滔不绝地倾诉着他的计划,但是几乎每说到一个地方都要把那里的景观和风俗加上,听起来不像是要去打仗,而是要去做客游览。 女神不得不放弃继续那个不太愉快的话题,无奈提醒他:不要总想着玩,弗里德希,我会和你一同去的,全程,从出发到结束,所以你不用这样对我明里暗里的提醒。rdquo; 弗里德希立刻笑起来,得意得像一只尾巴翘上天的毛狐狸。 好的,我的殿下。rdquo;他眨着眼睛,乖乖地说。 第128章 神圣帝国(十八) 殷宸收到禀报, 士兵们抓到一个在军队驻扎地周围行为鬼祟的黑暗精灵,他们怀疑他是西大陆敌军派来的刺客, 请求将他直接处死。 殷宸决定去看一看。 这是圣亚安大军进军西大陆的第八个月了。 从与之接壤的南大陆挺进西大陆, 顺着东南角的几片人族王国疆域分成多路进军, 穿过瘴气弥漫的晦之沼,越过黑暗生物集聚的暗黑之森,圣亚安大军一路高歌猛进,数不清的种族和王国臣服在弗里德希的铁骑下,成为圣亚安的臣民和疆域。 殷宸之前一直是与弗里德希一起,只是半个月前她发现这几座小镇上有大量百姓突然患病死亡, 俨然有瘟疫爆发的迹象, 为了防止瘟疫扩散造成整个西大陆的灾难,她决定留下来治疗瘟疫。 当时她就把死缠着她不放的弗里德希轰出去带兵继续进攻,毕竟他们那么多军队留在这里还可能被感染, 反而添乱,她只留下少量的光明系和草木系的魔法师一起治疗瘟疫。 -- 第353页 如今半个月过去,瘟疫已经被控制住,患病的百姓也在逐渐康复, 弗里德希那边甜蜜痴缠的情信一封一封来, 殷宸被磨得没有脾气了, 已经在琢磨着什么时候就启程去找他。 听说他已经率军打到西大陆中部的人族大城赫特帝都, 等把那一片人族帝国打下来,再左右夹击彻底包围住暗黑之森,攻下整片西大陆的日子就不远了hellip; 殷宸正漫无目的地想着, 随行的亲卫已经推开小门,露出幽暗的小屋子和里面一个被用铁链绑着四肢的男人。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敏锐地抬起头,却立刻被明媚的阳光刺了眼睛,他不得不眯起眼。 殷宸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这是一只年轻的黑暗精灵,有着精灵一族独有的尖耳朵和精致美丽的容颜,比起优雅圣洁的光精灵,他的皮肤更偏于健康的麦色,容貌更邪肆冷峻,气质更阴郁而富有攻击性,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痕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冷血的刺客。 事实上,黑暗精灵也的确是最优秀刺客的代言人,他们冷酷狠戾的作风与光精灵完全背道而驰,被久远年代的精灵族长逐出族群,自成一脉。 而随着它们凶名的代代流传,西泽的百姓们畏惧他们也排挤他们,种种原因之下,黑暗精灵逐渐隐于地下,成为黑暗中的最负盛名的雇佣刺客,鲜少出现在世人面前。 殷宸饶有兴致打量他,为这只黑暗精灵绝美的容貌心中一赞,蓝爵这时也终于适应了阳光,他睁开眼,当看清面前的女神的时候,愣住了。 光明圣女随着圣亚安大军一起的消息早就传遍四方,毕竟光明女神的庇佑也是让西大陆众多军队丧失信心、从而让圣亚安大军能迅速取得累累战功的原因之一,但是蓝爵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巧,随便选了一条路就碰上光明圣女。 没有什么黑暗能在这样纯洁神圣的光明面前不自惭形秽,看着浑身都散发着柔光的女神,他顿时浑身不自在。 女神并没有露出任何厌恶的神色,甚至她看着他的眼神也是一样柔和温暖。 她轻声问他:你是奉命来刺杀我的吗?rdquo; 她的眼睛温柔又美丽,干净得像一块宝石,没有任何虚伪和做作,蓝爵怔怔看着她,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他连忙摇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急着否定:不,我不是,我只是路过。rdquo; 黑暗精灵在路过,他自己都知道这听起来有多可笑,他甚至做好了接受对方嘲笑的准备。 但是女神却温和地点了点头,她说:我相信你,我会让他们放了你。rdquo; 她对旁边的亲卫说:给他一些食物和水,送他离开。rdquo; 蓝爵还在发懵。 这就完了? 她不再审问他,不再怀疑他,就这么简单地放他走了? 殷宸看完暗黑系小帅哥,心满意足,打算走了,但是蓝爵看着她的背影,却突然叫住她:你hellip;您是要往赫特去吗?rdquo; 周围的亲卫不满地盯着他,这个黑暗精灵对殿下实在不够恭敬。 女神转过身,披着一身灿烂的阳光微笑看着他。 是的。rdquo;她说:别担心,圣亚安会统一西大陆,但是绝不会残害西大陆的生灵,无论任何种族、无论任何信仰,你们安逸的生活都不会被毁坏。rdquo; 这不是蓝爵想说的,但是看着女神温暖平和的笑容,他还是微微一窒。 有那么一刻,他终于隐约明白他曾经嗤之以鼻的、有那么多人或真或假的信仰光明。 因为真正的光明,的确美好到让人忍不住去呵护。 您最好远离那里。rdquo; 蓝爵沉声说:赫特帝都已经被大暗黑魔咒封禁,有一头从深渊中苏醒的黑暗魔龙已经吞噬了西大陆的大半个北部,它下一个目标就是那里,它要在那里hellip;晋级黑暗半神。rdquo; 女神的微笑,在那一刻冰封。 hellip;hellip; 弗里德希和他的元帅将军们站在高高的原野上。 在他们身后是连绵几十里的营帐,数不清的强大的圣亚安将士与魔法师。 在他们俯瞰的视野中,是如远古巨兽般伫立的庞大的赫特帝都,以及那一道如众神巨斧劈开的、正好把整个赫特帝都环绕其中而与外界隔绝的巨大深渊。 从这里望去,整个赫特帝都就像被一圈黑雾笼罩,即使是正午最炙热明媚的阳光也刺不破那层厚重的黑雾,它们像活物一样蠕动着,隔绝了阳光、草木和食物,无时无刻不在贪婪地吸收着里面城民的生命力。 这就是来自深渊的大暗黑魔咒,比如单纯的黑暗魔法只是一种力量,与深渊、暗黑有关的名词,代表着的就是真正的邪恶、嗜血与残酷。 弗里德希一身重铠,幽深晦涩的注视定在赫特帝都,他身后的侍卫长安提利上前两步,语气沉重: 赫特帝都是西大陆最庞大的城池之一,里面有超过千万包括各种族群在内的百姓,深渊魔龙降临当日吞噬了两百万人口;而被围困的这些日子以来,赫特帝都里的食物、水和药品都在快速消耗,黑暗力量每天都在蚕食里面战士和百姓的生命力,照这样下去,也许不到三天里面的人就会死绝了。rdquo; 格林也禀告说:深渊上都是黑暗雾气弥漫,我们架设的浮桥很快就被腐蚀,只能让光明法师一路念诵咒语驱散黑雾保障浮桥的搭建,但是速度很慢,现在浮桥只搭建了一半,我们至少还需要五天时间hellip;rdquo; -- 第354页 有人低闷着插嘴:不仅是黑暗雾气,更可怕的是魔龙,它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现在已经过了十天,但是我们都知道它没有离开,它只是在等待着赫特城中所有战斗力被消耗殆尽,从而轻而易举吞噬那里。 它选择了赫特城,它要吞噬了那里成就半神,而我们阻止不了它,即使是帝国最强大的神圣大魔法师也阻止不了它。rdquo; 众人不禁陷入冰冷的沉默。 赫特城中有那么多百姓,他们将是圣亚安未来的子民,无论怎么说军队都该拼尽全力去拯救。 但是他们的敌人却是深渊魔龙。 普通的火龙已经可以说是西泽最强大的生物之一,而浸染着暗黑力量的深渊魔龙更是接近半神,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们就像去碰撞石头的鸡蛋,这些将领们甚至无法想象他们会死伤多少战士,甚至他们会在这里全军覆没。 这时,突然有人期待问:圣女殿下什么时候可以抵达?rdquo; 所有人都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看向安提利。 安提利小心地看了一眼陛下,陛下仍然在凝视着赫特帝都的方向,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安提利不得不回答:暂时还没有消息,我们往外界的传递的信息、无论是通过魔法手段还是人力手段,都没有任何回信,甚至我们派往外面探路的士兵全都失去了联系。rdquo; 将军们愕然,不可置信说:所以hellip;我们也被困在这里了?rdquo; 安提利艰难地点头。 显然那头深渊魔龙的目标不仅是一座赫特帝都,还有他们这里上百万的圣亚安战士。 这个消息一经发现就立刻被封锁,怕引起恐慌,只有在场的高级将领们知道。 场面一时窒息下来。 他们很难不联想到那据说已经被深渊魔龙吞噬干净的西大陆东北部,一座座城池、森林、小镇,也是这样,无声无息地被围困、被吞噬,被岩浆吞没成深渊。 他们也将步那些人的后尘。 这种恐惧几乎湮没了所有人的理智,只有他们身为将领的责任与担当勉强支撑着他们不倒下。 但就在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天一瞬间就黑了。 黑暗瞬间取代了光明,所有人愕然抬头,就看见一道遮住了半边天空的巨大身影从头顶飞过。 狰狞的巨爪,庞大的尾翼,伸展的双翅仿佛由铁水凝铸而成,粗壮的脖颈分支出三个巨大的头颅,它像狮子或者其猛兽一样咆哮着,强横的音波掀起波涛一般的尘浪,它就像神话传说中被神国压入无尽地狱的魔鬼。 这是真正的魔龙,从深渊爬上来的怪物。 它贪婪地在绵延的军营上空盘旋了一圈,就毫不犹豫向着赫特帝都而去,如影随形的黑雾瞬间遮挡了所有视野,赫特帝都被笼罩在更浓重压抑的黑暗中。 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他们呆呆望着魔龙飞去的方向,望着那彻底与外界封绝的赫特帝都,艰难地吞咽着干涩的喉咙,几乎忘了该怎么喘气。 他们该怎么战胜它? 不,应该说,他们该怎么从它手上活下来。 斥候纵马而来,几乎是踉跄着跳下马,汗流浃背送上赫特帝都传出来的最后一道消息。 光明教廷的新任教皇与圣徒,莱恩殿下、昂诺殿下和他们的同伴都在里面,他们通过损毁城主府的传送阵汇聚能量传来最后一道消息。rdquo; 斥候面对着众多将领的注视,艰难地继续说:他们组织了城中剩下的幸存者们抵抗,他们说,他们将把整座赫特帝都造成魔法阵,血祭大光明禁咒来斩杀魔龙,他们请我们等待战役结束立刻冲入城中,如果魔龙还存活着,给它最后一击,绝不能让它活着离开。rdquo; 教皇与圣徒hellip;rdquo; 众人面面相觑,安提利顾不得血祭rdquo;那两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字眼,他连忙问最关键的问题:他们的把握大吗?rdquo; 斥候哭丧着脸摇头:他们说hellip;只能尽力而为。rdquo; 所有人表情沉重,痛苦且不忍。 背对着所有人,弗里德希闭了闭眼。 他转过身,平静说:加紧铸桥,半个小时后,集结所有魔法师以法咒开路破除黑暗,我将率领先遣军强行冲入赫特帝都。rdquo; 众人惊骇,纷纷跪下焦急地劝阻他: 不,陛下您不能这么做。rdquo; 我愿意代陛下率领先锋军。rdquo; 陛下,请您收回命令hellip;rdquo; 我已经决定了。rdquo; 弗里德希强硬说:帝国的未来在此一战,我将亲自践行我的誓言,为圣亚安而战。rdquo; 他要在这里,屠龙。 无论,他将要付出什么代价。 hellip;hellip; 赫特帝都曾经是西大陆最繁盛强大的城市,但是如今,这座庞大的都城里到处只有鲜血、尸体、废墟和荒芜。 当那巨大的、不详的黑影从天空飞过的时候,死寂的城市里终于升起惊恐的尖叫和绝望的哀嚎。 所有还幸存的百姓都被分散,藏在地底、藏在暗窖、藏在坚固的教堂或者其他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大街上出现的只有城中仅存的战士和魔法师,此时无论种族、无论信仰、无论恩怨,只有为了守护与正义甘愿付出生命的勇士。 -- 第355页 莱恩与其他小伙伴们一起站在城市广场的最中央,他们周围簇拥着数不清的魔法师,他们站在特定的位置,脚下是用鲜血纹刻出的魔法阵,从他们往外延伸,每一条街道上都有延续阵法的魔法师和守护的战士,从空中俯瞰,他们一起交织成的五角星的花纹,成了这座城市最后的屏障。 魔龙来了。 它仿佛从天幕中突然出现,张狂地盘旋着、咆哮着,它低下头,三个巨大的头颅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喷涌出的是被黑气裹着的滚烫岩浆。 恢弘的教堂被湮没,大片大片的房屋被烧成灰烬,没有哀嚎没有鲜血,伴随着那些骤然消失的生命的,是一道道升腾而起的更浓郁冰冷的黑气,源源不断向着它涌去,使它更强大、更可怕。 魔龙傲慢且肆意的吞噬着飞过的任何位置,它早已把这里视作它的囊中之物。 但是它却遭到了攻击。 它满是嗜血欲望的双眼看见一个个小小的蝼蚁在向它发动进攻,那些燃烧着斗气的箭矢和剑光让它感到些微的刺痛,但更多是暴怒和杀意。 它看见还有无数蝼蚁在虔诚地吟唱,他们脚下神圣魔法阵的光晕让它痛苦,因而更暴虐嗜杀。 它毫不犹豫向着他们冲去,一路伴随着岩浆和黑气。 莱恩昂诺他们仰望着天空,看着那头恐怖的巨兽飞过无数街区,伴随着无尽的废墟与黑气向着他们气势汹汹的杀来。 他们脚下的光明法阵更加明亮耀眼,鲜血像溪流一样毫不吝啬地往下涌,换取来更圣洁而强大的力量。 莱恩扶了一把身形有些踉跄的昂诺,两人相视一笑,他又看了看虽然脸色苍白虚弱却坚毅之色不改的小伙伴们,笑着摸了摸眉心一点粉色的痕迹。 那是她留给他的契约,她让他有危险的时候召唤她,可是在他抵达这里的那一刻,无穷无尽的黑暗就隔绝了他们与外界的一切,包括与她一直若有若无的联系。 这是一场阴谋,这是即使是命运和神国都没有预料到的一场毁灭。 这样也好,他知道这头魔龙有多强大,它可以说是承载着黑暗之神绝地反击的力量,强大到连她作为神选择的圣女也得退让,想到她可能会在这里陨落,他倒宁愿她不知道。 当他们在这里献祭,无论能否除掉魔龙,这样巨大的变数一定会震动神国,众神会想出方法解决掉魔龙,西泽会好好的,她也会好好的。 冷厉的劲风划开他脸颊,他眯着眼睛看着魔龙狰狞的头颅渐渐放大,光明法阵疯狂吸收着他的力量和生命,他喉咙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涌血,但是他此刻的心情竟然意外的平静。 在光明耀眼到顶峰的时候,他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最后一刻降临。 但是他没有等到。 他听见周围无数倒吸凉气的声音,他听见无数喜极而泣的哭嚎,他感受到温暖的力量和生机重新涌回他体内,他听见有人大声呼唤着圣女殿下!rdquo; 他猛地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天空, 黑暗幽冷的天空不知何时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明媚灿烂的阳光铺天盖地撒进来,魔龙痛苦狰狞地咆哮着,在它对面,是一道被包围在温暖金光中,修长又纤细的身影。 在巨大的魔龙面前,她看着是那么纤弱、那么渺小,但是在所有人眼中,她却是那么壮丽、那么伟大。 她空灵的吟唱传颂在城池的每个角落,数不清的光像空气一样升起,向她汇聚而去。 这一刻,她美丽得像一个童话。 但是莱恩心底却突然升起莫名的恐慌。 因为那光,太多了。 不只是一个街区、一座城池,而是仿佛天地所有的光都汇聚在她身上,那么强大圣洁的力量,让不可一世的魔龙都在哀嚎,它疯狂地往后冲去,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只能在越来越狭小的空间中,直面她的光华。 于是在那样的明亮的光华中,她的身形也渐渐虚化,像是与明光融为一体。 不。rdquo;莱恩无法控制地往前,他红着眼睛大声冲她喊道:不要这样mdash;mdash;我的殿下,不要这样!你会hellip;你会mdash;mdash;rdquo; 他的声音与另一个声音交叠。 他听见一道无比凄厉绝望的哀嚎自遥远的城门传来,男人本该低沉威严的嗓音却嘶哑得像垂死的野兽。 赫利拉mdash;mdash;不!我的殿下!我求求你不要mdash;mdash;rdquo; 弗里德希将永远无法忘记当他进城时他看见的这一幕。 他的女神,他的爱人,高悬在空中,在光与暗的交界,像一只即将化为霞光的流光蝶,一点点融化在凄丽瑰美的夕阳中。 他的眼睛一瞬间弥漫上血色,他握住缰绳的力道让龙马发出痛苦的哀嚎,磅礴的黑气在他身上翻涌,他却什么都顾及不得,只死死凝视着她,绝望地祈求她停止。 他可以,他可以彻底化为黑暗,他可以放弃所有的理智和人性去换取强大的力量斩杀那头魔龙,他只求她停止,他只求她下来,他只求她回到她身边。 他的祈求和嚎叫被她听见,她终于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有惊讶,有担忧,有释然,最后却尽数化为温柔的笑意。 她深深看着他,她眼中的爱意与遗憾却如同最锋利的长剑,血淋淋地切割着他的心口。 -- 第356页 她的声音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她说:弗里德希,我很抱歉,我也许爱你,但是我必须得这么做。rdquo; 她说:弗里德希,记住你的使命和责任。rdquo; 她说:弗里德希,我以神的名义祝福你,请带着荣耀与正义,好好地活下去。rdquo; 不mdash;mdash;rdquo; 然后,在魔龙绝望的惨叫声中,在他收缩的瞳孔中,她微笑着骤然化为无数虚幻的光点,合着骤然被抹去的黑气与一寸寸消融的魔龙,一起缓缓消散。 那一刻,空间被凝固,声音被冻结,仿佛有什么在脑海中破裂,无数他遗忘了的、光怪陆离的画面终于被重新唤醒,与眼前冰冷的景象渐渐重合。 望之不尽的废墟,漫天的黑气,刺目的光,与渐渐消散的、微笑着的她。 原来,她终将离开他,为了责任、为了使命。 原来,他终将失去她,因为人与神的爱,是被世界拒绝的。 原来,那些无论如何都会发生的、无法改变的、让人绝望的未来,都是命运。 一口猩红的血骤然从他嘴里喷出来,他眼前发黑直接从马上跌下来,在无数惊恐地关切声中艰难地伸出手,却只够到一点细碎的金光。 她消失了。 人间的圣女就此死去,神国的女神终将归位,人间会被统一,西泽会被拯救,未来的一起都会按照命运的轨迹,顺理成章的发展。 所以,他算什么?他的爱意算什么?她的回应算什么? 他,弗里德希,一个用来统一人间的工具,一个在她漫长生命中短暂停留的过客,一个命运长河中渺小得不值一提的普通人族。 凭什么啊? 凭什么他就必须要失去,凭什么他就必须要被放弃,凭什么他就得像一个傀儡一样,成为命运与众神手中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偶,连选择去死去守护爱人的资格都没有。 碧色的眼睛一寸寸被猩红覆盖,嘴角殷红的血一滴滴坠成艳丽的花,惨白的脸上暗色的纹路攀附着交织,他缓缓握紧拳,一点一点,从地上站起来。 周围要搀扶他地亲卫不得不退后,他们看着身上渐渐翻涌出黑雾的青年大帝,眼中的担忧被震惊和恐惧取代。 那种不详的、可怕的、压抑着无尽冰冷与狂妄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真正的黑暗。 第129章 神圣帝国(十九) 埃里德冷着脸, 在无数冰冷的注视下步伐沉重地前进着。 宽大的黑袍严严实实遮住他消瘦的身形,兜帽下他惨白枯瘦的脸与漆黑的眼睛每每都会让对视的人心中一突。 他对这些明里暗里警惕打量的眼神不以为然, 甚至还隐隐不屑, 毕竟他们亡灵法师就是这样一个神秘的群体,看在这些无知的蠢货眼中就只有那可笑的诡谲rdquo;恐怖rdquo;之类的形容词。 作为当世最强大的亡灵法师,他当然有这个傲慢的资格 mdash;mdash;即使他就是被这些蠢货强行邀请rdquo;来的。 想到自己被迫离开安全舒适的魔法塔,不得不中断自己的试验,放弃那一批马上就成型的高等骷髅,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他就觉得一股怒火在源源不断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的表情狰狞难看, 但是周围的圣亚安将士们却仿佛什么都没察觉, 他们以看似谦和实则强硬的态度簇拥着他走进幽深晦涩的暗黑之森, 这片原来黑暗种族聚集的地方如今已经成了圣亚安的疆域。 自从一个月前赫特帝都大战终光明圣女与深渊魔龙同归于尽,西大陆就再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圣亚安胜利的脚步, 可偏偏圣亚安的大军没有乘胜追击, 而只是在已经占领的区域安营扎寨。 连埃里德这种沉迷亡灵法师无法自拔的人都知道赫特帝都发生的大事。圣女陨落, 深渊魔龙死后溢散出的强大黑暗力量一瞬间消失,新任光明教皇与圣徒也莫名失踪,帝都中幸存下来的所有人都对那一天发生的事讳莫如深, 赫特之战成了闻名整个西泽的无解谜团。 但是埃里德不觉得这些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保持着这种事不关己的散漫态度,直到走进暗黑之森才隐隐觉得不对。 作为黑暗的信徒,为了交易一些黑暗物品,暗黑之森他之前不是没来过,这里虽然被起了个无比诡异的名字, 但实际也不过是个黑暗力量浓郁些、毒瘴和雾气多一些的森林。 但是如今,明明是阳光最盛的正午,灿烂明媚的阳光却尽数被森林上空的瘴气和林木挡住,走在狭窄的林间小路上,周围一片黑暗、死寂,除了他们的脚步声连鸟叫声都听不见,这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不是要去见大帝!rdquo;埃里德愤怒地说:我们该去赫特帝都,你们带我来这里有什么阴谋!rdquo; 在前面开路的格林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那表情说不出的沉重冷硬。 没有阴谋,阁下,我们的陛下就在这里,他已经在等候你。rdquo; 格林晦涩说:您所有的疑问见到陛下就会明白,如果您想知道那一块黑暗水晶的来源的话,请您现在最好保持沉默。rdquo; 埃里德表情抽搐了一下,想到那一块蕴含着强大神之力的黑暗水晶碎片,也只能暂时忍下气。 -- 第357页 他必须得知道那是什么,那种熟悉的强大的力量,难道是黑暗神明降临了人间? 在树林里不知道走了多久,面前突然出现一座高耸的塔楼,在漫天黑雾笼罩中,尖锐的塔顶和凌厉的线条仿佛是要刺破天空的一柄一剑,整片空间都充满了让人不适的压抑冰冷。 但是埃里德的眼睛却一下子亮了起来。 哦,这磅礴的、纯正的黑暗之力,强大纯净的让人难以想象! 面目铁血的卫兵推开沉重的大门,格林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阁下请,陛下正在里面等待您。rdquo; 埃里德咽了咽口水,怀着忐忑又兴奋的心情走进去。 埃里德想过自己会看见很多东西,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即使是看见再残忍再血腥再不可思议的东西他也会保持冷静。 但是他却只看见了一个人,那位如今威震整个西泽的圣亚安君主。 在粘稠晦涩得几乎凝化成实质的黑暗力量里,空旷冰冷的大殿上只摆着一个高大的王座。 年轻英俊的男人慵懒地靠坐着,他骨节修长的手撑着额头,被黄金交领包裹的脖颈低垂,露出的半张侧脸苍白,嘴唇却殷红似血。 在他恢弘的王座下,华丽的黄金台上、幽暗的阴影中,簇拥着无数黑暗巨兽狰狞的幻影,暗影翅鸟、幽沼魔狮hellip;这些人世间极致凶悍而桀骜的生物却柔顺而卑微地伏爬在他脚下,拥挤着、靠拢着,小心地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他却对一切似毫无察觉,只静静阖着眼,像是疲惫极了的永久沉睡,又像是下一刻就会骤然醒来,用锋利冰冷的剑芒残忍划开任何人的胸膛。 埃里德心里转过很多很多念头,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屈起膝盖重重地跪下。 像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压弯他的脊梁、按住他的脖子,迫使他把额头沉重地磕在地上,用恭敬、恐惧又激动的声音:是您吗,我尊敬的君主,至高无上的黑暗神明,是您终于降临人间,福泽您忠实的信徒吗?!rdquo; 大帝缓缓睁开眼,埃里德这才看清他的容貌,阴鸷、冰冷、强势,一双猩红冷漠的眼睛,强大傲慢的就像黑暗本身。 埃里德全身都在颤抖,因为无法言喻的激动。 这样深沉高贵的力量,是所有黑暗生灵为之臣服信仰的本能。 那是至高无上的,神明的气息。 他恭顺地俯首,却能清晰意识到大帝的注视停留在他身上,很久,大帝低沉地唤他的名字:埃里德。rdquo; 是的,我尊敬的陛下。rdquo;埃里德大声说:您忠诚的信徒听从您的教诲。rdquo; 亡灵法师可以从深渊唤回亡者的神智。rdquo; 大帝的声音异常平静,他像是根本没觉得自己在说多么骇人听闻的话题:我要你复活一个人,埃里德。rdquo; 埃里德震惊地抬头,他下意思说:这不可能hellip;我的陛下,并非我的推辞,只是亡灵魔法不是万能的,我们最多只能保留亡者残存的一点执念或意识,让他以骷髅的形态苟活,这不是复活,人族的身体和灵魂根本无法承受复活hellip;rdquo; 她可以。rdquo; 大帝淡淡地打断他,沉静冷漠的语气里却仿佛多了一些压抑又膨胀的东西:我要复活光明圣女,不,或者说,我要强制让光明女神重降人间。rdquo; 埃里德瞪大眼睛,惊骇到几近失语。 神的身体和灵魂可以承受一切,我手上有与她神息相关的东西可以作为牵引,我可以用黑暗神明的力量架起神国与人间的桥梁,以光暗力量的失衡强制她降临人间以维持人间的秩序。rdquo; 弗里德希慢慢站起来,可怕的黑色漩涡在他身边流转,绕着他那用鸦羽与黑缎织成的华丽的长袍飞旋,他慢慢走到埃里德旁边,埃里德只能看见他冰冷的长靴,上面暗色的花纹腥浓得像血。 我需要你凝塑出一片封禁的领域,牵引她的神体与神格降临人间,让她能被人间的规则认可,让她能长久地留在我身边,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你,知道该怎么做吗?rdquo; 埃里德浑身发冷。 大帝的想法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大胆、更恐怖。 光明教廷当年也只敢让女神的意志以圣女的人躯降世,但是大帝,却要把光明女神生生从神国拉下来,他要的不只是她的意志、还有她的记忆、她的灵魂甚至是她的身体。 他要那位彻彻底底的光明神。 埃里德只觉得齿寒。 陛hellip;陛下hellip;rdquo;他刚要说话,一些晶莹的碎片在他面前漂浮起来。 埃里德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当初把他从魔法塔中吸引出来的,满是黑暗神之力的水晶碎片。 看形态,它原本应该是一个浑圆的球体,里面蕴含着强大纯净的黑暗力量本源,甚至有可能还存在着某种生灵的意志。 但是现在这里空空荡荡,只有隐约残存的气息,昭示着里面东西可能存在的曾经的辉煌。 里面原来有一个东西。rdquo; 大帝的话证实了埃里德的猜想,它听见大帝平淡又意味深长地说:我们本来可以很愉快的相处,我得到我想要的,它也可以长久的存在着,但是很遗憾,它违背了我的意志,擅自做了某些让我很不愉快的事。 -- 第358页 他害得我失去了我最珍贵的东西,对于它的违逆和妄为,我的惩罚就是把它吞噬干净,所以它就现在变成了这样,彻彻底底的从人世和神国被抹杀。rdquo; 大帝慢慢垂首,平静地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浑身发抖的埃里德,像是温和地问:你还想知道那是什么吗?埃里德。rdquo; 埃里德心中有一个疯狂的猜测,但他根本不敢继续往下想,他毫不犹豫说:不,我不需要知道,我的陛下,不,我尊敬的冕下,我只知道您是我的信仰,向您效忠是我唯一的选择。rdquo; 大帝牵起唇角,但那点微薄的笑意在那张英俊冰冷的脸上显得更加让人胆寒。 埃里德立刻知道他该怎么做了。 我需要立刻回去翻阅古籍,我的冕下,我记得曾在古籍中看过,汇聚人间无上的意志可以破开神国与人间的封禁,得到神国的回应与尊重。rdquo; 埃里德吞咽着口水,绞尽脑汁地想着:至于光明女神的肉身,应该在光明之力最浓郁的地方塑造,我想北大陆的神圣森林是最合适的地方。 如果您能成为西泽握有无上权柄的君主,并愿意召集疆域下所有的神圣大魔法师,取来鲛人族的至宝幻珠与神圣巨龙的逆鳞,用封藏在无痕冰山下的水晶塑成冰棺,在光精灵一族昼夜吟唱的圣歌下,我想即使是命运也会为您的诚意打动。rdquo; 弗里德希终于真正微笑了起来。 你说得很好,埃里德。rdquo;他的目光望向大敞的门外,穿透重重阴郁的毒瘴森林,穿透一座座或繁华或没落的都城小镇,穿透数不清的种族、疆域,山川与河流、高崖与深渊,看见那道修长的、虚幻的身影,一张正美丽微笑着的面容。 他的眼神渐渐迷离,糅杂着残酷与温柔,恨意与爱意。 你会回来的hellip;rdquo;他的嗓音柔情万分,尾音中的沙哑和冷戾却丝丝缕缕溢出:我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rdquo; 然后,他会死死攥住她,再不分开、死不罢休。 hellip;hellip; 殷宸回到了神国。 光明女神回归,是震动整个神国的大事,本该第一时间就举办盛大的庆典,但是光明女神却以伤势在身谢绝了所有关切和请见,闭殿宫中,不见任何外客。 神国是没有秘密的,对于千年万年在神国中无所事事的神明们来说,任何异常的变化都会激起他们浓厚的兴趣和讨论。 于是神明们都暗暗猜测,光明女神不是受伤,是受了情伤,至于对象嘛,自然是那位英俊倜傥又对女神情深意重的人族大帝。 神国并不是没有神明厌倦了神国的千篇一律而与人族相爱,但是他们的结局都并不美妙,只是谁也没想到,神国最禁欲冷漠的光明女神,竟然会与人族产生纠葛。 神明们都不禁想,真是太让人心痛怜惜了,光明女神的第一次的爱情,竟然给了人族,这注定的分离,让纯洁美丽的女神承受了多少悲伤与痛苦。 然而事实上,被认为因为情伤痛不欲生rdquo;的光明女神冕下,正对着镜子翻着死鱼眼看着自己消失了的左臂。 来吧,给我解释一下。rdquo; 殷宸比了比自己已经消失得差不多的肩膀左肩位置,呵呵说:行了,照这个架势明天我就没有脖子了,大概是胸口以上,凭空长个脑袋,刺激,真是刺激。rdquo; 规则咳了一声:谁让弗里德希在人间死命掠夺你的神魂,不过也没事儿,就是长得奇怪了点,就是变得虚弱了一点,但是死不了,绝对死不了。rdquo; 殷宸甩了甩仅剩的右胳膊,对蛇精病男朋友非常无语:他这是怎么个意思,要把我再扯下人间去?我这个光明神怎么说被拽就被拽啊,还有没有点高等神明的权威了。rdquo; 他现在吞噬了黑暗神明最后的本源力量,已经凝成了神格,甚至足以位列高等神位,如今又以人间帝王的身份开疆辟土凝聚了强大的信仰,这些信仰都被转化为强大的力量,连命运都偏爱他,比起他,就算是光明神的光环也得往后让。rdquo; 殷宸表情阴晴不定,她想了半天,试探着问:你说他是要拉我下去相亲相爱的吗?rdquo; hellip;hellip;rdquo;规则眼神飘忽不定。 好了我懂了。rdquo;殷宸黑了脸,语气沧桑:我抛弃了他,玩弄了他的感情,以他那个偏执扭曲的性格,肯定是要把我抓回去玩小黑屋的。rdquo; 你看,知道就知道呗,非说出来这不让人尴尬嘛。 规则继续咳嗽,若无其事地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办?rdquo; 先苟着吧。rdquo;殷宸觉得应该让男朋友的怒气沉淀一下,沉淀着沉淀着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就思念她把她当小宝贝而不是心心念念要把她酱酱酿酿了。 她在自己腰部比了比,想了想又比到膝盖:这儿,等消失到这儿了我再考虑下去。rdquo; 规则一脸惊悚。 这也太拼了,她这是打算将来靠小腿吃饭嘛。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低沉的男声从大殿外响起:赫利拉。rdquo; 殷宸一愣:是克罗特。rdquo; 她坐直身体,抬手一挥,一重重雪白的大门打开,没一会儿走进来一位一身金袍的英俊男人。 -- 第359页 他容貌深刻俊美,嘴角笑意温柔而飘渺,浑身却带着一股凛然又玄妙的威严。 他一走进来,就看见光明女神靠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她美丽圣洁的脸庞苍白,眉毛微微蹙着,原本纤细雪白的左臂已经彻底消失,但这完全无损她的美丽,反而让她上去显出罕见的柔弱的美。 光明女神对他露出一个虚弱却不掩温柔的笑容:克罗特,你来了。rdquo; 神国没有神王,却由几位生于远古的高等神明共同统治,其中就包括光明女神,早已陨落的黑暗神明,以及执掌命运轮回的圣神克罗特。 光明女神性情寡淡冷漠,但是比起桀骜阴鸷的黑暗神明,一直与温文尔雅、处事大气的圣神关系还算不错,所以她允许他进门,还主动问他:你来是因为命运线出现什么变故吗?rdquo; 克罗特的关心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噎了回去,他看着女神纯净美丽的眼睛,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他只能苦笑一声,也在她对面坐下:是的,命运重新出现了变化。rdquo; 女神表情渐渐严肃。 原本命运显示的人间大劫,我们当时猜测会是一种灾难,比如一场可怕的瘟疫,一场从深渊崩裂出的岩浆喷发,或者一只由人间恶念凝聚出的强大巨兽。 它会毁灭人世,而神国也会因为失去人世的信仰而分崩离析,所以我们请求你降世保护应对大劫的关键人物,比如救世者昂诺比如奥古都大帝,保护他们不在中途陨落,从而维护整个人间命运的秩序。rdquo; 女神皱起眉头:是的,我也是这么做的,他们都好好的活着。rdquo; 不,赫利拉,但是我们错了。rdquo; 克罗特艰难地说:你回来之后,我重新推演,却发现命运的轨迹大变。原来的劫难已经被新诞生的、更可怕的劫难取代。rdquo;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眼中竟然渐渐浮现出真实的恐惧。 神国的高等神明,竟然在恐惧。 女神心中一震,她问他:你看见了什么?rdquo; 我看见hellip;hellip;rdquo;克罗特用力吞咽着喉咙,他回想着自己在竭尽力量前窥见的那一线命运的痕迹,无法相信的惊骇使他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我看见漫天的黑暗笼罩着人间,神国的荣光分崩离析,无数神明如流星般陨落,一双巨大的黑翼hellip;hellip;一双猩红的眼睛hellip;hellip;以及hellip;hellip;你。rdquo; 像折翼的天使,像被囚禁的金丝雀,柔弱的、绝望的、被那个可怕生物禁锢在怀中,眼看着神国陨落的光明女神。 第130章 神圣帝国(二十) 弗里德希走进大殿。 西大陆到处燃烧着战火, 在圣亚安的有意纵容下,西泽大陆上光明与黑暗信仰的交锋与矛盾越来越严重,每天都有无数新兴的强者与贵族面孔抓住机遇崛起, 也有数不清的失败者流星般陨落。 如今的整个西泽都处于一种澎湃又危险的境况中,和平与战争的碰撞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 将西泽的未来卷入一片明暗未知的迷雾。 但是神圣森林, 却安逸的一如往昔。 十万圣亚安大军包围住神圣森林所在的区域, 如同最坚毅强势的屏障, 隔绝外界一切的纷争与风雨,来自天南海北的珍贵光明圣物被源源不断送进森林深处。 在光精灵的领地对面, 高大华丽的宫殿早早建好, 一切都被悉心准备妥当, 只殷勤等待着它的主人醒来享用。 这座隐秘在密林深处的宫殿却异常的精美华丽, 大大的露台和彩色的琉璃窗使明媚的阳光能充分的照耀温暖宫殿的每个角落,到处摆满了开得艳丽的鲜花与绿草,小巧的荧光蝶与有着婉转歌喉的玲珑鸟在花丛间飞舞,地上满满铺着的鹅绒地毯柔软地像踩在浮云上。 弗里德希顺着明亮的走廊一路往前,推开走廊尽头的房门,面前豁然开朗。 宽敞的房间足有一个殿厅的大小, 里面却簇拥满了各种各样的精致珍贵的摆件,衣柜里悬挂着飘逸的长裙, 梳妆台上摆满了华丽的珠宝,墙壁上是精心纹刻的美丽花纹,桌上甚至还有新鲜的糕点。 诺大的房间却不显得半点空旷, 就像是任何一位受尽宠爱的公主的宫殿,充满着柔软又舒适的生活气息,仿佛娇柔的公主一个午睡醒来,就会揉着朦胧的睡颜,晕红着小脸走出来捏起糕点慢悠悠享用。 所以谁能想到呢,这里已经这样,空了整整三年了。 弗里德希掀开晶莹的珠帘,在清脆柔软的声响中缓步走进内室。 内室里没有华丽的床帐,却有一尊冰雪般剔透的水晶棺。 上好的丝绸细致铺满了水晶棺的每个角落,女人枕着冰崖的晶心,淡金色的长发披散,鲛海幻珠朦胧的光柔柔撒在她精致的容颜上,她肌肤雪白,唇瓣樱红,长长的睫毛下双目阖着,像童话中沉睡的美人。 弗里德希扶着水晶棺的边沿,俯下身,深深凝望着她。 她与他上一次来时没有任何区别,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凝固。 只有他在变。 他在那里看了很久,才去旁边的浴室,换下染着尘土和血迹的战甲与王袍,打理干净自己,才披着洁净的长袍走出来。 水晶棺很大,她双手交叠在腹前,捧着那颗从他心口挖出来的碧色魔法石,静静躺在正中间。 -- 第360页 他也慢慢躺进去,娴熟地侧过身揽住她的腰,低头埋在她颈窝里,深深吸一口她的气息。 这是他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触感,带着阳光和花香,清甜又温暖,只有躺在她身边,只有抱着她,他脑袋里那一根根紧绷的神经和心口无时无刻不在肆虐的情绪才能平静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她,带着薄茧的指腹抬起,轻柔地擦过她细腻的脸颊。 她真实的容貌与圣女的容貌有些区别,也许更美、也许更冷、也许更圣洁一些,但是看在他眼里,却没有任何不同。 他从来无所谓她的容貌,她美丽他就为她沉醉,她平凡在他眼里也是美得不可方物,即使她像传说中的自然女神一样,是一阵风或者长着金角的鹿,他也爱她,他爱她的全部。 是命运的安排,让他再看见她的第一眼,就为她无法自拔的倾倒沉沦。 他爱得不是光明女神,而是她,但是既然她是女神,那他就爱慕信仰女神,那他就用她喜欢的方式去爱她。 可惜他失败了,女神没能为他而停驻。 他仿佛看不够一样一遍遍轻抚她脸颊精致的轮廓,这三年来,他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成型,从刚开始只有的两只手,到现在基本完整的身体轮廓。 他低下头,看着她还显得有些虚幻的双腿,按照埃里德从古籍中研究的,当她的双腿彻底成型的那一刻,她的神魂就会降临这具身体,她会重新在人间苏醒。 他爱怜地摸了摸她纤细的胳膊,又往下点了点她像笼着一层凝霜的膝盖,她小小的足已经显出轮廓,足弓娇软雪白,精致的指甲呈现淡淡的娇丽的粉,像初春最鲜嫩的花朵。 弗里德希一眨不眨凝视着它,他渐渐屏住呼吸,喉结轻轻滚动。 他看了看她,她敛眉沉睡的模样,温柔又娴静。 他喜欢她这样。 她安静温柔的样子,仿佛一种无声的纵容,能纵容他做任何事。 他慢慢揽住她拥进怀中,让她乖巧的紧紧贴合着他的身体,他嗓子发烫,喘出来的热气在微凉的空气中化成淡淡的水雾。 他碰了碰她的手腕,握住她小小的手,用拇指按住她的掌心分开,十指交叠,他握着她的手,一点点往下。 他喜欢她的手,温暖又细嫩,总是可以让他得到无法言喻的极致快乐。 腰带被扯开,宽大的长袍敞开,他紧紧咬着嘴唇压抑住喉咙里那些混乱的声音,低下头,急切隐忍地亲吻她的脸颊,叼着她鬓角那一小块细嫩的皮肤啄吻轻咬,直咬得那雪白的皮肤泛起桃花般细嫩的粉红。 弗里德希绷紧身体,像蛇一样黏着她,柔软的丝绸与绒毛被摩擦扯动的声音细碎又绵长,呼吸烫得像是要燃烧起来,粘腻的空气像甜蜜的枫糖,一滴一滴顺着绸缎滑落。 殿下hellip;我的殿下hellip;rdquo; 赫利拉hellip;赫利拉hellip;我的爱,你看一看我。rdquo; 求你看看我hellip;rdquo; 他阖着眼,一遍遍低低唤着她的名字,语气越来越急切变调,力道越来越粗暴强硬,像是要把自己碾碎。 酥麻顺着头皮的每一根沟壑蹿过,一根根绷断理智的线,她身上靡丽的香气几乎让他变成失去神智的野兽,只知道掠夺和占有。 他突然压抑地哼了一声,然后一切骤然平静下来。 弗里德希沉沉地喘着,他一下一下啄吻她的嘴唇,舌尖抵住她的牙关轻挑,两个人嘴唇都变得润泽殷红,像是刚刚共饮了一杯血水。 他眯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激荡的情绪才渐渐化为满足的慵懒。 他用手帕擦干净她的手,连指甲缝都细细擦试过,那花瓣一样粉嫩的指尖让他爱不释手,他拿到唇边吻了吻,又舍不得放开,看着她软软粉嫩的指尖嘴里发痒,他温柔地又亲吻着,舌尖轻柔舐过指腹,又爱又怜地用牙齿轻轻咬了咬。 他碧色的眸子看着她,像泛着水波一样潋滟柔和,那深情艳丽的注视足以让任何人面红心跳,但是他的女神却仍然阖着眼、唇边淡淡的微笑,温柔又漠然的沉睡着。 这是只有他一个人的狂欢。 三年来,都是这样。 他脸上的笑意和柔情慢慢僵硬,像被风干碎裂的面具,他死死盯着她,眼睛里痛苦又残忍的爱意像是火在炙烤她,但是她却一无所觉,精致雪白的脸颊,像一尊玉做的雕塑。 弗里德希的面容渐渐扭曲,是滔天的怒火,与让人绝望的悲伤。 他僵在那里很久,才慢慢俯身重新抱住她,紧紧的,高大健壮的身形却像婴儿一样蜷缩着,他用力抵着她的额头,拇指神经质般一下一下擦着她的眼角,生生把那里擦红,让她看起来也像是要落泪一样委屈。 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rdquo;他喃喃着:为什么不愿意睁开眼看一看我,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回应?rdquo; 高高神国之上,她知不知道,有一个人在彻夜难眠地思念她。 他喜欢她这样乖巧的、柔顺的他怀里,由着他为所欲为,但是短暂的愉悦之后,却是更深重无边的空虚和痛苦。 他想要她睁开眼睛,他想要让她看着他,就像曾经他们最甜蜜亲昵的时候一样,面对她真诚纯洁的爱意,哪怕他只能隐忍着克制着小心的谋求一丝半点罪孽般的亲密,他也觉得是满满的快乐。 -- 第361页 他曾经以为自己很有耐心,但是他知道,他快等不及了。 弗里德希紧紧拥住她,他咬住她的唇瓣,痴缠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 他的眼中闪烁着晦涩的暗光,他在她耳边温柔地低语:快醒来吧,我的殿下。rdquo; 否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被爱意折磨疯了的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也许他可以打上神国,一步步踏着血与爱,亲自推开她神宫的大门,看着她惊讶抬头看来的目光,那一定会很有趣。 谁知道呢。 hellip;hellip; 这又是人世平凡的一天。 直到殷宸醒来了。 当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近在咫尺悬挂着的珠子,动一动手,数不清的光明珍宝就劈里啪啦从身上往下掉。 她一脸懵逼地从水晶棺里爬出来,看着满满一屋子的东西,不可思议:他是把整个西泽大陆都搬空了?rdquo; 不夸张的说,这一屋子天南海北的宝贝卖出去,瞬间就能武装出来一个强大的帝国。 纯洁的光明女神被这邪恶的人世黄金屋给迷了眼,她顿时明白为什么人世贵族和教廷那么容易堕落了,这真的太罪恶了。 她赤脚踩在羊毛铺成的地板上,发现自己只穿了一身白袍,勾勒出纤弱曼妙的身形,袍尾只到膝盖,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腿,纤长雪白的手臂赤着,只环了一个金灿灿镶宝石的臂钏,她对着高大的穿衣镜看着,总觉得自己这副打扮莫名的hellip;色气。 她表情怪异,但一时也没想太多,随意动了动手,才注意到自己手里还被塞了个碧色宝石。 它的颜色和力量早已黯淡,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当年送给弗里德希的,那时想为他缓解黑暗力量的伤害,现在想来hellip;呵,作为黑暗力量的大Boss,他也是真够能忍的。 这玩意儿上有她的神息,他就是用它强行牵引她的神魂坠下人世。 感受着自己因为神魂强行降世而削弱了不知多少的力量,殷宸心里生气,用力捏了捏那宝石,都有那么点想直接摔了。 但是她翻过面来,看着宝石背面那浓重的早已凝固的血痕,那些气就又瘪了下去。 她恨恨掐了掐那宝石,随手扔在一边。 她走到露台,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袍角,她闭上眼伸展开手臂,无数金色的光点从她身上升起,化为一只只飞舞的蝴蝶,向四面八方飞去。 神国陨落的未来太过骇人,克罗特也不惜耗费极大的代价降世寻找解决的契机,西泽太大,她不知道他降临在哪里,她得尽快找到他。 纯净盛大的光明之力触动了房间里的感应光球,诺大的宫殿开始回荡着清脆的声响,每个听见的侍卫和侍女都瞪大眼睛,从圣亚安帝宫调过来的宫廷总管激动的带着众多侍女冲到楼上走廊的尽头,她们推开门,正看见露台上纤细高挑的身影,披着一身明亮的阳光回首,美丽的容貌依稀还有往日的柔和悲悯。 宫廷总管不可置信看着她,激动的跪下叩首。 尊敬的殿下,您终于回来了。rdquo; 女神微微的笑了一下。 是的。rdquo;她说:我回来了。rdquo; hellip;hellip; 弗里德希是当天就赶来的。 诺大的北大陆,他本是带军正在最北面攻打强大的冰雪帝国,殷宸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在半天之内跨越这么广博的距离出现在她面前。 他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灿烂的晚霞只剩下了一个尾巴,她坐在温暖的壁炉旁慢慢看着书。 然后她一回头就看见他。 他还披着厚重的战甲,手肘夹着头盔,扶着门框眼都不眨地盯着她,也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殷宸被他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她觉得如饥似渴rdquo;这个词完全是为他准备的,哦,被生吞活剥rdquo;这个词估计也可以用来形容她。 然而她一点都不感觉荣幸。 她迟疑地看着他,其实还没有想好该怎么个态度。 克罗特说的那个未来暗黑大Boss,她估计就是他,所以态度太冷太硬了不行,把这个蛇精病逼疯了,他指不定真能做出搞死神国把她囚禁的事儿。 但是太柔和也不行,光明女神的架子在那里摆着呢,他妄自信仰黑暗,一再欺骗她、糊弄她,又不顾及她的意愿强行把她的神魂拉下人世,她没上来就抹杀了他已经是真爱了。 殷宸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搞,于是只能先摆个淡淡的rdquo;高深莫测的表情,但还没等她琢磨一下剧情发展,青年已经大步冲上来,紧紧地一把抱住她。 殷宸:hellip;rdquo; 她艰难地呼吸了一下,推还是不推,这,是一个问题。 但很快,她就感受到男人因为激动而轻颤的身体,她甚至感觉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顺着她的脖颈滑落。 他哭了。 她顿了顿,心一下子就软了。 唉,她的男朋友,太难了。 她改了主意,慢慢环住他坚实的脊背,轻轻拍了拍。 好了。rdquo;她安抚着:我已经回来了,弗里德希。rdquo; 她柔和的嗓音,她那独特的、包容又平稳的语调,连她呼吸的节奏和轻重,都是他日夜思念渴求的。 是的,她回来了。 -- 第362页 他深深呼吸着她的气息,低下头,把滚烫的唇瓣印在她修长的脖颈上,慢慢往上亲吻,嗓音沙哑低沉:我很想您,我的殿下。rdquo; 他能感觉女神微微僵了一下。 他对她的身体了如执掌,但是在她的记忆里,还是三年之前,他们纯洁的连一个亲吻都没有的时候。 她不自在地推了推他,像曾经一样理所当然地说:先起来吧弗里德希,等你冷静下来,我们慢慢说话。rdquo; 弗里德希却一把握住她的手,包在宽大的掌心里,温柔地摩挲。 他的动作没有停止,而是继续顺着她的脖子往上,由急切渐渐放缓节奏,亲在她精巧的小巴,甚至印在她唇角。 女神终于皱起眉头。 即使是久别重逢的激动,他的动作也太过亲昵暧昧,已经超过了她的底线,她按住他肩膀,声音微微不悦地呵斥:弗里德希。rdquo; 弗里德希这一次终于顿住。 我们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你也有很多需要向我解释,现在,坐到对面,我们需要一个彼此诚恳的谈话。rdquo; 女神淡淡地说着,正要把手抽回来,却被男人骤然握紧,那力道大得甚至让她的身形都踉跄一下,险些倒进男人坚硬的胸膛里。 她愕然看着他,就见他缓缓抬起头,时隔三年,她这才重新看清他。 她看见他更成熟而棱角深刻的脸,她看见他身上翻涌的压抑深沉的黑气,看见他那双本如清溪般纯净美丽的碧色眼中,缓缓晕散开的腥浓的血色。 他微笑了起来,这个本该温柔柔顺的笑容挂在他那张更加英俊的脸上,印在那张苍白而冷酷的面容上,显出近乎诡谲的阴鸷冰冷。 当然。rdquo; 他嗓音轻柔,目光深情悱恻:您想听什么,我都会坦白地告诉您,所有关于我的一切。rdquo; 他抬起她的手,鲜红的舌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舐过,昏暗的火光下那一抹水痕靡丽妖异。 而从始至终,他的眼睛都死死钉在她脸上,贪婪的、粘稠的、不死不休的,像某种无孔不入的液体覆住全身,隔绝空气、抽走生命,恨不得从口鼻融进她的身体,攀附着她的骨髓吮吸尽她的每一寸血肉和灵魂,彻彻底底占有她、与她永远融为一体。 那一刻,女神竟然觉得微微发寒。 第131章 神圣帝国(二十一) 女神深深看着弗里德希, 他半跪在地上,亲昵地靠着她的裙摆,握着她的手,仰着头微笑着回视她。 他碧色的眼眸中渐渐晕开腥浓的红, 温柔的笑意像一张假面具, 覆盖在他那张英俊硬挺的容颜上。 哼,小样你还挺横hellip; 殷宸心想想玩破罐子破摔是吧,行, 必须得让你见识见识殷日天的厉害。 女神的声音平静:你早早就信仰黑暗, 你吞噬了黑暗神明的残魂。rdquo; 弗里德希笑了一下:是的,我还借由他的力量和西泽的信仰,凝成了新的神格。rdquo; 他抬起手,掌心晦涩繁复的纹路泛着冰冷的黑光:我觉得很好看, 您喜欢吗?rdquo; 女神只看了一眼,表情更加冷凝。 她说:自赫特帝都之战之后, 你一直在暗中追杀莱恩、昂诺他们,为了削弱光明教廷的力量。rdquo; 弗里德希回答:是。rdquo; 女神:三年来, 你肆意扩张西泽的疆域, 你纵容黑暗信徒猖狂行事, 一再侵占光明信徒的权利,擅自抹杀任何不服从你统治的异心者。rdquo; 弗里德希说:是。rdquo; 女神:当年被黑暗信徒行刺是你自己设计的一场阴谋,你装作受伤、你装作虚弱,都是为了得到我的信任。rdquo; 弗里德希微笑着:是。rdquo; 他平静微笑的样子这一刻在女神眼中是那么面目可憎,漠然宽厚的光明女神从没有见过如此虚伪、恶毒、卑劣的人, 而他竟然丝毫不以为耻。 这几乎让她失去了与他继续平静对话的克制。 她站起来,用前所未有的冰冷目光看着他,一字一句: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你的阴谋,弗里德希,从一开始你就伪装成信仰于我,为了博取我的信任、为了避开我的探查,你隐忍着壮大自己的力量,就是想有一日能实现你可怕的野心,成为人世的帝王,也让神国向你俯首称臣。rdquo; 弗里德希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神缠绵爱意,像是溢满了人世所有的深情。 女神直接把那块绿宝石摔在他脸上,被欺骗的怒火和耻辱让她看起来像能燃烧尽一切的烈阳。 冰冷锋利的宝石划开他的脸颊,殷红的血立刻冒出来,顺着他脸部坚毅的轮廓蜿蜒流淌。 女神却只是冷眼看着,她眼中有难以言说的恨意和悲痛。 我信任过你,弗里德希。rdquo; 她嘴唇在颤抖,明亮的眸子都仿佛染上一层雾气:光明女神信任过你,爱过你,我把我这千万年以来唯一的偏爱和纵容给了你,但是你背叛了我,从一开始,你就背叛了我。rdquo; 弗里德希看着她眼底的泪意,心脏仿佛被攥紧扭曲着,痛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以为自己足够狠心,他以为他足够冷酷。 但是不行,他那些酝酿了三年的黑暗的东西,却在她那虚弱的眼泪面前瞬间分崩离析。 -- 第363页 他其实根本见不得她的痛苦,哪怕是他想让她品尝的报复。 我没有。rdquo; 他毫不犹豫地否决,认真凝视她:如果是别人,也许我会这么做,但是对您,我从来没有,我是真心的爱慕您、信仰您,我的算计不是为了权势和野心,我只是为了成为您心爱的男人,我只是为了成为您的唯一。rdquo; 他低低说:如果不是三年前,您舍弃了我,我可以永远柔顺地侍奉在您身边。rdquo; 难道你要我为了你留下,而放任那一城的人死去吗?rdquo; 女神几乎要被气笑了,她冷叱着:弗里德希,我以为你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我既然是光明女神,就担负着神国与人世的责任,没有人或者感情可以凌驾在这之上。rdquo; 是的,我知道。rdquo; 弗里德希竟然笑了起来,虽然他泛红的眼角看着更像是要落泪: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我的殿下,您心怀万物,可是我只有您,我注定没有您那样博大宽厚的胸怀,我只想独占您,我不想再看着您为了任何人或事再选择放弃我,但是我又不能让您痛苦,那我又有什么选择呢?rdquo; 卑劣者爱上高贵者,他又有什么选择呢? 阴郁磅礴的黑气在他身上弥漫,他深深凝望着她,冰冷的暗纹攀上他的眼角,他咧嘴笑着: 所以我已经为您做好了选择,您看,当我成为与这个世界对立的存在的时候,当我一念之差就可能毁灭亿万万生灵的时候,为了神国与人世,为了您的责任,您是不是就该永远留在我身边,成为一条锁链或者封印,镇压着我的恶念与不驯。rdquo; 殷宸简直目瞪口呆。 人才啊,这么有想法。rdquo; 她摸着下巴对规则说:虽然是变态,但是对我这么情深意重的,我还真不太好拒绝,内心还有一点点小感动。rdquo; hellip;rdquo;规则悄悄离她远了一点,它觉得旁边这只也被变态传染得差不多了,可以想见等天劫历完她重新回九重天的时候她得是个什么狗德行。 哦,幸好那时候也不是他接班了,就让蛇精病与蛇精病相亲相爱去吧。 殷宸心里觉得弗里德希能想出这种招还真是怪努力的,完全可以奖励一朵小红花,但是很显然光明女神不能这么想。 她只能冷下脸:你这是什么意思。rdquo; 我只是希望您能留在我身边。rdquo;他柔情万分:至于其他的,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不需要您操心,您只需要看着我就够了。rdquo; 这是要把她囚禁在这里的节奏啊。 妄想。rdquo;女神冷喝一声,她抬起手,淡金色的光辉在她掌心酝酿,但是她的脸色却突然一白。 弗里德希握住她的手,那脆弱的光明之力接触到他身上的黑暗力量,发出腐蚀般的声响。 女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弗里德希低低的笑,抚着她精巧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 您怎么会以为我会再给您离开的力量呢。rdquo;炙热的空气在他呼吸间流淌,她愤恨地扭开脸他也不在意,眯着眼缠绵地亲吻她耳颊:这具身体是我为您塑造的,您是无法抗拒我的,殿下。rdquo; 女神怒喝:卑劣!rdquo; 是的,我卑劣。rdquo;弗里德希从善如流:您可以用所有恶毒的字眼辱骂我,只要您能痛快的话。rdquo; 女神气得浑身发抖,弗里德希却只抱着她,他一遍遍亲吻她,无论她露出怎样厌恶的拒绝他都视而不见,就像缠人的猫儿,柔软无害,不知道的人谁能想到,他才是渎神的罪魁祸首呢? 弗里德希以为女神会暴怒,他甚至做好了任由她发泄的准备,但是她没有,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我累了,我要休息了。rdquo; 弗里德希停住动作,他探究地盯着她冷漠平静的侧脸。 他轻声问:您不想杀了我吗?rdquo; 女神没有看他,她只淡淡说:不要得寸进尺,弗里德希。rdquo; 弗里德希微微一僵,表情有一瞬的扭曲。 但是他知道今天已经足够了,他不是肆意妄为,他是有分寸的激怒她,他不敢再继续,他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他只能在女神冷漠的注视下举起手,以一个投降的姿势慢慢后退。 一切都是我的罪孽,您可以尽情怨恨我。rdquo;他柔声说:天色已晚,祝您有个好梦。rdquo; 他慢慢往门边走,在这过程中他一直凝视着她,但是她却侧过脸,没有看他一眼。 在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用半是劝诫半是威胁的轻柔语气:希望您能好好考虑我的提议,我认为这是对所有人都最好的选择。rdquo; 女神只轻轻呵rdquo;了一声。 弗里德希额角青筋跳了跳,他离开了。 殷宸一屁股坐在床边,伸手去抠胳膊上的金钏。 就是这玩意儿封禁了她的力量。 这尼玛是长在肉里的嘛。rdquo;殷宸抠了半天只抠得自己生疼,呲牙咧嘴:快快,给我开挂,我大光明女神的面子不能掉。rdquo; 开是可以开,但是得慢慢解封,对了,剧情也可以跟你说一下。rdquo; -- 第364页 规则想了想说:克罗特已经降世成功,但是弗里德希用黑暗魔咒把这一片地方给封禁了,克罗特找不到你,他只能去找莱恩昂诺他们,他会引导陪伴那些少年们战胜邪恶,哦,这个邪恶现在指的就是指弗里德希。rdquo; 殷宸啧啧两声:果然,我就猜是他。rdquo; 按照这个位面最新的命运线,救世少年们会在圣神的指引下冲破重重阻碍点燃西泽五块隐秘之地的圣火,汇聚人世巅峰的力量消灭邪恶,重新还人世一片光明和平。rdquo; 等hellip;等一下。rdquo;殷宸呆住:战胜也就算了,消灭是不是就过了。rdquo; 昂诺他们这是要杀她男朋友啊,那hellip;那她不是和昂诺他们是敌人? 可是昂诺是正派,作为他的敌人hellip; 二十章过去了,殷神光明女神圣宸才骤然惊觉自己居然是反派?! 是的呢。rdquo;规则耸肩:所以你的终极任务来了,要在救世的前提下,维护光明女神的荣光,而且要保住你男朋友的狗命。rdquo; 赫然晴天霹雳,殷宸眼前一黑险些吐血:你怎么不早说,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位面剧情也太反转了!rdquo; 位面法则限制,不能提前泄露命运,否则剧情改变了那麻烦就大了。rdquo; 规则提醒说:这还不是最关键的,现在最麻烦的是弗里德希本身,弗里德希以人族体魄强行吸收了黑暗神明的残魂,又生生借由人世信仰塑出神格,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种速成的方法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现在每一天人世黑暗力量与信仰都在向他汇聚,他本身却根本无法承受这样深重的恶念,尤其是在他强行拉你入世加快了被黑暗吞噬的速度,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失去理智,成为真正为祸人间的魔神。rdquo; 这噼里啪啦一堆信息听得殷宸头晕脑胀,两眼无神。 规则对这个小傻子无语了,它直接说:总结来说,你得先帮着昂诺他们打你男朋友,削弱他的力量、把他收拾得半死了,世界和平了,你还得救他,得保住他的命。rdquo; hellip;rdquo;殷宸瘫倒在床上躺尸:洗洗睡吧,这个位面我挺不过了。rdquo; 规则:hellip;别这样,坚强一点啊,相信自己,六个位面都过来了殷日天你是最棒的啦啦!rdquo; 规则再怎么欢欣鼓舞都抚慰不了殷宸悲伤的心,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想之后的剧情就觉得前途无亮。 弗里德希那贼精贼精的变态,她怎么可能玩得过他啊,还削弱他,她现在自己都快被人欺hellip;hellip; 已经是深夜,她闭着眼睛,突然觉得身边柔软的床铺微微凹陷,随即一具温热高大的身体从后面靠过来,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炙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侧。 她全身动弹不得,仿佛有什么一直在拽着她的意志沉睡,好在有规则给她开挂,让她能始终保持清醒。 所以她就瞪着双死鱼眼听着后面男人一遍遍在她耳边低低唤她的名字,他离得她很近,从颈窝一路亲到脸颊,高挺的鼻梁在她鬓角磨蹭,咬她的头发,那腻乎劲儿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 他折腾了好长时间、在殷宸忍无可忍几乎要回头给他一拳的时候他才终于安分下来,一身热汗抱着她,亲昵地蹭她脸颊,他突然喃喃出声,低哑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委屈和落寞:赫利拉hellip;我爱你啊。rdquo; 殷宸的心突然就软下来。 你不能指望一个神经病用正常人恋爱的方法去爱一个人。 他就是这么一个性格偏执癫狂有缺陷的人,连他的爱情都带着疯狂的独占欲和不死不休的决绝。 他无法忍受放弃,不明白适可而止,他只知道不择手段去追逐、去占有,他只知道把自己的所有都献给他的爱人。 这么多个位面,他的容貌、身世和性格截然不同,但是在她眼中,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变。 也许看在有些人里,他的爱因为太过强势和痴求而显得恐怖、骇人、心惊胆战,但是她看见的,却是里面热血般流淌的赤诚和唯一。 她是他的唯一和所有。 也许光明女神不理解弗里德希,但是殷宸却理解君刑。 她相信他爱她,执拗地、狂热地,独一无二的。 她也爱他,她愿意去做那条温柔的溪流,引导这个疯戾的灵魂走出这片迷惘混乱的天劫幻境。 她闭着眼,手却像是睡梦中无意识的动了动,正碰到他手背。 她能清晰感觉到他僵了一下,然后他几乎是颤抖着反手包住她的手,像巨龙含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凑近她,粘腻又爱恋地亲吻。 幽深的夜色中,她的睫毛颤了颤。 他忘记了前世今生,她只能压抑内心顶着另一个身份的壳子说话做事。 他很可怜,她也很可怜。 但是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们都会平安的离开这杀机暗伏的天劫世界。 他们都会好好的。 hellip;hellip; 第二天起,女神开始与弗里德希冷战。 包括但不限于,她拒绝与他说话,拒绝与他有眼神交流,她对他的存在视而不见,漠然平静的样子看不出怒意,但也没有半点生机。 -- 第365页 弗里德希刚开始还能耐心自言自语,还能坚持呆在她旁边忍耐着她的无视,但是随着女神毫无改变的态度,他的神情一天天僵硬难看,整个宫殿的气氛也一天天压抑阴沉,所有侍女仆人噤若寒蝉,诺大的宫殿活像一座死宫。 于是这一天,弗里德希终于忍不住了,他主动问她:您要出去走一走吗?神圣森林里有很多美丽的景象。rdquo; 女神终于施舍般的看一眼殷勤讨好的大帝,却不冷不热说:你也要跟我去吗?rdquo; 弗里德希没说话。 女神笑了一下,然后恢复冷漠的表情,径自绕过他离开。 弗里德希在原地站了很久,他缓缓攥紧手,青筋绷起,骨节咔咔作响。 弗里德希以前以为他不能忍受她静静躺在那里,后来他以为自己不能忍受她的厌恶与敌意,现在他才发现,最令他痛苦绝望的是她漠然无视的神情。 他需要她的回应,哪怕只是她的一个笑脸。 他让步了。 所以女神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走出那华丽但冰冷的宫殿,终于走进美丽的神圣森林里。 这是一片被阳光宠爱的圣地,遍地盛开的鲜花、飞舞的蝴蝶,无害的小兽们在脚边蹦蹦跳跳,鸟儿在树杈间清脆的鸣唱。 殷宸随意溜达着,直到侍女们拦住她,她们惊慌又恭敬地说:殿下,那边是光精灵族的领地了,他们不喜欢外人,请您不要过去,我们无法承受您受到伤害的代价。rdquo; 是弗里德希怕她往外传递信息吧。 殷宸往那边看了看,慢吞吞地应了一声,转头往回走。 神圣森林对光明女神就像孩子对母亲般依赖,她在这里待得非常舒服,就像忘了所有烦恼每天兴致勃勃的玩。 这一天,她正在一条清澈的溪流旁嬉戏,她坐在岸边撩起袍角,把脚放进清亮溪水里,捏过旁边的花朵吸吮里面的蜜汁。 侍女们无声无息的退开,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旁边。 殷宸只当没看见他。 但是弗里德希生生扛住她的冷脸,在她旁边若无其事地蹲下,拿着木棍赶走溪水里一只游向她的小鱼。 女神看了他一眼,又淡淡收回去。 这水有一些凉,对您的身体并不太好。rdquo; 弗里德希却因为她的态度而心生希望,他试探着问:我知道有一个小湖泊,那里的水被阳光晒得很暖,也许您会喜欢。rdquo; 女神没有说话。 弗里德希把这当作一种默认,他俯身想去把她的脚捧出来,她却突然说:弗里德希,你不去带领军队攻打北大陆吗?rdquo; 弗里德希有些惊喜地抬头,等听见她说的话,他的表情有一点黯淡,他回答:不,我最重要的事就是陪在您身边。rdquo; 女神终于看向他,似笑非笑:为了我,放弃你的帝国和野心也没关系?rdquo; 弗里德希毫不犹豫:没关系,那些和您相比,根本不值一提。rdquo; 女神嗤笑了一声。 弗里德希嘴唇颤抖。 弗里德希,你觉得你真的了解我吗?rdquo;女神意味深长地问他:你认为你爱的是真正的光明女神吗?还是只是你想象出的那么一个完美的寄托rdquo; 您可以辱骂我、伤害我,但是您不能怀疑我。rdquo;弗里德希声音发颤:您不能怀疑我的爱意。rdquo; 殷宸觉得他真的可怜。 一个明明残忍的人,却对她狠不下心来,他只能一步步退让、一步步为自己刻画出牢笼和束缚。 否则如果他真的够狠,就该亲手杀掉昂诺莱恩,覆灭所有光明信徒,毁灭神国,彻底抹杀一切后患,然后他把她困在这里为所欲为,也再没人能管得了他。 但是他不敢,他怕她恨他,他怕她自我毁灭,他怕他们真的失去一切可能。 为王者最不该的就是优柔寡断、左右徘徊,可是他明知道不该,却无能为力,作为先爱上的人,哪怕现在比她强大那么多,在她面前也只能是卑微的。 可是她必须得利用他,为了他们真正的将来。 她看着他,眼神渐渐变得温柔。 她向他伸出手,语气轻柔:弗里德希,你过来。rdquo; 第132章 神圣帝国(二十二) 弗里德希。rdquo;女神声音柔和,看着他的目光也敛去了往日的冷漠, 她说:你过来。rdquo; 弗里德希僵在那里, 怔怔看着她。 他知道她软化的态度中一定有阴谋, 他知道她不可能轻易原谅他,他知道她还厌恶着他。 但是他无法拒绝她这一刻展露出的温柔和微笑,哪怕这只是她的伪装, 也让他欣喜若狂。 他毫不犹豫向她走过去, 慢慢俯身跪在她旁边, 低柔的嗓音隐隐发颤:殿下hellip;rdquo; 女神把脚从溪水中抬起来, 晶莹的水滴顺着那挺翘完美的足弓滑落, 脚踝纤细, 柔软的皮肉紧紧贴着精致的骨骼, 在飘逸的袍角中若隐若现,雪白的肤色晃着他的眼。 他很艰难才把眼睛移开,他抬头看向她, 才意识到她一直盯着他,冷眼看见了他刚才所有的反应。 弗里德希咬着嘴唇, 他不觉得羞耻, 他只觉得心口兴奋到发烫,但是他知道她会生气,所以他很快垂下眼, 试图遮掩住那些不堪的情绪。 -- 第366页 但是一只手却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强势地迫使他对上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没有厌恶、没有嘲弄,只有水一样的温润的平静, 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柔和又潋滟。 从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他面前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光明女神,而是一个美丽的、温柔的、散发着浓郁异性魅力的女人。 弗里德希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他一眨不眨看着她,眼中的痴迷和爱意像流淌的岩浆,仿佛稍稍触及就会被一同燃烧。 女神轻轻捧住他的脸,她柔软的指尖慢条斯理在他坚毅硬挺的脸部轮廓上摩挲,指肚玩味地在他紧抿的唇角擦了擦,他就不自觉地张开嘴唇,有着她肆意赏玩,他灼热的呼吸拂在她手背,他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像一只被驯服的、在主人面前摇尾乞怜的巨狼。 看着这样的他,谁能想到,他会是未来颠覆人世和神国的、象征着强大与恐惧的魔神呢。 弗里德希。rdquo; 女神慢慢靠近,她身上清甜的气息把他包裹,他几乎要停止呼吸溺毙在里面。 他能感受到她停在咫尺之距,也许一个轻微的晃动她就能吻上他的脸颊,他听见她的轻柔的声音在耳畔:你想得到我吗?rdquo; 弗里德希不敢出声,他不敢动弹,但他知道自己骤然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一定被她听见。 因为她轻轻笑了一下。 从现在开始,停止对光明教廷的一切迫害和追杀,约束黑暗教徒的行为。rdquo; 她的嗓音那么空灵柔美,但是里面浓重的蛊惑却胜过魔鬼的低语:我会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我会陪着你。rdquo; 她知道自己的赌注是那么廉价,要求换来的却是那么庞大的代价,这个交换不平等的近乎可笑。 但是她知道他会答应的。 她看见他额角大颗大颗的汗珠冒出来,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他紧紧抿着唇,英俊的面容是那么强硬冷酷,但是看在她眼里,又是那么脆弱可怜。 像一只被困在猎人陷阱中,明知道未来惨淡、却根本不舍得挣扎的野兽。 殷宸有点心疼,但是她只能硬着心肠继续,她耐心等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他低低的、近乎自嘲的回答:如果这是您想要的,那我遵从您的心意。rdquo; 如果这是您想要的,我愿意用未来的力量和生命,去透支现在短暂的温暖和缱绻。 殷宸眨了眨眼睛,掩去那一点点湿意。 她勾着他的脖子,主动去吻他的脸颊,他呼吸急促,扭过头像是发泄一般咬住她唇瓣,他的手紧紧环住她的腰,掐着她的力道重得像是要把她碾碎。 华丽的长袍被溪水浸湿,她温柔地承受着他所有的痛苦和爱恋,直到布帛被撕碎的声音把他惊醒,他赤红着眼睛凝视着她,女神脸颊泛着薄红,唇瓣润泽欲滴,她轻轻喘着气,看着他的眼神却平和又怜惜。 弗里德希深深看了她半响,脱下自己的王袍把她裹起来,然后打横抱起她,往宫殿的方向大步走去。 于是殷宸就与男朋友快乐的生活在小树林里过着无忧无虑的虐狗生活(才不) 弗里德希遵守了他的诺言,他放弃了对昂诺一行人的追杀,也停止了对光明教廷的迫害,混乱了一阵的西泽大陆上各大势力重新洗牌,光明与黑暗找到了新的平衡点,圣亚安大军进攻的脚步放缓,西泽重新迎来了和平。 殷宸能感觉到自己在迅速地恢复,她的力量一日比一日强大,这说明昂诺莱恩他们在恢复光明rdquo;的大路上走的越来越远。 规则说主角少年团们已经点燃了两盏圣火,与很多反对黑暗统治的种族和势力取得了联系,在圣亚安一统西泽的恢弘盛景下,暗势却波涛汹涌。 殷宸作为一个站在正义阵营,却心向着反派阵营大Boss的男朋友,既要保住男朋友的狗命、还担负着救世使命的神助攻,觉得生活真的太艰难了。 但是再艰难也得苟,她非常适应最新的祸国殃民rdquo;的被囚美人身份,而弗里德希也很配合她的工作,完美符合一个恋爱脑昏君反派的设定,帝国也不管了、黑暗教廷也甩手了,天天腻在她身边和她鬼混。 自从那一天之后,弗里德希也不强压着殷宸留在神圣森林里,他反而带着她出去玩。 从万里冰川的雪原,到蔚蓝无边的无尽之海,从传说中火龙生活的岩浆之峰,到妖精出没的密林深处。 他曾经说过的,要带她去看的那些美景,去见证的那些故事,他都一一如约践行。 他们就像人世最普通的恋人,骑着马慢悠悠走在西泽的土地上,在如水般无声流淌的时间中,那些关于立场的、观念的矛盾都仿佛消失,只有眼前真实静谧的甜蜜。 直到他们出游的第七个月,他们刚刚离开弗里德希麾下一位强大的亡灵法师的封地,暂时留在附近一座小城中休息。 前天圣亚安元帅格林传来一道紧急军报,弗里德希看过之后一言不发,只亲了亲她就驾着龙马离开,他知道她会信守承诺不会离开,所以他没有强制要求她一起。 殷宸知道他为什么离开。 莱恩他们已经点燃了第四座圣火,各地对黑暗势力的排斥和抵抗愈演愈烈,弗里德希现在就像踩在一根悬空的钢丝中,他下面就是无数挥舞着武器想扑上来把他撕碎的反对者。 -- 第367页 他很危险,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他不说,殷宸也只当不知道。 城池不大,却人来人往的热闹,殷宸在大街上穿行,她肩膀上架着一只毛色纯黑尾羽华丽的鸟儿,它亲呢地在她脸颊边挨挨蹭蹭,像它的主人一样,即使被她身上的光明气息灼得生疼,也不舍得跳开。 殷宸摸了一下暗影翅鸟的翎毛,它立刻亲亲密密过来蹭她的掌心,小嘴一张声音别提多婉转可爱了 mdash;mdash;如果不是殷宸知道它的真身有一头巨龙那么大的话。 她弹了弹翅鸟的小脑袋,在路过一个摊位时停下。 小摊很简陋,上面只摆着一些鲜花,一捧一捧收拾得很干净,旁边站着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怯生生看着往来的行人,手不停揉着破旧的衣角。 对着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儿笑了笑,拿起一支野花,摘下自己的一支耳环递给她:我很喜欢,你愿意每天为我采一捧鲜花吗?rdquo; 女孩儿看着那满是光明之力的宝石耳环手足无措:大人hellip;这太珍贵了hellip;我不能要。rdquo; 好孩子,你病重的母亲会需要它。rdquo;殷宸冲她眨了眨眼睛:这是光明送给你的礼物。rdquo; 小女孩儿愣愣看着她,突然用力抹了抹眼睛,她小心翼翼接过耳环,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点头:谢谢hellip;谢谢大人hellip;我会为您送去最鲜艳的花。rdquo; 殷宸莞尔。 她捏着花转过身,正与一双明亮的眸子相撞。 殷宸愣了一下。 莱恩就站在对面的巷角,昔日青涩的少年已经变成英挺俊秀的青年,但是他看着她的目光却仍然是那么纯净孺慕。 她看着他眼中浓烈的感情,他的眼角泛红,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表情激烈地像是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他下意识要往她这里冲来,旁边却有一只手及时拉住他,殷宸看见克罗特面色复杂的对她点了点头,在他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相貌英俊的黑暗精灵,看着隐约有些眼熟,此时也震惊地看着她。 殷宸没看见昂诺,但是她知道他们都在这里。 如果没记错,规则说的第五座圣火就在这附近。 殷宸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她不动声色遮住翅鸟的视线,对着小女孩儿笑了一下,转身往回走去。 莱恩痴痴望着她的背影远去,他紧紧咬着牙,用尽所有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冲上去抱住她。 三年了,他终于再见到他的殿下。 思念快把他折磨疯了。 蓝爵也看着女神的背影消失,又看了看像丢了魂似的莱恩,抿了抿唇。 真的是那位圣女殿下啊,她又重回人世了,真好。 克罗特慢慢松开手,看见莱恩失魂落魄的模样,皱了皱眉,语气带着些许警告:莱恩。rdquo; 莱恩恍惚着抬头,看着一脸庄重的克罗特,低下头:抱歉阁下,是我失态了,我只是hellip;太激动了。rdquo; 他的掩饰看在圣神的眼中还太过青涩,但是克罗特并没有生气。 光明女神的魅力毋庸置疑,即使是美人如云的神国之中她也是最高不可攀的存在。 克罗特不在意这少年的情思,因为他知道人与神的沟壑永不可跨越,赫利拉也不会喜欢上这个她完全当孩子看的少年。 让他耿耿于怀的,是那个新诞生的黑暗神明,那个以人身吞噬神魂生生塑成神格的大帝。 想到刚才女神肩膀上那一只黑暗翅鸟,她身上尽是被浓郁的黑气笼罩,可以想见那个邪恶的渎神者对她做了多少不可饶恕的恶事。 她为了神国和人世,隐忍牺牲了太多。 克罗特冷冷望一眼女神离去的方向,对莱恩说:你们没有冲动莽撞的资格,你们需要做的就是点燃第五座圣火,集结最强大的正义的力量,战胜他、消灭他,还人世一片清明,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拯救她。rdquo; 莱恩重重点头,他眼眶湿润,一字一句坚毅说:我们一定会做到的。rdquo; 殷宸还不知道有人心心念念要拯救她。 她溜达着回了郊外的小别墅,远远就看见克鲁夫一脸忧虑在门口踱步。 看见殷宸时,克鲁夫眼睛一亮,赶忙跑过来:我尊敬的殿下,您可算回来了。rdquo; 不等殷宸说话,他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压低声音:殿下,陛下把我们都轰了出来,恐怕是hellip;又犯了。rdquo; 殷宸听了,脸上微微的笑意收敛起来。 她抬头看了看,小别墅每一层的窗帘都被紧紧拉上,遮得严严实实,浓郁的黑气升腾肆虐,伴随着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恶念。 她没有说话,却提起裙角慢慢走进去。 被黑气萦绕,她手上的鲜花迅速衰败、枯萎,殷宸用指尖点了点,点点金光撒落,那花朵又重新盛放。 她捏着花,循着黑气的来源,一路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推开门。 房间里所有东西乱七八糟碎了一地,连沉重的大床都被碾的支离破碎,男人喘着粗气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一根根手指生生掐进坚硬的地板里,他额头青筋绷起,大颗大颗的冷汗坠下来,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听见声音他猛地抬头看来,猩红的眼睛那一瞬间爆出骇人的兽性和杀意,只是在看见那纤细美丽的身影的时候,又慢慢柔和下来。 -- 第368页 他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生生咽下嘴里那一股血腥,低低说:别看我。rdquo;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像一头濒临失去神智的野兽,嗜血又丑陋。 女神像是没有听见,她反而慢慢走进来,反手关上门。 门响的那一刻,他动了一下。 她熟悉的气息随着流动的空气溢满了他鼻息,那种柔和圣洁的光明力量让他浑身刺痛,但是也为此而清醒享受。 他能感知到她在自己身边蹲下,裙摆压住了他的长袍,纤细的手掌覆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她一根根把他的手指从地板里握出来。 她的手白皙细腻,与他伤痕累累的手掌天差地别。 他轻轻颤着。 她凝视半响,轻轻包住他的手,很温和地问他:弗里德希,你后悔吗?rdquo; 弗里德希突然觉得脑子里某一根绷紧的弦突然断掉,他觉得很累,但是又异常的轻松释怀。 他往后靠进她怀里,把脸埋进她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她的味道,声音低哑:我永远不后悔。rdquo; 如果他不这样做,他与她的牵绊就会在赫特帝都那一天终止。 但是现在,至少他们又多了七个月的时间。 她抬起手,手指像梳子一样温柔地顺着他的后脑梳拢,按摩一样舒缓着他紧绷的头皮,他享受般的叹息一声,抱得她更紧。 您无需觉得任何愧疚。rdquo; 他缓了口气,轻轻咬一下她柔软的耳垂:在黑塔那一天,当我选择与黑暗神明交易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未来会遇见什么,我还应该感谢您,是您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这荒诞乏味的一生中能有灿烂的光彩。rdquo; 他曾经以为握有无上的权柄才是唯一他渴望得到的,但是遇见了她,他才知道,他最想要的是她。 也许他终究抗拒不了命运,但是至少他努力过,也已经得到了远超他原本只能得到的。 其实他才应该愧疚,是他搅乱了光明女神本该神圣无暇的命运,他让漠然冷酷的神坠落人世,拥有了人的爱恨。 但是他其实是窃喜的。 他知道她再不会忘记他,也再不会有人能像他一样,在她心中留下那样特殊而浓艳的痕迹。 他会是独一无二的。 这也足够了。 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rdquo;他的声音轻得像呢喃,他亲一亲她的脸颊,像是想说什么又终究都咽下,他微笑着:要吃晚餐吗,我的殿下?rdquo; 女神侧过脸,复杂地看着他,里面也许有恨,也许有爱,也许有怜惜。 他喜欢她这样看着他。 他想站起来,她却突然抱住他。 他僵了一下,很快反手环住她,轻轻吻她的嘴角。 他们并不缺少拥抱,甚至晚上他们还会睡在一起,但是也仅此而已。 弗里德希从不吝啬于向她展现他对她的渴望,但是他从不曾真的碰她,他知道她不喜欢,他也不需要她受委屈。 但是今天不太一样。 这个亲吻渐渐变得急促而炙热,她往下咬了咬他的下巴,去咬他的喉结和脖颈。 弗里德希扬起头,像献祭一样把自己的命脉尽数展露在她面前,他大口呼吸着,眼睛里渐渐蒙上一层雾气,显得妖媚又柔软。 他隐隐感觉到某种失控,他去抓她的手,却被她反手包住,安抚般地摸了摸。 仿佛有电流顺着手背一路蹿到头皮,他全身都绷了起来,嗓子干涩得难以吞咽。 不hellip;rdquo;他半阖着眼,轻轻喘着,攥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赫利拉hellip;我hellip;rdquo; 嘘。rdquo; 他的声音被打断,镶嵌着宝石的军带被解开,坠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娇艳的花瓣被碾碎,猩红的披风铺在地板上,比血更浓艳。 都听我的。rdquo; 女神轻柔地耳语,在令他几乎眩晕的空气中,沉浸在近乎绝望的甜蜜中的青年没有听出她言语中隐藏的深意。 听我的,相信我,我会让你得到一切你想要的。rdquo; 别那么悲观,弗里德希。 命运可没有说,我们注定没有将来。 第133章 神圣帝国(完) 陛下, 各地反叛军大举进攻, 罗弥撒城、原皇顿帝国疆域北部、萨奇拉山脉以东地区已经失守, 我们的防线不得不后撤。rdquo; 黄昏凄美的霞光洒在华美的圣亚安帝宫上,在这个一天工作结束该享受休息的时候, 帝宫却繁忙地更胜往昔。 元帅格林亲手敲开大帝寝宫的大门, 他手上捏着一大摞前线请求撤退的战报, 脚步急躁表情焦虑失落,他大步走向正背对着他站在露台上的高大身影,恭敬地俯首递上战报: 陛下, 是我们的无能, 我们没能守住防线,但好在遵从了您的命令及时收兵, 损失不大,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战斗, 请您下达命令。rdquo; 他端着战报好一会儿, 却没有被拿走。 格林愣愣抬头:陛下hellip;rdquo; 他看见他英挺伟岸的年轻君主目光漫漫遥望着帝都繁华的城池和远山,那双碧色的眸子深邃又平静,像阳光照在无垠海面上反射出的波光。 格林这才注意到,大帝不知何时换上了他登基时的那身王袍, 及地的披风猩红, 用黄金与宝石交织出的沉重冠冕,金色的权杖被他握在掌中,只有上面那一颗绿宝石早已消失。 -- 第369页 格林看着他的君主,突然觉得恍惚。 恍惚还是那一年, 他选择向年轻而野心勃勃的皇子效忠的时候;是那一年他们杀尽所有的反对者,他跪在象征帝国无上权威的帝宫大殿上跪拜,忠诚而狂热的向他新登基加冕为王的君主叩首。 转眼,竟然已经是很多年过去了。 格林仿佛觉得心口有什么浓烈的情绪在上涌,让他的眼眶发烫。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陛下,英明的、伟岸的、注定将铸造伟大荣耀和功勋的陛下,三年前还是被光明女神亲口赞誉祝福的、被整个西泽敬仰的大帝,三年后就成了千夫所指、背负着无尽骂名的罪人。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格林。rdquo; 大帝平静地回答着他失魂落魄吐出的喃喃:这只是我自己做出选择的必然,我不想成为众神与命运的傀儡,我想打破这一切、我想召唤回我的爱人,我就只能这么做,而迎接如今的结局也是理所当然。rdquo; 格林红了眼眶,他颤抖着说:不,陛下,请您不要灰心,我们还有机会,圣亚安是不可战胜的,您也注定是西泽的王,这些小小的困境我们都可以克服的hellip;rdquo; 格林。rdquo; 大帝笑了起来,他抬手握住自己这最忠诚的臣子与好友的肩膀,语气平缓又慨叹:我们总要接受现实,不是吗?rdquo; 于是格林所有的话都再说不出口。 我从不是一位合格的君主,一位英明的君主应该把一切建立在他的帝国与子民之上,他的一生该有牺牲、奉献、失去和遗憾。 但是我没有,我的一生都是随心所欲,我为的从来是我自己,而不是我的帝国,所以当我找到我认为更重要的存在的时候,我让我的帝国与子民为我能得到她而让步,作为一个男人我别无遗憾,但是作为圣亚安大帝,我却亏欠我的臣民很多。rdquo; 您并不亏欠我们,我的陛下。rdquo; 格林终于忍不住大声说,他直直看着他此生最敬仰忠诚的男人,脸上竟已是泪水纵横:我们没有人会忘记我们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顶着大国的威名,却穷困得连贵族都只能吃土豆和虫子饱腹,军队没有铠甲和武器,数不清的财富被征收被掠夺,贪婪的教廷、贵族和外国商人像吸血虫要榨干我们的每一滴血汗,整个帝国都快要死去,是您拯救了这一切,这个帝国不曾给予您爱与呵护,但是您拯救了我们所有人,您让我们有了食物、有了军队、有了信仰有了希望,没有人是完美的,但是我只知道您对我们圣亚安来说就是无可挑剔的君王。rdquo; 所以请您千万别这样说,我的陛下。rdquo;格林哽咽着:在这片强者为尊的大陆上,战争从来无可避免,而您保护了我们不成为别人的奴隶,您让圣亚安强大而荣耀,您的统治英明而宽厚,您本该带给西泽最光明的未来,本来一切都该有很好的结局,即使如今hellip;即使这样,那也是命运的捉弄,但是我们并不后悔,我们从不后悔。rdquo; 大帝凝视着哭泣的元帅,脸上慢慢显露出笑意。 他轻轻拍了一下格林的肩膀,格林却觉得那力道有千斤之重。 我很高兴我能听见这一切。rdquo; 大帝温和说:我已经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所有方向战线收缩,由最高军事裁决处与帝国内阁共同决定圣亚安最后选择的边疆来守护抵抗,这十年来的征伐不能是无用功,至少我可以留给圣亚安更丰富的资源、更广大的疆域和更多的子民,我知道你们会守护好这一切,对吗?rdquo; 格林重重点头,神情哀戚又决绝。 是的。rdquo;他一字一句:我们会用生命守护您留给我们的一切,圣亚安的荣耀将永垂不朽。rdquo; 大帝微笑了起来。 去吧,我的元帅。rdquo;大帝笑着说:就像当年我们说好的,你做好你的使命,我完成我的担当。rdquo; 格林只觉得喉咙被堵塞,痛苦和悲伤几乎让他不能呼吸。 他无法阻止他的大帝,他只能缓缓跪下,像曾经无数次那样谦卑地俯首:臣,恭送陛下离开。rdquo; 大帝又笑了笑,他慢慢后退,环视着这他曾经居住了三十年的磅礴宫殿,曾承载了他所有的爱与恨,野心与欲望。 如今都将结束了。 冰冷的黑气弥漫在他周围,他遥望着远山的方向,目光深邃。 格林再抬起头时,露台空空荡荡。 他缓缓抬起头,泪水滑落脸颊,他忽然痛哭着嘶吼:陛下!rdquo; hellip;hellip; 这是圣亚安边境,一望无际的雪原。 象征着正义与光明的反叛大军潮水般涌入这里,在冰寒的世界中,他们的心头却火热。 因为他们都知道,穿过这一片雪原,肥沃富饶的圣亚安疆域就在向他们敞开怀抱。 凄艳的霞光洒在万里冰川上,当他们遥遥望见那一座高耸的尖塔时,都不禁愣住。 无边的黑暗力量翻涌着,化为最坚不可摧的屏障,以那座尖塔为中心辐射四方,阻挡着一切觊觎垂涎的目光。 克罗特悠悠遥望着,他知道那高塔之上,那个男人正在静静等待着他们。 -- 第370页 全体大军停驻在这里。rdquo;他环顾着周围各大种族与帝国的首领,对着莱恩昂诺他们点点头:孩子们,我们走。rdquo; 他们很顺利的进入高塔,见到了那位堕落黑暗的大帝。 他早已等候在大殿中央,靠坐着宽大的王座,衣袍华丽,容貌英俊,举止雍容风流。 五位少年走在最前面,他们在这些各方位高权重的首领们当中显得那么青涩弱小,但是他们坚毅正直的神情又显得那样与众不同。 他们眉心燃烧着金色的火焰,每踏出一步,他们走过的地板上就会亮起繁复圣洁的花纹,那是由于生死相托的默契,而能以自身为阵眼,凝成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纯正光明之力的魔法阵。 而这也是反叛大军能在他们的带领下战胜无数强大的敌人、迫使圣亚安节节后退的重要原因。 弗里德希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们是被命运厚爱的孩子。 而他,则当然是已经被命运抛弃的存在。 堕落黑暗的恶徒。rdquo;有谁在大义凛然地怒骂:你已经没有再兴风作浪的资格,你该现在就跪在地上,向我们承认你的罪孽,祈求我们的宽恕。rdquo; 这声音顿时激起一片回响,那群情激愤的模样,俨然神明站在云端,高高在上的对卑微肮脏的蝼蚁进行审判。 弗里德希微微勾着唇角,似笑非笑。 我还记得你们中的很多人跪在地上,向我摇尾乞怜,表示要忠诚于我的模样。rdquo; 他恶劣地轻笑:而现在,看看你们,多么的正义、坚贞、无畏hellip;rdquo;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划过他们身后那些首领们,从那一张张脸上看见了他所熟悉的表情,羞耻,贪婪,恐惧,得意,遗憾hellip;人生百态,不过如此。 打着正义的旗号,却不代表是真的正义。 也许有一些人是真的为了正义,但是更多的人,还是被利益所驱使。 财富,权势,地位,甚至是生存。 他看向一脸探究凝视着他的克罗特,这位传说中公正神秘的命运代言人,被西泽无数子民信仰膜拜的神明,难道不也是为了继续保有神国至高无上的权威而来的吗。 所以他才会不屑于神。 神与人,也没有什么差别。 只有赫利拉是不一样的。 她的悲悯是真的,她的傲慢是真的,她的漠然也是真的,她从不强调自己是神明就该多么完美、多么无暇,她理解人性与神性的卑劣阴暗,她敢于坦然承认自己,她不畏惧承认错误,但是她也时刻准备着,为了神国和人世牺牲一切,包括爱情,包括她自己。 想到她,弗里德希的神情渐渐柔和。 他抬起手,打断了那些人义愤填膺到可笑的言语。 我并不想与你们多说。rdquo;他淡淡地微笑着:来吧,战胜我、打败我,你们就可以赢得一切。rdquo; 莱恩突然站出来:弗里德希,女神殿下在哪儿?rdquo; 弗里德希挑了挑眉,看着这个一脸焦急的少年,他眼中的复杂与愤恨像一团灼灼燃烧的火:把殿下放回来!殿下曾经那么信任你、宠爱你,你却背叛了她,你还有一个男人与战士该有的廉耻与荣耀吗?rdquo; 瞧瞧,这未长成的小鹰,就已经为爱扑扇着毛绒绒的羽翼气势汹汹向他宣战。 弗里德希展开手臂,笑得玩味:口舌之争没有意义,小子,杀了我,你自然会知道她在哪儿?rdquo; 清俊的少年被生生气红了眼睛:你mdash;mdash;rdquo; 莱恩。rdquo; 克罗特叫住莱恩,目光始终凝视着弗里德希,幽邃的眼睛情绪莫测:他是在激怒你,不要上当。rdquo; 他看着弗里德希身上翻涌的黑气,看着男人脸上渐渐攀附的诡异暗纹,他用宽容的口吻:弗里德希,你是众神曾选择的大帝,即使你走错了路,我也愿意为你保留最后的颜面,如果你在这里自杀,你仍然会是圣亚安史册上最辉煌而富有威名的君主。rdquo; 你以为我会在意那些虚名吗?rdquo;弗里德希却笑了:克罗特,别用神明来压我,别忘了我也是神,你所谓的慈悲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倒是你的私心,这些人都知道吗?rdquo; 你的挑拨离间毫无意义。rdquo;克罗特平静地宣判,他对莱恩几人说:结阵净化他,我们还要去拯救光明女神。rdquo; 莱恩第一个站出来,他眉心的圣火澎湃,其他少年也纷纷结阵,顿时磅礴的光明之力自四方汇聚而来,瞬间填满了整座高塔。 被光明的力量刺激,弗里德希身上的黑气更加浓郁阴冷。 他看着对面吟唱着圣歌的少年们,眯了眯眼。 人世的信仰流失,恶念汇聚,他的力量日益消亡,他的理智一寸寸崩溃,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战胜他们。 但是他还可以用最后的力量,为圣亚安清剿一些敌人。 他的眼神划过那些正直的少年们,尤其在莱恩身上转了转,最后遗憾地挪开。 算了,虽然杀掉这个少年他会很痛快,但是她一定会愤怒的。 他要在她心中成为最美的回忆,他要他即使死去千万年,她也忘不了他。 他轻轻笑着,猛地抬起双臂,恢弘的黑暗力量凝聚,与气势汹汹而来的光明之力轰击在一起,爆炸开来的力量洪波瞬间碾碎整座高塔,克罗特立刻挥出魔法罩,但是仍然有避之不及的大军首领被碾碎成尘埃。 -- 第371页 铺天盖地的黑气笼罩,明亮的蓝天瞬间阴沉似黑夜,弗里德希站在黑气中央,华丽的长袍被撕裂,一双漆黑的羽翼自脊梁伸展而出,他英俊苍白的面容上暗纹与鲜血流淌,邪恶地像地狱飞出来的魔鬼。 克罗特颇为震惊地看着他,他没想到弗里德希被削弱至此,竟然还有一战的力量。 果然是被曾被命运选择的大帝,他必须死,否则那预言中神国的陨落必将实现,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无尽冰原上一道道金光闪耀,法咒吟唱的声音与骑士的箭矢化为细密而博大的网,挟着万千杀意向着半空中的堕落者冲去。 弗里德希挥开一重重箭矢,他紧紧盯着众人之中的克罗特,猩红的眼底异光闪烁。 他握着黑气萦绕的长剑,忽然直冲而下。 克罗特心头一凛,他好不犹豫祭出自己最强大的力量,在命运无声的弦音中,凝成一支长箭,挟着审判般的冰冷气息冲着弗里德希而去。 锋利嗜血的剑锋在划开克罗特面门的前一刻停住,他冷眼看着自己的箭矢贯穿对面男人的胸膛,猩红的血大片大片倾洒下来,弗里德希却突然露出一个隐约得意的笑容。 她会知道,是你重伤的我。rdquo; 他在那傲慢冷漠的圣神耳边低语,眼看着对方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他笑得更加猖狂肆意:她爱的是我,唯一的、无可取代的那个人,是我。rdquo; 克罗特眼睛一瞬间变得漆黑不见底。 他转头冲着昂诺冷声命令:快!你是命运选择的救世者,现在该由你亲手杀了他。rdquo; 不需要。rdquo; 弗里德希张开手臂,可怖的黑气瞬间将这一片疆域包裹,一寸寸碾压而下。 他平静看着众人渐渐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会死,但是我需要你们给我陪葬。rdquo; 昂诺紧紧咬牙,他握着金匕首刚要冲上去,突然瞳孔一缩,惊喜地大喊: 殿下!rdquo; 弗里德希一怔。 他下意识转身去看,背后却突然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生生压着他的脊梁把他按倒在地上,他的膝盖重重陷进碎裂的大地中,剧烈的冲击让他开始咳嗽。 他抬起头,对上一张美丽平静的脸,一双淡金色的眸子。 光明女神终于在最危难的时候到来,以救世主的身份,把邪恶的魔鬼制伏在地上。 弗里德希因为这个念头而忍不住笑起来。 果然拦不住你。rdquo;他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咳嗽,鲜血顺着嘴角滑落,他却温柔望着她,语气哀怨又叹息:那个幻珠真没用,就不能让你多沉睡一会儿,好让我多几个陪葬,你看,我这样多没有面子。rdquo; 女神没有说话,她看着他胸口那道贯穿而过的长箭,眼底幽深一片。 死里逃生的众人渐渐围过来,莱恩昂诺冲过来惊喜喊着:殿下。rdquo; 克罗特攥了攥手,也不动声色走过来:赫利拉。rdquo; 他指着昂诺又指了指弗里德希:不能再耽误了,赶快处决了他,这场劫难就可以结束。rdquo; 周围人表情不免兴奋。 昂诺神情复杂,弗里德希只一眨不眨盯着女神,缱绻又深情,专注地像是在看最后一眼。 我都没有对他们下重手。rdquo;他的声音轻软地像撒娇:我只想死在你手上。rdquo; 殷宸斜睨他一眼。 想得美。 女神莫名的沉默,让周围人兴奋的神情渐渐僵硬,他们面面相觑。 克罗特皱起眉头:赫利拉。rdquo; 可以。rdquo; 女神点点头,对昂诺招招手:来,拿着那把圣器,洞穿他的心脏。rdquo; 她干脆利落起来,反而让人觉得怪异。 毕竟谁都能看出女神与大帝非同一般的关系。 昂诺迟疑地走过来,握着金匕首不知所措,殷宸直接握住他的手腕,一把捅进弗里德希的心脏。 皮肉被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令人毛骨悚然。 昂诺一脸惊恐,弗里德希闷哼一声,反倒是仍然笑看着女神,声音轻柔虚弱:这样也算被你杀死了吧hellip;rdquo; 没有这样的好事,弗里德希。rdquo;女神冷漠说,压在他后脊的手微微用力,天地磅礴的神圣力量突然汇聚,与此同时,她拔出匕首,在喷涌的血液中把一个黑色的小圆珠塞进血口里。 赫利拉,你在做什么!rdquo; 克罗特脸色大变,他冲过来想要抢夺,但是一道金色屏障强硬地拦住他。 那是黑暗神明残留的神格,我只是在物归原主。rdquo;女神平静回答:救世主已经用圣器洞穿他的心脏,作为人族的弗里德希在这一刻死去,神国的黑暗神明在这一刻新生。rdquo; 克罗特怔怔看着她:你是在开玩笑吗,赫利拉?他是被命运抛弃的堕落者啊。rdquo; 黑暗不是邪恶,我们都知道,克罗特,黑暗只是一种力量,一种与光明平衡的力量,是恶念与欲望让它变成恶的代言,他已经用生命赎过罪。rdquo; 克罗特气极反笑:你是在强词夺理。rdquo; 女神听到这句话,竟然也笑了起来。 也许吧。rdquo;她的眼神明亮:但是神也是有私心的,你是,我也是,作为光明神明,我有资格选择与我平衡的黑暗神,最初的光明与黑暗,不就是如此吗。rdquo; -- 第372页 明亮的圣光在她身上升起,迅速消融着旁边人身上翻涌的黑气,他身上阴冷的力量伴随着生命力一起被净化,但是更磅礴的光明力量却源源不断融进他死寂的身体,焕发着他身上另一种生机。 她曾说,人与神的沟壑,无法跨越,那不是夸张,那就是一个真理,一条法则。 人不能成为神,即使吞噬了神的残魂,即使凝成了神格。 因为创世神曾书写的法则,只有当人不是人的时候,他才有资格真正的成为神,成为另一种更强大的、更特殊的生命存在。 谁能想到呢,谁敢想象呢,在遥远的无法想象的时间源点,在那已经被湮灭的传说中,真正的黑暗神明,是需要被对立的光明塑造而成的。 因为他们,本就对立又共融。 一道自穹顶劈下的的明光笼罩住他们所在的大地,这一方空间在无数人惊骇的目光中生生被从西泽大陆中割裂。 这是什么?!rdquo; 众神啊,这是天罚!rdquo; 赫利拉!rdquo; 殿下!rdquo; 无数声音与光影扭曲陨灭,一阵突兀的收缩之后,周围幻化成一片虚无,原始的力量交织成绚烂的花纹,像彩墨在白纸上泼洒。 光明女神居高临下望着跪倒在地上抽搐的男人,慢慢弯下腰,平静看着他惨白的面容,温和又冷漠:弗里德希,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死了,那么一切就彻底结束吧。rdquo; 弗里德希的表情和身体都已经僵硬,生与死,时间与空间,光与暗在他身上凝成难以想象的力量洪流,让他湮灭,让他新生。 他痛苦得几乎失去了一切感知,但是当他仰望着女神漠然美丽的眉眼,却突然觉得心底燃烧出了一簇火,越烧越烈,灼烫,却温暖而快乐。 他艰难地笑起来,虽然笑容僵硬扭曲的可怕。 他低低地,甜蜜地说:遵从您的命令,我深爱的殿下。rdquo; mdash;mdash;神圣帝国(完) 第134章 神圣帝国(番外) 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存在吗? 莱恩恍惚的视线渐渐聚焦, 他面前的小男孩儿面黄肌瘦, 一双明亮纯净的眼睛敬仰又崇拜地看着他, 还在眼巴巴等着他的回答: 教母婆婆说在我们头顶就是神国,伟大的神明们都住在那里,光明女神冕下也住在那里, 她一直在看着我们,所以我们不能做违背道义的坏事。rdquo; 年轻挺拔的教皇大人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是的, 阿尔,女神冕下就在神国看着我们。rdquo; 他摸着小男孩儿的头, 轻柔地说:女神赐予我们光明、道德和信仰, 我们要谨遵她的教诲,不能做任何有违教义与德行的坏事。rdquo; 小男孩儿亮晶晶看着他,他兴奋地比划手势:那教皇大人见过女神冕下吗?她是不是像仙女一样美丽又慈悲。rdquo; 当然。rdquo;莱恩莞尔,他垂下眼,柔和的嗓音中隐着几不可察的怅然与深情:她是世上最美丽又高贵的存在, 她的悲悯与胸怀伟大的绝无仅有。rdquo; 小男孩儿却愣住, 他小小的心灵并不能理解面前尊贵又温和的教皇大人为什么会露出那样悲伤的情绪。 昂诺走过来,小男孩儿手足无措地扭头看他, 表情害怕地快哭出来:圣徒大人, 是我说错了什么吗hellip;rdquo; 好了阿尔, 这与你没有关系。rdquo; 昂诺温和说:去那边吧,主教他们正在测试魔法天赋,我相信你是有潜力的对吗, 快去吧hellip;rdquo; 昂诺三言两语哄好了孩子,昔日羞涩自卑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成熟稳重的教廷圣徒,以光明代言人的身份成为信徒们尊敬膜拜的尊者。 昂诺看着那边无数大大小小的孩子簇拥在教士们身边,翘首等待着测试结果的景象。 新生的光明教廷秉承着女神的意志,把帝国与人世的政治军事权利还给帝国的掌权者,他们没有高高在上的坐在教廷华丽奢靡的大殿中,而是选择周游四方。 他们在走过的地方驱除疾病与瘟疫,他们教授农民们用魔法种植和畜牧,他们选拔有天赋的贫苦少年送入各个帝国学习,他们惩治奢靡欲望,拒绝压迫,治愈战争,解放奴隶,他们真正做到了光明的教义,以爱、正直、治愈和和平。 曾有数不清的王侯权贵拉拢他们,曾有无数的敌对者暗杀他们,但是他们无所动摇与畏惧,对于他们来说,这样在人生百态的游历中保持救济世人的正直与初心,才是让他们真正喜欢的。 但是hellip; 昂诺看向微微发怔的莱恩,忍不住叹一口气。 但是他知道,他的友人永远还有一桩放不下的心事。 他按住莱恩的肩膀,面露不忍:莱恩hellip;rdquo; 莱恩慢慢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担忧的昂诺,笑了一下。 你不用劝我了,其实我都明白的,圣神冕下之前来信,说那一片封禁之地已经重新开启,她们一定已经平安出来了,我也应该放下了,其实我早该放下了。rdquo; 莱恩说着,只觉得嗓子发酸,他仰起头,眨了眨眼睛尽力笑得更灿烂,但是仍然掩不住哭腔:但是我只是hellip;我只是想再看她一眼,一眼就够了。rdquo; -- 第373页 十年了,沧海桑田,所有浓烈的爱恨都像是已经被抹平。 他其实只是想再见她一面,再叫一声殿下rdquo;,再微笑着问她一句:您过得还好吗?rdquo; 傍晚时分,莱恩笑着与伙伴们告别,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像往常那样,先调试一会儿药剂,再看一会儿从圣亚安内阁送来的消息,看一看最近又有哪些帝国或种族之间有可能引发战争的动向,最后坐在书桌前继续撰写那本光明魔法圣歌。 他和小伙伴们商议之后,决定把光明教廷中封藏的一些治愈性咒语重新编撰,向整个西泽大陆普及,当每一座城每一个镇甚至每一个村庄都有人能吟诵治愈咒的时候,就能为更多人解除病痛。 他写的入了神,忘了过了多久,当他抬起头扭一扭酸痛的脖子的时候,才突然看见那一道不知何时出现在窗边的倩影。 美丽的容颜,温和的微笑,柔和的目光,悲悯又高贵的气息似月华,随着她被拂起的袍角流淌。 莱恩怔怔看着她,然后一点一点,轻颤了起来。 殿下hellip;rdquo;他轻轻地唤着她,小心地像是怕惊扰了一个梦,他缓缓站起来,眼眶发红,却又极力想露出一个笑容,虽然笑得更像是在哭:您终于回来了。rdquo; 女神微微笑了起来,十年的岁月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圣洁美好的,仍是那年初见时在花丛中微笑的模样。 她的声音温柔:是的,莱恩,我回来了。rdquo; hellip;hellip; 被激动的莱恩拉着说了大半夜的话,殷宸直到深夜才回了家mdash;mdash;一处坐落在深渊火山附近的小宫殿。 她打着哈欠儿走进小宫殿,脑子里还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哄她的醋精男朋友,结果在宫殿里转了一圈才发现,竟然人没了。 殷宸当时就愣住了。 深渊火山周围溢满了黑暗暴虐的力量,对于大多数生灵而言都是致命的,这方圆千里之内没有任何人烟,弗里德希现在又是那样一副德行,他能去哪儿? 殷宸想想自己离开之前,弗里德希死缠着她说的那些臭不要脸的莲言莲语,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一句赌气吃醋的离家出走rdquo;之类的意思。 她迟疑了,她现在对于男朋友的心智程度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 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出去找一找的时候,一只通体全黑的小鸟飞到窗边,扬起清脆婉转的歌喉,小巧精致的爪子拨弄来去,扑扇着翅膀蹦蹦跳跳吸引她的注意。 殷宸看了看这只臭不要脸扮嫩卖萌的翅鸟,到底松了口气,无奈说:带路吧。rdquo; 然后殷宸就在东面不远处的一座火山上找到了弗里德希。 翅鸟欢快地跳到他屈起的指节上,邀功一样用一边翅膀指着缓步走上来的殷宸晃啊晃。 弗里德希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漫不经心往它骄傲挺起的小胸脯弹了一下,浓郁的黑暗力量涌入,翅鸟兴奋地喳喳两声,然后幸福的闭眼直接倒了下来,啪嗒一声直挺挺摔在地上,宛若一只死鸟。 殷宸:hellip;rdquo; 弗里德希惨无人道地把醉晕的翅鸟弹到一边,然后抬起头,随意撩了撩浸在水里的白金长发,一双泛着猩红的眼睛却始终凝在走来的女神身上,嗓音低柔慵懒:殿下终于舍得回来了hellip;rdquo; 瞧瞧,这怨夫般的语气,真不愧是宫廷出来的,祸国殃民的妖姬气质浑然天成。 殷宸走上来,看见弗里德希泡在一座大温泉里,泛着浓郁黑暗气息的滚烫水汽往上翻涌,汇聚成一圈圈漩涡涌进他身体,一双漆黑的巨大羽翼交叠在他身后,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男人高大健壮的身体一半泡在水里,只露出大半个胸膛,水汽凝成的水珠顺着凌厉健美的肌肉线条流淌,一颗颗坠进水面,泛开浅浅的涟漪。 看着女神走过来,弗里德希慢慢往前,手臂搭在岸边,前倾的身体使他漂亮劲瘦的腰线都若隐若现,他舐了一下嘴角,殷红润泽的嘴唇在苍白英俊的面容上显出异样的艳色,他低低邀请着:殿下,要来一起泡一会儿吗。rdquo; 殷宸斜睨他一眼。 当她不知道他的心思吗,这是泡一会儿的事吗,这明明是今晚上能不能睡觉的事。 殿下真偏心啊。rdquo;弗里德希见她不为所动,哀怨地轻轻叹一口气,他用手指卷着自己柔软的发尾,语气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您为什么愿意陪着那个小子说半夜的话,却不愿意离我更近一些呢,是因为我已经老了吗?还是因为我现在不够美丽了,您更喜欢年轻朝气的男孩子吗?这样的少年我见过太多了,其实他们根本没什么好的,他们只有一张脸和一具年轻的身体而已,他们青涩、冲动、愚蠢还自视清高,他们能知道如何取悦于您吗?他们能让您mdash;mdash;rdquo; 够了。rdquo; 殷宸真的不行了,她不知道怎么什么话到他嘴里就变了个味道,他怎么能这么坦荡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些毫无羞耻的话,他不要脸她还是想要的。 注意你的言辞弗里德希。rdquo;她冷冷说:再胡说八道你就自己留在这里吧。rdquo; 弗里德希从善如流闭上嘴,对于女神冕下冷冰冰的态度没有一点不高兴,笑眯眯的样子像一只甩着大尾巴的毛狐狸。 -- 第374页 好的殿下。rdquo;他柔顺应着,仍然不遗余力邀请她:您可以把脚泡进来,真的很舒服。rdquo; 他甚至还举起手臂表示自己的无辜:我不会对您做您不喜欢的事的,您知道的,我这样虚弱,根本没有那个能力。rdquo; 殷宸不想再听他腻歪,她脱掉长靴慢慢放进水里,飘逸的袍角微微浸在水里,她刚要去够,弗里德希已经捧起来轻柔地放在岸边。 然后他就顺势靠过来。 殿下hellip;rdquo; 他的呼吸合着滚烫的水汽一起打在她手臂上,殷宸警告般的看了他一眼,弗里德希不得不后退两步保持距离,神情有一些遗憾。 漠然高贵的女神现在越来越有人气rdquo;了,这也就意味着她越来越不像她刚降世时那样纯洁好骗,他现在稍微动一动歪心思她就能察觉到,然后冷酷无情地拒绝他。 他现在无比怀念他堕落前的最后那段日子,她总是愿意主动地亲近他,只是那时候他满心只有离别的绝望,没能好好享受,如今却再也没有那样的好事了。 回想着那段肆意纵情的日子,他的喉咙有些干涩,在女神看来时不得不再往水里埋了埋,他确信她要是发现他的反应一定会扭头就走,他辛辛苦苦的筹谋就全都付诸流水了。 女神正在说现在人世的消息,关于光明教廷、圣亚安或者黑暗教廷什么的,其实弗里德希一点也不关心,他直勾勾凝视着她泡在水里的那半截纤细白皙的小腿,视线贪婪的绕着那轮廓精致的脚踝一圈圈打量,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满心却只有今晚上该找个怎样的机会才能一亲芳泽。 女神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漫不经心。 弗里德希。rdquo;她凶巴巴叫他的名字,天啊那声音可真好听,和那些迷离的晚上攀在他怀里叫出来的一样动听,听得他身上更是发烫。 他含糊应了一声,垂着头做出柔顺乖巧的模样,低低的声音带了点委屈:我翅膀疼。rdquo; 他知道她总是受不了他这样。 果然,她的语气几乎是立刻就柔缓下来,她对他招招手:伸过来我看看。rdquo; 他乖巧地把一边翅膀伸过去。 这十年时间他被封禁在那一片虚空里,上一任黑暗神明的神格与她的光明之力无时无刻不在净化他的身体和力量,属于人的生命存在一点点被抹去,身上萦绕的人世肮脏的恶念被洗涤,空出来的地方就用神明最纯净而强大的力量填充进去,这个新生的过程极为痛苦,甚至是绝望,他无数次濒死过,但是他终究熬了过来。 现在的他身上的污浊终于被净化干净,他只需要重新沾染人世的气息,成为被西泽和命运认可的神明,就可以以高等神明的身份升入神国,成为真正的黑暗神。 他期待着那时候克罗特的表情。 到时候他会让那个家伙知道,美丽的女神究竟是属于谁的,就算比他多了千年万年与她相处的时间又怎样,他才是她唯一的爱。 到时候他一定要把那个道貌岸然的小人碾进尘埃里,让她看看他弗里德希才是最强大英武的男人。 女神不知道弗里德希心里弯弯绕绕着多少黑汁,她轻轻捏住他的翅膀展开,坚硬锋利的骨骼上覆着皮肉和一层层柔软的羽毛,此时敛去了所有杀意乖乖交叠着,倒不显得阴森诡异,反而显出一种兵器般冷厉铁血的美感。 她仔细地摸过漆黑的羽毛,摸到一些烫伤般腐蚀的痕迹,当她摸到那些伤痕时,他都会轻轻发颤,让她心头不免升起怜惜。 她当然知道他忍受了多少痛苦,万年的时光里妄想以人身成神的也出过那么几个,但是他们都在这种绝望的煎熬中死去了,只有他,只有他成功的熬过来。 他经历的所有煎熬,她都亲眼见证过。 看着垂着脑袋的青年,殷宸心中母爱大发,她慢慢抚过一块伤痕,在上面温柔地落下一个吻:好了,你辛苦了,再忍一忍就可以结束了。rdquo; 弗里德希没有吭声,殷宸就主动往前抱住他,亲一下他的脸颊,柔柔摸着他的后脑顺毛:很快就好了,等你彻底被命运认可,就再也无需承受这些痛苦。rdquo; 她难得主动靠过来,还温柔地亲他,弗里德希轻喘了一下,他压抑住心底那些念头,像是难过一样把头埋进她颈窝里,不让她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欲念,他哑声说:我怕您嫌弃我浪费了太多时间,我现在那么诡异丑陋,我怕我会失去您的欢心。rdquo; 他的手慢慢向前,不动声色环住她的纤腰,羽骨擦着她柔顺的袍角,她修长白皙的脖颈近在咫尺,在朦胧的月华下那肌理光滑柔美,仿佛泛着淡淡的荧光,他吞咽着喉结,脑子里不断闪过曾经叼住那一小块皮肤亲吻的场景,极尽克制才没有扑过去咬住。 怎么会呢。rdquo;女神失笑,心中却更温柔,她有些无奈地安抚他:我没有看上任何人,我也不会变心,弗里德希,莱恩昂诺在我眼中都只是孩子,总是你多心,随便嫉妒猜疑别人,这并不好,我希望你改掉这些坏毛病。rdquo; 弗里德希低落地蹭着她:所以您还是在嫌弃我吗,您知道的,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想到他们要在您身边转悠我就忍不住生气,我一生气翅膀就疼,浑身都疼。rdquo; -- 第375页 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殷宸觉得自己简直养了条虎狼巨婴,一言不合就扑怀里撒娇打滚要抱抱的那种,丝毫不顾忌自己庞大的吨位和年纪,真是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 弗里德希还在她耳边孜孜不倦吹枕头风:殿下,我们走吧,我已经把这里的力量吸收完了,我们快离开去下一个地方吧,我看西大陆厄尔尼斯那边就很不错。rdquo; 当然不错,正好与莱恩他们的行程相反,而且那边是矮人族和巨兽族聚集的地方,长相对于人类来说都算是奇葩无比,他半点不用担心又有什么胆大包天的东西敢觊觎他的女神。 殷宸头疼,都有心想把男朋友扔了,但是弗里德希仿佛察觉到她的心思,立刻抱的她死紧,活像一条蟒蛇缠得她快憋气。 你先松手。rdquo; 她拍了拍弗里德希的后背,弗里德希还跟她磨,在她耳边吐息温热柔媚:殿下先答应我吧hellip;我的殿下,您说好最宠爱我的,您答应我,我一定好好服侍您,比任何人伺候的都好。rdquo; 弗里德希!rdquo; 殷宸有点恼羞成怒: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能不能有一点羞耻心。rdquo; 弗里德希对此嗤之以鼻,如果有羞耻心,那他至今恐怕还只是她麾下一个可有可无的信徒呢,又怎么能亲密自在地抱着女神在这里耳鬓厮磨。 他痴痴看着女神气得绯红的小脸,突然心念一动。 他舐了一下牙关,闭了闭眼,身上渐渐泛起一层黑雾,额头也开始冒出冷汗。 弗里德希突然抱紧她,胡乱去吻她的耳颊,声音发颤:殿下hellip;殿下我好难受hellip;rdquo; 怎么了。rdquo;殷宸吓了一跳,她连忙去摸他的脸,摸到他脸上滚烫的皮肤,她顿时气说:你到底吸收了多少力量,谁让你急功近利的。rdquo; 他会告诉她自她走后他连夜把这里所有的火山口都走了一遍吗,不,这都不重要。 巨大的黑翅在水中伸展又收敛,平静的水面开始涌动,女神又急又气的说着什么,他渐渐模糊的视线里却只有那一张花瓣般娇嫩红润的嘴,一张一阖。 天啊hellip; 他突然往后一倒,抱着猝不及防的女神一起跌落在水里,在女神反应过来直接直接堵住她的小嘴,黑色的翅一瞬间闭合,像一个巨大的茧把两个人包在一起,浓郁的带着蛊惑气息的黑雾环绕在身边,慢慢迷乱着她的神智。 殷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带着得意笑容的脸,气的要死。 这个蛇精病,果然还藏着一手。 她用力掐他的手臂,他绵长的轻哼几声,急切地吻她,边拉着她的手,气音缠绵蛊惑:殿下,掐这里hellip;嗯,好棒,殿下我好喜欢hellip;rdquo; 殷宸绝望了。 她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感觉与男朋友格格不入。 她深吸一口气,挣开他的手,在他愕然失望的眼神中压住他的后脑,抵住他的额头凉凉说:弗里德希,这是你自找的。rdquo; 幽邃滚烫的黑水中,青年的眼睛明亮欢快。 当然。rdquo;他咬住她的嘴唇,甜蜜的说:您可以随意对待我,怎么粗暴也没关系,我是属于您的。rdquo; 殷宸悄悄翻了个白眼,蛇精病。 夜色下,翻涌的水波很久才平息下来。 青年满足地环着怀中的女神,爱不释手地一遍遍蹭她的脸,被她嫌弃的推开,又腻腻歪歪过去蹭。 殷宸放弃了,她合眼打算睡觉。 殿下,祝您好梦。rdquo; 在她快睡着的时候,她听见男人低低地在她耳边轻语,像睡梦中的呢喃,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情深。 他说:我爱您呢,我的殿下。rdquo; 殷宸悄悄弯了弯嘴角。 我知道呢,傻子。 第135章 冷沉大佬(一) 殷宸正在溜达。 狭窄幽邃的墓道中点着千年不灭的尸油宫灯, 走着走着从天顶细缝处就吹进来一阵瘆人的凉风。 但是殷宸才不怕。 她以小仙女独有的足不沾地优雅姿态先飘到最深处的主墓室转了转, 顺手抠了一块棺椁上的玉石,又飘到隔壁的殉葬坑, 蹲在坑边遗憾地盯着里面雪白白的骏马尸骨,吸了吸口水,她好馋肉呜呜呜。 不只想吃肉, 她还想吃汉堡薯条火锅烤肉冰激淋麻辣烫hellip;这天杀的破墓里面只有虫子、粽子, 以及那些连虫子都不吃的垃圾玩意儿。 殷宸悲伤的往自己的家里飘, 路上在经过几处陷阱时又发现了被烧成焦炭的新尸体一具,被虫子啃成骨架的新尸体三具,还有一具被卡在巨大的石门缝中生生碾成肉酱,嚯嚯,这个死的最惨, 殷宸心生不忍, 路过他时还试图把他那滚到另一边的脑袋给他按回去,但是当看见那被灰尘肉泥糊了满脸的脑袋时, 殷宸蹲那儿虚抓了几下都下不去手。 她站起来,算了算了, 死都死了还搞这些虚的做什么, 早登极乐吧阿门。 殷宸对这里隔三岔五就多出几具尸体和偶尔乱七八糟的惨叫已经习惯了, 这墓主人是五代十国时的一位王侯,好像还是一位末代王侯,淫乱了一辈子,死之前一不做二不休把国家最后的那点好东西都倒腾进墓里了, 把墓室装修的那叫一个金碧辉煌,所以一直都有盗墓的想来这里捞点油水,不过修建这陵墓的大师挺有手段,墓里陷阱数不胜数,下墓来的基本也都凉在这儿了。 -- 第376页 但即使如此,因为还是源源不断有人抢着要为地底独特风情增光添彩,感动。 殷宸飘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是一个空旷而朴素的房间,不像主墓室那样堆满玉石珍宝,四周只有墙壁没有门,紧贴着墙壁的就是深达几米的大坑,坑里铺满了锋利的长剑,染着毒的剑尖朝上,在头顶鱼珠灯散发的暗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寒芒。 殷宸面不改色踩着剑尖往前飘,飘到最中央的石台上,铺着一层玉石珍宝的石台上静静躺着一把长剑,剑身呈现白银一般的冷色,铁黑色的剑柄没有任何花纹或宝石点缀,它甚至连一个剑鞘都没有,但是它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被数不清的宝剑簇拥在中间,像臣子恭敬俯首叩拜着无上的君王,理所当然的傲慢与辉煌。 殷宸坐在自己的剑上,搭在石台上的两条腿晃啊晃,看着自己雪白长袍破烂的都遮不住腿了,忍不住悲从心来: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我花容月貌大好一小仙女,凭什么只能被困在这里虚度光阴,和隔壁那几百年不洗澡的丑粽子混一个墓!我不服!rdquo; 瞎嚷嚷什么,这不是让你修身养性吗,还有你怎么又去人家那边薅羊毛,墓室里堆那么多珍宝你不拿偏偏从人家棺椁上抠,都生生给人家抠秃了,我看人家到时候醒了不得爬出来找你算帐hellip;rdquo; 规则正叨叨着,但是一看殷宸瞪眼睛就有点心虚,毕竟让她在墓里生生憋了几个月是不太人道,于是声音就越来越小,它赶快转换话题说:别急,马上就来了,等你男朋友来就能把你救出去了,到时候让你吃香的喝辣的。rdquo; 殷宸抠着手指撅着小嘴:他墨迹死了,我都生气了,我不跟他好了。rdquo; 规则心说你跟我撒娇有个屁用反正我可不惯你。 他在这个位面是分两世,上一世是将军,你是他的剑,剑成精你就变剑灵了,这一世他是霍家家主霍风,霍家是自秦传下来的古老家族,先祖跟秦始皇有些恩怨,他们家族就被下了诅咒,每一代活不过三十五岁就会被烈火焚身而亡,霍家受到诅咒影响,人丁渐渐稀薄,霍风是霍家最后一位家主,也是霍家最后一个人,他们家族代代寻找能解除家族诅咒的解药,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找到,这次霍风就是跟着道上的人一起下这个墓找解药的。rdquo; 殷宸吸收了一下这些知识点,问它:那我这次的任务是什么?rdquo; 规则说:这次任务很简单,就是帮助他找到解药,破除霍家诅咒,其他的任你发挥,哦对了,得提醒你,你虽然是剑灵,但是被封存在这里几百年阳气快被耗尽了,简而言之你快凉了,你要多吸收一些阳气。rdquo; 殷宸瞬间两眼放光:吸阳补阴?!这个我喜欢。rdquo; 规则无语了。 它想想第一个位面的时候,在它面前假哭说自己清白没有了的那只蛇妖,对比现在跃跃欲试兴高采烈的剑灵,觉得下限这个玩意儿果然是可以刷的深不可测。 你别想得太美。rdquo;规则就看不得她得意,吐槽说:人家怎么就同意给你采,大好一青年才俊,跟妖魔鬼怪什么的谈恋爱也就算了,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非得睡一把剑,哦不,是被睡。rdquo; 殷宸撇嘴:你个单身狗当然不懂,我们这才叫真爱,超越物种的真爱。rdquo; 规则翻白眼,这种扭曲的真爱也就适合这俩神经病,其他正常人早就该被吓死了。 两人正在胡天海地的聊天呢,殷宸突然听见头顶一声巨大的轰鸣,热武器炸开的声音伴随着某些生物此起彼伏的嘶鸣,殷宸吓了一跳。 什么傻蛋居然在墓里用热武器,不怕把墓室震塌大家一起被活埋吗。 还不等殷宸飘上去看看情况,机括被牵动的声音隔着厚重的石板传下来,黑漆漆的天顶突然翻转,一道人影惨叫着往下坠。 在他下面,就是无数染着剧毒的剑锋,照这个力道下来,绝对能瞬间被穿七八个窟窿。 盗墓贼贪图财宝盗人家墓,生死由命自己负责,死了也没什么好怨言的,所以殷宸一开始也没怎么在意,但是无意间一瞥,却发现是个年轻男人,身材不错,脸好看,气质也不错hellip;我天天天,这设定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殷宸蹭地就冲过去,虚幻的手臂瞬间凝实,在年轻男人被剑峰洞穿之前生生卸了力接住他。 林城看着直直杵到自己鼻子的剑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的视线慢慢下移,看见一双揽住他腰的手臂,即使他觉得这双女人手臂非常纤细好看也不能阻止他瞬间汗毛倒竖,毕竟再漂亮的姑娘只有一双手臂这特么也受不了啊。 林小少爷又是一声惨叫,刺的殷宸手一抖,林城那俊俏挺拔的小鼻梁险些就被削没了。 她黑着脸拖着林城往石台上走,甭说了这一定不是她男朋友,长得再像主角也没用,这么多个位面她还从没见过她男朋友惨叫呢,这垃圾小白脸,为救他又让她凝形损失了不少阳气,再这样她就真成透明的了。 劫后余生的林城被扔到石台上,那力道摔得他呲牙咧嘴,他一边咳嗽一边往后蹭,把包抱在怀里盯着面前渐渐化形年轻女人,哭丧着脸:大姐别吃我啊,我三天没洗澡了,我肉都是酸的,里面全是防腐剂和地沟油,特别脏,我自己都不敢下嘴。rdquo; -- 第377页 大姐您报仇也得找准人啊,咱们无冤无仇,您救了我就是我的大恩人,您要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出去一定替您解决,多造杀孽不好投胎啊hellip;rdquo; 闭嘴。rdquo;殷宸被他念叨得头疼,规则跟她说这戏精还是个重要配角,于是她单刀直入:霍风在哪儿?你把他叫过来。rdquo; 您认识霍哥。rdquo;林城惊住了,心想难道霍哥的威名已经传到异次元生物那里了,他迟疑着问:您是hellip;rdquo; 我不是鬼。rdquo; 殷宸在林城一脸你骗人的表情中坦荡荡说:我是你霍哥女朋友,我是好人,我还特别可怜,我一个弱女子在这儿等了几千年就为了和他再续前缘,你把他叫过来我就放过你,否则我就生撕了你。rdquo; 林城一个哆嗦,没听过哪家弱女子还会手撕活人。 他摸不准面前这女人是什么路数,不是人但也不像女飘粽子那些嗜血的怪物,之前救了他,居然还知道女朋友rdquo;这种现代词,简直古里古怪。 但是他看着女人,那张笑吟吟的美丽面容上眼中却是一片平静寒凉,仿佛冰冷的剑芒,锋利而冷酷。 他感觉她不是在威胁他,而是说真的。 他眼睛转了转,立刻苦下脸说:大姐,不是我不想叫,可您看见了我是在上面踩错了陷阱跌下来的,刚才我们商量着开一道墓门的时候火把温度过高,意外融化了一屋子耳钻子的卵,就是那种专往耳朵里钻吃脑浆和血液的虫子,我们被追得都不得不用上炸药了,我掉下来这功夫他们早被追远了,上面指定也密密麻麻全是耳钻子,您说我天大本事也不能和霍哥用心灵感应是不是。rdquo; 殷宸想了想也是:那好吧。rdquo; 林城刚松口气,又听她理所当然地说:那我去找他,你把我的剑拿上。rdquo; 林城震惊:啊?rdquo; 他仰头看了看足有五米高的穹顶,表情艰难,殷宸嗤笑一声:不去那里走,你先把剑给我抱好了。rdquo; 如果不是剑灵不能自己带剑走,她早就走人了。 林城不敢得罪这看起来阴晴不定的女hellip;生物?只能弯腰抱住剑,一抱才发现这剑触手冰寒入骨,他哆嗦了一下:没有剑鞘吗?rdquo; 没有剑鞘能配得上我的剑。rdquo;殷宸高傲说了一句,催促他又装了小半包的珠宝才满意,男朋友都惨到靠盗墓为生了,她得多带点好东西养男朋友。 这垃圾王侯居然敢把她带进这鸟不生蛋的剑冢里,她不给他把墓倒腾空了都觉得不甘心。 她指挥林城拔出一把毒剑用力扔到对面墙壁的一块凹陷处,一瞬间令人毛骨悚然的机括声再次响起,天顶大块的石板往下坠,整个剑冢瞬间坍塌。 殷宸则看准石台渐渐挪开的一个黝黑的深坑,一脚踢着林城的屁股就掉进去,听着林城那幽长凄厉的惨叫,才满意地也跳下去。 他们直接掉到一个殉葬坑中,殷宸踩着劈里啪啦的骨头茬子,欢快地拽着腿软的林小少爷往主墓室的方向走,边鄙视说:你这胆子还盗墓的呢,走后门的吧,要不然早凉在这里了。rdquo; 她的语气和神态太自然,林城惊魂未定一时都忘了她非人类的身份,踮着脚吸了吸鼻子,自然地说:是我大哥和霍哥带我来的,这是我第一次下墓,我以前在学校也就跟教授去野外挖挖土,顶多再看点家族笔记,哪儿想到墓下面真这么多hellip;rdquo; 他突然一噎,瞪大眼睛往殷宸这边看,殷宸心想这可真是个缺心眼的傻白甜,至少男二光环配置否则早化灰了。 她回给了林城一个和煦的微笑,从他包里摸出来一块金子就往前面的甬道里砸,看着平平无奇的石墙上瞬间射出无数利箭,机关足足启动了三分钟才停下来,殷宸拍了拍手,对目瞪口呆的林城说:走吧。rdquo; 林城用高山仰止的目光看殷宸,低眉顺眼背着包乖乖跟在她后面走。 这个陵墓不小,但是总共也就那么些地方,林城说他大哥手上有地图,于是殷宸就干脆沿着主墓室那条道走,没过多久就真听见了嘈杂的人声,伴随着某种兽类的嘶吼。 林城当时心里就一咯噔,越过殷宸就大步往前跑,冲进一重石门,就看见自家大哥他们背靠背被一群铁甲人围在中央。 那些铁甲人穿着五代十国时期的战甲,鱼鳞甲片破败不堪,露出里面腐烂的皮革,它们每走一步都会有粘腻恶臭的尸油往下淌。 但是即使这样恶心的模样,它们的战斗力却惊人的可怕,一梭梭子弹打在它们身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它们挥舞着巨大的重剑和长矛,挨到一个青壮的汉子就如刀切豆腐般轻易把人的肢体切割下来。 在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中,刺鼻的血腥味熏得人头晕,林城还没来得及为铁甲祭人怎么活过来而震惊,就看见阴影处一个铁甲人骤然冲出来,手中重剑直直劈向一个背对着它的青年男人,林城瞳孔一缩,凄声喊:大哥!rdquo; 林岳听见背后劲风声时就心下一沉,他第一时间转过身但是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铁黑色的大刀冲着自己的脸狠狠劈下来。 但就在这一刻,一道剑光从他旁边划开,生生横斜扛住劈下的重剑,男人猛地抬腿一踢,直接把反应不及的林岳踢出攻击范围,同时借着力道身形在半空中一转,长剑划过重剑撕开尖锐的火星,伴随着长剑被劈断的劈裂声,他的身形如猎豹在地面上划过,铁钉靴底摩擦地面生生划出去七八米才卸下力道。 -- 第378页 这一系列动作浑然天成,周围人都看呆了,附近铁甲人们仿佛有意识一般停止对其他人的攻击,一窝蜂都冲着他围去。 林城看着转瞬间就被铁甲人重重包围的霍风急得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霍风扔掉断剑赤手空拳,下意识就把怀里的剑扔过去:霍哥,剑!rdquo; 殷宸才刚迈进石门,就觉得前面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她的身形和感知瞬间扭曲,再回过神来已经回到剑里,一个温热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剑柄,狠狠斜劈而过,皮肉和骨骼被撕裂的声音瞬间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 殷宸所有的国骂都咽了回去,她看着面前支离破碎的腥臭血肉,不觉得恐惧与厌恶,却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一种无法言语的兴奋与悸动让她的整个剑身都在轻颤。 她是剑啊,天下至锋至正,以杀伐镇邪魔,威慑天下所向披靡的剑中帝王。 忘了多少年了,没有人再能握起她,没有再能用她斩邪杀伐,甚至没有人再能找得到她。 她的名姓被遗忘,她的威名被封藏,只能在这里漆黑幽暗的地下墓穴虚度没有尽头的时光,一日又一日无可奈何地感受着力量与生命的消逝。 但是今天,但是从今天往后,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银白的剑身在幽暗的空间中散发着冰冷又嗜血的寒光,霍风握着剑在铁甲祭人中来去,靴尖轻点,整个人如箭般散发着迅猛而凌厉的杀意,他所过之处,一颗颗被头盔包裹的腐烂头颅坠地,在地上腐蚀出森白的烟气。 但是与他冷酷狠绝的举动不同,霍风清俊英挺的侧脸没有一丝表情,没有兴奋也没有恐惧,内敛平静地像是在街上漫步。 霍风劈开附近一圈的铁甲人,看着源源不断涌过来的铁甲人,长剑在手中一转,他遥遥对林岳颔首,低沉说:分开走,主墓室见。rdquo; 言罢,他直接转头朝着一道石门冲去,身后的铁甲人们蜂拥紧紧追上。 林岳喘着气站起来,一挥手朝着对面的门跑去:不要恋战,立刻走!rdquo; 林城跟在队伍中,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往后看。 刚才情急之下扔了那个女生物的剑,以她的凶残脾气不会真要生撕了他吧hellip;咦?她人呢? hellip;hellip; 殷宸被霍风带着一路狂奔,虽然是一把剑,也尽情享受了私奔的沙雕快乐。 身后那些铁甲人不知道怎么就认准了霍风,一路穷追不舍,但是霍风也是厉害,生生七扭八歪绕迷宫似的把他们都甩飞,而且殷宸发现霍风还不是乱走,当他停下时,殷宸就注意到他们现在停留的这一处地下小暗河,这可是整座陵墓难得清净点的地方。 霍风停下步子,长时间激烈的奔跑也不过让他的呼吸急促些许,他容貌英俊清冽,神情冷淡平静,一双黑曜石般漆黑的眼睛沉稳幽邃,此时脸上浸着一层薄汗,松散的短发遮住小半个额头,整个人显出一种近乎禁欲的锋利美感。 在奔跑中他身上穿的皮马甲敞开,里面被浸湿的军制衬衣紧紧贴在身体上,宽肩窄腰倒三角,那一身流畅饱满的肌肉线条别提多性感了。 殷宸严重怀疑是他的手心太烫,烫得她整把剑都有点不对劲。 战斗结束,她又能从剑里面飘出来,她蹲在一边,看着霍风握着她的剑身往河边走,从背后看,我的天,那一双修长劲瘦的腿,那一把凌厉漂亮的小劲腰hellip; 殷宸吸了吸口水,对规则质疑:我觉得我不太对劲,怎么跟个变态似的。rdquo; 规则心说你以为吸阳气什么的是闹着玩的吗,但嘴上却义正词严说:这锅我可不背,这明显是你自己的个人素养有问题。rdquo; 殷宸觉得不是:我觉得我还没有饥渴到这程度。rdquo; 规则肯定说:不,你有。rdquo; 殷宸hellip;殷宸居然有一点迟疑。 她现在对自己的底线其实也不是很自信。 但这时她一挪眼,看见霍风离河边越来越近,不免有点着急。 这男朋友怎么这么不省心呢,她说这清净可没说这里安全啊,这暗河藏着不知道多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一张嘴能给你生吞了信不信。 她颠颠跑过去,还埋怨霍风水壶里不是还有水喝吗,怎么那么讲究非得洗手洗脸,尽瞎找事儿。 然后她就见霍风单膝蹲在地上,简单洗了下手,连脸都没抹,捧起一汪水就往自己的剑身上倾洒,剑身上凝固的腐肉合着血水立刻往下淌。 殷宸一噎,心里还怪甜的。 算你有良心。 虽然她也想干干净净的,但是这里的确有点危险,她在后面拽着霍风的衣角打算把他往后拽,想想也知道如果一个人突然被后面拽一下肯定吓得够呛,等他转悠着找她的时候就没心思再凑暗河边上hellip; 就在殷宸碰到他霍风衣角的一瞬间,他突然转过头,直直看向她。 殷宸僵在原地,顿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太弱了处于非自动隐身状态,他应该是看不见的。 霍风又转过头去,继续洗剑,殷宸这才回过神来,男朋友这眼神太通透了,她还以为他看见了她吓一大跳,该说不愧是倒斗界见过无数妖魔鬼怪数一数二的霍主吗。 她深呼一口气,这次做好了心里准备继续拽他的衣角。 -- 第379页 衣角无风自动,霍风怕衣服被撕裂不得不往后挪了挪,但这样洗剑就不太方便,他两手都是血和水也抽不出手,他叹一口气。 殷宸只看见霍风突然叹一声,扭过头来像是多无奈地看着她,抬起那只没握剑的手,用干净的手背轻轻碰了碰她拽着他衣角的手,又靠过来用温热的脸颊贴了贴她的额头,像是安抚一只调皮捣蛋的小宠物。 乖,别闹。rdquo;他想了想,又哑着嗓子低低说一句:很快就洗好。rdquo; 殷宸:hellip;???rdquo; 殷宸一脸懵逼! 第136章 冷沉大佬(二) 殷宸瞪大眼睛。 她看着霍风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丢了一段记忆。 明明他们才刚见面, 不对,明明他都应该看不见她,怎么他一开口就跟老夫老妻的那么熟稔。 他之前见过她? 殷宸突然有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 难道他想起什么来了?! 殷宸坐不住了, 眼看着霍风又扭过头去专心致志地洗剑,活像擦剑是个多么需要仔细的大事儿,即使是在洗她自己她也顾不得了。 她扑过去,扑到他后背上一把搂住他脖子, 在他耳边大声说: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你是不是认识我, 你快说啊你想起什么啦!rdquo; 霍风本就蹲在那儿,重心前倾,被她这小狼狗似的架势一扑, 重心不稳一个踉跄, 他压着靴底用力一顶才卸了力,一只手却下意识往后伸扶住她的腰怕她摔下来。 小姑娘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气势汹汹的吼, 但是霍风却一下就听出里面隐约忐忑紧张的意味。 他有些无奈,心里又发软。 殷宸紧紧盯着霍风等着他的答案,按理说天劫之中他都不会有记忆的,如果他有了记忆,那就说明哪里出了问题,而一出问题就意味着这个位面的发展会变得更复杂, 天劫马上就要结束,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出岔子,她就想安安稳稳把这个位面度过去, 把他平安带出来。 她一边心里担心,一边却又忍不住盼着他能记起她,整个人内心很是复杂,只能咬着嘴唇揪着他耳朵凶巴巴地催促:你说啊,你得给我说明白。rdquo; 这时,她就看见霍风又叹了口气,他侧过脸,短发碰到她脸颊有点扎人,他无奈的眼神让殷宸觉得自己就像个缠着家长要糖吃的小屁孩。 不能说。rdquo;他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声音低低的,像是诱哄:你知道我认识你就行了。rdquo; 为什么不能说。rdquo;殷宸这急脾气受不了:你怎么能说话只说一半,你吊人胃口。rdquo; 霍风不吭声了,安抚似的贴了贴她的脸颊,殷宸不高兴地推开:你干嘛,别一副有的没的,我和你熟吗?!rdquo; 霍风轻笑一下:你是我的剑。rdquo; 我不是。rdquo;殷宸臭屁说:就暂时借你用用而已,你以为你谁啊,我可是国宝,得摆在那个什么博物馆里做镇馆之宝的。rdquo; 霍风又笑了。 他容貌清俊英挺,看着年轻,冷冷淡淡的,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稳平静的气质,动手时冷酷狠绝得像一把剑,但是这么笑起来,温温和和的眉眼舒展开,那股子舒缓宠溺的味道看得人挪不开眼。 殷宸就没挪开眼。 她呆呆看着他,悄悄吞了一下口水。 霍风注意到,问她:你饿了吗?rdquo; 说着他就把旁边的军用背包拉过来,翻出来一袋子压缩饼干给她:先凑合吃一点,出去再说。rdquo; 居然问剑饿不饿,他霍风绝对是独一份。 殷宸是可以吃东西的,而且吃人间的食物对她也算是阳气的一种补充,憋了几个月就算是压缩饼干其实她也馋死了,但是看着霍风空了大半的背包,她摇头:我不饿,剑灵才不吃东西。rdquo; 霍风仍然拿着那饼干,静静看着她,一点都不凶,但是那种通透的目光却像是看穿了一切,让殷宸莫名心里发虚。 这个位面的男朋友真是hellip;劲儿劲儿的。 吃吧。rdquo;他轻轻说:我还有呢。rdquo; 殷宸这个人,除了欺软怕硬、恃宠而骄这些的优良品质,还有那么点诡异的野兽般的敏锐直觉,比如说她现在的直觉就告诉她,虽然霍风看着这么温和好脾气,但是如果她再拒绝,她一定会被收拾的很惨。 虽然殷宸还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殷宸很怂的暂时不想尝试挑衅一下男朋友的后果 mdash;mdash;最起码她得等摸清霍风的套路了,再嚣张膨胀。 她哼哼两声,不情不愿伸手去接那袋饼干,就见霍风突然眼神一凛。 他一翻手腕握着剑就狠狠往前侧方捅,几乎是在同时,平静的暗河水面溅起巨大的浪花,一个可怖的铁黑色怪物直直从水底向着霍风冲来,正稳稳地撞在他的剑上,乍一看竟然仿佛就是迎着他的剑峰而来的。 长剑冰冷的锋刃轻而易举就贯穿黑色怪物坚硬的躯体,从头颅直直洞穿进内脏。 霍风攻击的位置很讲究,怪物疯狂地挣扎着却怎么也不能挣脱剑锋,反而使内脏被搅得更厉害,猩红的血像一个个小喷泉地往外涌,伴随着被怪物哗啦啦搅动得水声,看的人触目惊心。 -- 第380页 怪物体长接近三米,一身横肉力气巨大,霍风当即屈起一条长腿压在地上稳住身形,握住剑狠狠往怪物躯体里捅,连剑柄甚至是半条小臂都捅进怪物血肉里,无论怪物怎么挣扎他就稳稳顿在哪儿不动,锋利的目光紧紧定在怪物身上,绷紧的侧脸冷峻又沉静。 这个过程太快了,殷宸甚至还保持着扑在他背上搂着他脖子的姿势,她怔怔看着他因为专注而显得异常英俊的脸颊,突然一阵面红心跳。 我的天,都老夫老妻这么多个世界了,她居然还会脸红。 殷宸觉得这一定是这个世界她体质有问题。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怪物才终于渐渐停止挣扎,霍风没有动,又保持着这个姿势了几分钟,确定怪物死透了,才慢慢把剑往外拔。 怪物死的彻底,猩红的血混进河水里,混着刚才怪物溅起的泥沙看着污浊了一片,霍风把它的尸体拉上岸来,看着那一片脏水,皱了皱眉。 刚才被怪物偷袭没见他皱眉,现在河脏了他却不高兴了。 殷宸心里吐槽他矫情,嘴上还念叨他:这河一看就很危险,你还往这边凑,你经验一点都不丰富,还是得我保护你吧。rdquo; 霍风没回答,却对她说:我身上脏,你先下来。rdquo; 殷宸还因为他不明不白的态度不痛快,哼哼唧唧抱着更紧,恨不得自己一瞬间重个百八十斤给他压弯了腰:我不下来,我就要你背着。rdquo; 霍风见她不嫌弃也乐得被她腻乎,他就背着这么个巨型拖油瓶蹲下来,仔细打量一下怪物的尸体。 殷宸也扭过脑袋来看,小脑袋搭在他颈窝上,好奇问:这玩意儿是什么,还有这么丑的鱼?rdquo; 是蛟鱼。rdquo; 霍风看了看,给她解释:一些深窟谷河或者古墓暗河中存在的变种生物,因为食物稀少、生活环境幽暗而使进食习性产生变异,它们生活在水底,却会像蛟蛇一样一年或者几年进食一次然后沉睡,在下一次感应到有食物出现时再醒来。rdquo; 殷宸啧啧两声:一定是被你剑上的血腥味吸引过来的。rdquo; 到底是谁的剑,霍风看她一眼,殷宸昂首挺胸理直气壮。 霍风摇摇头,嘴角却轻轻勾着,他把剑放在一边,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小匕首,刨开铁黑色的鱼鳞和外皮,露出里面雪白的蛟鱼肉,割下来一小块鱼肉放在鼻尖嗅了嗅。 殷宸一脸惊恐:你饿了,你要吃这玩意儿?rdquo; 暗河水是流动的,蛟鱼只吃活物,肉质反而干净。rdquo; 霍风解释了一句,确定肉没有问题,干脆利落又割下来一块大一些的,这里也没有木柴和架子,他就把肉直接架在匕首上,幸好蛟鱼肉质硬,不像寻常鱼类那么散,倒也架得住,他掏出打火机,娴熟地用火星炙烤蛟鱼肉,没一会儿那雪白的肉质就泛起焦黄,淡淡的肉香味溢出来。 殷宸盯着那肉,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她惨啊,她好久都没闻过肉香了,要是霍风他们再不来,她都想好挑一种长得顺眼些的虫子尝尝烤出来是什么味道。 她在那里蠢蠢欲动的伸爪子,霍风支开她的爪子:得烤熟了,怕有寄生虫。rdquo; 殷宸想说她一个剑灵怕什么寄生虫,但是一看霍风那认真的表情,又把话咽下去。 霍风耐心地把肉的每一个角落都烤一遍,眼看着背后小姑娘口水都快滴下来了,才把匕首递给她:自己拿着吃,没有盐,味道差一点。rdquo; 殷宸两眼放光,一把握住一口就咬上去,那凶狠的架势让霍风一度怀疑她会把匕首都给啃断。 他迟疑了一下,在原地又停留了一会儿,见她欢快的吃着肉,雪白的小牙间也没什么可疑的钢铁碎片才算放了心,拿起旁边的剑,走到远一些的地方继续兢兢业业洗剑。 规则看了看这边狼吞虎咽吃肉的剑灵,又看了看那边专心致志洗剑的男人,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剑。 蛟鱼肉很劲道,虽然没盐没调料没什么味,但是在这鬼地方能吃到纯正的肉味已经足以让殷宸知足了,她边啃肉边瞄着那边的霍风,他一离她远,她就觉得哪哪儿都不得劲,手也没力气了脑子也痛了,连吃肉都不香了。 于是她巴颠巴颠又追过去,跟个小尾巴似的往人家后背上挂。 一回生两回熟,霍风这一次接住自家小姑娘的姿势就娴熟很多了,连个踉跄都没有就稳稳把人架住。 殷宸看他专注地洗剑,像是不经意地说:你知道我是剑灵,也不害怕啊。rdquo; 霍风侧头看她一眼,眼中有些笑意,他慢慢说:你不必试探我,能说的我都告诉你,不能说的也是为你好,我总不会伤害你。rdquo; 你看你这个人怎么瞎怀疑人呢。rdquo; 被揭穿的殷宸咳了两声,她一脸不屑:我只是提醒你而已,你以为我为什么能这么厉害,我是要斩妖除魔、要吸人阳气的,阳气你明白是什么吧,现在我虚弱,剑也虚弱,不需要吸收你太多阳气,但是想我昔日鼎盛时期,那得是让我痛饮敌人的鲜血才能供得起我的,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你这细胳膊细腿mdash;mdash;rdquo; 我知道。rdquo;霍风平静打断她,声线平稳的丝毫未变:我供得起你。rdquo; -- 第381页 殷宸一卡,狐疑问他:你确定。rdquo; 我有方法。rdquo;他洗干净剑,空出一只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他温热的、带着薄茧的指尖抚在她脸颊上,他的眼睛漆黑深邃,声音低沉温柔:别担心,我都会解决的。rdquo; 殷宸才不承认她有那么一瞬间被撩到。 她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哼哼:随便你,我就看你能不能做到。rdquo; 霍风轻笑。 等殷宸吃完鱼肉,稍加休整之后两人继续上路。 殷宸被霍风身上浑厚纯正的阳气迷得目眩神迷,一刻也不想离开他,但墓里危险也不能耽误他活动,干脆放轻了体重像一个阿飘一样覆在他背上,她一边卷着他头发玩一边问他:你还往主墓室走啊,那边还有好多机关,你要找的解药是什么,要不我给你想想那里有没有,没有的话咱们就干脆走吧。rdquo; 霍风任她在背上折腾着,一边警惕盯着四周一边回答:我也不知道解药是什么,但是祖训上留下来的话,当我们在解药附近自然就会有所感应。rdquo; 他又说:即使那里没有解药也得往主墓室去,这座陵墓的出口已经封闭,林岳的地图上唯一的出口就是当年幸存的工匠们暗中挖开的,就在主墓室附近,我们只能从那里离开。rdquo; 哦。rdquo;这个位面刚刚开始,殷宸觉得解药指定不在这座墓里,要不然剧情就没法往下展开,她怕霍风失望,就好心提前劝他:你也别着急,你早晚会找到解药的。rdquo; 霍风嗯rdquo;了一声,又在她环着他脖子的手臂上轻轻吻了一下:没关系,找到你就够了。rdquo; 殷宸一个颤,在他嘴唇贴上来的那一刻汗毛倒竖,险些栽倒在地上。 妈蛋这男的真是,看着不声不响怎么那么会撩。 老实说,摸不清霍风的态度真是让殷宸有点慌。 她本来听规则对霍风的介绍,冷冷淡淡一大佬,冷沉禁欲一心下墓,是吧,她都已经做好该持久奋战的准备了,小妖女人设好办啊,凭借多年经验花式撩拨,指定能把他勾的服服帖帖。 但是现在,霍风这一上来就不按套路来,比她这个勾搭人的还热情,一副你想怎么办我通通接招还主动往你面前送的架势,这不免就让殷宸心里犯嘀咕了。 她猜测霍风应该是没有君刑的记忆,规则不是说他们之前还有一世吗,他应该隐约想起的是做将军时的记忆,所以才会觉得她亲近熟悉,但是限于某种限制,他不能说,不能表露出来。 殷宸脑子里没有前世的记忆,她也不知道那时候作为佩剑的自己和当时作为将军的霍风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总不会真是剑和主人的纯洁跨物种战友情吧。 殷宸想到这儿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你不会把我当宠物养吧。rdquo; 殷宸又去勒他脖子,凶神恶煞:我现在化成剑灵,智商和人类可没什么两样,你别想跟那些电视剧里演的,被我保护着上刀山下火海亲亲密密生死与共最后跟我说对不起你只把我当剑看,我跟你说你要敢这样我可是要阉了你的。rdquo; 霍风被勒的一顿,他都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毫无逻辑和先兆,想到哪儿是哪儿,并且必须要别人配合演出。 他又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像这一天这样无奈过:我没有。rdquo; 殷宸哼唧唧,像一个无理取闹的无脑女配:男人的嘴,骗人的鬼。rdquo; 霍风:hellip;rdquo; 霍风沉默了一会儿,握起剑。 殷宸心想你还敢用我的剑打我怎么滴,就听见前面一道熟悉的兴奋大叫:霍哥!rdquo; 得了,这傻白甜的节奏。 殷宸一看,发现林岳林城一拨人正在疯狂往这边狂奔,在他们身后是潮水般黑压压往这边涌的虫子,殷宸认出这就是让林城吓的不行的耳钻子。 虫子太多了,与林岳一行人离得太近,甬道内也狭窄不适宜战斗,这样的环境反而是最适合虫子吃人的战场。 霍风皱了皱眉,殷宸趴在他耳边说:你想救他们啊,他们跟你什么关系。rdquo; 霍风说:我与林岳算朋友。rdquo; 好吧,能让霍风盖章当朋友的,那她还真不能坐视不理。 殷宸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在他耳垂上咬了一下。 霍风颤了一下,幽邃的眼睛看向她,黑漆漆的,像能把她吸进去,他握了握剑,声音有一点沙哑:别闹,一会儿再说。rdquo; 殷宸没想到霍风这么识相,嗯,知情识趣,她就喜欢知情识趣的。 那就一会儿再说。rdquo;她指了指头顶天花板:你一人一剑哪儿弄得过那么多虫子啊,这样不行,我跟你说,那上面封着一些虫油,点燃的味道可以驱散虫子,但是那些油连成一片,很容易点燃成火海,你小心一点,他们就能活下来。rdquo; 不过我也有要求。rdquo;她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嗓音狡黠又蛊惑:等一会儿,你得给我一点阳气。rdquo; 霍风微微垂着眼,握着剑的手缓缓攥紧,骨节修长的手背上,一根根青筋绷起来。 他看着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一样洋洋得意的小姑娘,低低嗯rdquo;了一声。 -- 第382页 第137章 冷沉大佬(三) 墓道的顶部压得不高,还不到三米, 一块块严丝合缝的石砖不知做了什么处理, 看着黑漆漆的瘆人。 霍风握着剑, 鹰隼般锋利的目光一寸寸扫过看似毫无差异的天顶, 他缓步地移动着, 哪怕甬道那端林岳一行人和那密密麻麻的虫潮离得越来越近, 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急迫或慌乱。 终于, 他看中了一个位置。 他举起剑, 用剑尖顶着石板那一丝肉眼几不可察的缝隙,发出一声轻响。 殷宸轻轻吸了口气, 也有点紧张,她勾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小心一点, 摩擦出一点火星就会瞬间烧焦这一片。rdquo; 霍风嗯了一声, 他凝视着那一点, 缓缓用力, 剑锋缓慢地划开石板的缝隙,剑刃与坚硬的石板摩擦, 那稀薄的热烈顺着长剑倾斜的角度无声无息的释放, 刚刚好将凝固的虫油融化, 粘稠的黑色液体滴答滴答,顺着天顶坠到霍风靴边,很快流成了一小摊。 霍风等着虫油淌得差不多了,从包里翻出一个喷雾剂,把剑重重捅进侧壁的石缝里, 踩着轻薄的剑身一跃而起,对准了头顶那道缝隙快速按住手柄,大量雪白的雾气弥漫,整个甬道的温度骤然降低,液态的虫油瞬间被凝固,石板表面被蒙上一层冰霜。 霍风再跳下来,殷宸注意到他刚才拿喷雾的手掌,战术手套外露出的手指上已经有冻伤的痕迹,但是他却像是一无所觉,反手拔出剑,对着跑过来的林岳颔首:先走,我殿后。rdquo; 林岳深深看他一眼,他们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客套和废话,他郑重说了句小心rdquo;,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带着人继续往前跑。 霍风静静站在原地,直到虫潮最前面的虫子离他只有几米远了,连殷宸都想催促他快跑rdquo;的时候,他才用打火机在地上一点,火焰伴随着某种异样的香气迅速往四周蔓延。 气势汹汹涌来的虫潮瞬间一顿,仿佛洪水在面前凝固,霍风冷冷看着它们不甘地在原地转了转,最后以比来时更迅猛的速度后撤。 霍风看见虫子撤得差不多了,又用那个高压冰冻喷雾把火焰熄灭,火焰不只可能点燃头顶更广阔的虫油,还会大量消耗氧气,他必须得收拾干净。 殷宸趴在他背上,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你刚才就在这儿站着,也不跑,差点虫子就吃了你了。rdquo;她说:万一虫油不顶用呢。rdquo; 霍风只笑了笑:我相信你。rdquo; 相信她,所以她说有用,他就断了所有后路站在这儿等着虫油发生作用。 殷宸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她哼了一声:你可别信我,我脑子不好使,万一坑了你你哭都没地方哭去。rdquo; 霍风又是笑,他看着火焰熄灭,往后看了看已经消失在转角的林岳等人,把她从背上拉下来。 殷宸没骨头似的靠着他,懒洋洋说:干嘛。rdquo; 你在这儿凝形吧。rdquo; 要不一会儿在那么多人面前她仗着透明瞎胡闹,不得把人都吓死。 殷宸摊手,一脸我也没办法的无赖样:我虚,没阳气,什么都干不了。rdquo; 没错,她要开始空手套阳气了。 不不,她这不算空手,她刚才不还指导他救了他那些小伙伴的命了。 对上小姑娘灼灼的目光,霍风陷入了沉默,护领下精巧的喉结些微地滚动,半响,他才低声说:我该怎么做。rdquo; 殷宸咬着嘴唇笑,笑得像一只偷着鸡吃的大尾巴狐狸。 她慢慢靠过去,霍风没有动弹,但是她能感觉到他浑身都绷了起来,像一头警惕紧张的猎豹。 她贴近他,踮起脚尖,几乎碰到他高挺的鼻子,她听见他略微沉重的呼吸,又忍不住得意,调戏他:你很紧张啊。rdquo; 霍风垂眼看着她,黑色的眼睛像某种吸尽周围光泽的石头,沉静又幽邃。 他这么冷冷淡淡的样子,让人更加想欺负。 她搭着他的肩膀,一点点把嘴唇贴过去,舌尖在他嘴角蹭了蹭,这个动作就像是触动了某个机关,他微抿的唇瓣微微翕张,她一口咬过去,漂亮的眼睛像星星,眨着亮晶晶的光直直往他心口撞。 柔软的唇齿相缠,伴随着渐渐粗重的呼吸,丝丝缕缕的气顺着他的喉咙被吸进她嘴里,她吞咽着喉咙,享受般的眯起眼,攥着他肩膀布料的手越来越紧,眼角飞上霞红,小小的脸一点点泛出玫瑰色的红晕,艳丽的惑人。 这个吻对霍风来说,其实并不陌生。 霍风静静凝视着她的小姑娘,她精致的眉眼近在咫尺,清浅的呼吸拂在他鼻息间,慢慢唤醒他记忆深处的、那些被他封藏了很多年的画面。 他想起那个夜幕笼罩的军帐里,朦胧的烛火映出她纤细窈窕的身形,她伏在他身上,长发披散在腰间,柔软的发尾扫在他胸口,她妖精般花枝乱颤的笑,艳丽锋利的眉眼迷乱了他所有的神智。 又或者是更久远的时光中,在雾气和盛放的鲜花的簇拥下,她在天泉水池中嬉戏。 他就站在云端,居高临下,看着她毛绒绒的大尾巴懒洋洋地甩动,一边啃着果子一边笑嘻嘻去逗旁边垂落的枝杈上的鸟儿,她修长的脖颈和纤细的肩膀浮在水面上,他只看见满眼的雪色,她狡黠又灿烂的笑容,在那冰冷刻板的九重天上,却像是敛尽了所有他无法想象的朝气和纯净,美得像一簇蓬勃燃烧的火,烧在他心口。 -- 第383页 他慢慢抬起手,环住她的腰,那一刻,他仿佛听见自己心口最深处那一声悠长又餍足的叹息。 他闭上眼,在绵长又温软的思念中,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个阔别了已不知道多久的亲吻里。 吸阳补阴这个事儿真的有毒,关键是对象还那么配合,一副予取予求的架势,要不是残存的那点理智一直在警示她,殷宸觉得自己都要忍不住在这里把霍风办了。 她艰难地往后退了退,霍风还环住她的腰,他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像是不舍得她退开,等了一会儿才渐渐放松。 殷宸喘着气,看着霍风慢慢睁开眼,他的眼睛里那一层浅浅的雾气迅速消散,露出仿佛被涤洗了一遍的、更加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徐徐平复着呼吸,眉眼淡淡的幽色逐渐平息,他的脸色有一点苍白,衬得平日削薄淡色的嘴唇异样的浓艳,显出一种压抑又禁欲的魅气。 殷宸握了握手,看着自己的身体更加凝实,顿时笑逐颜开,她扑进他怀里,勾着他下巴吧唧就亲一口,小嘴甜甜的不要钱大把撒好人卡:霍风,你真是个好人。rdquo; 霍风摇了摇头,只问她:够了吗?rdquo; 暂时够了。rdquo; 殷宸看着他清俊的侧脸,舐了舐嘴唇,伸爪子色迷迷地去摸他的脸:墓里多危险啊,我多一点力量才好保护你啊,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妖邪玩意儿一吸就恨不得把人吸干,咱们慢慢来嘛,是吧,你们讲的,叫什么可持续发展。rdquo; 规则眼看着这登徒浪子调戏良家妇男的人间惨剧,侧过头去不忍直视,霍风倒真是好脾气,由着她摸了一会儿,等她爪子越来越不老实了才握住她的小手:走吧。rdquo; 暂时吃饱喝足的殷宸心情大好,乖乖被他牵着走。 但是没走两步,霍风突然停下,殷宸不解地看她。 然后她就看见霍风拧着眉看了她几秒,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还把拉链拉到最顶上。 殷宸:hellip;rdquo; 她低头看了看,破败白长裙搭配铁黑色皮夹克,这什么鬼畜搭配。 她看着霍风只穿着里面一件黑色的薄薄的紧身衣,在幽冷的墓里看着就觉得冷,她当即就要脱下来:太丑了,我不要。rdquo; 霍风却异常坚决地按着拉链不许她脱,他严肃地看着他:我不冷,你穿着。rdquo; 他又看了看她纤细的小腿和赤着的脚,雪白白的踩在脏兮兮的地上,虽然明知道她不会被弄脏,他的额角还是轻轻跳了一下。 他忍了忍,终是没忍住,迟疑说:要不然你还是虚态吧。rdquo; 殷宸:hellip;rdquo;男人心,海底针,连霍风也逃不过这个定理。 她严词拒绝,并在他再次开口之前拉着他往前走:走走,别逼逼,你小伙伴还在等着你呢。rdquo; 另一边,林岳一行人正在转角后的一个殉葬室里躲着,幸存下来的队员们惊魂未定地坐倒在墙角或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林岳抹一把汗,让副手去清点人数,林城焦急地往外看了看,又跑过来:大哥,霍哥一个人在那儿行吗。rdquo; 你霍哥不行就没人行了,咱们早给虫子做窝了。rdquo; 林岳眼皮都不抬,让大家检查自己的补给和武器情况:你管好自己,少给你霍哥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rdquo; 林城不高兴了:大哥你这样就瞧不起人了,之前你们被铁甲祭人围着的时候,不还是我给霍哥扔的剑吗,四舍五入也是我救的你啊。rdquo; 林岳笑了: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小子倒是运气好,掉陷阱里还能捡一把剑出来,看那削铁如泥的架势,那把剑恐怕不是凡品。rdquo; 那当然。rdquo; 林城之前就把遇见那女人和剑的事说给林岳了,现在他越想越不对劲:大哥我不会真撞见鬼了吧。rdquo; 林岳摇头:能凝形的鬼物都是凶物,不大开杀戒就不错了,不可能救你,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等回去查查老祖宗的资料。rdquo; 兄弟俩正说着,霍风从石门处走进来,林城兴奋地迎上去,刚走两步笑容就僵在脸上,迅速转化为惊恐。 林岳看得稀奇,也看过去,就见霍风皱着眉牵着一个年轻女孩子走进来。 林岳:???rdquo; 他一瞬间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沉稳冷厉大哥范崩了一半,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不是霍风绑着俘虏,还真是握着的,男人握着女人的那种握法。 不不不,林岳脑子突然清醒过来,更稀奇的是这鬼地方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年轻女人,还和霍风这么亲近,天可怜见的,他之前一直都觉得霍风这家伙儿得跟自己的手过一辈子。 但是到底是林家当家人,林岳转瞬就换下了震惊的表情,笑着迎上去:你回来了,外面怎么样?rdquo; 我用虫油把它们熏走了,我装了一罐,你给每个人分一点,必要时点燃避虫子。rdquo; 霍风递给林岳一个小罐,林岳闻了闻,吩咐副手给每个人分一点,眼睛却忍不住往殷宸那边瞟:这位是hellip;rdquo; 殷宸一进来就看见傻白甜见鬼了的表情,她得意地哼了一声,突然抱紧霍风的手臂,笑得甜甜的把脑袋往他手臂上一靠,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 第384页 林城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大得连林岳都看他一眼,这傻小子又不知道犯什么病。 霍风表情镇定,他摸了摸殷宸毛茸茸的小脑袋,对林城说:你那里还有牛肉干和罐头吗,给我点。rdquo; 大多后勤物资都被林城这个垃圾战斗人员背着,难得见霍风主动要什么,林岳没有也得给他变出来,见林城还傻呆呆站在那里,林岳一巴掌拍过去:干什么呢,还不快拿。rdquo; 哦哦,霍哥,给。rdquo; 林城连忙翻包,拿出一包牛肉干和罐头递给霍风,还是忍不住看殷宸,一脸纠结,愁眉不展。 殷宸几乎快被这个傻白甜丰富的表情逗笑了,霍风看她一直在看林城,又揉了揉她的头,把她的头发都摸乱了,她不高兴地抬头看他,啪的把他的手打开。 林岳和林城表情同时一抽,霍风却笑了起来,对林岳说:她跟着咱们一起,等出去你给她弄个身份证明。rdquo; 霍风这么说,林岳就大概明白这女人的身份特殊了,他也不再多问,点点头,又说:我们会休息二十分钟,然后直接去主墓室,争取两个小时之内从墓室里离开。rdquo; 霍风颔首,牵着殷宸到一边空旷的角落坐下。 殷宸一走开,林城一把握住林岳的手臂,崩溃地欲哭无泪:大哥,这女人就是我说的那个。rdquo; 林岳很淡定:我看出来了,你霍哥也知道。rdquo; 林城表情扭曲,他几乎手舞足蹈:我霍哥知道?!那他还hellip;他还hellip;rdquo; 霍风心里有数。rdquo; 林岳往那边看了一眼,看见那女人堂而皇之地翻着霍风的包,乱七八糟倒腾一遍才拿出来一个药膏,抓住霍风的手要给他上药。 霍风就靠坐在墙壁上,一手抱着剑,另一只手伸给她随便摆弄,他看着她的眼神专注又温柔,乖得跟一头被养熟了的大猫似的。 这个莫名的联想让林岳头皮麻了一下,不禁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霍风还需要你操心,你见过他被谁坑,从来只有他不声不响玩死别人。rdquo; 林岳拍了拍他的傻弟弟,压低声音:这件事就憋进肚子里,霍风就是在墓里遇见了一个女人,是被不知道哪波儿野溜子带下墓的,结果人都死绝了就剩她一个,刚巧被霍风救了,明白吗。rdquo; 林城瘪瘪嘴,只能点点头。 殷宸小心地把霍风的手套摘下来,看着他白皙手掌上冻伤的疮口,她捏了捏药膏:这个管用吗?rdquo; 霍风只看着她,像是在发呆,只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殷宸感觉到,不满地抬头瞪他,他这才回过神,随意看了一眼:管点用。rdquo; 这只是小伤,我体质好,不上药都可以。rdquo;霍风看着殷宸越来越凶的表情,剩下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他说:当然上药更好。rdquo; 殷宸这才勉强满意。 她小心地用水清洗一下他疮口附近的污迹,然后轻轻把药膏挤上去。 霍风看着她认真的小脸,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他无声笑了笑,等一只手包扎完了,他单手把那袋牛肉干撕开,捏到她嘴边喂她。 殷宸眼睛只盯着他的伤口,小嘴却张开,小牙一咬就把质地柔韧的牛肉干咬下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吃,像只小仓鼠。 霍风屈膝坐在那里,一只手给她包扎,一只手伸着吃的投喂她,小姑娘也乖乖巧巧的吃,两个人之间无比熟稔默契的虐狗气息让周围人纷纷侧目,表情怪异。 大家都在墓下玩命,就你们俩在这儿勾勾搭搭格格不入,这合适吗? 林岳看了几眼,看得他眼睛都辣得疼,他看着副手清点完人数,盯着手表一分一秒的走,二十分钟一到立刻站起来招呼:走了走了!rdquo; 可赶紧出去吧,当谁没有女朋友似的。 霍风问殷宸吃饱了吗,见她点点头才把东西收起来,他重新戴上手套,殷宸不能占用他的手,就乖乖拉着他的背带:走吧。rdquo; 林岳有地图,霍风对墓室中的机关有惊人的敏锐度,两个人合作,没一会儿就走进主墓室。 殷宸发现林岳带的这些人还挺有讲究,看见一屋子堆着的金银珠宝也没有两眼发直,林岳说了一人拿三件也没有人敢多拿,她不免对林岳高看一眼,怪不得是能被霍风看进眼里的人。 林岳霍风几个领头人走到棺椁旁边,殷宸觉得没意思就在四周溜达。 林城看着这材质贵重花纹华美的棺材上竟然连一个装饰都没有,他弯下腰细细打量,乐了:大哥,不会有人先来一步吧,你瞧这上面的宝石都被抠走了,那边那么多珠宝不拿非抠人家棺材上的,多大仇多大怨。rdquo; 林岳下意识看了看那边晃晃悠悠的殷宸,又看一眼霍风,霍风一脸平静,只当没有听见。 林岳翻了个白眼。 行了,别废话了。rdquo;他挽挽袖子:开棺吧,拿完东西赶紧走。rdquo; 他正要碰棺材,霍风突然伸手拦住他:不能开。rdquo; 林岳看了看那边点着好好的蜡烛,又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没看出有什么异样的东西:怎么说,周围没有尸油,棺材也没有移位的痕迹,我觉得里面应该个躺的。rdquo; -- 第385页 躺的rdquo;是行话,是指没有产生尸变的正常尸体。 林岳说:这次和周家的赌约就是这墓主人的含珠,咱们要是输了,山陕那片的场子可就得拱手让人了。rdquo; 霍风仍然盯着一动不动的棺材,他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我觉得,不太好。rdquo; 林岳表情一肃,周围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动弹了。 道上都知道霍主的厉害,在墓里那真是鬼神一样强大莫测的人物,他的直觉和本能比任何经验都厉害,他这么一说,林岳心里也打突突了。 东西再珍贵,小命当然更重要,林岳不是那种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的贪货,他当即说:那咱们这就撤?rdquo; 霍风没说话,他转过头,看了看晃悠着溜达的殷宸,眸色微微暗沉。 他得供养她,山陕那边王侯大墓众多,若是以前不要也就算了,但是这以后他不能放弃。 我带了巩雷□□。rdquo; 霍风说:你先安排好撤退路线,如果出了问题,就只能拼硬的。rdquo; 敢下墓的没有胆子小,霍风既然有决心,林岳当然奉陪,他点头:行,给我十分钟。rdquo; 那边无所事事的殷宸突然抽了抽鼻子。 她转过身,直勾勾凝望着一个石门深处幽邃的甬道。 这熟悉的臭味hellip; 第138章 冷沉大佬(四) 工匠们挖的逃生通道就在侧室天顶的一角,林岳在下来之前就做足了准备, 他早先就从外面把这一块尽量挖开, 现在再从里面往外疏通, 所以挖开的速度很快。 在一群人叮咣叮咣挖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殷宸突然嗅到一股臭味。 这个味道可真是太熟悉了, 隔壁那个几百年不洗澡的大粽子, 每次她飘过去都得屏住呼吸。 毫无疑问, 这只粽子总不能是为她这只不能吃的剑灵来的。 殷宸扭头就跑向霍风, 霍风正在和林岳商量着怎么开棺,自家小姑娘突然冲过来, 拽着他的手臂说:有一只大粽子要来了,你们跑吗?rdquo; 两个人声音一顿, 旁边林城不知道为什么, 莫名抖了一下。 林岳心头一个咯噔, 看向霍风, 霍风倒是镇定,他太了解殷宸了, 这个大rdquo;可不是个表示感想的词, 而是个真正的修饰词, 他问她:多大的粽子?rdquo; 殷宸果然眨了眨眼,比了比墓室的穹顶,面容天真无邪:这么说吧,它在墓道里走都得弯腰。rdquo; 林岳的表情瞬间跟吃了米共一样难看。 墓道得有近三米高,粽子的身高至少得三米半, 这都有他们两个人高了,他走那么多墓都难得见这么高大的粽子,更别说这种玩意儿出了名的皮糙肉厚、水火不侵,爪子和牙锋利地跟武器似的,这谁惹得起。 我不知道你们的实力。rdquo; 殷宸继续戳他们的心口,斜着眼打量他们:反正我年轻时候打是没问题的,你们现在有这么多人,要不要拼一把?rdquo; 林岳膝盖一痛,他死死盯着霍风,用眼神示意他赶紧管管他女朋友,有这么惨无人道伤害自己人的吗! 霍风动了动嘴角,显出一种不知该苦笑还是无奈的表情。 行了。rdquo;他摸摸自家小姑娘的头,殷宸哼哼两声,就像是被顺了毛的猫,终于不再怼天怼地欺负人,乖乖抱着他的手臂。 霍风对林岳说:尽快把墓道挖通,让大家先撤,我在后面看看有没有机会。rdquo; 林岳却不赞同:要是只有这一个棺材里的咱开就开了,这又来一个玩意儿,太危险了,咱们走,不值当冒这个险。rdquo; 霍风只说:我心里有数。rdquo; 林岳还要再劝,但是话到嘴边看着霍风淡淡的表情,又都咽了下去。 相识这么多年了,他太了解霍风了,他这样的态度,是心意已决了,怎么劝也没用。 林岳只能无奈妥协:等先把路挖开再说。rdquo; 听说有大粽子要来,众人半信半疑,但是这时候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们挖地道的速度更快了,撬下来的石板被扔到一边,封顶上大量沉积的流沙往下倾泻,林岳看了看表,听着铲土的声音心底发慌。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看见霍风神色微变。 霍风慢慢握住剑柄,低喝一声:有东西来了。rdquo; 林岳心里一沉,他毫不犹豫说:所有人立刻进地道,边钻边挖,快!rdquo;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某种兽类粗野的呼吸渐渐从幽深的甬道传进来,当大部分人都钻进头顶的地道的时候,那头巨大的粽子终于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林岳攀着绳子往上爬,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粽子的体型比殷宸说得更夸张,得有近四米高,青面獠牙,一身黑色冷硬的皮肉似钢筋铁骨,还穿着青铜质地的盔甲,一步一步走来的样子活像一头远古怪兽,那重量压的让整个甬道都在颤抖。 人类鲜活的味道一瞬间就刺激了粽子,一声巨大的怒吼,它直直地冲着最前面的霍风而来。 林岳一惊:霍风!rdquo; 走。rdquo;霍风喝了一句,握紧长剑往侧部一迈,等粽子扑空越过他身侧时,他反手一剑劈在粽子后背,但是一直无往不利的剑锋竟然没有洞穿粽子皮肉,伴随着一声近乎金属撞击的尖锐声音,剑刃破开青铜甲,却只陷进粽子后背两指的距离就再动弹不得。 -- 第386页 霍风抿了抿唇,在粽子狠狠侧身打过来时及时推开,剑锋顺势拉开一道半米长的伤痕。 霍风心里有了数,不在强攻,只刻意引着粽子往棺材那边跑,他仗着身形灵敏在它周围不断跳动,剑刃一道道在粽子身上划开,粘稠的腥黑色血迹往外涌。 当他一剑割开最后一块青铜甲胄,粽子怒吼一声冲向他,霍风一避让它又扑了空,粽子收不住身形,巨大的力道却直接撞在他身后的棺材上,华美的棺椁瞬间被撞得四分五裂,里面厚重得棺材板也被撞歪。 殷宸在旁边看着,却觉得越来越不好。 粽子没有感知,不怕疼不觉得虚弱,但是霍风不行,他会受伤痛的影响,他的体力会耗尽。 撤吧撤吧,别和它打了。rdquo;她在旁边喊,生怕霍风想不开和它硬杠。 无论曾经多辉煌,被削弱了千年的她现在就是个弱鸡,虽然她还可以打,不甘不愿这么退开,但是她得为霍风着想mdash;mdash;霍风一个皮薄血脆的人类被这家伙儿扇一巴掌可就得凉了。 霍风又避开粽子的一次攻击,扭头看她一眼,竟然笑了。 他突然一腿用力蹬住墙壁,整个人借力在半空中一旋,长腿挟着凛冽的劲风狠狠斜踢到粽子最脆弱的脖颈上。 突然一声骨裂扭曲声,殷宸头皮一麻,下意识觉得是霍风的腿骨裂了,但是她刚要冲过去,就见粽子庞大的身体竟然生生横飞出墓室,重重跌落在黝黑的甬道里 殷宸愣愣看着霍风在半空中一个扭身,劲腰翻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整个人往后俯身踩在华美的棺材上,他的靴底踩着棺材重重一沉,青石板被卸开的力道碎出一片网状的裂痕,霍风姿势都没变就扭开手里的一个圆筒状的玩意儿,向着粽子刚才坠落的位置扔过去,霎那间轰然炸响的声音震动地底。 殷宸看着霍风那笔挺劲瘦的大长腿,咽了一下口水:我好像低看我男朋友了hellip;rdquo; 认识到就好。rdquo;规则欣慰说:低眉顺眼,低调做剑,明白吗?rdquo; 明白hellip;个鬼! 低调是不可能低调的,殷日天注定是要在上面的。 霍风缓缓站起来,他踢开已经被撞歪了的棺材板,露出里面被无数精美陪葬珍宝簇拥的墓主人。 意料之中的,霍风看见里面不是散落的森白骨架,而是一具萎缩的干尸,通体长满了瘆人的白毛,皱缩的五官扭曲狰狞。 但更可怕的却是,几乎在接触空气的那一瞬间,它紧皱的皮肉开始充盈,它体表的白毛飞速生长,它的指甲和牙齿像野兽一样伸长。 白毛成僵,沃野千里都会成为它的养料。 它猛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瞳仁还没有完全睁开,霍风已经握着剑,狠狠洞穿它的头骨。 殷宸的身形突然晃了晃,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心口,有一根虚幻般浅淡的金线从剑锋与白僵头颅接触的地方直直牵到她心口,源源不断地输送来力量。 霍风对她招招手,殷宸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走过去,抱着他的手臂蹭,小口小口喘气。 霍风侧头,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是帝气。rdquo;霍风低低的声音带着宠爱,又像是在笑她娇气:喜欢吗?rdquo; 殷宸舒服地哼哼着,根本不用回答,整个人像是化成了水,软哒哒靠着他。 霍风等待着帝气被剑吸收,余光瞥见甬道厚重的烟尘中那道重新站起来的、摇摇晃晃的身影,他眸色微闪,左手顺着剑柄划到剑刃上,用力一握,鲜红的血瞬间涌出来顺着银白的剑身流淌,绘成靡丽的花纹,整把剑嗡嗡作响,像是被封禁的野兽要敞开獠牙痛饮鲜血。 他怀里的小姑娘突然呼吸一窒,整个人融进剑中。 霍风骤然拔剑而起,在粽子气势汹汹冲来那一刻横剑狠狠劈开他歪斜的脖颈,诺大的青面头颅斜飞到半空中,失去脑袋的粽子在那里顿了顿,像是不敢置信,它摩挲着自己的头,无头苍蝇一样慌张地左右徘徊。 这种程度的粽子,脑袋已经不再是它们的致命处,如果要让它们彻底死去,只能把它们身体捣烂或者烧成飞灰。 但是他没有时间了,刚才扔的那些炸药已经动摇了墓室的基石,这里怕是一会儿就要塌陷。 霍风在粽子狰狞吼叫的时候,已经攀着侧壁爬到天顶握住绳子,他往上顺着甬道爬,却看见棺材里那个白僵攀着棺材站起来。 它猛地冲向粽子,那怪兽般高大的粽子在面对白僵时瞬间气势大减,它跪倒在地上,生生撕开自己的胸膛捧着心脏递给它,白僵大口吞噬着粽子的血肉,一双嗜血仇恨的眼睛却直直盯着霍风。 霍风皱眉,这东西不能留。 白僵几口吞掉粽子精华的脏器,整个身形瞬间膨胀了一倍有余,它长啸一声,如灵猴迅速跨过诸多障碍攀着侧壁向霍风冲来。 霍风当即隔断下面的绳子,把最后的炸药一窝蜂向它扔过去,白僵避之不及被砸了个正着,身形微微一滞,就在那一瞬间敏感的巩雷炸药齐齐爆炸,巨大的音波和火光填充了整个墓室,霍风一跃跳进甬道里,背后的墓室轰然崩塌。 林岳等人刚爬上岸,就听见下面轰然的爆炸声,林岳林城忙冲到洞口边往下望,林城急得眼睛都红了,大声吼:霍哥!霍哥!rdquo; -- 第387页 一时没有回音,林城恨不得扑下去,林岳一把拉住他:别慌,你看绳子在动,霍风上来了。rdquo; 林岳话音微落,一个沾满烟尘的军包就被扔上来,没一会儿他们就看见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握紧绳子,霍风轻巧地跳上来,把背后的剑握进手里拿好,才去捡包,从包里翻出来一颗玉色的含珠扔给林岳:走吧。rdquo; 林岳接住珠子,又往下看了看,没看见那个女人:她呢?rdquo; 霍风笑了一下,指尖在剑身上点了点,林岳就心里有数了,大笑起来:好,咱们撤!rdquo; hellip;hellip; 殷宸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她被封在剑里,看着一个装扮怪异、脸上绘满了繁复艳丽花纹的老者郑重捧着自己,一步步走上一个用骨头和巨石架成的蛮荒高台,周围还环绕着数不清的同样装扮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恭敬叩首在地上,嘴里虔诚吟唱着晦涩的曲调,那声音回荡在荒原上,合着辽远的野兽咆哮,像是一种庄重而威严的祭祀。 然后她看见自己被奉进一个白色的大帐篷里,帐篷点着一种奇怪的烛灯,能昼夜不息、积年累月的亮着,帐篷里很久才有一个人来,最开始是那一位老者,后来又换了一个面孔,再后来又是另一个人hellip;直到后来她才渐渐意识到,那是漫长的时间在流逝。 有人死,有人生,部落辉煌过,也没落过,日升月落,四季变幻,沧海都化为桑田,但是她仍然静静躺在那里。 在那悠长的不可数时光里,她的感知越来越灵动,她开始对外界好奇,她开始期待,她开始急迫,她日复一日等待着有人进来与她说说话,哪怕只是跪在地上念叨着那些她听不太明白的祈求也可以。 她想出去看一看。 她等待了很久很久,在她几乎已经绝望的时候,那一天,部落突然陷入一片混乱的嘈杂,她听见无数战马踏过的声音,惊恐的喊叫和慌乱的器物倒塌声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消失,然后是一片古怪的安静。 那一刻,她的心突然一撞。 封闭了不知多久的门帘被拉开,一个年迈的老巫颤颤巍巍走进来,她那树皮一样粗糙的手轻柔而恭敬地捧起她,一步步走出去。 她又看见了阳光,一片翠绿的草原,层层的白色帐篷和数不清的人,那些部落的百姓跪在她身后,复杂地遥望着他们的老巫捧着神剑走向对面。 她看见一片整肃而冰冷的军队,他们穿着厚重的铠甲,握着重剑与长矛骑在高头大马上,铁黑色的军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老巫捧着她,直直地向着军队最中央的那个人走去,路上有士兵要拦下她,那个男人抬了抬手,士兵们纷纷退后,所有人都看着老巫走到他面前,缓缓跪下。 为有缘人hellip;奉上hellip;神剑hellip;祈佑平安hellip;rdquo; 老巫说着音调古怪的汉话,在将士们警惕忌惮的注视中,颤抖的手臂高高捧起长剑,像等待了千年的一场献祭。 阳光打在铁色的铠甲上,折射出冰冷的寒光,她被闪得眯了下眼睛。 然后她看见,那原本脊梁像剑一样挺拔、高坐在战马上的男人缓缓俯身,他高大宽阔的脊背正遮住刺眼的阳光,一只冷硬而修长的手臂伸过来,他直直握住她的剑柄,坚定而毋庸置疑的力道,温热宽大的掌心,莫名烫得她心中一颤。 剑身突然嗡嗡轻响,周围人大惊失色,她却直勾勾凝视着他,刺眼的光被遮蔽,她终于能看清那冷厉坚硬的头盔下,一张刀刻般的冷峻英挺的脸,一双漆黑的锋利冷漠的鹰眸。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一瞬间,仿佛听见心口那一簇冰封了很多年的萌芽,钻破厚土与冰霜,慢慢开花的声音。 然后,他突然笑了一下。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那一笑的魅力,她只知道那寒冰解封的一笑像初春高山融化的溪流,在她纯白的世界中不可抗拒溢地满每一个角落。 是一把好剑。rdquo;剧烈的心跳声中,她却仍能轻易地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平静又笃定:她合该是我的剑。rdquo; 是的。 她默默想,从此以后,她只做他的剑。 殷宸猛的睁开眼睛。 她大口大口呼吸,胸口剧烈起伏,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她看间竹节铺成的屋顶,细密的阳光被割成一条一条撒下来,撒在她脸上,晃得她不禁眯起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心跳才渐渐平缓。 她又闭了闭眼,从床上坐起来,赤着脚踩在铺着毛毯的地板上,毛毯被晒得暖洋洋的,毛绒绒的扎得她脚心有点痒。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食物香气,像是鸡汤,好像还有红薯。 殷宸嗅了嗅鼻子,顺着香味跑下楼梯,跑到二楼侧屋的厨房里。 门半敞着,能看见里面灶台下面堆着的木柴,火烧得正旺,灶台上架着一个砂锅,正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浓郁的肉香往外冒。 霍风背对着她,正在一个个把竹筒放进旁边的锅里,他专注地看着灶台,拿着筷子不时轻轻拨弄一下,从她这边看去,露出的半张侧脸清俊沉静,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带着一种让人安心又放松的气质。 像水,风,或者一块石头,静静的存在着,等待着,无论何时你看去,他都会在,都会陪在你身边。 -- 第388页 殷宸怔怔看着他,视野中他的身影慢慢就与刚才梦里面那个高坐在战马上、冷峻英挺的将军重合。 她突然扑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腰,小脸埋在他肩膀上,小猫似的蹭了又蹭。 霍风身形只微微一晃就稳住了,他一手拿筷子,另一只手往后轻轻拍着她的手臂,侧过脸去用下巴碰了碰她的发顶,声音低柔的像诱哄:睡醒了,嗯?rdquo; 殷宸闷闷嗯rdquo;了一声,扒着他的腰和手臂,又去蹭他的脸,霍风被她小动物似的蹭法蹭的忍不住笑,顶住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不要闹,一会儿把饭烧焦了。rdquo; 殷宸哼哼两声,慢慢安静下来,踮着脚尖下巴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不急不缓往灶台地下又加一把柴,火星烧得更旺。 我刚才做了个梦。rdquo;她突然说,声音轻轻软软的,像还没睡醒:我好像梦见你了。rdquo; 霍风顿了顿,嘴角忍不住牵起来。 是吗。rdquo;他亲了她脑门一下,低低的笑:那不是挺好的吗。rdquo; 殷宸眨了眨眼睛,咬着嘴唇,也慢慢笑起来。 是挺好的。rdquo; 第139章 冷沉大佬(五) 霍风在那里做饭,殷宸就一直在后面腻歪他, 一会儿摸摸手臂一会儿抓抓头发, 一会儿在他脖子后面蹭啊蹭。 霍风喜欢她亲近他, 但是她这样他真的没心思做饭了。 竹筒饭还没熟, 他拍了拍殷宸的手,示意她退开一点,殷宸装没看见,脑袋顶在他后背上装死。 霍风扯了扯嘴角, 想笑又无奈,他只能拖着大拖油瓶子一起往后退几步, 弯腰看了看下面的火, 他拿了根火棍在里面拨弄了几下,拨了几个圆滚滚的红薯出来,浓郁清甜的红薯香气顿时溢满了小半个厨房。 殷宸抱着他的脖子探头探脑的看,看见红薯眼睛立刻就亮了,伸着爪子就要去拿, 霍风赶紧抓住她的手:太烫了。rdquo; 殷宸不甘心地伸伸爪爪, 表示一个剑灵不需要怕烫,霍风握着小爪子亲了一下, 另一只手伸过去挑了一个熟得最均匀的红薯,轻巧地拨开深棕色的外皮,露出里面黄澄澄的淌着甜汁的红薯肉。 殷宸看的眼睛都直了,又见霍风徒手剥红薯皮,嘶了一声不让他剥了:你还说我呢, 你不怕烫啊,我不着急,我一会儿再吃。rdquo; 口水都快淌下来了还不着急。 霍风心里这么想着,三两下就把大半的红薯皮剥干净了,在旁边拿了几叠干净的纸巾包住下半块递给她:我不怕烫,慢点吃,从边上小口咬。rdquo; 殷宸不信,觉得他逞强,她拽过他的手翻过面来,看见指肚上那些冻伤的痕迹已经消下去,白皙的指腹连红都没红,她不信邪,又摸了摸,摸得霍风发痒,但是他没动弹,耐心等殷宸摸够了才把红薯递给她:我们家族体质特殊,不怕火,邪魔不侵,体能好感知敏锐,恢复的也快。rdquo; 殷宸捏着红薯,看着霍风平静的侧脸,心想男朋友果然开得挂大。 然而还是没有她厉害。 殷宸心满意足咬了一口,顿时美得眯起眼睛。 有了红薯小姑娘终于安分一点,乖乖在旁边啃,时不时的递过来喂他一口,霍风想着她这些日子在墓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也不限制她吃多少,没一会儿红薯被她啃完了,竹筒饭和鸡汤也好了,他盛出来端到餐桌上,殷宸小尾巴似的颠颠跟着他,吃了个小肚子滚圆。 吃完饭,殷宸瘫在椅子上幸福揉肚肚,感谢老天让她变成剑灵,就算吃下去三吨东西也还是一把小蛮腰。 霍风把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碗洗干净,对她说:新衣服我放你床边了,上楼把衣服换了,咱们要走了。rdquo; 殷宸现在看贤惠温柔的男朋友一百个满意,声音都是软软的:咱们去哪儿啊?rdquo; 霍风正在擦手,听见她的话,他顿了顿,然后牵着嘴角,轻轻看了一眼她,眼神说不出的柔和。 回家。rdquo;他说。 hellip;hellip; 火车站,林岳翘着腿大爷似的坐在排椅上,拿着份报纸有一搭没一搭的看,旁边林城戴着副眼镜拿了个笔记本在那里写写画画。 副手颠颠买了两瓶水递过来,林岳喝了一口,看了眼表:霍风怎么还没来啊,人家那小破竹楼就那么好住。rdquo; 眼看着火车就要开了,林岳抖了抖报纸,让副手打个电话:催催,不知道现在高峰期火车票不好买啊,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rdquo; 副手刚要拿手机,就哎rdquo;了声:爷,霍主来了。rdquo; 林岳定眼一看,还真是霍风,高领衫配皮夹克,蹬着短靴背了个包,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姑娘。 火车站人来人往,他就把人小姑娘搂怀里给她隔开人群,小姑娘一身白衬衫牛仔裤,外面披一件粉色毛绒外套,围巾遮住半张白嫩嫩的小脸,手套裹的严严实实,一手还拿了根糖葫芦吃得欢快。 林岳眼看着霍风低头对那小姑娘说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给她擦擦嘴,小姑娘嘟着嘴任他擦,擦干净继续啃糖葫芦,霍风折了纸扔进垃圾桶里,继续牵着她往这边走。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那娴熟自然的架势,看着都不像是对女朋友的,活像是当那么大个闺女宠。 -- 第389页 林岳看得直牙疼。 真不知道道上那些被默剑霍主吓破过胆子的人看见这一幕会怎么想。 大概是胆子再被吓破一次吧。 旁边林城也被这狗粮塞的写不下去日记了,戴着眼镜悄咪咪地瞅,不敢看又忍不住看,偷偷摸摸半天,凑在林岳旁边小声说:大哥,我瞧着怎么那么邪乎呢,我霍哥不会是被迷了魂吧,不就有那种山妖能迷惑人的心智吗,咱要不要请个人来给瞧瞧,这得早治疗啊hellip;rdquo; 治你个大头鬼!我弟弟怎么就是你这么个傻子。rdquo; 林岳卷着报纸就往林城脑袋上敲,恨铁不成钢:你有本事怎么不去你霍哥面前说,你看看你霍哥不得把你按水里洗洗脑子。rdquo; 林城讪讪闭上嘴。 霍风殷宸走过来,林岳站起来,意味深长点了点霍风,霍风平静地看着他,对自己重色轻友的行为没有一点愧疚之心。 林岳被气得肝疼。 一出墓,队伍就分批带着装备和物资走了,大件的招人眼的坐汽车走,他们带着些不打眼的坐火车走,反正飞机是没戏,软卧已经是这一行的顶级待遇了。 火车反正就是那样,也别管脏不脏了就凑合的睡一晚,每次林岳他们都是这样,大老爷们的也不讲究那么多。 但是这次带了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林岳还琢磨着多带了个新垫子,想着霍风要是没准备他就助人为乐一把,谁让到底是兄弟的女朋友呢。 他刚这么想着,旁边霍风包一拉,从那林岳以为满满当当都是好东西的包里翻出来一整套干净的被套枕套褥子,他还跟小姑娘商量:你睡上铺,上铺干净。rdquo; 小姑娘乖乖点头,嚼着沾满糖浆的草莓,黑亮亮的眼珠子眨啊眨,霍风就蹬着梯子上去兢兢业业给人小姑娘铺床。 林岳:hellip;rdquo;每次和我一起上了火车倒头就睡泡面都懒得吃不到地方不醒的霍风绝对他妈是个假的! 林岳面无表情,直到此刻才深切体会到了兄弟与姑娘的天差地别,深感人心叵测,心凉如水,他的傻弟弟还凑过来,眼巴巴瞅着他包里的垫子:哥,我也想睡干净的。rdquo; 天上最干净,你上去吧。rdquo;林岳扯出垫子,粗暴地铺在床上,躺上去翻过身,眼不见心净。 霍风细致地铺好了床,把枕头拍软,对她招手:上去躺吧。rdquo; 小姑娘还咬着那串糖葫芦,上面六个草莓已经吃了四个,看得他发笑:这么喜欢吃啊。rdquo; 草莓有点酸,不过糖浆甜。rdquo;殷宸舐了舐嘴角,亮晶晶的糖浆也沾了上去,霍风刚要拿纸巾给她擦,她已经靠过来,在他嘴唇上亲一下。 霍风一顿,她已经退后一步,小狐狸似的笑眯眯看他:甜吗?rdquo; 霍风喉结动了动,他低低说:甜。rdquo; 殷宸笑得更开心了。 她顺着梯子爬上去,搭着腿坐在上铺边沿上,对他招手,声音软软的,尾音却拉长,柔魅又蛊惑:你上来。rdquo; 霍风扶着梯子,仰头望着她,手攥得越来越紧,修长的骨节绷起来,手背上青筋都清晰可见。 他很明白她的意思。 他顿了几秒钟,扶着梯子要上去,殷宸咯咯笑,抱着被子往后蹭要给他让位置,眯着的漂亮眼睛像小勾子在人心里挠,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但是反而更刺激的人头皮发麻。 悄悄咪咪往这边看的林城瞬间红了脸,他扭过头去心里怨他哥,就不能给这情侣俩单独整个包厢吗,他可还没谈过恋爱呢,人家倒不脸红,这不是谁看谁尴尬。 他看旁边背着身子装睡的林岳就生气,捧着笔记本遮住脸,故意在那里咳咳咳,声音特别大特别假。 殷宸突然扭头看他一眼,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吓得林城一个哆嗦,假咳生生变成真咳,咳得肺都要出来了。 咳什么咳,让不让人睡觉了!rdquo; 林岳被这傻弟弟整的没脾气了,他爬起来抹一把脸,从旁边包里翻了张大地图似的东西出来,若无其事对霍风招手:风啊,你来一下,咱们商量商量和周家的事儿。rdquo; 霍风都爬到一半了,闻言转头看他,漆黑的眼睛幽邃不见底,林岳有点心虚,他也咳嗽几声,低着头摆摆手,活像是多专注认真:快来快来。rdquo; 妈蛋,他这些天忙的脚不沾地,霍风倒是甩手掌柜,吃吃喝喝哄小姑娘,做梦吧,活儿要干就一起干,谁让这家伙儿上赶着刺激他们兄弟俩。 霍风当然看出林岳的心思,但是这也的确是正事,他想了想,亲了亲殷宸的手,松开手跳下去,走到林岳床边坐下。 殷宸摸着被亲的爪爪,瞪了一眼林岳,掀开被子翻过身去睡觉了。 林城松了口气,林岳反被瞪得发笑,小声与霍风说:你家这个脾气可娇,你也受得了。rdquo; 霍风把图铺开,只淡淡说了一句:我哄得好。rdquo; 林岳:hellip;rdquo;你不跟我秀恩爱能死吗? 行了,不说废话了。rdquo;林岳正了正脸色:我打听到了,周家那朵墓灵芝也拿到手了,只是墓底下情况险,灵芝被损了小半,这赌约算下来是咱们赢了,但是我瞅着以周家的野心,山陕这块这么多大墓,据点铺了这么多年也铺的相对成熟,他们不会舍得拱手让给咱们的。rdquo; -- 第390页 嗯。rdquo;霍风很平静:周家上次在海外糟了险,损失惨重,家族一时出了问题,不慎让境外的一些势力得了消息,那些人趁机握住了周家的命脉,如今的周家当家人周宗成不过是个门面,做决定的恐怕已经是境外的人了。rdquo; 我也正担心这一点。rdquo;林岳皱着眉头,也有些发愁:咱们这行最怕的就是这种外人插手情况,人家有钱、有装备、有背景,关键还自以为是不愿意守规矩,瞎机儿弄,一闹腾起来下面的人再借机生事,一个搞不好诺大一块地界都乱了套,那才是最麻烦的,rdquo; 霍风说:周家马上要做东办宴了,为了名声他们暂时也不敢生事,至少能消停一年,你先把手上的事情办好,其他的事慢慢来。rdquo; 也只能这样了。rdquo;林岳点点头,脸上终于带了点笑,又问他:你现在怎么着,有了女朋友不得休息个一年半载的,一个月后陇南那边的约我想个辙帮你推了?rdquo; 霍风摇头:不用,那个墓不小,至少是个王侯墓,对我有用,我带着她去看看。rdquo; 林岳啧啧rdquo;两声,竖起大拇指,下个墓还得带着女朋友一起的,天上地下独一份。 以后的单子你再帮我多接一点,先接一年的。rdquo;霍风说:从今以后,你帮我多找找帝王器物,最好是贴身珍爱的物件儿,黑的白的都行,有脏的也不怕,你一个月给我送一次来。rdquo; 林岳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你这是要干嘛?rdquo; 霍风勾了勾唇,林岳立刻指着他:行了你别说了,可别气我了,我一定准时给你送过去。rdquo; 又说了几句,眼看着火车快熄灯了,霍风走到自己床边,往上铺看了看,本来也没想看到什么,但是却意外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他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来,抱着被子捂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半个小巧的鼻子和漂亮的眼睛,正娇娇看着他。 霍风心里发软,他仗着自己高,挡住身后的视线,靠过去在她鼻梁上亲了一下,声音轻轻的:怎么还不睡?rdquo;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 她挪挪小脑袋,在他耳边吐了口气,软乎乎的泛着热气:你上来,你陪着我睡。rdquo; 咔嚓rdquo;一声,房间里灯骤然熄灭,整个火车都陷入安静。 霍风却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 他敏锐的眼神能在黑暗中清晰看见她的轮廓,她还在眼巴巴看着他,撅着的小嘴是近乎娇憨的魅意。 这是他的剑,也是他的小姑娘,是独属于他的宝贝。 没有男人可以拒绝这样的邀请。 他没有说话,却脱下外套,轻巧爬上去,殷宸开心地翻开一半被子,他躺进去,瞬间就陷进一片软甜的女儿香里。 火车床铺很窄,尤其是上铺,也就够一个人躺平的宽度,霍风长手长脚一躺进去,两个人就得贴在一起。 但是殷宸还嫌不够,她就跟一头绒绒的动物幼崽往他这里拱,拱得霍风不得不更往后靠,后背贴着冷冰冰的床栏,瞬间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眼看着霍风就要摔下床了,殷宸才终于停止地盘的进攻,这时候她整个人都已经窝在男人怀里,手臂环着他手臂,脚也不安分地往他腿上缠,霍风没敢动弹,他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把腰腹往后靠与她隔出距离来。 你躲什么呀。rdquo; 小姑娘突然娇娇嘟囔了一句,小脸贴到他脖颈上,他体温一直偏高,尤其是情绪激动的时候,血液滚烫带动着体表温度,几乎快烧起来,在这冷冰冰的天气里简直是最好的暖枕,除了肌肉硬邦邦的没有任何缺点,殷宸喜欢得不行,抱着他的脖子哼哼唧唧,笑嘻嘻说:我又不能吃了你,你别怕我呀。rdquo; 霍风不怕她,但是他怕自己吃了她,生吞活剥,连骨头茬子都舐的干干净净的那种。 她爱胡闹,他多数时候纵着她,但是他怎么也得比她有点分寸。 吃阳气吗?rdquo;他问她,不等她回答就吻住她的嘴唇,温暖的气流顺着他的吐息传递过来,殷宸舒服的眯起眼睛,刚才还蠢蠢欲动要折腾的小姑娘顿时就像被揉顺了毛的猫一点点乖巧下来。 现在不在墓里,没有危险可以多纵着她,霍风给她喂了好大一口阳气,等她快喘不过来气了才松开她,他把手往下,抓住她不知不觉不安分起来的小爪子,握在手里安抚似的捏,哑声轻轻的哄:睡觉吧。rdquo; 殷宸有一点不满意,她觉得还有更多种的阳气吸收方法可以和他细致讨论一下,但是显然霍风没有在火车上和她深入探讨的想法,他坚决地握着她的手,她想乱蹬的腿也被他用被子压住,他把她小小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睡了,乖,睡吧rdquo; 殷宸愤愤不平在他胸口咬了一下,隔着薄薄的衣服能清晰感受到他那一瞬间僵硬然后更剧烈起伏的胸膛,他以为不给她摸她就不知道吗,她可是老司机,她什么看不出来。 垃圾霍风,胆小鬼,死心眼,老古板,这多刺激啊,大不了她就只是摸摸蹭蹭嘛,她又不会强迫他,唉,他怎么就不相信她呢? 殷宸惆怅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低哑的呼吸,他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其实节奏一点都不熟练,但是胜在力道轻柔又宠爱,算了,她勉强凑合一下吧。 -- 第391页 殷宸闭上眼,心想日子还长着呢,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嘛,哼,回去就收拾你,到时候让你求饶到哭都哭不出来。 第140章 冷沉大佬(六) 坐了一天的火车,当他们抵达西都时, 已经是后半夜时分。 林家的伙计们过来接人, 林岳给霍风指了辆车:今儿大家伙儿都累了,你们先回去休息, 等我把手头上的东西安排好了再去找你。rdquo; 霍风环着还昏昏欲睡的小姑娘, 任她的小脑袋软趴趴搭在自己胸口, 温暖的棉绒大衣挡住了所有深秋的凛冽,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肩膀, 另一只手指了指林岳。 林岳嘴角抽搐一下, 挥挥手:记得了记得了, 不出五天就给你送过去。rdquo; 霍风这才点点头,抱着殷宸坐进车里, 司机一转方向盘, 黑色的汽车缓缓驶进大街往来的车流里。 上了车,殷宸反而慢慢清醒过来,大街小巷五光十色的彩灯透过车窗玻璃打成绚烂的光斑,殷宸扒着窗户,看着汽车开出主城区,高楼大厦和热闹繁华的街市渐渐消失,黑夜笼罩下远处一座恢弘的古宫廷建筑遗迹像一头庞大的巨兽盘踞在那里, 静静的沉睡着。 那是大明宫遗址,唐鼎盛时建造的宫殿。rdquo;霍风从后面靠过来,男人温热的气息环抱住她,她放松地窝进他怀里, 听他用低沉平缓的声音说:西都是十三朝古都,历经七十四位帝王,几千年的时间里,政令与统治都是在这里为中心辐射中原,所以这里的帝气很适合你生活。rdquo; 殷宸深吸一口气,感觉的确不错。 她问他:你一直住在这里吗?rdquo; 我大多时间在各地跑,但是每年都会来住几个月。rdquo;他摸一摸她的头发:我们这次可以在这里停留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要去陇南。rdquo; 殷宸眨了眨眼:一个月hellip;可以随便玩吗?rdquo; 霍风顿了顿,他敏锐地察觉到些许异样,但终于在她亮晶晶的注视中点了点头。 然后殷宸就笑的特别开心,直到下了车、上了楼进了屋子,她意味深长的眼神还一直黏在他身上。 他已经有几个月没回来,但是林岳一直安排人时不时来收拾一下,所以屋子并没有积很多灰,只是空空荡荡的显得很清冷,已经很晚了,他只简单收拾了一下,让殷宸去洗漱,等小姑娘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气踩着拖鞋吧嗒吧嗒走出来的时候,霍风刚端着一杯热牛奶走出厨房:喝完牛奶去睡hellip;rdquo; 剩下的话都被她都吞进嘴里。 柔软的小小的身体扑进怀里,她贴着他的嘴唇,像含着果冻一样咬咬含含,他闻到她身上清甜的香气,被滚烫的水汽蒸发的更馥郁悠长,仿佛一张甜蜜的大网慢慢的把他包裹,让他挣脱不得。 他僵硬的站在那里,承受着她越来越肆意大胆的亲吻,他手上甚至还端着那杯牛奶,液体表面一圈圈泛着涟漪,被晃在透明的杯壁上又落下。 他的手越来越紧,像一把绷到极致的弓,再加一点轻微的力道就可以让所有的隐忍克制轰然炸开。 她细细的啄吻他的嘴唇,又慢慢移开,亲他的脸颊和腮肉,小巧精致的鼻尖蹭了蹭他的鬓角,突然往下咬住他的耳垂,感受着他骤然的一颤,她笑嘻嘻的,用腻乎乎的嗓音低声说:不是说可以随便玩吗,那你陪我玩好不好。rdquo; 咔嚓。rdquo; 霍风心绪不稳,力道一重,竟然生生把玻璃杯捏碎,绵白的液体泼洒出来,合着玻璃碎茬划开他手流出的鲜血一起,滴答滴答坠在地上。 殷宸惊呆了。 她僵硬地咬着他的耳垂,还保持着这个随时准备来一发的妖媚姿势,呆呆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手。 这他妈hellip;和她想象的剧情发展不一样。 与她相比,霍风倒是淡定,疼痛反而让他恢复了冷静,他把掌心破碎的玻璃茬子扔在地上,这一声轻响终于唤醒了殷宸的神智,她忙放开他:你别动,我给你拿药,还有绷带。rdquo; 没事,别慌。rdquo;他用完好的手拍了拍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主卧柜子旁边有医疗箱,帮我拿过来。rdquo; 殷宸赶快跑过去拿,拎着医疗箱过来,霍风拿出镊子,轻描淡写就开始挑肉里的碎茬子,殷宸在旁边反而看得心惊胆战,整张小脸皱在一起,让霍风看得想笑。 这伤只是看着严重,其实不过是小伤,只是手上毛细血管丰富,处理起来比较疼。 霍风把玻璃茬子挑干净,让殷宸拿出里面配好的双氧水和生理盐水清洗,然后再用绷带包扎上,小姑娘好像知道自己闯祸了,全程耷拉着脑袋,以赎罪的心态干活,动作轻柔又细致,时不时小心翼翼地偷瞄他,像是在观察他有没有疼哭。 霍风又想笑,但是他忍住了。 得让她长点教训,她孩子心性,想一出是一出,总是无所顾忌撩拨他,但是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的忍耐。 霍风等着她包扎完,用完好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还闹不闹了。rdquo; 殷宸扁着嘴,委委屈屈摇了摇头。 没有比她更惨的了,想要吃一口肉怎么这么难。 霍风弯着唇,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走了,去睡觉。rdquo; 经历了那么一遭,即使霍风终于躺在她身边,殷宸满脑子的带颜色思想也被擦了个干净,霍风看着离他几米远、乖巧平躺的小姑娘,忍不住的笑,另一只手臂把她环过来:真的没事儿,我体质好,后天伤口就愈合了。rdquo; -- 第392页 殷宸哦rdquo;了一声,这才慢慢放松窝在他怀里,精神放松下来,就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儿。 睡吧rdquo;霍风给她顺了顺头发,又亲了一下:等睡醒了,带你出去玩。rdquo; 殷宸软软嗯了一声:还得去打针。rdquo; 霍风咬着嘴角笑:不用打。rdquo; 得打。rdquo; 好吧,打。rdquo;霍风不想因为讨论这个问题给她弄醒了,哄孩子似的轻拍她后背:睡了睡了。rdquo; 殷宸听他终于妥协,心满意足,被他拍着拍着,没一会儿就着了。 霍风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屈起指节刮了刮她细嫩的脸颊,无声的弯弯唇,也阖眼睡去。 针到底没打成,让体质特殊的霍家族长因为手被刮伤而去打针那真是成了笑话,霍风如约带着小姑娘在西都里玩了好几天,像大明宫,乾陵这种著名景点都玩了一通,到最后去兵马俑的时候,殷宸兴致最高。 他们都说始皇帝的陵墓在对面的那座山里。rdquo;殷宸抱着霍风的手臂,遥遥的往那座被一片青绿色覆盖的山堆上指:你说是吗?rdquo; 霍风往那里望了望,他眼中情绪复杂,他说:始皇帝的陵墓在那里,但是嬴政的墓却不是。rdquo; 殷宸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始皇帝不就是嬴政吗,你说那里是个假的?rdquo; 霍风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知道,霍家的诅咒、代代寻找的解药都与始皇帝有关,霍家先祖曾与秦公子嬴政有生死之交,却被一统九州的始皇帝召集天下能臣术士施以诅咒,对于这段晦涩隐秘的平生,家族残留下来的典籍中记载寥寥,但是一些关键信息还是流传下来的。rdquo; 霍风看着她,温柔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用担心。解药不在这座陵墓里,我确信它就静静藏在哪一座陵墓里,等着我去取走它,只是现在还不到时间,等到了那个时候,命运自然会引领我去找到它。rdquo; 霍风的笃定和平静出乎殷宸的意料,她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自信?你就不怕hellip;就不怕hellip;rdquo; 霍家人的寿数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一直让殷宸心里发虚,但是霍风这个当事人竟然比她还冷静,冷静的不像话。 霍风却只是笑,目光专注而柔和地看着她,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所有。 他不能告诉她,在没遇见她之前,他就已经看见了很多很多。 霍家是隐藏在历史和时光背后的隐秘家族,千年的岁月长河,沧海桑田、王朝交叠更替,但是霍家却始终屹立不朽,自然有它的秘密。 就像没有人知道,当年年幼的他,一步步踏进霍家祠堂里,在那个幽邃而神秘的空间停留了三天,那三天,就足以颠覆他整个的世界。 他一直在等待着,静静的期待着,而现在他已经找到了她,她就这么鲜活烂漫地站在他面前,他确信,解药自然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他亲了她一下:走了,吃饭去。rdquo; 殷宸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兴奋地说要去哪里哪里吃,霍风牵着她的手,耐心地应几声,两人一起顺着人流慢慢走出去。 吃完晚饭,两个人顺着被彩灯点缀的瑰丽热闹的古城墙一路走回家,一进屋殷宸就瘫在沙发上,霍风给她接杯水,催促她去洗澡睡觉。 殷宸不干,磨叽着要玩会儿手机,两个人正僵持着,门铃响了。 殷宸立刻坐起来,警惕地往门口看,霍风倒是淡定,去开门不一会儿抱着一个小箱子进来。 殷宸顿时来了兴趣,凑到他旁边看着他把那不起眼的纸箱子拆开,露出里面一个银白色的小保险箱,霍风按下密码,又扫描了指纹和瞳孔,保险箱咔嚓一声打开。 殷宸探着脑袋往里看,看见一些精巧的小物件,有玉佩、镇纸、珠钗,甚至还有一个金底刻九龙的玉玺。 这都是染着帝王气的东西,是帝王生前常用且珍爱之物。rdquo;霍风拿着一块玉佩摩挲,玉佩上有一块红到发乌的痕迹,在莹白的玉质上格外刺眼。 霍风把玉佩递给殷宸,殷宸拿过来,在污迹上摸了摸,那块污迹就像被洗掉一样,瞬间浅了一层。 与此同时,殷宸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气流涌进她身体,那气流中隐隐有暴虐阴鸷之气。 是秽气。rdquo;殷宸轻轻哼了一声。 这点子秽气,还敢在她面前嚣张,不知道她曾经斩杀过多少妖魔鬼怪吗。 在接触到她体表的那一瞬间就被抹杀了所有意志,柔顺的化为滋补融进她身体里。 食物能让她的胃满足,但是只有这种力量才能满足她虚弱的身体,殷宸拿着玉佩兴致勃勃地吸收,霍风也不管她,把保险箱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最后拿出来一张信纸。 他拆开信纸,上面是林岳说的关于周家主宴的事,日期定在一个月后,如果要参加,去陇南的日子就得推迟两天,林岳问他怎么打算的。 霍风想了想,扭头问殷宸:周家主宴,你想去看看吗?rdquo; 殷宸晃悠着腿玩那块玉佩,好奇问他:主宴是干嘛的?周家有人结婚生子了?rdquo; 霍风给她解释:这一行流传下来的几大家族共同制定着这一行的规矩,每隔三年由一家做东办宴,邀请天南海北的派系宾客共聚一堂,各家出一件珍藏的东西拍卖。rdquo; -- 第393页 殷宸一听没多大意思,她已经见过太多好东西,有这功夫还不如去陇南玩玩,听说那边的墓都古里古怪,最容易出邪狞玩意儿,如果能再找到像之前白僵那种的让她饱餐一顿的东西可就太美妙了。 她刚要拒绝,规则斩钉截铁大声说:去。rdquo; 它装死这么久,冷不丁一说话把殷宸吓了一跳,竟然脱口而出:你声音那么大干嘛?rdquo; 话一出口她就心一颤,一紧张居然真说出来了。 霍风挑了挑眉,殷宸对上他的视线,硬着头皮说:我说我去。rdquo; 霍风意味不明看着她,那眼神莫名看得殷宸发麻,霍风突然轻笑起来,说了声好,就拿起手机要给林岳打电话。 殷宸这才松口气,看着他的背影对规则说:你觉不觉得霍风怪怪的,怎么这么让人发怵呢。rdquo; 规则隐隐猜到什么,但是它不能对殷宸说,只能含糊过去:还好了,这不重要,周家主宴上周家会拍卖一样东西,你一定要拿下它,想救霍风就一定得拿下它。rdquo; 殷宸果然注意力就被转移了:什么东西,解药?rdquo; 当然不是解药,却是找到解药的钥匙,再具体不能说了,反正你把它拿到手就行。rdquo;规则又问她:你最近又梦到前世了没有?rdquo; 殷宸一顿,有点不太情愿地回答:没有,梦它干什么。rdquo; 除了那一夜竹楼里,她再没梦见过前世,而潜意识她也不太想梦见,说不好为什么,反正一想起来她就不太痛快。 规则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劝她:你不能逃避啊,前世有今生的线索,这样,你赶快多吸收点阳气秽气什么乱七八糟的,力量强大起来就能解封更多的记忆,这样你才能尽快救你男朋友。rdquo; 殷宸含糊答应了,规则又叮嘱了几句,在霍风回来的时候就噤了声。 霍风打电话回来,就看见他的小姑娘呆呆坐在沙发上,那块玉佩握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搓,他又挑了块圆润的玉珠子给她揉着玩:在想什么?rdquo; 殷宸慢慢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 她看着霍风清俊沉静的眉眼,突然问:霍风,你记得我们的前世吗?rdquo; 霍风抬头看她,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很惊讶。 他回答:看见过一些。rdquo; 看见过,一些。 殷宸慢慢握紧手,冰凉的玉珠压在掌心,那股凉意甚至慢慢浸到心底。 她问他:你看见的我们的前世,是不是hellip;挺惨的?rdquo; 要不然为什么,一想到前世她就排斥。 霍风凝视着她,缓缓笑起来。 不惨,阿宸。rdquo;他认真的看进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们都得偿所愿了,我们都很幸福。rdquo; 相知、相爱,相陪、相守,一闭眼再睁开,又等来了千年以后又一次的重逢。 她的笑容仍然蓬勃热烈,她的眼睛仍然那么明亮闪耀,她窝在他怀里时,连撒娇的语气和撅嘴的小脾气都一模一样。 时光那么久,但是他们都没变,他们又能在一起。 如果这还不是幸福,那还有什么是呢? 第141章 冷沉大佬(七) 周家主宴开在西都郊外的一座庄子里。 一辆辆豪车陆续停在庄子门口, 庄门大开, 一应周家伙计早等候在门外, 迎候着客人们进院子里,车流人往却竟然有序, 不见丝毫乱象。 殷宸和霍风下了车, 看见前面车旁的林家兄弟俩, 林城也是第一次参加周家主宴, 他见那铁红色的木柱栋梁撑起的白墙黑瓦,诺大的四合院都建的是三层的小楼,一栋一栋连绵又独立, 绵延了足有七八亩,高悬的烫金匾额在明媚的阳光下一闪一闪,别提多气派了。 怪不得周家人总是眼高于顶。rdquo;林城说:大哥, 这周家家底不一般吧。rdquo; 周家也是以前的大户, 在翰林院做过天子重臣的,后来退回来置办了这一处宅院, 那时候可是闻名乡里。rdquo; 林岳睨着周家热闹的大门,哼了一声:那又怎样,他们自诩家风清正, 和咱们凡夫俗子不同, 不照样做地里活,也不知道他们老祖宗要是知道如今周家都快成了别人家的狗,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rdquo; 哥你别说了。rdquo;林城自从亲眼见过白僵,对于从棺材里爬出来rdquo;这种玩笑话瘆的不行, 惹得林岳狠狠敲了敲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 殷宸和霍风走过来,林岳打了个招呼,看着一身旗袍打扮的娇柔娴雅的殷宸,瞧一眼她脖子上手腕上戴的、鬓发上插的珠钗,啧啧两声,对着旁边一身西装神情沉静的霍风比了个大拇指。 不动则已,一鸣惊人,霍风就他妈差把他银行卡贴人小姑娘脑门上了,这还没结婚呢就宠成这样,将来还得了,恐怕连私房钱都不敢存,个没出息的。 林岳心里吐槽,脸上却一副老大哥的笑呵呵模样:都齐了,咱们就走吧。rdquo; 他们刚走过去,管家就主动迎上来,笑吟吟招呼:林当家,霍主大驾光临啊,快请进。rdquo; 林岳和霍风把请柬递过去,林岳笑着问:你们当家在哪儿?rdquo; 管家恭声回答:我们当家在里面迎客呢,今儿各家都带了不少好东西,当家的亲自带着几位大师傅鉴赏拍品。rdquo; -- 第394页 是吗,那我们可得凑凑热闹。rdquo;林岳说了一声,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里走。 这宅子占地广,完美保存着西都古建筑的外貌,穿过影壁一路走进去,满眼尽是雕梁画柱,大路小道蜿蜒穿插,中堂、南北厢房,甚至连私塾都还保存着,别是一番风味。 周家伙计带着众人走到最里面,竟是一座戏楼改建的三层小楼,一进门人来人往,寒暄热闹声不绝于耳。 林岳和霍风一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两个年轻人如今在道上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一个管权,一个掌武,生生把林家和霍家这两个濒临没落的家族撑成了如今的栋梁,这一路腥风血雨的,把多少曾经嘲笑他们年少轻狂的老家伙儿给踩在脚下成了垫脚石。 殷宸走在霍风身边,看着周围人纷纷冲他们拱手问好,林岳抱拳笑吟吟地应酬,霍风就默然在后面,跟座镇门神似的不紧不慢地跟着,看着格格不入但是周围人的态度显然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殷宸忍不住想笑,霍风注意到,征询似的看她一眼,殷宸悄悄捏了捏他的手,霍风反握住她的小手,唇角微翘。 他们被直接带上三楼,这里的房间最少,视野却最好,落座之后立刻有人呈上精致的茶点。 一坐下,林岳就说:刚才有人跟我说,周家这次可出了血,他们之前不是开了座唐时的大墓吗,在里面得了不少好东西,据说这一次特意从里面挑出三件拍卖,只图个开门红。rdquo; 霍风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唐墓。rdquo; 就是唐墓,还是一座王侯墓。rdquo;林岳压低声音:据说那墓很邪性,是在一座深峡之中,周家在里面死了不少人,回来之后又断断续续死了人,很不容易才拿出点东西。rdquo; 在道上一直有传闻,中原最邪性容易出事儿的墓,要么是五代十国这种乱世墓,要么是先秦战国这种青铜墓,要么就是唐墓。 唐朝时,尤其是盛时,灵异神鬼的传闻最盛,葬下去的墓若是位置再离奇点的,里面有什么古怪玩意儿那真是一点不稀奇。 林岳还要再说,突然门被退开,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行人大笑着走进来,正是周家当家周宗成:林当家,霍主,可是好久不见啊。rdquo; 林岳里面换了张真诚的表情,站起来迎上去:周当家,我们还正说着你呢,周当家果然是大手笔,我们可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景象了。rdquo; 霍风也站起来,不过他还是不上前,只站在那里拱了拱手,看着高冷又沉静。 周宗成显然也对霍风的态度很熟悉了,仍是笑呵呵的模样,目光却在他旁边的殷宸身上扫了一眼,笑容更盛:这位便是殷小姐吧,果然是与霍主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啊。rdquo; 霍风喜欢听这话,他露出些许笑模样:周当家客气了。rdquo; 殷宸乖乖站在霍风身边,小鸟依人无害状,任谁也看不出她那一剑洞穿白僵的凶残模样。 周宗成打量两人,眼底有些许疑虑,但是实在看不出殷宸的底细,便只能作罢。 谁都知道周宗成不可能只是为叙旧来的,事实上刚刚输了赌约的周家现在可是视林家为大敌,林岳心里自然知道,但是他就耐着性子与周宗成胡天海地的聊,反正一大帮子人等的不是他,看看最后急的是谁。 果然,没一会儿周宗成就扯不下去了,他收了话尾,却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霍风:霍主,这次最后压箱底的可是一件好东西,您一定会感兴趣的。rdquo; 是吗。rdquo;霍风淡淡一笑:我拭目以待。rdquo; 周宗成笑着走了,林城摸不着头脑:这周当家怎么就这么确定那东西是霍哥感兴趣的,要是秦墓里的还算,唐墓里的能有什么。rdquo; 听见他这话,霍风与林岳对视一眼,眼神都是一闪。 拍卖很快就开始了,因为都是代表着各家的脸面,拍品的质量都很不错,玉石珠宝,古墨画卷,甚至还有龙袍与凤钗一件一件的让人目不暇接,时间在一声声叫价落槌声中过得飞快,转眼已经是小半天过去,在最后三件拍品前中断休息,每张桌子上呈上丰盛的晚饭,大家吃饱喝足又用了茶,等到夜幕降临,才开始最后三件的拍卖。 正在拍倒数第三件拍品,是一座宋墓的地形图,这个很是激起了大家的兴致,叫价声立刻就扬了上去。 殷宸托腮,看着下面热闹的人群越来越觉得没意思,用指腹沾了茶水在桌子上画画玩,霍风看了看她,叫了个伙计过来吩咐几句,没一会儿就有漂亮的侍女小心翼翼捧着一个红木托盘过来,托盘里静静躺着一根玉缠金镶玛瑙的凤钗,凤凰姿态雍容,尾羽长而华贵,凤口衔着一颗圆润的东珠。 霍风执起凤钗,换下她头上那一根,斜戴的凤钗垂下的东珠正垂在她鬓角,随着她的转头而轻轻晃动,曼妙又妩媚。 她从他漆黑的眼睛里清晰看见自己的模样,咬着唇笑着问他:好看吗?rdquo; 霍风轻轻嗯rdquo;了一声,手慢慢抚着她细嫩的脸颊,眼神专注又温柔。 咳,咳。rdquo; 眼看着这俩又旁若无人,林岳狠狠咳嗽打断他们,突然指着下面的拍卖台:来了来了,霍风你看。rdquo; -- 第395页 两人看过去,都是一震。 比起之前那些大物件,这压箱底的拍品实在小得不成样mdash;mdash;那是一个不过半个巴掌大小的秦玉璜。 秦时玉石开采不易,很难把玉打的通透漂亮,再加上雕琢艰难,所以秦玉样式简单、色彩斑驳,实际并不好看,但是秦玉稀少,所以也值些价值,但是也远没到能在这样的场合压轴的身份。 但是这块玉璜不同。 它与寻常秦玉样式相同,上面却简简单单一丝装饰花纹也无,却在正面用大篆纹刻着三个大字,龙飞凤舞,霸道决绝之意几乎透过笔锋而出。 霍风凝视着它,一字一句沉声念:秦,天下。rdquo; 一块在七国时期,就昭示着秦天下rdquo;昭昭野心的玉璜。 hellip;hellip; 一天的拍卖结束,已经是晚上九、十点钟了,按照规矩,周家安排客人们在宅子里住一晚上,热闹了一大天的周宅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殷宸当然和霍风住一件屋,霍风让她先去洗澡,等她洗干净哒哒跑出来,他给她吹干头发,看着她喝了热牛奶缩进暖呼呼的被窝里,抱着被子遮住小脸眼巴巴看着他,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才去洗澡。 殷宸垂涎地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被磨砂门挡住,砸吧了下嘴,咬着指头在床上翻滚。 一会儿要不要勾搭一下男朋友呢,反正他手都好了好几天了终于可以酱酱酿酿了,这件屋子又是多么适合洞房花烛夜啊,滚一晚上岂不是美滋滋hellip; 她心里想的火热,可是脑子不知道怎么,越来越晕,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翻滚的动作渐渐停下来,她慢慢闭上眼,脸垂在柔软的枕头里。 她又做了梦。 军帐之中,红烛滴蜡,虎皮铺成的硬榻上被褥褶皱,两个人翻滚着,披散的墨黑长发交织,两道身影交叠在一起,她听见他在她耳边低低的压抑的喘息,她忍不住咯咯笑。 一只手掌却伸过来覆住她的嘴,滚烫的带着薄茧的指腹压在她艳红色的嘴角,他的汗水一颗颗滴下来,在她耳边隐忍着低语:小点声,外面会听见hellip;嗯。rdquo;说到最后,他颤动的尾音已经变调。 她咬一口他的掌心,伸着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肩膀,咬着他的耳垂戏谑说:我偏不,你做都做了,还装什么啊,我就要叫所有人都知道,不近女色铁石心肠的霍将军自己违背军纪,在帐内偷偷藏了个漂亮姑娘。rdquo; 她呼吸间的热气都打在他耳垂上,他浑身都颤了一下,却一点都不慌张,反而狠狠掐着她的腰在她鬓角亲吻,低哑地笑:那你就叫吧,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统领三军能怕什么,我为你着想怕你抹不开脸,你若是想这样,那我就都随了你的心。rdquo; 说着他的力道果然猛地加重,亲吻也越来越热切狂乱,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咬着嘴用力掐他手臂,长长的指甲掐的他臂上一道道红痕,她低低地尖叫:霍章,你给我停,我不来了!我不来了hellip;rdquo; 他本有意戏弄她,谁让她最近被他宠的越来越张狂任性,上次在王都宴席上险些撩拨的他露出丑态,他知道他该如何管束让她收敛些,但是临了临了,看着她雾蒙蒙的眼睛委屈兮兮看着他,平时妖异傲慢的小脸遍布红晕,小小地吸着气的模样看着可怜无比,他的心又不免软了下来。 他轻轻含了含她的嘴唇,指腹慢慢擦过她眼角无意间渗出来的泪水,沉声问她:还胡闹不胡闹了?rdquo; 她哼哼唧唧,扭着身子不回答,企图蒙混过关,霍章敛着眉,咬着后牙隐忍了片刻,抬手按住她的腰:不许动了。rdquo; 你好磨叽啊,我不听不听。rdquo;她见耍赖不成,一把过去勾住他的脖子,含含糊糊:快点快点,我要睡觉了。rdquo; 他气极反笑,拍了她两下,想着时候的确差不多了,终究随了她的意。 大半夜的不好叫水,他用帕子沾着晚上剩下的温水给她擦试了一下,她抱着剑窝在被子里懒洋洋地窝着,眯着眼睛看他赤着的胸膛,又蹭过来腻歪着要动手动脚,被他按着手腕重新压了回去:乖乖睡觉。rdquo; 她撒娇:你陪着我睡。rdquo; 他嗯了一声,借着她剩下的水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上干净的中衣刚要上榻,忽然听见外面隐约一阵嘈杂声,他的亲卫在外面禀报:大将军,王御驾已到。rdquo; 两个人都愣住,话音未落又听见外门帐被掀开的声音,一道浑厚大笑的男声:霍卿,寡人来看你了。rdquo; 殷宸倏然瞪大眼睛,爬起来手脚不平衡咣当一声就摔下了榻,霍章眼中的愕然瞬间被笑意取代,他走下榻,果然看见刚才活色生香的美人已经消失,只剩下一把冷冰冰的长剑静静躺在地上,端得是清正刚硬无双。 他拿起剑,屈指弹了弹冷银色的剑锋,轻笑一声:我说什么来着。rdquo; 长剑嗡嗡一声,像是在抱怨,他亲了它一下,把剑放回床上,扯过外裳披上,掀开内帐就大步走出来:王,您怎么来了,可是王都出事了hellip;rdquo; 在门帘掀开的那一刻,她透过霍章挺拔的背影,隐约看见那外面的王一身暗纹王袍,腰间配着一枚玉璜,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那上面刻着的几个字似龙飞旋于天,那是mdash;mdash; -- 第396页 殷宸猛地坐起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霍风猛地推门而出,狠狠握起旁边的长剑掷向被白纱覆着的木窗,那窗后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巨大黑影骤然爆发出一声尖啸,他厉喝道:什么东西,滚出来!rdquo; 第142章 冷沉大佬(八) 殷宸怔怔看着木窗外, 在白绢窗纸上印出的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太过高大, 又一动不动,昏黄的暗光下望去, 还当是远处的一棵大树投过来的影子。 但是当霍风狠狠一剑掷去, 冰冷的剑芒划开木制的窗棱狠狠贯穿它的身体, 它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尖叫, 那尖锐的惨叫几乎刺破人的耳膜, 满满都是让人头皮发麻的怨气和杀意。 黑影转身就跑,霍风毫不犹豫地冲出门去,顺着血迹淌下的痕迹紧追而上。 阴云渐渐散开,惨淡的月色下, 那道黑影像兽类一样匍匐着用四肢奔跑前行,它的速度很快, 跑过的土地上留下深深的爪痕, 那剑锋还贯穿在它腰部的位置,随着它的跑动轻轻晃动, 造出更大的撕裂口, 敏锐的视线让他能清晰看见大块大块的血液喷溅出来, 染湿了它黑色的皮毛。 黑影的尖叫打破了沉睡的周家大宅,原本一栋栋黑着的小楼都亮起灯来,无数灯光交错,询问发生了什么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断有人衣衫不整的推门出来。 那黑影被吓坏,慌不择路地冲进一条小巷内, 跑到小巷尽头它停都不停,有力的后腿一蹬,竟然直接跳上三米高的围墙,同时它狠狠拔出长剑,回身向霍风掷去。 霍风不得不侧开一步避开剑锋,他冷冷盯着巨兽,终于看清它的脸,是一张怪诞扭曲的人面,形状古怪的大脑袋像好几个人脑生生挤压混合在一起,只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巨兽仇恨的眼神定在他身上,它呲牙咧嘴,转身跨过围墙向后山冲去。 霍风握住剑,还要再追,身后突然有一道焦急的声音叫住他:霍主,您怎么在这儿!可是受伤了?rdquo; 话音未落,小巷子里突然涌进无数握着武器的周家伙计,他们不动声色挡在围墙前,虎视眈眈盯着他。 周宗成大步走过来,他只匆匆披了件外套,凄冷的夜色照在他脸上显出异样的阴沉,他看着霍风的神情满是担忧和歉意,但是他眼底没有残留的阴鸷和慌乱还是被霍风看得清清楚楚。 我们听到有怪叫声,是不是后山的野兽爬下山来,惊扰到霍主了。rdquo; 周宗成说着,狠狠踹一脚旁边一个管事,他呵斥道:看看你怎么办的差事,让你把驱兽粉撒个圈,下面人偷懒,竟然生生让野兽跑了进来,若是伤了人,我就带着你们去负荆请罪,被人直接打死最好!rdquo; 那管事唯唯诺诺地应着,对着霍风连连鞠躬哀求:霍主,是我办事不利,求您多担待,我们这就上山,把那野猿抓过来给您出气。rdquo; 霍风抬起手,周围人看着那长剑都不由警惕地绷起身体,霍风却视而不见,只慢悠悠把剑搭在自己另一手的掌心,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冷的剑锋,那凶狠的兵器在他手上却柔软的像孩子手中的玩具。 野猿?rdquo; 周宗成眼神微微一闪,却笑着说:是呢,这片地形山水好,后山野物多得很,别说野猿了,连狼和山豹都有,如今入了冬,山上食物少,那些不长眼的畜生就下来打秋风,也是霍当家心地好,才留它一条小命。rdquo; 周宗成这一番话,既给了解释又捧了霍风一把,如果霍风知情识趣,就该认下,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一桩事便过去了。 说的轻巧,周宗成却始终紧紧盯着霍风,观察他的表情。 默剑霍主的威名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作为霍家家主,他却不发展家族不收徒弟,就孤身一人,专挑那凶险诡谲的大墓走,却次次都能安然出来。 他们这一行最重规矩,也最是迷信,像霍风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能在地下世界呼风唤雨的,看着年纪轻轻,但若真是论资排辈,周宗成作为周家这么大家族的家主,都不敢说能胜过他。 他一个人,就已经足以胜过千军万马,没有哪个家族想得罪他,哪怕是周家也一样。 但是霍风动了。 他向着周宗成走来,一步一步。 周宗成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像沉静又平稳的海面,一点点泛起波澜,暗潮涌动。 周宗成负在背后的手缓缓握紧,周围的伙计接到暗号,都默默握紧武器,缓步向着霍风围去。 霍风。rdquo;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骤然打破近乎凝固的空气,周家人扭过头,愕然看着一个年轻小姑娘还穿着毛绒绒的睡衣,拽着一件男士外套哒哒往小巷子里走。 周家伙计下意识想拦住她,但也没见她怎么个脚步,就轻轻巧巧越过他们走进巷子里,走到霍风旁边。 你怎么就突然跑出来了,连件衣服都没披。rdquo; 殷宸看着赤着半身握着剑的男人,嗔怪地念叨着,捏着那件外套踮着脚要给他披上。 众目睽睽之下,霍风也真的就顿住,像是有点无奈地看着她,到底屈了屈膝盖,像一头高大的狼俯下身,由着她给他披上护身的甲胄。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动作,看得周家人颇有些不知所措。 -- 第397页 霍风拉上拉链,把剑给殷宸抱着,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这一次周宗成没让人动弹。 周宗成表情若有所思。 之前他看错了,他以为霍风对这个女人只是玩玩解趣,没想到她竟然已经重要到能改变霍风的决定。 他琢磨着回去得更花些心力查清楚这个女人,但是现在的情况看来,能消弭这一场争端,这总是好的。 周宗成重新露出微笑,看着迎面走过来的霍风说:霍主,作为歉礼,我那里还有几件秦物,都是好东西,等一会儿一并给您送去。rdquo; 歉礼就不必了。rdquo; 霍风走到周宗成旁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周宗成听见他似笑非笑的声音:周当家,墓里的东西可不好养,这种凶物,不认主、也养不熟,它们只知道食物和杀戮,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被它们攻击之后,还完好站在这儿的。rdquo; 周宗成的表情一瞬间异常难看,他咬牙勉强笑了笑:霍主说笑了。rdquo; 霍风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意味不明的弯了弯唇角,牵着殷宸在众人的注视下堂而皇之地离开了。 客人们被尖叫声吵醒,纷纷出门来质问周家人发生了什么,周家人忙前忙后地解释,在一片乱糟糟的嘈杂声中,霍风和殷宸回了屋。 屋里林岳林城早已等着,霍风三言两语把事情简述了一遍,林岳当机立断说:立刻收拾东西咱们走,周家水深,现在在他们的地界上不好办,他们瞅准了你,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你们趁早出去避一避,正好陇南那边又给我发消息催了,你们直接走,这时候周家也不敢拦你们。rdquo; 霍风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 他不怕周家,但是现在和周家对上,没有一点好处,倒不如先避开,等需要的时候再一起清算。 林岳说完也赶快走,他那里还有些紧要东西要给霍风,霍风在屋子里转了转,好在他向来习惯随身携带重要物品,把东西装进包里,轻松就可以直接上火车。 殷宸换好衣服坐在床边,看着他沉稳的身影,突然问:刚才那是什么?rdquo; 是一种人傀。rdquo; 霍风看她头发毛炸炸的,拿了把梳子过来给她梳头发,边解释说:这种东西比僵还少见,是传说里古代帝王在陵墓中挖建万人坑以活人陪葬,其中怨气死气被禁锢千年不得释放,会渐渐凝成人傀,失去神智只有兽性的本能,作为陵墓最忠诚的卫士守护墓主人。rdquo; 之所以罕见,是因为自古以来又有多少位帝王能有那样的权势、那样的狠心,造万人陪葬坑为他永世驻守地下世界。 显然殷宸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有些惊奇地问他:那周家的人傀是从那座唐墓里弄出来的吗?唐朝不是民风开放政治清明吗,哪个皇帝这么猖狂,连始皇帝都知道用假的兵马俑陪葬了。rdquo; 霍风的手微微一顿。 殷宸不解地转头看他,霍风凝视着她,摇了摇头:没事。rdquo; 怎么就没事,你那表情是没事嘛,你当我傻吗。rdquo;剑灵表示很不满意,抱着剑不给他:你给我说明白了。rdquo; 霍风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 阿宸,始皇陵是用的兵马俑,但是不代表他没有用真人陪葬。rdquo; 他的声音很轻,悠远的目光像是穿透重重时空,定格在那位龙台之上君临九州的帝王身上:始皇帝,是我见过的最有野心、最有高瞻远瞩、最冷酷残忍,也最是伟大的帝王。rdquo; 殷宸看着他,突然握住他的手。 他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好皇帝,跟我们有什么关系。rdquo;她说:已经千年过去了,他早就死透了,但是我们还活着。rdquo; 她的目光剔透漂亮,态度冷酷的理所应当。 霍风愣了一下,看着她好半响,也慢慢笑起来。 是的,你说得对。rdquo;他缓缓反握住她的手:他与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rdquo; 曾经的霍章,作为天授的指引者,作为臣子,作为挚友,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所有。 他用了最决绝的方式,从命运的洪波中挣脱了出来,从今以后,他可以只做他自己,只去守护他的所爱。 从此以后,只有霍风,和殷宸。 hellip;hellip; 两年后。 时间如白驹过隙,西都的热闹却一如往昔。 近些年西都的交通越来越发达,来西都的游客也越来越多,一到节假日,火车站飞机场人来人往,大街小巷也堵满了车,这座古老懒散的城市就像被人敲锣打鼓耳提面命的催着,大跨步进入快节奏的新时代。 夜幕降临,西门古董街却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游人如织,吆喝声讨价声此起彼伏,不乏久负盛名的门店前排了好长的大队,人人探着脑袋往前望,就想进去开开眼界,而若是能运气爆棚捡了大漏,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 但是所有真正的道上人都知道,最好的东西、最好的地方,从来都在不显山不露水的角落里。 顺着蜿蜒的小巷走到尽头,一家门扉紧闭挂着闭门歇业的小店,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穿过小花园,迈进暖房里,柳老头正戴着眼镜,对着明光举着一块黑色的墨块一样的东西细细的看,好半响,才深深地叹息一声:千年罡花墨,世上果然有此奇物,有生之年得见,也不虚我这一辈子了。rdquo; -- 第398页 他爱不释手捧着那块墨,看着对面沉静抱剑的年轻男人,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再劝说:霍主啊,您这把剑已经是驱邪斩妖魔的无上神剑了,它哪还需要罡花墨啊,这罡花生于崖顶深缝劲风中,百年成型、千年才能凝成一墨,有震风破妄之神效,道上有的是人以万金相求,您若是不舍得换,便是自己留着清心养神用也是好的,何必非要加在那剑上呢,这不是浪费嘛!rdquo; 霍风仍是那一身夹克长裤,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剑,在冷冰冰的剑锋上摸了摸。 他也不想在她身上动刀,但她偏生喜欢这个颜色,非要学人家做个纹身,怎么劝怎么不听,他又能怎么办。 不用劝了,勾上吧,我自有用处。rdquo;他把剑轻柔地平放在桌子上,用手点着剑身上早先刻好的花纹:沿着这些纹路勾,轻一些,慢慢来。rdquo; 柳老头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那些甩钱玩的神经病,那叫一个痛心疾首,但是最后在霍风淡漠的注视下,也只能颤着手从内屋端出一根金色蜡烛,小心地点着火星燃了罡花墨。 好半响,那凝固的墨色才渐渐融化,一滴一滴黑色的液体低落,正坠在剑身上,顺着剑身上刻着的花纹流淌。 霍风就在旁边坐着,等了三、四个小时,柳老头才终于把这块罡花墨都勾进剑身里,他满头大汗,疲惫地对他招呼:霍主,来看看吧,小老儿可许多年都没费这么大功夫了。rdquo; 霍风握起剑,见那银白色的剑身上繁复的纹路似墨色流淌,那暗沉又深邃的墨黑色,正好压住银白的冷锋,融合得完美无瑕。 他屈指慢慢抹过,长剑无声的翁鸣,像是雀跃。 他摇了摇头,无奈地敲了敲它,把它背在身后,拿出一卷古旧的竹笺放到柳老头面前:你要的墨家机关术下卷。rdquo; 柳老头瞬间眼神大亮,小心翼翼地翻开竹笺,看着里面模糊的墨色口水都要流出来,连连道好,跟抱大孙子似的珍惜地把那竹笺抱在怀里,再看不出一点虚弱模样。 霍主果然大气。rdquo;他对着霍风比了个大拇指,又说:您做事地道,那小老儿也一定得卖您面子,不瞒您说,前些日子周家人刚来找我,他们已经打探到您从西南密地那边的大墓出来。 这两年他们动静越来越大,最近更是召集了道上不少人手,好像打算开一处大墓,您现在回来,我恐怕他们很快就要找上门来,您也早做准备。rdquo; 霍风听了,连一丝诧异也无,只颔首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柳老头摸着胡子,眯着眼看着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幕中,旁边小徒弟凑过来:师父,霍主可有些日子没回来了,道上都说他是避开周家逃难了,如今周家摆明了与他不对付,您还接他的单子,这不是自找麻烦嘛。rdquo; 小徒弟自以为说得还挺有道理,谁料柳老头一把掌就拍过来 蠢货。rdquo; 柳老头怒骂道:人云亦云的传言你也信,霍氏是什么样的家族,霍风又是什么样的人物,默剑霍主,那是真真正正的鬼神一般莫测强大的存在,周家再势大再张狂又如何,只要他们是吃这一口饭的,只要他们下了墓,那就只能仰霍氏的鼻息而活,周宗成不信邪,仗着那么点背景非要打破规矩,那就等着看吧,等着老天爷收拾他!rdquo; 他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想到那些年霍氏呼风唤雨的盛景,深吸一口气:跟下面人说,只管把霍主当最尖尖的贵客奉着,霍家族长,就从来没有被谁压着的。rdquo; hellip;hellip; 霍风打了辆车,穿过主城区进了靠近郊外的一座小院。 殷宸之前去周家大宅,对人家那雕梁画柱的古典小院喜欢的很,闹着要换地方住,霍风被她磨得没法子,就找林岳置办了这么一处小院,偶尔带她来住几天。 虽然是老宅子,但是里面的设施早就换成现代化的,霍风把背包放在一边,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打开浴室的热水就走出来。 殷宸已经化出人形,正坐在那床上美滋滋欣赏自己的新打扮,听见推门声,她身形不变,扭着头娇滴滴看过来:霍风,你看我好看吗?rdquo; 霍风抬眼一看,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嗓子里,一个字也挤不出。 好看,怎么不看好。 那一身纤细曼妙的姑娘斜斜靠在床上,就松松垮垮披着一件黑袍,露出大片雪一样白的后背,从纤细锁骨到精致的蝴蝶骨,墨色如流淌的汁液肆意蜿蜒,黑的幽沉,白的剔透,被昏暗的灯光一打,明晃晃的让人移不开眼。 霍风只看了两眼就侧过眼,把新衣服扔到她旁边:去洗澡,我给你热牛奶。rdquo; 眼看着霍风关了门就要走,殷宸不高兴了。 你个狗男人,有没有点情趣,我都这样了,你就让我去洗澡。 洗洗洗,洗个屁! 她愤愤跳下床,拖着那松垮的黑袍,赤着脚踩着柔软的睡衣就气势汹汹冲到他面前,揪着他的领子去咬他的脸:你让我去洗澡!我这么好看你让我去洗澡?!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人家是衣冠禽兽,你简直连禽兽都不如。rdquo; 霍风被她一碰,浑身都僵了,他们这次下的墓格外凶险,在那里呆了两个多月没正经亲近过,现在她一贴近,熟悉的呼吸伴随着熟悉的香气铺天盖地把他包裹,他几乎快喘不上气,只能晕晕乎乎被她推着一直往后,直靠到贴着墙壁。 -- 第399页 她猛地一跳,他下意识抱住她,她垂下的脚尖蹭着他的小腿,长长的黑袍跌落在地上,她含糊不清地跟他说:往后退,我要去镜子那里。rdquo; 真要命。 霍风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吞咽着喉结,觉得刚一进门就这样不太好,但是那些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统统堵住,她用力掐着他的心口,手急躁躁地往下,又腻乎乎地咬着他的耳朵低低地喘,声音飘忽忽地像蛇精一圈圈用尾巴缠着人:我心口也纹了,可好看了,你想不想看。rdquo; 就是神仙也受不得这样的蛊惑。 他呼吸一窒,又越来越烫,用力抱着她就往床边走,殷宸咯咯笑,反应过来又催他:错了错了,那边。rdquo; 没有错。rdquo;他摩挲着她的长发,俯身咬住她的嘴唇:我喜欢在这里。rdquo; 老古板。 殷宸撇撇嘴,却也勾住他的脖子亲亲密密地亲他,两人正翻滚着,突然大门外就传来一道敲门声,恭敬的男声却响亮:霍主在吗?我们当家听说霍主回来,忙第一时间就让我们来拜访。rdquo; 殷宸和霍风同时顿住。 霍风满头是汗、呼吸急促,他撑着手臂深吸几口气,眼中薄薄一层的雾气和欲念很快就化为清明。 殷宸娇柔的表情却一点点化为狰狞凶恶,她猛地推开霍风,跳下床去,握着剑就往外冲 mdash;mdash;这群坏人好事的狗东西,她要教教他们大晚上打扰人家夜生活是该被怎么生撕活剥的! 第143章 冷沉大佬(九) 霍风被直接推开。 他一个踉跄, 反手撑在床上, 愕然看着刚才还在他怀里娇软成水的小姑娘拔起剑就往外冲,霍风看着她这杀气四溢的劲儿,毫不怀疑她会把外面敲门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他都来不及多想, 就跳下床从后面一把捞住她的腰,把张牙舞爪要吃人的小姑娘给生生抱回床上, 她还挥舞着剑在那里跳脚尖叫:放开我!让我去!我要生撕了他们!这群不长眼坏我好事的狗东西啊啊啊mdash;mdash;rdquo; 霍风的耳膜被她尖锐的嗓音刺得生疼, 他无奈地扯过旁边的睡袍给气炸了的剑灵套上,这傻孩子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往外跑, 让别人看光了他才真的要杀人呢。 是周家人。rdquo;霍风看着蹦跶累了气鼓鼓坐在床边的小姑娘,揉揉她一头炸毛的小脑袋:不生气了,他们也蹦跶不了多久了。rdquo; 尖叫声骤然一窒,殷宸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他们不是风头正盛呢嘛。rdquo; 霍风弯了弯唇。 贪心不足蛇吞象。rdquo;他淡淡说了一句,亲一亲她的额角, 起身从地上捡起刚才扯开的衣服套上:你先睡着,我应付完他们就回来。rdquo; 殷宸眼珠子溜溜的转,积极举爪爪:我也要去。rdquo; 你在这儿睡觉。rdquo;霍风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为了防止一会儿她偷听,听着听着一气之下破门而出大杀四方,霍风还把她的剑给没收了, 冷酷无情地把在床上撒娇打滚嘤嘤嘤的剑灵塞进柔软的被子里,关了灯锁了门才出去。 殷宸缩在被子里悄咪露着双眼睛偷看,他刚一出去, 殷宸就跳下床颠颠跑到门边侧着耳朵偷听。 虽然房门的隔音效果极佳,但耐不住剑灵耳聪目明,殷宸听见霍风开了门,那些周家人虽然言辞谦恭,但是声音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高傲劲儿。 事实上,也没听说过哪家拜访客人是大半夜来的,这明摆着不把霍主放在眼里。 殷宸想想这段时间听说的,周家因为连开了几个大墓、还与境外势力勾连垄断了几个大拍卖行和大主顾的事情,因而越来越张狂肆意的传闻。 大概就像霍风说的,周家现在越来越没点B数了,早晚都得凉。 周家人倒是没呆多久,客气寒暄了几句,留下一个文件夹就走了。 霍风淡淡看着他们离开,捏了捏手中的文件夹,扯了扯嘴角,转身回屋。 他推开卧室门时顿了顿,把力道放轻慢慢推,果然刚才还被他圈在被子里的小姑娘就坦坦荡荡站在门边看着他,一副我就是偷听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rdquo;的无赖样。 霍风叹了口气,看着她赤着脚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拦腰把她抱起来坐到床边,小姑娘自觉地爬到他怀里窝着,兴致勃勃拨弄那个文件夹:拆开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rdquo; 是一座汉墓。rdquo;霍风打开文件夹,取出里面的复印件,是各种各样复杂的资料,以及一大叠高清照片。 殷宸看那些照片,大多色调暗沉,仿佛是进入墓穴门口照的,周围墙壁上隐隐泛出华丽的壁画和装饰,但是再往里面的关于墓道和墓室的照片就没有了,更多的是雪山地形和其他汉代器物碎片的照片。 殷宸看了看,指着那雪山:这是哪里?rdquo; 这是昆仑山。rdquo;霍风看着那高耸连绵的雪山,眸色微沉,殷宸倒是兴奋起来:这座墓是埋在昆仑山下面的?昆仑可是龙脉本源,谁的墓这么厉害。rdquo; 霍风说:周家人说这是吕家人的墓。rdquo; 周家人说这是怎么个意思,难道他认为不是吕家人的?殷宸没搞明白,但是霍风似乎不愿多说。 -- 第400页 他眉头皱着,凝视着照片,神情说不出的复杂,像是怅然或者释然,不知道的还当他不是被邀去盗墓,而是要上刑场呢。 殷宸心里就更不高兴了。 垃圾周家人,每次遇见他们都没好事儿。 她看不得霍风这种神情,把文件乱七八糟推到一边,勾着他的脖子亲过去,含含糊糊:人都走了,快快咱们继续。rdquo; 霍风被她急轰轰的动闹得想笑,顺着她的力道倒在床上,穿好的外套被拉开,睡袍被揉得褶皱,他沉沉吐息着,抚着她的长发慢慢地吻。 阿宸。rdquo;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她在他怀里小小声的喘,听见声音,慢吞吞蹭过来,幼兽般蹭着他的脸颊,嗓音娇软的像滴着蜜浆的甜水:嗯?rdquo; 霍风看着她懒洋洋的小模样,突然笑弯了眼睛,揉她软绵绵的小脸蛋,又被她撅着嘴拍开:没事了。rdquo; 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了。 他身上的最后一重枷锁,也终于可以被解开了。 hellip;hellip; 周家为了这座昆仑墓筹谋了数年之久,如今一朝启程,短短时日就招了不少道上数得上号的人物,霍风在其中,林家兄弟俩也在其中。 林岳兄弟俩是从其他地方直接赶过来的,他们在青海边陲集合,林家的伙计开了车来,周家定的据点在西藏腹地,火车还没建上去,只能开着车一路颠簸过去。 现在刚是初春,封雪期还没过,按理说不能上山,可是周家给的理由是那昆仑墓选址玄乎,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出现,所以各家的人只能在颠簸的路上骂骂咧咧。 周家人给的消息,这墓是吕家嫡系的,墓主是吕释之,是吕雉的亲弟弟,跟随刘邦定天下有功,被封为建成侯。rdquo; 雪路颠簸,大家身形都是一晃一晃,都得握紧了扶手才免得在车上滚成球,林岳刚说了一句话就咬了舌头,瞬间面如土色安静如鸡。 霍风倒是从小就学着霍家泄力顺力的秘术功夫,如今即使在这样颠簸的情况下也是坐得稳的,他看见殷宸在旁边被颠得怀疑人生的模样,忍不住笑,对她招招手,她就麻溜窝进他怀里,霍风用大氅把她裹紧了,两个人坐在那里,与旁边颠的屁股都快开了花的林家兄弟俩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城看了看被霍风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殷宸,又去看自己家面无表情的大哥,眼神中蕴含的意思很丰富。 林岳被傻弟弟那哀怨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他含着嘴里那股血腥味,心想着兄弟俩的可不能厚此薄彼,于是反手就在林城脑门上糊了一巴掌,大义凛然道:看什么看,那么大小伙子娇气个屁,快把让你搜集的资料给大家伙说说,没看大家都等着呢,就你这眼力见儿还学考古呢,学个屁,傻了吧唧迟早被你们教授扔了。rdquo; 林城深深为这塑料兄弟情而绝望,但是聪明人自有法子,他鸡贼的往霍风那边缩躲过大哥的巴掌,等开过这段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了,才抬了抬歪掉的眼镜把他查到的资料说了说,然后解释:吕释之在史料中的记载很少,我还去请教过我们汉墓学的教授,他也说没在正史看见过更多的。rdquo; 你说这也是奇了。rdquo;林岳纳闷地摸了摸下巴:那时候吕家多辉煌,吕雉当太后,吕泽和吕释之跟着刘邦打天下,吕泽就名声赫赫,同是封侯的亲弟弟吕释之倒是无声无息,连他儿子吕禄都比他有名气。rdquo; 林岳越想越不对:周家闹出这么大干戈,搞得我一度认为周宗成那老东西要去挖那位大帝的墓了,到头来就盯上这么一个侯爷,还是个没名气的侯爷,这别到时候挖出来的东西还够不上路费的呢。rdquo; 霍风静静地听着,这时候才开口:普通人是不会被葬在昆仑山的。rdquo; 所以这就很矛盾啊!rdquo;林岳一拍大腿,指着脚下:昆仑墟,万山之祖,连寻常帝王都不敢往这儿埋,这吕释之多大的脸。rdquo; 霍风没有说话,林岳却突然压低声音:霍风,我给你透个底,周家这次绝对有问题,我就不信周家在这次之前没有派人往那墓里探过,但是怎么着,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怀疑他们之前派进去的人都死在里面了,或者说即使有活着出来的也是带了大秘密或者出了什么问题,让周家根本不敢公之于众。 周家那些人居心不良,给咱们的资料都是好的,光说里面有多少金银珠宝有多少古董奇珍,对里面的危险却只字未提,他是以为大家都傻吗?!rdquo; 霍风看了他一眼,眼中微微含笑:我们不傻,却不代表为了宝藏而来的其他人也不傻。rdquo; 周家准备许久,又声势浩大,又有这么多年道上的威名做担保,绝大部分人即使知道里面有危险也不会多想,毕竟哪座墓里能是完全安全的,但是人多力量大嘛,他们这么多老油条子凑在一起,就算是昆仑墓那也没什么难的。 林岳显然也想到这一点,脸色不禁沉了沉。 车开了几天,终于抵达了雪山下的周家据点,这是一座挺大的招待所,里面挤的满满当当,整个大堂都弥漫着浓郁的饭香,林岳从外面一推门,夹杂着脏字的大声说笑伴随着烟味酒气就齐齐涌出来,生生熏得这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大半天的身体都暖了起来。 -- 第401页 林岳和霍风一进去,自然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林岳照样是负责交际的那个,笑呵呵和大家摆摆手,叫了一桌好菜就先坐下。 霍风从包里拿出一个暖手袋塞进殷宸手里:楼上还没烧好屋子,先在下面坐着吃点东西。rdquo; 藏区交通不便,又是这大雪封山的山脚下,这座招待所荒僻的就像古代客栈一样,没有电没有网,连热水都得现烧,屋子冷得要命,所以大家都凑在下面聊天打屁,人多了也暖和。 林岳叫了菜,先去楼上和周宗成打了个招呼,这次他和霍风商量好要扮猪吃老虎,他除了傻弟弟和两个副手没多带人,与周家武装到牙齿的队伍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主动去向周宗成示好,显然周宗成对此很满意,连他回来都是周家一个主事儿的亲自送下来的。 周家主事笑呵呵拱手:林当家,霍主,我们当家吩咐了,明天还要多赖你们相助,可一定要吃好喝好,等到时候回去,当家的得在帝都大饭店设宴,好好款待诸位。rdquo; 林岳大笑着应了,看着他上了楼,才渐渐收敛笑容,撇撇嘴。 什么语气,把我们当吃不起饭的了。rdquo;他嘟囔两句,愤愤往旁边一拍,正拍到旁边霍风的衣服,霍风一顿,皱着眉看他,林岳讪讪一笑:手误手误。rdquo; 他压低声音:我刚才在楼上,周宗成那屋里隔着一层帘,里面还有一个人,一直在听我和周宗成说话,却没露脸,我估计就是周宗成背后的金主,而且我一路上看见好几个外国人,一个个人高马大,都拿着hellip;rdquo; 他比了个手势,啧啧两声:都是新型号,全副武装,肯定是境外数得上号的雇佣兵,指不定还是那什么什么特战队退下来的。rdquo; 林城立刻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嚣张?rdquo; 别看他们也用过热武器,那玩意儿管的严的很,花大价钱偷摸弄来也都是几手货,别说型号了,偶尔有倒霉的关键时候用着卡弹,那真是冤都冤死了。rdquo; 霍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服务员笑盈盈端菜过来就站起来,拿起两双筷子用开水烫了烫。 一看他这个动作,林岳林城都闭上嘴,林岳刚伸手要接,霍风已经自然地把筷子给殷宸摆上,自己握着剩下的一双,平平静静地坐下。 林岳还伸着手:hellip;rdquo; 当年他是怎么想不开交这么个见色忘义的兄弟。 招待所也没什么好菜,就是泡面煮着蔫了吧唧的菜叶子和冻肉,但是这大冷天的有口热乎乎的吃也就够知足了,连向来挑嘴的殷宸都闷头吃,几人正吃的热乎,就听旁边桌上一个老头啧啧有声:别当我骗你们,这山上可是有雪怪。rdquo; 雪怪,什么雪怪?你们一定是看错了,冰天雪地里有个什么活物都看成雪怪,雪豹雪狼,再不济是雪猿,左不过那么几种。rdquo; 就是雪怪。rdquo;老头用缺了口的黄牙抽一口旱烟,摇摇头:没别的动物能长那模样,细长细长的,长了张微笑的人脸和一嘴獠牙,怪模怪样的,不是雪怪是什么。rdquo; 林岳霍风听了,对了一个眼神,林岳咽下一口面条,往后扭着身体好奇地问:大爷,您说那雪怪是细长的?那怎么会呢,不是都说雪怪高大健壮,跟那野猿似的嘛。rdquo; 老头斜眼看他,林岳当然上道,立刻掏出一包熊猫烟,抽出两根:大爷,您尝尝这烟滋味怎么样?rdquo; 老头吸了一口,就把自己的旱烟放在一边,美滋滋地抽着,边继续说:你刚才问什么来着,不是,你们说的那些雪怪才是假的,我们这里才是真的,那是真的怪物,在雪山上神出鬼没,而且这玩意儿是真凶,最是嗜血,爱吃活物,吃它还不好好吃,非得把猎物撕碎了吃,吃的一地狼藉,我们这里就没有不怵它的。rdquo; 林岳知道老头是周家寻来的向导,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对这里的秘闻了解很深,他继续问:那您是怎么知道的,亲眼见过?rdquo; 我没见过,见过雪怪的人大多都死了,只我小时候,我们族里食物不足,族里猎人们不得不上雪山打猎,他们带着猎犬拿着猎犬,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山,最后只有一个人跌跌撞撞回来,左胳膊被扯断了,腿也被撕开了大口子,他就说他遇见了雪怪,给我们形容,从那以后几十年,又有人远远看见过雪怪的影子,幸好他跑得快才能捡回条命来。rdquo; 他话音未落,后面有人哄笑:要真有雪怪,您还敢给我们带路,可别了吧,这得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吧,也值当您现在拿出来吹。rdquo; 老头被嘲得红了脸,吧唧着嘴,讪讪说:现在是没听说了,但是以前真的有啊,我骗你们做什么hellip;rdquo; 后面的话林岳霍风就没再听了,两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把一桌子菜吃完就往楼上去休息。 霍风和殷宸进了房间,霍风反手关上门,就把门插插上。 殷宸正在脱外套,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这么急着关门,眼神就有一点古怪。 霍风抬起头,一手摸进大氅兜里,边往屋里走边抬起头,就看见殷宸脱完了外套又把里面的羊绒衫脱了,眼看着连贴身的小背心都要脱干净,他赶快拦住这傻姑娘:屋子里冷,你只脱外套就行,快去被窝里躺着,我给你倒热水洗脸洗脚。rdquo; -- 第402页 殷宸一听他这么说,狐疑地抬头看他,看见他一脸认真,惊讶说:那你急着关门干什么,我还以为你都等不及了呢。rdquo; 她多体贴一剑灵,剑主想对她潜规则,她时时刻刻都准备着,一定保证能伺候的剑主心满意足。 结果霍风居然没这意思,这不是欺骗人感情的嘛。 霍风看着表情失望的剑灵,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他叹了口气,把大氅给她披上,都兜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小信封:我是要看这个。rdquo; 殷宸更失望地哦rdquo;了一声,摆弄手指头,干巴巴问一句:这是什么?rdquo; 是周宗成给的,刚才林岳塞我兜里,应该是这墓里的更确切的情况。rdquo; 霍风说着,撕开信封,里面一叠照片掉进他手心,殷宸好奇地探着脑袋来看,就看见照片上一具死得惨不忍睹的尸体mdash;mdash; 第144章 冷沉大佬(十) 殷宸盯着照片上的那具尸体。 她说惨不忍睹, 并不是指这具尸体多么血肉横飞, 支离破碎,恰恰相反,这个人死的非常完整,他身上甚至看不见一丝伤痕,连死后的尸斑都没有。 但是他的肤色呈现一种诡异的惨白, 而且比起正常人的肢体更粗壮, 皮肉光滑, 甚至太过光滑,就仿佛一块被绷到极致的牛皮,甚至让人怀疑再加些力气这张皮就会瞬间四分五裂。 殷宸一眨不眨地看着, 肯定说:他皮下有东西。rdquo; 霍风没有说话,他翻出下面一张照片,这一张更加清晰。 这个人面朝着幽深的墓道,以一个极其卑微的姿态伏跪在地上。 他的衣衫破碎、身体萎缩, 无数纠结交错的树枝从他的四肢破出, 深深扎根地下将他的尸体固定在那里, 在他背后腰椎的骨骼交界处, 一棵铁黑色的小树苗正招摇地生长着, 它的枝杈柔软又纤细,枝叶间冒出一朵朵小小的血红花苞, 它肆意地伸展着,像任何一种刚刚破土而出的、充满着朝气和生机的植物一样。 甚至它看起来更富有妖异奇妙的魅力,它鲜活的就仿佛一阵清风吹来, 它那茂密的枝叶就会摇曳出轻灵曼妙的歌声。 殷宸看着这玩意儿,觉得自己三观都被刷新了:这是什么,是树成精了还是人变树了?rdquo; 这些都是周家人,是奉命来探墓的先遣队。rdquo;霍风又抽出一张小纸片,看着上面的话淡淡解释:周家在他们身上安了摄像头,最后只有两个人活着出来,这是从他们身上得到的影像片段截的,那两个人在出来后也很快出现树化的反应,一个星期后就死去了。rdquo; 霍风一张一张翻着照片,上面的尸体高矮胖瘦不同,尸体萎缩的程度不同,但都是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以赎罪般的恭顺姿态伏跪,他们黑漆漆的、无神的眼睛里仿佛还残留着骇人的恐惧,可以想见那棵树该是怎样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生生抽干他们的血肉和营养,补养自己生根发芽,也许最终会长成一棵美丽挺拔的参天大树。 这样诡谲残忍的手段,他隐约见过。 当年咸阳宫中,君王沉迷长生之术,修建异宫招揽四方奇人术士。 在那个蛮荒战乱的年代,平民百姓命如草芥,在君王的授意下,整个秦朝用数不清的人力物力供奉异宫中的研究,他还记得那个阴鸷的黑袍鬼谷使者鬼魅般静静站在君主身后的场景,他们绞尽脑汁设下的昆仑墓,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都不奇怪。 殷宸还在旁边拿着照片琢磨:之前周家人不是藏着掖着不让咱们知道嘛,怎么现在又主动把这些秘密告诉你们了,他们就不怕你们直接不去了?rdquo; 周家对昆仑墓势在必得,他们联合境外势力,这两年大举扩张,压的林家不得不缩手缩脚,再这样下去林家甚至会被吞并,林岳没有选择,而我也没有。rdquo; 霍风倒是很平静:应该是周家背后的人主张把照片给我们的,除了我,林岳,现在应该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里面的真实险况,其他人仍然被蒙在鼓里,周家通过这种方式安抚我们,让我们不会在队伍里生事。rdquo; 殷宸眨了眨眼睛:所以其他不知道的人hellip;都是炮灰?rdquo; 在周家人眼里,我们也是。rdquo;霍风补充说:厉害一些的炮灰,可以利用到最后再除掉。rdquo; 殷宸长长哦rdquo;了一声,又突然抱住他的腰,摸他的后背:不怕哦,我会保护你的。rdquo; 霍风垂眼看着她真诚的表情,没有配合表演露出感动的神色,只默默把她伸到他衣服里的爪子握出来。 剑灵一脸无辜,眼看着他深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暗自可惜。 唉,剑主哪里都好,就是性格太慢热了,整天一板一眼,让她满肚子的骚话都只能自己憋着。 殷宸正这么想着,突然脸颊一麻,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掐着她的小脸蛋,力道轻轻的,声音也轻轻的,像是宠爱,又像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想把我吃干净吗?rdquo; 殷宸惊呆了。 她呆呆与目光平静的男人对视,他沉静又端正的神情看不出一点异样,她看着他,都怀疑刚才的那句话一定是自己幻听了。 霍风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突然轻笑几声。 -- 第403页 前路难测,即使知道现在就该好好休息保持精力,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做一些肆意快活的事。 他其实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闷,只是她的主动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喜欢看她天天琢磨着撩拨他的样子,就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天天在腿边乐此不疲的蹦跶,狡黠又活泼,连调皮捣蛋的样子都可爱的不像话,让人心软。 及时行乐,他上辈子不明白,但这辈子他已经学会好好珍惜。 他把那些照片随手放到一边,拥着她的腰慢慢后退,她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呆呆随着他的步伐走,外面天寒地冻,屋里也冷冰冰的,但是男人身上的体温却渐渐升高,像一簇温暖的火熏着她,她不由自主往他怀里窝的更紧。 他低下头,轻轻亲吻她的鬓角,咬一下她开始泛红的耳垂,握着她的手圈住自己的腰,外套被扯开,贴身的羊绒衣布料微微褶皱,他低低地轻吸口气,低哑又性感,他轻缓地命令着,压抑的嗓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继续,做你想做的。rdquo; 殷宸手都在颤。 福利来的太突然,她简直受宠若惊。 霍风的异样表现的坦坦荡荡,殷宸只犹豫了一秒,就果断抛开一切顾虑伸爪子。 不管了,之后又不知道多久吃不上肉,她已经垂涎男朋友主动好久了,现在她就要来温暖男朋友空虚的心灵,她要让他快乐!她绝不能让他失望! 殷宸上了,殷宸爽了,然后殷宸就又做梦了。 夜深人间,身边的男人已经沉沉睡去,殷宸瞪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半响缓缓磨牙。 第二天大清早,道上各家的人都集合在一起,他们都已经穿上周家分派的特种装备,站在大厅里高谈阔论,看着热闹极了。 殷宸小尾巴似的跟在霍风身后,他们直接走到林岳旁边,林岳正跟林城咂舌这身上的装备多么多么好,周家有多么多么阔气,旁边有与林家不对付的人扭头看他们,眼珠子在林城和殷宸身上打转,半响嗤笑一声:林当家霍主就是不一样,来昆仑墓还带上老弟和小情儿,果然艺高人胆大,也不怕人折进去回去只能对着坟头抹眼泪。rdquo; 林城瞬间涨红了脸,他也知道自己在体力和经验上确实是队伍里拖后腿的,殷宸眯着眼看向那个人,那人还咧着嘴恶意地冲她笑:小妹妹,你怕不怕啊,墓里可是有死人的,你见过死人不?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开膛破肚倒在墓穴得多可惜啊。rdquo;他与旁边人挤眉弄眼,顿时一阵哄笑。 殷宸倒没有生气,为这种三百八十线炮灰的傻叉话而生气还不够浪费她表情的,她只是突然陷入了沉思。 她想自己跟着下墓是该立个什么人设呢,是装成孱弱无知小白花、必要时刻反杀四方的,还是一开始就立个高冷傲慢的硬骨头,直接吓死这些傻叉们省事。 还没等她琢磨好,霍风已经把她揽在身边,慢条斯理握住剑指着他的鼻子,一言未发,但是含义很明显。 全场一瞬寂静。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表情难看,隐隐带着慌乱。 他以为霍风林岳现在已经向周家低头了,该是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事,可是显然他猜错了。 霍风在墓里墓外手上沾过的血,没有人会怀疑此时他不敢出剑。 剑锋渐渐往前,男人下意识举起手,颤着声音说:霍主hellip;您冷静,冷静,我只是开个玩笑hellip;rdquo; 霍风只沉沉看着他,眼神不置可否。 这是怎么了。rdquo;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嘈杂,周宗成带着周家大部队走下来,他旁边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外国男人,虽然穿着厚重的防护服,但仍风度翩翩的像一位学者,浑身充满着贵族般昂贵的傲慢气质。 外国男人只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就挪开,皱着眉头站在一边,他身边是一群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他们拿着架着的热武器和背着的各种说不出名字的精尖设备把这一群习惯了洛阳铲红蜡烛的土夫子土老帽震在当场。 林岳眼红地扫了一圈他们的装备,酸溜溜呸rdquo;了一口:这些洋鬼子这么嚣张,迟早给警察叔叔一锅端了。rdquo; 周宗成还不知道正义公民林岳林当家已经琢磨着怎么合法举报这一群影响国家安全稳定的境外黑暗势力,他黑着脸走过来,看着举着剑的霍风那被吓的一头冷汗的尖嘴男,额角青筋跳了跳,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霍当家,大家都是同道,一会儿可是要同生共死的兄弟,这马上就要出发了,您这样不太好吧。rdquo; 林岳按住霍风的手,主动向前两步,扯着嘴皮笑肉不笑:周当家的,可不是我们故意挑事儿,是这丫的嘴欠,不知道怎么说人话,霍主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哪儿受过这种气,如果没有表示,那将来我们出去可怎么混?rdquo; 周宗成瞪了一眼尖嘴男,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让他试探而已,竟然把人惹急了。 照片已经给林岳霍风看过,周宗成是不会放走这两个强力打手的,他不愿意再磨叽,转身就对尖嘴男喝了一句:给林当家和霍主道歉。rdquo; 尖嘴男表情抽搐,被周宗成连催了几声才不情不愿向林岳霍风道歉,他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灰溜溜地钻进人群里。 -- 第404页 霍风林岳也顺势放下武器,但是氛围已经与之前伪装的其乐融融截然不同了。 周宗成简单说了几句,就让向导带着众人往雪山上走,林岳一行人落在中后位置,离得前后都有一定距离,他压低声音对林城与殷宸:你们俩小的也看见了,这里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见过血的狠手,除了自己人谁都不可信,路上遇见危险可别特么给我乱好心,你们就只管护住自己,谁也不欠谁的,反而你们要是受伤了虚弱了才会被人推出去挡祸,我说的你们都记好了。rdquo; 林城殷宸都点头。 林岳又说:早上那个洋老头就是周宗成的金主,他看着挺瞧不上我们的,早上我和霍风整的那一出,让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冲动没脑子,他会轻视我们,到时候如果有必要,也方便咱们脱离队伍,你们跟好了我们,让跑就跑让躲就躲,利落点,别傻呵呵往前冲。rdquo; 殷宸看出林岳也对这个墓摸不准,所以才会这么紧张地嘱咐,她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握了一下霍风的手,霍风回握了她一下。 他们走了三个小时,已经彻底进入雪山中,前路被茫茫白雪覆盖,只偶尔露出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 今天运气不好,看天气要下雪。rdquo; 老向导望了望天,脸色有些忧虑,他从包里拿出一根十几米长的粗绳子往后传,嘱咐着:每个人都要抓好,顺着绳子往前走,不要掉队,山上的雪花会遮蔽视线,不要说话,会引起雪崩。rdquo; 绳子很快往后传,所有人拉下护目镜,戴着厚手套紧紧握住绳子一点点往前走。 雪很快就下了,鹅毛般的大雪花纷纷扬扬往下坠,冰冷的寒风也吹起来,吹过远处的有些山谷时传来诡异的风声,像是鬼哭狼嚎。 害怕雪崩,也因为天气冷说话可能冻伤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沉默的队伍里只能听见踩雪声,后来渐渐的寒风凛冽的呼号把踩雪声都遮蔽,一片死寂。 林城抹了一把护目镜上的雪花,不知为什么这种死寂的环境让他特别不舒服。 他看一眼前面已经身影模糊的大哥,回过头随意瞟一眼后面,但是几秒钟后,突然浑身僵硬,一点点又把头转过来,死死盯着后面。 他后面正是殷宸,她看见林城不动了,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快走。 但是林城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 阿hellip;阿宸hellip;rdquo;林城的表情有一点扭曲,牙关都在颤:我记得霍哥后面还有七八个人的。rdquo; 所以呢?rdquo; 但是你看,你往后看mdash;mdash;rdquo;林城真的快哭出来了:现在怎么只剩下四个人了。rdquo; 殷宸一愣,她回头看,居高临下望去,果然霍风后面只剩下四个握着绳索往前走的人影。 铺天盖地的大雪遮蔽了视线,一两米之外的人影都模糊了,而土夫子都习惯独来独往,走的时候下意识离前面人的距离都远,这个时候后面人已经几乎都看不清前面人的背影,只能顺着绳索走。 这种情况下,如果后面人体力不支或者精神不济,一不小心掉了队也有可能,但是人也不是傻的,掉了队惊慌之下肯定会喊啊,这风声再大也不至于连一点叫喊声都听不见。 殷宸表情凝重。 她放慢了脚步,等着后面的霍风上来把情况告诉他,低声问:你感觉到什么了吗?rdquo; 霍风摇摇头,他的体质是对妖邪魔物敏感,但是到底是人,这样的冰雪天地对霍家人的火体质有极大的压制,他的感官在这里受损很严重。 殷宸想了想,钻过他到他后面,霍风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殷宸对他摇头:我有分寸,不管那是什么玩意儿,如果不管,它迟早会伤害到你们。rdquo; 她是剑灵身,除非剑身被折断都不会有什么大碍,大不了一有危险就虚化身体回剑里窝着呗。 霍风抿了抿唇,殷宸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趁着他松懈的功夫钻到他身后,灵巧的身影继续往后钻。 霍风凝视着她的背影,她是他的剑,他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种时候,她想要的不是保护,不是阻止,而是鲜血和战斗。 霍风转过头对林城说:把这个消息往前传。rdquo; 殷宸往后又钻了两个人,到了倒数第三的位置,而最后两个人正是尖嘴男和他的同伴,他们俩一看见殷宸一惊,尖嘴男往前探了探脑袋,却没看见霍风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对着殷宸笑:小妹妹,怎么到后面来了,是不是霍风不要你了,哥哥要你啊,来,到哥哥这儿来,哥哥保护你hellip;rdquo; 殷宸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就扭过头去,像是专心致志往前走,被她美貌冲昏了头脑的两个人也没多想,他们对视一眼,眼中划过残忍的笑容,不动声色加快步子,尖嘴男一个大跨步向前,伸出一只手刚要摸到殷宸的肩膀,却突然脚下一沉。 妈的,怎么这么倒霉,偏这时候踩进雪坑里。 尖嘴男心里骂骂咧咧,一时之间也没有想过明明是前面人走过的安全的路怎么会有雪坑,他低下头刚要把脚□□,却突然全身僵硬。 骇人的恐惧表情还没在他脸上凝成形,他整个人就突然陷进雪里,一声没出就失去了踪影,后面亲眼看见这一幕的同伴瞪大眼睛,骤然爆发出凄厉的惨叫,殷宸猛地回身,松手直直冲向那个迅速合拢的雪坑mdash;mdash; -- 第405页 第145章 冷沉大佬(十一) 冰天雪地,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殷宸身形如魅影直直冲到那个迅速收拢的雪洞前, 她狠狠一脚踩下, 不知何时凝成冰层的雪地劈里啪啦碎裂。 然后殷宸就对上了一张诡异的人面。 那是一张像冻僵了的尸体一样惨白的人脸,它没有鼻子和眉毛,两个眼睛和一张嘴恰恰扭曲成一张近乎微笑的表情,它像面条一样细长柔软的胳膊宝贝似的包着一个红彤彤的圆球, 两秒钟前还在对殷宸意图不轨的尖嘴男现在已经尸首分离,被割断的还喷着血的头颅上残留着主人死前恐惧绝望的表情,却已经无人在意。 殷宸挑了挑眉。 这就是那个向导说得雪怪? 他们都以为即使有雪怪, 也会像雪狼或者雪猿这种生物一样在雪地表层生活, 但显然他们都猜错了,这种玩意儿竟然是藏在雪层底下猎食的, 它们有在厚重雪层下自由活动的能力,有能让雪层迅速凝成冰面的奇异能力。 殷宸抵达的前一刻雪怪正要离开,它显然察觉到了殷宸的强大,但是在殷宸看下来的时候,它还是对着她露出一个近乎嚣张的恶意表情。 下一刻,它那细细弯弯的嘴骤然咧出篮球大小,一口把尖嘴男的脑袋吞进去,同时双手双脚匍匐在地,周围的冰层积聚收缩,它像一条柔软的蛇不断从比它身体看着小的多的细缝处逃走。 但是殷宸怎么会答应。 她早早拿出了攀爬用的钩爪,一手挥舞着, 眼睛紧紧盯着雪怪游走的方向,看准时机她猛地把钩爪掷出,凶狠的力道狠狠贯穿雪怪细长的腿,冰蓝色的液体喷涌而出迅速凝成冰块,雪怪嘴里发出咔哧咔哧的响声,它不断呕吐,吐出各种乱七八糟的血肉碎块和皮毛,其中也包括尖嘴男那已经被碾压得支离破碎的脑袋。 当殷宸把它拉扯到洞口就要伸手抓住它的时候,它似乎已经把胃里所有东西呕吐完毕,然后它的身形骤然以更骇人的幅度缩小,就像一往被塑料膜包着的水球漏了水,雪怪迅速缩水到原来三分之一的大小,本来抓地稳稳的钩爪因为它缩小的身形而掉在地上,殷宸一愣,反应过来赶快又甩过去一个绳圈,圈着雪怪的腰在它逃跑之前把它生生钓上来。 雪怪在雪地里挣扎,冰白色的身形几乎快融进雪里,殷宸扣住它的手臂,把它的四肢扯下来,甚至把它的脑袋都扯下来,它还在活力四射地挣扎着。 殷宸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这到底什么鬼玩意儿。 规则!规则!rdquo;她果断召唤规则,指着脚下这一团玩意儿:这该怎么整?rdquo; 规则说:用火点,你再多点几只,把它们死后融化出的液体多收集一些,将来用的上。rdquo; 多点几只hellip;殷宸怔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旁边的惨叫声骤然一窒,她扭头看去,正看见尖嘴男的同伴直直坠进雪地里,与此同时前面队伍里也远远传来一声声惊呼,伴随着各种混乱恐惧的大吼:这是什么东西!rdquo;它过来了!它过来了mdash;mdash;rdquo; 这玩意儿竟然还是群体出没! 阿宸。rdquo; 低沉的男声响起,霍风从雪坡上滑到她身边,看着她安然无恙才松开眉头。 他看了一下殷宸脚下挣扎不休的雪怪,握住她的手:快走,周围雪层下都是这东西,周宗成让队伍加快离开。rdquo; 殷宸点点头,却拖着那雪怪往前走,对上霍风讶然的眼神她解释:这个我有用,还得抓几只。rdquo; 规则总不会坑她的。 霍风没有多说,只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雪层坑坑洼洼的融化,偶尔有雪怪冒头霍风就一剑劈过去,像串烧一样把这些雪怪的手臂缠在一起,殷宸在旁边拖着一串还在蠕动的雪怪颠颠跑,等他们追上队伍,一直担忧地回头看的林岳看见这一幕顿时无语,他用力招手:你们俩跟特么郊游似的,快过来!rdquo; 殷宸看见暴露了身形的雪怪在队伍周围出没,它们像狼群一样渐渐围成一个圈贪婪地想把所有猎物都包围住,众人显然没见过这样凶悍诡异的怪物,尤其是它们在危机时吐出猎物缩小身体往雪层里一钻几乎就没人抓得住,在损失了不知道多少人后,终于有雇佣兵红着眼先举起了枪,劈里啪啦的子弹声瞬间响彻雪地。 艹!这群傻叉!rdquo;林岳大骂一声,拽着还在傻傻挥舞着匕首的林城冲殷宸他们大吼:雪崩了,快往侧面跑!rdquo; 霍风在枪响那一瞬就拉着殷宸往山侧冲,震耳的枪声和偶尔的呻吟声之后,是巨大的雪山震动声,殷宸眼看着高高的山顶像泄了洪的堤坝往下冲出恢弘的雪流,瞬间淹没了爬到最上面的那些人影,几乎是同时霍风压着她扑到一块大岩石后面,他一把将长剑狠狠捅进地下,剑锋穿破厚重的雪堆刻进封冻的大地,直冲而下的雪流瞬间将他们的视野遮盖,殷宸只觉得骤然陷入无边的黑暗和寂静。 岩石阻拦雪线,给他们空出一块富有氧气的空间,殷宸被霍风压在怀里,静谧的空间里只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和呼吸,他侧着头,眉目沉静专注,在认真倾听外面的动静。 殷宸闲的无聊,刚开始抠他外套上的扣子,后来抬头去看他,怔怔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心里痒痒的,往上拱了拱在他下巴亲了一口,又哼哼唧唧用鼻尖去蹭他的脸。 -- 第406页 霍风被她打断,低头无奈看她一眼,安抚地在她额角亲了亲,撑起身体继续倾听外面的声音。 殷宸不好在打扰他,自己动了动才想起还拽着一串雪怪,她握了握手心,感受到绳子下面一串雪怪有气无力的挣扎,才安心地继续躺尸。 霍风体热,身上暖呼呼的,殷宸被他抱着都快睡着的时候才被他拍了拍,她揉了揉眼睛,和他一起掀开身上的雪层,慢慢从雪堆里爬出来。 雪崩早已停止,雪怪也都消失,好在这一片地形积雪不深,雪崩的威力也不大,陆陆续续就有人从雪堆里伸出手求救。 殷宸他们很快就找到林岳他们,林岳正在那里呸呸呸吐雪,看见霍风和殷宸手牵手还拽着一串雪怪慢悠悠往这边走,活像是七八十岁老夫妻吃完晚饭下楼遛狗遛弯,和他们死里逃生的绝境生存模式形成鲜明的对比,林岳一口气生生被噎在那儿,气得他直翻白眼。 天气太冷,众人体力下降的厉害,他们在这里停靠了半个小时搜救,把能找到的人都救出来,剩下的没动静也没办法了。 好在老向导被雇佣兵特意保护着幸存下来,还能给他们指路,在天黑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昆仑墓附近的一个山洞,里面储存着周家让人提前放好的物资,在山洞里点上火煮上热汤,累了一天的众人终于能松一口气,三三两两找地方坐下休息。 殷宸林岳他们找了个靠山壁的角落,林岳把覆着一层雪的帽子摘下来,环视一圈啧啧两声:来的时候,小七十人,现在好了,光是一个雪怪就着了十来个,要不是你们发现的早,咱指不定都被吃光了呢。rdquo; 林城在旁边烤着火抱怨:大哥,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rdquo; 我这是实话实说,咱得接受现实不是hellip;rdquo; 他们在那边说话,殷宸催促着霍风把外套脱下来烤干,他的体温高,雪地里别人衣服上是一层雪,他身上的雪却生生被熏成了水,全身都是湿漉漉的活像在水里泡过。 霍风脱下外套和帽子,殷宸又摸了摸他里面贴身穿着的衣服,都已经被他的体温烤干了,她也就没强求,把木棍搭着外套坐到火堆旁烤衣服,霍风也坐在她身边,却把那一串雪怪拽过来。 颠簸了这大半天,雪怪就像融化的雪水比原来小了几倍不止,霍风平静地拽下来一只,想了想,支了个架子架在火上,在雪怪下面放一个水壶。 雪怪一被火烤,就真的像冰雪融化,没一会儿就有冰蓝色的、粘稠的液体一滴滴坠进水壶里,霍风就跟烤全羊似的一只只烤,把四只雪怪都烤完,收集了半个水壶的粘稠液体。 烤雪怪这么个骚操作显然吸引了很多人注意,没一会儿周宗成亲自过来,问他们是不是知道什么,林岳当然说不知道,一脸无辜地表示:小姑娘天马行空,这玩意儿之前给我吓的,她这不解解气嘛。rdquo; 周宗成被噎住,脸色青白交加,一会儿又说想收集一些回去研究。 殷宸知道现在他们还要扮猪吃老虎不能和周家硬杠,于是装作很不舍很委屈地同意了,看着霍风倒出一点点蓝色液体给周宗成拿回去递给那个外国男人,他遥遥看了他们一眼,就让手下人用什么容器给装了起来。 殷宸晃了晃水壶,把剩下的收进背包里。 霍风什么也没问,只摸摸她的头,殷宸窝进他怀里眯着眼,不知为什么,隐约觉得他体温比原来在家里升高了一些 大概是因为周围太冷了反衬的吧,她胡乱想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霍风抱着她,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等她渐渐睡熟了,他的视线下移,定在自己的手背上,白皙皮肤上,隐隐的淡红色的纹路显现,像鲜红的血管透过皮肤直接暴露在外。 霍风淡淡看着,半响收回视线,下巴抵在怀中的小姑娘发顶轻轻摩挲,慢慢阖上眼。 修整了一夜,第二天在雪山行路时众人更加谨慎,好在这一天运气不错,没有撞见雪怪,除了远远遇见了一群雪狼之外,他们很顺利地抵达了周家所说的昆仑墓所在地。 那是一个巨大的狭窄的深坑,因为距离地表太远,折光性很好的雪层也不能反射出明亮的阳光,使得那深坑看上去无比幽邃黑暗。 周宗成让人拿出雪橇模样的大平板,边对众人说:这里很邪门,封雪期一结束这里的雪立刻就化,而地表的土又不是坚硬的冻土,而是异常松软的沙土,钩爪根本搭不住,所以咱们只能在这封雪期坐雪橇下去。rdquo; 经历了雪怪那一出,被宝藏财富冲昏了头脑的众人渐渐清醒过来,也顾不得周家的威严,当下就有人质疑:周当家的,这下面的情况您得多跟我们说说吧,这什么都不知道就下去,那不是瞎搞啊!咱也不能这么不把命当命用啊。rdquo; 周围人没说话,但是眼神里也都有这个意思。 周宗成没想到这时候就有人敢拂他的面子,他冷着脸环视一圈,把那几个起哄的人都记住,这才淡淡说:下面是一片青铜俑,还得走一阵才能正式进入墓道,没有什么危险。rdquo; 他这么说,众人都松了口气,也跟着拿出雪橇,纷纷找着地方往下滑。 一个雪橇可以坐两个人,霍风抱着殷宸固定好,眼看着周家人先滑下去,手用力往后一推,雪橇碾压着雪层迅速下滑。 -- 第407页 霍风把控方向,殷宸窝在他怀里环视四周,这个深坑似乎是开在某个山腰处,从外面看很狭窄,但是进了里面才发现空间很大,顺着这个走势往下hellip;殷宸忍不住问霍风:这座墓是生生挖空了雪山在里面建的?rdquo; 霍风点点头,缓缓说:昆仑山脉以龙形走势,这里正是龙珠的位置。rdquo; 殷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跟我说实话。rdquo;她小声说:这根本不是那什么吕释之的墓,这根本是始皇帝的陵墓对不对?!rdquo; 霍风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为什么啊?rdquo;殷宸喃喃着:西都兵马俑,那也是个好龙脉,始皇帝大张旗鼓昭告后世他的陵墓在那里,为什么又非要来这里再建一个,那不得掏空了秦的国库,怪不得秦二世就亡了国,他hellip;等一下。rdquo; 殷宸突然又想到她那天做的那个梦。 那位霸烈而贪婪,那位手握至高权柄仍然不满足,渴望着登天长生之术的千古一帝。 他想要的是 她舐了一下嘴唇,突然有点明白了。 她抬起头,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低下头凝视着她的霍风,认真地说:我一定会让你拿到解药的。rdquo; 霍缝看着她,慢慢弯起唇角。 他说:好。rdquo; hellip;hellip; 大雪橇足足化了十几分钟才到底,众人站起来,看着眼前一片沉肃而立的青铜俑。 西都青铜俑是兵马俑,列列军威为始皇帝镇守皇陵,但是这里的青铜俑却是仙人俑。 这些青铜俑塑成少男少女的形貌,冰寒的天气让它们即使在千年之后的现在仍保持着漆料鲜艳的颜色,他们唇红齿白,肤色如雪,衣袂飘飘似欲登仙而去,他们两两相对,低眉拱手,像是在恭敬的迎送着来者登仙而去。 远远望去,足有成千上万个人俑肃立成整齐的队列,千年的时光在它们微笑的面容上凝固,让人看着说不出的震撼。 众人盯着这些青铜俑移不开眼,但是队伍中也有一些人,看着在人俑身上盘绕的枝叶,眼神犹疑而惊恐。 他们都是见过这些树枝杀人照片的人。 直到这时候,周宗成才对众人含糊提醒了一句:这里面的生物都有变异的情况,大家要小心一点,把手腕脚腕绑好,不要受伤。rdquo; 众人应了声,纷纷把领口绑好,但是殷宸更看见有些人不以为然,眼神贪婪地盯着墓道深处,只敷衍地掩了掩领子就算了。 周宗成见状,微微颔首,挥了挥手:大家跟上。rdquo;就带队从青铜俑中间穿行,兴奋的众人一呼百应,紧紧追上。 殷宸与霍风对视一眼,也默默跟上。 前方,幽邃黑暗的入口如同凶兽张开的巨口,贪婪的、静静的蛰伏着,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昆仑墓 林岳:绝境生存模式 境外势力:认真追求长生模式 周家:抱大腿模式 林城:日记素材考察模式 殷宸:老夫老妻遛狗遛弯模式,美滋滋。 霍风:hellip;hellip;都可以 林岳:!!!不可以!滚回去!不带你们玩了! 第146章 冷沉大佬(十二) 众人小心翼翼地在青铜俑中间穿行。 这些青铜俑被雕琢得极为精美, 肤白如雪,神态鲜活各不相同,含笑垂首、恭敬相迎的模样, 看久了会让人情不自禁放下心房。 于是渐渐的,就有人耐不住渴望, 伸手过去碰了碰一个小童俑的脸, 随即震惊失声:这青铜俑竟然是温的!rdquo; 什么?! 众人愕然, 这雪山之中气候严寒,青铜又是容易导温的金属, 按理说应该冰寒刺骨才对。 很多人也忍不住去摸身边的青铜俑,纷纷发出惊呼声。 最早的那个人看着精致的青铜俑,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突然升起。 这一个俑拿出去卖,就足够他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了hellip; 这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蛊惑,让他一时之间都忘了谨慎, 忘了前面可能的更多的更珍贵的宝贝。 他眼中只剩下这一个微笑的人俑, 他伸出手抱住青铜俑的头想把它抱起来, 但是那头和身体之间竟然是熔铸在一起的,任他怎么用力也是纹丝不动, 反而他露出来的手腕被缠着青铜俑生长的杂草枝杈给划了一下,瞬间就冒了血珠子,男人骂了一声晦气。 前面周宗成看他们磨磨唧唧不跟上队伍,皱着眉头喝了一声,他只得放开青铜俑悻悻跟上。 他却不知道, 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被殷宸他们看在眼里。 林岳看着那一簇因为沾了血而显得更加鲜活的枝杈,又深深看一眼仍然无知无觉的男人,叹了口气:走吧。rdquo; 下了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而贪婪,从来是最大的原罪。 穿过青铜俑,他们终于进入甬道,众人打开顶灯,无数道明亮的光束交织打破甬道的幽邃,他们看见甬道两侧和头顶墙壁上古朴恢弘的花纹,确实是初汉的规格。 吕氏那时候的权势堪比刘皇室,这吕释之又把陵墓建在这儿,咱们这次肯定赚大了。rdquo; 就是,我倒隐隐听过,吕释之是吕氏最神秘的人物,当年实则是最受汉帝宠爱的,只是他不掺和军务也不擅于政务,也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就入了汉帝的眼,虽然名气寥寥,但是身家肯定不小,没见连他老子他姐姐都没资格在昆仑修陵嘛。rdquo; -- 第408页 队伍中窃窃私语声不断,周家和雇佣兵们却显得很冷静,他们带着队伍前行,一连破开了两道封门和沿途一些较为常见的机关,直到走到下一道更厚重的石门前,周宗成顿住脚,突然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甬道,瞳孔收缩,一瞬间显出极为恐惧的神情。 殷宸眨了眨眼,有点不明白,霍风在她耳边轻轻说:那些照片里,在这里死了两个人。rdquo; 殷宸恍然大悟。 她也扭头看了看,瞪着眼睛小声轻叫:尸体没了?rdquo; 霍风点点头。 殷宸倒吸一口凉气:树长腿跑了?rdquo; 霍风:hellip;rdquo; 他弯了弯唇,轻轻敲了她一下:别闹。rdquo; 殷宸撇撇嘴,心里却对那寄生树更加忌惮。 墓道幽暗,周宗成很快调整过来表情,他的异样没有被太多人瞧见。 周宗成抬抬手,之前几个负责开门的人上前摸索一番,照着几种寻常的解机关方法都没有成功,反而是其中一个人试着去握凹陷在门洞里的把手时,他明明已经谨慎地戴着坚固的钢圈手套,却仍然被落下的青铜闸瞬间割断了大半个手掌。 他骤然爆发出凄厉的惨叫,立刻被旁边人捂住嘴拉到旁边包扎。 周宗成脸色阴沉。 逃回来的人带着的录像视频断断续续,在逃命之间拍得也模糊不清,这门该怎么解正好没拍下来。 旁边外国老头看着紧闭的铜门表情不耐,雇佣兵首领也皱着眉说:我们带了炸药,可以计算好剂量炸开。rdquo; 林岳轻嗤一声。 还计算剂量,这些洋鬼子真大脸,他们知道青铜门重量多少吗?知道这头顶铺了多少流沙火瓦吗?知道这门背后挖空了封着多少流火吗?还剂量,剂量个屁!rdquo; 林岳小声跟他们吐槽:所以我就瞧不上这些外行,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炸炸炸,咱几千年老祖宗的智慧他们懂个什么,拿着那几把枪也就能威胁咱们,让他们去和粽子杠去,还不震碎他们的世界观!rdquo; 周宗成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不能直接驳自己金主的面子,只能勉强笑笑:很多墓门都会在青铜门或者石门后挖空一半填上炸药,一点火星就会炸毁整个墓室,不能动明火。rdquo; 雇佣兵们这才作罢。 周宗成眼神往队伍里转了转,沉声说:霍主,还请您来看看。rdquo; 霍风几乎是下墓技能点满了的大佬,周宗成一直供着他就是为了需要的时候他出手,霍风知道他推脱不了,他把背包递给殷宸,殷宸不甘不愿抱住包,拉了拉他的手。 没事的。rdquo;他贴了贴她的小脸,大步上前,并起两根手指顺着铜门的纹路游走。 铜门上被溅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他,好半响,他退后两步,对周宗成说:这是一座重力门,合五行之道设置,这周围应该有五个承重点,需要五个人同时站上去,通过增加重力引动机关把青铜门推开。rdquo; 众人听了,连忙在周围寻找,果然没一会儿就在石板角落处找到五个刻成莲花暗纹形状的圆盘,周宗成选了五个身高体重差不多的人,让他们站在上面,又一一往上加行李负重,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所有人惊喜地看见青铜门缓缓打开。 随着铜门敞开,朦胧柔和的光辉从里面映出来,他们看见金碧辉煌的主墓,脑子里什么都顾不得,前仆后继地冲进去。 天啊mdash;mdash;rdquo; 鲛珠,用鲛珠做长明灯,这吕家人可真是阔气!rdquo; 足有篮球场大的墓室里,最中央一个斜竖高立着的棺材,周围还围了三圈以某种阵型横着摆放的棺材,墓室里铺满了黄金珠宝、绫罗绸缎,天顶、四周墙壁绘满了繁复艳丽的壁画,这些用宝石磨粉涂抹出的颜色历经千年仍然光彩照人。 土夫子们纷纷冲向宝贝,外国人和周宗成却仰头环视着四周的壁画。 林岳他们站在不远处,也抬头看着壁画。 殷宸慢慢地走,这些壁画的风格很有初汉的特点,造型简单、画风粗糙,但是也已经可以叙事。 林岳戳了林城一下:说说,这讲的啥?rdquo; 林城翻出他那副宝贝的高科技学术眼睛,调整一下镜片的度数,边看边说:前两副说的是墓主人的身份,也就是介绍吕释之,讲他是吕氏才子、年少有为,秦末与兄长一起随汉帝刘邦征战,以军功封侯,之后几幅讲他封侯之后的事,讲吕后让他进入朝堂,但是他拒绝了,他只领军中虚衔,不愿意参与军政国事,闭门钻研数年。 而有一天他对皇帝说了什么,皇帝极为震惊,一开始不信,后来却被他说服,从此皇帝深信于他,托付他一件大事,然后吕释之就开始周游四方,一路寻到了很多玄妙之物,见识了很多玄妙之事,最后选择了昆仑山,在这里,他找到了hellip;龙?rdquo; 说到最后,林城的嗓音也忍不住拔高。 几人都是一愣,林岳也连忙打着手电往上看边嘟囔着:怎么可能有龙,是虚指吧,或者把龙脉风水描绘成龙,哎呦汉朝人这个画画也太不写实了。rdquo; 林岳仔细盯着壁画上那个蜿蜒的影子,喃喃着:这看着还真有点像龙,难道是一头特别大的蟒蛇?rdquo; -- 第409页 是真的,是真的!rdquo; 一道发音古怪的汉语突然响起,是那个外国老头,他扑到墙壁上兴奋地看着壁画,语调因为激动而几乎颤抖:龙真的存在,真的有神仙,有长生,他找到了!他找到了!rdquo; 啊mdash;mdash;rdquo; 凄厉的惨叫瞬间打断他的手舞足蹈,看壁画的、抢珠宝的所有人都转头看去,脸色骤变。 密密麻麻的的黑色蚂蚁如同黑色的浪潮自甬道两侧的细缝中涌出来,在青铜门外保持门重力的五个人中,最靠外的两个人几乎是瞬间就被吞没,剩下的三个人连忙惊慌地往青铜门里的方向跑,跑在后面的两个人没一会儿也被虫潮吞没,而仅剩的那个人眼看着即将冲进墓室,巨大的青铜门轰然坠下,直接将他拦腰砸断。 他脸上死里逃生的狂喜表情还没褪去,喷溅的血肉和白骨茬子就溅了好几米远,鲜血小溪一般流淌,没一会儿就汇成一汪。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合拢的青铜门。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结束了。 好半天,众人心里提起来的那口气才缓缓松懈下来。 但是殷宸却眨了眨眼。 我好像听见,有金属被啃食的声音。rdquo;想了想,她凑到霍风耳边小声说:那个,这个蚂蚁hellip;吃得动金属吗?rdquo; 霍风神情骤然一肃。 他阖眼侧耳细听片刻,转身对周宗成肯定说:这是噬金蚁,我们得尽快离开。rdquo; 这话一出,场面瞬间大乱! 噬金蚁!怎么可能!rdquo;有人惊骇失声:这种蚂蚁不是绝迹了吗!rdquo; 不可能,这只是个传说而已。假的,你一定是听错了。rdquo; 但是也有接受现实的人,只是他们更加恐惧:这墓室就那一道门,我们从哪里跑?!我们怎么跑?!rdquo; 不mdash;mdash;我不要死在这儿mdash;mdash;rdquo; 老油条子除了经验丰富,更意味着他们明白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也更是怕死自私,现在一听说死境将至,所有人都失了方寸,心思各异,整支队伍瞬间混乱起来。 霍风要的就是乱起来。 队伍一乱,周宗成就必须拿出他的底牌,否则他只会被疯狂的人们拉着一起陪葬。 果然,周宗成阴冷看了霍风一眼,猛地朝天开了一枪,大吼:都闭嘴!谁再敢闹,我就毙了谁!rdquo; 枪声刺耳,墓室骤然一寂,所有人盯着周宗成和他身后雇佣兵们握着的枪,眼神闪了闪,没有再吭声的。 我们不会死的。rdquo;周宗成见控制住了局面,知道之后还需要用这些挡箭牌,缓和了语气安抚着:我们的人来过这里,我知道该如何出去,只要大家照着我说的做,我们都会安全出去。rdquo; 看见那座棺材了吗。rdquo; 周宗成指着墓主人那座高高竖立的厚重木棺:这是一座奇阵,那里是阵眼,这下面是一条冰封的暗河,当那座主棺被打开,下面的暗河就会瞬间被融化,从下面直直冲上来,而只要我们躲在棺材里,就可以顺着暗河飘出去。rdquo; 众人眼前一亮。 青铜门被啃食的声音已经大到让普通人都能清晰听见,很显然噬金蚁已经快咬破青铜门破门而入了,当下就有人大吼:那快啊!周当家咱们就照您说的做,快进棺材吧!rdquo; 周宗成却说:但是还需要一个人开主棺、破阵眼。rdquo; 他的眼睛直直盯着霍风,脸上的恶意几乎快凝成实质:霍主,咱们这里身手最好的就是您,也唯有您能在破棺之后还有时间钻进棺材里逃生,所以还得劳烦您做这个破阵者,这么多条人命搭在您身上,您总不能看着大家一起死吧?rdquo; 所有人都沉默了,闪烁的眼神定在霍风的背影上。 他们都知道情况根本不会像周宗成说的那么轻松,冰河融化冲上来的那一瞬间速度远不是普通人能反应过来的,即使是霍风也会被大水冲走,而在这幽邃的地方,被冰冷的河水浸泡,在崎岖不平的甬道中碰撞hellip;这几乎可以说是十死无生。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这个不用想都知道该选哪个。 反正是周家对霍风的威逼,即使霍主侥幸存活下来要报复,也得报复周家,难道还能报复他们这么多家不成? 林岳冷笑着上前:周宗成,你想的倒美,让我兄弟给你们拼命,你也配,我告诉你,大不了大家就在这儿耗着闹个鱼死网破mdash;mdash;rdquo; 霍风抬手拦住激动的林岳,他环视一圈周围人,那目光幽沉而平静,所有对上的人都不禁头皮一麻,下意识地低下头避让开。 霍风最后才转向周宗成,定定地凝视半响,在周宗成被看的不自在隐约想开口的时候,才缓缓颔首:可以。rdquo; 林岳林城猛地看他:霍风!rdquo;霍大哥!rdquo; 霍风却勾了勾唇,露出一个说不出什么意味的淡笑。 周当家都不怕我动手脚,让所有人都死在这儿。rdquo;他看着周宗成骤然变色的脸,轻笑一声:我当然恭敬不如从命。rdquo; 你mdash;mdash;rdquo; -- 第410页 周宗成被气得要骂,霍风已经绕开他大步往主棺那里走去。 周宗成也真怕他不给他们反应的时机就开棺,连忙带人掀开周围的棺材就往里钻,其他人见状也赶忙找看起来更结实点的棺材躺,为此还发生了争执。 殷宸轻快地跟着霍风的步伐,露出林岳林城时不动声色指了一个方向的棺材,林岳比了个OK的手势,装作怒气未消的模样骂骂咧咧往那个方向走。 殷宸这才小跑几步,颠颠跟上霍风,一把握住他的手。 霍风笑了笑,搂住她的腰。 殷宸扒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咱们不会真的要出去吧?rdquo; 周宗成在骗人,他需要安抚他们。rdquo;霍风也轻声回她:这才是去真正的帝陵。rdquo; 两个人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后面一群人吵吵嚷嚷好半天才钻进棺材里。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里的棺材安全不安全,并不取决于棺材有多厚重,而是里面有没有藏着一些要人命的玩意儿。 那里真的有龙吗?rdquo; 殷宸突然轻轻问:始皇帝hellip;还活着吗?rdquo; 霍风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她的头:我也不知道。rdquo; 这个答案,只有当亲眼看见的时候,才能知道。 他握住剑,纹着黑色纹路的冷白长剑直指棺材顶部:准备好了吗?rdquo; 剑灵翻了个白眼:早准备好了。rdquo; 霍风低低一笑,猛地将剑锋前指,长剑如同破开细薄的纸张那样直直洞穿厚重的重重棺椁,霍风只感觉剑尖破开一个异常坚硬的所在,随即一直平静的棺椁中竟然爆出一声尖啸。 霍风用力往后一甩,外层棺盖直接被甩飞,一个身着宽大月白汉服的身影从棺椁中倒出来,他额头是一个被剑锋贯穿的裂口,冰蓝色的液体顺着伤口流淌在他白皙清俊的面容上,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竟是一片蓝瞳。 几乎是在同一刻,脚下坚硬的石板轰然坍塌,含着冰茬的暗河水瞬间喷涌而出,霍风一剑劈断汉服人影的脖子,抱着殷宸反身撞进棺椁里,他一踢棺盖,棺盖横飞而来,严丝合缝挡住,下一瞬洪水撞击的轰鸣就遮挡住所有的声音,殷宸只觉得天旋地转,显然棺材正在随着翻涌的暗河水奔涌。 殷宸窝在霍风怀里,脸颊贴着他的颈窝,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你的体温好像又升高了?rdquo;她探着手要去摸他脑门:你是发烧了吗?rdquo; 霍风握住她的手,低头亲了亲她。 没事。rdquo;他说:我很好。rdquo; 第147章 冷沉大佬(十三) 暗河喧涛奔涌的声音持续了很久。 棺材合拢的很严密, 没有水浸进来,但是棺材随着波涛翻涌颠簸是免不了的。 殷宸被颠得简直怀疑人生,霍风见状把她压在怀里,让她的额头顶着他的胸口,他则用力扶住棺材内部侧壁的一块花纹稳定住身形。 殷宸看不到两个人现在是什么姿势,但是她知道那一定很好玩。 听着男人沉稳平和的心跳, 即使是这样糟糕的时刻, 她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霍风低下头看她,带着些许征询的意味。 殷宸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显得格外的专注, 褪去了属于霍主的凛冽锋利,剩下的就只有霍风的温柔和沉静。 殷宸喜欢他这样子喜欢的不得了。 她勾着他的脖子, 小兽一样轻轻蹭他的脸颊, 霍风顿了一下, 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他已经习惯她时不时就在他身上挨挨蹭蹭, 于是在她凑在他耳边问:刚才那个吕释之死了没有rdquo;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只摇了摇头:没有, 他不需要呼吸,也不怕失温,暗河喷发杀不死他。rdquo; 殷宸慢吞吞哦rdquo;了一声, 霍风还特意给她解释:他是给帝陵守陵的门户。rdquo; 当然,最开始吕释之一定不是这么想的,当他从纷繁的古籍和隐秘传说中隐约窥视到昆仑墓和龙的存在, 他那时想的大概是怎样也通过这种方式得到长生。 他最初把陵墓建在这里,大概率是想通过更接近龙脉,通过吸收昆仑墓的力量也得到好处,但是很可惜,几千年过去,他不仅没有长生或者复活,反而变成了昆仑墓的镇守者,成为了始皇帝忠诚rdquo;的臣子,为他守护这里的永恒和秘密。 霍风对此并不觉得同情。 失去自己的意志,也许很可悲,但既然是他自己一开始做的选择,即使选择了贪婪,就当然要承担代价。 他以为殷宸是好奇这个,但是却没想到,他的小姑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来了一句:其实我是想说,那个吕释之还hellip;还挺好看的。rdquo; 霍风:hellip;rdquo; 他撑起身体,定定凝视着她,殷宸眨了眨眼,不知死活,眼神还挺真挚:我说真的,你看他,几千年了还是那模样,年纪轻轻,样貌清秀,皮肤又白又细腻,一点看不出是打仗的将军,就跟魏晋风流的贵公子似的,眼睛还是冰蓝色的hellip;rdquo; 霍风冷眼看着自家小姑娘说别的男人两眼放光的模样,他现在连帝陵都不想去了,只想拉着这个没心肝的小东西离开这个地方好好教训她该怎么在自己的男人面前说话。 -- 第411页 见小姑娘越说越来劲儿,霍风终于忍无可忍捂住她的嘴,一字一句冷冰冰说:他死之前,已经妻妾满堂,连儿子都有了。rdquo; 殷宸:hellip;哦。rdquo; 但是也没关系。rdquo;殷宸想了想,继续大言不惭地挑衅男朋友绷紧了的神经:反正我只是看看他的颜而已,又不用他当我男朋友。 霍风额角青筋跳了又跳,仿佛一根弦在脑子里绷断,让他觉得自己体温都被气得更高了。 殷宸看着他隐忍生气的样子,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这才对嘛,一天天那么沉重干什么,不就是一个尚且死活不知的始皇帝嘛,前世的事情已经过去,这辈子他再厉害也最多是个刚刚苏醒的活死人,他要是敢对霍风不利,她一定会让他见识见识见血封喉的神剑之威。 我跟你说,我梦见过我们前世初见呢。rdquo; 她故意用惹他生气的笑嘻嘻的语气,态度显得异常恶劣:你知道嘛,我才不是因为你厉害才选你当剑主,我选你是因为你长得最好看,身材气质也好,虽然性格不是那么让我喜欢,但是看在样貌的份上,我也就勉强忍了。rdquo; 霍风早已经沉下了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语气波澜不惊,像是压抑着什么:是吗。rdquo; 当然。rdquo;殷宸感叹着说:你这个人啊,就是太隐忍,太讲道义,一板一眼的,也没什么野心,你说说,你有了我这么一把神剑,不去建立千古伟业称王称霸,就谨遵着君臣之道给他出生入死,要不是始皇帝没有你长得好看,年纪也大了,我早就hellip;呜呜呜mdash;mdash;rdquo; 剩下的话尽数被男人吞进肚子里,他亲吻她的力道凶的像是要吃了她。 不可以。rdquo;他捏着她的后颈,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那么冷硬的表情,一字一句:只可以是我,任何人都不可以,哪怕是他。rdquo; 殷宸刚才生怕他对上始皇帝没有斗志,一门心思想挑衅他,但是此刻对上他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又怂了。 总是好脾气的老实人生起气来,反而更让人害怕 我说着玩的,你看你这么认真做什么哈哈哈。rdquo; 殷宸打哈哈,在他漠然的注视下果断把自己缩成一个球,乖乖埋在他怀里装模做样打哈欠:哎呀,好困啊,一天没睡了,我睡一会儿啊,等飘到了再叫我hellip;rdquo; 霍风没有说话,也没有戳穿她拙劣的谎言,只是默默把她抱的更紧了一下。 他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对面侧壁上繁复的花纹,里面幽沉晦涩一片。 哪怕只是她胡编乱造的,他也无法接受。 前世的他甘愿恪守臣子的本分,完成天命的指引,成为始皇帝野心之下的牺牲品,是因为他知道,始皇帝觊觎的是他本身,是他自己的特殊性。 他一直把她藏的很好,始皇帝只知道他随身佩戴的是他最珍爱的剑,一把冷冰冰的武器,却不知道那里面藏着的是他的爱人,一个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少女。 也幸好始皇帝不知道。 他很确定,如果那时候被觊觎的不是他自己的秘密,而是她,那他的选择将截然不同,也许整个世界、整个历史的命运都将会被更改。 她才是他真正的逆鳞,是他最不可被碰触的存在。 幸好这一点,没有人发现过。 他慢慢阖上眼。 当激烈的暗流终于渐渐平息,按捺不住的土夫子们纷纷推开厚重的棺材板,逃离开密闭缺氧的棺材,艰难地爬出冰冷及膝的暗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 死里逃生的兴奋出现在每个人脸上。 林岳也扶着膝盖喘气,旁边身娇体弱的林小少爷更是喘得像死狗,眼镜歪斜,被颠的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别提多狼狈了。 林岳环视四周,很快就看见霍风殷宸。 霍风还是那一张半死不活的面瘫脸,牵着身后的小姑娘,看似毫无异样,只是hellip; 也看过来林城突然惊呼:阿宸,你眼睛怎么红了,你哭过了,你mdash;mdash;rdquo; 林城猛地憋声,悄咪去看旁边的霍风。 人总不可能是自己哭的,只能是谁给惹哭的。 但是棺材里就飘着两人,除了霍风还能是谁? 傻白甜的林小少爷看着他尊敬的霍大哥,眼神不禁就有一点埋怨了,霍大哥也真是的,人家小姑娘都舍生忘死陪着他来这儿了,他还惹人家生气,连他这个没谈过恋爱的都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林城的谴责简直再明显不过,林岳已经被这个傻弟弟整的绝望了,他一个屈肘怼着林城的肩膀,林城哀嚎一声险些摔倒,不满地叫道:大哥!你干嘛推我!rdquo; 推你个傻子还需要理由嘛,人家小情侣俩的事情他瞎掺和个什么。 霍风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侧过身不动声色把殷宸挡在身后,哪怕身后的小姑娘一直恨恨地使劲掐他的肉,他也只是低低说了一句:我肉硬,你掐着只会手疼。rdquo; 殷宸一窒,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的背影,旋即更使劲地掐,那力道凶狠的让他甚至怀疑她会扑上来一口咬掉他的耳朵。 但是他还是没有动,他的小姑娘恼羞成怒的模样,只能给他看见。 当终于缓过劲儿来的众人环视四方才发现,他们周围根本不是阳光和雪山。 -- 第412页 他们周围仍然是冰冷幽暗的墓道,甚至比原来更漆黑,更冰冷。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这座墓的凶险是他们生平仅见,他们的背包里也已经装了足够的珍宝,现在他们最想的就是赶快出去,把那些宝贝换成钱,这一趟平安回去,下半辈子都不需要再碰这些玩命的买卖,可以尽情享受荣华富贵。 但是现在看见的一切都把他们的希望打破了。 没有人是傻子,黑吃黑这种招数,他们都见过太多了。 周当家!rdquo;有人尖锐地大喊,表情狰狞地要过来拽住周宗成的领子:你骗我们!你把我们带哪儿来了! 你个该死的mdash;mdash;rdquo; 嘭!rdquo; 周宗成毫不犹豫掏出枪,一言不发冲着来人的心口就开了一枪。 他心狠老辣,深知道这种时候必须掌握主动权。 果然,枪声镇压了所有非议和怒吼,众人还没有彻底爆发的怒意就像被兜头一盆凉水泼下,瞬间凝固无声。 诸位,我们也是没有办法。rdquo; 周宗成环视四周,用看似和煦诚恳的语气说:不瞒大家,其实我们一开始的目的地就是这里,上面的陵墓不过是个幌子,这里才是真正的大墓,这是帝陵,这是始皇帝的帝陵,是世上最有价值的也最不可思议的墓葬,里面藏着数不胜数的奇珍异宝,甚至是长生的秘密。rdquo; 当听到奇珍异宝的时候,众人还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但是当听见长生rdquo;两个字时,场面顿时微微骚动。 始皇帝追求长生,甚至派过三千童男童女去往海上寻仙山仙境寻找长生不老药,这早已是历史上耳熟能详的典故。 但是从来没有人认为这是真的。 这是真的!rdquo; 周宗成以绝对肯定的口吻,瞬间在所有人心里翻起惊涛骇浪,他看着众人眼中渐渐升起的猜疑和贪婪,微不可察的满意颔首,遥遥指着墓道的深处,用激烈而蛊惑性的声音:那里,就在那里,始皇帝在沉睡着,只要我们拿到长生药,我们也可以像他一样,永生享受无尽的财富!rdquo; 有人按捺不住开口:万一你是骗我们的,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rdquo; 众人纷纷附和:就是,你怎么知道的?rdquo; 我不需要证明。rdquo;周宗成举了举枪,又指着自己身后真枪贺弹的雇佣兵们:你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你们只能选择相信我,前面是财富和长生,后面是枪口和死亡,该怎么做,我相信你们都知道。rdquo;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众人果然被他震住,他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着商量,在雇佣兵们冷冰冰的注视下,终于硬着头皮服软:周当家,我们听您,但您可不能再坑我们。rdquo; 周宗成微笑着说:这怎么会,大家通力合作才能从这里活着出去。rdquo; 他不需要管这些人心里真正在想什么,恨他也好,想跑也好,贪图长生药也好,无所谓,他们只需要屈服着跟着乖乖往前走,完成祭品的使命,为他们开启帝陵墓室的大门,就足够了。 一番都各怀鬼胎的和谈之后,队伍重新恢复融洽,但是显然压抑的气氛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霍风看着有些人身上被枝杈划伤的痕迹,那些棺材中的一部分按照阵法的规律被放入寄生树的枝杈,这些在毫无防备之下躺在枝杈旁边、又因为棺材在暗河中的翻滚而颠簸挪动从而被枝杈划伤hellip; 这一切都被算计的很准,甚至连周宗成放纵隐瞒的态度都在加速这个队伍陷入混乱和死亡的过程。 霍风垂下眼,牵着殷宸的手跟上队伍,缓缓远离暗河向墓道中走去。 总有人猜测,坐拥四海一统九州的千古帝王,他的陵墓该是用黄金和玉石铺地,用宝石绘制壁画,堆砌满世间的奇珍异宝。 就像史记中记载的,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人鱼烛膏千年不灭。 西都的始皇陵是怎样的,他们不知道,但是这里不是的。 他们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简单的、朴素的,冷色的砖石,青色的青铜,只有上面偶尔看见的,那黑色的造型霸烈的装饰和花纹,那绝无仅有的规格让他们意识到,他们真真正正是走在通往那位伟大帝王陵墓的路上。 他们走了很久,在幽邃的甬道里几乎模糊了时间,当众人都露出极致不耐的神情,当队伍里再三发生激烈的争执的时候,面前的墓道终于抵达了尽头,隐约的光从洞口透进来。 最前面的人眼睛一亮,快跑着冲出去,却骤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用力甩着手臂想站稳身体:悬崖!这里怎么有悬崖!rdquo; 后面急躁往前的人来不及停步,拥挤着叫骂着。 停!不能再往前了。rdquo; 后退!后退!rdquo; 别再推我mdash;mdash;不mdash;mdash;救我!救我!rdquo; 终于在拥挤中,最前面站在边缘的人无法保持平衡,生生跌落下去,凄厉的惨叫拉长了几乎撕裂人的耳膜,刺耳的回音伴随着沉闷的重物坠地声,才缓缓消散。 惊魂未定的众人却来不及多看那个掉下去的倒霉蛋的身影。 他们呆滞地望着下面,场面一片死寂,好半响才有人颤颤开口:这hellip;这是什么?rdquo; -- 第413页 殷宸和霍风也走出墓道,他们沿着边沿往侧面走,站在悬崖旁边,面前豁然开朗,终于看见了这里的全貌。 殷宸怔怔望着眼前的景象。 见过西都兵马俑吗? 这是一片,比那里更大、更壮阔、更幽深的深坑,里面静静站着无数黑漆漆的人影。 他们,不,是它们,还保持着生前的姿态,挺拔的脊梁,高大的身形,披着铠甲握着重剑,旁边是一头头高昂的战马。 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在这连风都死寂的地方,以凛冽又威严的军姿,沉睡着,守护着,一望望不到边际。 这是hellip;rdquo;她喃喃着:真正的,兵马俑。rdquo; 第148章 冷沉大佬(十四)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眼前的万人兵马俑坑,惊骇的几近失语。 他们走过各种各样的陵墓, 其中王侯墓甚至帝陵也不是没走过, 几乎每座陵墓里都有活物殉葬, 古代的墓主人们相信这些人俑马俑可以在死后继续服务于他们, 为他们镇守陵墓的安宁,多的多少的少, 但是他们从不曾见过, 甚至根本不敢想象竟然有人能用这么多活人将士为自己陪葬。 殷宸走到崖边,她下面正对着的,就是最前排一位骑在战马上挥舞长剑的将军,它和战马通体被青铜铠甲包裹, 她甚至能从面盔的缝隙中看清它的神情, 双目紧闭, 面目坚毅而平和, 没有丝毫她想象中的狰狞怨气。 他们是自愿的。rdquo; 她听见身后霍风淡淡的、近乎叹息的声音:他们是自愿为君主守陵的。rdquo; 后人无法想象那个年代的残酷与纯粹, 在那个蛮荒与礼仪交融的时代, 一个能讲出视为知己者死rdquo;的时代, 臣子对君王的忠诚和信仰,并不仅仅是因为君rdquo;与臣rdquo;这两个字, 而是发自真心的, 根深蒂固的, 像血和骨头一样理所当然的支撑起一个人的命,那远远不是利益、得失甚至是生死可以衡量的。 他是秦的王,是并七国一统九州的君主, 是他带领秦走上无上的荣光与辉煌,他们像信仰神灵一样信仰他,他一声令下,为他守护死后世界的安宁,这是他们甘之如饴的荣耀。rdquo; 霍风的声音很轻,带着说不出的意味,近乎于叹息。 那个男人,他残暴,他贪婪,他强硬而铁血,但他也真真正正的继承了秦国先祖一代代苦心经营的基业,将之发扬光大,自此强秦之名留青史,让后世知道什么是四海归一,什么是御极九州,什么是王权天下。 殷宸静静听着,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握住他的手。 他们看着深坑中那些安静的兵马俑,像是在看千年前一桩不可思议又真实发生的幻梦。 但是其他人却与他们的静默不同,队伍里突然发生了什么争执,声音越来越嘈杂。 殷宸霍风看着这些人在深坑边上推来搡去,每次动作险之又险,几个人几次险险都要坠了下去,之前那个人死前的惨叫声犹在耳边,但是他们不引以为戒,却反而更加暴怒,争执声越来越大,甚至都有人掏出武器互相威胁。 殷宸霍风皱起眉头,霍风要过去,殷宸拉住他,对他摇摇头,又高声喊:林岳林城!你们过来!rdquo; 林岳林城之前一直在靠着甬道的位置,但是队伍一乱起来,他们就隐隐被往外挤着,殷宸喊话的时候,林岳还探着脑袋往下看,这个姿势,后面人稍微一推或者一挤,他就会直接悬空摔下去。 霍风眉头皱得更紧。 他和林岳相识得有十年了,深知林岳看着粗枝大叶,实则是个极为谨慎细致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绝不可能这么草率的就把自己置之险地。 队伍嘈杂一片,但是殷宸清亮的声音却莫名穿透那些杂音,在兄弟俩人耳边清清楚楚的响起,林岳林城愣了愣,大步往他们这边走,林岳脸上竟然带着些兴味:你们俩怎么还在这儿傻站着,咱们一起过去,晚了就没好地方了。rdquo; 霍风不动声色的拦在殷宸面前,目光沉沉定在林岳身上:怎么说?rdquo; 周宗成那老东西打算去下面看看,刚才已经找见路了,那路窄,咱们可不能被挤到后面去。rdquo; 林岳兴高采烈地比划:活人兵马俑啊,我的天,这始皇帝就特么是牛逼,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场面,必须得好好近距离观赏一下,到时候老了说给我儿子听,他老子我可是见过活的兵马俑的人!rdquo; 霍风不为所动,继续问:就这么下去吗?万一下面有危险呢?rdquo; 你怎么这么墨迹,肯定不会有事儿的,几千年了,这些兵马俑早跟石头似的,尸变都变不了。rdquo; 林岳随意挥一挥手,眼神中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满不在乎地说:我觉得那里面肯定有好东西,金银珠宝算什么,都是俗物,这种东西,霍风,这种东西才是最值钱的!rdquo; 霍风闭了闭眼。 在墓道中,队伍里一而再再而三发生强烈争执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意识到不对了。 而现在林岳的异样,显然也说明了这一点。 连林岳这种老谋深算的狐狸都不知不觉中了招,该说,是那位陛下真的算计的太深嘛。 他松开殷宸的手,沉默着向着林岳走去,殷宸笑眯眯也拦住不知所措的林城,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看我好看吗?rdquo; -- 第414页 林城瞪大眼睛:你问这个干嘛,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rdquo; 殷宸继续贴近,笑容甜蜜又美丽:小城城,你喜欢我吗?你烦我吗?rdquo; 林城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动物,下意识去看霍风,嗓音因为惊惶都带了点哭腔:你你你到底要干嘛!你是不是想看霍大哥揍我,你怎么这么坏!霍大哥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啊,我和她不熟啊我我我冤枉mdash;mdash;rdquo; 很好。rdquo;殷宸对霍风点点头:这小子不知道怎么个体质,运气挺好,没有受影响。rdquo; 霍风颔首,对上林岳疑惑的眼神,突然一拳就打过去,那力道真是毫不留情,林岳当场滚倒在地上,半边脸瞬间就肿了。 林岳林城:hellip;rdquo; 在林小少爷失声尖叫之前,殷宸果断捂住他的嘴:没撕逼,没自相残杀,不黑吃黑,你哥被什么诡异玩意儿迷了心,你霍大哥救他呢,闭嘴乖乖看着,否则一会儿也让你霍大哥治治你。rdquo; 林小少爷当场一个哆嗦,眼睁睁看着林岳回过神来暴怒要反击,被霍风又是一拳打倒。 他用膝盖压在林岳腿上,在包里翻了翻,半响翻出来一个厚实的红色眼罩,一个画着猪鼻子的鼻烟壶,还有一个带着耳机的粉色随身听。 林城:???rdquo;谁家特么下墓包里还装这些玩意儿?! 用完了我也不要了,我要新的。rdquo; 这时他就听见旁边怪力剑灵娇里娇气地说:苹果最新出了个骚紫色的至尊版随身听,我要十个,换着用!rdquo; 霍风顿了一下,点点头。 林城顿时抖得更厉害了。 女人真的好可怕,力气可怕,审美可怕,花钱更可怕。 然后他就继续眼睁睁地看着霍风面无表情卸了林岳胳膊腿上的关节,一个一个把那些东西往上试,最后选了那个随身听,把声音放到最大,大到连林城这里都隐隐听见最炫民族风那动感的节奏,他真的不敢想自家大哥的耳膜还能不能撑得住。 戴上耳机还不算,霍风用布条生生把耳机和林岳的耳朵绑在一起,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姿势静静的等着,等了好一会儿,被震的头晕目眩的林岳才渐渐回过神来,一声惨叫:卧槽!我的耳朵!rdquo; 霍风没有动,凉凉盯着他,问他:还下去看活人兵马俑吗?rdquo; 林岳毫不犹豫地怒骂:哪个傻叉要去看!这他妈一看就邪性的玩意儿还不赶快跑!一会儿起尸了十万青铜粽子追你一个把你剁成肉味颗粒!rdquo; 很好,这下正常了。 霍风这才松了口气,把林岳的关节复原,把刚才发生的事给他复述一遍,又嘱咐他:耳机别摘,它是通过音波扰乱神智,不动声色影响人的决策。rdquo; 林岳捂着自己肿着的腮帮子站起来,呲牙咧嘴,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兄弟,谢谢你没有打掉我的牙。rdquo; 霍风坦然受之:还没到那份上。rdquo; 言下之意是,他再不清醒,牙就没了。 林岳:hellip;感天动地,真兄弟。rdquo; 行了,别废话了。rdquo; 殷宸探着脑袋往下看,不过这么点功夫已经有人顺着小路下去,到兵马俑坑里亢奋地走动,甚至对着兵马俑摸摸碰碰,那狂热的架势都恨不得赶快把这些死了千年的糙汉子们扛回家:我估摸着,事儿要被搞了。rdquo; 林城也往下看,顿时快哭了:他们也被迷惑了?咱们刚才应该拦住他们!这下肯定要出岔子了。rdquo; 霍风看一眼仍然站在悬崖上的周家和雇佣兵们,他们耳朵里不知何时塞进去一个个黑色的耳塞,冷眼看着下面疯狂的土夫子们,没有一点阻止的意思。 霍风收回视线,沉声说:拦不住的,在这座陵墓里,环环相扣,我们就像被操控的傀儡,只有每一步都按着墓主人的心意行动,才能抵达最后的主墓。rdquo; 这是始皇帝的傲慢和残忍,但是也无可厚非。 霍风的话音未落,死寂的深坑中突然传来一声声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大地突然缓缓地震动,在一望无际的兵马俑坑中,渐渐有一些静默的身影,如同沉睡了经年的机器人被重新启动。 它们的头盔开始晃动,凝固的甲胄伴随着僵硬的肢体开始动弹,尘封的灰石纷扬,甚至就连它们坐下的战马都扬起的蹄子都开始摆动。 它们苏醒了。 周家人和雇佣兵毫不犹豫地开枪,他们对准那些深坑中开始缓缓移动的身影,强大的子弹穿透破败的盔甲,露出里面一张张死寂的人面,它们高大的身影晃动,沉沉地倒在地上,而每一个将军模样的人俑倒下,它身后原本蠢蠢欲动的士兵们也会瞬间失去生机,重新变成安静的青铜俑。 周家人反应很快,也早有准备,但是他们料错了一点。 这里的人俑太多了,它们复苏的速度,也太快了。 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它们就能从一具近乎石化的人俑变成行动灵活的战士,它们踏着同僚破碎的尸体向前,挥舞着刀剑冷酷地把面前的敌人劈成两半,刺目的鲜血和近在咫尺的死亡终于让这些土夫子从被蛊惑的贪欲中清醒过来,他们惨叫着转身向上面跑去,却一个又一个倒在青铜俑的剑下。 -- 第415页 寥寥几个跑得快的冲上来,毫不犹豫就向着他们来时的甬道冲去,显然要让他们在后面做拖延,自己跑的飞快。 林城也下意识要跟上,殷宸一把抓住他:别去,那是死路。rdquo; 林城惊呆了,他看着那安静幽邃的甬道:我们来的时候mdash;mdash;rdquo; 那时是安全的,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rdquo;霍风淡淡说:我说了,这整个一座陵墓,都是一个巨大的机关,环环相扣,置之死地,方能后生。rdquo; 这个时候,周宗成和那个外国老头也终于开始慌了,他们不断往四周张望,大吼着:门!真正的门在哪儿!为什么还不出来!rdquo; 这时,殷宸觉得背后轰然一声巨响,他们身后的山石竟然生生裂开,露出一个幽长的甬道。 众人大喜,争先恐后往里面冲,周家人和雇佣兵放任一些零散存活的土夫子进去做探路石,周宗成却突然用枪指着霍风一行人,阴冷说:你们跟在后面。rdquo; 这是要让他们殿后打青铜俑啊。 霍风林岳没说话,林城面露不忿,殷宸撇撇嘴,周宗成认为他们妥协了,满意的带着人往前冲。 他们好烦啊。rdquo;殷宸真情实意地感叹着,对霍风眨巴着眼,语气笑嘻嘻像是开玩笑:我现在弄死他们可以吗? 林城听了,却不由想到初见时那笑眯眯说要弄死他的剑灵,默默打了个寒颤,悄悄离她远一点。 霍风的神情却没有一丝变化,他抬手摸了摸小姑娘毛绒绒的小脑袋,认真回答她:他们会死的,不用你动手。rdquo; 林岳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两个一本正经的变态凑一对,他这个大盗墓头子在他们身边居然显得像朵白莲花一样纯洁,你说这是造了什么孽。 他们紧跟着跑进裂缝里,霍风往后面扔了几个炸弹,坍塌的山石正好把洞口挡住,但是从他们隐约听见的碎石被推开的声音可以知道,很显然这些青铜俑肯定不会乖乖回去继续做摆设的。 他们穿过裂缝,七扭八歪在甬道里狂奔了足有二十分钟,才终于跑进了一个空旷的墓室里,听着后面终于没了声音,才渐渐松懈下来。 幸存下来的人们大口喘着气,一个个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神情惊慌萎靡。 很久的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周宗成站起来,轻咳一声:好了,大家休息一会儿,那兵马俑应该是有特定的活动范围,我们已经跑出来了,它们不能再追我们,我们安全了。rdquo; 周宗成声音落下,全场一片死寂,没有一句回应。 周宗成有些惊讶,又有点怒气,他皱起眉头,环视一圈,却对上一双双怨毒冰冷的眼睛。 之前,忌惮于周家手上的武器,众人还对周宗成虚与委蛇,周宗成也一直得意于自己能控制住他们,让他按照计划一个个们成为他踏入帝陵主墓的踏脚石。 但是看着这一双双把狰狞和杀意显露于外的眼睛,他不知为何,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超出掌握。 他不自觉地举起枪,威胁般的指了一圈,皮笑肉不笑:怎么了,诸位是有话想说?rdquo; 没有人说话,这些刚刚死里逃生的土夫子们,只是盯着周家人,眼神闪烁。 场面异样的压抑。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移过去,佣兵们的枪口也冷冷指着他。 那个人没有怒骂,他垂着头,身体却开始抽搐。 他身后的同伴惊愕地看着他:王哥,王哥你怎么了?rdquo; 同伴想去抓他的手臂,却震惊地看见他露出的手和脖子上不知何时缠绕着杂草一样的枯枝,它们像血液一样攀附着他的肌理生长。 同伴被吓得一声尖叫,刚要收回手,那人脊背突然从血肉中破出一根粗壮的枝杈,瞬间刺破厚重的衣服和背包,洞穿同伴的手背。 殷红的鲜血在泼洒而出的一瞬间就被枝杈吸收,枝杈像吸足了水的海绵一样膨胀,又冒出更多的枝杈,直接把同伴的手臂都包裹住,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同伴仿佛被一股巨力拉扯着撞到那人背上,惨叫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呆呆看着这一幕,从开始到结束,两个人死去,不超过五秒。 整个墓室仿佛被一种名为恐惧rdquo;的东西填满。 所有人下意识后退,离身边的人远一点,他们惶恐地吼着: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rdquo;树,树在吸血,它吸血!rdquo;它什么时候缠上来的?rdquo; 但是他们的躲避毫无意义,那个男人的变异就仿佛一个催化剂,陆续又有几个人从体内生长出杀人树。 他们前一刻看起来还毫无异样,后一刻就变成了树的养料,无法抵抗,也没有任何征兆,这无疑更让人恐惧绝望。 树枝渐渐生长、繁茂,枝叶间,一朵朵红色的花骨朵冒出来,柔软的枝叶轻轻碰撞,沙沙作响,随着风的流淌,把那微不可察的音波传到每个人耳边。 众人的眼神渐渐变了,恐惧逐渐化为狰狞和杀意,他们开始胡乱攻击,连周家人的队伍里都出现了几个变异者,周宗成不得已开枪把他们杀死,但是这突来的枪声,在空旷的墓室里回荡的声音,却是那么刺耳。 一个,两个hellip;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把眼神投向周家人。 -- 第416页 他们的眼睛猩红,瞳孔微微放大,在昏暗的光下,表情狰狞诡异的不像是人,更像是怪物。 是他们害咱们变成这样的。rdquo; 不只是谁说了一声,在寂静的空间中,瞬间就仿佛沸水煮开,所有人的眼睛彻底猩红:杀了他们!rdquo;要他们死!rdquo;他们该死!rdquo; 眼看着他们像恶鬼一样扑上来,周宗成表情难看地大吼:开枪!rdquo; 一个雇佣兵刚要扣动扳机,却突然觉得头顶一凉,仿佛有水滴下来。 他随意在头顶上摸一把,却摸到一股粘稠的液体,泛着腥臭。 他顿时愣住,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瞬间填满他整个脑袋,他如同僵硬的傀儡一样,一点一点仰起头,他头顶戴着的灯光打亮高昂的穹顶,繁复华丽的壁画上,他却对上那一片巨大的黑色阴影,以及一双满是贪婪食欲的狰狞眼睛。 他呆呆与它对视,余光还看见,天顶上更多的,一双双阴冷嗜血的黑瞳。 完了,他想。 下一刻,他的身影骤然倒地,一个巨大的类猿怪物趴在他的尸体上,舔噬着他喷涌而出的鲜血,一个仿佛很多个脑袋被挤压在一起的巨大头颅贪婪地看向左右惊呆的众人。 是人傀,好多。rdquo; 墓室边缘,殷宸舐一下嘴唇,有点幸灾乐祸:这可不太好办了hellip;rdquo; 她刚要扭头与霍风吐槽,却震惊地看见他高大的身形晃了晃,整个人直直地往地上坠去! 骤然响起的女声尖锐如杜鹃泣血,声嘶力竭:霍风mdash;mdash;rdquo; 第149章 冷沉大佬(十五) 霍风mdash;mdash;rdquo; 殷宸眼看着霍风高大的身影晃了晃,整个人往地上坠, 她脑子一片空白, 只是下意识冲过去扶住他的手臂:霍风,霍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rdquo; 霍风头脑发晕, 但是本能还是让他在倒下的那一刻拔剑刺进地面稳住身形, 殷宸又及时拉住他, 他垂着头,膝盖屈起半跪在地上, 沉沉地喘着气, 勉力对她笑了笑:我没事。rdquo; 他呼吸间, 滚烫的气息打在她手背上,她看见他往日白皙清俊的面容通红一片, 神情倦怠萎靡, 她心里一沉。 她几乎是颤着手去摸他的脑门, 摸他的脖颈, 摸到火一般灼人的滚烫。 那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承受的温度。 那一刻,殷宸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她刚来这个世界时,规则跟她说的话。 霍家身负诅咒, 千年来,每一个霍家人都会在三十五岁前死去, 他们会在烈火中自燃成灰烬,一点痕迹都不再留下。 这时候,自从下了这个墓,霍风一直的不对劲全都在殷宸记忆中刺眼了起来。 他的体温一直偏高, 但总归是正常,反而是自从进入昆仑墓,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陵墓中心,他的体温就升得越高,那不是她的错觉。 这个时候你还骗我!rdquo;殷宸又急又气,简直想把这个屁都不吭的够男人弄死:你都烧成这样了,你不如干脆烧死算了,彻底省得我为你操心!rdquo; 霍风反而笑了笑。 他转过头去,众人已经发现头顶阴暗处藏着的那些人傀,人傀纷纷从头顶跳下来,就像狼在羊群里猎食一样肆无忌惮地选择着自己的猎物撕咬,本就混乱的人群顿时陷入更惨烈的境况,他们无头苍蝇一样地往四周逃跑躲藏,浓郁的血腥味弥漫,活像个人间地狱。 殷宸之前愿意跟着周家一行人,听周宗成那傻叉指点江山,因为懒得费心,也显得蛋疼,但是现在霍风一出问题,殷宸就再懒得呆在这里看热闹了,她架起霍风,不容置疑:走,我带你找解药去。rdquo; 霍风摇摇头,咳嗽两声,却指着那些越发摇曳生姿的杀人树:它们不能留,这些人不能都死在这儿,否则后面的机关无法被启动。rdquo; 殷宸咬咬牙:那你先坐着,我去,rdquo; 霍风拉住她,摸摸她的头,语气温和:只有我可以。rdquo; 他白皙的面容烧的通红,眼睛却清明沉静,他吐出一口浊气,缓过那股眩晕的劲儿,用力握住剑撑起身体,站起来大步往那些生机勃勃的杀人树走去,长剑横扫,银白冷锋上墨色的花纹流转,剑锋撞击在柔软的树枝间,却发出金属般刺耳尖锐的摩擦声。 这时,剑锋上罡花墨的刻痕却缓缓融化,一滴滴墨水般的液体坠在树枝上,那连剑锋都割不开的枝杈却倏然融化。 世间一物降一物,就像这蛊惑人心的寄生树,水火不侵、刀锋不如,却能轻而易举地被罡花墨融化。 仿佛有火焰在他的身体里燃烧,以他的力量、神智乃至于生命做养料,霍风知道自己撑不了很久,他一鼓作气把四周生长出来的树根都砍断,空气中那股靡靡惑人的音波骤然消失,凶残的人傀就像是失去了指令的野兽,愕然顿在原地,慌乱地转了几圈,其他还活着的人赶快趁机连滚带爬的跑走。 人傀失去了猎物的踪迹,显得更加狂躁,它们在原地转了转,最后把贪婪阴冷的目光定在霍风身上。 霍风拉住殷宸的手,转身就跑:走!rdquo; 人傀咆哮着蜂拥追来,霍风拉着她在甬道间穿梭,直到把人傀甩开,才终于停下。 -- 第417页 他靠着墙角,慢慢顺着滑坐在地上,喘息沉重,握着剑的手背已经显露出烫伤一般的痕迹。 我高估了自己的状况。rdquo;他对着不知何时起安静下来的殷宸微微笑着,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说:阿宸,过来坐。rdquo; 殷宸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她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霍风,你个王八蛋,你快死了你知不知道!rdquo; 我知道。rdquo;霍风咳了两声,嘴角有血咳出来,他却似一无所觉,只慢慢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剑灵紧绷的脸颊,突然说:其实我原来想着,拿不拿到解药并没有那么重要,我本不打算成婚,也无法想象自己会喜欢一个姑娘,霍家千年的诅咒,那些不合时宜的故事和恩怨,在我这一代终结,也足够了。rdquo; 但是他没想到,他真的会遇见她。 美梦成真,他就想和她有长长久久了。 但是他终究高估了自己。 殷宸一把拍下他的手,冷笑一声:我才不想听你这些屁话,我们都已经结了契了,你要是敢不争气死了,才是害了我一辈子hellip;hellip;王八蛋负心汉,当初是你先撩我的,你现在你告诉我你撑不住了,我看你是在想屁吃!rdquo; 她越说越恨,愤愤把他推到墙上,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水壶,里面是一汪冰蓝色的粘稠的液体,殷宸掀开壶盖,粗暴地捏着霍风的下巴就要给他生生往嘴里灌。 等等!你是要弄死他啊!rdquo;规则凄厉地制止,看着殷宸生猛的举动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外敷,外敷就行,别冲动啊,这特么是你亲男朋友,亲的!rdquo; 殷宸悻悻顿在那里,转而粗暴地扯开霍风的衣服,霍风虚弱无力地靠坐在那里任她动作,活像一个被磋磨得无法反抗的柔弱娇娘,只能由着凶暴的恶徒动手动脚为所欲为,场面之凶残一时让人不忍直视。 殷宸扯了块布料下来,把冰蓝色液体倒上去浸湿,一把糊在霍风脸上,一边冷笑:已经不是亲的了,他趁早被我弄死,我好出去花天酒地,拿着他的存折去天上人间包一群小鲜肉,给我捶腿揉腰搓后背,谁稀得他,连句好听的情话都不会说,我来年在昆仑山上给他撒一把土祭奠祭奠,就算我心地善良了。rdquo; 规则陷入了对女人心肠之歹毒而震惊的沉默,霍风却被她生生逗笑了,咳嗽着把布料从脸上拿下来,低柔的嗓音,轻声软语哄着她:我不死,你别不要我好不好。rdquo; 殷宸哼哼,一把把布拽过来,继续给他擦脖子:看你表现。rdquo; 布料贴在他皮肤上,冰冷的液体触及到他滚烫的体温,瞬间被蒸发出白色的水雾,殷宸能清晰感知到男人浑身绷紧,却仍是一声不吭。 她心里顿时难受的不行。 这个傻子,什么都自己憋着,什么都自己忍着。 她吸了吸鼻子,把力道放的更轻,轻轻擦过他的颈窝,擦过之后的地方就像被冰镇过,终于不是触手惊心的烫。 他的神情渐渐不那么痛苦,但是更浓重的疲惫和虚弱却潮水般涌上来 殷宸突然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朵上用力咬了一口:霍风,你必须给我撑住了!rdquo; 霍风侧过脸,贴着她柔软的脸颊,低低嗯rdquo;了一声。 霍风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 自幼年从霍家祠堂回来后,他渐渐觉醒前世的记忆,关于作为霍章的生平,关于他和他的剑灵,关于他和他的君王。 他记得他和始皇帝的初遇,他记得他是受天命指引,成为那位秦国质子之子的引路人,从赵国邯郸,到秦国咸阳,再到九州天下,作为指引者、作为臣子、也是作为挚友,他曾伴着始皇帝一路前行,陪他走过峥嵘,登上过无尽的荣耀,也最终心甘情愿烈火焚身、成为帝王贪婪下的牺牲品。 而现在,在他的梦里,他就像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那一个自己正跪坐在桌几旁,手边点着烛火,桌角摆放着一摞摞竹简,他手上还握着一卷竹简,搭在砚台旁的毛笔墨迹未干。 那是咸阳城中,始皇帝赐予他的府邸,当时,他还是秦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君侯,是众所周知的陛下最宠爱和信赖的心腹大将,国之栋梁。 他看着那个正认真批阅着军务的自己突然一僵,从后面纱帐散落的床榻上伸出一条雪白的腿,纤软的小脚蹬在他后背上,女人柔媚的嗓音还带着半醒不醒的慵懒:你可真忙啊,霍大将军,分秒必争、枕戈待旦。rdquo; 霍章顿了顿,战场上曾令六国将士闻风丧胆的赫赫杀神,却在女人这不高兴的一句埋怨里柔成了水。 他放下竹简,回过身走到床边,掀开一重重帘帐,看着披散着一头黑发的剑灵抱着被子,修长的脖颈和半个雪白的肩膀露在外面,妖异狭长的凤眼斜斜挑他:不是说要进宫去陪你家陛下吗,怎么还不走啊?若是耽误了军机要事,我可承担不起。rdquo; 霍章坐在她旁边,把旁边的外裳拿过来给她披上,搂着她的肩膀亲亲她的额头:怎么还在气,这一次陛下设宴嘉奖,我刚刚上交兵权,若是当着百官的面公然持剑上殿,陛下的面子如何撑得住,只这一次,以后一定都带你,你便绕我一次,不与我生气了好不好。rdquo; -- 第418页 殷宸才刚刚被他喂饱,心情本来就不错,现在他乖乖低头,温柔小意地哄她,她心里那股气就散了,却哼哼说:那你早些回来,我还等着你陪我睡觉呢。rdquo; 霍章笑着应了,还许诺给她带回来她一直馋的几家老店糕点,两人在软帐里腻歪好一会儿,直到外面宫里的内监再三催了,霍章才让她继续睡,自己跟着内监离开。 他带着亲卫,驾着马一路入宫,九重宫门一如往昔般大敞,直到走进王宫,迈进章台主殿,看见那华美威严的大殿中独坐的帝王时,他的心中微微沉下。 他在殿门处站了很久,才缓缓走进去,如往常一般行礼:陛下。rdquo; 秦时人寿数短,与他平坐设宴的君王那时已经将将到了壮年的尾巴,但是他容貌刚毅,身形伟岸,一股帝王轩岳般沉凝威严的气魄,像凛然的雄狮,让人不可直视。 他没有叫霍章起来,他只是深深凝视着霍章,霍章能感受到他眼神的温度,带着野心,复杂,和昭昭的欲望。 他说:霍卿,你知道朕想要的是什么。rdquo; 霍章那时候居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抬起头,静静看着已经相识了数十年的君王。 秦皇统一九州之后,用过一些必要的或者不必要的、颇为残酷的手段加强皇权,他劝过,谏过,他无奈过,阻拦过,漠视过,但是直到现在,他才真的愿意相信,他的君主把主意打在他身上。 他只是问:为什么?rdquo; 不是因为功高盖主,也不是因为朕忌惮你的名望,你的权势。rdquo;始皇帝坦坦荡荡的模样,就像曾经的无数次一样:霍卿,直到今天,朕仍然相信你的忠诚,朕仍然视你为朕最重要也最信任的挚友,朕也相信朕是天下无可取代的帝王,但是,朕仍然要杀你,因为你身上独有的力量。rdquo; 霍卿,朕想要长生,想要不老,想要去比人间更广阔的天地,但是朕找不到,朕没有你那样能与天地命运沟通的能力,所以这样的你,对于朕、对于朕的江山而言,是带着毒的诱饵,是最无可动摇的威胁。rdquo; 霍章静静的听着,没有委屈,没有愤怒,没有绝望,竟然只有一种近乎尘埃落定的释然。 因为他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选择效忠的陛下,就是这样一位铁血而霸道的君主。 当帝王的霸道指向六国,六国俯首,当帝王的霸道指向他,他也只能承担。 这就是他的宿命,被命运选择的,作为帝王指引者的宿命。 那一夜,他最后一次向帝王俯首,转身离开那冰冷磅礴的帝宫。 他叫来了自己的弟弟,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把自己装着剑的长盒交给他。 陛下对长生的贪念越来越重,七国统一,天下太平,自我死后,将再无人能限制他的欲望,你即刻辞去朝中职务,带领家族远离咸阳,再不涉朝事,寻个偏僻之地,保护家族长久绵延。rdquo; 霍风用一如既往的、沉稳平和的嗓音交代:这是我的剑,我已经用秘法使她沉睡,我死后,你把奉入祠堂中,任何人不得碰触,待千年以后,自会有人把她开启。rdquo; 霍二弟被他言语中赴死的平静所慑,扑通跪在地上,声音凄颤近乎泣诉:兄长!rdquo; 我没事。rdquo;霍章微微一笑,缱绻爱怜的目光却垂在手中的长盒中,仿佛透过它,看见里面静静沉睡的少女。 忠君之事,忠命所托,自此以后,我将再不受任何束缚。rdquo; 他抚摸着长盒上华丽的暗纹,看着弟弟颤抖着手接过她,他缓缓闭上眼,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阿宸,千年以后,请你等着我。 那时候,我愿意用任何方式,祈求你的宽恕。 第二日,朝阳破晓之时,咸阳城武威君侯府中突生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大秦那位曾经耀眼夺目、权倾一时的君侯霍章,被无声无息的从秦史中抹去,就像历史上从未有过他这样一个人一样。 但是他知道,那从不是终结。 hellip;hellip; 用雪怪的融水擦试过之后,霍风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他滚烫的呼吸渐渐平复,殷宸微微松了口气,但是摸到他仍然发烫的额头,心里还是沉重。 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要想真正救他的命,还是得尽快找到解药。 这一场高烧严重消耗了霍风的体力,他已经昏睡过去,殷宸不忍地正要推醒他,却突然顿住。 谁,滚出来!rdquo; 她猛地站起来,冰冷锋利的目光投向墓道尽头,那里,一道月白的身影缓缓凭空浮现。 是我。rdquo; 清雅的嗓音似乐弦波动,这位容貌清俊的吕氏贵子缓步而来,在他背后,是一个个人傀匍匐跟随的身影。 吕释之冰蓝色的眼瞳凝视着一脸杀意的剑灵,强者无形的气息在空气中厮杀,他突然慢慢俯身,以一个谦恭的姿态,绘云纹的宽袖垂下:我奉陛下之命,迎君侯入主陵。rdquo; 第150章 冷沉大佬(终) 我奉王之名, 迎君侯入主陵。rdquo; 清清淡淡的嗓音, 顺着风声传到殷宸耳边。 殷宸站在霍风前面, 像一头护食的母豹子, 冷冰冰盯着对面像冰俑一样神情寡淡的吕释之,扯了扯嘴唇,脸上却没有一丝动容:原来你的王还活着啊。rdquo; -- 第419页 她的视线越过吕释之, 定在他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傀身上,似笑非笑:是你们吕家家学, 还是秦宫礼节,就是这么邀请人的?rdquo; 吕释之无机质的眼睛静静凝视着她,在他的眼中,剑灵的身影虚幻而飘渺, 却蕴含着极为可怕的力量。 所以他没有强来,而是垂首敛袖,用波澜不惊的口吻继续说:君侯性命危在旦夕, 唯有陛下能救。rdquo; 殷宸笑了, 笑得锋冷又狰狞。 别说得你家主子跟救世主一样, 他变成这副模样,还不都是始皇帝害的!rdquo; 殷宸指着吕释之,整个人散发出剑一般凶煞锋利的杀意:比起被你们带过去, 再次成为始皇帝贪婪欲望下的牺牲品,我倒是宁愿他干干净净死在我手上,到时候我再彻底掀了这昆仑陵,看看那位尊贵无比的帝王能不能再从这雪山里爬出来翻云覆雨, 妄想他的长生道!rdquo; 吕释之像是愣了一下,他身后的人傀也被剑灵的怒意气场所慑,纷纷匍匐低头,不敢前进半步。 吕释之冰雪一般的容颜上,眉头微微皱起。 阿宸。rdquo; 但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一道低沉的男声从殷宸背后响起。 她转过身,看见霍风撑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她赶忙扶住他,又去摸他的脑门和脖颈:怎么样了?还难受吗?rdquo; 我好多了。rdquo; 霍风握住她的手,轻轻安抚了一句,侧过脸,正与不知何时也看过来的吕释之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霍风能清晰看见这位吕家贵子冰蓝色的瞳仁中,隐藏在漠然之下的复杂和无奈。 有那么一刻,霍风觉得吕释之就像曾经的自己,无论心底所想,无论有什么不甘和冤屈,都只能无条件服从于那位帝王的命令,像一只被命运绑住翅膀的鹰,任是如何挣扎,都逃不开宿命。 他抿了抿唇,却说:带路吧。rdquo; 殷宸扶着他的手一紧,她紧紧盯着他,霍风握紧她的手,对着她有些无奈地笑:总是要面对的,别怕,我在呢。rdquo; 就是因为有他在才怕,她自己又没什么怕的,始皇帝又能拿她这一把剑怎样。 但是她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她没有再反对,扶着他跟在吕释之身后,顺着甬道向前。 吕释之引着他们一路前行,就像这死寂空间中飘荡的幽魂,穿过数不胜数的机关、密道、墓室,看过各种献祭的尸体、枯骨,尤其是最后几座大门处,七扭八歪倒着土夫子和雇佣兵们尚未凉透的尸体,巨大的青铜兽首门上一个个交叠的血手印触目惊心,显然这门是用不知多少条命献祭才生生撞开的。 人傀在门后止步,它们以无比恭敬而恐惧的姿态匍匐在地上,排着整齐的队形,一头又一头慢慢僵化成石像。 吕释之视若无睹,只侧身在旁边,伸手邀请:君侯,请。rdquo; 霍风咳了几声,一手握剑,一手牵住殷宸,两人慢慢并肩迈入青铜门。 青铜门后,是一片无垠的白。 殷宸缓缓环视四周,眼睛里一点点染上震撼的色彩。 她想象过很多次昆仑主陵里会是什么模样,金碧辉煌?朴素清冷?不,都不是。 这是一片,被从内部生生挖开的雪山。 以冰层和琉璃覆顶,以冰玉为柱撑起高昂的穹顶,明媚灿烂的阳光透过穹顶打进来,照亮脚下剔透的冰层,在那下面,能清晰看见数不清的被冰封的人体,男女老少,权贵平民,嬉笑怒骂,妆容形貌不一,它们被用秘法保留着生前最鲜活的姿态,像是仍在人间热闹繁华的街市生活一样,叫卖、打尖、聊天、工作、打闹hellip;徐徐如生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能从冰层中走出来。 殷宸看着,竟然一时失语。 霍风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握着她,以强势而温柔的力道牵引着她踩着这片人间缩影前行,直到他们看见前面,数不清的、高大而枝叶繁茂的寄生树,以及在它们中间,一座盘绕着的巨大的冰雕。 越是走近,越是觉得那冰雕巨大,甚至比它周围撑起穹顶的柱子都更伟岸,它身上冰蓝色的纹路,就像高山起伏的棱角,像川海曲折的波涛,是人类想象极致的恢弘壮丽。 那是一头龙。 殷宸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害怕。 她顿住脚,用力拽着霍风的手臂,她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始皇帝找到了龙。rdquo; 霍风也顿住,望着她,他说:嗯。rdquo; 殷宸:始皇帝穷尽一生追求长生,他倾举国之力,诅咒了你的家族,找到了龙,铸造了昆仑陵,让无数强大莫测的术士把他的身体封印了这里,而现在,他又叫你来。rdquo; 霍风看着她渐渐泛红的眼角,他听见她带着近乎哭腔的声音:霍风,我不怕死,我甚至也不怕你死,但是我不想让你再成为别人的工具、别人的奴仆,我不想看你委曲求全、不想看你不得解脱,霍风,我们走吧,我们不要解药了,那不过是个钓鱼的饵料,我们远远离开这里,最起码我们能自由自在的生活,等将来你死了,我也陪着你,我们mdash;mdash;rdquo; 阿宸。rdquo; 她越来越语无伦次的话语被男人轻柔地打断,他深深凝望着她,问她:阿宸,你信我吗?rdquo; -- 第420页 殷宸骤然顿住。 她呆呆看着他,看着他慢慢微笑起来:阿宸,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也不会再让你受委屈。rdquo; 他说:跟我走,今天,让我们将这一切彻底了断,从此以后,才是真正的自由。rdquo; 殷宸脑子空白一片,她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但是她的身体却那么诚实地跟上他,跟着他穿过枝繁叶茂的寄生树林,冷静地踩过那一地数不清的叠摞的尸骨。 在最尽头靠近玉阶的地方,他们看见了周家人和雇佣兵的尸体,这些曾经耀武扬威、幻想着无尽财富和长生的野心者们,就那么七零八落地倒在这里,脸上除了痛苦和狰狞,居然是一片茫然。 周宗成还活着。 他脊梁上生长的寄生树歪歪斜斜,像是一棵畸形树,所以吸收他血肉的速度也慢下来,留的他最后一口气,他趴在地上,保持着挣扎着想往前爬的姿势,艰难地仰着头,望着高台上冰龙和冰龙口衔的玉棺,眼中尽是疯狂的不甘。 就差一点hellip;就差一点hellip;rdquo; 他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语调越来越疯癫,声音却越来越小,就在这时,他看见了携手而来的殷宸霍风。 他一瞬间瞪大眼睛。 你们怎么没事?!rdquo;他不敢置信地嘶吼,像疯子一样捶着地面,背上树枝摇曳,鲜血泼墨般喷涌,他只怨毒地盯着那一对安然无恙的年轻男人:你们怎么还活着,你们凭什么还活着hellip;rdquo; 霍风在绕过他时,竟然顿了顿。 他低下头,看着这个濒死的灵魂,突然轻笑了一声:周宗成,你以为,那里真的有你想要的吗?rdquo; 周宗成怨毒望着他,嘴里喷着血,却突然回光返照般的大吼:我要!我要长生!凭什么,我不甘mdash;mdash;rdquo; 霍风摇了摇头,他不再看周宗成,坚定地迈步向前,一重重登上恢弘的玉阶,绕过冰龙粗壮的龙尾,走到最顶层。 巨大的龙须垂下,冰龙高高昂首,张开的嘴里衔着一座玉棺,玉棺上纹刻九头金龙盘旋,昭昭威严不可直视。 霍风摩挲着冰龙坚硬的鳞片,在冰龙颈首相接的部位缓缓压下,伴随着机括扭动的声音,玉棺被牵引着从冰龙嘴里脱出,慢慢落在地上。 殷宸的心怦怦直跳,她看着那玉棺,甚至觉得下一瞬那位始皇帝就会掀开玉棺站起来,那双冷酷又凶戾的眼睛带着绝对的傲慢俯瞰他们。 但是并没有,玉棺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 霍风环住她的腰,轻声说:阿宸,你看。rdquo; 殷宸紧抿着唇,飞快低头看了一眼就移开,却又顿住。 她重新转过头去,紧紧盯着那玉棺,她甚至上前几步,撑在剔透的棺盖上往里看,不可思议:空,空的?rdquo; 剔透的、被堆满玉石珍宝的玉棺里,空空荡荡,甚至连一根骨头都没有 难道这又是一个迷冢?难道始皇帝没有把自己的尸骨放在这里? 那他们这些年辛辛苦苦的追寻,他们日夜所承担的那些沉重的负担又算什么?一个笑话? 那他真正的陵墓在哪儿?解药在哪儿?到底哪里才是终点? 殷宸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恍恍惚惚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直到霍风压住她的肩膀,沉声告诉她:阿宸,我们没有找错,千年之前,这就是他的埋骨之地。rdquo; 殷宸呆呆扭头看他:那hellip;这hellip;rdquo; 霍风垂着眼,沉沉凝视着那副空棺,一声幽长的叹息似乎是从灵魂最深处挤出来:他只是失败了,而已。rdquo; 是的,他只是失败了。 哪怕他谋算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哪怕他以帝王之尊倾举国之力,哪怕他杀了那么多人,哪怕他用尽半生心血,让那长生看起来仿佛已经是唾手可得,他终究还是,失败了。 他失败了,所以昆仑墓成了一个笑话,长生成了一场空,甚至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连尸骨都不剩,就那么轻飘飘的、无声无息消失在这里。 他环着震惊的少女,却抬起头,看着冰龙口中不知何时吐出一口白雾,飘在玉棺上,缓缓凝成一个身影。 玄色的深衣大裳刻十二章日月星辰,宽袍大袖坠地,十二玉珠琉冕高戴,革带佩玉,宽柄天子剑束于腰间。 霍风复杂地望着那已经阔别了千年的君王,在他垂首看来时,扯起唇角轻轻地笑:陛下,许久未见。rdquo; 威震后世的始皇帝,容貌并不如何英俊,身形也并不如何高大,但是他站在那里,就足以抹杀所有关于他的勾画和传说,只有他活生生的屹立在那里,以帝王之气魄,镇山河。 他看着霍风,眼神中那些曾经让霍风痛苦又无能为力的贪婪和疯狂终于消失,恢复了川渊般深沉又平稳的复杂。 他叹息一声,对霍风说的第一句话是:霍章,朕失败了。rdquo; 不知为什么,霍风有些想笑,却又觉得眼角微微发涩。 他想起曾经在赵都邯郸的时候,当他们在最式微时举步维艰的时候,那时卑弱的质子之子,那个还被称为公子政的少年,也会在一天的刀光剑影结束后,在昏暗的烛光下懒散坐在他对面,重重叹一声气,说:霍章,我简直要被那个老匹夫气死了。rdquo; -- 第421页 一晃,竟然有这么多年了。 一晃,怎么世道变了那么多,人也变了那么多。 朕虽失败了,但是朕不后悔,当年杀你不后悔,后来下咒灭你全族不后悔,朕是帝王,是朕开辟这无上霸业,是朕一统九州,朕理应君临天下,理应永享权柄。rdquo; 始皇帝平静地像是在自言自语:再来一次,再来十次,朕也仍然会这样,不择手段地追求长生,朕这一辈子得到的一切,都是争来的、抢来的,如果朕不争,朕早在邯郸的时候就死了;所以朕从小就知道,想要什么,哪怕是再不可思议的高不可攀的东西,不是去压抑自己的欲望,而是去争,用命、用钱、用权力,用朕所拥有的一起去堆砌,铺成登天路,踩着它,把朕想要的得到手。rdquo; 霍风静静地听着,就像曾经的无数个日夜那样,静静倾听着帝王自我的刨白。 直到帝王忽然顿住,问他:霍章,你恨朕吧。rdquo; 霍风只是笑着,点点头,又摇头。 太过遥远的记忆,当忠诚、友谊与恨意纠缠在一起,那些复杂的情绪,他如今,已经释然了。 陛下。rdquo;霍风说:霍章是您的臣子,至死都是。rdquo; 始皇帝突然哈哈大笑,他笑得猖狂又霸道,依稀仍然是那不可一世的孤高帝王,眼角却渐渐有晶莹的液体,悄无声息滑落进鬓角。 逼死他最重要的挚友、他最信任的心腹,他唯一曾经相互扶持、袒露心怀的兄弟,但是他不后悔,因为帝王从不会后悔。 他指向玉棺,厚重剔透的棺盖缓缓消融,棺椁中央,一颗晶莹的珍珠一般的丹药凭空升起,飘到霍风手心。 帝王渐渐收敛笑容,平静地对他说:你走吧,我把霍章的命还给你。rdquo; 霍风深深望着帝王,他合拢掌心,俯首行了最后一礼,毫不犹豫地牵着殷宸转身离开。 他们一步步走下玉阶,在他们身后,高大的玉柱倒下,繁茂的树木枯萎,穹顶厚重的雪层和琉璃瓦碎裂坠落。 帝王一直定定望着霍风的背影,恍惚间想起那一年,邯郸质子府冷落的门前,一身黑衣劲装的少年斜挎着包袱转过身,对他拱手俯身,沉静而清俊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浅淡却真实的微笑。 他说:霍氏子章,见过公子,遥闻君之名而来,自此愿为公子前卒,为公子效犬马之劳,不离不弃,至死方休。rdquo; 他承诺的,都做到了。 反而是他自己,失约了。 帝王突然笑起来,抬起头,头顶恢弘的冰龙骸骨骤然崩塌,天旋地转,轰然作响! 帝王从不后悔,但是霍章,朕还你自由,愿你这一生,再无人负你。 轰mdash;mdash;rdquo; 第151章 冷沉大佬(番外) 深海墓?!什么深海墓!rdquo; 黄昏笼罩下的帝都, 老城区的皇城根脚下, 离潘家园不远处的一座四合院里, 咆哮声骤起:哥!你怎么就闲不下来呢?!咱们刚从雪山底下死里逃生跑出来,之前在雪橇上你怎么答应我的?啊?!你可是握着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跟我说你后悔了,你以后再也不这么玩命了, 你要金盆洗手重新做人, 以后就当个普普通通的小老板,赶快娶个媳妇, 给我生个小侄女玩hellip;你现在又在干什么?!谁家小老板要下海挖坟去!rdquo; 细皮嫩肉傻白甜的林小少爷,也终于在无尽的摧残中进化成了一个口吐芬芳暴躁跳脚的小霸王龙。 林岳坐到躺椅上,本想好声好气想和自己亲弟弟商量,却骤然遭此飓风咆哮,毫无准备之下,他直接把躺椅坐翻过去,耳朵险些没给震聋了。 他晕晕乎乎回过神来, 抹一把脸上的吐沫星子,眼看着林城的手指都快怼到自己鼻子上了,骤然一拍桌子站起来,更大声地吼回去:你个小兔崽子!敢这么跟你哥说话!长兄如父,你哥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你现在翅膀硬了就来教训我了是吧,我干这行多少年了,什么情况我能心里没数吗, 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你唧唧歪歪什么!rdquo; 林城于是更更大声地咆哮:没事儿个屁!那墓都凶的往外飘人头了,一网撒下去捞上来的人头比鱼都多,都特么上国际社会新闻了,你还跟我说没事儿!再有事儿下一个被捞上来的就是你了!我还得抢飞机票给你收尸去,你想得美!rdquo; 这是怎么了,脾气这么暴躁,有话好好说啊。rdquo; 就在兄弟俩跟斗鸡眼子似的跳脚对骂的时候,四合院半阖的木门被推开,随着外面蹑手蹑脚的林家伙计们一声声霍主rdquo;霍夫人rdquo;的问好声,一对年轻男女一前一后迈进来。 林岳林城扭头一看,都是愣住:你们怎么来了?rdquo; 西都住久了,我们来帝都住段时间。rdquo; 霍风简短地解释了一句,走到桌边把背后沉甸甸的背包放下来,一个一个往外拿;而旁边的殷宸早已经跟大爷似的背着手,在屋子里慢悠悠地溜达,边走边看,摆弄着桌子上架子上刚收来的冥器,嘴里啧啧有声。 林岳林城对视一眼,林城哼了一声,跑去跟殷宸说话。 霍风看一眼林城的背影:你们吵架了?rdquo; 唉,养个傻弟弟,跟养个大儿子似的。rdquo;林岳叹了口气:就南海那边的墓,老刘亲自送来的请柬,几家一起商量的,这么大个事儿,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请我,为此那几家都甘愿低头,之后三年都由我林家主事,你说说,我怎么能不去,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去啊。rdquo; -- 第422页 昆仑墓一行,周家举族之力筹备了几年,召集了道上小半数得上名号的老手一起,结果全折在昆仑雪山底下了,要不是霍风提前提醒他们,他带着傻弟弟趁乱逃走,没掺和后面周家人开主陵大门的事儿,但即使如此也被昆仑墓里层出不穷的机关整的半死不活,最后那狗日的昆仑墓居然还塌了,要不是霍风殷宸及时把他们带出来,又弄了个雪橇生生把当时失血过多的他给拖出来,他们兄弟俩估计也得葬身雪山里了。 他当时以为撑不下去了,林城在他旁边嚎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得林岳心酸,是真的想要是能活着回去,就金盆洗手,但是如今天天养伤混日子,每天活得波澜不惊的,这心里又痒痒,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所以那边深海墓的请柬一发过来,好处那么大,林岳这心里又不免惦记上了。 霍风把这段时间殷宸吸干净阴气和帝气的东西都摆出来,林岳一看就来了兴致,戴上专业眼镜,打着灯细细地看,边感叹:你家这可真好,活像个脏东西清洗剂,这阴气被洗干净,东西立刻看着就不一样了hellip;hellip;哎呦,瞧瞧这光泽,这转手一卖出去,指定能翻个三倍不止。rdquo; 霍风不置可否,只对他说:那个深海墓我看着邪性,你先别下,也别让其他人下,和有关部门商量商量,把那片海域先禁了,别让再有脏东西溢出来,顺着渔船飘上了岸就麻烦了。rdquo; 林岳一怔,就听霍风继续说:我现在还在恢复期,我这段日子打算和阿宸去各地转转,先休息半年的,等恢复的差不多了,如果情况合适,再一起下那个墓看看。rdquo; 林岳说:你家族的解药也找见了,还不和小姑娘甜甜蜜蜜,再掺和这些麻烦事儿干嘛。rdquo; 我前半辈子都是在墓里走,她也是,必须得以帝气阴气为食,这些东西市面上不好找,在墓里倒是多的很。rdquo;霍风顿了顿,又平平淡淡说了句把林岳气吐血的话:再说,已经有了解药,世上也没什么墓能伤到我,各地走一走,也和旅游没什么差别。rdquo; 林岳:hellip;rdquo; 林岳竖起一根大拇指:兄弟,你牛,你是真牛。rdquo; 他把霍风带来的东西简单归类一会儿,让伙计带给家族里的鉴定先生们看,到时候攒一起包装好了整一场拍卖会卖出去,又与霍风说了会儿对各家的处置,最后才低下头,指着霍风戴着的那双白手套:怎么样,这手套不错吧,就说是水火不侵,这可是传说中的麒麟皮造的,我废了老鼻子劲儿才给你弄过来。rdquo; 霍风点点头,对了对指尖,看着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儿。 林岳这心里头好奇心又开始往上蹿,他凑过来:你这手指头上真的冒火啊?不是说吃了解药就好了嘛,难道始皇帝那老匹夫不实诚,给你个假冒伪劣产品?rdquo; 解药是真的。rdquo; 霍风拽下一只手的手套,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他把手心朝上,也不见什么动作,骤然有一簇簇火苗在他指腹上升起,滚烫的温度瞬间燃烧着空气,霍风甩了甩手,把火甩灭,不看林岳惊呆了的表情,旁若无人把手套再戴回去: 霍家人的体质,在一代代的传承中已经被火改造得面目全非,即使有解药也得慢慢的磨,我现在还控制不好,戴着手套也省得麻烦。rdquo; 道理我都懂。rdquo; 他的解释在林岳耳边绕一圈就过,他只看着霍风的手,突然用尾指小心挑开手套边缘,直勾勾盯着霍风手腕那一圈刺目的红痕,半响小心翼翼地说:兄弟,我不是看错了吧,你这个hellip;你这个是手铐勒的hellip;吧?rdquo; hellip;rdquo;霍风面无表情把手套翻下来,不吭声了。 林岳看着他,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兄弟啊,不是哥说你,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你看hellip;rdquo; 林岳委婉又苦口婆心地劝:你这也一大把年纪了,得悠着点啊,是吧,你能和人家年轻人比吗,人家小姑娘想一套是一套,那你不行啊,你这hellip;玩这么开,这长久了,手受不了,这腰也受不了啊。rdquo; 哥mdash;mdash;rdquo; 林岳正在致力于传授自己兄弟一些男人的保养秘笈,就听自家傻弟弟一声拉长了的呼喊,这傻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个骚紫色的随身听,颠颠跑过来,复杂又无比同情地看了一眼霍风,低头凑在林岳耳边,刻意小小声说: 哥,咱之前不是收了一根隋唐的打王鞭吗,你快找找搁哪儿了,阿宸说霍大哥那火烧得可严重了,有时候大半夜的就开始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阿宸怕他自残,绳子手拷都用过了,都没用,床柱子都给烧没了,她听说那打王鞭结实,打算回去缠着绸布绑个试试,你快给找找,等他们走的时候一起带走。rdquo; 林岳:hellip;rdquo; 霍风:hellip;rdquo; 林岳看向霍风,霍风面无表情回视着他,林岳情不自禁打了个颤。 你告诉我,你怎么得罪你媳妇了?rdquo;林岳情真意切地说:你给我说说,我以后也有个警醒。rdquo; 霍风侧开眼,不想和林岳说话。 这时候,殷宸也慢吞吞溜达过来,一手搭在霍风的肩膀上,笑眯眯看着林岳:林大哥,怎么样,东西看好了吗?rdquo; -- 第423页 林岳看了看殷宸那张娇柔漂亮的小脸蛋,又看了看她旁边跟小媳妇似的低眉顺眼坐着的霍风,心想我算什么大哥,我就特么就是个弟弟,您才是真大哥。 林岳笑呵呵地说:看好了,东西特别好,弟妹就是有本事。rdquo; 林大哥觉得好就好。rdquo;殷宸顿时笑得更甜了,她小鸟依人地靠在霍风旁边,语气别提多温柔贤淑了:林大哥啊,阿风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您就多操劳点,等我好好照顾他,把他身子养好了,再让他出来接道上的事。rdquo; 林岳连忙点头:是是,弟妹说的是,我霍兄弟累了这么些年,也是该歇歇了,弟妹你放心啊,只要不是地球毁灭,我绝不让那些烦心事儿打扰你们俩,你们就好好过小日子,让我霍兄弟把身体养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rdquo; 殷宸满意了,又柔声对霍风说:亲爱的,你觉得好吗?rdquo; 霍风能说什么,在殷宸笑吟吟的眼神威胁下,他只能点头。 殷宸笑眯眯地牵着他起来,和林家兄弟摆手告别:那我们就走了,我们在西苑那边的小四合院里,你们有空就来找我们玩啊。rdquo; 林城傻呵呵地答应了,林岳笑眯眯地挥挥手,却狠狠踩林城一脚,林城吃痛,委屈跳脚:大哥你干嘛?!别老动手动脚!有话你就直说mdash;mdash;rdquo; 说个屁,你个傻小子一点眼力见儿没有,出去了给人吃的骨头都不剩,那个什么学院沙漠考察我不同意!你这脑子丢在外面我还得去给你找回来,你就给我乖乖待家里mdash;mdash;rdquo; 直到迈出四合院,还隐约听见里面林家兄弟俩鸡飞狗跳的争吵声,殷宸拢了拢外套,突然噗哧一声笑个不停 霍风走在她前面两个台阶,见她顿在那里咯咯笑个不停,就转过身来,把她扯的乱七八糟的围巾给重新系一遍,暖融融的羊毛捂着她的脖子,殷宸垂下眼,看着霍风专注的侧脸,突然慢吞吞说:呀,打王鞭还没借来呢。rdquo; 霍风手一顿,抬眼看着她,慢慢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无奈:阿宸hellip;rdquo; 别跟我套近乎。rdquo;殷宸哼了一声,双手抱胸,趾高气昂:我现在还在和你生气,我们正处于濒临分手的冷战期,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rdquo; 霍风说:可我不想冷战了。rdquo; 那是你想不想的事儿吗,那得取决于我。rdquo;殷宸斜眼看他,伸手戳着他的心口:霍风,你上辈子迷昏我自杀的事儿,还有这辈子让我为你提心吊胆的那些事儿,一桩桩的我可都记得清楚,如今秋后算账,这都是你自己作的!rdquo; 是,是我活该。rdquo;霍风握住她的小手,包在手套里暖着,看着她的眼神像淌着水,温柔又无奈:那你什么时候能不生气啊?我都听你的好不好。rdquo; 殷宸拽拽头发:我也不知道,等我满意了再说吧。rdquo; 霍风刚想说话,却突然注意到有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殷宸的帽子上,很快又是一片一片。 下雪了。rdquo; 霍风把话都咽下去,给她把外套都陇好,握着她的手:走,咱们先回家,别感冒了。rdquo; 你又来了,剑灵才不会生病。rdquo; 殷宸一看见雪可高兴了,蹦蹦哒哒往前走,没一会儿雪就下大,鹅毛般纷纷扬扬的坠下,很快就把地上铺了一层。 殷宸看着旁边牵着自己的男人,眨了眨眼,突然扑过去,从后面一跳跳到他背上:我不要走了,你背我。rdquo; 大型毛绒团子就那么扑上来,霍风猝不及防,要不是打小练的功夫,他能给殷宸当场表演什么叫一头栽倒在地。 好在这么惨的事情没有发生,霍主成为稳住了身形保住了脸面,他把小姑娘环着自己脖子的手往前拉了拉,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继续慢慢往前走。 霍风的后背很宽,温暖的体温隔着衣料烘着她,特别舒服,她往上快乐地抓了几把雪,然后故意把凉凉的小脸贴在他颈窝处,坏心眼地问他:凉不?rdquo; 霍风好脾气地侧过脸,亲了亲她的脸蛋:不凉。rdquo; 殷宸嫌弃地推开他的脸,他也不恼,又锲而不舍地把脸凑过来,像是某种凶猛的大型动物,却偏偏收着尾巴敛着爪子,用毛绒绒的肉垫来蹭她撒娇讨好。 殷宸推了好几次,终于被他逗笑了,她用爪爪捧着他的俊脸,跟揉面团似的揉啊揉,边说:我明天要去故宫玩。rdquo; 霍风说:好。rdquo; 我后天要去长城玩。rdquo; 好。rdquo; 我大后天要去后海玩。rdquo;殷宸掰着手指头数:我还要去新疆看云海,去四川看大熊猫,去哈尔滨吃冰激凌,我还要出国,我要坐游轮,要去看花海小镇,要去看极光hellip;rdquo; 她念叨个不停,霍风只是认真地听着,然后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说好rdquo;。 殷宸说得自己口干舌燥,斜眼瞥他,有点怀疑:你不是在糊弄我吧?rdquo; 霍风就笑了。 我说过了,我之后的时间,都是属于你的。rdquo;他深深看着她,轻轻说:从此以后,只有我们两个,再不会有任何人或事可以分开我们,即使你要上天入海,我也陪你一起。rdquo; -- 第424页 殷宸怔怔看着他,他漆黑的眼睛里一片如海的沉静,内敛又温柔。 霍风是一个从不轻易承诺的人,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做到。 殷宸想笑,但是她又不想让霍风看见得意,于是故意切rdquo;了一声,表情和语气凶巴巴的:就会甜言蜜语,你要是敢骗我,你就等着吧。rdquo; 霍风只是笑,笑着去亲她的鼻子和嘴角,他长长的睫毛扇得殷宸痒痒的,她咯咯地笑,注意到前面有路过的人,连忙抱着他的脖子不给他亲了:快回家,我要回去烤红薯吃。rdquo; 霍风从善如流。 漫天雪花纷扬,踩着嘎吱嘎吱的雪地,他心爱的姑娘就趴在他背上,软软的脸颊贴着他的脖子,呼吸打在他耳边,温热一片。 这是他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想过的,岁月静好。 阿宸。rdquo; 他突然轻轻唤她的名字,她懒洋洋嗯rdquo;了一声,声音都带着一股困劲儿,娇气地缠在心尖上,让人碰一碰,心就软成了水。 那些到嘴边的话,于是又被他咽了回去,他蹭了蹭她柔软毛躁的发旋,轻轻地笑:没事儿,睡吧。rdquo; 等你睡醒,就到家了。 等你再醒来,我们就可以,真正的相见了。 第152章 君刑(一) 这是殷宸离开虚空之境的第三个月。 殷宸自从那天死里逃生之后, 连滚带爬朝着一个方向就跑, 跑了都不知道多久,等她回神来, 周围已经不再是一片死寂的虚空,而变成了壮丽的山川平原, 白雾笼罩下, 山顶不时有人衣袂飘飘而过,空气中的灵气更加浓郁, 一口吸进去让人通体舒畅。 殷宸看着不远处几个说笑而过的人影, 悄悄踮起小肉垫,叼着小果子一点点往后蹭, 等蹭进茂密的丛林里, 甩着大尾巴转头就跑。 这些日子以来, 她一直是避开人的。 殷宸生来就有记忆, 她知道自己是一头凶兽,是自混沌中诞生的四大凶兽之一, 它们汇聚天下恶念而生, 生来就要为非作歹、祸害九重天。 还在混沌中孕育的时候, 她就经常能感受到其他几头凶兽的念头, 它们动不动就说, 等出去了要吃多少个人,屠多少座城,要圈住哪块地方当老大。 对此殷宸却没有什么兴趣。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虽然她和其他凶兽可以算是同胞而生, 但是她却没有染上凶兽该有的戾气和暴虐。 每次凶兽们展开凶残的联想时,她当时随便应和着它们,其实在脑子里只美滋滋想着赶快离开那个空荡荡的鬼地方。 那群没品位的,人有什么好吃的,薄薄那点肉贴着骨头茬子,看着就扎嘴,她可是听说了,人间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还有漂亮的花花草草,她到时候也要圈一座城,但是她不吃人,她要当城里的老大,让好多漂亮的小哥哥小姐姐来伺候她,用最好的梳子给她顺毛,一颗颗给她喂葡萄,平时让她们莺莺燕燕地围在她身边,一边给她打扇一边奉承她的赫赫威名hellip;hellip;哇,那样日子,真是想想都美,打打杀杀什么的,简直无聊死了。 然而,殷宸刚刚踏出虚空之境一步,就横空蹦出来一个人,一剑生生劈翻了她所有的美梦。 这些日子躲躲藏藏,东一耳朵西一耳朵的听,她总算知道那个冷面男人是谁。 九重天开天之主、道尊君刑为三界安危,一人一剑亲手斩杀凶兽的消息,从来不是秘密。 上古凶兽出世,这本该动荡三界的一件大事,就这么轻飘飘地被他消弭于无形了,连个泡都没冒。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殷宸真的瑟瑟发抖。 殷宸边跑边把果子咽下去,心想大展神威什么的是不可能了,但是躲不起她还惹不起嘛,等她再跑个十年八年的,跑到边界蛮荒之境去,离九重天那位杀神的开天殿十万八千里远,像他这种大人物一个闭关就是百八十年,又有那么多事务要处理。只要她不闹出事来,他肯定早忘了她呢,难道还能千里迢迢费心来特意杀她?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殷宸想着自己到了蛮荒境,还可以圈个小地盘过点自娱自乐的小日子,顿时又燃起希望,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几个果子吃完,兴冲冲就往山川深处跑。 她却不知道,在她身后刚刚躲藏的位置,那几个正说话的仙者停下,惊疑不定在她离开的方向徘徊:好生浓郁的灵气,莫不是什么仙果灵物刚刚成型?rdquo; 有人说:我刚才隐隐瞧见这里树丛摆动,以为只是一只没开化的小兽,现在想来怕是非一般的凡品。rdquo; 众人对视一眼,却笑了:看来是我们运气好,撞上大机遇了。rdquo; 九重天上,万物皆可成灵,在众人看来能跑能跳的兽类和仙草仙花都一样,这样饱含灵气的生物用来修炼,可以使修为大涨,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大机遇。 正有一人拿出一只锦囊,锦囊里钻出一只小小的寻宝鼠:让它循着那灵物的味道引我们去,到时候诸君一起mdash;mdash;rdquo; 他话刚说到一半,手中的寻宝鼠骤然化为虚无,与此同时那人脸色骤白,胸口凹下一个大坑,整个人横飞出去,哇的喷出一口血来,气息奄奄,眼看着就半死不活了。 众人没回过神来,呆呆看着那人倒下的方向,好半天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 第425页 好一会儿,众人才纷纷跪在地上,拱手颤颤而问:不知尊者驾临,可是我等哪里言语不当触怒了尊者,请尊者恕罪,饶我等一命。rdquo; 在世人看来,九重天上该是何等不染纤尘高高在上,仙人们又该是何等雍容高贵。 这不能说是错的,但事实上,在仙风道骨的外衣之下,九重天却反而是世上最讲究强者为尊的地方。 九重天亿万万仙人,于更强者眼中,也不过如人世凡人在他们眼中,都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君刑没有说话,他早已跟在那小兽后面离那里千里远去,那一道小小的惩戒指风于他而言,连抬一抬袖子都算不上,微小到不值一提。 他就跟在殷宸身后,看着那雪白的毛团子蹦蹦跳跳穿过两座山,眼看着天黑了才停下脚步,在茂密的树林间转悠。 这个酸,这个苦,这个一股怪味hellip;啊,终于找到了,这个好吃。rdquo; 毛团子在果树间转悠,挑挑拣拣没一会儿就用尾巴圈了一大捧果子,然后她跑到水池边,一个个细细用爪子捧着洗干净,洗干净一个她就往嘴里塞一个,塞的腮帮子鼓鼓囊囊,有来不及吞咽的果汁染湿了她嘴角雪白的皮毛,她也只是随意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被甜甜的果汁美的眼睛都眯起来,像弯弯的小月牙。 君刑站在她旁边一步之遥的位置,沉默地看着她,冷白的长剑静静悬在他旁边,所有的冰冷的杀戾都被敛起 她好像永远是这么快乐。 君刑淡淡看着她快甩出圈来的大尾巴,不置可否地想。 殷宸正咬着果子,周围却渐渐有其他小动物凑过来喝水,殷宸看见一只肥嘟嘟的野鸡,嘴里嚼果子的动作就渐渐慢下来。 她直勾勾盯着野鸡随着走动一颠一颠的肥肉,哇,你这只鸡也太过分了,在这弱肉强食的山林里居然还长得这么肥,不过这两条腿长得还是很有求生欲的,肌肉非常健壮,烤熟了吃,肉丝一点点从喷着香气的骨头上撕下来,浓郁的肉汁在口腔里喷溅,那真是hellip; 君刑只看见毛团子突然大声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抬起爪子就用力往脸上拍 殷宸你清醒一点mdash;mdash;rdquo;毛团子痛彻心扉地大吼:不能吃!不能见血!要是狂性大发的话,你会被那个玩剑的杀神给抽筋扒皮的mdash;mdash;rdquo; 君刑要跟上的动作一顿。 他侧过脸,看一眼旁边形影不离的剑。 拿剑的杀神,是指,他? 说完这话,毛团子捂着嘴,不去看那诱人的大肥鸡,卷着剩下的果子就跑回山洞里。 山洞是殷宸从一头黑熊精那里抢过来的,里面挖的深,黑漆漆的有点吓人,好在殷宸早有先见之明的抓了一瓶子萤火虫,现在摆在一边当灯使。 然后殷宸转悠了一圈,跺着爪子跳了一会儿,只听劈里啪啦的声响,看似身无旁物的毛团子身上就掉下来好多零碎的小东西。 这些都是殷宸这一路捡的东西,有亮晶晶的奇石,有泛着甜香味的仙草,还有泛着流光溢彩的珠子,说是西海鲛人的珠子,是她很费劲儿打败一头妖猫精才得来的战利品,她有时候晃悠它,仿佛还能听见大海的波涛声,特别有意思。 殷宸觉得自己这个凶兽真的活的太没脸了,虽然撞了狗屎运能从杀神剑下逃得一条命,但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闹事。 让一只天性凶残的凶兽不能动杀戒,殷宸能怎么办,她不敢随便和人或兽打架,因为会见血;她不敢随便杀鸡吃肉,因为会见血;她甚至不敢离人群太近,因为人多了的地方人心复杂,恶念聚集,她怕自己被引着狂性大发,于是只能小心翼翼避开所有可能的危险,连跑路都挑小路走,这么长时间了,她居然都没和什么活物说过话。 殷宸越想越觉得自己太悲哀了,她委屈巴巴用尾巴圈着宝贝,小小声絮叨把那个杀神变态骂了千白遍,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睡觉觉。 她太累了,闭上眼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幽暗的深夜中,修长的身影缓缓显形,宽大的长袍擦过冰冷的石壁,冷银暗纹的靴底轻轻踩在地上,无声无息。 男人高大的身形被萤火打在石壁上,他静静凝视着窝成一坨的毛团子,半响,慢慢俯身,修长而劲瘦的手指搭在毛团子绒软的小脑袋上。 它尖尖的小耳朵动了动,砸吧了一下嘴巴,扭头睡得昏天黑地。 削薄的唇角轻轻牵动。 君刑靠坐在壁旁,华丽而纤尘不染的袍角随意搭在地上,他摊开手掌,掌心一点淡淡的荧光闪烁,沉浸在睡梦中的毛团子粉嫩嫩的鼻子突然动了动,下一刻突然扒拉着小爪子就往前爬。 她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异常娴熟地循着灵气的香味蹭到男人旁边,小爪子踩着男人的腿,又挂上男人的手臂,千辛万苦才跑到男人怀里,扒着他的手掌,把毛绒绒的小脸凑过去蹭啊蹭,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一坨都窝进他手心,才心满意足地停下,翻个身摊平,蹬了蹬白软软的后爪爪,才终于快乐地陷入更香甜的梦想。 君刑就一直静静看着它的动作,他漆黑的瞳仁里反射着毛团子小小的身影,直到这时候,才终于伸出另一只手,慢条斯理轻轻摸着小兽软软的小脑袋。 乖孩子。rdquo; -- 第426页 男人慢慢低下头,淡色的薄唇在她肉嘟嘟的脸上擦过,低柔轻缓的嗓音,轻得像是在哄孩子入睡,所有的冰冷威严都尽数被敛进漫不经心的宠爱里。 毛团子哼哼唧唧,被他揉得睡不安生,不高兴地抬起爪子想把他推走,但是却反而被男人握进手心,缓而轻地揉。 于是她哼的更不高兴了,小爪子一蹬一蹬,在他怀里忽悠来忽悠去,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君刑像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满含着灵气的指尖在她小小的嘴边碰了碰,毛团子瞬间不管被拉住的爪爪了,另一只爪子连忙抱住他的手指,急不可耐地往自己嘴里塞,软软的牙齿一咬一咬,活像是小婴儿在吸奶嘴。 比果汁还美味的灵气在溢满了嘴巴,毛团子开心地眯起眼睛,从喉咙里溢出又甜又软的小奶音,哼哼唧唧的,能把铁人的心都泡软。 指尖传来润泽柔软的触感,君刑垂眼看着美的冒泡的毛团子,幽邃的目光深浅莫测。 他用另一只手环着她蓬松的尾巴,把它小小一只完整的圈在自己怀里,银白的长发披散,遮住他刀锋般深刻冷峻的眉眼。 你怕我做什么。rdquo; 男人缓缓压住指腹,那连天雷都劈不开半分伤痕的指肚却在毛团子软白的牙齿上划出一道细缝,殷红的血珠融进她的口腔,滑进她细弱的喉咙,无声无息滋润她幼小的躯体。 我只会疼你的。rdquo;他轻轻吻一下她的额头,嗓音轻柔爱怜:乖孩子,你睁开眼来看一看我,我便把天上的太阳摘下来送给你,好不好?rdquo; 回答他的,只有软绵绵的小呼噜声。 君刑默然片刻,牵着唇角轻轻地笑起来。 罢了。rdquo; 他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阖起的眼尾:我便再等一等hellip;rdquo; 殷宸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她眯着眼睛,美滋滋翻了两下,昨晚做梦梦见啃了一大根鸡腿,还是灵气味的,肉香四溢,美的她把肉丝舐干净不说,连骨头茬子都是舐的干干净净,唉,如果今晚还能做这种美梦就好了,那她要换一种,换成啃大棒骨,听说还有浓稠喷香的骨髓吃,美味非常! 殷宸回味了好一会儿,才砸吧着嘴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溜达两圈活动活动筋骨,再把自己的宝贝和果子都收好,整装待发,继续雄赳赳气昂昂往她的蛮荒之境跑。 殷宸本来听说这百川中隐藏着好多厉害的大家伙儿,还怕自己这么一只凶兽跑动会被发现,但是她这一路上都安全的很,最多也只有什么不成器的老虎精狮子精出来,被她轻轻松就给收拾了。 没有想象中的大打出手,殷宸心里终于松一口气,又暗自得意自己果然是天选凶兽,不仅运气好,跑路技术也高,相信只要自己能离开这鬼地方,一定有的是好日子在后面等她。 殷宸就这么一路千辛万苦rdquo;地跋涉,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穿过一个巨大的碑界,探头探脑迈进一重波纹似的屏障的时候,看着眼前满是奇花异草的瑰丽山谷,不禁瞪大了眼睛:哇mdash;mdash;rdquo; 这哪里是什么蛮荒之境,这简直是仙境啊! 殷宸吸一口浓郁的灵气,颠颠就往前跑,她得赶快打探一下情况,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圈做地盘,然后再找一群漂漂亮亮的花妖孔雀妖什么的给她做小弟,围着她天天给她拍马屁唱小曲,那才是真正的神仙日子。 但是殷宸刚跑没几步,突然脚下一空,她懵逼地扒拉一下爪子,低下头看见一个黑漆漆的黑洞,下一瞬,她整个人在惨叫声中倏然坠落:什么鬼mdash;mdash;rdquo; 在坠落的过程中,数不清的藤蔓缠住她,又一根根绷断,殷宸就像一个无情的翻滚毛团子,咣咣咣往下坠,眼看着坠了足有好几百米,才终于被两个粗壮的藤蔓缠着到了底。 殷宸提着的那口气刚放下一点,又骤然拔得老高。 因为她正对上一双巨大的兽瞳。 人间说眼睛大,顶多说铜铃般大的眼睛,但是殷宸眼前这一双,都得有一百个她那么大。 毛团子惊呆在原地,呆呆看着那双冰冷猩红的兽瞳,眼看着那长得奇丑无比的怪兽一声咆哮,深渊般张开的大嘴里滚出阵阵劲风,瞬间把小毛团子吹出几十米远去。 殷宸生无可恋地飘在风中,一头蓬松的白毛乱飞,变成了一张漂亮的白毛饼。 后面的君刑微微皱眉,他一手伸出要把毛团子抱下来,眼睛却盯着那只张牙舞爪的横龙,杀意如潮涌蔓延外泄。 横龙嚣张的怒吼骤然凝固,它眼中的嗜杀恶劣瞬间化为恐惧,它慌乱转头向四周看去,却怎么也没找到那个可怕的人影。 呀!rdquo; 突然一声惊叫,一条艳红色的蛇尾缠在毛团子尾巴上,把它从劲风中拽下来,君刑的手顿在原地,看着平安落地的毛团子,终于还是收回手。 殷宸终于脚踏实地,舒了口气,身上已经彻底炸毛成团子,她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抬起头,看见一条红艳艳的小蛇游过来,张开嘴口吐人言:你可真是胆大,居然离横龙那么近,它一张嘴就能吞了十个你的。rdquo; 殷宸心说要不是一脚踩空了,她指定离这丑八怪能有多远有多远,却摇摇头:谢谢你救了我。rdquo; -- 第427页 我可算不得救你,这头横龙是被阵法压在这儿的,本来就伤不得你。rdquo;红蛇嘻嘻地笑,绕着她转了一圈,突然凑近了闻闻,惊讶说:我老远就闻到香味了,还以为是什么仙花结果了,原来就是你自己。rdquo; 殷宸愣住,在自己身上闻了闻:有香味吗?是我吃果子的留下的甜味吗?rdquo; 才不是,是灵气太过浓郁凝成的香气。rdquo;红蛇怪异看着她:你都没有感觉吗?你在我们眼中就和美味的仙果一个味,你就这么到处溜达,也不遮一遮,就没人说你?rdquo; 殷宸认真想了想:我都没怎么和别人说话的,而且还好啊,我已经在路上走过好几个月了,也没人察觉我的异样。rdquo; 红蛇看着毛团子一脸认真思索的小模样,表情更加怪异。 我算是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傻白甜了。rdquo; 红蛇摇摇头,甩尾巴就走:算了,你先跟我走吧,再留在这里那些大佬们就该闻着味过来了,到时候我可护不住你。rdquo; 殷宸一个人走了那么久,早就寂寞了,现在骤然遇见能说话的小伙伴,喜不自胜,巴颠巴颠就跟上:你等等我,我叫殷宸,你叫什么呀?我叫你红蛇吗?你尾巴真好看,我能摸摸吗巴拉巴拉mdash;mdash;rdquo; 君刑看着毛团子颠颠跟在红蛇后面与她凑话,眸色渐渐暗沉,他迈步刚要跟上,半空中却有一道异样的灵光。 他顿住脚,抬起手,掌心缓缓凝成一道轻缓恭敬的男声:师尊,徒儿有要事请见,不得不扰师尊清静,恭请师尊恕罪。rdquo; 我在蓬莱谷,来吧。rdquo; 君刑只淡淡说了一句,随手捏碎那道音波,拂袖紧跟毛团子离开的方向而去。 第153章 君刑(二) 蛮荒境, 什么蛮荒境?rdquo; 顺着悬崖千辛万苦地爬上来, 殷宸和红蛇气喘吁吁坐在地上,她刚刚问起蛮荒境的事儿,红蛇就表示一脸懵逼:这里是蓬莱谷啊, 离蛮荒境天南海北的远呢。rdquo; 殷宸愣在当场, 半响才磕巴着反问:这里不是蛮荒境?rdquo; 当然不是。rdquo;红蛇用尾巴挠一挠下巴:你问蛮荒境干什么,那里是一片绝境死寒之地, 都是凶残嗜血的怪物, 连阳光和花草都没有,都是犯了重罪的罪人才被流放到那里等死的。rdquo; 殷宸呆呆说:可是我就打算去蛮荒境的, 我大概是走错路了hellip;rdquo; 你去哪儿?rdquo; 红蛇诧异地打量着毛团子一身雪白的长毛, 软乎乎的小肚子和粉嫩嫩的肉垫, 一声嗤笑:别闹了,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 去的当天晚上就得被别人当下酒菜吃了,不过既然你走错了, 就说明你和蓬莱谷有缘分,你就留在这里吧, 我们这里很好的,风景秀美灵气充沛,是九重天所有妖兽都想来的地方, 也不知道你怎么运气好能穿过屏障进来的hellip;不过既然你来了,就安心待着吧,也有我罩着你, 你就好好修炼,将来修成个金仙甚至是大罗金仙的,说不定还能被邀请到天宫吃宴呢。rdquo; 天宫是帝君岚风及无数大尊者的居所所在,是九重天的权力中心,被请到天宫吃宴是所有九重天人眼中的荣耀,但是红蛇不知道,这却是殷宸最害怕的。 殷宸颤颤问:这里,这里离开天殿有多远?离天宫有多远?rdquo; 好远的,即使是岚风帝君那种大尊者,也得花好些天的时间赶路。rdquo;红蛇遗憾地说,殷宸却因此松了口气。 好吧,虽然这里没有蛮荒境那么远,但是这样的距离也可以凑合凑合了。 殷宸看着这里如梦似幻的风景,清新浓郁的灵气,再加上旁边面冷心热的红蛇小伙伴一再邀请,她顿时舍不得离开了,做大城主招小弟的宏图愿景也被抛之脑后,她颠颠决定要长住在这里。 红蛇很喜欢这个傻乎乎的小毛团子,这年头这样心思澄澈的幼崽也太少见了,和她相处也不用担心被捅一刀,于是她本着大姐带小弟的责任感,亲自带着毛团子在一处石壁上挖了个小窝。 那个小窝旁边就是颜色艳丽的树林,还有一个小瀑布,瀑布水汇成一汪小潭,潭水清澈澄亮,殷宸用爪子捧了点水喝,顿时美得要跳起来。 红蛇又把自己收集的毛绒垫子分给殷宸,看着她忙上忙下把小窝布置的暖烘烘的,又问她:你这么小就一个人跑出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rdquo; 殷宸一听,顿时蔫吧了:其实,我一直在被坏人追杀hellip;rdquo; 在她身后,君刑眸色微沉。 有人追杀你。rdquo;红蛇看着蜷成小小一团的毛团子,顿时对那个人升起浓烈的恶感:这个人也太不要脸了,什么人能对这么小的幼崽下狠手,他简直不是人!rdquo; 就是就是。rdquo;殷宸举着爪子愤愤不平:他特别凶,特别坏,我一出生就要杀我,拿那么mdash;mdash;长的剑指着我,要不是我机灵,我早死在他剑下了。rdquo; 红蛇听了更加生气,她一甩尾巴击碎旁边一块巨石,气势汹汹说:是谁欺负你的!你跟我说,我去杀了他给你报仇!rdquo; 殷宸被小伙伴的维护感动得泪眼汪汪,但是一听她的话连连摆手:不用不用。rdquo; -- 第428页 阿宸,你不用怕。rdquo;红蛇认真说:我们蓬莱谷是妖族圣地,是由洪荒神兽白臣老祖亲自福泽的地方,蓬莱谷的规矩就是,无论什么原因,只要得到屏障认可,得以进入蓬莱谷地的兽,以后就都是自己人,无论谁欺负了你,蓬莱谷都会为你做主的,所以你有什么冤屈就说出来,这样穷凶极恶的坏人,哪怕是天宫岚风帝君麾下,那也容不得他嚣张!rdquo; 红蛇说的信誓旦旦,殷宸心里不免升起一点点小火花。 原来这么厉害的嘛。rdquo;她伸出了试探的小jiojio:那如果是道尊hellip;那样的人物,也可以吗?rdquo; 红蛇自信的微笑僵在脸上:道hellip;道尊?你说的哪个道尊?rdquo; 原来还有其他道尊吗?rdquo;殷宸眨了眨眼睛,心想不能冤枉了好人:就是道尊君刑啊,玩剑的那个,特别凶的呜呜呜rdquo; 殷宸刚说两句话,就被红蛇一把捂住嘴,红蛇额上挂着豆大的冷汗,警惕地往四周张望,压低声音:你个傻大胆,怎么敢直呼道尊名姓。rdquo; 殷宸呆呆看着她,就听红蛇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也不知道你是真傻假傻,道尊那是什么人物,开天之主,开天之主你明白吗?这诺大的九重天是他生生从天道洪流中辟出来的,那是帝君都要俯首恭声尊称师尊的大尊者,你说行不行,你自己琢磨琢磨。rdquo; 殷宸扁一扁嘴:那么厉害的嘛hellip;rdquo; 红蛇觉得这傻孩子真是死心眼,她想了想,又给殷宸打个比方:这么说吧,你觉得那头横龙厉害不厉害?rdquo; 殷宸记得昨天那头横龙,的确实力强大,因为她无法聚集天下恶念短时间凝成力量,虽名为高高在上的凶兽,但实际照现在实力的增长速度,得不知多少年才能打败它,所以她乖乖点头:厉害。rdquo; 那头横龙作恶多端,实力强横,是白臣老祖当年大战十天十夜才将它镇压于此。rdquo; 红蛇说:而整个蓬莱谷除了它和老祖,还有其他两头神兽,十八头圣兽,大罗金仙二十三位,金仙七十九位,而再之下的强者数不胜数,但是,如此强大的蓬莱谷,如果道尊出手,只需要一剑。rdquo; 红蛇比了个手势,一字一句:一剑,全都灰飞烟灭。rdquo; 殷宸:hellip;rdquo; 殷宸哇rdquo;的一声哭出来! 这么挂逼的人物,再给她十辈子她也打不过,那还挣扎什么?直接躺平等死吧,她不活了呜呜呜! 红蛇看见毛团子一屁股坐地上就开始哭,晶莹的泪珠流出来浸湿了眼眶周围柔软雪白的皮毛,黑溜溜的眼珠被润得湿亮,看着别提多可怜了。 红蛇立刻就慌了,她游过来急得团团转:你哭什么呀,别哭了,有什么委屈你跟我说hellip;rdquo; 毛团子边哭边摇头,小可怜样看得红蛇心里也难受,她用尾巴一下一下摸毛团子头,哄她:不哭了不哭了,哭得都不好看了hellip;rdquo; 君刑就站在她旁边,那一刻他几乎忍不住要伸出手,但是毛团子已经伸出爪子用力抱紧红蛇,呜呜呜:红蛇,只有你对我好,我以后也对你好,在我被大坏蛋杀死之前,我一定好好保护你。rdquo; 红蛇被她颠三倒四的话逗得不行,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好了好了,你已经安全了,进了蓬莱谷就没有人能伤害你的,我也不用你保护,我很厉害的,我才要保护你。rdquo; 两头小兽在那里互相安慰,场面温馨又可爱。 君刑却慢慢收回手,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盯着那一脸毅然决然的毛团子,幽深似海的眸底似有惊涛涌动,又转瞬凝为更沉的冷色。 为什么还在怕我?rdquo; 又是黑夜降临,温暖的小窝里,君刑盘膝而坐,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小东西。 她还扒着他的手指,软软的牙在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压出一点可爱的凹痕,呼吸间温热的气流拂在他虎口,他指尖环着她后颈绵软的长毛,慢条斯理地顺。 我若要杀你,又何必等到现在。rdquo; 他嗓音低柔,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好孩子,我该拿你怎么办?rdquo; 他已经等了很久了,他等着她发现异常,等着她发现他的存在,但是她就像一只小乌龟,被吓得缩进龟壳里,便怎么也不愿意再把头伸出来看看,只想得过且过的活着。 这怎么行呢。 君刑垂眼凝视着她肉嘟嘟的毛脸蛋,她睡着的时候那么乖,那么软,扒着他的手不放,但是一睁开眼,就避他如洪水,恨不得千里迢迢跑去蛮荒之境,也要离他更远一点。 他摸一模她尖尖的小耳朵,指腹轻轻点在她额心,一点荧光闪烁,他阖上眼。 作为一只梦兽,每天晚上做梦是正常的。 殷宸在现实中只能吃果子,但是在梦里她可太美了,烧鸡猪腿烤鱼堆成小山,她就躺在小山上面,左爪一根滴着油的大鸡腿,右爪一捧叶子兜着的果汁,前面还挂着各种小糕点,抬一抬脑袋就可以咬住,简直神仙日子! 今天殷宸听红蛇科普,说一种叫泥巴鸡的食物别具风味,她刚刚幻化出来一只泥巴鸡,一层一层撕开泥巴,露出里面香喷喷的鸡皮,她陶醉地深吸一口气,张开大嘴刚要咬下去,背后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正抱住她的肚子。 -- 第429页 殷宸一呆,她低头去看那只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的手背上微微的青筋绷起,大大的手正能包住她小半个身子,温热宽厚的掌心贴在她软绵绵的肚子上,把她白白的长毛都压扁了。 殷宸很少梦见人,因为她都没怎么和人接触过,殷宸是一只寂寞的兽,作为一只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崽,其实她很想有人和她一起玩的。 现在突然梦到了一个人,还有一个好看的手,掌心暖暖的,特别有安全感,殷宸心里美哒哒,尾巴兴奋地甩了起来,被抱起来的时候还羞涩的蜷了蜷爪子,悄悄地期待地看过去,这是谁呢,一定是个温柔好看的小哥哥mdash;mdash; 然后殷宸就看见一张印象异常深刻的、清俊冷峻的脸。 刀削斧刻般的容颜,淡色削薄的唇瓣,一双敛尽月华与夜色的眼,无论看什么都像是看虚无的空气,一身淡漠的、威严的雍容,也许只有在他拔剑时,才能一睹那令人心魂俱碎的冷戾杀意。 殷宸僵在当场,整只兽瞬间石化成一个石团子,风一吹就碎的那种。 你这样烤不对。rdquo; 男人把她抱进怀里,手轻轻抚着她后背柔软的长毛,嗓音放得柔和又宠爱:你该把鸡的肚子刨开,把内脏清理干净,塞进去新鲜的蔬果和调料,再用泥巴团着埋进地里烤hellip;rdquo;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这小小的毛团子,能听那尊贵的开天之主轻柔缱绻地讲该怎么做一种人间食物,而不是那些高不可攀的三千大道、晦涩典法。 然而殷宸对自己获得的天大殊荣毫无惊喜,只有满心惶恐。 在男人低缓细致的言语中,她却只能回想起那一天被屠杀的其他三头凶兽,漫天的血肉和狂暴的能量,对面的男人握剑看来,眉眼间漫不经心的杀意,是极致的冷酷和无情。 她瞬间感觉被开膛破肚的不是那只鸡,而是她自己,一头软绵绵的、肉超多超嫩的毛团子! 君刑抱着他的毛团子,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里反射出自己的身影,满心爱怜和欢喜。 他一生寡淡,爱恨全无,唯有一剑用以抗衡天道,撑起这九重天的栋梁,也随他度过漫长而毫无意义的时光。 但是当他看见她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喜欢她窝在他怀里打着小呼噜睡觉,他喜欢她梦里扒着他的手指甩尾巴磨牙齿,他喜欢她眼睛弯弯的笑,嗓子里溢出咯咯的小奶音。 白日不被知晓的跟随和保护,夜里只能在她睡着后才有的亲昵,他并不满足。 他想要更多。 他慢慢低下头,薄唇就要在她额心印下,他爱昵地唤她:阿宸hellip;rdquo; 但就在这一刻,他近在咫尺的毛团子突然两眼一翻,整只兽如同虚幻的空气,骤然消失无形。 君刑的怀里却空空荡荡,周围鲜艳明快的风景,那堆成小山的美食,那些艳丽芬芳的花朵,那些香甜的果子,都一寸寸灰白崩裂,碾碎成飞灰。 君刑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他垂着眼,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虚握的掌心一点点合拢、握紧,绷起的骨节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 他猛地站起,一拂袖,梦境彻底崩塌。 凄冷的月色打在山洞里,君刑看着刚才殷宸窝着的地方空空荡荡,显然她一醒过来,就直接从山洞里跑走了。 仅仅是个梦,仅仅是一个梦,就把她吓成这样。 她便这么见不得他,她便这么怕他?! 他半张脸隐在黑暗的阴影中,看不清情绪,只能看见他身后的剑突然开始嗡嗡颤动,似在恐惧想要飞走。 君刑没有看剑一眼,他沉着脸就要往外追去,刚走到洞口,就看见一个俊秀的青年飘然而至。 拜见师尊,师尊万安。rdquo;岚风俯首拱手问安,君刑现在没心思理他,只淡淡颔首就要绕过他去追殷宸,岚风却忙又开口:师尊是在找她吗?rdquo; 君刑一顿,就见岚风从捧出一张大大的莲叶,莲叶里静静窝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不是刚才跑走的殷宸又是谁。 刚才这位hellip;突然从洞口往外跑,慌乱之间直接跌下悬崖,我怕闹出大动静,便用莲叶把她包住带回来。rdquo; 岚风低着头,捏着莲叶的边角往前递,只感觉手中一轻,再抬眼,那小小的毛团子已经被君刑抱在怀里。 君刑看着臂弯里沉睡的毛团子,她的小脸在睡梦中都是皱着的,嗓子里偶尔溢出两声呢喃,睡得并不踏实。 君刑紧紧抿着唇,看着她的眼神晦涩难言,岚风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屏息,不敢言语。 月色几乎都在道尊皱起的眉峰间凝固,好半响,他才沉沉叹息一声,摸了摸梦兽蓬松的长尾,把她抱得更紧,转头向山洞里走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跟上来。rdquo; 第154章 君刑(三) 幽邃的山洞里, 帝君岚风跪坐于地,拱手沉声说:师尊, 天机阵给出来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天道杀意昭昭, 弟子与诸君商讨之后, 还是想请师尊返回小仙境, 让我等召集三界英才为师尊护法,度过这场大劫。rdquo; 君刑站在他对面,怀里抱着睡得打上小呼噜的毛团子,他一下一下抚摸着她柔软的皮毛, 口吻漫不经心:岚风, 你知道的,天道要杀的是我,即使你把三界所有人献祭,该死的也是要死,该毁灭的也是要毁灭。rdquo; -- 第430页 岚风脸色瞬间惨白, 他重重磕头:师尊, 请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您是九重天的脊梁, 是三界的支柱,如果连您也放弃了, 这亿万万生灵便真的再无活路了!rdquo; 这一刻,岚风心中的恐慌无以言表。 作为道尊唯一的弟子,千万年的时光,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他的这位师尊。 道尊斩天道、开辟九重天, 塑立三界规则,立下无上的功德,成为亿万万生灵的信仰,但是于道尊自己而言,他做这些从不是因为责任、善念这种东西。 道尊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想做,但是做过之后,结局怎样,他却不会在意。 他是九重天的庇佑,但是他却没有心,一个连自己的生死都无谓的人,更何况是对旁人。 杀神杀神,以杀成道,但他不暴戾,也不阴鸷,他只是凉薄,只是真正的冷心冷情、无爱无恨,即使九重天这一刻在他面前陨落,他也不会眨一眨眼。 但即使是这样,岚风也知道,九重天不能没有道尊。 他心中思绪万千,却突然在看见道尊怀里那一团毛团子的时候顿住。 来之前他就隐隐听说,道尊不知为何放过了一头凶兽,还一路跟随护持、不离左右,他那时还满心惶恐,生怕道尊又发现了什么天道的阴谋,但是现在看着这情景,他却觉得,也许是他想岔了。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里突然升起某种希冀。 师尊。rdquo;岚风说:即使您无谓生死,也总要为您怀里的孩子想想,她是凶兽,应三界生灵恶念而生,如果九重天覆灭,她也会烟消云散,她还这么小,您如何忍心?rdquo; 岚风说着话,心中忐忑,但是他很快就看见道尊挺拔的背影微微一顿。 他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他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但却抑制不住喜色。 君刑垂眼,看了看怀里睡得一无所知的小东西。 我如何忍心。rdquo;他像是喃喃自语,语气淡淡:她恨我,也怕我,便是我把心掏出来给她,她也只会躲得远远的,还怀疑我要杀她,我又能怎样。rdquo; 岚风被他言语中那寡淡又阴鸷的凉意刺的浑身生疼,他伏跪于地,硬着头皮说:师尊,她年幼胆小,还不明白您的心意,但是弟子看她心地纯善,若能解开心结,一定不会再这般疏远于您。rdquo; 君刑这次终于转过身来。 哦?rdquo; 岚风俯首,只看见那双银纹云靴走到自己身边,流锻的袍角带着和主人如出一辙的凉薄。 那你说说,怎么才能让她解开心结?rdquo; 岚风深吸一口气:师尊,她恐惧于您,只因为出生为您所威慑,曾经的误会已经是事实,自然无法改变,但若是只让她减少对您的恐惧,却并非不可能。rdquo; 君刑没有说话,岚风接着说:梦兽以梦为食,受梦中世界影响极大,何不让她塑梦,在其中重新展开您与她的缘分,时间久了,现实的恐惧自然也浅了,再真正与您相见,也就更自然了。rdquo; 这法子我也想过。rdquo; 君刑却没什么动容之色,反而语气愈发晦涩:我今夜便入过她梦,但她惧怕我如斯,竟直接让梦境崩塌。她年纪小,本事也弱,这次便伤了元气,再多来几次,不用天劫她便直接给自己吓死了。rdquo; 岚风听了,不免心有戚戚。 说实话,他还是很同情这个小家伙儿,哪只幼崽一睁眼,面对着的就是漫天血海和剑指于她的杀神,不都得被吓坏。 若是仅此而已也就罢了,大不了以后离得远远的,可偏偏她就入了道尊的眼,而以道尊的寡淡,万事万物不放在眼里,骤然有了这么一个上心的,自然是恨不得把天上的日月星辰都摘下来讨她的欢心。 但是人家也不想要啊,人家只想离他远远的。 岚风同情殷宸,但是作为道尊的弟子,作为九重天的帝君,他也只能违着良心把这一出虐恋情深rdquo;给扭正。 师尊别急,弟子此来,还从云芳老祖那里借来了魂梦珠。rdquo; 岚风说着,从兜袖里取出一颗洁白如雪的光珠,他解释着:这魂梦珠与梦兽之梦有异曲同工之妙,即使梦兽年幼,修为浅薄,借助这魂梦珠也可以构造出坚固完整的梦像。rdquo; 岚风话音未落,那魂梦珠骤然爆发出一阵明光,同时一个懒洋洋的童音响起,带着满满的嫌弃:岚风,你可算舍得把我拿出来了,说好的仙力呢,怎么还不给我,我都要饿死了。rdquo; 魂梦珠乃天地造物,灵智大开,对于他们这些老祖帝君也并不如何尊敬,岚风往日与它斗嘴也就算了,今日却满头冷汗地呵斥:放肆,道尊面前,容得你轻狂。rdquo; 在九重天,道尊这两个字有小儿止啼之效,白珠子转了个方向,用一双眼睛一样的黑点点看了一眼旁边静默看来的君刑,果断两眼一闭,直接装死不吭声了。 岚风几乎被气笑,这个欺软怕硬的玩意儿。 君刑微微抬手,白珠子就无法抗拒地飞到他面前,岚风赶忙提醒一句:道尊召你有事,你且要如实回答。rdquo; 君刑虚握着白珠子,让它柔和的光晕打在沉睡的小兽身上,他问:我要你牵她入梦,你可能做到?rdquo; -- 第431页 装死不行了,白珠子只能睁开黑豆眼,看了一眼殷宸:哇,是梦兽啊hellip;哦吼,这梦兽也太弱小了,简直堕了凶兽的名mdash;mdash;rdquo; 白皙修长的手心骤然握紧,白珠子爆出惊天动地一声惨叫:不说了不说了,能能能!大哥您说啥都行!rdquo; 岚风还没来得及呵斥一声不得无礼rdquo;,就听他那冷漠凉薄的师尊用平静的语气:我要她心悦于我,爱我情深,非我不可。rdquo; 岚风和魂梦珠同时呆滞。 白珠子心想您才是真敢想,这梦兽怕您怕得恨不得当场去世,您还一口要她爱您情深似海,那不如您直接给她下个咒得了,都说白日做梦,那梦里也不是那么全能啊。 白珠子刚要说话,就听君刑淡淡说:若你不能,我便碾碎了你为她补身子,也算你这一身仙气没有浪费。rdquo; 虽然只是一颗珠子,魂梦珠也想当场表演一个表情扭曲给他看,但是事实上,它只是低眉顺眼笑呵呵说:瞧您说得,造梦是我的本分,让她爱上您不难,但是咱这饭也得一口一口吃是不是。rdquo; 岚风也终于回过神来,咳嗽一声上前:那你还不快说说,我们该怎么做。rdquo; 白珠子生怕这道尊嘴一张又提出什么诡异的要求,连忙说:这入梦是有规矩的,道尊神力强大,若是您要入梦,为了维持梦境的稳定,也只能削减您的记忆,让您以梦中人的身份而活;而且梦境一旦开始,就不再受控制,生死祸福全看天意,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伤到了您,我可承担不起。rdquo; 岚风听了,不免露出迟疑之色,君刑却是不置可否,只说:那她呢,她可会受伤?rdquo; 魂梦珠回答:梦兽于梦中如鱼得水,在梦里她可比您过得逍遥快活。rdquo; 君刑微微颔首,抚摸着怀里小兽软软的皮毛,在岚风想要劝的时候,淡淡说:那便一试吧。rdquo; hellip;hellip; 殷宸难得做了噩梦,还梦见的是最恐怖的杀神,早上起来就蔫蔫的,慢吞吞蹭到河边洗爪爪时,却在草丛里看见个亮晶晶的东西。 她好奇地跑过去,拨开草丛,看见一颗圆润洁白的亮珠子。 她绕着白珠子转了转,伸出爪爪碰了碰它,白珠子轻轻颤动,里面却冒出来一个不耐烦的童音:干嘛,睡觉呢。rdquo; 殷宸被吓得一蹦几米高,仓皇蹿到旁边的树丛里,扒着叶子瞪大眼睛看它:你会说话,珠子会说话?!rdquo; 那当然,我可是堂堂魂梦珠,造化仙气凝成的神物,说话算什么。rdquo;白珠子冷哼一声,一双黑豆眼生生造出了眼高于顶的姿势,别提多傲气。 但是殷宸却只注意到它的自称,顿时眼睛一亮:魂梦珠是什么意思,是也能做梦吗?我也是,我是梦兽,我也是做梦的,我们好有缘啊!rdquo; 你?rdquo;白珠子斜瞥她一眼,语气有一点嫌弃:你太弱了,造的梦估计连人物都不能出现,哪里能和我比,我可是能造出一个完整世界的神物,里面有人生百态、旦夕祸福,可以让人心想事成、意得圆满。rdquo; 傻白甜毛团子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厉害?rdquo; 那是当然,在我的梦境里,你可以和你心爱的人相爱,可以报复你的仇人,可以吃喝玩乐想干嘛就干嘛,九重天上不知多少人求着我为他们造梦,圆他们在现实中不能圆的梦。rdquo; 毛团子一听,眼睛瞬时闪闪发亮,她颠颠跑过来:你还能让人报仇啊,那可不可以为我造一个,九重天上有一个大坏蛋是我的仇人,但是我打不过他,我如果在梦里比他厉害,是不是就能打他出气了?!rdquo; 魂梦珠自然不轻易答应,于是毛团子就围着它一圈圈地转,奶声奶气地求它,花式给它拍彩虹屁,拍得它心花怒放,才懒洋洋地说: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为你造一个吧。rdquo; 毛团子欢呼一声,又听它说:你年纪这么小,我也不给你整太复杂的,这样吧,我给你设定一个人间修真界,就和九重天差别不大,你的身份也不变,就给你设定成凶兽,特别厉害的那种,到时候你在里面就可以称霸修真界。rdquo; 毛团子自出生以来一直是个东躲西藏的小菜鸡,现在突然变大佬,顿时美得不得了:这么好!珠子你真是个好人,以后你就是我第二好的好朋友了。rdquo; 白珠子看着浑身写满了美滋滋rdquo;傻乎乎rdquo;好骗rdquo;的白毛团子,心下不由升起些许愧疚,也更忍不住暗骂那个道尊,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居然欺负这么一个小傻子,真是臭不要脸。 但是骂归骂,小命在人家手上,魂梦珠也只能继续演下去,它对毛团子说:你现在闭眼,放开神识,我这就带你进入梦境。rdquo; 毛团子满怀期待地闭上眼,只觉得一股温润的力量涌入脑海,下一瞬,意识骤然扭曲,再睁开眼,周围风景大变。 hellip;hellip; 这注定是整个云海界都难忘的一天。 所有修士震惊地抬起头,看着那原本晴朗明媚的穹顶被生生撕裂开一条大口子,巨大的漩涡涌动,骤然一道白光拖着长长的流尾轰然落下,惊天动地的轰鸣声震荡四方。 -- 第432页 正道第一大派万仞剑阁外域,直插云霄的万仞高峰轰然坍塌,方圆百里峰林被这巨大的冲击直接夷为平地,整个万仞剑阁都被惊动,护山大阵铺展开来,无数道流光从大大小小的山峰冲出,紧张的局势席卷整座剑阁。 一道流光划开天际,威严冷凝的掌门带着守山的几位长老直直冲到紧闭的山门前跪下,深深叩首,语气难掩焦虑:问太上长老安!天道剧变,有上古凶兽降世,事关云海界安危,恳请太上长老出山!rdquo; 鸣警钟声响彻整座剑阁,在音波震荡到第九遍的时候,面前的山门终于缓缓开启。 一双踏云靴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边,月白宽袖上暗纹清冷高贵。 掌门恭敬垂首,只听见似缈缈云雾般遥不可及、又清清淡淡的一声:走吧。rdquo; 第155章 君刑(四) 殷宸迷迷糊糊一睁眼, 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巨大的深坑里。 她抬起头,看见漫天灰尘, 天上一道道流光划过,隐约能看见很多人影踩在剑上浮空,遥遥对着她指指点点。 毛团子一脸懵逼坐在坑里, 突然听见耳边的两声轻咳, 顿时欢喜道:珠子, 你还在啊!这是哪儿啊?我都不认识了。rdquo; 这就是我给你设计的梦, 是一个叫云海界的修真位面, 你是一只从天而降的上古大凶兽,你现在降落在正道第一大派万仞剑阁的外域。rdquo; 毛团子呆呆地听着, 一点真实感没有。 她挥了挥自己的爪爪, 又摸了摸自己的尾巴, 又在坑里跳了跳,所有触感都非常真实。 于是她又顺着坑边往上爬, 吭哧吭哧终于爬了出来, 脚踏实地踩在大地上, 她仰头一看,周围果然有很多人影,一张张脸非常清晰,神态也很鲜活, 毛团子顿时惊呆了:好逼真,好厉害mdash;mdash;rdquo; 白珠子顿时得意起来了:那当然!九重天上可只有寥寥几个人能享受这种待遇,你还不好好珍惜。rdquo; 毛团子用力点头, 激动地环顾四周。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人好像很怕她,她一出来他们都惊叫着疯狂往后退,脚下踩着的长剑嗡嗡作响,远远能听见各种惊疑不定的猜测声不断。 毛团子很少见这么多人,她有一点小羞涩,但是也更加兴奋。 在梦境世界里,她就可以摆脱凶兽的束缚,可以自由地接触人群而不用担心被恶念侵染。 但是毛团子也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她凶神恶煞地说:你说我那个大仇人呢?他在哪儿?rdquo; 白珠子一双黑豆眼转了一圈,也在嘀咕这大好出场时机人怎么还不来,当它看见遥遥而来的几道气势浑厚的身影是顿时眼前一亮,指着那边:来了来了,你看看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rdquo; 殷宸扭头看过去,只见天边几道流光划破晴空,穿过周围恭敬避让的剑阁弟子们悬在她不远的位置。 那些人大多容貌冷肃,以中年人的相貌为主,一派威严气场,衣袂飘飘显得仙风道骨,但是为首的却是一个形貌清俊的青年,他一身清素白袍,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装饰,宽大的袍袖愈显得他身形修长,眉目隽秀,眸色淡淡,一双漆黑的眼睛似寒星,深不见底,一身凝霜寒剑般清冷孤高的气质,几如月夜薄雾,飘渺而高不可攀。 毛团子看见他,当时就是一颤,拔腿就要跑,白珠子连忙叫住她:别跑别跑!他不是道尊,他只是个梦里的人物,他没有你厉害,你别怕他,他就是个弟弟mdash;mdash;rdquo; 求生欲加上报复欲,白珠子最后那个拉长了尾音的弟弟rdquo;堪称声嘶力竭,毛团子果然被它叫住,半信半疑地问它:真的,我比他厉害?rdquo; 白珠子几乎喜极而泣。 当然,我对你肯定好啊。rdquo; 白珠子疯狂往自己身上加戏:你现在可是这个位面最厉害的兽,大乘后期,马上就要飞升的那种,你说厉不厉害,而他呢,他只是个大乘初期,在你面前连吭都不敢吭一声,我不骗你,你要不信你就扑上去试试,你现在把他揍一顿,他连反手的力气都没有。rdquo; 毛团子实名心动,但是又有点胆怯,白珠子一看有戏,继续撺掇她:你不行啊,现在给你报仇雪恨的机会你都不敢上,你这还是凶兽吗,太给你们凶兽丢脸了吧;想想你曾经在他那里受过的委屈,想想他曾经对你做过的坏事儿,你能忍吗?能忍吗?不能!现在就是好机会,你直接冲上去,二话不说就扇他,常言道何以解忧唯有斗殴,不要怕,直接上!rdquo; 毛团子被白珠子一说,之前与君刑的那些恩怨顿时涌上心头,想到自己出生以来东躲西藏心惊胆战夜夜噩梦的日子,顿时恶向胆边生,她仰天嚎叫一声,气势汹汹就冲着半空中那道修长的身影冲去。 万仞剑阁的众人本是满心沉重。 在悠久的记载中,寥寥有上古凶兽降世的时候,一般都意味着云海界大劫,生灵涂炭。 上古凶兽直接降临在万仞剑阁自家边上,无论是为了守护自家山门,还是作为正道之首守护天下生灵,万仞剑阁都没有退后的道理,但是他们心里也已经认定,这一战凶多吉少。 守山大阵已经打开,剑阁年幼的弟子们也在迅速转移,金丹期以上的长老和弟子们都积聚在这里,毅然决然地握剑凝视着那看起来深不见底的巨坑,他们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决定与那即将从深坑中爬出来的巨兽决一死战。 -- 第433页 然后他们就等了好久,深坑里一直没有动静。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握剑的手更加沉重mdash;mdash;这凶兽竟然还懂得谋略之术,知道现在围着的人多,有心等他们放松警惕时再冲出来肆意杀戮。 反正总不至于是上古凶兽在降落的过程中被生生撞死了吧。 众人万分警惕地盯着深坑,直到有人突然眨了眨眼,迟疑着说:我好像看见,坑边爬出来一个东西。rdquo; 众人大惊失色,探着脖子张望,恨不得多生几双眼睛:哪儿,在哪儿?!rdquo; 你们可能看不见,我是因为修炼了眼瞳神通之术才看见的。rdquo;那弟子面露尴尬,用手比划了一下:就这么大,一团,白的,好像还长了毛,毛挺长。rdquo; 还有一句其实有点可爱rdquo;在他看见周围师兄弟们诡异的表情的时候,生生咽了下去。 众人一致忽视了他,凶兽怎么可能这么点,一定是其他不小心掉进深坑里的小兽侥幸逃得一命爬了出来hellip;hellip;等一下,大乘期凶兽砸出来的深坑,连万仞高山都给砸塌了,什么妖兽还能活着爬出来?! 众人表情渐渐呆滞,所以hellip; 就在这时,万仞剑阁一众高层终于到了。 白祁负手而立,淡淡的目光俯瞰,无悲无喜,无怒无忧。 今日怕是我万仞剑阁之劫。rdquo; 他身后掌门沉沉叹一口气,却又很快振作起来:师叔祖,我已让人取来了浑天阵,一会儿请您为阵眼,我等为您掠阵,或可将这凶兽拖延一二。我已经通知了凌霄阁、逍遥道及其他大宗大派,他们已经派人赶来,事关天下安危,我等众志成城,绝不能叫这凶兽危害人间hellip;rdquo; 掌门说的又心酸又热血,已然做好了为剑阁身死道销的准备,但是就在他说得自己都快被感动的时候,他却看见白祁突然抬起手,阻止了他的话。 容貌清俊孤冷的男人侧了侧脸,一眨不眨凝视着深坑的方向。 掌门的心瞬间提得老高。 师叔祖,您是hellip;rdquo; 掌门焦急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瞪大眼睛。 因为白祁突然笑了。 这一笑,看在掌门眼里,不亚于晴天霹雳。 从来清冷寡淡似仙的男人这一笑,竟似冰雪消融,初春乍暖,说不出的震撼和惊艳。 但是,就在下一刻,就在掌门眼皮子底下,一个毛绒绒的团子突然横飞出来,如同一个横冲直撞的软球直接撞在自家尊贵高洁的师叔祖的心口,那巨大的冲击力生生把白祁撞飞了出去,然后如同坠落的流星轰然砸在对面的山峰上,那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与刚才凶兽降世之威猛有异曲同工之妙。 掌门及众人:???rdquo; 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掌门呆滞望着那遥遥的被砸塌了半边的巨峰半响,骤然一声咆哮:结阵!快去帮太上长老,快去帮太上长老!rdquo; 白祁再睁开眼,已经被压在一片寂静的洞窟里,周围一片黑暗,他仰面朝上,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毛绒绒的头,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剔透的像宝石,此刻溢满了机警和得意。 他能感受到她软绵绵的爪子踩在他胸口,肉垫上细软的纹理透过薄薄的衣衫印在他皮肤上,几乎直接刻进他的心口。 黑暗中,她居高临下盯着他,毛绒绒的尾巴高高翘起,那扬眉吐气的高傲小模样,一身雪白无暇的长毛几乎在发光。 白祁静静看着她,唇角渐渐溢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纹,但随即就被接连不断的咳嗽声打断。 毛团子在发现自己真的把大仇人给压倒的时候,简直快乐疯了。 什么叫扬眉吐气,什么叫报仇雪恨,这就是! 因果报应不爽,当年大坏蛋要杀她,现在在梦里她这么厉害,就可以把他踩在脚下为所欲为。 毛团子那小小的心立刻被得意溢满,高高昂着头,爪子踩着下面动弹不得的白祁,那一瞬间简直觉得自己厉害的可以上天。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心多久,下面被她压着的白祁就开始咳嗽,咳得越来越厉害,剧烈起伏的胸膛让她都站立不稳,简直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毛团子低下头,就看见男人脸色不知何时已经苍白如雪,他削薄淡色的唇角溢出一道细细的血痕,爪爪下胸膛的起伏也渐渐变小。 毛团子一下就慌了:他他他,他这是怎么了?rdquo; 他不过是大乘初期,被你这个大乘后期一压,就快不行了呗。rdquo; 白珠子故意说:你开不开心,他马上就要死了,虽然你不能拿九重天上的君刑怎么样,但是你现在杀了他,也算是报仇了。rdquo; 毛团子听了愣在那里,她低下头,看着渐渐气若游丝的白祁,男人原本清冷俊秀的眉眼失了孤高的冷凝,唇角溢出的血痕顺着他锋利的鬓角隐入脖颈领口,看着竟然有一种濒死的凄艳之美。 殷宸不禁开始轻颤。 她在九重天连一只鸡都杀过,更何况是人。 一个刚才还活生生的人,一个本来应该高高在上的人。 我不要了,我不想杀他,你别让他死。rdquo; 毛团子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来,软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不是君刑,他没想杀我,我也不要杀他,我就是想欺负他,我不要他死呜呜,珠子你救救他吧,我不要他死hellip;rdquo; -- 第434页 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坠下来,她小心地推了推白祁,见他气息浅浅,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更伤心了:你别死啊,你没有药吃吗,你快找人来救你啊。rdquo; 白珠子无声叹了口气,果然是个小傻子,心肠那么软,如果能狠狠心把人直接弄死多好,让那个臭不要脸的道尊受受重创,看他还敢不敢随便欺负人。 这只是个梦境,人都是假的,死不死都没关系的。rdquo; 见毛团子哭的好伤心好伤心,眼泪几乎要把这坑给淹了,白珠子顿时头皮发麻,只能软着语气安慰她:别哭了,他没事的,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他,哎呀其实他挺厉害的,皮糙肉厚,死不了,绝对死不了。rdquo; 毛团子置若罔闻,怎么看怎么觉得面前的人要不行了,哭得更大声了。 白祁咳出一口气,听着旁边小兽呜呜呜的哭嚎,突然忍不住笑了。 他擦了一下唇角的血痕,又艰难地去摸坐地上大哭的毛团子,他带着薄茧的掌心轻轻覆在她软软的小脑袋上,毛团子的哭声一顿,怔怔抬起头,对上一双柔和清华的眼睛。 以绝情剑道力压万千云海剑修的白祁老祖,就那么轻柔地一下一下摸着小兽的头,低沉的嗓音敛去了所有的冰冷,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哄她:不哭了,我不会死的。rdquo; 毛团子呆呆看着他,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真的?rdquo; 真的。rdquo;白祁微微一笑,翘起修长的小指:我与你拉钩为证,好不好?rdquo; 毛团子撅撅嘴,却一把推开他的手:你当我傻吗,拉钩有什么用。rdquo; 白祁被她推得扯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咳嗽,毛团子顿时僵住,就像做错了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白祁笑意更浓,却蹙着眉,不胜虚弱般的,轻轻对她说:好,那不拉钩,我怀里有疗伤的丹药,你能不能帮一帮我,把那丹药取出来?rdquo; 第156章 君刑(五) 毛团子呆呆看着男人:我hellip;我给你拿?rdquo; 白祁似要开口, 又蹙起眉头,剧烈的咳嗽,脸色苍白如雪。 毛团子一看他这弱不禁风的样子,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 颠颠跑到他旁边, 伸着白软软的前爪就去拨弄他的衣领, 原本陇的紧紧密密的雪白交领松散开来,白皙的脖颈和一线胸膛隐约露出来, 毛团子只看了一眼, 隐约知道在人族观念中这样不好,顿时没好意思再看。 她伸着爪爪在他衣领里摸索,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什么药瓶子之类的东西,肉嘟嘟的小脸顿时皱在一起, 变成了一颗皱巴巴的毛团子。 白祁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头来,他漆黑深邃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带着不为人知的笑意。 毛团子仔仔细细摸了一遍, 就差翻进内衫摸了, 非常确信没有,于是更着急了:没找见啊,你是不是忘带了。rdquo; 白祁眉头蹙紧:也有可能,我常年清修, 这次又出来的急,若是忘了带也是有可能的。rdquo; 那怎么办啊。rdquo;毛团子坐在地上,一脸晴天霹雳:你这么弱, 动都不能动,我如果把你拖出去找人,你是不是就得死在半路上了。rdquo; 白祁闻言,轻叹一声:若是如此,也是我的命。rdquo; 他嗓音幽幽,隐隐落寞,听着别提多可怜了,毛团子顿时觉得心里被拧着似的难受,泪意上涌,眼眶又要红了:你别这么说,不是你的命,都是我害得你,呜呜我要是不撞你就好了hellip;rdquo; 白祁有心要逗弄她,可看她这样委屈害怕,又只觉心尖软成了水,又怜又爱,只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地疼她。 你别急,我又想起来了。rdquo; 白祁吃力地说:我腰间常年悬着一个玉佩,那是个小乾坤,里面有不少丹药,你能不能帮我再找一找那个玉佩,若是找见了,我便有救了。rdquo; 毛团子不疑有他,连忙去翻他的腰带。 她尚且不能化为人形,化不出手指来,只有一个白软软的小肉垫,尖尖的小爪子尖也握不住东西,焦急之下爪子一勾,那雪蚕丝织成的月白腰带就跟纸糊似的断成了几段,毛团子顿时僵在那里,小心地回头看了看,见白祁如病弱西子阖眼轻轻地吐息,还没有注意,她赶紧扭过头去,将功折罪要把药找出来。 腰带一断,只听一声脆响,一块莹润的玉佩就坠到地上,毛团子用爪子勾不起来,急得上嘴去咬,咬着巴颠巴颠跑到白祁脑袋边,坐在地上,用两只前爪抱着玉佩使劲的晃,没一会儿里面珍藏的奇珍异宝就劈里啪啦掉出来,转眼就堆成小山给她埋了进去。 白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撑起身子要去捞她出来,然后就瞧见小山轰然一塌,里面毛绒绒的白团子安然无恙叼着一个玉瓶兴奋地跑出来:是这个吗?这个味道最香,这个一定是好药。rdquo; 白祁顿在那里,不动声色松懈力道慢慢往后倾,面上仍是那浅淡苍白的虚弱,却微微露了笑意:是,你真是聪明。rdquo; 毛团子几乎是第一次被人夸奖,开心的尾巴都转成旋风,叼着药瓶蹭到他脸边,极富表现欲的问:你要我喂你吗?rdquo; 白祁心中微跳,他抿唇,含蓄地一笑:那就谢谢你了。rdquo; -- 第435页 没事儿没事儿,别客气。rdquo; 毛团子用前爪拨掉玉瓶的木塞子,叼着玉瓶控制着角度,一颗圆滚滚的玉色丹药就掉在她粉嫩嫩的肉垫上,她小心地托着丹药凑近他:来来,你快张嘴。rdquo; 白祁顺从地张开嘴,只觉得嘴唇一软,丹药滑入他嘴中,他眼睛里却只有那近在咫尺的粉嫩肉垫,衬在一片白乎乎的软毛中,随着呼吸伸展又收缩,让人只想捏住细细的揉捏把玩。 那绵软的触感不过浅尝辄止,很快小爪子就被收了回去,毛团子凑在他旁边紧张地看着他的脸色:你感觉好点了吗?有没有用?rdquo; 白祁晃了晃神,清冷隽秀的眉目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温和地对她笑:我好多了,谢谢你。rdquo; 不用。rdquo;毛团子怪不好意思:要不是我莽撞,你也不用受这种罪。rdquo; 白祁吐出几口浊气,像是积蓄了些力气,撑着手臂慢慢坐起来,正色说:我知你心地纯善,并非有意伤我,既然如今我无大碍,你也不必过于自责。rdquo; 毛团子听他这么说,顿时感动的泪眼汪汪。 这个梦境里的白祁和那个大坏蛋一点都不一样,如果是那个大坏蛋,估计现在早拿剑把她捅成筛子了,但是白祁被她撞成重伤,却还柔声细语安慰她,让她别太自责。 都是同一张脸,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怎么那么大?! 毛团子抹抹眼睛,感动说:你是个好人,我不该把你撞成这样,这样吧,你有什么困扰我能弥补你的吗?我特别厉害,我可以帮你打架。rdquo; 白珠子飘在半空中,眼睁睁看着还不到一个时辰,之前恨得君刑咬牙切齿的毛团子就倒戈在男人伪装的丑恶嘴脸下。 它内心是崩溃的,它几乎想摇着这傻团子的肩膀大声告诉她:你清醒一点!人家在挖坑给你啊,你能不能不要傻乎乎乐呵呵地往里跳,弥补个屁!都是假的,都是阴谋啊! 但是就在它忍不住要飘下来骂醒毛团子的时候,白祁似无意地往上一瞥,恰好定在它身上。 那目光清清浅浅,却有如实质般把它整个笼罩。 白珠子瞬间僵在原地,之前被道尊支配的无边恐惧重新涌上心头。 这怎么会呢?难道白祁还留有君刑的记忆?这怎么会呢,按理说梦境世界中无论是记忆还是情感都无法保存的啊。 白珠子疯狂头脑风暴,但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动弹,看着无知无觉在白祁旁边蹦跶的毛团子,也只能心里默哀一声。 白祁见白珠子老实了,才低下头,看着眼睛亮晶晶期待看着自己的毛团子,沉吟片刻,说:若是你有心,我倒是真的有一事想请你帮忙。rdquo; 毛团子马上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你只管说,我什么都答应你。rdquo; 上古凶兽降世,闹得云海界人心惶惶,魔族妖族恐有趁火打劫、入侵中原之势,我恐云海界将有浩劫hellip;rdquo; 白祁微微垂眼:万仞剑阁贵为正道之首,为亿万修士所影从,若是你能暂时留在万仞剑阁,于外人看来便是与万仞剑阁、与整个云海正道同气连枝,修士们也就不必再担心天道大劫、可以安心修炼,而魔族妖族也不敢趁乱侵入云海界。rdquo; 毛团子一听,就卡了:这hellip;rdquo; 她进入梦境世界的时候想的好好的,第一当然是要报仇了,第二就是要在梦里面尽情的吃喝玩乐、周游四方,好好享受肆意妄为的快乐兽生,现在白祁是个好人,她自然不好再把对于君刑的仇恨加到他身上,所以已经打算救完他就离开了。 但是他这么一说,她之前又答应的好好的,于公于私,她都不太好拒绝。 白祁见毛团子那圆圆的小饼脸又皱在一起,无声地笑,却似无意说:正好我闭关修行百年,应该出山入世磨练心智以求突破,若是你也没有旁的琐事,不如与我一道,我曾于人世长居过一段时间,也可带你领略一番人间风味。rdquo; 毛团子眼前一亮。 白祁这话简直点在了她心口,她期待地问他:那你会做烧鸡吗?rdquo; 会。rdquo;仙风道骨清冷无双的白祁老祖眼也不眨地回答:不止如此,我少时出身于尘世,这些人间食物都会,这些年也常常做来自己品味一二,便是有不会的,也可以寻着妙处带你去吃,断不会让你失望。rdquo; 白祁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居然这么接地气,简直没有一处不和她心意,她顿时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后爪爪踩在他的手臂上使劲儿蹦跶,兴奋说:我答应你,我跟你走,以后我就跟着你了。rdquo; 白祁一手环着她软软的背,她毛绒绒的大尾巴扫在他手腕上,像挠到他心里,绵绵的发痒。 他不动声色转了转手腕,纤长的指骨擦过她柔软的尾巴,他摸了摸她软绵绵的脑袋,她羞涩地蜷了蜷,顿了一下,想到美味的烧鸡,又迟疑着过去乖乖蹭了蹭他的手掌。 他眸色渐沉,无声无息地勾起唇角。 轻微而低缓的呓语,只有自己能听见。 乖孩子。rdquo; 毛团子动了动耳朵,没有听清,疑惑地问:你说了什么?rdquo; 没什么。rdquo;白祁一笑,撑着石壁慢慢站起来:我们该出去了。rdquo; -- 第436页 一众剑阁大能握剑围着断裂的巨峰,盯着那幽邃的大洞,眼睛泛红。 太上长老是我剑阁栋梁,那凶兽凶狠残暴,竟直直冲着太上长老而去,只为瓦解我等士气,实在狡诈狠辣。rdquo;掌门盯着那深坑,想到里面太上长老该正与那恶兽苦战,深吸一口气,凛然说:那恶兽足有大乘后期之实力,我等贸然冲上去只如螳臂挡车,事到如今也不得顾及性命,便让我等展开浑天阵,以命为祭,誓要将那恶兽镇压在此,不得让其危害苍生。rdquo; 众多长老面色沉重,但也无一人出声后退,只握剑毅然凝视着山峰坍塌的方向,随着掌门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站到阵眼之位,脚下大阵灵光一闪,众人衣袂被劲风吹起,澎湃的天地灵气瞬间聚集而来。 且慢。rdquo; 突然清淡的一声自坍塌的峰底传来,众人愕然望去,只见已经被默认为重伤濒死的太上长老缓缓走出来。 他白衣胜雪,衣袂飘飘,三千墨发用玉冠竖起,容色略微苍白却不掩清冷威仪。 众人呆呆看着状似安然无恙的太上长老,视线又慢慢下移,定在他怀里抱着的那一团雪一般毛绒绒的小兽上。 那小兽看着圆滚滚、软绵绵,约莫还是只幼崽,一双宝石似的圆溜溜的大眼睛,半个身子窝在他怀里,只露出小脑袋探头探脑往外看,蓬松的大尾巴在男胸口一甩一甩,机警又可爱,几位女长老当时心里就是一软。 但是掌门和其他男长老还保持着理智。 掌门想到刚才砸到太上长老胸口的,可不就是一个白绒绒的东西,如今再瞧这hellip;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头晕目眩,接受无能,全场一时死寂。 直到白祁平静地摸了摸怀里的小兽,拂袖说:都散了吧,昭告天下,日后上古凶兽自愿镇守万仞剑阁,天道无碍、大劫不起,谁若再敢借机生事,莫怪我剑下无情。rdquo; 第157章 君刑(六) 云海界, 大唐帝国一座偏远的小城 小城依山而建,颇为与世隔绝,民风质朴,当地官家又颇为清廉, 体恤爱民,百姓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安逸而祥和。 老头子, 烧鸡好了, 快去给那位白老爷家送去。rdquo; 城角一家小院里, 吴婆掀开热气腾腾的大锅,从里面吊出来一只用荷叶包裹着的烧鸡, 迅速吊到旁边的大缸里温烤一下,再拿出来的荷叶已经呈现微微焦色, 里面的烧鸡此时正是外酥里嫩、滋味最美的时候。 吴婆赶快用个香木食盒把烧鸡装起来,拎着给迎来的丈夫:快去, 今儿火候极好,你趁热送去,可别凉了。rdquo; 吴老头应了一声,拎着烧鸡就往巷子深处走, 走到尽头一个转角, 就看见一座精致的小院,里面住的正是几个月前新搬来的那白老爷家。 白老爷是个好人啊,那会儿山里面有山匪作乱,人心惶惶, 还是白老爷让家丁上山给剿了个干干净净,县令大人亲自来拜谢,白老爷不爱见人,但是偶尔有见过他形貌的人无不大加称赞,说这白老爷肯定是哪家的贵人,说不定还是京城朝中当大官的,约莫也跟那些大文人一样,不爱朝堂争名夺利,便隐居在这里当个山水闲人。 吴老头家里面代代做烧鸡是一绝,因为白老爷爱吃烧鸡,每天都要,他才有幸多见过白老爷几面,那可真是神仙一样俊秀风流的人物 mdash;mdash;虽然神仙也爱吃烧鸡这一点吴老头始终想不明白,但是这一点都不重要。 吴老头胡乱想着,没几步就到了小院门前,他叩了叩门,扬声说:白老爷,我吴老头啊,来送烧鸡了。rdquo; 边喊着,他心里也奇怪,这白老爷刚来时带了那么多人,瞧着都不是平凡之辈,后来怎么就都被他遣散了,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院子里,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 他正想着,门从里打开,走出来一个样貌清俊气质淡漠的青年,宽大的白袍飘飘,只是却挽着袖子,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臂,抬起时流畅的肌肉线条绷起,说不出的漂亮。 吴老头看他手臂湿漉漉的,忙问:白老爷是在洗什么东西呀?需不需要老头子帮忙?rdquo; 青年微微一笑,清冷的眉目显得柔和些许:不必了,她不太听话,我慢慢洗就是了。rdquo; 他一说,吴老头就想起白老爷家养了一头小兽幼崽,一身白绒绒的长毛,圆滚滚的,也说不出是像狐狸还是小狗,娇里娇气怪可人疼的。 他也没有多想,把食盒递给白祁,笑呵呵说:这小东西啊就是闹腾,怕水,您好好哄它,它也知道懂事的。rdquo; 白祁听了,笑意更浓。 他接过食盒关上门,转身走进屋子里,把食盒一路拎进内室。 内室水汽蒸腾,热乎乎的暖人,他绕过屏风,里面竟然挖开了一个小池子,池边都是玉石砌的,泛着浓郁灵气的池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白祁看了一眼飘在池子中央的毛团子,她仰面朝上悠闲地随着水流飘荡,周围还飘了好几个精美的托盘,里面摆满了灵果糕点,还有很多漂亮的珠子玩具, 他几乎能看见她脑门上贴着的几个大字:美滋滋rdquo;醉生梦死rdquo;飘飘欲仙rdquo; 薄唇微微翘了翘,白祁把似无意把食盒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轻轻一声响,刚才还懒成一坨的毛团子瞬间立起耳朵。 -- 第437页 尖尖的耳朵敏锐地动了动,黑色的小鼻子吸了吸,烧鸡美妙的香气涌入鼻尖,毛团子眼睛都没睁开就扒拉着爪爪往案桌边划,白祁好整以暇等在旁边,耐心等她游过来,按住她的毛软的后颈把她重新压水里:洗干净才能吃。rdquo; 毛团子嘤嘤嘤,胡乱扒拉着水花:我要吃鸡我要吃鸡。rdquo; 白祁不为所动:洗完才能吃。rdquo; 毛团子喜欢泡澡,但是不喜欢洗澡,自己每天在外面疯一天就脏兮兮地回来,再懒得好好洗,倒时候脏东西都吃嘴里,白祁疼她,但是不惯她这种臭毛病。 他拿过旁边香香的灵皂,顺着她的长毛给她细致地洗,长毛动物都不爱洗澡,毛团子也是,哪怕他动作再轻柔她也不得劲儿,在哪里扭捏挣扎,溅的白祁一身水花,好好一身灵云锻的长袍都没法儿看。 白祁看着她折腾,不知该气该笑,在她白绒绒脑袋上拍了一下:不许胡闹,乖乖洗完就让你出来。rdquo; 毛团子哼哼唧唧,但是还是被镇压在白老祖手下生生被翻滚洗了个彻彻底底。 白祁使得力道很好,排除长毛团子被浸湿皮毛的不喜欢,毛团子其实被他按摩般的手法按的可舒服了,慢慢的,圆溜溜的眼睛享受般的眯起来,都眯成弯弯的笑缝。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白祁也终于给她洗完尾巴,他顺一把她软乎乎的胖尾巴,又去拉她的肉爪爪:肉垫伸开了,别伸爪子。rdquo; 毛团子被他揉的没了脾气,窝在他怀里乖乖给他洗爪爪,她打了个哈欠儿,百无聊赖看着他。 男人低着头,清冷寡淡的容颜被水汽柔和了棱角,专注又温柔的目光,细致地给她清理粉粉肉垫,活像那是个多么重要的大事。 毛团子看着他,渐渐发了呆。 这一张脸,君刑那个大魔头带给她的是无尽的恐惧,但是他带给她的全是美好的回忆。 她突然觉得他是那么好看,天下第一好看。 白绒绒的脸上莫名开始发烫,她突然被他捏着的爪爪特别麻,想把爪爪收回来,却被他捏紧,轻轻呵了一声:不闹,马上就好。rdquo; 毛团子怕他发现自己的异状,赶紧把小胖脸埋进他颈窝里,垂下来的大尾巴在水面甩啊甩,就像她的心跳,快得要飞起来。 明明浴室那么大,两个人挨得近了,就显得特别窄小,毛团子满脑子胡思乱想,又衬得两个人的空间特别安静,她心慌的厉害,故意大声开口:白祁,我想去京城玩,她们说京城特别热闹。rdquo; 白祁给她洗完肉垫,拿来旁边的干净帕子给她细细擦干,边淡淡说:以后再说吧。rdquo; 人间有像他们落脚的小镇这样安逸平和的存在,但更多的却是欲望交杂、混乱不堪的地方。 她年纪小,心地纯善,这些年他带她去的都是一些干净地方,还不想让她这么早接触那些世俗污浊。 她可以永远当一个傻乎乎的快乐毛团子,他有这个底气和能力呵护她的一生。 他这么想着,在毛团子不高兴地嘟嘴嘟囔的时候把她抱到桌边,让她窝在自己怀里,把食盒拎过来。 毛团子果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两眼放光盯着被一层层从荷叶里剥出来的烧鸡,难耐的伸出小舌头舐嘴唇,要不是白祁按着她,她能当场扑上去表演狼吞虎咽,这个澡也就算是白洗了。 清风明月般的白祁剑尊 平静地撕下一根热腾腾的鸡腿,用锦帕包着骨头喂到她嘴边,毛团子吭哧一口就咬上去,小小的虎牙在坚硬的骨头上一咬一个小坑,没一会儿巴掌大的鸡腿都进了她肚子。 白祁娴熟地把一整只烧鸡喂完,毛团子蹲坐在他腿上意犹未尽舐嘴巴,他给她擦嘴,她腻腻歪歪凑在他手指边,被白祁推开:没有了。rdquo; 毛团子哼哼哼。 白祁摸了摸毛团子的小肚子,毛团子吃饱喝足已经熟练地躺下准备睡觉了,于是白祁还得任劳任怨把这小祖宗抱到床上,把被褥铺得软软的:睡吧。rdquo; 毛团子一犯困,之前那点子的异样心思全抛之脑后,软绵绵翻滚两圈就钻进被子里,白祁压了压被子把她的小脑袋露出来,才去旁边洗漱更衣,换了一身舒适贴身的中衣,轻轻掀开另一边的被子躺进去。 感受到热源回来了,毛团子自发自觉地往他旁边蹭,没一会儿就蹭到他手边。 白祁失笑,他慢慢抚着她柔软的长毛,像哄孩子一样温柔地哄她入睡,毛团子被伺候的舒舒服服,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小声音,蜷起两只前爪抱着他的手腕,小脑袋撒娇似的蹭啊蹭。 好了,睡了。rdquo;他低低一声,如往常一样低头在她头顶轻轻亲一下。 但是就这一下,却仿佛开启了某种机关,她周身白光大现。 毛绒绒的小圆脸在灼眼的白光中幻化成一张小巧精致的瓜子脸,圆溜溜的黑眼睛拉成狭长潋滟的凤眼,掌心下软乎乎的毛团子化成柔滑细腻的肌肤,一片曼妙的雪白几乎刺得他睁不开眼。 白祁瞳孔一缩,那一刻,她正巧抬起头,红润柔软的嘴唇无意在他削薄的唇角擦过,轻若蜻蜓点水,却在他心头激起惊涛骇浪。 师尊mdash;mdash;rdquo; 君刑猛地睁开眼,眼前的却不再是绝代风华的少女,而是伏跪在地满面焦急的岚风。 -- 第438页 他感受到怀里沉甸甸的重量,微微低头,白绒绒的毛团子窝在他腿上睡得正香,小嘴咬着自己的尾巴,眼睛开心的眯起来,俨然还沉浸在美妙的幻境世界中。 他晃了晃神,轻轻抚着她的头,再看着面前的岚风,声音微微冰凉:叫醒我,有何要事?rdquo; 岚风听出师尊低沉的声音中隐隐不悦的意味,但是他别无选择。 师尊,刚才天机老祖传来密信,刚才那一刻,您还在幻境世界的那一刻,您的命劫动了。rdquo; 岚风吞咽着口水,深吸一口气才抬起头,指着道尊怀里一无所觉的小东西,直视着神色晦涩的君刑,一字一句:师尊,她就是您的命劫啊。rdquo; hellip;hellip; 毛团子焦急地围在男人旁边转圈。 男人一动不动侧躺在床上,双眼阖起,眉头微蹙,侧脸安静而沉凝。 毛团子简直快哭了,刚才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就化形成了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和白祁显摆呢,他就直接昏了过去。 难道是被她吓晕过去了?! 她忧愁地摸他脖子上的脉搏,又去探他的鼻息,他清浅但是真实的鼻息让她微微松一口气,但又忍不住皱着脸,小心地推他的手:白祁,白祁你醒醒呀。rdquo; 在她一声声呼唤中,男人的睫毛轻轻眨动,终于睁开眼。 毛团子大松一口气,又忍不住用爪爪去拍他的脸,声音委屈:你吓死我了,你突然就晕过去了,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rdquo; 白祁没有说话,他只定定盯着她。 他的眼神漆黑深邃,但是往日看着她总是带着浅浅的温柔笑意,从没有像这一刻,带着说不出的晦涩复杂。 小动物般敏锐的直觉让她顿在那里,她迟疑地问他:你hellip;你怎么了?rdquo; 白祁深深凝望着她。 她还这么小,娇软的像一捧雪花,他托在手心都会怕她化掉,他该如何让这样的她,去承担他们那沉重的命运。 他无声地叹一口气,却慢慢揽臂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去蹭她软软的脸颊。 我该拿你怎么办啊hellip;rdquo; 低低的无声的叹息压在喉咙里,没有被她听见,只在她疑惑地看过来时,他对她淡淡一笑:你不是想去京城看看吗,咱们明日就出发。rdquo; 毛团子一愣,顿时喜不自胜:真哒!rdquo; 嗯,不骗你。rdquo;白祁摸摸她的头:之前不让你去的那些地方,我们都可以去了。rdquo; 他要在仅剩的时间里,陪着她成长,陪着她去理解世间百态,去看透人心善恶,去知是非,斩奸邪、破苍生。 天劫杀意昭昭,命劫无可更改,他偏要让那高高在上的天道看看,他与她的日久天长。 第158章 君刑(完) 云海界,人间世, 苍澜帝国王都。 恢弘磅礴的禁宫深处, 却突兀立着一座素净的小竹楼。 清风拂动窗外的桃花树, 纷纷扬扬的桃花散落,给这冷清的小楼平添几抹风情。 白绒绒的团子踩着一地桃花瓣,轻快地跳到二楼, 娴熟地扒拉开掩窗的木棱, 顺着打开的窗缝钻进去,还不忘用尾巴把窗户再关好。 屋子里没有太多装饰, 布置朴素, 唯有地上满满铺着厚厚一层绒垫,毛团子踩在上面几乎快陷进去, 她巴颠巴颠往前跑, 小脑袋顶开旁边内室的纱帘, 里面是一间宽敞的静室。 一身白衣的青年背对着她静静盘坐在中间, 宽肩窄腰,背脊挺拔,玉冠竖起墨色的长发,宽大的袍袖随着灵气的涌动而起起伏伏。 毛团子看见他, 眼前一亮, 撒丫子就从后面扑上去, 两只前爪勾住他修长的脖子,后爪爪蹬在他的后背上,嗓音软乎乎:白祁~rdquo; 她一扑过来, 她身上的灵气就与他的融合在一起,原本的静修被打断,他往后伸着手臂,以这个不太舒服地姿势拍了拍她软绒绒的背,语气无奈又带着笑意:还跟小孩子一样。rdquo; 毛团子听了,翘了翘嘴角。 柔和的白光涌动,小小的毛团子转瞬幻化成曼妙的少女,纤细白皙的手臂环着他的脖颈,轻纱下柔软的身体水一般覆过来,软绵绵的小脸蹭着他鬓角,她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你喜欢这样的。rdquo; 白祁摇着头,低低地笑。 他反手搂着她的腰,把她抱到自己怀里,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顶。 他们对面是大开的窗,窗外正对着那片桃林,纷纷扬扬的粉色花瓣在风中飞舞,像一场瑰丽的幻梦。 又是一年春。 殷宸往后懒懒倚着男人的胸膛,拽了他一缕垂下来的长发,缠在手指间玩,仍是小时候那样分享小秘密的口吻:你知道我刚才干嘛去了吗?rdquo; 白祁被她也带的懒洋洋的,只轻轻嗯rdquo;了一声,倒是很给面子:干嘛去了?rdquo; 我去探皇帝在落山建的秘宫了。rdquo; 殷宸叹了口气:皇帝的亲弟弟以祭拜的名义给我留消息,说皇帝妄想长生不老之术,密令内侍于国中选来三千个童男童女,囚禁于秘宫之中,打算用他们的魂魄凝练丹药,我亲自去看了,果然如此。rdquo; 白祁静静听着,只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 -- 第439页 我把那些孩子放了,把那里的人都杀了,也把之前传给皇帝的灵气收回来了,我走的时候,他已经虚弱的发须皆白,跪在地上苦苦求我,现在他大概已经死了,这个帝国又该换主人了。rdquo; 殷宸淡淡地说着,沉默了一下,又叹口气:我还记得,是三十年前吧,他还是那样一个英姿勃发、贤明纯善的年轻人,他的父皇昏庸,被奸人挑拨想杀他,他那么痛苦、那么不甘跪在咱们面前,指天发誓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rdquo; 当皇子时,想当皇帝;当了皇帝,就想要实权;而当吞并四海之后,又想要永远至高无上,想要长生不老。 当她回到王都,看着皇帝的亲弟弟、那位温文尔雅的贤王期待地看着她,等待着她宣判皇帝的失德的时候,她竟然只觉得可笑。 为权势,为人君,为长生,这何不又是另一个新的轮回。 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rdquo; 白祁轻声说:但只要无愧于心,旁人的改变,与你无关。rdquo; 我让你看遍世事沧桑、人心善恶,只是想让你学会保护自己。rdquo; 男人低头,在她头顶落下一吻:保护好你自己,然后去做你你认为该做的,去坚定你所选择的,你要相信,善恶有报、因果轮回,到最后,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找到你想找的人。rdquo; 殷宸被他亲得咯咯咯笑,挣扎着要躲,一会儿他不亲了,她又探头过去腻腻歪歪蹭他,扒着他的耳朵:你今天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又要给我讲大道理,这些我早就知道了,老是重复你也不烦啊。rdquo; 白祁不言,只深深凝望着她,想把她的每一寸轮廓都刻在心底。 他只怕说得还不够多,只怕她记得还不够深,只怕她未来会受伤、会难过,会受了欺负蜷成一小团委屈巴巴地哭。 他已历过千重劫,走过万般难,但是让他怎么忍心看她经历这一切,让他怎么忍心?! 正勾着他脖子笑的少女突然一顿。 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rdquo;她奇怪地歪了歪头,有些困扰:谁在叫我,你有听见吗?rdquo; 白祁眸色幽沉如海,似千重滔浪翻涌,怒海无声。 阿宸。rdquo; 他缓缓开口,才听见自己的嗓音那么沙哑,轻颤,像刀锋摩擦出的火花,仿佛再用力就会有什么折断。 殷宸眨了眨眼睛:嗯,怎么了?rdquo; 阿宸,阿宸。rdquo; 他一声一声唤着她的名字,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四目相对,他一字一句:阿宸,别忘了我,也别放弃,我等着你,我会一直等着你,哪怕我忘了所有的记忆,我的心会记得,我等着你带我走出来,我等着我们的将来,我们真正的天长地久。rdquo; 殷宸愣住,猝不及防的表白,小脸微微泛红扭捏推他:你在说什么呀,你mdash;mdash;rdquo; 轰然一道惊雷坠下,如一道刀锋割破脆弱的布帛,诺大的天空撕裂开来,整个世界一阵扭曲,华美的亭台楼阁、万里山河骤然扭曲成斑驳的光影。 绚烂的桃花碾碎成尘埃,素净的小楼坍塌成流光,少女娇嗔的手停在他胸口,纤软的指尖微微碰到他的领口,她灿烂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那双星子般熠熠生辉的眸子却一点点阖上。 白祁抱着怀里的姑娘,一寸寸感知着她的气息在怀中消失。 拳头被缓缓握紧,青筋暴起,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重新回到九重天上。 小仙境,这座他昔年开辟的小世界,一望无际的荒芜之上,是默默俯首跪拜的三界大能。 师尊。rdquo; 岚风跪在最前面,轻声说:魂梦珠传来消息,那位hellip;已经醒来了。rdquo; 君刑怔怔看着他,大梦一场,春秋几度,竟比他这万万年的时光更悠久、更难忘。 良久,孤高清冷的开天之主垂下眉目,任何人也看不出他的喜怒。 岚风窥不出他心境,只能让天机老祖上前来,天机老祖恭声说:梦兽历此一劫,又由尊者千年仙气滋养,再有魂梦珠相助,自可幻化三千幻境,正与天劫相和,我等愿为尊者护法,破命劫,开天道,待天劫过后,尊者便可彻底超脱天道之外,我三界将自此再无陨落之忧。rdquo; 众人纷纷垂首,面上难说是激动亦或者忧愁。 一片沉凝的死寂中,君刑却微微抬手。 天机。rdquo; 天机老祖连忙上前:尊者有何吩咐?rdquo; 我与她入命劫,她便记不得我了,是吗?rdquo; 天机老祖不敢隐瞒:非也,只是魂梦珠幻境已经崩塌,身在天劫中,她便只会记得九重天上的记忆。rdquo; 君刑闻言,却淡淡笑了。 她便只能记得我举剑欲杀她,对否?rdquo; 天机老祖听出他言语中的凉意,额角隐隐冒汗,却无法反驳,只能低下头去。 君刑缓缓闭上眼,众人偷看他神色,讷讷不敢言语。 最后还是岚风上前,硬着头皮说:师尊,时辰差不多了,弟子是否该启程hellip;hellip;rdquo; 君刑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很久,才长长的叹息一声。 你去吧。rdquo; -- 第440页 岚风拱手,转身刚走几步,又听一声:岚风。rdquo; 岚风回身:师尊还有何吩咐?rdquo; 君刑睁开眼,玉色的容颜上,唇色浅淡,一双漆黑的眸子,沉静如海。 让她平安。rdquo;他轻轻说:无论如何,让她平安。rdquo; mdash;mdash;前传(完) 第159章 大结局 殷宸睁开眼, 呆呆躺在床上, 发了好一会儿神, 才慢吞吞扭着脖子往四周看。 她回到了她在九重天的小竹楼里。 这竹楼还是她自己搭的。 她只隐约记得好像有那么一天, 她一觉醒来,突然就不想再住那冷冰冰的山洞。 记忆中隐约有一个人, 就常年住在那一座小竹楼里,素净清淡,却满是熟悉又温暖的味道。 于是她自己也生生叼着竹子搭了一座竹楼, 虽然搭的又丑又小,但是她还是美滋滋住了进来, 红蛇还骂她没出息, 也不怕这竹楼塌了给她埋进去。 红蛇hellip; 悠久的回忆一点点从记忆深处被唤醒,殷宸揉着额头从床上下来, 在往外走的时候却无意碰翻了床头的一颗白莹莹的珠子。 殷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走出了几米才又折返了回来,小心地握住那珠子, 试探着问:规则?rdquo; 白珠子已经没有吭声, 她也不急,又连连叫了好几声, 才听那珠子不耐地来了一句:叫魂呢,觉都不让人睡。rdquo; 又被它嫌弃了,但是殷宸一点也不生气。 她捧着光芒黯淡虚弱的魂梦珠,吧唧就亲了一口,在魂梦珠你干嘛别耍流氓莫挨老子mdash;mdash;rdquo;的欲迎还拒声中, 开心地把它捧到心口:真好,你也回来了。rdquo; 魂梦珠心想幸好君刑那牲口没在这儿,否则看见这一幕它明天就该变成一堆碎片了,这小傻子莽莽撞撞一点数都没有。 但是虽然这么嫌弃着,心里却也淌着说不出的温暖。 千年大梦,杀招暗伏,她们终于都平安出来了。 见到了真实的魂梦珠,殷宸那晕乎乎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她的眼睛越来越亮,突然转身就往门外冲去。 红蛇用尾巴小心翼翼卷着一碗汤药,艰难地往小竹楼里蹭,想到躺在玉床不省人事的殷宸,就忍不住在心里骂岚风那些人,堂堂帝君竟然和阿宸那么个小兽过不去,也不知道搞了什么,害得她现在也没醒来,他们倒是拍拍屁股走了,还说有急事儿,骗鬼呢吧,肯定是不想担责任赶快跑了。 红蛇正这么想着,一道人影骤然从竹楼里冲出来,擦肩而过时劲风险些撞得红蛇失去平衡。 红蛇一晃悠还没回过神来,又有一双手稳稳扶住她,她一抬眼,就对上一张笑的灿烂的脸。 红蛇瞪大眼睛,又惊喜大喊:阿宸!你醒啦!rdquo; 殷宸用力点头,紧紧抱着自己的好朋友,眼眶都忍不住红了。 在红蛇眼里,满打满算殷宸也不过昏迷了九天,又有岚风帝君信誓旦旦殷宸一定安然无恙,所以红蛇虽然骂他们,也没有太担心殷宸。 但是现在看着她泪眼汪汪,抱着自己就不撒手,红蛇这心也软的不成样,她果断把汤药扔了,用蛇尾巴拍拍她:好了好了,多大的人还红眼睛,丢不丢人。rdquo;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好怕不能回来再见你了rdquo; 殷宸呜呜呜抱着红蛇哭了好一会儿,在红蛇心疼的问她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一抹眼泪,破涕为笑:红蛇,我有男朋友了。rdquo; 红蛇:???rdquo; 这有任何逻辑关系?! 红蛇不明白:不是,你是说你爱上了梦里的人?rdquo; 殷宸咬着嘴唇笑,哼哼唧唧不告诉她,却急着问她:你知道君刑道尊的小仙境在哪儿吗?我要去找他!rdquo; 红蛇越来越晕了:你昏迷之前不是还怕他的要死要活的吗,恨不得跑去蛮荒境躲着他,你现在居然主动送上门,你到底怎么想的?!rdquo; 和君刑的关系太复杂了,殷宸一时说不清楚,她就只能蒙混过关:哎呀你先告诉我,等我慢慢给你解释,红蛇你最好了,我好急啊我急着见到他。rdquo; 红蛇被磨得没办法:我和你一起去,但是我也只知道一个大概的位置。rdquo; 红蛇带着殷宸往西南方向飞,足足飞了十来天才抵达一片荒原上,荒原上居然已经有很多人等着,一个个兴奋地议论着,探头探脑。 九重天很大,人落在里面就像水滴在沙漠里,大家各有各的地盘,很少见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 红蛇殷宸都愣了愣,红蛇过去找了个人攀谈:大家都围在这儿干嘛?rdquo; 那人指着天顶,声音郑重而激动:大家都在等着道尊归化呢。rdquo; 红蛇惊住,也连忙往天上看,果然看见天空不知何时阴云密布,厚重的云层间隐有雷光闪现,骤然一道惊雷劈下,轰然声让人头皮发麻。 归化是传说中的境界。rdquo;红蛇见殷宸面露不解,低声给她解释:道尊贵为开天之主,修为已至化境,即使天道也不能随意斩杀,而只能旁敲侧击,以命劫为难,但是如今看来道尊已然平安度过命劫,如今再归化之后,便可彻底脱离天道掌握,从此独立于天道轮回之外,我九重天也再无需担忧会被摧毁。rdquo; -- 第441页 殷宸不太懂这些,她只眨了眨眼睛:很危险吗?rdquo; 尊者连命劫都安然渡过了,归化自然是小事。rdquo; 这次却是旁边的人顺口回答,他仰望着天空,感慨道:归化之后,便脱离形态之束缚,尊者便可化万物、又非万物,那才是无上之境界,与天道可并肩而存。rdquo; 殷宸听了刚松一口气,却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 归化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rdquo;殷宸小心翼翼地问那个男人,自己也自己在说什么:比如说失忆什么的?rdquo; 她说完了也觉得自己这话太可笑了,归化又不是车祸,怎么可能失mdash;mdash; 倒是不会失忆,只是那个时候,心绪就会大不一样吧。rdquo; 男人摇一摇头:你想想,你现在是仙、是妖,九重天的亿万万仙人是你的同道,但是归化之后,尊者便成了这天、这地,这鲜花这空气,那时他看我们,便如我们看人间蝼蚁,轻描淡写,又不值一提。rdquo; 明明是白日,殷宸却突然浑身发冷。 她呆呆站在那里,仰望着天空。 不会的hellip;怎么会hellip; 他答应好的,等他们出来,就能永远在一起。 他不会骗她的,他从来不骗人的。 她死死盯着那雷光闪耀的穹顶,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眼睁睁地看着雷光渐渐消失,阴云渐渐散开,明媚晴朗的穹顶,干净明澈的天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众人骤然发出惊喜的呼喊,他们跪倒在地上,虔诚地叩首:恭贺道尊归化mdash;mdash;恭贺道尊归化mdash;mdash;rdquo; 那欢呼雀跃声如浪潮遮蔽了她所有的感官,她只觉得眼睛被那灿烂的阳光刺得酸涩,她眨了眨眼,就有晶莹的泪水流下来。 那穹天之上,连一道人影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了。 以后,他就成了这天,这地,这无边的九重天,却再也不是会把她抱在怀里、低笑着亲吻她脸颊的男人了。 骗子。 他是大骗子! hellip;hellip; 红蛇,我没事儿。rdquo; 重新回到蓬莱谷,殷宸对担忧地想跟上来的红蛇笑了笑:我就是有点累,等回去睡一觉就好了。rdquo; 红蛇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女,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连一身软毛都耷拉下来,红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隐隐猜到恐怕跟君刑道尊有牵扯。 她见不得向来活力满满的毛团子这副模样,连忙劝着:事情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有什么话你就问清楚,这样,我们去找岚风帝君,他是道尊的弟子,他肯定有法子联系到道mdash;mdash;rdquo; 不必了。rdquo; 殷宸摇了摇头,神色黯淡:那个人说得对,不管原来怎么样,他如今已经归化,就和我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人各有命,命定如此,我若是强求,只会让大家都不开心。rdquo; 所以,就这样吧。 殷宸慢慢走回竹楼,回到自己的小屋里,蹭到床上,把一层层纱帘都放下来,让整个床变成一个密闭幽暗的小空间,才钻进被子里,面朝里侧躺着。 其实早该这样。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不合适的,她是象征灾厄的凶兽,他是高高在上的尊者,若不是她造那一场梦,在梦里生生牵扯出一段情缘,她因为爱屋及乌,哪怕明知道君刑不是白祁,还是心软答应了岚风,入天劫帮君刑苏醒。 现在君刑活的好好的,还因此归化,白祁也就还可以存在着,九重天也好好的,她也因为这一份恩情不会再被君刑找麻烦,你好我好大家好,这多好。 殷宸这么想着,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但是不争气的眼泪却掉下来。 魂梦珠在旁边看着她流泪,突然说:事情还没定呢,他也没亲口跟你说他要分手,你先别急着难受啊。rdquo; 殷宸把脸埋进枕头里:这还用说吗,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他那样厉害,算无遗漏,却又让岚风他们撤走,又一声不吭的归化,到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我得多厚的脸皮才要继续装不明白。rdquo; 魂梦珠看她已然彻底灰心丧气,不由得急了,一双黑豆眼往窗外张望,心里恨那个家伙儿怎么还不来,又安慰她:他也许真是暂时抽不开身呢,归化这事儿咱也搞不明白,你不能放弃啊,多大坎就过来了,要不这样,咱们去找岚风问个清楚。rdquo; 殷宸其实也知道,但是她就是害怕,刚醒来的冲动过后,就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慌乱,一时竟然不敢去找他。 君刑那个大猪蹄子!居然也不主动来找她,这是男朋友该干的事儿吗?! 殷宸很生气! 殷宸捂住耳朵,半是赌气半是丧气:不要,人家都不要我了我还上赶着,我不,他归化去最好,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以后我就可以自由自在的浪,谁也管不了我。rdquo; 魂梦珠听她这么说,顿时一脑门子冷汗,蹦跶着跳到床上催她起来,殷宸还就犯了倔,被子一掀把自己严严实实盖住,大吼:我头疼,我要睡觉了,你别打扰我!有什么事儿等我睡醒了再说!rdquo; 白珠子大概是被震住,没有动静了,殷宸哼哼两声,困意上涌,一翻身闭眼还真就睡了过去。 -- 第442页 但是她睡的并不踏实。 刚开始,她不断梦见天劫中发生的事,一会儿是一身劲装的雇佣兵,一会儿是白大褂扣的严严实实的教授,一会儿是背着剑向她沉静地微笑的青年。 无数光怪陆离的光影把她包裹,那些低沉的爱语、誓言,熟悉的温度和抚摸,酸涩和痛苦,绝望和甜蜜糅杂在一起,几乎让她快要窒息。 但是一瞬间,那些光影又骤然消失。 她像是慢慢被放进温水池中的一条鱼,贪婪地呼吸着自由温暖的水汽,有谁在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温热的吻从脸颊连绵到鬓角,又擦到脖颈,强势又温柔的宠爱,让她忍不住轻颤。 她大口呼吸着,眼睛像被人捂住,怎么也睁不开,只能胡乱去推拒,却只被强硬地分开五指,修长有力的指骨伸进来,十指相扣,紧密地像生长在一起的藤蔓。 好孩子。rdquo; 男人低低地在她耳边呢喃,又慢慢地沉沉地笑:不,是我的阿宸。rdquo; 殷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红了脸。 眼前被遮挡的黑雾散去,明媚的阳光透过竹筒间的缝隙洒进来,她终于看请近在咫尺的脸。 清俊的容颜,凉薄又锋利的眉眼,看着她时,眼尾的线条一点点舒展开,像铺展开的水墨画,潺潺流淌着温柔。 殷宸愣愣看着他,突然想起自己睡前的怒意,伸手推他:你干嘛,堂堂道尊,大白天的闯进姑娘的闺房,你还要不要脸。rdquo; 她心里有气,让你来的这么慢,让你一点消息都不给她,让她担心又生气,大骗子,她才不要理他! 男人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在唇边亲吻,削薄的唇角勾着,他漆黑幽深的瞳孔却那么亮,像漫天阳光都洒了进去,闪烁着碎金般的、灼烫又缱绻的光芒。 那便不要了,有你就不要了。rdquo; 他抵着她的额头,低低地笑:阿宸,我回来了。rdquo; 殷宸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她狠狠在他脸上咬了一口,却又过去紧紧抱着他,脸埋进他颈窝里,滚烫的泪珠掉下来:你混蛋,你就会欺负我,我讨厌死你了!rdquo; 她哭的那么伤心,那么难过,又是那么痛快,那么解脱。 君刑捧着她的脸,轻轻啄吻她所有的泪痕,然后深深吻上她的唇瓣。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rdquo; 他像哄孩子似的,低低地笑着哄她:我用之后所有的时间补偿你,好不好。rdquo; 殷宸眼睛红红的没吭声,好半响,才勉强说:看你表现吧。rdquo; 君刑便笑起来。 他重新把她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像拥抱着自己的所有。 他说:好。rdquo; 九重世界,前世今生。 所有的波澜壮阔,终化为涟漪一点,铁骨柔肠。 他用前半生等待她的出现,他也愿意倾尽后半生,陪她日久天长。 是他们的日久天长。 mdash;mdash;全剧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