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白月光》 第1页 [BG同人] 《(延禧攻略同人)「延禧攻略」白月光》作者:江南海北【完结+番外】 文案: 富察容音:我一生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落得如此下场? 乾隆皇帝:你是母仪天下的大清皇后,要端庄得体,这是你的责任,你的命! 魏璎珞:娘娘,您最善良您最美。 高贵妃/娴妃/纯妃:快把皇后的宝座让出来! 富察容音,她是乾隆心中永远的白月光,永远的贤后,可有谁知道白月光的苦,贤后的为难? gt;容音,再来一生,你如何选择? 再来一生,她富察容音绝不做皇帝的白月光,绝不做贤后! 她只愿随心所欲,为自我而活!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重生 爽文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富察容音, ┃ 配角:丹林弘历,傅恒璎珞,永琏永琮, ┃ 其它:六宫粉黛,盛京江南 第1章 死亡 「延禧攻略」白月光 一amp;死亡 除夕之夜,阖家团圆的好日子。 举办过除夕家宴后,皇后正欲上床歇息,殿外传来一声大喊,快来人,暖阁走水了! 暖阁,她的永琮在里面。 皇后如惊掉魂一般,从床上跳起身,惊呼一声,永琮! 皇后失魂落魄地跑到殿外,看着燃作一团的暖阁,血色的火光将黑色的天幕映得鲜红,皇后口中呼喊着永琮永琮就要往火海里冲,却被身边的宫女拉着进退不得。 快救火!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明玉声音苦涩,你们愣着干什么? 太监宫女急忙冲到后院去井里打水,明玉回过身来,脸色惨白,她看见了冲入暖阁的纤细背影。 皇后感到火在燎烧着她的肌肤,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痛,她喃喃着往永琮安睡的地方跑去,永琮,不要害怕,额娘来了。 皇后看到那熟悉的襁褓,上前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踉踉跄跄地抱着他冲出火海,尽管满头秀发被烧了一半,浑身的伤势也极为骇人,可她心中只有她的儿子,她的永琮。 明玉已急得哭出了眼泪,目光望向皇后怀中紧紧抱着的襁褓却忽然呆滞,娘娘,七阿哥他 他很好很好皇后目光呆滞,神色凄惨,口中沙哑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而怀中的襁褓已被烧得焦黑,怀中的七阿哥没有一丝哭声,也没有半点呼吸声。 得了消息的乾隆顾不得正在养心殿启奏政务的大臣,丢了奏到一半的大臣匆匆赶到了长春宫,殿外皇后仍抱着永琮的襁褓不肯松手。 乾隆虽为又失了一位嫡子心痛,可他此刻更关心的是皇后。 他抚摸着皇后的手,低声道:皇后,永琮他已经没了 听了这话,皇后的眼睛动了动,摸着手中的襁褓,神色温和,再抬眼看乾隆时,那目光却死寂又狠绝,谁敢说我的永琮没了?他很好,很好 乾隆又劝了许久,最后恨铁不成钢地冲皇后吼道:皇后!你清醒一点,永琮已经薨了,和永琏一样! 皇后听了这声怒吼,目光不再沉寂如死人,她抱着永琮的襁褓往殿内走去,脚步趔趄,乾隆想要上前扶着她,却被她躲闪。 皇后口中溢出苦涩,走到门前时,终于挨不过去,长哭一声,身体就瘫软在地,但怀中的襁褓仍抱得紧紧的。 乾隆上前蹲着把皇后抱在怀里,掀开襁褓看了一眼他无缘的嫡子,又把襁褓合上,忍着心痛别过眼,把七阿哥抱下去吧。 明玉上前抱过死去的小小婴儿,却掰不开皇后的臂弯,还是乾隆上前掰开皇后的胳膊才将婴儿弄了出来。 乾隆抱着皇后往殿内走去,进内殿前停留片刻,对跟着的李玉道:把今日守在七阿哥身边的人都投进慎刑司,长春宫的人也要一一审问,朕倒要看看是谁要谋害朕的嫡子!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李玉恭敬地磕头,喳! 傅恒得知了他侄子七阿哥薨逝的消息,立刻带领着御前侍卫随着李玉将长春宫层层把守得密不透风,安排完所有事情之后,他站在暖阁前看着烧成瓦砾堆的宫殿,目光冷酷。 富察侍卫。李玉行了一个礼。 李公公,皇后娘娘如何了?傅恒拱了拱手,问起了姐姐的情况。 皇后娘娘昏了过去,皇上正在殿内陪着娘娘召太医会诊呢。李玉回答。 那就好,傅恒放心地点点头,又目光严厉,长春宫宫人都羁押了。 慎刑司正在审呢,只是暖阁内的奶娘宫女太监也都葬身火海了。李玉颇为无奈,这靠近七阿哥的人全死了,这可又是一桩审不出来的宫廷秘案。 可这谋害皇后嫡子的事,也只有膝下有阿哥的那几位了。 带我去!傅恒声音冷厉,对着李玉道。 李玉躬身,示意傅恒跟自己走,傅恒走前望了一眼长春宫正殿,眼里满是担忧,希望姐姐能熬过去。 长春宫里的皇后正昏迷着,乾隆焦急地守在她身边,而长春宫冲天的火光早已使六宫皆知,议论纷纷,宫女太监皆叹这皇后娘娘如此贤良朴素的一个人却如此多灾多难。 -- 第2页 钟粹宫 尊至贵妃的苏静好踏着旗鞋焦急地在正殿内踱来踱去,手中绣着青色半叶莲的帕子揪成了一团,脸上表情努力抑制着惶恐不安,眼中有着少许愧疚。 她的贴身奴婢玉壶走了掀了厚厚的帘子走了进来,伏在她耳边悄声,娘娘,事情已经办成了,人也处理得干干净净。 纯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颤颤巍巍拿着 凉茶压压心中的惧怕,许久才喃喃道:玉壶,你说本宫是不是太狠心了? 娘娘,您被皇后姐弟欺骗了十年,这十年您为皇后做了多少事都不求回报,这是富察家欠您的,皇后说生就生了嫡子,抢了六阿哥多少宠爱,为了六阿哥荣登大宝,您也应该狠着心。玉壶在旁边跪着低低劝着,她家娘娘就是太善良,至今还念着傅恒。 她家娘娘又没要了皇后的性命,真是仁至义尽了。 皇后的嫡子,就是不该出生的,她家六阿哥聪明伶俐,不就差了一个嫡出的身份。 这时乳母恰巧抱了六阿哥进来,乳母抱着哭闹不停的六阿哥脸色为难,玉壶姑娘,六阿哥非闹着找娘娘。 玉壶从地上起来,恢复了贵妃身前一等大宫女的姿态,接过六阿哥,挥挥手对乳母道:你下去吧。 乳母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玉壶抱着哭闹的六阿哥,递给娘娘,劝说着,娘娘,您看看六阿哥,总得为六阿哥打算。 纯贵妃抱着哭闹不停的六阿哥,哄着他,六阿哥也聪慧乖巧,一回到额娘的怀里也就不哭闹了,纯贵妃抱着六阿哥,自言自语,永??,额娘要将这天下最好的一切给你。 玉壶这才欣慰地笑了,这才是苏家的小姐,也不枉老爷对小姐的苦心栽培,富察氏姐弟真是误了她家娘娘十年。 如今,她也算是对得起老爷对她家的恩德。 皇后又失一嫡子,必定心力交瘁,离薨逝不远。 这后位,定是她家娘娘的,也不枉她苦心蛰伏十年,看着娘娘一心一意掏心掏肺地对皇后好,总算抓住了这机会。 若是从前,皇后身体康健,又有嫡子,且娘娘心系富察?傅恒,劝她对付皇后反而不好。 现在 可是,天赐良机! 两人浑然不知,殿外门帘处,一小太监正俯首听着什么,直到殿内没了声音,才躬身退了出来,出了钟粹宫宫门,沿着宫道往娴贵妃的翊坤宫而去。 暖意融融的翊坤宫里,娴贵妃正剪着花瓶中插着的别角晚水梅,那玫瑰红的花瓣重重叠叠,香味浓郁,不似一般梅花的清香。 听着小太监的禀告,娴贵妃笑了一声,冲候在一旁的珍儿招手,珍儿放在手里拿着的梅花花枝,从袖中掏出两个金锭子来,递给小太监,这是娘娘赏你的。 小太监大喜,磕头谢了恩便出门去了。 珍儿递给娴贵妃一枝花,看着青花缠枝花卉纹梅瓶里修剪极好的梅花,忍不住劝道:娘娘,这花已修剪得够好了。 娴贵妃眼中是赏梅的温和,嘴角划过满意的微笑,本宫要得不是好,而是本宫看着妥帖舒服。 娘娘说的是,珍儿心中划过一丝冷意,娘娘真的变了,可若不是娘娘变了,她娘娘不知在宫中要落得怎样境地。 也可惜了皇后嫡子了。 珍儿,娴贵妃忽然唤了一声,珍儿猛地抬起头,听娴贵妃说,捧着这花瓶,随我去见皇后娘娘,这梅香有助于娘娘的平复丧子之痛。 是,珍儿上前捧起了花瓶,梅花开得多姿多丽。 娴贵妃坐着轿辇越过重重积雪宫墙到长春宫时,乾隆正愁眉不展地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皇后。 娴贵妃一甩手,柔柔地向乾隆行了一礼,万分关切,万分担忧道:臣妾给皇上请安,听说长春宫走水,七阿哥他 乾隆看着衣着装扮朴素的娴贵妃,觉她顺眼许多,心中的悲痛不由倾泻,朕又失了一位嫡子。 皇上,眼下还是追查凶手,看何人胆大包天?娴贵妃也泣了两滴泪,用帕子擦着泪提醒乾隆。 乾隆又失爱子的情况让他怒火中烧,一叫,李玉! 皇上,李玉惊得跌倒在地,索性跪在了地上。 长春宫暖阁的人呢?乾隆瞪他一眼问道。 李玉急忙回道:皇上,慎刑司已经在拷问了,却是一致说是不慎走水,富察侍卫也在一旁看着。 带朕去看看!乾隆一下子起身,走出了殿外,走了一半又回头嘱咐,一步不离盯着皇后,皇后再出事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一殿的太医宫女太监皆是跪地屏息言遵命。 乾隆坐了轿子去慎刑司,出来时脸色黑得可怕,严刑拷打之下,没人肯承认纵火,倒是一小太监咬舌自尽。 乾隆转身指着跟着自己的太监总管和富察?傅恒,用手指着地,语气凌厉,给朕查!彻底查!查不出朕摘了你们的脑袋! 喳!后头是齐声声的两声。 折腾了许久,东方一露出鱼肚白,乾隆琢磨着是上朝接受群臣朝贺接见藩王王公的时间,朝傅恒挥挥手,你今日去瞧瞧你姐姐,让你阿妈额娘也进宫吧。 -- 第3页 谢皇上隆恩。傅恒眼睛被风雪冻得很红,低头谢恩。 乾隆忙完朝政回来,立刻回长春宫守着皇后,旁边的小几上还放了一堆奏折,守了一天一夜之后,皇后终于醒了,她双眼怔怔地瞪着,流着泪不说一句话,让乾隆看着十分揪心。 皇后光着脚走到殿外,看着殿内挂着的白帘,突然发疯似的把它们揪下来,乾隆抱着她,安慰她,皇后却努力挣脱着温暖的怀抱。 皇后挣开乾隆的怀抱,瘫倒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我要去找永琮,永琮在哪? 皇后的模样,失去了皇后的体统规矩,只是一个没有了孩子的母亲,状若疯癫。 皇后!皇后!乾隆粗哑着嗓子喊着,唤回她皇后的理智。 皇后的目光落在乾隆英俊的面庞上,看着她爱的男人,目光恨恨,是你,是你让我失去永琮!还给我!还给我! 乾隆的声音冷静自持,提醒着皇后那悲惨的事实,他已经殁了。皇后,永琮已经离去,你振作一点,不要丢了身份,更别忘了,你自己是谁。 我是谁?皇上,您说,我是谁?皇后泪流满面,神色凄怆。她用力甩开乾隆双臂,慢慢爬起来,远离皇帝。 你是朕的妻子,是母仪天下的大清皇后。乾隆抱着皇后,握着她的双臂,一字一句强调她的身份,指望她清醒冷静。 是啊,皇后苦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嗤笑,用力甩开乾隆的怀抱,不屑一顾,我是大清的皇后。自从册封那日起,我就侍奉太后,尊重皇上,善待妃嫔,处事谨慎。我怕行差踏错,怕被天下人指责,我贤良淑德,我怕被皇上厌弃,我不怨,我不妒,我也不恨。我替皇上,护好妃嫔 乾隆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她,想要给她安慰,却被皇后颤抖着双手拒绝。 皇后的声音里有无限苦涩心酸,要倒尽这二十年来为福晋为皇后的苦楚,我甚至皇后的双手抚摸着自己灼痛的心,把她们的孩子当成是我自己的孩子,可是皇上,我得到了什么? 皇后的声音里有无限懊悔,她为什么要端庄大度?为什么要如此善良?结果害得她的儿子一个个命丧九泉,不得善终! 昨天,除夕之夜,阖家团聚,却让我在这一天失去永琮。我用生命生下了他,他是我这世上最珍爱的人。为什么?皇后一把推开要靠近自己的乾隆,指着良心说,我容音,一生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为什么皇上? 乾隆的眼底含着点点泪光,握着皇后冰凉的手,声音沙哑,皇后,你累了皇后听此言仰头大笑,声中又带着哭腔,最后化为长长的哭泣。 皇后哭了两声,目光狠绝地瞧着乾隆,又化为悲切,皇上,连你也不能给臣妾一个答案吗?你也没有答案,是吗?皇后的声线渐渐平静,那你就不要再管我! 皇后甩开乾隆,向殿外跑去,却被乾隆一把抱住,你去哪? 皇后蹦着,跳着,你让我去吧!你让我 乾隆环着她的腰,劝着她,你需要休息,等你睡醒了,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要去找永琮,我要去找我的儿子,我不要做皇后我要去找我的儿子皇后跪在地上,用双手扒着乾隆的手臂,拼命叫喊着。 容音, 你让我去找永琮,皇上,你放了我,我什么都不要,放开我!皇后拼命挣扎着,拼命挣脱着。 拿绳索来,乾隆吼着,抱住了筋疲力尽的容音。 绳索很快就送来,乾隆亲手绑住了容音,把她放到了床上,立在床边恢复了帝王的高贵冷酷,容音,你是朕的皇后,是爱新觉罗?弘历的结发妻子,你没有放肆任性的权利,更没有中途退出的可能。朕不管你是病了,还是疯了,你一定要牢记,你身上的责任。 责任?富察?容音颤抖着双唇,别过脸不看弘历,我这一生,剩下的只有责任。 许久,等弘历的脚步声远离,富察?容音才闭上了双眼,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呼声,皇后娘娘。 容音睁开眼一看,是穿着华丽,表情得意的喜塔腊?尔晴,尔晴嘴角勾着笑,眼里也满是得意,皇后娘娘,真想不到您又失了一位嫡子。 尔晴抚着肚子笑着,可我却怀上了,是皇上的,在皇上醉酒夜宿长春宫那一日,这可真是天道福缘。 望着皇后死寂的神色,尔晴愈加骄矜,这是为了报复你的好弟弟,他从来没有跟我圆房,想你弟弟如此,我就十分痛快! 尔晴的目光狠毒,你宠爱魏璎珞,你弟弟也爱上了魏璎珞!天道不公,总叫你们有了报应! 本来我是可以成为皇上的妃嫔,可惜被魏璎珞那贱婢阻止,如今,我却怀了皇上的子嗣,又是傅恒的妻子,真是天道轮回。尔晴抚着指甲,神色恹恹,皇后还是一副表情,当真无趣。 好皇后,这就是你的结局。尔晴徐徐长叹,留下一句话便离了内殿。 -- 第4页 皇后的神色凝滞许久,才对着殿外喊了一声,明玉,明玉小跑着进来,皇后的神情平静,给我松开,本宫想吃你做的江米年糕。 明玉犹豫一下,娘娘,您一天滴米未进,奴婢给您煮碗薏米粥吧。 皇后揉了揉胳膊,坚持道:我要吃江米年糕。 明玉给皇后彻底解开了绳索,高兴地应了,无论吃什么,皇后娘娘总算是吃饭了。 皇后看着明玉走出大殿,她愣愣地呆了一会儿,慢慢赤脚走出了大殿,朝不远处的角楼走去,花坛里往日纯洁的茉莉花已凋零而去,殿外萧瑟凄凉,染上了七阿哥逝去的悲伤。 皇后伸手摘下了头上的发饰,抛弃了一切,最后只身穿白衣,一身的轻松,一身的无牵无挂。 慢慢朝角楼上走着,皇后神色萧索的如冬日里离群孤雁,轻轻道:我这一生,真是步步错。 天性不爱拘束,却嫁入皇家,成了大清皇后。 若安安分分做大清皇后,六宫典范也就罢了,可却偏偏贪恋儿女情长,奢望得到皇上的爱 一错再错,最大的错是生下了永琏永琮,想起自己年幼早夭的孩子,容音泪如雨下,我身为母亲,却无法保护你们,你们不该投身在我这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三声对不起,为家族,为皇上,为夭折的孩子们。 容音终于走到了角楼上,劲力的风将她的长发飘起,白衣吹起,容音含笑流泪,对不起,璎珞,不能等你回宫了不过你会为我高兴的,因为,我不再是皇后了,而是富察?容音! 声音飘落在风中,富察?容音如一只白色的鸟儿飘落在夜幕中。 身体如轻扬的鸟儿一样在飞翔,在坠落,富察?容音望着紫禁城重重宫墙外的锦绣河山,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的气息,她终于不用困在这紫禁城,这华贵的牢笼了。 如有来生,她再也不要做皇后,再也不要入这紫禁城了。 第2章 重生 「延禧攻略」白月光 二amp;重生 容音如一只飞翔的鸟儿,可落在冰冷的石砖上时,那钻心刻骨的疼,可,远不如她心中的痛锥心蚀骨。 血,渐渐染红了青石板,富察?容音的眼角留下此生最后一滴泪,闭上了眼睛。 容音睁开了眼,耳边传来一声丧钟响,她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尸身被染成红色,看着明玉伏在身边哭成了泪人,低身想摸摸可怜的明玉,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明玉的发髻。 容音苦笑一声,她已经死了。这就是古人常说的留魂吧,只有七天,她要好好看她最爱的人。 容音先飘回了富察府,她的额娘双目近乎盲了,阿玛李荣保也满头白发,容音伏在额娘的膝头,啜泣一声,阿玛,额娘,女儿不孝。 李荣保搀着夫人的手,颤巍巍的,安慰他的结发妻子,夫人,该进宫了,你收收泪啊。 富察老夫人眼中含着泪,我苦命的女儿,你是要额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去请三少夫人和福康安去。李荣保摆摆手,对身边的老管家道。 老管家拱手而去,很快便请来了三少夫人喜塔腊氏和福康安小少爷。 容音看着尔晴敷衍的行礼,眼底暗藏的不耐,低叹一声,她果真看错了喜塔腊?尔晴,她骨子里就是一个爱慕权贵的女子。 呵呵,容音苦笑,她又何尝没有发觉,只是她太善良了,太相信人性了。 容音随着阿玛额娘的车飘进了皇宫,再看一眼傅恒,璎珞,还有弘历,她就可以安然离去了。 进了紫禁城,容音的魂魄不自觉被一阵念经声,哭泣声吸引到了长春宫,她想要离开,却被困在长春宫,只能在这长春宫飘荡。 容音只能坐在殿内的宫灯上,看着殿内外的人哭丧,就这样看了一天,夜晚悄悄来临,瞧着安然无恙的璎珞,容音也就放了心。 璎珞守着她的灵柩,外边忽然传来花旗鞋的声音,容音和璎珞回头一看,是黑白莲花旗服的纯贵妃,璎珞行了礼,纯贵妃朝她挥手,你下去,本宫有话单独和皇后娘娘说。 玉壶叫了一声,却听纯贵妃冷声,你也下去! 是,玉壶只能不情不愿地随着璎珞一块下去。 纯贵妃抚着棺椁里面容破损的她,眸光里含着歉意,那轻如云絮的声音也飘入容音的耳中,容音,对不起,我本没想要你性命,我为没想到你竟会选择如此惨烈的死去 容音的表情僵滞,她想过娴妃,舒嫔甚至愉嫔,却唯独没想过她,她的闺中密友,这追随帮助她整整十年的女子。 灵堂下纯贵妃的低语还在继续,容音,我知道这是娴贵妃挑拨,可我不甘心可我的永??不比你的永琮差,为什么要屈居人下?凭什么占一嫡字,就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 容音神情苦涩,她从未想过要永琏去挣夺皇位,可夺嫡,这是皇子逃不脱的宿命。 何况?纯贵妃忽然抬起头,目光狠辣富察?傅恒他辜负了我的情意,他竟然爱上一个辛者库贱婢!这是对我天大的侮辱!至于对你的亏欠,我追随了你十年,也足以弥补了。 -- 第5页 纯贵妃起身,擦擦脸上的泪,看着那熟悉的面容,嘴角勾起冷笑,对了,你的永琏,可不是偶感风寒,永琏身体健壮,怎会因小小风寒而逝? 纯贵妃慢慢走着,低语缓缓传来,黄泉路上,冥府国度,有两个阿哥你的好儿子为你作伴,也足够了。 容音的脑中如五雷轰顶,她以为,永琏是因病而逝。 直到璎珞走了进来,容音的脑子才慢慢转动,她想了许多,她想过她的一生,再善良宽容贤淑又有何用?却护不住自己的孩子,让她屡为奸人所害,她爱皇上,可是他是天下之主,大清有万千子民要他爱。 她求得一份真心,终究是奢望。 容音哭着,为她自己,为她的孩子,为她的妄想哭丧,殉葬。 容音看着长春宫人来人往,后来则飞至紫禁城上空看尽宫中人心善恶,善良平容的面庞下却丑态毕露 直至她的灵魂慢慢透明,在阳光下消散不见。 富察?容音再次醒来时,正躺在床榻上,睁眼是金丝绣凤的帐子,她翻身下床,环顾四周看着长春宫内熟悉的摆设,愣了许久才大声喊,来人!来人!快来人! 外殿守夜的小宫女急忙进来,看着容音赤脚走在殿内,慌着磕头,皇后娘娘,您快坐床上,奴婢这就叫尔晴姐姐来。 容音顾不得地凉,蹲下身拉着小宫女核桃的手焦灼地问:现在是多少年?多少年? 皇后娘娘,是乾隆三年呐。核桃怔怔的,但还是立刻回答了。 容音一听,神色一喜又一凛,急着问:几月几日? 是九月初二,核桃想了想才回,又猛改口,不对,是九月初三。 无妨!无妨!容音高兴地跳起来,只要不是十月就好,她终于可以见到永琏了,她的孩子。 永琏呢?容音又问,她问着就想走出殿外去看二阿哥。 二阿哥已经上学去了,核桃蹙眉想了想,正想说什么,门外尔晴掀了帘子进来,先行了礼,又斥责小宫女核桃,你就让娘娘赤脚打地,还不去外边跪着? 核桃瘪瘪嘴,委屈地磕头就要走出去,被容音招手,你留下给本宫更衣,尔晴,你去唤明玉来梳妆。 骤然受到冷落的尔晴一愣,瞪了核桃一眼,好好侍候娘娘,就掀帘子带着怒气走了出去。 核桃猛地被皇后点名,乐滋滋地给皇后更衣,若是比起侍候人来,她又不比尔晴明玉差,只是老被她们压着,永无出头之日。 容音穿上衣服后坐在镜前,明玉端了温水进来,抢过小宫女手中的活儿,带着怒气问娘娘,娘娘,您怎么让她来侍候您? 容音笑了一声,眸色深深,又是尔晴叫你来说人家? 明玉理亏不说话,容音却冲惴惴不安的核桃道:核桃,你下去吧,去让尔晴给你取一两银子。 谢娘娘。核桃一喜,磕头谢了恩,皇后娘娘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有银子拿,然后便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娘娘今日好像不太一样,明玉梳着妆,看着娘娘红润的气色,由衷赞道。 哪里不一样?容音看着镜中笑靥如花的女子面容,勾了勾明玉的手指问。 气色红润,又多了活力,还更年轻了。明玉挠挠头,她素来不多读诗书,也想不出什么诗句形容来,只能磕磕绊绊说,娘娘就像出阁前一样美。 容音笑着,当然和出阁前一样,未出阁时她多么自由奔放,明玉,继续梳妆。 明玉点点头,继续为皇后簪带发饰,换了又换,惹得容音又催她,明玉却振振有词,娘娘要打扮华丽雍容,才艳压众妃,尤其是作妖的高贵妃。 容音摇摇头,挑着简单的,本宫要去上书房看永琏,九月十月都免了众妃嫔的请安。 娘娘,明玉大惊,拿着手中的玉钗说不出话。 本宫是正宫皇后,不想见她们就不见,没有那么多理由。容音笑容如灿烂午阳,爽快道。 明玉被这一番话说服了,也跟着点头,容音爱怜地摸摸她,想起明玉的惨剧,爱怜地摸摸她,明玉,以后谨言慎行,否则本宫就把你放出宫去。 明玉哭丧着脸,娘娘,我记住了。说完还示意性拍了嘴巴一下。 容音被她逗笑了,笑个不停,最后才勉强肃容,以后离尔晴远一点。 没有为什么!容音看着明玉张开的嘴巴,一句话堵住了她。 跟本宫去上书房,容音起身,听明玉又道:奴婢派人去准备轿辇,容音爽利一摆手,不用,我们走路去。 容音走在长长宫道上,她在市井时常听老人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笑一笑,十年少。可进宫后,为了皇后的规矩体统,她坐着仪仗轿辇彰显自己的皇后威仪,她含笑不露齿,失了多少精彩。 从长春宫的路不算长,容音还走得意犹未尽之时,已经到了上书房,容音冲着明玉嘘了一声,明玉跟着容音往上书房的偏门走去。 -- 第6页 容音还记着,弘历以前谈起康熙爷往事时,常说康熙爷会从偏门进去看他认真学习没有。如今,她也想看看她的小永琏上学时何等模样。 容音和明玉站在偏门的阴影里,上书房里只有两位阿哥,大阿哥永璜和她的永琏,其余则是宗室子弟和重臣公子,容音瞧着她的小阿哥,满心满眼都是他。 当容音的目光落在其他同龄子弟身上,忽觉得永琏过于老成持重,坐得端端正正,英俊的小脸儿上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失去了同龄阿哥应有的活泼。 容音觉得,即便永琏未来仍要继承大统,可仍不该失去小孩儿的欢乐,她以后,不应该向教导未来皇帝那样教导永琏了,她会保护好他,让她快快乐乐长大。 夫子仍教着,容音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永琏,怎么看也看不够,想盯着永琏一辈子。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明玉打哈欠,夫子才拱了拱手,各位阿哥贝勒公子,今日的课业便是如此了。 等夫子一离去,容音便从角落里溜了出来,等着小太监收拾书本的永琏看见自己的额娘,眼睛一亮,额娘!先拱手行了礼,便欢喜地扑到容音怀里。 容音高兴地抱着永琏,不舍得松手,生怕在把她的永琏弄丢了,笑着笑着,眼角却沁出泪来,最后还是明玉劝着,娘娘,阿哥贝勒公子都跪着呢。 瞧我,容音擦擦泪,对一群孩子道:你们都起来吧。 一群孩子呼着,谢谢皇后娘娘。 容音和蔼地笑着,你们都快些回去,想必额娘阿玛都等急了。 小孩们都作揖告别,领着小厮出宫去了。 永璜,你额娘挺想念你,你有空去看看她。容音忽然叫住了最后离去的永璜,对他道。 永璜虽是乾隆长子,可生母出身低微,又被聪明的弟弟衬得不起眼,所以一向懦弱,此刻得了容音的嘱咐,倒是受宠若惊,应声后便匆匆离去了。 额娘,永琏等着众人散完,才又欢喜地叫了一声,您怎么来了? 额娘日日来看你好吗?容音摸着儿子的脸,问他,而且,额娘给你带了你最爱的樱桃酥。 我要吃,被樱桃酥圈粉的永琏此刻才显出孩童的天真来,跳着喊。 明玉姐姐,樱桃酥在哪?永琏抱着容音的手臂,看着双手空空的明玉,好奇地问。 容音摸了摸头,哎呀,或许是你明玉姐姐忘带了呢。 想吃,答应额娘一件事。容音忽然正色。 什么?额娘。永琏回过头好奇地问,又戳戳小手指道:永琏不吃也答应额娘。 保护好自己,任何时候。容音庄重严肃地说。 永琏也绷着小脸点点头,他可要活到长命百岁,看着额娘永远美丽,永远年轻的。 那我们回家,给小馋猫做他最爱吃的樱桃酥。容音用指尖刮刮永琏的鼻尖,嘲笑他。 额娘永琏跺了跺脚埋怨额娘。 哈哈!明玉也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 漫漫宫路,撒落笑语欢声,大清的皇后,从今天开始不一样。 第3章 立威 「延禧攻略」白月光 三amp;立威 陪永琏用过午膳,又遣人送他去师傅那儿学武,容音的笑一直没见消失,直到永琏走后,尔晴才终有机会走了进来求情。 尔晴跪在她面前,哭着说,娘娘,不知尔晴做错了什么?您不要尔晴了 明玉也想给尔晴求情,却被容音瞪了一眼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容音忍着心软,即便尔晴现在没有做过背叛她之事,她身边也无法容下这样一个豺狼之人,更不提,她已做了傅恒的嫡妻,还爬上了皇上的床,更怀了子嗣,令富察家的百年清誉受损。 容音声音虽柔弱,立场却坚定,本宫并未责怪于你,你下去吧。 尔晴十分不甘,仍跪头砰砰磕着,娘娘,您总要给奴婢一个说法,您让奴婢以后如何在长春宫立足? 说法?呵,容音嗤笑一声,她在最绝望时,喜塔腊?尔晴给了她重击,她怎么没有给她富察?容音一个说法,她将富察家闹得天翻地覆,她怎么没有给富察家一个说法? 她自认没有亏待过尔晴,甚至对尔晴比待明玉更好。可她,却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 富察?容音的神情仍温和,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本宫是主,你是奴,这就是说法! 喜塔腊?尔晴忽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后,皇后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随后容音无力地摆手,你下去吧。 尔晴磕了头,在明玉的拉扯下退出了大殿。 容音揉了揉眉心,闭目养神许久,总算是无奈接受了她再为皇后的事实,总归还有她的永琏陪着她,还有璎珞明玉,她可爱的小姑娘。 又进殿的明玉也噤声不敢说话,她总感觉皇后娘娘今天不一样了,不再那么温和,甚至有些令人害怕了。 明玉,容音忽然开眼叫道,明玉急忙答声。 -- 第7页 去叫内务府管事来,带上名册,还有侍候永琏的太监宫女全给我叫来。容音端起了几案上的茶水,却并不饮,只是轻轻用茶盏拨弄着茶叶碎屑。 是,明玉不知道皇后娘娘要做什么,但还是乖巧地出去做事了。 娘娘,富察侍卫来了。明玉刚出去不久,琥珀便进了内殿禀告,容音欣然颔首,琥珀退了出去,富察侍卫便走了进来。 姐姐,富察?傅恒冲着姐姐拱手,身形挺拔,俊朗的脸上勾起一抹笑,肆意勾人。 傅恒,坐。容音看着自己的弟弟,极为欣慰,也感慨万千,在紫禁城不知飘浮多少时日,她看着弟弟双眸含泪仰望着平步青云的璎珞,最后却郁郁而终,马革裹尸。 不知姐姐近来身体如何?傅恒怀着歉意,近日皇上已让他参与各项政务,他繁忙至今,多次没来探望姐姐了。 我挺好,容音一笑,家中兄弟众多,也只有傅恒跟自己最亲,又问:阿玛额娘哥哥弟弟们可还好? 大家都好,只是额娘非常挂念姐姐,眼疾又恶化了。想起额娘的眼疾,傅恒不免有些担忧。 太医也多次为额娘诊治,你可寻寻民间游方郎中,不过要会同太医一起会诊问药。容音想起了叶天士,不由得叮嘱傅恒。 傅恒诧异地望了姐姐一眼,姐姐是素来不信游方郎中的,但还是答应了,傅恒记着了。 容音望着傅恒俊朗年少的面庞,心底忽然泛起苦楚,她富察家最好的男儿,她最爱的弟弟,京城的翩翩公子,本该携手他爱的女子一生顺遂平安,再不济也应相敬如宾,恩爱和睦。 可却被喜塔腊氏闹得家宅不宁,又英年早逝。 傅恒,容音喃喃出声,傅恒扬着笑脸,怎么了,姐姐? 傅恒,容音的声音低沉庄重,遇到所爱的女子,永远也不要放手,无论你们身处怎样艰难境地,总要携手度过。 是,傅恒谨记在心。傅恒嘴里答应着,实际则心不在焉,那些个名门闺秀,都长一个样儿,哪里有他姐姐可爱。 姐弟俩又聊了一会儿,傅恒抱拳告辞,姐姐,傅恒要去当值去了。 容音颔首,目光忽然落到傅恒腰间系着玉佩的蓝色穗子上,抬起右手的食指颤抖着问:傅恒,那穗子哪里来的? 傅恒低头,十分奇怪,这不是姐姐你为我打的穗子吗? 容音收回手,努力压着嗓音,你取下来。 傅恒带着玉佩一起取下,递给了姐姐,看容音接过,将穗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容音看完后,深吸了一口气,对傅恒道:你先回侍卫所,姐姐再打个新的给你。 好,傅恒欣喜地点点头,姐姐自从入了宝亲王府,就再也未亲手为他做过荷包,打过穗子了。 等傅恒离去,容音拆下穗子,在掌内握得紧紧的,这是苏静好打穗子惯用的结法,穗子在掌心握了半天。容音忽然高声喊明玉,明玉,取烛火来。 明玉捧着一盏明灯来,容音将穗子的底端点燃,静静看着它燃烧,直到剩一丁点儿时,一手扔进了脚边的净盆里。 娘娘,明玉睁着无辜清澈的双眼,看着娘娘奇怪的行为,不明所以。 娘娘,内务府管事已经在殿外候着了。核桃掀了外殿帘子,隔着里间的珠玉帘子道。 容音收起了桌上的玉佩,神色轻松,你明日挑几绺彩线来,本宫要给傅恒打个穗子。 是,明玉回身将烛火放到原位,刚转身便听皇后对着核桃说:传!明玉立刻肃容,候在皇后身边。 内务府总管吴书来身形瘦弱,眼中透着精光,这是他头一次听皇后亲自宣召,内心藏了几分忐忑,给皇后行了礼后,低着头问:不知皇后娘娘唤奴才前来有什么事? 将二阿哥贴身的太监宫女全给本宫换了,至于新的太监宫女,本宫要亲自挑选。容音神色温和,但皇后的威严令吴书来不可小觑。 容音她以前只是不想立威,她只是想做皇上心中温柔如水,谦恭大度的贤后。 如今,她看透了,也厌倦了。 喳!吴书来即刻应了,他知道这不太符合规矩,可谁让这皇后娘娘深得圣心,这二阿哥又是命定的天子,他哪里敢得罪。 容音抿了抿唇,明玉极有眼色,冲吴书来道:还不即刻去准备,皇后娘娘今日就要挑人。 吴书来脸上堆着笑,不敢有半分架子,明玉姑娘说的是,奴才这马上就办。讨好的话说完,便退出长春宫去挑新的奴才去了。 容音低笑抿唇,明玉这倒真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感觉。 明玉觉得刚才的训话十分有威严,看着忍着笑的皇后娘娘得意地问:娘娘,奴婢有威势吧? 容音笑着点头,顺着明玉的意思夸奖,嗯,十分有威势。 明玉小朋友自豪地点头,脸上挂着颇为自得的神色。 受了皇后口谕的吴书来动作很快,将永琏身边的宫女太监一一调走,又选了家世清白刚进了紫禁城的奴才奴婢们在长春宫内排排跪着。 -- 第8页 容音扶着明玉的手站在殿门前,看着排排跪着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瞧过去,指了人侍候永琏的就站出来,最后挑选了四个小太监和一个宫女。 吴书来恭敬侍立在一边,看着威仪天成的皇后挑选着,好不容易挑选完了,吴书来一叹,皇后的眼睛可真毒,不该挑的一个都没挑。 容音指着欲带落选人离去的吴书来,目光淡淡扫过吴书来,吴书来,你要记着,这皇宫姓爱新觉罗,可不是姓高。 吴书来一缩头,这皇后娘娘可真敢说,躬身道一声,奴才谨记皇后娘娘教诲。转身便离开,回内务府的路上却琢磨着,是要和高贵妃保持点距离了。 容音留下这五人,立在殿前给他们训话,二阿哥以后就是你们唯一的主子,若是二阿哥出了什么事,本宫要你们九族殉葬! 想着以前永琏从活蹦乱跳的孩子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容音觉得自己浑身发冷,这一回,她终要狠心,只为了她的永琏,永琮。 五人皆噤若寒蝉,他们这些人进了宫,看重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和家人性命平安,如今自然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做好差事,保护好二阿哥。 容音转身回了内殿,却仍不放心。思索了半晌后,决定把永琏接到长春宫住。 这回,她要用她的命保护永琏。 皇后的一番作为令后宫众人侧目,被吴书来搪塞两三回的高贵妃跳着脚在储秀宫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第4章 纯妃 「延禧攻略」白月光 四amp;纯妃 钟粹宫里,捧着一幅画看得入神的纯妃听玉壶传来的消息,诧异地扬起头,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玉壶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自从今日,先免了各宫的请安,又换了二阿哥身边的人。 说到这,玉壶声音低低,用手遮掩着嘴靠近纯妃,皇后娘娘今日冲尔晴发了一通好大脾气,将她赶出内殿了。 纯妃的眸中划过一丝疑惑,放下手中的画,从座上站起来,玉壶,拿上今晨采摘的花露,本宫去探望皇后娘娘。 玉壶柔顺地低头,扶着体态婀娜的纯妃走出了钟粹宫。 纯妃乘着仪仗到了长春宫,一进宫门便瞧见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红着眼眶侍弄着院中花圃里的茉莉花,茉莉花此时还没有开花,绿油油的枝叶浓密葱郁。 尔晴福身朝纯妃行了一礼,又故作姿态,擦了擦眼眶的泪痕。 纯妃装作不知,温和可亲地问尔晴,你今日怎么不在殿内时候娘娘?可是犯了什么错? 奴婢也不知犯了何错,许是今日无意中惹得娘娘不悦。尔晴诉说着委屈,指望着与皇后交好的纯妃能为自己说上一二。 本宫知道了,纯妃优雅地颔首,算是默认了尔晴的请求。 走进殿内,容音在箩筐中挑着一绺绺彩线,。纯妃先请了安,容音愣了一下,目光又落在箩筐中,漫不经心道:纯妃免礼,明玉奉茶。 纯妃有些尴尬,若是平时,皇后早扶了自己起身坐在侧面了。 容音也没让她坐,纯妃只好立在一旁,主动搭话,娘娘这是要干什么? 容音头也不抬,打穗子。 纯妃立在一旁,神色讪讪,娘娘,我来时看见尔晴在院里侍弄花草,可是她做错了什么事? 听了纯妃问的话,容音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笔直的目光看着纯妃,尔晴是长春宫的人,不劳纯妃操心。 纯妃得体的微笑僵硬在脸上,她接过明玉奉的茶,饮了一口,才恢复了神思,面带歉意,皇后娘娘说的是,是臣妾逾矩了。 容音点点头,纯妃知道就好,然后拿着一绺靛蓝色的彩线,从袖中掏出傅恒的玉佩,用彩线比着玉佩道:明玉,你觉得这颜色如何? 明玉端详后开朗笑着,娘娘挑的颜色自然是极配富察少爷的。 纯妃先是怔怔看着那玉佩,又听明玉提起富察少爷,抬手指着那玉佩,娘娘,这不是傅富察侍卫常佩的玉佩吗? 容音的嘴角勾起神秘的弧度,似是极开心,是啊,本宫好久没为傅恒打过穗子了,那原来的穗子竟不知是谁打的,傅恒竟以为是本宫打的,所幸那穗子也坏了,本宫再为他打一个。 说罢,不看纯妃难掩吃惊的僵硬神色,举着玉佩和彩线自言自语,靛蓝色果真是最好的。 纯妃在玉壶的提醒下才回过神,喃喃道一声,皇后娘娘,臣妾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纯妃脚步虚浮地走出了长春宫,经过一脸殷切的尔晴时,目光已失了焦距,直直往宫门外走。 纯妃走出了长春宫,终于忍不住,脚下一趔趄,身体软下来失去了重心。玉壶拼命托着她的身体不往下滑,冲着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叫,你们还不快来搀着,没瞧见娘娘身体不适? 太监宫女急慌忙一窝蜂地上前将纯妃扶上轿辇,抬着轿辇平平稳稳地朝钟粹宫走。 纯妃靠在轿辇上,脑中只有皇后那一段话,傅恒以为这穗子是他姐姐打的,所以他才带着,经常带着 -- 第9页 玉壶跟在轿辇旁边,脚步匆匆,脸上平静如初,心内却是慌乱一片,她做的事怕是要东窗事发了,娘娘如何对她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娘娘不要再傻了。 她是苏家的嫡女,合该为苏家挣一份尊荣。 还有,想起今日的皇后娘娘,玉壶的眸中划过疑惑。皇后娘娘不再如往日一般气质如茉莉花纯洁了,多了几分她不懂的神秘,还有刚烈洒脱。 也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 被一行人抛在身后的长春宫,仍是金碧辉煌,而宫内,却是其乐融融,不再仅有一国之后的体统端庄。 容音很快就打好了穗子,明玉抢着看,夸赞道:娘娘打得真好看。 看着明玉将穗子反过来覆过去地看,容音无奈笑着,就你嘴甜,会讨本宫开心,本宫都许久没有打了。 明玉唇边的笑意如向日葵灿烂,娘娘,奴婢说的是实话。将穗子还给娘娘,明玉忽然问,娘娘,您不给皇上打一个? 忽然听明玉提起弘历,容音唇边舒适的笑容一下子敛回,爱新觉罗?弘历,想起这令她又爱又恨男人的名字,容音一下子思绪万千。 临死之际,她才终于明白,弘历他是帝王,她渴望拥有他的一份真心,永远也只能是奢求。 弘历爱的,只是她的端庄贤淑,大方得体,她的贤后作风,而非是她这个人。 娘娘,明玉瞧着神色忽然哀伤的娘娘,轻轻唤了一声。 容音停止悲哀的思想,抬头看见了明玉担忧的神色,忽然自嘲,她何必奢望弘历的真心?她有明玉,儿子,傅恒,阿玛额娘,未来还有璎珞。 有这样的真心人始终念着她,也足够了。 这一次,感谢上天给她重来的机会,她要坚强,筹谋,保护好身边的真心人。 看了一眼不远处龙凤呈祥西洋钟,容音悲凉的神色早已消散,豆蔻少女的笑容绽放在脸上,明玉,永琏该回来了。走,咱们给你贪吃的小阿哥准备吃食去。 是,明玉上前扶着皇后,乖巧答应。 天色渐渐由淡白转为漆黑的墨色,长春宫的宫人早就在殿内殿外挂上了燃竹的灯笼,明玉在饭桌旁放了一尊八宝琉璃屏宫灯,有些不耐地问皇后,娘娘,天色已晚,要不您先用膳吧。 容音起身,隔着雕花窗看见墨色天幕上的一轮明月,兴致勃勃,明玉,你让人移了饭菜到院中去。 是,娘娘。明玉跟着容音的脚步,看着皎洁如水的月光映在皇后脸上,如月下洛神。 太监宫女刚把饭菜摆置好,奉上了宫灯。永琏便从长春门走了进来,看见立在庭中仰头望天的额娘,心中划过一丝柔软,快步走到容音面前行礼,儿臣见过额娘。 容音低头,唇边的笑容更加温润如玉,熠熠生光。容音扯着永琏的手,拉他到饭桌旁,埋怨道:永琏可叫额娘好等。 是儿子的不是了。永琏一笑,今日额娘倒跟小孩子无二,只得在一旁赔罪。 那就罚永琏今夜多吃点儿,容音亲手给永琏盛了一碗饭,盈盈笑道。 儿谨遵额娘旨意。永琏捧起盛了满满一碗饭的青瓷碗,先往嘴里送了一口,才含糊不清地说。 容音也端起了碗,一边给永琏夹菜,一边吃着,目光还时时落在永琏身上,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额娘也吃,永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狼吞虎咽了一会儿,才想起给额娘也夹了一口菜,催促着她吃。 容音爱怜地看着永琏,这是她富察?容音的儿子,她富察?容音活生生的儿子,活蹦乱跳的。 站在黑暗角落中的喜塔腊?尔晴眼中充斥着恨意,看着沐浴在月光下,在宫灯璀璨生辉的灯光下共享天伦之乐的一对母子。 她的祖父,是刑部尚书,她也出身满洲贵族,只因差了一个旗籍的身份,凭什么就要做她富察?容音的奴才? 这一晚,尔晴站在角落里,想了许多许多,内心的不甘与愤怒,也达到了顶点。 她为什么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用过晚膳,命人撤席。容音先领着永琏在庭中溜了几圈,听永琏说着今午里习武的趣事,容音认真听着,也时不时插上几句。 永琏说完,一双与容音如出一辙的眼睛闪闪发光,这星光此时却有点暗淡。 额娘,永琏忽然低低叫了一声。 永琏,怎么了?容音低下身,托着永琏的小脸蛋儿问他。 儿臣已好久没见过皇阿玛了,皇阿玛为什么不来看儿臣,今日宁明城又炫耀他阿妈给他买的小弓箭了。永琏提起弘历,声音中透着不开心,甚至愤愤握紧了小拳头。 这个呀,容音垂睫想了一会儿才回答永琏,永琏,你皇阿玛是大清的天子,他不仅要照看你,还要管天下的子民,跟你一样大的孩子。 儿臣知道,永琏语气悠悠,可是皇阿玛今夜又去储秀宫了,都没空来看看儿臣吗? 容音低眼勾唇,呵,弘历还要依靠高斌治河,自然要对高贵妃多加宠爱抚慰。 但这话没有说出来,容音极认真,用一只手按着永琏的肩,永琏,你只要将你皇阿玛当成普通的阿玛父亲敬爱就好,而不是当作皇帝敬畏。这样,你才不会后悔。 -- 第10页 儿臣谨记,永琏在心底重复着额娘的话,极庄重地点头,心里却想着,额娘还是比阿玛亲。 额娘,难道皇阿玛就不能不娶那么多妃嫔吗?永琏十分不解,如果皇阿玛只娶额娘一位皇后,那就只和额娘呆在一起就好了。 容音噗嗤一笑,随即敛笑对永琏说:永琏,每个女子都渴望一样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位妻子,可真正做到的却很少。然而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帝王真正拥有一个女人,因为帝王有他的难处。若你成了帝王,即便你不为帝王,以你皇子阿哥身份,想要实现它,也是要付出很大代价,更要有超群的决心和毅力。 永琏听得半知半解,可这番话,却在他的心中种下了种子,扎下了根。 好了,容音摸摸他的小辫子,哄着永琏,我们的小阿哥要安寝了,明日还要上书房呢。 额娘早早安歇,在容音陪永琏梳洗后躺在侧殿的床上时,永琏突然从床上起来,赤着脚跑到额娘身边亲了她一口,趴在她耳边道。 容音又把他送到床上,口中哼着催眠的曲子,在永琏慢慢安睡后,容音给他又掖掖被子,亲亲她小天使的额头,才恋恋不舍地退出房间。 娘娘,您安寝吧。明玉拆去容音一天只插了一支玉簪的妆容,又为她除了外衣,才轻声嘱咐娘娘。 容音点点头,第一次再也不用卸去端庄姿态和满身疲惫,心情畅快地进入了梦乡。 第5章 弘历 「延禧攻略」白月光 五amp;弘历 额娘,容音还坐在殿内梳妆时,永琏便打着赤脚从殿外跑了进来,急得后边给他穿鞋的小太监躬着身提着鞋袜小跑进来,二阿哥,您别跑。 容音回过头,一头秀发披落腰际。看见还刚睡醒的永琏一脸迷糊样儿,容音的心底划过一丝柔和,冲候在不远处的小太监招招手,你下去吧。 明玉走到小太监手里接过鞋袜,递给了娘娘。 容音拉过永琏坐在怀里,摸摸他略显冰凉的小脚,敛笑斥责他,永琏,你可知你做错了什么? 永琏对着容音清丽文雅的面庞,清澈见底的双眼,皱着小脸儿想了许久,才摇摇头坦诚,孩儿不知,请额娘明示。 容音指着永琏的赤脚,你错便错在打赤脚乱跑,你的身体是自己,总要自己爱护。 永琏有些心虚地戳着手指,咬着唇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脚,诺诺道:额娘,永琏也是急着见你嘛。 被永琏逗得扑哧一笑,容音用指尖指着永琏的小鼻子,问他:你知错了? 永琏是个好孩子,急忙认错,是孩儿错了,孩儿一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叫额娘担心。 容音见永琏十分乖巧,脸上的严肃和愠怒也烟消云散,从明玉手中接过鞋袜给永琏穿上。永琏等额娘帮自己穿好,从容音的怀中溜下地,窜到容音的背后摸着如缎子一样顺滑的头发,羡慕道:额娘的头发可真滑,永琏给额娘梳头好不好? 容音握着永琏的小手,态度十分和顺,好呀,我的永琏长大了,会给额娘梳头了。 明玉在容音示意的眼神下把犀角梳交给永琏,永琏跑到额娘身后,梳了梳发尾,甜甜的小嘴又出天真之语,额娘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呢。 容音被永琏夸得眼睛中全是亮晶晶的小星星,容音对着永琏说:我是仙女,那我的永琏可是下凡的小仙童哦。 永琏梳了一会儿也梳累了,容音便拉着他洗漱后,让他先去床边坐着,一边瞅着小永琏,一边催促明玉赶紧梳妆,明玉只好加快速度梳了个极简单的发型,插上一支栀子花金簪后,容音就不耐烦地站了起来。 永琏,跟我一块去用早膳。容音走上前拉着永琏的小手,心情愉悦。 好的,永琏蹦蹦跳跳跟着容音走出了内殿。 长春宫宫人早就奉上了早膳,摆了满满一桌子,天南海北的吃食都有,让永琏看得眼睛滴溜溜地转。容音坐下,看了一眼,嗤一声,这御膳房的消息还真灵通。 她昨日刚申饬了吴书来,她这长春宫的早膳可比得上高贵妃的储秀宫了。 容音拿起筷子,瞥了一眼周围站着的人,给永琏夹了一筷子,你们都下去吧,明玉留下。 是!一堆宫女鱼贯而出。 明玉你也坐下,容音拿筷子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娘娘,这不合体统规矩。不知道皇后心里想什么的明玉慌忙摆摆手,立刻拒绝。 这就永琏我们三个人,你不必客气。容音抬头劝着明玉,论明玉的心性才是真正拿自己当姐姐亲人一般的存在,现在无外人在,让明玉一同吃饭又如何。 娘娘,您先用膳吧。明玉退开两步,摇头继续拒绝。 永琏,容音叫了叫永琏,冲他斜了斜眼睛。 聪慧天成的永琏立刻心领神会,将口中的小笼包吞到嘴里,跳下凳子去拉明玉,撒着娇,明玉姑姑,额娘让你去你就去嘛! 明玉被永琏纠缠得没法,怕用力推开二阿哥伤了他,不用力还推不开永琏,只好一脸为难地看着容音,口中喊着,娘娘,您 -- 第11页 容音夹了一块玫瑰糕点放在嘴里,静静地看着明玉一脸为难,小脸蛋儿皱成了包子。 明玉最后也无法,只得跟着永琏半推半就地坐到了容音旁边,战战兢兢地端起备用的碗筷,一言不发地吃起早膳来。 容音见目的得逞了,也不再为难明玉,任她慢慢嚼着,她则在一旁跟永琏说着话儿。 用过早膳,明玉又被容音拉去当苦力,抱着一食盒点心跟在容音和永琏后边去上书房,看着前边的母子说说笑笑,视一路叩首行礼的宫女太监如无物,明玉觉得莫名的爽快,这才是她主子真实的性子,而不是端庄贤淑的皇后, 跟着侍候永琏的太监小路子试探着问:明玉姐姐,皇后娘娘为什么每日要步行亲自送二阿哥上书房? 明玉捧着食盒斜他一眼,主子的心思也是你能猜的? 小路子急忙打着自己的脸,讨好着明玉,明玉姐姐说的是,是小路子多嘴了。 又走了一段路,小路子看着明玉抱着食盒吃力的样子,又凑到跟前说:明玉姐姐,你抱着累了吧,不如交给奴才?。 明玉缓了一口气,又抱紧了食盒,这可是皇后娘娘让她拿好的。 明玉想着,偏头斥责小路子道:记着你的职责是照看好二阿哥,二阿哥若出了什么事,小心皇后娘娘剥了你的皮。 小路子嘿嘿一笑,那自是当然的,奴才得用命护着二阿哥。 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四个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上书房,容音示意明玉把食盒递给小路子,然后抵着永琏的额头,温声道:永琏可别忘了答应额娘的事儿哦。 永琏的神情有些颓丧,额娘为什么要把糕点分给其他人呀?但还是乖乖答应了。 看着永琏和小路子一前一后进了上书房的门,容音才放下心来,转身和明玉往回走,心里却是对儿子永琏的祈祷, 永琏,额娘唯愿你一生顺遂,喜乐无忧,可你是你皇阿玛的嫡子,又天资聪颖,将来要继承大统。额娘不能阻止,只能让你成帝之途更加平坦。 上书房皆上三旗的皇亲贵胄,重臣王公之子,和他们搞好关系,有这儿时的纯粹情谊,他们将会是你登基后的极大助力。 明玉不知道容音心里的弯弯道道,只是奇怪,娘娘,您若要赏那些皇子陪读吃食,自可宣了太监去,何必要二阿哥带着。 容音看了单纯善良明玉一眼,笑道:宣太监赏赐,他们只会记得这是皇后的赏赐,记的也是皇家的情,更有的也不屑。而永琏亲手带去的不一样,这证明着永琏拿他们当兄弟朋友看待,何况小孩子打交道更容易。 明玉半知半解,再问皇后,容音却微笑不语,就让明玉这样单纯快乐地生活下去,她的心机没必要叫明玉知道。 明玉见皇后娘娘不回答她,皱着秀眉想了一会儿都想不通,只好放弃了,再抬头一看,跟着娘娘都不知走到何处去了。 娘娘,这不是回长春宫的路。明玉望前望后,唯恐自己瞧错了。 嗯,本宫不回长春宫。容音直着头往前走,不知道要往什么地方去。 那您要去哪儿?娘娘。明玉匆匆跟上落下的脚步,欲哭无泪,娘娘现在干什么都不告诉自己了。 本宫要去内务府找一样东西。容音回想着一次在宫宴上听到悠扬乐声,那是康熙朝的西洋传教士汤若望所演奏的,那乐声令她十分艳羡。 可惜在闺阁时,西洋传教士只供皇室差遣,她无缘得学。成为弘历的妻子后,她忙着相夫教子,做一个称职的嫡福晋和皇后 如今,终于可以达成夙愿了。 想着被尘封的乐器,容音的心底更加兴奋,脚步也加快了,到了内务府时,吓了在看守府库的太监总管一大跳,这皇后娘娘亲临内务府,还只带了一个宫女。 容音没计较他的失仪慌乱,有点兴奋地指着库房,本宫听说康熙爷时从西洋传来的乐器都锁在这里,快给本宫打开清扫。 太监堆着笑从地上爬起来,皇后娘娘,您要乐器只需言语一声,奴才自会差人送去,何必劳烦您亲自来呢? 容音听了挥挥手,你不知道本宫要的是哪个? 正说着,一个个太监捧着抱着一件件西洋乐器走了出来,有的乐器上套着丝织的绣套,有的则装在盒子里,有的什么也没有,丝弦上早落满了灰尘。 容音高兴地一个个看过去,心里数着几样乐器,最后大手一挥,你们将这乐器清理了都搬到长春宫。 娘娘,明玉听了就急了,这样多乐器要放到哪里去? 正殿,还有西侧殿收拾出来。容音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偌大的长春宫连这些乐器也放不下? 是,娘娘。明玉听了,只好颔首答应。 明玉本想着娘娘吩咐了就要回长春宫,谁知容音就坐在内务府,看着内务府的太监宫女一个个清洗着乐器,待乐器在太阳下晾干,便爱不释手地一件件摸过去。 直到午膳时分,明玉饿得肚子叫。 弘历批了奏折十分烦闷,直到李玉叫传午膳来,弘历才想起一件事,问身边大太监道:李玉!皇后今天怎么没来? -- 第12页 啊?李玉先是一愣,又回过神来,皇后娘娘连着两日免了妃嫔的请安,许是身体不太舒服。 弘历一听急了,皇后身子不适,传了太医没?你怎么不早跟朕说? 李玉脸一下子垮了,他只是说许是,心底还没腹诽完,皇帝早已走了出去,他只得小跑着跟上。 弘历坐在轿辇上,一路都神思不宁,皇后素来重视规矩礼仪,若非是起不来,基本上都会撑着见众妃嫔的请安的。 到了长春宫,里面的小宫女正嬉笑着做着差事,弘历脸色不善,迈着脚步走进了长春宫正殿内殿,里面却连一个人都没有。 弘历冷着脸问站在跟前的宫人,皇后呢? 宫人微仰着头,露出楚楚可怜的娇容来,语气也楚楚动人,启禀皇上,娘娘这两日性子怪得很,很是宠信明玉,今日去送了二阿哥上书房后就没回长春宫来。 弘历听了这诋毁皇后的话,再一看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尔晴,又质问:你说皇后将二阿哥接到长春宫? 是啊,尔晴点着头,十分肯定。 皇子阿哥都是要在阿哥所教养的,可皇后不顾祖宗规矩,公然违背,这可是给众嫔妃带了好头。 弘历面色更加不善,踹了身边李玉一脚,还不快找皇后去? 喳!李玉可怜巴巴捂着腿出了长春宫。 弘历在长春宫坐立难安,素日他来长春宫,皇后都是等着侍候着,他什么时候体味过这等人不到的滋味。 直过了一个多时辰后,皇后才姗姗来迟,后边跟着一长队的太监宫女。 第6章 断情 「延禧攻略」白月光 六amp;断情 容音一回长春宫,就指挥着一庭院的太监宫女,去把西侧殿收拾出来,再把这些乐器搬去西侧殿。 太监宫女齐齐应下。 一向与明玉交好,在皇后面前得脸的翡翠到皇后跟前提醒一声,娘娘,皇上来了,已经在殿内等了一个多时辰,一直是尔晴在跟前侍候着。 听是弘历来了,容音先脸色一变,又点了点头,回首又指挥起抱着乐器的太监宫女,你们小心着点。 容音的反应弄得翡翠和明玉齐齐一愣,明玉反应过来,对翡翠道:你先下去收拾吧。 等翡翠行礼告退,明玉转身对皇后娘娘提醒道:娘娘,是皇上来了。 本宫知道,容音淡然点头,又想起什么提醒明玉,永琏该回来了,你去瞧瞧小厨房准备好午膳没? 明玉无奈垂首,但说到底还是皇后娘娘是她的主子,只好一边为娘娘担忧着,一边去小厨房去了。 她可没忘,早膳时皇后娘娘说叫她做江米年糕给二阿哥当作下午的点心。 弘历在殿内听着外边的噪杂声,忍了一会儿没出去,可等外边渐渐安静下来,也没见皇后进来,只得掀了帘子,庭院中只有几个收拾摆设的宫女,哪里有皇后的影子。 弘历走到庭中问:皇后呢? 叫核桃的小宫女行了礼,回皇上的话,娘娘在小厨房呢。 弘历听了,大阔步往小厨房走去,掀开帘子一看,他眼中平日里温柔端庄的皇后正洗手作羹汤,褪去了一国之后的端庄贤淑,气质内敛,她如小家碧玉般,却只有小家碧玉的娇俏玲珑,没有小家碧玉的小家子气。对面的窗撒进薄薄的光,又衬得她如染上烟火红尘气息的九天玄女。 弘历的眉毛骤然上扬,因等待皇后而焦躁紧锁的面容而变得放松,皇后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容音双手沾满了面粉,在她的巧手下,底下的面团一个个变成玲珑精致的小动物,明玉在一旁笑着,娘娘,您何必亲自动手,让奴婢来就行了。 容音手下的动作没有停,对明玉道:我还没有亲手为永琏做过点心,你做的再好,也不能代表我这个额娘的心意。 等容音把点心捏完,才在明玉的侍候下净手。 帘外看着容音的弘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疑问,皇后今日怎么有如此兴致? 参加皇上,容音慢慢擦了擦手,徐徐福下身子给乾隆行了个端庄的礼。 弘历托着容音的手站起来,两人相携着走到庭院中,又到正殿,容音才吭声,昨日答应了永琏要给他做樱桃酥的。 听皇后提起自己钟爱重视的嫡子,弘历脸上愈发柔和,你愈发宠溺永琏了。 臣妾只有永琏一个孩子,自是要宠着的,皇上要做个严厉的阿玛,臣妾便做慈祥的额娘。容音立在弘历一边,提起永琏,眼角眉梢都是慈爱顺和。 是朕最近忽视了永琏。弘历想着最近好几日都未看望永琏,不免自责,便是见了也只是询问他的课业,果然是严厉的阿玛。 皇上是天下之主,天下臣民皆是您的子民,容音想着永琏可怜的小眼神,虽然他不提,可她是他的额娘,怎么不知道永琏心里的心思。臣妾知道,您对永琏的期望。可臣妾恳求,皇上您偶尔像普通阿玛那样陪陪永琏好不好? 说着,容音从座上下来,半依偎在弘历的面前,您知道,年少时,臣妾的阿玛便奔忙,见阿玛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臣妾不想永琏和臣妾一样。 -- 第13页 臣妾昨日给永琏讲起皇上和康熙爷的祖孙之情,永琏说他只怨他生的太晚,无缘见的这一幕。容音的嗓音愈发楚楚可怜,带着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心疼。 容音在弘历面前展现的都是端庄自持,心中有苦从来不向他哭诉,如今看了容音梨花带雨的模样,有别样风情。 弘历心头一动,扶起容音,握着她的手回忆起往事来,朕年少之时,蒙皇玛法教诲,那么多皇子皇孙,也唯有朕得到皇玛法暮年的温情。 弘历神情感叹,对着皇后承诺,容音,你放心,永琏本就是朕最爱的皇子。朕会多陪他,做他的好阿玛。 容音依在弘历的怀里,唇角勾起弧度,皇上啊皇上,你要我怎样对你? 我富察?容音一生只求一份真心,可这真心终究是奢望。彼时此时你对我再好,可终究不能改变你是帝王的本质,你温情的包裹下是冷心绝情,你更要承载大清万千子民。 前世我万念俱灰之时,多想你抓着我的手,给我温暖,可是你却背叛了我,给我一记重击。 这份真心,你终究承受不起,我再也承受不起背叛心伤。 罢罢罢,我此生,只护好待我真心之人。 你只是皇上,我也只是皇后。 想着,容音闭了眼,眼睫垂下一滴泪,为富察?容音的丈夫爱新觉罗?弘历流下的最后一滴泪。 弘历静默许久,抬起容音的头,见到她脸上的泪痕,为她轻轻拭去,问:皇后怎么哭了? 容音轻轻摇头,眸光里无限澄澈,容音只是感动,四郎疼爱容音的。 弘历听了眸中掠过诧异和惊喜,急切地拉起容音问:容音,你刚才喊朕什么?四郎! 容音靠在弘历的肩膀上,四郎不喜欢吗? 弘历急忙应声,喜欢喜欢,只是许久未听你喊了。 不是容音不想喊,当初孝敬宪皇后身边的嬷嬷偶尔探知,训斥我侍夫不恭,王爷就是王爷,容音想起嬷嬷的训斥,慢慢道来,可容音如今觉得,四郎就是四郎。 你喊,容音朕允许你喊,只是不要被她人听到,否则又该说朕过分宠爱你。弘历想起少年夫妻的时光,是短暂而美好的,慢慢的容音就变成遵礼仪守规矩的嫡福晋,让他甚感无趣。如今与心投意合琴瑟相鸣的容音又回来了,他怎能不高兴? 谢谢四郎,容音又甜甜唤了一声,心底却是在为年少慕艾举行葬礼。 弘历又提及一些容音初册为宝亲王福晋的事儿,面容上是满满的怀念,怀中搂着容音,弘历仿佛又回到了年轻小夫妻时的光景,幸福闲适。 没有六宫妃嫔争宠,亦没有繁杂政务烦扰。 只有花前月下,风花雪月。 皇上,娘娘,二阿哥下学了。明玉掀了帘子进来,看娘娘和皇上亲密的模样,不禁低下了头,嘴角却勾起了笑,真心为娘娘高兴。 皇上,咱们去陪永琏用膳吧。容音抚了抚鬓角,拈着素白金银花的手帕,勾起少女般的甜蜜笑意。 好,弘历微笑颔首,搭着容音的手走往饭桌走。 永琏立在饭桌前,正贪婪地看着一道道精致的美味佳肴,一旁明玉拉了拉他,他才抬头作揖,儿臣参见皇阿玛,参见额娘。 容音一见永琏,便松开弘历拉着的手,上前牵着自己的儿子,拉着他坐下,语气十分关切,永琏饿了吧?快来用膳,今日这点心有一道可是额娘亲手做的,永琏猜猜是哪一道? 永琏闻言欣喜,放光的双眼在桌上扫来扫去,忽指着一盘点心道:这樱桃酥是额娘做的。 容音一笑,点了点永琏的小鼻尖,我的永琏真聪明。 永琏,吃这个西湖醋鱼,你不是许久没吃吗? 还有这个, 喏,吃多才能长高。 容音除了自己吃着,还一筷子一筷子连着给永琏夹菜,让永琏都来不及吃,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吃着松果的小松鼠。 弘历坐在一旁,看着暖意融融的母子两人,唇边也染上笑意,容音饭桌上忙着给永琏布菜,丝毫没有给弘历夹菜的意思。 李玉在一旁焦急着,奴才的皇后娘娘,您没看见皇上? 弘历瞧着皇后眼里只有永琏,忙着给他盛汤夹菜,将自己晾在一旁,心底不免生气,拍了一下桌子,开始吼李玉,李玉,给朕布菜! 容音瞥他一眼,斜斜眼示意李玉赶紧侍候皇上,自己自顾自吃自己的。 皇上什么的,都没有儿子和自己重要。 第7章 尔晴 「延禧攻略」白月光 七amp;尔晴 皇后,你接连两日都未叫请安,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弘历俊美的脸颊浮现担忧,将宫女刚刚呈上的茶端在手里,合了合茶盖后又放在了桌子上。 皇上,臣妾身体并无不适,只是臣妾前些日子读了陶潜的诗,颇有闲适隐逸之情。若皇上和容音做一对隐逸夫妻也颇有情趣。容音淡淡一笑,如幽兰绽放,沁人心脾。 弘历一听也颇有感触,他忙过繁杂政务后,闲暇之余读陶潜的田园隐逸诗,也十分艳羡。 -- 第14页 容音若有此心愿,朕便命人在圆明园修建一座农庄。酷暑之际,朕与容音做一对农家夫妻也未尝不可。弘历听了,那微薄的不满也消散萦绕于幽兰绽放的清雅香气中。 那便多谢皇上了。皇上上朝是为处理朝政之事,事关万民。妃嫔请安总是彰显皇后威仪的形式,罢了一两日原也不打紧。容音目光平静,盯着弘历回道。 你若不想便免了,弘历心疼地看着容音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容音在他初登基时就因操持宫务亏了身子,一直没养好。 皇上,臣妾想,娴妃品行高洁,处事公正,不如由她与高贵妃一同协理宫务,臣妾也省心。容音眨了眨眼,忽然对弘历道。 既然请安免了,这宫务也给想操劳的人操劳,她只做掌管六宫的皇后就好。 实在不行,当个吉祥物她也是愿意的。 她就不信,有人敢苛待她和永琏。 娴妃?弘历念了一下这名字,沉思片刻才道:你是后宫之主,后宫全凭你做主,朕放心。 那便好,容音温和笑笑,端起了茶不说话。 弘历又坐了一会儿,才道:容音,朕养心殿还有折子要批,朕晚上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容音行礼送弘历离开。 明玉见弘历走了,神色不愤,娘娘,昨日奴婢去御膳房拿小食,又被高贵妃抢走了,您请皇上给了她协理六宫之权,她岂不更加不将娘娘放在眼里! 明玉,容音的声音清越,传入刚刚迈出殿门的弘历耳里,贵妃之父有治河救民之功,本宫也该宽容些,更何况是一小食,你别再乱说话。 弘历听了,一言不发,直到坐到了轿辇里才问李玉,高贵妃经常如此行事? 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李玉苦着脸,这高贵妃的飞扬跋扈是六宫中人都看在眼里,还是什么稀罕事儿。 弘历听了沉默不语,容音是素来不告状的性子,平日里高贵妃的行径他也看在眼里,可容音大度宽厚,不与高贵妃在场面上的事计较,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一回,叫自己听见了,还不知私下里高贵妃怎样欺负容音,容音又是怎样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他竟没想到,高贵妃跋扈到方方面面,居然饮食上也跟容音争。 弘历敲着紫檀木椅手把,沉吟片刻对李玉道:送一卷《道德经》给高贵妃,让她抄写着好好静静心,要最厚的那本。 李玉颔首,喳! 长春宫里,明玉给容音捏着肩,不解地问:娘娘为何直接告诉皇上? 容音一笑,我受了委屈,自然叫皇上悄悄知道。你看着吧,高贵妃且得安分几天,本宫也不想费心思应付她。 容音拍了拍明玉的手,你去叫翡翠进来。 容音收敛了笑,心底却琢磨着,再来一世,她何必委屈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高贵妃她就是条龙,也得在她面前好好盘着。 娘娘,翡翠进了殿来行礼,尔晴姐姐她对皇上说您身体康健,无所事事 容音听完颔首,朝翡翠招手,以后你就顶了尔晴的位置。 翡翠听了大喜,磕过头后就出去了。 明玉眼中含着泪,对容音道:娘娘,怎么可能?我不相信尔晴是这样的人,她或许只是实话实说。 我要出去找她问明白,明玉哭着就要跑出去,被容音一声喝住,慢慢走了回来。 明玉,你看不懂一个人的心,你太单纯了,以后离尔晴远点,离纯妃远点。容音无奈看了明玉一眼,劝慰她道。 是,明玉慢慢福了福身,抽泣着回答,但对皇后娘娘的话仍半信半疑。 对了,明玉,你去绣坊找一个叫阿满的绣女。容音忽然想起璎珞是因为姐姐惨死才进的宫,想起这缘由,不满急急嘱咐。 是,明玉擦了擦泪,心不在焉。 容音拿起一本书,无奈瞧着明玉,朝她道:你先下去,叫翡翠进来侍候吧。 明玉点了点头,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脸上的泪痕犹未干,眼中一片呆滞。 明玉走到廊下坐着,暗暗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娘娘无缘无故就对尔晴疏远,又提拔了翡翠,还不让尔晴进殿伺候了。 明玉很纠结,她不知道是该相信皇后娘娘,听她的话不再跟尔晴亲近,还是有人挑拨尔晴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可尔晴素来稳重,旁人想要算计也是算计她这个笨蛋啊。 明玉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腾的一声站起来,转身要去找尔晴问个清楚,谁料一转身,便瞧见尔晴一脸愁闷委屈地走过来。 尔晴仍穿着那身穿惯了的暗纹团花旗服,头上簪着朴素的头花,一副端庄持重的模样,走到明玉跟前,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来,明玉,你又苦恼什么? 明玉看着仍温柔如大姐姐的尔晴,心底生出不满和愤懑来,尔晴,娘娘叫翡翠以后都在殿内侍候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娘娘的事? 尔晴目生寒光,但很快就遮掩过去,我哪里知道? -- 第15页 明玉皱着眉思索,娘娘一直都很正常,直到昨日清晨,才一下变了样。 明玉,为什么娘娘偏叫翡翠进殿内伺候?尔晴拉着明玉的袖子,可是她做了什么讨娘娘欢心的事儿? 哼,明玉冷哼一声,对尔晴的猜测不屑一顾,她做了讨娘娘欢心的事儿我岂会不知道,定是她说了什么来离间你和皇后娘娘。 不会的,尔晴暗自欣喜,但面上却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翡翠的为人你我都知道,她不像是会干这种事儿的人。 明玉心思单纯,为人耿直。尔晴越说翡翠无辜,她越觉得翡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更何况尔晴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明里替翡翠说着好话,却引得明玉更加反感翡翠。 明玉一撇嘴,神色一冷,我原瞧她是几个宫女里边最懂事玲珑的,所以给她几分薄面,却没想存了这样的坏的心思。 尔晴在一旁听着明玉的愤懑之言,不时抽泣两声,再为翡翠说两句好话,惹得明玉更加心疼她。 尔晴,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揭穿她的真面目,到时候只要误会解开了,你仍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明玉最后拉着尔晴的手,对她保证。 那就多谢你了,我也不是惦记这地位,只是翡翠她粗手笨脚,侍候不好娘娘。听了明玉的承诺,尔晴微笑着颔首。 这时,一个小宫女喊明玉,明玉便匆匆告辞了。 待明玉一走,尔晴的微笑立刻垮了,目光深沉,轻吟一声,大宫女?呵,你如何跟我相提并论? 为奴为婢,明玉,你终究也只是个低贱的内务府包衣奴才!尔晴仰着头,望着匆匆离开的明玉的背影,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 尔晴在院中逛着,花坛中的茉莉花枝叶肆意舒展,展现端庄清丽的同时,又多了几分俏皮,如这长春宫的主人一样。 尔晴上前一步,从花坛中摘了一朵茉莉花,茉莉开得清香优雅,一如高高在上的皇后富察?容音。尔晴将花放在鼻子,轻嗅一下,美丽的眼眸中划过沉醉,而后是厌恶嫉妒。 呵,美丽高贵的富察皇后。尔晴轻嗤一声,拈着花枝的手指轻轻松开,花朵落到了青石板地上,旗鞋落到了花朵上,狠狠地碾磨了几下。 纯洁的花朵零落成泥,尔晴长舒了一口气,偏过身对着要出宫门的宫女颐指气使,琥珀,你要干什么? 琥珀脸色一变,最近尔晴姐姐在主子面前不得脸,可她怎么说也是在皇上待了五六年的大宫女了,保不齐过两天又恢复往日的荣光,况素日尔晴姐姐待她极好,她可是对尔晴又敬又怕,不敢得罪的。 琥珀走到尔晴跟前,自然地问:尔晴姐姐,有什么事吗? 尔晴摊出一个平和的笑,从手腕上脱下一个碧青澄澈的翡翠镯子来,牵着琥珀的手亲手为她戴上,又端详片刻才道:这镯子给你才真正合适呢,它原先是一对儿,是皇后娘娘去年年节时赏的,其中一个我给了翡翠,衬她的名儿,没成想你戴着倒胜过翡翠了。 琥珀眼睛直直地瞅着阳光下透光的精莹翡翠玉镯,不免得意,她果真是最得尔晴姐姐疼爱的。但又一听尔晴提及翡翠就不高兴了,凭什么她翡翠进了内殿侍候,要进去也是她进。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可未必这么说。 琥珀一边喜滋滋地摸着手镯,一边为尔晴鸣不平,论资历,她翡翠才来长春宫几年?怎么能比得过尔晴姐姐,她定是使了什么腌?H手段! 尔晴温和一笑,劝着琥珀,你可别这么想,翡翠她的确能干,可是你珍珠玛瑙里几个最拔尖的。 琥珀一听尔晴明为劝慰,实则挑拨离间的话,果然生了气,翡翠她算什么?尔晴姐姐你才是皇后娘娘的左膀右臂,她只不过一时得意罢了。 尔晴这回听了倒沉默不语,再说下去,就要适得其反了。 尔晴道:别说了,小心她听到。你若有本事,也得让皇后娘娘看到才行。琥珀,你这是要干什么?可别误了事。 琥珀正气呼呼的,倒把去内务府的事儿给忘了。她拍了拍脑袋,正想跟尔晴告辞,珍珠从偏殿里出来,一看琥珀站在院中,对着琥珀扬声:琥珀,你正好没事,去御膳房取娘娘的点心,娘娘此时饿了,正急着用。 珍珠说完便又掀了帘子回偏殿,琥珀站在院中愣了愣,内务府和御膳房隔得距离也不近,她得跑多远的路,拿多少东西。 琥珀愈加委屈,尔晴等着琥珀的怒气上升,在她的眼眶盈出眼泪前搭上她的手,别哭,娘娘要去内务府拿什么,我替你去。 琥珀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但眼眶还是红红的,尔晴姐姐,你真好。 尔晴拍拍她的手,两人一齐出了长春门。尔晴直视着宫道,嘴角勾起得意又讽刺的笑,好么? 她一直很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尔晴出没,请及时避雷 第8章 贵妃 「延禧攻略」白月光 八amp;贵妃 内务府,总管吴书来有模有样地打着拂尘站在一边,讨好地瞅着对着蜀锦绸缎挑挑捡捡的大宫女,哟,芝兰姑娘,这上好的蜀锦一向都是紧着储秀宫的,奴才哪里敢怠慢贵妃娘娘? -- 第16页 芝兰素手纤纤,随手翻了翻手边的衣料,满不在乎道:我家贵妃是何等身份,何等眼力,怎么看得上这蜀锦,这蜀锦可不如去上一批好。 吴书来听了,眼中划过一丝不屑,但很快就遮掩过去,向前迈了一步,那是,这紫禁城里,贵妃娘娘的恩典宠爱可是头一份。 知道就好,芝兰斜他一眼,又在偌大的库房里转悠着,闲闲警告吴书来,你得长点儿眼色,别长春宫一动作你就巴巴地贴上去,小心得不偿失! 吴书来抿了抿嘴,张张嘴没吭声,不过在芝兰的视线内微微点了点头。 芝兰又说了些话敲打敲打了吴书来,也没如平日里那般放纵得意,拿了贵妃要领的东西和吴书来孝敬的一点儿东西,就准备走了,毕竟贵妃还在宫里生那本《道德经》的气。 谁知芝兰捧着镶金松木托盘刚一出门,就看见尔晴走了进来,脸上还微微的怒色,眼眶也有些红,仿佛刚刚哭过。 芝兰好奇地停下脚步,看着尔晴离去的背影,像来内务府拿东西这些活儿,妃嫔身边的大宫女很少亲自动手,她来内务府是特地躲开贵妃的怒气。 没想到居然碰到了尔晴,看起来还很委屈的样子,看来要找小桂子探探消息。芝兰步履平稳地走着,脑子里还琢磨着尔晴的事儿。 这样,就能回去告诉贵妃,哄娘娘高兴了。 芝兰如此想着,脚下的步伐越来越轻快,面容上浮现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巴不得立刻飞到储秀宫去才好。 储秀宫,明艳万方的高贵妃看着桌上那本厚厚的《道德经》,没好气地将手里的茶杯摔到铺着苏绣的地毯上,扬起嗓子叫:芝兰那个死丫头跑哪儿了? 站在柱子后的宫女急忙拨开珍珠帘子进到内殿,恭谨地对高贵妃道:娘娘,芝兰姐姐刚才去内务府了。 高贵妃昂着骄傲的螓首,一双丹凤三角眼向上挑着,定定地看着躬身瑟缩的宫女,宫殿里静静的,静的能听到青烟沿着双鹤衔珠镂金熏炉流动的声音。 片刻,高贵妃才大笑一声,意味不明,惹得宫女急忙低下打量主子神色的眼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高贵妃的笑声清脆响亮,飞扬出雕花窗,与这严肃体统又雍容隆重的紫禁城没有丝毫匹配,这笑容,只适合飘荡在旷野之中,大江之上。 紫禁城,不需要放纵与自由。 笑够了,高贵妃拿着锦帕捂了捂口,在座椅上歪着身子,以好奇天真的语气问:你怕本宫? 也是高贵妃见宫女不说话,抚了抚手上嵌着珠玉的护甲,自言自语。又低头看了宫女一眼,觉得甚是无趣,伸出手一摆,行了,给本宫滚出去吧。 是,宫女方想出去,高贵妃一抬头又瞥见了那本《道德经》,不耐烦道:把那本什么破经给本宫扔出去,本宫看着头疼! 宫女踌躇片刻,上前奉了《道德经》出去,低着头怯怯道一声,奴才告退。 宫女倒退着出了内殿,芝兰刚进殿来,听见主子那一番气话,对着宫女使眼色,悄声说:把书放到正殿桌上。 吩咐完宫女后,芝兰调整了一下表情,拿出关切规劝主子的态度来,拨帘进了内殿来,对托着腮郁郁不乐的高贵妃道:娘娘,您跟一本书置什么气? 高贵妃嗤一声,又歪了歪身子,理所当然,本宫是跟皇上置气,他是嫌本宫没有道德吗?本宫的道德情操之高,令高山仰止,神灵拜服! 芝兰有点想笑,但还是苦口婆心地劝谏娘娘,娘娘,皇上又不是要您真的抄,您就别再生气了,气坏您自个儿的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高贵妃撇撇嘴,妥协道:去把那什么经捡回来吧。 是,芝兰福了福身,往高贵妃跟前走近点,给她说起在内务府看到尔晴的事,尔晴很是不愤,眼眶还红着,奴才已经让人去打探消息了。 高贵妃得知有隙可寻,郁闷的心情一下子消散了,摸了摸旗袍道:你把这事交给嘉贵人来办,这么些时日了,她的月子也该养好了。 芝兰颔首,赞同道:嘉贵人若没有娘娘,怎么能平安诞下四阿哥,必要舍出命来报答娘娘。 高贵妃拿指尖轻轻敲着护甲,喜色溢于言表,皇后娘娘,想跟我宁馨儿争皇上的宠爱,也看你争不争得过。 殿外,黛瓦红墙,宏大的紫禁城处处皆是一番模样。 长春宫,容音笑意盈盈,对着眼前的乐器兴致颇高,挑来拣去,最后看重了优雅高贵的小提琴。 容音拿着小提琴,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颇为爱惜,轻重合适,大小适宜,琴音颇佳,甚合本宫心意。 又挑了几件合眼缘符心意的,容音大手一挥,又让人把其他的乐器送回了内务府,还嘱咐了吴书来几句,这些乐器要好生保养,时常校弦晾晒。 吴书来躬身哈腰,乐呵呵地应了,又道了声祝语便下去了。 容音叫人置了桌椅在院中,自己捧着小提琴坐在椅上,正值金秋时节,秋风送爽,凉风飒飒,容音抚弦弄琴,好不惬意。 明玉候在皇后身边,看着皇后娘娘真心不做作的笑容,也笑得开怀,从她伺候在娘娘身边,很少见娘娘有如此单纯欢喜的笑。 -- 第17页 容音完全不照曲调谱子拉了半晌,皙白的皮肤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明玉上前递了一盏茶,劝道:娘娘,您累了,稍稍歇息。 容音放下琴,从梨花木椅上起来活动臂膀,松乏之后接过明玉手中的茶,饮了一口道:明玉,你烹茶的技艺提高不少。 明玉闻言欣喜,喜上眉梢,还要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可上扬的眉角早已出卖了她,明玉搭着手福了福身,多谢娘娘赏赞。 容音微微一笑,继续低头品茶。明玉又眼明手快地奉上了点心,见皇后娘娘心情尚好,明玉放柔了声音,带着微微劝诫的口气,娘娘,您就让尔晴回殿内吧,翡翠她怎么比得上尔晴呢? 听了明玉的话,容音的心情也被破坏了,但不悦并未表现出来,她放下茶盏,语气中含了一丝威严问:明玉,她又跟你说什么了? 啊?明玉先是一愣,然后急忙摆手,反驳道:尔晴没说什么,我觉得尔晴没什么过错,是娘娘您 你觉得本宫委屈了她?容音望着身旁的明玉,眸光中含了一丝怜悯,也不怪明玉如此信任尔晴,连她也不是被尔晴骗了那么多年吗? 奴才不敢明玉说话语无伦次,她心底的确为尔晴不平,但也知道皇后主子是不可质疑的。 尔晴年纪大了,本宫要放她出宫,自然不能让她再伺候了。容音瞅着明玉可怜巴巴的小模样,长叹一口气。 算了,将尔晴放出宫去,眼不见心不烦,明玉也不必再受她蒙骗,一个宫内一个宫外,长久不见,日后自然就淡了。 原来是这样,明玉猛的抬头,脸上满是惊喜。 是呀,容音点点头,本宫要在皇上面前求一份恩典,你先别告诉尔晴,本宫要给她一个惊喜。 明玉赞同地点头,猛然想起尔晴已经二十多岁了,比她大五六岁,寻常人家的女子早就出宫嫁人了,原来皇后娘娘是真心为尔晴着想的。 可是,尔晴她一定舍不得娘娘的。明玉想着想到了自己,若此刻娘娘放她出宫,她自是不愿的,而尔晴又比自己跟娘娘时间长,肯定更舍不得。 容音轻嗤一声,的确舍不得,舍不得天家富贵,皇室尊荣,她岂会舍不得自己? 容音嘴角绽开温和的笑,满心满眼的为尔晴着想打算,总不能让你们一直陪着本宫,浪费大好青春,再过几年,你也是要出宫嫁个好儿郎的。 明玉猛然被容音提起自己,羞得满脸通红,不由想起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何潇洒英俊模样,最好如富察侍卫一般。 容音又爱又怜地看着明玉粉嫩年轻的小脸,不由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明玉活得长长久久,和索绰?海兰察姻缘美满,白头偕老。 歇够之后,容音又毫无章法地拉起了小提琴,悠扬乐声飞向紫禁城上空蔚蓝的天空,乐声欢喜中带着一丝悲调,如被困笼中的鸟儿发出绝望的哀鸣。 第9章 宠爱 「延禧攻略」白月光 九amp;宠爱 养心殿 李玉给正看奏折的弘历上了一盏茶,在旁边躬着身问:皇上,敬事房的在外边侯着,可要传召? 弘历将奏折看完批上朱批,放到一旁,拿起了另一道,头也不抬地对李玉道:传! 李玉听了圣上口谕之后,道声喳转身出去叫敬事房太监来,谁料弘历一翻开折子忽然改口了,行了,不用传了,朕去皇后那儿。 李玉又道:喳,奴才这就吩咐皇后娘娘去准备着。 李玉往殿外走着,一边感叹皇后娘娘可真是皇上的心尖人,这几日未进后宫了,倒是第一趟去皇后娘娘那儿,倒是皇后娘娘对皇上不似之前那么热切贴心。 敬事房的首领太监在殿外侯着,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码着整整齐齐的绿头牌。 首领太监一见李玉神色轻松,便知皇上是要翻牌子的,他可不用再听后宫娘娘们的念叨了。 李玉一直走到首领太监跟前,对他道:回去吧,皇上去皇后娘娘宫里。 首领太监一听急了,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多说了几句好话给李玉,一转身脸就垮了下来,这贵人主子的银子算是白收了,还得落个埋怨。 李玉又陪着弘历批折子,至华灯初上,才叫准备了轿辇去长春宫。 弘历一到长春宫外,便听得欢声笑语飞扬,还有饭菜的香气,弘历扬手制止了李玉的呼喊,只叫李玉跟着,静悄悄走进了长春宫。 庭院中,容音斜靠在太师椅上,手上拿着一把唐朝的仕女戏蝶团花扇轻轻扇着,含笑嫣然地看着永琏在自己面前习练一套武艺。 容音一抬眼,瞥见了弘历的身影,却没有说一句话,目光仍在注视着生龙活虎的永琏,直到永琏演示完毕,容音给他擦汗递茶,要他继续努力,却仍装作没发现弘历。 弘历静静地看着母子二人其乐融融,最后才咳一声徐步走出去,容音这才放下手里的毛巾,蹲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永琏用袖子抹了一下未擦汗的汗,也作揖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 第18页 弘历低身扶起了容音,又一扬手,冲永琏道:起来吧。 弘历坐在太师椅上,容音站在身旁,面上风轻云淡。弘历扶着太师椅的把手,一副慈父样子,问永琏,你这是给你额娘演示的什么? 启禀皇阿玛,是傅恒舅舅教授的一套拳法。永琏稚嫩的脸上不掩惊喜,与容音相似的眼睛眨了眨,舅舅教自己的拳法他已经融会贯通,这才打给额娘看。 嗯,弘历点了点头,他这个小舅子娴于武艺,傅恒教的,他自然放心。 傅恒文武双全,你可要好好跟他学习。弘历说出这番话,瞅着永琏星星点灯的眸子,心里却不是滋味,这儿子待舅舅比待自己这亲阿玛还亲呀! 弘历还要说话,容音在一旁开口,你傅恒舅舅的剑术也是一绝,额娘在家中是亲眼瞧过的。 额娘,儿臣定好好向舅舅学习。永琏一听,立刻响亮地回答。 提起闺中之事,容音的记忆之河涌涌流淌,也顾不得弘历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给永琏说起他舅舅的丰功伟绩来,上至五岁骑马摔了个倒栽葱,下至十六岁剑气击落的树叶倔强地在发髻上插了一天,引得永琏哈哈直笑。 看着开怀的容音与儿子,弘历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他竟插不上一句话,现在想来,他幼年之时的快乐之事,屈指可数。 弘历静默了一会儿,亦不知该做何反应,倒是眼尖的李玉提醒一声,皇上,皇后娘娘,时候不早了,该安寝了。 容音猛一愣,倒是永琏知心知意,冲父母扬了扬手笑嘻嘻道:儿臣也乏了,先告退了。 诶?容音抬头叫永琏,永琏却一溜烟地跑回了暖阁,叫容音手足无措。 容音瞧着弘历戏谑不满的表情,柳眉紧蹙,自重生以来,她还从未与弘历同床共枕过,更未考虑过行云雨之事。 虽说已决心对弘历断情绝爱,可弘历微凉的指尖碰到她时,容音的心本能一紧,身体僵直着,任凭弘历把自己拉进了内殿,李玉和明玉相视一笑,退出去放下帘子,关上了殿门。 容音的心烦如乱麻,低着头垂下睫毛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才好,落在弘历眼里,却是羞涩可爱,格外动人。 容音的容貌秀美窈窕,不如高贵妃明艳妖娆,也不如纯妃清纯空灵,但弘历此刻爱极了容音的模样,雪白莹透的肌肤在橘黄的灯光下盈盈生光,叫弘历看得目不转睛。 弘历伸手搭着容音的肩,慢慢地向上攀,触到容音的秀颈,手指慢慢向上触摸到容音的下巴,摸到鲜艳欲滴的红唇,弘历再也忍不住了。 容音被弘历一把推到床上,弘历健硕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弘历火热的唇噙住了容音的唇,双手搂着容音的纤腰,不止地亲吻。 容音轻微的挣扎着,当弘历的手伸到她脖颈上的盘扣时,容音踢了弘历好几脚,使出浑身的气力推搡着弘历,弘历起初一愣,身子僵持着,后来就被容音一把推开。 容音坐到了一边,一边扣着盘扣,脸色涨红,拿手帕擦了擦唇上被弘历舔花的胭脂,捏了捏帕子才巴巴地解释,我身体不便 弘历身子歪在床榻上,瞧着容音羞赧动人的神色,忽然笑了,他已许久,未见过容音新做他福晋时的样子了。 被弘历火辣辣的目光盯着,容音觉得浑身不舒服,两人对峙了许久,弘历忽然展唇笑笑,冲容音勾勾手指,笑言:容音,该安寝了。 容音的脸蛋一下子烧得通红,被容颜俊美的弘历这么一勾,她真还心神荡漾。容音握紧了衣袖唤回自己的理智,扭头朝窗外喊了一声,明玉! 娘娘,怎么了?过了一会儿,明玉从殿外快步进来,便瞧见皇上半依偎在床榻上,娘娘站在地上。 更衣卸妆。容音已经恢复如常,踏着稳重的步子往梳妆台走去。 是,明玉心中虽疑惑,可也不敢多问什么,给皇后娘娘更衣卸妆后,打来一盆水润面净手。 弘历瞧着发妻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中的一团火怎么也熄不灭,语气中含着怒气高声叫来了李玉,李玉,给朕滚进来! 哎,皇上,奴才在。在殿外打着拂尘忐忑不安的李玉听见皇上喊他,一激灵半踉跄着跑了进来。 准备沐浴!弘历从床上起来,背对着容音吩咐李玉。 奴才这就去吩咐。李玉忙不迭道,这本是花好月圆夜,皇上怎么又消遣起他来了?但皇上的命令,他也只得赶紧着去办。 弘历弹了弹皱了的衣服,瞥了一眼正在梳发的容音,冷傲地哼了一声,背着手慢慢踱到了偏殿,从脱衣入水直至李玉给他搓背,脸上都带着不郁之色。 李玉心底忐忑着,凭着跟着乾隆多年的情分,小心翼翼地发问:皇上,您和皇后娘娘 李玉还未问完后,就听得皇上轻喝一声,以掌击打水面,顾不得溅起的水花落在脸上,李玉急忙奉着锦巾下跪请罪。 弘历微微扬手,冲李玉道:起来吧,这水都凉了。 喳,李玉提着心给出浴桶的弘历擦身更衣,再也不敢多问一句话,到弘历出去时才扇了自己一巴掌,暗骂:你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 第19页 弘历穿着新衣走进寝殿时,容音已穿着月白的寝衣坐在床边,捧着一本书笑语晏晏,弘历挨着容音坐下,从容音的手中抢过那一本书,却瞅也未瞅就扔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容音抬头,怒瞪着弘历,眼睛圆圆的,那微薄的羞恼在弘历看来不值一提,反而分外可爱。 容音瞪了一会儿,见弘历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不免更加气恼,红着脸嗔道:四郎,你可真是 弘历浅笑涟涟,握着容音的手,神色褪去了帝王的冷酷,温润道:音音,我许久未见你如此模样,褪去端庄文静,也会跟朕使小性子来了。 容音心底只想嗤笑,素日她待弘历温柔体贴,照顾得更是无微不至,他从不曾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对她不过相敬如宾,何时如这样温柔,如对待她宠爱的妃子般宠溺。 我困了,容音淡淡回了一声,转身上床躺到里侧别过头闭上眼睛,不想看见弘历的样子。 弘历又是一愣,随即勾唇一笑,也躺在床上,抚摸着容音如云如藻的秀发,发香在鼻端萦绕,心情也欣悦起来。 弘历想,音音虽然是皇后,但也不该只敬着,尊着,也要宠着,爱着。 毕竟,音音也是他心悦的女子啊。 第10章 坦白 「延禧攻略」白月光 十amp;坦白 李玉在窗外轻轻唤着,皇上,该上朝了。 李玉唤了第一声,容音便习惯性地睁开眼,坐起身摇了摇身旁的弘历,提醒他道:皇上,该上早朝了。 弘历一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便是容音的丽颜,一编香丝云撒地,玉钗落处无声腻。弘历想起这句诗,便顺口吟了出来,此情此景,倒叫朕真想做君王高卧不早朝的唐玄宗了。 皇上莫要玩笑。容音勾了勾唇,她何时有杨贵妃的倾城绝色,她只能做个贤后罢了。 可如今,这贤后她也不想做了。 容音正欲下床穿衣,被弘历一把阻止了,你身子尚未好全,就不要再操劳了,多加休息,今日传太医给你细细瞧瞧。 弘历自个穿上了鞋子,朝窗外冲仍轻声叫他出来早朝的李玉,李玉,进来为朕更衣。 话音一落,李玉后头跟着明玉,弘历的脚步顿了一下,伸手一拂,床侧勾着的帏帐层层坠落,隔绝了容音的身形,床里的容音打了个优雅的哈欠,又拽着锦被躺下了。 弘历瞥了一眼跟在李玉后头捧着衣物衣饰的明玉,转身对帐帷内容音低声问:最近怎么不见尔晴在你身边伺候? 容音听了,柔软的嗓音越过层层青纱帐传入弘历的耳中,尔晴她也不小了,她祖父又贵至刑部尚书,所以臣妾想求个恩典放她出宫,皇上也要为她择一门好亲事赐婚。 弘历舒展双臂,李玉躬身给皇帝更衣,明玉捧着放衣物的雕花赤金托盘静立一旁,弘历扣上李玉够不着那两颗盘扣,微微仰着头,皆依你的意。 容音勾着唇笑了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自己的头,听着外面?O?O?@?@的声音消失之后,才将头伸了出来,只听得弘历踏着稳健的脚步离去,空气中传来一声悦音,音音,朕走了。 被弘历搅得睡意全无,容音轻叹一声,从床上坐起来,一头秀发披落绣枕。容音歪着头,朝外边轻呼:明玉? 明玉掀开层层帏帐,挂在了凤尾金钩上,走到床边侯着,对皇后道:娘娘,该起了。 容音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下来,吩咐明玉,明玉,去找那一身碧色香云纱的衣裳来。 那身衣裳?明玉摸着额头想了想,过会儿才问:娘娘不是嫌那衣裳不好,就说不再穿了嘛。 容音摇摇头,催促她,你只管找了来,哪里这么多话? 看明玉在那边翻箱倒柜,容音无奈摇头,那碧青色锦缎的衣裳乃是香云纱,香云纱乃是广东进贡的珍品,碧色的香云纱更是难得一见。当时弘历令内务府裁成衣裳送到长春宫,容音嫌它骄奢太过,她身为六宫之主,会引起不良之风,便忍着内心的欢喜将它束之高阁。 如今,她再也不必压抑自己了。 待容音换上衣裳翩然生姿时,明玉眼中生出惊艳,毫不吝啬地夸赞,娘娘穿这衣裳果真极美,犹如仙女下凡呢! 容音也是女子,虽然已是母亲,又贵为皇后,但也爱听人夸她年轻漂亮的话,不由笑言:就你嘴甜! 传膳。容音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玉容身姿,心情渐渐喜悦起来,她应该爱自己的,弘历再也不能越过她自己了,再也不能和她的孩儿相提并论了。 是,明玉也为娘娘高兴,最近娘娘的笑容越来越多,看着气色也没之前那么病弱了。 用膳之后,容音吩咐了明玉要带着小提琴去如意馆,容音站在庭中看了一会儿茉莉花,正欲离去,装扮朴素残弱的尔晴就跪倒在她面前。 娘娘,尔晴面色惨白,妆容未饰,拽着容音的衣摆哭喊着,您为何要赶奴才走?奴才尽心尽力地侍候娘娘,不曾有一点怠慢,奴才不想离开娘娘啊 -- 第20页 容音漠然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哭得凄惨兮兮的尔晴,往后退了一步,尔晴手中拽着的裙摆也滑了出去,尔晴愣了一下,抬起头露出哭得凄惨的娇容来,如雨中零落的梨花,令人不胜怜惜。 尔晴,本宫放你出宫去不好吗?尔晴正哭得凄厉,却不见头顶的主子有丝毫反应时,她正想抬头观察反应时,头顶上一句淡淡的话忽然飘入耳中。 奴才不想离宫尔晴有些恨恨,她既不是有了婚约,亦不是满了二十五岁要放出宫去,若真是得了恩典有了旨意放出宫也就罢了。 可如今,皇后轻飘飘一句话就要她出宫,既无圣旨,亦无赏赐,她跟那些犯了罪被赶出宫的宫女有何分别? 她进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到皇后身边第一大宫女的位置,人前人后谁都要敬她三分。被赶出宫,她不过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身份纵然尊贵,也不用侍候别人,可吃穿用度,面子风光皆不如宫里,还要受继母庶妹的难堪,哪里有呆在皇后身边自在? 再说,她为皇后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她怎么能一点回报都不给?祖父还要靠她知道富察家和后宫的消息呢。 尔晴的心思千回百转,最后化成一句话,奴才是真心伺候主子的,奴才不想离开娘娘,奴才愿终生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 容音只想冷笑,她可不想养一条会咬人的蛇再身边,她富察?容音即便再心善软弱,可也留不得一个背叛过的人在身边。 容音吸了一口气,对明玉道:明玉,你去找我那一支白玉钗来。 明玉放下手中抱着的小提琴,担心地看了尔晴一眼,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往殿里走去,同时赶走了在一旁的小宫女小太监们。 娘娘尔晴仍跪着哀求,楚楚可怜,眼中满是对主子的忠贞不渝,誓死效忠。 尔晴,你的心思本宫全明白,本宫这么多年待你如亲妹妹一样,我只问你,你心中可有一点真心真情?容音紧盯着尔晴,目光如炬,前世,就是这个她视之如妹妹的女人,亲手给了她致命一击,这个面上和善,心底时时刻刻却怨恨着自己的女人。 尔晴眼中惊诧,瞳孔慢慢放大,期期艾艾道:娘娘,您在说什么呀? 容音冷笑,这宫中的荣华富贵居然能胜得过你喜塔腊家大小姐的身份,真是可笑啊可笑。 尔晴紧盯着容音的神情,那脸色,那目光,完全是看破秘密后对她的嗤笑与不屑,尔晴擦干了作戏的眼泪,目光冷静理智,娘娘怎么能这么说奴才,奴才虽然贪慕荣华富贵,可奴才心里一直念着娘娘,这荣华富贵可是娘娘给奴才的。 这份念想本宫受不起,你从此出宫去,再也不要叫本宫见到你。容音只觉得齿冷,她居然能把怨恨的人当作亲人似的孝敬着。 娘娘当真要赶我出宫?尔晴拢了拢耳旁的乱发,云淡风轻地说。 本宫说过不想再见你!容音看着尔晴的面容,从这张脸背后看到了被折磨的傅恒,被侮辱的富察一族。 娘娘,您别后悔。尔晴忽然笑了,她不知道皇后是怎么看出她的真面目的,可是自从五年前她离开恬贵人身边,从来没有人识破过。 富察?容音,今日得罪了我,就休怪我无情! 娘娘万福金安,奴才拜别娘娘。尔晴的面容忽然变得从容平和,跪在地上给容音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淡然离去。 在殿内翻了半天也没找到白玉钗的明玉嘟着嘴走了出来,看见磕头后走过来的尔晴,抱怨道:尔晴,你记得娘娘那支白玉钗去哪了吗?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尔晴皱着眉,正想说那支钗不是前几日明玉没在时被皇后赏给她了,可忽然脑中灵光一现,皇后既然明知这钗没了,为何还叫明玉去找? 尔晴温婉一笑,对明玉道:娘娘有没有跟你说为什么要放我出宫? 明玉老老实实地回答:你祖父现在已经是刑部尚书,娘娘说给你个恩典,要你出宫嫁人呢。 尔晴眸中划过一道亮光,呵,皇后,你还真善良,为了保护明玉,什么也不跟她说,如今正好为我所用。 明玉,我过几日就要出宫了,你要好生伺候娘娘,还有翡翠,她可是越来越讨娘娘的欢喜了,娘娘刚才还夸翡翠比你、我做得都好。尔晴似是感叹,语气悠悠。 哼!明玉冷哼一声,一句话也不及跟尔晴说,气冲冲地往庭院里走。 尔晴瞧着明玉离开的身影,嘴角划过美丽的微笑,女人的嫉妒心呐,最是可怕。 尔晴摸了一下凌乱的发髻往屋内走,想起了昨日一路同行的嘉嫔娘娘,唇角的弧度妩媚,悄悄呢喃:快要出宫了,也得送皇后一份离别之礼。 第11章 师傅 「延禧攻略」白月光 十一amp;师傅 郎士宁拜见皇后娘娘。行礼的人一头黄色卷毛头发,深深凹陷的眼窝中藏着两颗如紫葡萄般的眼珠,眸中闪现着真诚的光芒。 郎学士不必如此拘谨多礼。容音轻轻地一扬手,示意郎士宁从地上起来,你只拱手作揖便可。 -- 第21页 多谢皇后娘娘,郎士宁低着头,不敢直视容音作为皇后的圣颜,虽然在为皇后作画玉像时见过皇后的容颜,可郎士宁也深知作为外臣是不可直视圣颜的。 不知皇后娘娘来找臣有什么事?郎士宁脸上浮现真诚的微笑,虽然只见过这个皇后娘娘一两次,但他十分欣赏这位皇后娘娘她身上那种优雅婉转的东方女性的含蓄之美。 更何况,这位皇后娘娘平易近人,心地善良,端庄大方,在很多人口中心中名声都很好。 在郎士宁看来,皇后娘娘就是东方女性的美好代表,是东方宗教中信仰的仙女,他们基督教的天使。 听说郎学士擅奏你们西洋乐器,不知郎学士可否教授我演奏这小提琴?郎士宁身上平和雍容的气度也令容音十分舒心,郎士宁已有五十岁,容音对他说话就像对待自己的长辈一样。 这郎士宁听了吃惊,这可是他前所未闻之事,他们从遥远的国家来,踏上这广阔的国土,朝见东方尊贵的皇帝,就是传授他们的宗教,领略这东方文化,可最终只能沦为宫廷的御用画师。 即便作为皇室御用画师,他也只教过皇子王爷,他从来没有教授过一个女性,更何况是华贵雍容的清国皇后。 郎学士不必忧心其他,我只问郎学士愿做我的师傅不肯?容音神色从容,并不患得患失,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这是自然的,郎士宁感受到容音的拜师诚意,她既未乘轿辇来摆皇后的架子,又未用尊称,还称呼自己为学士。 郎士宁这么想着,他如果再不同意,就违背了他们意大利人的优良传统,就失去了他们率真独特的性格了。 他心中还抱着一个隐秘而伟大的幻想,皇后娘娘主动地学习他们的乐器,也能使这乐器在东方这广阔无垠的土地上流传吧。 那徒弟富察?容音拜见师傅。容音听得郎士宁允了自己的请求,拿出年少谦虚好学又纯真倔强的性子来,给郎师傅行了一个诚意十足的拜师礼。 郎士宁十分欣慰,他年纪渐渐大了,故国之思也越来越浓烈,更令他遗憾的是一身的技艺无人可承,无处可传。而今不同,若能将这些传给这个皇后徒弟,他葬身这异国之土,也足能慰藉了。 你先拉出调子让我听听,郎士宁抚着胡须坐下,示意徒弟拉响小提琴,想要看看这徒弟的天赋,能否传承自己的绝学。 他话音刚落,从瞠目结舌中挣脱出来的明玉急急阻止,话语带着少见的凌厉,大胆,皇后娘娘怎么能拜你为师? 明玉的语气虽凌厉,可偏生了一张可爱的小脸蛋减去了这训斥的威力,郎士宁温雅一笑,你这小丫头倒是奇怪,皇后娘娘怎么不能拜我为师? 是明玉一时哑然,但很快找好了理由,皇后娘娘一国之母,尊贵非常,怎么能拜你为师?更何况你还是一个洋人! 明玉!容音已经摆好了架势,见明玉还喋喋不休,语中更是对郎士宁有不敬之语,不禁出言训斥,但语气仍温和。 娘娘,明玉还欲多言,被容音一句话吓了回去。 明玉最怕的就是失去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再不疼她,所以当容音脱口而出,你再多言,便叫明玉来。 明玉虽退了回去,但眼睛红着,怒瞪着郎士宁,显示出她的不服气。 容音将小提琴置于肩上,握好了琴弓,开始了不成曲的演奏,容音现在的演奏全凭心意,她的姿势方法全是照猫画虎,虽然不甚规范,但总算能拉出好听的调子来。 一曲已毕,容音放下了小提琴,皆是随心所欲的演奏令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抬眼一看,郎士宁的目光凝滞,他的目光,是遥远的西方。 我听到了自由的呼吸,奔腾的声音。郎士宁的眼中满是缅怀纪念,我想起了故乡的麦谷,辽阔的牧场,醇香的牛奶 不曾想我随意拉出的调子令郎师傅如此夸赞。容音眼眸生星光,灿烂光华,她能听出郎士宁的真心怀念,她也想纵马驰骋无拘无束的少女时代啊! 曲虽在技,更在真心。郎士宁调整了心情,认真地教导起容音来,娘娘对这曲子倾注真心,自然能拉出感人肺腑的曲子。 郎师傅,汉人有个词叫知音难觅,又有个词叫忘年交,容音真心感叹,我想,这足以形容我与郎师傅了。 知音,知音,郎士宁在唇齿间反复读着这个词,忽然大笑,知我者为悦音!汉人的文化博大精深,这果然是个好词。 郎师傅在故乡时也喜欢骑马吗?容音想起郎士宁对他故乡的叙述,忽然心生好奇,她真的好奇西洋,海那边的世界。 是啊,我们家里的马和你们这里一样,同样桀骜不驯,但是我们那里的马场,草儿青青满山遍野,马儿可以自由自在地奔跑,舒展它的四蹄,释放它的天性郎士宁年少时便来大清,一口汉语与满语皆流利顺畅,在汉语之上的造诣极深,西洋牧场叫他说得如诗如画宛若仙境,连一旁生闷气的明玉也听得心驰神往。 -- 第22页 有机会,真要去你们西洋见识一下。容音心生遗憾,长叹一声道。 可她知道,这一生,她难再出紫禁城。 有时容音也会恨上天既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为何不让她回到少年时代。可也只是想想,有此机会,已是上天眷顾,更遑求其他? 何况,她能舍弃弘历,却不能舍弃她可爱的孩儿。 容音无奈一笑,摇摇头叹息,如今的日子她早已满足,她只求孩儿顺利诞生,平安健康地长大,她就知足了。 郎师傅,今年照例要木兰秋?A,我向皇上求一旨意允你同去,木兰围场虽与你家乡风光不同,但别有风味,你也可自由纵马,以解思相之苦。容音的语气关心,全然无施舍赏赐之感,仿佛就是家常的游玩。 郎士宁的眼眶有点湿润,在这异国之地,很少人如此亲切同他说话,同僚嫉妒他,,皇帝赏识他,奴仆尊敬他,外人惧他,视他为异类。 郎师傅,开始今日的教学吧。容音微微一笑,一如往初,纵然世道人心不古,纵然深受伤害,她也是一如年少时纯良。 郎士宁收拾心情,拾起了一旁的乐器,开始了教学,为尊贵无比的大清皇后,他的学生,传授西洋小提琴。 过了一个时辰,郎士宁结束了教学,对容音恭敬中参杂着和蔼可亲,这个学生,他可满意得紧。 郎士宁又嘱咐一番后,容音与他告别,明玉撅着嘴抱起了小提琴,跟在容音后面三步远的位置,等出了如意馆,一张小嘴连环炮似的抱怨起来,娘娘您为什么要拜个洋人为师,一头的黄毛,那话怎么说的,非我族类,其心必 明玉重复了必字好几遍,也没有憋出来后面的字,最后气急,嘟哝了一句,其心必黑!黑得比墨都黑。 容音轻声失笑,笑着提醒明玉,那叫其心必异。说完这句话后,又软声好语地教导明玉,明玉你要记着,这句话既对也不对。还有话叫做是虽为我类,其心也异。 明玉似懂非懂,琉璃般纯净的眼里满是疑惑,眨巴眨巴眼睛问容音,为什么这话既对也不对,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哪里有既对又不对的话。 哈,容音忽然轻笑一声,现今她真是怀疑明玉在这宫中是如何活下来的,果然是傻人有傻福。 容音耐心地跟明玉解释,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还有灰色,明玉你认为皇上为什么会如此宠爱本宫? 看着容音忽然严肃的脸色,明玉把下滑的小提琴往肩上靠了靠,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当然是皇上爱娘娘啊! 容音轻轻摇头,非也,如果没有永琏这个聪慧可爱的嫡子,如果没有本宫的贤良淑德,如果没有本宫背后深厚高贵的富察一族,皇上他对我的爱少的可怜呐,他心底最爱的是至高权势与天下子民。 明玉还是不明白,似是而非道:皇上所爱的,恰是娘娘所拥有的。 是啊容音徐徐喟叹,她并非是个傻瓜,也不是活在童真里的小公主,自然知道爱情不可能纯粹无暇。可是,当褪去一切后,弘历为什么不能给予她一点真心,一点关爱呢。弘历为什么还要把端庄仪态放在首位?弘历为什么不叫她轻松自由呢? 明玉,容音忽然回过头,郑重地看着她,当你拥有你所拥有的,你所追求的,你一定要牢牢把握,但是明玉,千万不可以伤害其他人,尤其是真心待你的人噢。 嗯,明玉坚定地点点头,就差指天发誓了,明玉记着娘娘的教诲。 明玉,明天你给郎师傅做些牛奶酪送去如意馆。容音的嘴角忽然勾起调皮的笑,往前快走了两步朝明玉道。 明玉叫苦不迭,娘娘,您明知我讨不喜欢那个西洋画画的 容音合不拢嘴,欢颜仍在,劝慰着她,你就做吧,与郎师傅相处久了,你该知道他是个有趣善良的人。 瞧着脚步越来越雀跃几乎要蹦起来的容音,明玉无奈叹息,娘娘似乎越来越跳脱了。 第12章 中秋 「延禧攻略」白月光 十二amp;中秋 储秀宫富丽堂皇,比之长春宫的简素大气更显金碧辉煌,与高贵妃明艳的长相,张扬的性子甚是相符。 嘉嫔坐在高贵妃的下首,打扮也虽金翠满头,但妆容却并不那么突出,甚至有些丑化。 嘉嫔是最懂看尊上眼色的人,她跟高贵妃的长相均属明艳的人,如果说高贵妃如明丽妖娆的玫瑰,那嘉嫔就是艳丽饱满的蔷薇。可高贵妃从来张牙舞爪,把她的尖刺晾在阳光下,弘历爱得便是她明媚到无所顾忌的率真。 而嘉嫔在高贵妃面前,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她只能收敛自己的尖刺,收敛自己明媚的五官,做出恭顺柔婉的样子来。 娘娘,尔晴她果真答应了。嘉嫔得意地扬起眼角,向高贵妃邀功道,她深知,这辈子除非高贵妃落势或死亡,否则她永远不可能摆脱高贵妃。 既如此,就助高贵妃上位吧。 高贵妃勾起玫瑰般娇嫩的红唇,眼角得意地往上翘,她细嫩葱白的手指拈起一颗樱桃往嘴里送,嚼了一会儿贵妃才开尊口:这皇后一向宽容待下,如今怎么她的心腹宫女也要背叛她?你可打听清楚了?别是人家设了套叫你钻了进去。 -- 第23页 嘉嫔温顺笑笑,恭维道:娘娘英明,嫔妾自然是谨遵娘娘的教诲。皇后嫌尔晴年纪大了,要打发她出宫去,可连个赏赐都没有,如今早让长春宫的翡翠在殿内伺候,皇后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高贵妃哈哈一笑,又慢条斯理地吃了一颗葡萄,评价说:如此看来,这皇后还真是自断臂膀,令亲者痛,仇者快了。 那是自然,嘉嫔顺着高贵妃的话说下去,心底却有一个谜团未解开。皇后素来宽容大度,即便真要打发尔晴出宫,也不必如此心急,现看来主仆之间当真是生了什么龌龊。 呸!高贵妃嚼着葡萄,忽然呸一声将口中葡萄皮吐了出来,身旁的芝兰恭敬地接着。高贵妃皱皱眉,十分嫌弃,这好好的葡萄,非长了一张惹人厌的皮。 嘉嫔从座上站起来,除去护甲剥开一颗葡萄奉于高贵妃面前,拿出十分的恭顺,娘娘息怒,嫔妾愿为娘娘除去这令娘娘不悦的皮。 高贵妃轻启红唇,从嘉嫔的手上接过剥得完好无缺晶莹剔透的葡萄,轻笑着称赞,你倒知趣。 嘉嫔仍是温顺恭谨,唯贵妃马首是瞻的样子,为娘娘效劳,是嫔妾的福分。 时光悠悠而过,转眼就到了中秋之节,阖家团圆的好时候。 弘历下旨在乾清宫举行家宴,太后坐于尊位,弘历和容音陪坐在两旁,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尽管底下再怎么勾引斗角,此刻在家宴之上,在太后和皇帝面前,皆是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皇后,你身体可是不适?太后满目慈爱地注视着笑意柔和的容音却蹙着眉,当即开口关切询问。 容音偏头,蹙起的柳眉慢慢舒展,柔声道:多谢皇额娘关爱,儿臣无事。 太后望向容音的目光更加慈爱祥和,这个皇后,这个儿媳,她可是满意的紧,往时只觉这个儿媳恭谨孝顺,端庄大方,如今倒多了从容潇洒的气度,看破红尘的神.韵。 容音饮了半盏果酒,低声提醒太后,皇额娘,儿臣去更衣,稍后便来。 太后正盯着底下一个新奇的杂技看得出神,微微点了点头。容音行礼告退,又瞥了一眼有点醉意的弘历,便扶着明玉的手离去。 容音刚起身,旁边侍茶的小宫女嘭地撞到了容音身上,甘味的汤水泼了容音一身,身上的龙凤呈祥图案也被污迹所染。 明玉低声训斥,糊涂东西,你是怎么做事的? 明玉的语气不算严厉,那小宫女却已大呼起来,跪地拼命地磕头,口里只喊着:皇后娘娘饶命,奴才不是有意的。 这边的动静已吸引的太后皇帝众妃及宗亲皇室的目光,弘历皱了皱眉,这宫女口中喊着lsquo;饶命而非lsquo;恕罪,是肯定皇后会要了她的命不成? 明玉拿着手中的帕子为容音擦着一直流至裙摆的汤水,面色不善。 弘历仰首饮尽了杯中的佳酿,挥手道:做事如此不当心,拉下去打四十板。 李玉眼明手快,右手持着拂尘抱在腹前,扬起左手一挥,阶下的近侍太监拖着小宫女一路滑行下去,女子尖利的惨叫求饶声也渐渐消散。 容音未说一句话,若是寻常,她早就心生不忍,可这个宫女,可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她虽心善,可无论前世今生,都不是无限制的宽容。 挨着容音下首坐着的高贵妃眼睛死死盯着容音的衣服上的龙凤,可那龙凤仍是原样,栩栩如生。龙凤相互缠绕,和谐相成。 高贵妃盯了那衣裳许久,直至容音的身影离去,她才回首,恶狠狠地瞪了与自己隔了两个座位的嘉嫔那里。嘉嫔也是满脸错愕,那凤袍不该是这样的 嘉嫔低下头,袖子中伸出一只雪白但微微颤抖的手,捏起一只杯子,往喉咙里灌了一口酒,甘凉的酒液在喉间流过。她只觉这酒凉到了心底,凉到了五脏肺腑。 宴席之上仍一片和乐,容音和明玉相携着往偏殿走,把热闹抛到了身后。 容音的面容平静,在晕黄的宫灯映照下显得很沉寂。夜风拂过她乌黑的鬓发,明玉唇角扬着愉悦的弧度,得意中带点庆幸,多亏发现了这龙凤图案的不同,否则可叫高贵妃阴谋得逞了。 明玉的神色颇为不愤,打心底看不惯皇后娘娘对于高贵妃嚣张跋扈的宽容,明明娘娘居正宫之位,位尊宠隆,可贵妃一味和娘娘争宠不算,还敢谋害皇后娘娘? 也多亏你了,容音想起前几日刺绣坊送来了中秋宴所穿的衣裳,若非明玉摸着那衣裳的纹绣不对劲儿,她们还发现不了龙凤纹绣的猫腻。 中秋团圆,阖家欢聚,她这个大清皇后吉服上的龙凤陡然变为白色,可谓大不详,后面就会有被收买的萨满太太说她如何不祥无德,朝堂上的臣子联合攻讦她的家族。 容音眯着眼,眉角眼梢泛着凉意,她纵使不屑皇后这个位置,可她也不会任人谋夺。再说这皇后之位可是她与她家族及儿女的保障,再良善,也不可能将后位拱手让人。 容音走至廊下的拐角处时,对身旁的明玉低声道:明玉,在此处稍停,赏会儿月。 明玉乖乖点头,陪着皇后娘娘站了一会儿,忽听皇后问道:明玉,你想家人了吗? -- 第24页 明玉点点头,带着怀念的心情道:我家里虽然只有阿玛一个人,可以前在家时,阿玛总会陪着我们兄妹吃月饼,猜字谜,可有趣了。 容音看了一会儿孤高纯洁的月亮,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容音心底陡然生出凄凉,她终生也逃不出皇后的宿命与身份呐。 容音没想到的是,她的愿望还有实现的一天。 在明玉的催促下,容音更衣过后,又回到了觥筹交错的宴会,弘历关切地询问她,而太后则因微醺回宫歇息去了。 贵妃此刻的神色已恢复如常,举起了酒盏恭贺弘历,给他说了几句祝词,红唇在夜明珠与烛光的交相辉映下娇嫩无比,如红玫瑰的花瓣。 长久的繁杂政务让弘历感到无聊厌烦,如今终于可以享受轻松奢华的生活,弘历的心情无比舒畅,对群臣妃子的敬酒几乎来者不拒。 上至皇帝,下至属官,皆沉醉于盛大的狂欢,容音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不时抿一口清茶听着一曲新谱的曲目。 坐在容音身旁的永琏往她身旁靠了靠,悄声道:额娘? 容音偏头,摸了摸永琏的额头,和蔼地问:永琏,怎么了? 永琏戳了戳手指头,稚嫩的孩童嗓音说出令容音十分动容惊讶的话来,额娘似乎不大高兴,是为什么? 容音眸中生光,并不回答永琏的话,只是摸着他的头。 她怎么能高兴呢? 她本爱自由无拘束,为了家族荣誉,为了弘历,她能咬着牙挨过深宫不见天日的时光。可如今,她不爱弘历了,也只有她的孩子们能叫她继续挨过。 额娘我好痛永琏扬起愉悦的笑脸,正要额娘说话,忽然捂着剧痛的胸口和肚子叫了起来,我好痛 永琏,你怎么了?容音脸色大变,半抱着永琏,抬起他的头,永琏的口中竟溢出鲜红的血来。 容音抱着永琏,焦急地叫着,永琏,你别吓额娘,额娘不能再失去你了,你别再丢下额娘 皇后这边的慌乱早已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弘历磕了酒杯在桌上,快步走到容音跟前,低头看了一眼永琏,抬头怒斥:都干什么?传太医!把太医院都宣来。 李玉急忙跑出大殿,顾不得扶歪着的帽子,往太医院大步跑去,殿外傅恒吃了弘历的御赐的膳食后站在殿外守卫,见李玉着急忙慌地出来,立刻上前询问。 李玉如释重负,顾不得喘气,快叫太医院来人,二阿哥出事了。 傅恒听了,心里浮现担忧的同时,身体做出动作,发挥大清第一勇士巴图鲁的健壮体质,几步就消失在李玉的视野中。 李玉扶正了帽子,擦了擦脸上被弘历吓出的冷汗。回到殿内,皇后仍抱着二阿哥,急切地呼喊着他。 弘历扶着容音的肩抚慰她,嘱咐说:容音,把永琏抱到寝殿,太医很快就会来,永琏会没事的。 容音旁若无人,一直用手帕擦着永琏嘴角溢出的鲜血,永琏的衣裳,她的衣裳,都染得一片鲜红,看来甚为可怖。 宗亲重臣后妃皆放下手中的酒杯静观着这一幕,众人心思各异,高贵妃看着永琏那活泼可爱的孩子变成这般可怕的模样,也不由别开眼。 嘉嫔咬着下唇低下头,心中虽不忍,但还是不由窃喜,这样,她的永?A就有登大宝的希望,有二阿哥这样聪慧的内定太子在,她的永?A永无出头之日。 一阵冷风吹进殿内,所有人的心底都划过一丝凉意。 第13章 祸福 「延禧攻略」白月光 十三amp;祸福 养心殿的烛火燃烧着,龙床上躺着大清命定的太子,容音坐在床边,满目含忧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永琏,双手使劲儿地揪着衣裳。 太医为永琏诊脉后,围着德高望重的院判开始会诊二阿哥的病情,一个个面色凝重,二阿哥的病情确实棘手,这从脉象中得出的病情不足以让他们确认药方啊。 容音握着永琏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沉默了许久才转过身,声厉色严,声音中泛着两生中不曾有过的颤抖与冰冷,救不回永琏,我要你们给他陪葬。 容音说完,眼中又落下泪来,怎么会这样?明明她已把永琏接回长春宫了,小心照看着他,永琏不可能跟前世一样lsquo;偶感风寒而逝。 上天对她何其不公!既然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为什么还要继续这逃脱不了的宿命?为什么要让她再次失去永琏? 对!对!容音忽然想起叶天士来,快去找叶天士,他是民间的游医,他能就永琏,快去啊! 弘历听了太医会诊的结果,眉头蹙得更深,见跪了一地的太医,心中更烦。 容音,叶天士是何人?弘历听到容音激动的吼叫,给太医下令再诊后,将伤心欲绝的容音拉到一边,问她。 容音哽咽了一声,张开嘴却发不出声,她的口中吐出一声无力的叹息,身子一软,倒在了弘历的怀中。 弘历抱着容音到一旁的炕上,伸手招来了太医给皇后诊脉,太医诊过脉后说并无大碍,皇后只是过度伤心,又加体弱才会如此,只要施针后便可醒来。 -- 第25页 弘历无奈摆手,立在龙床面前,俯视着面色惨白的永琏,怒不可遏,永琏的病情究竟如何? 几个太医急忙排排站成一行,太医院最年老最有资历的齐太医出列回禀皇帝:启禀皇上,经过会诊,臣等断定二阿哥乃是中了天水毒,臣只能施针下药控制二阿哥体内的毒性。若要解毒,还需一味幽兰藤作药引,可 弘历听了大喜,挥手道:快用药! 齐太医的脸色不好,拱手道:幽兰藤产自云贵地区的深山野岭,京中并无此药,若去云贵索取,可二阿哥熬不过三天啊! 弘历欣喜的心情一下子被浇得透心凉,颓然了须臾才下令,先为永琏用药,说完后又提起嗓音叫了李玉一声,传朕旨意,在京畿地区发出告示,有献上幽兰藤者,赏黄金万两,另敕令馆驿八百里加急往云贵寻幽兰藤。 启禀皇上,奴才愿往。在一旁无所作为的傅恒听了皇帝的命令,当即下跪请命。 好,快去快回!弘历听了傅恒的请命,思索片刻,若派他人前去,保不住旁人生了心思害了永琏的性命,还是傅恒去才让他安心。 喳!傅恒行了礼之后,匆匆而去。 他的外甥,他亲爱姐姐的孩子的生命,此刻就握在他的掌中。 弘历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瞥了一眼乌泱泱站了一殿的太监宫女,才想起被他遗忘在乾清宫的宗亲王公,重臣后妃。弘历揉揉眉头吩咐:去叫乾清宫的人都散了吧。 中秋月圆,凄冷的月光洒在黄瓦红墙的紫禁城。 夜间的时光流逝得特别漫长,容音被针灸醒过来之后,也不再哭泣,只是沉默地守在永琏身边,握着永琏的手,滴水未进。 弘历也彻夜未眠,调来了侍卫和慎刑司的人调查天水毒从何而来,却全无结果,只好暂时放弃。 二阿哥出事的消息瞒了太后一夜后再瞒不下去了,太后得知了消息立刻赶来的养心殿主持大局,看了躺在床上的孙儿,也十分心疼。 你这丫头,还不扶你们主子下去休息用膳,这样下去她怎么撑得住?精神饱满的太后看容音的脸色发白,嘴唇也干裂了,不由催促明玉,同时安慰容音,丫头你放心,这里有哀家看着。你身子要垮了,谁来照看永琏? 容音虚弱地点点头,在明玉的搀扶下去偏殿休息了一会儿,便又回到了永琏身边,守着他,哄着他,心底向神灵发誓,若让永琏平安健康,她宁愿以命换命。 弘历一直忙着政务,黄河一段河段又决堤,两岸的灾民无数,心底尽管担心永琏,也整日未看他一眼。他作为皇帝,永琏虽然是他的儿子,可天下百姓皆是他的子民。 容音对此也没有什么反应,弘历虽然是负责任的皇帝,可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这就是嫁入皇家的悲哀。 这样过了几日,永琏一直处于昏迷中,牙关紧闭,容音每日除了药,就只能给他喂些参汤进去,吊着永琏的性命。 容音只能祈祷着,盼望着,承载着永琏希望的傅恒尽快回来。 远在千里之遥的傅恒,怀着和姐姐同样的心情,在茂密葱郁的山岭中跋涉,和一队衙役山民寻找着罕见的幽兰藤。 大人,一个穿着短襟,头戴斗笠的老年山民探索了这片岭上的植物土壤,欣喜地跑到傅恒跟前禀告,幽兰藤就长在这样的地方。 傅恒听了,挥手命令官兵,在此处搜索,注意安全! 喳!官兵得令后,四散分开认真找寻。 傅恒和老年山民一道,往一个特定的方向找着,心底的焦虑稍稍缓解,眼光炯炯有神,不放过一丝一毫。 大人,在这里!往断崖方向搜寻的一人忽然扬手叫道,小心翼翼站在离断崖一步远的地方,探出头瞅着断崖上的藤蔓。 这人话音刚落,所有人便都跑了过去。 大人您看,这崖下的藤蔓是夜幽藤,生在中间那株形似兰花的蓝色藤蔓便是幽兰藤。山民指着崖下的绿色缠绕的藤蔓为傅恒解说,同时感叹着好运气,夜幽藤常见,可幽兰藤却是难生。 傅恒点头,指挥几个人拉上来几根藤蔓,缠作一条,正想绑在自己腰上,衙役们面面相觑,一人劝说,大人,这崖下凶险,您怎么能以身犯险? 傅恒将藤蔓牢牢绑紧,感激地看了衙役们一眼,他们善意虽好,他也不能接受。这些人只是小县衙役,不通武功,再说他是救自己的外甥,大清的阿哥,是理所应当的,他一人足矣,不能搭上无辜之人的性命。 放!傅恒站到崖边,对拉着藤蔓的人下令。 一二!众人齐呼,慢慢放下藤蔓。 傅恒慢慢向下落着,伸出猿臂去够那株散发着妖异之光的幽兰藤,傅恒的手慢慢地靠近,那幽兰藤仿佛感受到魔手的靠近,海碗大的花瓣竟缩了缩,最后缩成了酒盏大小。 傅恒有些气愤,但还是耐着性子攀着崖壁慢慢向幽兰藤移动,过了约半柱香,傅恒终于碰到了夜幽藤,将它握在了手中,此刻却已大汗淋漓。 拿到了! -- 第26页 一二!上面的人听到了富察大人的声音,立刻往上拉。 崖上的人正拉着,忽然听到崖下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声,他们手中的重量也觉重似千钧,数十人一面拼力拉着,一面听着崖下的糟杂声。 富察大人,您怎么了? 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 急切纷杂的呼喊声一阵阵,最后一切都化为傅恒带着内力的呼喊,接着幽兰藤! 山民为首的崖上人看着一条配着玉佩金钩荷包的腰带飘了上来,当腰带落地发出一声闷响,所有人感受到手中的力量一下子消失了。 山民先松开了藤蔓,捡起了腰带,那腰带沉甸甸的,四个荷包中的一只塞着幽兰藤,花叶舒展,纹络正如众人手中握着的夜幽藤。 十年才生一株的幽兰藤跋山涉水,历经千里,终于来到了北京城,送入了紫禁城,变成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呈到了容音的手中,永琏的床前。 容音经过几日的照顾,已经掌握了照顾昏迷中的永琏的窍门,此刻她怀着欣喜又忐忑的心情,把汤药一滴不漏地喂到了永琏的口中后,立刻唤太医来诊脉。 齐太医诊脉后,中规中矩道:启禀皇后娘娘,二阿哥的毒并未侵入肺腑,服药之后两三个时辰应会见效。 容音摸着永琏消瘦的脸庞,嘱咐齐太医,你先下去吧,两个时辰后叫所有太医都来这里侯着。 喳,齐太医颇为同情地看了皇后一眼就下去了,他还是去和同僚谈论探究一下二阿哥的病情。 永琏,你要坚强,要挺过来,你若熬过来,额娘答应你,再也不逼你读书习武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容音喃喃地说着,试图唤醒睡不醒的儿子。 容音就这样一直说着,也不觉口干舌燥。在一旁侍候的明玉十分心疼,正捧了一杯水给容音喝了,明玉指着床帐难以置信,娘娘,醒了!二阿哥他醒了。 容音手中的杯子摔落,急忙扑到床前,问候着幽幽转醒的永琏,连珠炮似地问:永琏,你感觉怎么样?你还疼吗?来人,快传太医! 齐太医等一干人进殿又一一号脉,容音揪着帕子在一旁焦灼难熬。诊罢,太医祝贺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二阿哥已经无碍了,接下只要调养便能清除余毒。 容音绽开微笑,长舒了一口气,接过明玉手中的杯子又喂了他喝了一口水,又听齐太医道:皇后娘娘,臣还有事禀告。二阿哥此次因祸得福,二阿哥不但清除了胎里带来的弱疾,以后寻常毒物也不能对二阿哥造成损害。 容音欣然一笑,高兴道:尔等救助有功,赏! 太医谢恩离去后,容音流露出慈祥的母亲天性,万般温柔地询问儿子,永琏,你感觉怎么样? 永琏的肤色苍白无力,一双眼睛透露出孩童的纯洁无暇,直直看着容音,额娘,我饿了。 容音忽然一笑,眼角沁出泪来,催促明玉,快上粥来。 说罢,又转头哄永琏,你身子正弱,先喝些粥,等你好了,额娘带你吃好吃的,所以你要快些好起来。 永琏乖巧地点点头,等着额娘喂他粥吃,明玉呈上粥,愉悦的笑容盖不住,一脸欢笑地又去张罗吃的去了。 小公公给明玉贺喜,明玉庆幸又得意道:我们二阿哥和娘娘洪福齐天,自有神佛保佑。 小公公又问:要不去告诉皇上? 明玉沉思一会儿,反对道:不用了! 说完后就扭着腰肢回小厨房了。明玉的心底十分不满,纵使朝政再繁忙,可皇上前前后后就来看过二阿哥三眼,有空闲去高贵妃那儿,却没空儿来看自个儿子。他既不关心,为何要告诉他? 哄了永琏睡着后,容音出来透了口气,她已数日未出这殿门了,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招来殿中的小太监问:傅恒回乾清宫了吗? 小太监战战兢兢,喏喏道:奴才未见到富察侍卫。 容音奇怪道:幽兰藤不是傅恒送来的吗? 小太监摇头,不是。 那你下去吧。容音压着心底的疑问,对小太监和颜悦色道。 喳,小太监行了一个礼,转身后又回过头来犹豫道:不过,奴才听说,宫中风传富察侍卫在云南坠崖死了。 这句话如惊雷在容音耳边炸响,她顿觉天旋地转,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第14章 傅恒 「延禧攻略」白月光 十四amp;傅恒 娘娘,您如何了?明玉守在床前,担忧地看着皇后,心底对那多嘴的小太监更恼火。 傅恒真的出事了?容音难以置信,又问了一遍。她阻止了永琏的死亡,却要她弟弟的命来偿吗? 明玉不熟练地说着谎话,娘娘别听他们胡说,富察侍卫只是因水土不服滞留云南,很快就会回来。 容音无力地挥手,你下去吧,明玉。 以汝之血,续吾之命。 容音忽然想起年少时,一个瞎眼算命的道士对他们姐弟说的话,前生的预言竟一语成谶吗? -- 第27页 容音独自在殿内坐了半晌,直到晚膳时弘历忙完政务得知永琏醒来的消息才来探望皇后,见容音一副郁郁不乐的模样,心里也有些郁闷,皇后,永琏已经醒了,太医说只要好好调养就好。 嗯,容音毫无波澜地点头,僵硬地转过头问弘历:傅恒他生死究竟如何? 弘历慢慢走过去,抬起手搭在容音的肩上,抚慰她道:皇后,傅恒他只是掉下断崖了,朕已经敕令云贵总督搜查了。 弘历顿了顿又道:傅恒他武艺高强,是大清的勇士,定会平安无事。 容音隐忍倔强的表情取悦了弘历,弘历拉着她的手语气温柔抚慰,我们去看看永琏,他也该醒了。 好,容音柔顺地点点头,跟着弘历往永琏的寝殿走。 永琏已经醒来,在明玉和小太监的侍候下用膳,捏着一块糕点,像小松鼠一样抱着松子一样可爱。 见了皇阿玛和额娘过来,永琏急忙放下糕点,从座上滑下来请安,弘历很快扬了扬手,叫永琏起来。永琏仍跪着,语气恳切道:多谢皇阿玛隆恩。 弘历奇怪,此话怎讲? 永琏舔了舔嘴唇。说得头头是道,师傅说过,先君臣,后父子,儿臣身为臣子,却擅居皇阿玛的龙床,乃是僭越。可这全是皇阿玛对儿臣的一片慈父之心,所以儿臣从心底感恩皇阿玛。。 弘历最重君臣纲纪,虽然对永琏无意识的越礼行为没说什么,但心里总归会有芥蒂,而此刻永琏化被动为主动,令弘历大为感动。 永琏忽捂着胸口虚弱地咳嗽两声,惹得容音心疼,弘历急忙叫他起来,让明玉扶着坐了下来。 弘历夸永琏道:你是二阿哥,朕看重的嫡子,若你为你的兄弟们做好榜样,朕自然宽心。 容音眸子中划过嘲讽,开始给永琏夹菜,忽然眼光瞥到了那几道油腻的菜上,摆手轻责明玉,膳房是怎么做事的?齐太医嘱咐过永琏忌荤腥,怎的上了这等油腻的菜?你也不小心着点? 弘历递给李玉一个眼神,李玉赶忙从外间找来小太监将那几道菜撤了下去,同时嘱咐说:赏做二阿哥膳食的厨子二十大板! 李玉正想进去,养心殿的小太监小步过来对他耳语几句,李玉拍着大腿哎哟一声,这不是败皇上的兴吗? 小太监不明所以,被李玉拍歪了帽子赶走了。 李玉打着拂尘往殿里走,饭桌上正言笑晏晏。李玉站在弘历身后半步远,低声道:皇上,养心殿遣人来,说张廷玉大人和高斌大人正侯着呢! 弘历将筷子夹着的菜放到嘴里,不满道:真是用膳也不让朕安生! 皇上,国事为重。容音在一旁劝道。 行,朕马上去忙国事,音音你的家事朕也不管了。弘历笑了一声,语气中含着无奈,但很快就放下筷子去养心殿了。 待弘历离去,容音摆了摆手,对明玉和小太监道:你们下去吧,本宫和永琏有话要说。 明玉虽有些不情愿,可容音越来越不容她质疑,只好乖乖下去了。 永琏,容音静静看着儿子吃完饭摸着小肚子,忽然开口,刚才你对你皇阿玛说的话是谁告诉你的? 师傅教的,还有我悟的,永琏神色天真,只有在容音面前的天真,皇阿玛不仅是永琏的阿玛,更是永琏的君主,天下人的君主。而额娘,却永远是额娘。 永琏忽然跳下来往容音的怀里钻,带着依恋,有时,我真希望能向魏延一样扑到阿玛的怀抱里。 容音摸着永琏的发辫,十分心疼,她的孩子,应该和自己一样有无忧无虑和无所顾忌的童年啊! 如果皇阿玛将皇位交给永琏,我一定和对魏延一样对他们,都如亲人和谐,成就大同社会。永琏在容音的怀里微微蹭着,遐想着未来。 如果,容音抬起永琏的头,认真地问:皇上没有把皇位给你呢? 那,永琏挠了挠头,他从小的观念就是未来会成为帝王,其他还真没想过,额娘让我好好想想。 你想,容音的嘴角挂着宠溺的笑,看永琏虽然身体还虚弱却恢复了精神生机,很是欣慰。 母子俩相互依偎着,宫灯里的红烛爆开,在寂静的宫殿里十分清晰,母子的身影投照在绣图的地毯上,暖化人心。 那我就做一个豪气万丈的游侠走四方,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永琏皱着眉想了半晌,忽然举起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大声宣扬。 容音被永琏逗笑,开始给永琏将她年少时的轻狂与梦想,她也想过做闯荡江湖,畅游天下的英雄儿女。 可事,总与愿违。 永琏渐渐地康复起来,便从乾清宫挪到了长春宫,这几日都能读书写字了。 长春宫,容音在轻柔的日光下绣着永琏的寝衣,在领口外绣几道如意云纹,是她对永琏最好的期盼,唯愿他事事如意。 永琏在日光下练着字,练了一会儿便瘫在梨花木太师椅椅背上,容音瞅了他一眼,笑他,永琏,你再不可这样悠闲了,过几日可要继续上书房了。 -- 第28页 永琏直起腰,对容音撒娇,额娘,我天天练字读书都累了。傅恒舅舅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要练武! 容音心里一紧,云贵那边传来消息,在断崖下未发现傅恒的尸首,可也寻不到傅恒,这些日子来她一直瞒着永琏,骗他说傅恒在云贵乐不思蜀了。 永琏,容音放下了手中的寝衣,喊道:我要去演武场骑马,你去吗? 好耶!永琏高兴地拍手,跳到了太师椅上蹦来蹦去。 容音愉悦地笑了,谁说帝后太子必须要稳重持成,她偏要培育活泼的太子,做一个飞扬的皇后。 娘娘,明玉忽然闯过宫门,上气不接下气,傅恒大人回来了,此刻正在养心殿拜见皇上,很快就来长春宫。 哈,容音长输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傅恒命不该绝,是她的福音。 容音坐立不安,激动地想直接跑到养心殿去,却被永琏劝阻了,额娘,你若中途错过傅恒舅舅就不好了,还是在这里等着傅恒舅舅吧。 容音说:你说的对,我在这等着。 嘴里虽如此说,眼还朝宫门外望,最后直接站到长春门下等着。 姐姐!傅恒健步如飞,远远望见了容音,便顾不得宫中礼制,一路飞奔了过来。 傅恒,你黑了,瘦了。容音抚摸着傅恒黑黝黝的皮肤,心疼道。 姐姐,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平安回来了,永琏也很健康,这不是很好吗?傅恒想擦去容音脸上的泪,可碍于礼法,握了握手还是放弃了。 傅恒从小就心疼姐姐,姐姐一滴泪,天上一颗星。 从懂事开始,他就发誓不再让姐姐哭了。可现在他却让姐姐为他哭泣担心,他应该早些回来。 他真是混蛋,傅恒骂自己。 第15章 郁沙 十五amp;郁沙 永琏,傅恒舅舅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我永远记得这份情。温度渐渐降了下来,容音携着弟弟和儿子挪到了内殿。 永琏的两条眉毛很迅速地彼此凑了凑,脸上的酒窝闪现,极其认真地对傅恒道:傅恒舅舅,永琏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若忘了这份恩情,叫我受噬心之痛。 舅舅信你。傅恒看着年少的孩童,突觉时光飞逝。 这孩子真像姐姐,这是傅恒的心所想。 这孩子真像傅恒,这是容音的心所想。 额娘,和舅舅是天下最好的一对姐弟。 永琏这样想。 数年后,永琏不再艳羡这份感情。 因为他同样拥有,同样珍惜。 三人都沉浸在喜悦当中,傅恒皱着眉想了想,还是决定对姐姐坦白,姐姐,我迟迟未归是不幸感染瘴气,患了疟疾,多亏一位南疆女子相救才得以保全性命。 什么?容音大惊,扯起傅恒的衣袖上下仔细打量,惹得傅恒哭笑不得。 姐姐,我已经好全了。傅恒隔着袖摆握住容音的手,有些后悔将患疟疾的事告诉姐姐了。 傅恒做出幼稚的打拳动作宽慰容音,姐姐,我如今上山可打猛虎,下海可擒蛟龙。你就别担心了。 容音看着傅恒生龙活虎的模样,也被他逗笑,但故作严肃,你将在云南的事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能少。 弟弟遵命,傅恒笑道,搂了搂咯咯直笑的永琏,开始讲起在云南的经历来。 原来傅恒摘到了幽兰藤之后,却被崖上隐藏山洞里的蟒蛇发现,经过一番搏斗,他只来得及将幽兰藤勾着腰带扔上悬崖。 想到这,傅恒不禁庆幸他的腰带金钩玉佩足够分量。 傅恒后来就被蟒蛇拍落了悬崖,他醒来之后,就看到了那个救他命的南疆女子,那女子陪着他在深山老林养伤半月。他不幸感染疟疾后,那女子竟拿出西洋人的金鸡纳霜来,又救了他的性命。 傅恒讲着,在一旁的永琏的心情也随之起伏,不时还尖叫出声。 容音爱怜地摸摸永琏的头,心里忽然打定了一个主意。 等傅恒讲完后,永琏仍意犹未尽,缠着傅恒将更多的故事。容音拍了拍他,对他道:永琏,你先去练字,额娘有话跟你傅恒舅舅说。 哦,永琏不情愿地点头答应,嘟着嘴出去了。 听说你将那南疆女子带回了京城?容音神色有些凝重,傅恒为她所救,这救命之恩确实是要报的。 只是她不知傅恒是何心思。 郁沙她并不贪图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傅恒犹豫着慢慢道来,她,似乎只是要来京城。 她来京城作甚?容音蹙眉疑惑问。 我也不知道,傅恒摇了摇头,郁沙姑娘是冷情聪慧的女子,仅凭衣饰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对她自己的秘密也隐藏至深。 容音沉吟半晌后问:如今你将她安置在哪里? 安置在家中,姐姐以前的院子里,由额娘照料。傅恒回道,郁沙是他恩人,又孤身一人,他也不好将她一个姑娘丢在客栈中。 你今日回去问她是否愿进宫,若愿意,明日就叫额娘带她进宫。若不愿意,便让额娘好好照顾她,保她衣食无忧。容音也为她的去处为难,估计明日京中就要流传不堪的谣言了。 -- 第29页 是,傅恒拱手应是,不知姐姐要做什么,但总归不会伤害郁沙。 次日,富察家老夫人递了进宫的牌子,携了郁沙进宫,拜见长春宫皇后娘娘。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年老的妇人行礼,后边跟着的郁沙动作一模一样,不失礼节。 额娘快起,容音急忙起座去扶,将富察老夫人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额娘,容音依在额娘的膝上,汲取着额娘身上的温暖,柔弱无助。 我的女儿啊。富察老夫人也双眼含泪,她此生只得这一个女儿,本想养在身边,嫁个疼她爱她的夫君。 可谁想这女儿自幼聪慧不凡,十六岁被雍正爷指作今上的嫡福晋,如今做了正宫皇后虽光耀门楣又风光圆满,可只有女人才知道女人心里的苦跟难受。 母女二人尽诉相思想念之情才止住哭泣。容音用手帕擦干净眼角的泪花,才抬起头来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美丽冷艳冷眼旁观着的女子。 容音已恢复了世家女子的优雅仪态,亲切大方道:你就是郁沙姑娘吧,富察?容音在此谢过郁沙姑娘对舍弟的救命之恩。 郁沙神色毫无波澜,只一双琥珀色的眼中划过异色,然后往前走了两步,对皇后娘娘道:你就是傅恒的姐姐? 面对郁沙的质问,容音轻轻点了点头,郁沙确当她面前女子的身份后,直接走到容音面前诘问:你凭什么要你的弟弟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救你的儿子?只因为他身份高贵?是国主的儿子?是皇子吗? 容音被郁沙的诘问哑口无言,她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傅恒献血牺牲自己的命换来永琏的命。她向后一退,跌坐在椅子上,扶着把手默默无言。 郁沙的神色嘲讽,天下的皇家果然都是一样的,就如同她那狠心的母亲和舅舅一样,用她亲弟弟的命来换皇储的命。 不是天下皆平等吗? 傅恒大人是皇后娘娘的弟弟,二阿哥是傅恒大人的外甥,傅恒大人是出于爱,是自愿救二阿哥的,你一个南疆的野蛮人?一个外人?凭什么这么说皇后娘娘?明玉终于从呆愣中反应过来,原本就看不惯一个蛮夷住进了富察府,此刻她又如此无礼,便牙尖嘴利地反驳。 呵,郁沙不为明玉的嘲讽所动,嗤笑一声道:是打着爱的名义行龌龊之事吧? 你!明玉气结,指着郁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了,明玉。容音制止了明玉神色诚恳地对郁沙道:我不知道你从何处听来,你又经历了什么,但我富察?容音向天神发誓,如果我知道这会害了傅恒的性命,我绝不会叫他去。傅恒和永琏一样重要。 容音的神色也不再和善,对郁沙道:我言尽于此,你救了傅恒的命,我会尽力满足你的合理要求。 明玉也拿双眼瞪着郁沙,若不是看在她救了富察侍卫的面上,早就打一顿轰出宫了。 郁沙静静盯着容音看了好久,似乎确定容音到底有没有欺骗自己,最后她微笑着跪伏在地,请皇后娘娘允我进宫侍候在娘娘身边。 此言一出,在殿内的三人皆十分惊异。 一直沉浸在意外状态的富察老夫人终于开口了,她劝道:郁沙姑娘,你为何非要进宫啊? 郁沙不能告诉夫人原因。郁沙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背叛皇后娘娘的。 额娘,你先带郁沙姑娘回去吧。容音头疼地揉揉眉头,她若是要进宫为妃或嫁给傅恒,她还能对付。 可这么一个偏要进宫为奴的人,她根本就摸不准她的路子。 富察老夫人带郁沙回去之后,容音沉思良久也未解其意,直到弘历下朝来长春宫。 第16章 阿满 「延禧攻略」白月光 十六amp;阿满 皇后,今日御史弹劾了傅恒。弘历刚下朝回来,饮了一口茶后对容音迫不及待道。 傅恒怎么了?容音扬眉问,并未如平日一样以后宫不得干政来拒绝弘历的问话。 御史弹劾傅恒行为不端,私纳南疆女子为妾,违背老祖宗的规矩。弘历放下了茶盏,复述了御史弹劾傅恒的大意。 呵,容音嗤笑一声,轻斥道:何人敢胡言乱语?污蔑傅恒? 朕亦不信,已罚了那御史一年的俸禄。弘历笑着道。 他顿了顿又说:傅恒虽未私纳蛮疆女子,可那流言蜚语乱七八糟,皇后还是早日叫傅恒安置了她。一个蛮疆女子住在富察府也不合规矩。 郁沙她唯有一个要求,容音道,她要进宫侍候我。 进宫?弘历听着,摸了摸下巴。 弘历沉吟良久道:也罢,外人传她如何美艳妖媚,朕倒要瞧瞧,这个妖女如何魅惑人心,朕允了。 臣妾多谢皇上,容音微微低头。 皇后不必多礼,她不过是小女子,能干出何事。她若是不安分,皇后就将她打发了。弘历微微扬眉,他也好奇傅恒描述的女子。 这世间哪有那般清心寡欲的女子? -- 第30页 帝后的双双应允,令郁沙这样身份的人破格进了长春宫侍候,惹得明玉面色不善,心情不爽。 参见皇后娘娘,郁沙已换上了宫中的旗装和旗鞋,海藻般秀丽的长发梳成宫女一般的发髻,头上不御珠翠,只戴了一朵青色的小花。 郁沙是第一次穿旗装旗鞋,却没有任何不适。踩着高跟的旗鞋走得如履平地,行走如风。 郁沙,你初来就只做一些轻便的工作,主要还是学习宫中规矩与礼仪。容音叹了一口气,看着朴素衣装仍不掩绝色的女子。 是,郁沙屈膝,神色高冷如雪莲。 女子以端庄贤淑、温柔婉约为美,再者要精通女工之道。璎珞虽然性子刚毅倔强,可至少女工刺绣出众。而这个郁沙,性子不和顺,自带倨傲之气,又冷心冷情。 容易又叹气,她似乎又找了和璎珞一样麻烦令人又爱又气的小姑娘回来。 但,容音偏被她的行事作为,还有那一双眼睛所打动。 明玉!想起璎珞,容音高声唤明玉。 娘娘,明玉掀了厚帘进来。 我叫你找阿满你可找了?容音问,这些日子忙着呢永琏,她竟忘了过问魏璎宁的事情。 哦,明玉戳着手指头,她听过后就忘到了脑后去,哪里还记得。 你下去吧,叫翡翠来。容音长叹,海兰察侍卫快把这个小祸精娶走吧。 被容音惦念的阿满此刻正在储秀宫中。 娘娘,您觉得这戏服的领口用苏绣如何?。阿满坐在绣架前,恭敬但不紧张地问着对面高座上的高贵妃。 你决定就好,高贵妃眉目张扬,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芝兰,高贵妃朝芝兰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把桌上的糕点端给阿满。 阿满从座上起来行礼谢了贵妃的好意。 在阿满吃着糕点时,高贵妃慢悠悠地从上座走到她跟前,抚摸着栩栩如生的刺绣,十分喜爱,夸赞阿满,你这双巧手真好,若真能绣出本宫要的戏服,本宫会好好地赏赐你。 能为娘娘刺绣,是奴婢的福分。阿满匍匐在地上,心底却想着,这贵妃娘娘,似乎没有宫中传得那么坏,她不过是张扬她敢爱敢恨的性子罢了。 你呀,起来吧。高贵妃对这个伶牙俐齿、乖巧温顺的小绣女更加喜爱,重要的是,她的刺绣技艺和对戏曲的喜欢。 谢娘娘,阿满从地上起来,坐到了凳子上,继续绣倾注了她心血的戏服。 高贵妃极为和善地看着阿满,慢慢摘下手上的护甲,在芝兰的伺候扮成京戏杨贵妃的扮相。 呀高贵妃清唱出声,拉着长腔。 戏曲声从储秀宫传出,飘过重重宫墙飞扬。 翡翠将从绣坊打听到的消息禀告皇后,容音听了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慢沉吟道:高贵妃待阿满极好? 回娘娘,确实如此。翡翠也感到惊讶,她从来想过高贵妃对一个小小绣娘如此宠信。 你让人多注意着点。容音思索一会儿,对翡翠道。 高贵妃对璎珞的姐姐甚好,至于璎珞姐姐的死因她也知道,只要在新年乾清宫夜宴那晚盯着弘昼就好。 弘昼,容音不自觉念出这个名字。 翡翠一时有些迷茫,娘娘,您说和亲王?和亲王今日与诸位王爷进宫陪驾。 您寻和亲王有何事? 无事,只是想裕太妃许久不见和亲王,想来甚是想念呢。 容音淡淡一笑,转头就将翡翠的心思成功带到了宫中即将庆贺新年上。 太后在宫中,此次庆祝新年,六宫上下要好好洒扫一番,另外慈宁宫要布置得格外喜庆祥乐些。容音慢悠悠地吩咐着,想起前世她去世后娴妃颇为能干,这侍奉太后与迎贺新年的事便交给她了。 你去宣娴妃来,容音慢慢挥手,以前她倒忽略了娴妃这么一个人才。 也怪这深宫害得她家破人亡,失去了高洁的风度呀。 翡翠听了令,退下宣娴妃去了。 承乾宫内,气质如兰的女子正潜心供奉着菩萨,口中喃喃祈求着什么,手中纤细的手指不停地转动着打磨光滑的檀香佛珠。 娘娘,长春宫的翡翠来了,现正在外等候。珍儿在娴妃耳边轻轻说,生怕打扰了她的祈福。 翡翠?娴妃睁开眼,疑惑道。 翡翠在外等候,珍儿又重复了一遍。 宣她进来,娴妃扶着珍儿的手站起来,边往正殿走边道。 奴才给娴妃娘娘请安,翡翠屈膝行礼,丝毫不失皇后身边大宫女的规矩礼节。 不知皇后娘娘遣你来有何事?娴妃端坐在正座,面容温和道。 皇后娘娘遣奴才来请娴妃娘娘前去长春宫商议要事。翡翠言语简洁,说明了来意。 娴妃微微沉吟,你先去吧,本宫更衣后随后就到。 那奴才就先告退。翡翠又颔首行礼退出了承乾宫。 珍儿见翡翠出去后,疑惑地问娴妃,主子,皇后娘娘召见您有什么事? -- 第31页 本宫也不知,娴妃轻轻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担忧。 前些日子被皇后赐予协理六宫之权,可使她成了高贵妃的眼中钉,莫非皇后是想坐山观虎斗吗? 娴妃咬紧下唇,无论如何,在这深宫之中,都要保住初心,与世无争啊。 娴妃换衣后很快来长春宫拜见了容音,容音浅浅一笑,叫她起身赐座,令人上茶。 不知皇后娘娘召臣妾来有何事?娴妃端着茶,并未饮用,从容淡定地询问容音。 娴妃,转眼便是新年,这六宫之事便由你与纯妃操持,有不懂之事便来问本宫。容音浅笑晏晏,语气中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威严。 虽然她将娴妃扯入了后宫谋算之中,可这也是早晚的事。 希望娴妃的父母兄弟得以保全,不再重蹈悲剧。 容音眼中划过波澜,这样想。 臣妾无能,愿皇后娘娘收回成命。娴妃听完便半跪在地上,向作为皇后的容音恳求道。 娴妃,你已入后宫,便身处漩涡。容音的眼神带着一丝悲悯,落在这个毁于后宫,毁于爱情的女子身上。 无法逃脱! 你早晚都会明白。 容音离身而去的话落在娴妃耳中,令她愣了一愣。 珍儿在容音离去后,便忙着搀主子起来,扶着她慢慢走出了长春宫。 宫墙,冷月。 娴妃感觉她被拉入了一个泥沼中,她想出来,可冥冥中有一个声音阻止她。 陷入泥沼,只是挣扎。 出来,却是绝望的深渊。 当真在深宫没有一轮明月?当真在深宫中没有一片净土?娴妃喃喃问自己,一路上问着这个问题。 身后,郁沙站在容音身边。她神色冷冷,眼中却带着一丝暖意,沉默许久才鼓起勇气问: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子做? 如果无法施以援手,那就给予对抗的力量和勇气。容音勾唇道,人性有两面,只是被这吃人的深宫逼出丑恶不堪。 郁沙下跪,捧住容音的手轻吻,以神之名发誓:吾以郁沙心灵之名向鬼神起誓,吾终生为富察?容音效忠,永不背叛。 郁沙凝视着月光下容音惊讶的神色,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慢慢恢复了生机活力。 第17章 弘昼 「延禧攻略」白月光 十七amp;弘昼 乾清宫夜宴,宫殿灯如昼。 比之中秋夜宴,宗亲皇室、重臣家眷来得更多,爱新觉罗家族的皇帝端然上座,左侧是他的母亲崇庆皇太后,右侧则是他的元妻富察氏。 值此佳节,朕于宫中设宴,希冀与诸卿众妃共享佳节之乐。弘历身着明黄色绣龙的吉服,眼中面上尽是志得意满,同时举起了酒杯与众位共饮。 先前受了皇帝祝酒的太后也举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以容音为首的后妃和以怡亲王为首的宗室重臣,皆起身祝酒庆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臣妾恭贺皇上佳节康乐,年年如意,岁岁吉祥。 呼声如雷,众人皆俯身跪拜在皇帝脚下。 弘历面带笑容,带着骄矜的神色俯视着跪伏在他脚下的臣民,微微扬手道:平身! 臣弟恭贺皇上,和亲王忽然从座上起身,立在各席的中央,微带醉意道。 和亲王说的虽是恭贺之词,但非但没有行礼下跪,反而行为猖狂无忌。 弘昼!裕太妃担忧,低低唤道。 这孩子是愈发无规矩了。 皇上,弘昼他醉了,还请皇上勿怪。裕太妃起身,为儿子请罪。 无妨,今日乃是家宴,普天同庆之日。弘历一挥手,来人,将和亲王扶下去休息。 臣弟多谢皇上,所幸弘昼未全失了礼数,还记得谢过隆恩。 乾清宫守卫的小太监想扶着弘昼下去歇息,却被弘昼重重推开,带着酒气吼道:滚,本王自己会走。 弘昼醉意朦胧地往乾清宫外走,他所进的地方正是乾清宫一等御前侍卫的班房。过了不久,弘昼从班房出来,身上已然换上一套侍卫服。 弘昼沿着宫墙向内宫走,不时还扶着墙。 夜色朦胧,阴暗的宫道下更无人经过。 弘昼正扶着墙缓解晕眩的感觉,一抬眼却看见一个玲珑纤细的身影往这边慢慢走来。弘昼扶着墙,往阴影里靠了靠,将自己的身形完全隐没在黑暗里。 阿满,也就是魏璎宁打着灯往储秀宫走,一面走一面暗暗责骂自己:怎么偏就将最重要的丝线忘了?娘娘明日可是要看成衣呢? 她,全然不知厄运的降临。 被酒意引发的欲望无处发泄,和亲王已经忘记了他身在何处,他面前的女人又是谁。因为他看来,这是和亲王府,这女人是他的福晋侍妾。 心动意动行动,弘昼一把抓住了阿满,捂住了她的嘴,往不远处的宫门拖。那宫门通向御花园,御花园多是隐秘幽暗之处,最易无耻之徒行无耻之事。 阿满挣扎着,却敌不过一个习武成年男子的力气。她拼着命咬了陌生人一口,陌生人吃痛,松开了桎梏阿满的手,阿满乘机逃跑,却被陌生人追上,一巴掌扇晕在地。 -- 第32页 弘昼冷盯着躺在地上的小宫女一眼,骂道:贱人! 话刚一出口,神秘人琥珀色的眼睛中划过冷意,手中的石子弹上他的脸。神秘人从宫墙上轻飘飘地下来,一把打晕了弘昼。 阴云轻移,露出月光,照在神秘人的脸上,野生富有侵略性的五官,正是郁沙。 郁沙背起阿满,经过弘昼时,毫不留情地朝他脸上踩了几下,另将一团东西丢在了弘历的脸上。 背着阿满行走如风,郁沙心思郁结,若不是怕给富察?容音惹麻烦,她还真想用石子弹进弘昼眼中,再废了他的命根子。 可惜,那石子仅离眼一厘。 本该在宫宴之上宴饮的和亲王,却身穿侍卫服饰,倒在了无旨禁入的内宫宫道之上,实在是令人深思。 这是儿臣献给皇上的贺礼,宫中教坊司的歌伎表演完毕后,身体康健远胜当初的永琏献上了给皇阿玛的贺礼。 弘历瞧着面色红润的永琏更添喜悦,满怀兴致道:不知你为朕准备了什么? 皇阿玛请看,永琏轻轻拍手,持画的小太监将画徐徐展开,一幅壮阔的江山图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儿臣与大哥为皇阿玛敬献的新年礼物,万里江山图。永琏声音清越,不卑不亢,有一国储君的风范。 这是我大清先祖发起之地,这是广阔的草原永琏缓缓道来,将大阿哥永璜的功劳特意夸大,最后指着右侧的大字万里江山图道:此五字乃皇额娘亲笔所书。 哈哈哈!弘历放声大笑,真不愧为朕之嫡子! 弘历上前抚摸着画作,爱不释手。众人皆眼观心明,纷纷夸赞,即便是高贵妃派系的臣子也不得不说句恭维的好话。 二阿哥天纵奇才,将必是吾朝之栋梁。 二阿哥有嫡子之风,不负皇上和皇后娘娘教诲。 二阿哥天资聪颖,有圣上当年宝亲王之风。 高贵妃在一旁恨恨咬牙,低头瞥了一眼嘉嫔怀中的四阿哥,没好气道:生个阿哥又有何用,还不是个奶娃娃! 奶娃娃哼了两声,抱着额娘嘉嫔咿咿呀呀。 高贵妃更气,掐了掐四阿哥永?A的胖乎乎的脸蛋儿,骂道:你这小子,没心没肺还又笨,跟你额娘真是一样。 怎么就没仿了你二哥的聪明脑袋? 高贵妃一屁股坐回了原位,若是平时,她早甩手走了,只是还要坐看接下来的献礼打皇后的脸呢。 臣妾亦有礼物献给皇上跟太后。容音福身,令沸腾的锅安静下来。 朕倒对皇后的礼物感兴趣,弘历还未看够,挥手叫李玉将画搬回养心殿。 哀家也好奇呢,太后笑着,和蔼地笑着。 请皇上和太后观。在容音的示意下,明玉带着太监捧着蒙着红布的画作呈上来。 揭,容音一声令下,两幅画作同时揭开。 画作上竟是太后和皇上的圣容,画法乃是西洋技法,栩栩如生,仿佛是太后和弘历印到了纸上。 真像啊! 众人纷纷感叹。 这好像能组成一个字呀!不知是谁惊叹一声。 太后愈发好奇,催促刘姑姑拿西洋眼镜来,凑近了仔细看。 原来在两幅画像中还能看到衣饰花纹五官组合而成的字,太后画像中的是寿,皇帝画像中的则是治。 容音福身恭祝,惟愿太后寿比南山,皇上天下治平。 好!太后拍手,上前扶起容音,难为你的巧心思。 容音默默不语,承受了夸奖。弘历也万分触动,他以前只以为皇后是贤妻。如今,却是知音知己。 容音怎会不知,深爱他的枕边人,怎会不知他的梦想? 可容音只是不愿说。 容音明白,爱他就要让他知道。即便现在不爱,也要让他知道她的爱,她的付出。 以前她太傻。 可自始至终,弘历都不知他至爱的梦想。 原来,终究不是至爱。 本来得意洋洋的高贵妃又见证宿敌更大的轰动,气得把手中的酒盅捏碎,结果不知在心底骂了什么,竟慢慢地松开酒杯。 娘娘,您的鸽子血寿佛仍是贵重的呀。嘉嫔哄着永?A劝道。 不献了,嫌本宫不够丢人吗?高贵妃仰脖干了一杯酒,把它拿出来砸了! 娘娘嘉嫔本来还想劝,但转念一想,若太后或皇上将这东西摆了出来,见一回贵妃就生了一回气。 还不如砸了好! 嘉嫔微笑,让她出了气也好。所幸贵妃礼物丰厚,去了一件寿佛也不显单薄,只不如去年贵妃礼物独占鳌头。 娘娘,已砸了。嘉嫔吩咐宫女出去,哄着有点耍酒疯的高贵妃道。 好!高贵妃又仰脖灌了一杯酒,不知是说砸得好还是酒好。 嘉嫔欲哭无泪,只好又为她倒酒,还得顾着在乳母怀里一直哭着喊额娘哄不好的永?A。 乾清夜宴,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爽快有人悲。 -- 第33页 第18章 流言 「延禧攻略」白月光 十八amp;流言 阿满一针一线地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案,指尖的动作轻巧灵活,却心神不宁。 相好的两个宫女悄声议论着。 昨日和亲王穿着侍卫服闯入内宫,醉倒在宫道上,把回宫的高贵妃吓个半死! 我还听说小宫女压低了声音,和亲王的脸上还蒙着谁的肚兜,颜色甚是鲜艳。 呀,另一人啐了一声,羞死啦。 也不知哪个宫女如此大胆,竟敢与亲王私相授受,秽乱宫闱。这可是要杖毙的。 阿满心思一慌,指尖的针也一抖扎破了手指,殷红的血冒出来滴到了刺绣上。 阿满把流血的手指含到嘴里,内心不安愈发严重。她昨夜被陌生男人打晕过后,醒来就是在绣坊的房间里。 难不成昨夜的人就是和亲王?阿满脑子中冒出这个想法时,被吓了一跳。 她万分感念那位救了她的神秘人。 阿满,你魔怔了?高贵妃宣你去储秀宫。向来疼爱阿满的嬷嬷语气有些严厉,不满地盯着阿满。 是,阿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急忙收了绣针,含着歉意对嬷嬷道:嬷嬷,我立刻去。 嬷嬷的语气仍生气,但已经缓和不少,去储秀宫伺候时小心着点,贵妃心情不大好。 谢谢嬷嬷,阿满清丽的面容布满感激之情,声音柔弱。 快去吧,贵妃娘娘待你再好,也要记得她是主子。嬷嬷催促道,面容含威却透露出对阿满的关切。 是嬷嬷,我收拾了东西就去。阿满点头,一扫方才的忧愁,将昨夜的意外压到了心底,恢复了平日的谨慎安静。 贵妃娘娘,您看这缠枝牡丹纹样,可合您的心意?阿满拿出了要绣在高贵妃常服上的画样给她看,言语间带着些许讨好。 毕竟,高贵妃是除了张嬷嬷以外待她最好的一个人。 可贵妃是主子,她无以为报,只能尽心尽力把贵妃喜欢的戏服与常服做得尽善尽美。 不错,高贵妃在阿满面前稍稍褪去了倨傲张扬,凌厉的眉眼透出柔和的弧度。 你的脸怎么了?高贵妃慢缓缓踱着步走到阿满面前,眼眸一垂,忽然瞥见了阿满面上的淤青和红痕。 阿满反射性地用手摸上了脸颊,那是昨天和陌生男人纠缠时留下的痕迹,但她是不可能告诉任何人的。 禀娘娘,是奴婢不慎摔倒所致。阿满拿出先前给众人的说辞,又一字不差地对高贵妃重复了一遍。 呀,高贵妃嗔怪一声,拉过阿满坐在椅子上,喊了芝兰一声,芝兰,把茯苓膏给本宫拿来为阿满上药。 也不知你是怎样笨才摔成这模样!高贵妃坐在位上,端着一盏茶浅酌,盯着被芝兰上药的阿满闲闲道。 奴婢愚笨,阿满受宠若惊,诚惶诚恐道。 茯苓膏就赐给你了!高贵妃放下茶盏,垂眼瞅着颜色姝丽的阿满,忽然道。 阿满,还不快谢过贵妃娘娘。芝兰在一旁提醒道。 阿满高贵妃有些疑惑,如此清丽的绣女竟叫这么土的名字? 你原来姓甚名谁?高贵妃忽然生了兴趣。 奴婢贱名,怕污了娘娘耳朵。阿满想起张嬷嬷叮嘱她的话,lsquo;你的名字第三字和高贵妃的闺名重复,主子的名字奴才是不配叫的,我给你改个名字。 本宫就是想听!高贵妃蛮横道,什么高贵低贱,只要她想,韭菜也比兰花名贵。 奴婢原姓魏名璎宁。阿满见推辞不过,只得战战兢兢说出自己的名字,生怕热惹毛了高贵妃。 魏璎宁!高贵妃重复了一遍,面上看不出喜怒。 阿满只得俯首低头,静默不语。 怪不得本宫看你如此顺眼。高贵妃说了一句话,叫阿满松了一口气。 高贵妃徐徐长叹,魏璎宁,你要是老老实实地做绣坊的绣女,本宫便做你的靠山,无人敢欺辱你。 除了两件事,做了皇上的妃子,投靠了她的敌人。 我都可以原谅你。 高贵妃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 娘娘?阿满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下去吧,高贵妃轻飘飘地挥挥手,闭上了眼睛。 是,阿满低下头,压下心底的疑问退出了宫殿。 娘娘可是又想二小姐了吗?芝兰走到高贵妃身后,给她揉着眉头。 哼!高贵妃冷哼一声,不屑道:马氏的日子过得舒坦,本宫迟早会叫她付出代价! 高贵妃缓解了心中的怒气,想起了弘历,问道:皇上昨夜留宿长春宫,今夜呢? 奴婢不知,芝兰轻轻摇头。 你去养心殿跟皇上说,本宫昨夜被和亲王吓着了,心悸不已。高贵妃皱皱眉头,说出让皇帝夜宿储秀宫的妙法。 芝兰应声而去。 -- 第34页 高贵妃想起昨夜和亲王的颠狂形状,不屑地哼了一声。 弘昼这个蠢家伙,仗着皇上宠爱也当真放肆,竟敢私闯内廷宫苑,又公然秽乱宫闱。高贵妃自言自语,看来要叫兄长暂时远离他。 和亲王府 额娘,定是有奸人陷害儿臣!挨了一百大板的弘昼躺在床上嗷嗷直叫,引得给他上药的侍女心惊胆战,葱白的手指颤巍巍地往伤口上涂着药膏。 额娘知道,好不容易求了太后旨意出宫看望弘昼的裕太妃眼中含泪,瞅着面前惨兮兮的儿子,不由得对加害儿子的奸人更痛恨。 弘昼虽行事荒唐,可也不会冲撞贵妃的仪仗,还在皇上面前掉出女子肚兜这等物什。 她儿子是大清堂堂正正的亲王,皇上的亲弟,她裕太妃的儿子,哪个女子不想攀附于他? 额娘一定会找出陷害你的人,裕太妃心疼儿子,信誓旦旦地对他保证。 裕太妃给弘昼喂了几口水,眼中划过阴霾。现在她势力不如雍正爷在位时,可慢慢打探出那肚兜的主人,为儿子报仇还是可以的。 额娘,那贱人脸上一定有伤痕。弘昼提起精神回忆昨晚的细节,肯定道。除了那贱人还有一个打伤我的。 你放心,额娘一定会将她们找出来的。裕太妃对弘昼保证道,同时又担忧地叮嘱儿子,弘昼,你养好伤之后就写奏折向皇上太后请罪。 皇上念着你们的骨肉亲情,裕太妃徐徐道来,说出自己的琢磨,你也要好好认错。 行了,额娘。弘昼有些不耐烦,但见额娘担忧的样子,只好道:你放心。 裕太妃这才不再絮叨,旁边的嬷嬷提醒道:主子,到了回宫的时辰了。 裕太妃点头,依依不舍地与弘昼别离,又提点着身旁的奴才,好好侍候你们主子,若王爷有什么事,哀家扒了你们的皮! 一众奴才皆毕恭毕敬称是,裕太妃这才放心走了。 滚!侍女手下一时失了轻重,惹得弘昼疼痛发怒,将这贱婢拉下去乱棍打死! 王爷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侍女惊恐,跪下砰砰磕头请罪。 府中管家在旁小心翼翼地劝告,王爷,这外边的人正等着抓王爷您的错处。再说,岂能为了一个贱婢伤了王爷的贵体。 弘昼慢慢地冷静下来,但对那侍女还是没好气,直接道:发卖出去,本王不想再瞧见她。 喳,管家踢了那侍女一脚,示意她赶快下去。 侍女直起身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弘昼的寝室。 弘昼有些累了,趴在床上合上了眼眸。管家叹了一口气,这和亲王府就没过安宁的时候。 第19章 庆锡 「延禧攻略」白月光 十九amp;庆锡 长春宫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在正殿里独有容音和郁沙两人。一坐一站,分庭抗礼。 本宫只是叫你护着阿满,你怎将和亲王搞成那个样子?容音盯着郁沙,你怎敢如此大胆? 娘娘应知道郁沙的本事和性子,这结果应是娘娘早就料到的。郁沙神色坦然,不卑不亢。 你容音气结,这孩子太聪明,太通透了。 容音沉默,弘昼仗着他亲王身份侮辱了阿满,裕太妃为了保全他儿子的名声杀死了阿满,这也算是对他们的报应了。 那衣物是谁的?容音虽未亲眼见到,可和亲王在皇上面前醉酒无礼,怀中还揣有女子肚兜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她也是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是裕太妃贴身嬷嬷的。郁沙勾起邪魅的笑容,裕太妃算是自食其果。 容音半晌无语,她只是嘱咐了郁沙保护阿满,且小心着和亲王,她已预先做好了准备,果真是心思玲珑,更胜璎珞。 裕太妃不会善罢甘休,你多加小心。容音无奈。她如何被郁沙的一双眼睛所触动,惹了这样一个刺球儿。 谢娘娘关怀。郁沙双唇一展,透出微弱的感激来。 郁沙,你性子脾气也软和一点才好。容音对郁沙带着无奈的语气劝道,这毕竟是在宫中。 郁沙颔首不语,容音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没有。 裕太妃这几日并不安分呆在寿康宫,她日日去慈宁宫对太后博求同情宽恕,一边又令身边的心腹私底下在三宫六院打探这几日有哪个宫女伤了脸与脖颈。 起初太后还心软念着血脉亲情,可裕太妃日日来烦她,皇帝儿子又放了狠话,绝不会轻饶弘昼。太后夹在中间,可弘历是她亲子,弘昼又犯了宫禁,便托着身体不适拒见裕太妃。 主子,已经寻得了。裕太妃的心腹胡嬷嬷赏了绣坊粗使宫女银子打发她后,弯腰在主子身边低声道。 是谁?裕太妃声色冷寒。 绣坊宫女阿满,昨夜她出去了约一个时辰。胡嬷嬷一字一顿道。 裕太妃的手重重拍在桌案上,胡嬷嬷更显恭敬,这个阿满原叫魏璎宁,是内务府包衣魏清泰的长女,年春刚进宫。 -- 第35页 区区一个内务府包衣的女儿,竟害得我儿到如此地步,哀家定不会饶过她!裕太妃听了更怒,几日的怒气都撒到了魏璎宁身上。 主子,魏璎宁进宫前,和齐佳?庆锡有首尾。进宫后绣坊中张嬷嬷和高贵妃都颇为看重她。胡嬷嬷作为裕太妃最贴心的奴才,早就将主子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当即将魏璎宁的弱点说了出来。 裕太妃冷哼一声,不屑道:卑贱的奴才果然不知廉耻,勾引了齐佳氏的公子后又来勾引哀家的儿子!哀家就让你毁在男人身上! 那个齐佳氏的公子是怎样的?裕太妃皱眉问道,齐佳一族虽然没落,可也是满清的名门贵族,若是身份过于贵重,也不可利用。 不过是齐佳氏旁族的嫡公子,现是乾清门的三等侍卫,正琢磨着如何升做一等侍卫呢。胡嬷嬷的眼角得意地向上翘,齐佳老爷可不至于为这对上她主子家。 你让兄长去找齐佳?庆锡裕太妃略一思索,对胡嬷嬷耳语一番。 胡嬷嬷满是皱纹的脸上堆起笑容,主子,这回可算给小主子出口恶气了。 裕太妃也甚是满意,听了胡嬷嬷的称呼纠正道:要称王爷。 哎,胡嬷嬷应道。 裕太妃很满意地看着自己这个陪嫁进宫的嬷嬷,从小就护着弘昼,她的小主子。如今胡嬷嬷时不时仍蹦出一句小主子来,可知向来是将弘昼放到心上的。 主仆二人又相视一笑,酝酿着的阴谋即将降临在魏璎宁也是阿满身上。 夜以继日的赶工之后,魏璎宁终于绣完了高贵妃要的戏服,跟着魏璎宁回去的是流水般的赏赐,绫罗绸缎,金玉珠宝,令人羡煞了眼。 这样的礼,搁在一个绣女的身上,未免太重。 魏璎宁走在回绣坊的路上,清丽的脸庞喜悦盎然。跨过一道门,身材挺拔,面孔英俊的一队侍卫行走而过。 为首的是风度翩翩的富察氏公子傅恒,最后一个是齐佳?庆锡,面容也俊朗,可与前面的大族公子相比,不值一提。 齐佳?庆锡瞧见了魏璎宁,脸上浮现久违的笑,悄悄脱离队伍拽住了魏璎宁,璎宁,好久不见。 魏璎宁抬眼一看,是抛弃她的浪荡子,甩开齐佳?庆锡的手,冷冷道:齐佳侍卫还是快跟上吧。 璎宁,我一直想着你。齐佳?庆锡抬眼看了一下渐远的队伍,匆匆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这是给你的。 齐佳?庆锡眼中含着泪与真情,英俊深情的面庞倒是会迷惑不少情窦初开的少女。 齐佳?庆锡说完话,又冲魏璎宁灿然一笑,塞给她一方帕子包着的东西就跑开了。 魏璎宁打开帕子一看,是一个金钗,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宝石镶缀而成的流苏在半空中微微飘荡,荡漾着别样情丝。 魏璎宁握着金钗,似是无奈。二人已经分手,如今又何苦来纠缠。 这金钗对于魏璎宁这样家世出身的女子,是少见的。可魏璎宁自从得到了高贵妃的赏识后,这样的金钗便不足以入眼了。 即便没见过,魏璎宁也不会贪图齐佳?庆锡的东西。 魏璎宁难为一会儿,还是放到了袖中,想着回头可要还给他,且言明关系才好。 这一幕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很快跑到了裕太妃的寿康宫里,将来往前后一字不落地告知了裕太妃。 裕太妃一拍掌,先是高兴魏璎宁落了套,又恼怒道:真是个贱婢,朝三暮四! 胡嬷嬷奉了一杯茶给裕太妃,柔顺地劝着,主子消消气,这贱婢得意不了几时了, 裕太妃接过茶轻酌一口,赞同胡嬷嬷的看法,殊不知得意不了几时的是她。 养心殿,弘历放下了最后一份折子,扭了扭头放松紧绷的神经。 皇上,敬事房的在外边侯着呢。李玉快步走上前去,提醒皇帝该入后宫宠幸妃嫔的时候了。 不必了,朕今日歇在皇后宫中。弘历未加思索,便扬手拒绝。 喳,李玉垂眉低眼,极恭顺的样子。他果然未料错,自二阿哥康健之后,这长春宫的恩宠可是更胜从前,皇上对皇后娘娘偶尔的小脾气也是容着的。 长春宫,李玉传了皇上夜宿长春宫的旨意后,明玉便催着容音沐浴更衣,直笑着,娘娘可要给皇上再添个小阿哥呢。 容音风轻云淡地笑道:你怎知是小阿哥不是小公主呢? 明玉一边取下容音头上的发饰,一边道:小公主也是极好的,可是小阿哥是更受皇上重视的。 胡言乱语!一声斥责声从两人身后传来,二人回头一看,一身黑金龙绣衣裳的弘历掀了珠帘进来。 明玉拿着梳子福身给弘历请安,弘历半是好笑道:你这丫头,朕何时说过不喜欢公主?只要音音的孩子,朕自然欢喜。 弘历说到后半句时,目光转向了秀发披肩,温婉柔和的容音身上,目光温柔深情,让人甘愿溺死其中。 奴婢该打,明玉仍福着身子,一副该打的模样。 明玉素来心直口快,皇上何必跟她计较?容音端坐在凳子上,带着小女儿家的娇嗔。 -- 第36页 从头到尾,没有对明玉的话置喙一个字。 管他是阿哥还是公主,她富察?容音的孩子,自是天下最好的。 弘历将手贴在容音的肩上,赞道:小蛮自倚腰支袅,照镜梳头晓月前。音音果真是天下最美的人儿。 这边弘历说着夫妻间的情话,知情趣的李玉早拉着明玉下去了。 皇上可不要夸我了,再夸我可要翘尾巴了。容音露出少女天真的娇憨笑意,对着弘历道。 翘吧,朕宠的人就是要宠到天上去。弘历理所当然道,情深意浓。 在众人前是端庄文雅的皇后,在他面前则是温柔撒娇的娇妻。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弘历感叹着,拥着容音往寝殿走,身后落下纱帐重重。 第20章 揭发 「延禧攻略」白月光 二十amp;揭发 天幕漆黑如墨,月亮却清亮得很,照得宫墙雪白。 魏璎宁提着灯小心走着夜路,心里却埋怨着这裕太妃真是挑得好时辰。 裕太妃所居的寿康宫与她所居的宫女所在紫禁城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要去寿康宫,还得穿过树丛浓密、假山峻立的御花园。 黑夜中的御花园不复白天阳光下的美丽优雅,月光下的影子,虽有绰约朦胧之美,可在魏璎宁眼里,却是不能欣赏的。 转过假山,一个清峻挺拔的身影显露于魏璎宁的眼前,她心里一惊,转身就要走。 那黑影转过身,快步走上前拽住了魏璎宁的手腕,出声道:璎宁,我是庆锡。 听到昔日的恋人熟悉的声音,魏璎宁回身,惊奇道:齐佳?庆锡!你怎么会在这里? 庆锡的眼睛在黑夜中亮晶晶,璎宁,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魏璎宁甩开庆锡的手,退后两步,警惕地质问:我何时叫你来了? 你齐佳?庆锡的话还未说完,糟杂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多时,一群提着灯的太监侍卫皆聚在了一处。 齐佳?庆锡早拽了魏璎宁躲到了假山中,捂着魏璎宁的嘴小声道:被看到你我都得倒霉。 魏璎宁呜呜着,可一时被齐佳?庆锡男人的臂膀钳制着,也做不了什么。 假山外的一群人仍未离去,直到主子的到来,才安静下来,是裕太妃。 裕太妃环视一周,指着假山与树丛,口气肯定道:给哀家搜,哀家倒要她竟敢这么大胆!! 齐佳?庆锡藏身的地方并不高明,很快在侍卫的催促命令下拉着魏璎宁出来。 今夜值班的是海兰察,海兰察举高灯笼瞅了瞅侍卫的面孔,惊奇叫道:齐佳侍卫? 你二人怎在此地?看到了齐佳?庆锡,裕太妃的脸上划过笑意,严厉地质问。 参见太妃娘娘,齐佳?庆锡对上裕太妃身旁胡嬷嬷的眼,彼此眼中划过心照不宣的光亮。 大胆奴婢!胡嬷嬷收到裕太妃的眼神,上前一步斥道。 齐佳?庆锡身旁身形高挑的女子仍静立在原地,白净的面庞隐藏在昏暗的光影中。 女子躬身,嗓音柔细,参见太妃娘娘。 裕太妃冷冷一笑,开口道:哀家宫中出了窃贼,本要追查,没成想竟发现如此污秽之事! 海兰察心思虽澄澈,但也听出了裕太妃话语中的冷寒与肯定。他恍然大悟,什么追查窃贼,一切只不过是裕太妃的借口罢了。 瞧着瘦弱的身形,海兰察思量着话要怎么说,齐佳?庆锡已奔上前去,跪倒在裕太妃面前,乞求道:求太妃娘娘为奴才做主,是魏璎宁勾引的奴才,约奴才在此私会。 裕太妃慈善的眼睛中闪过狠辣,冲海兰察命令道:索伦侍卫,还不拿下? 海兰察上前一步拱手道:太妃稍候,待我问他几句话。 裕太妃勾唇,语中含着怒气,你是要违背哀家的命令吗? 本宫竟不知,太妃何时也有权调令宫中侍卫了?裕太妃的话音刚落,一声清脆如莺啼的声音在一众人身后响起。 众人皆回身,是皇后的仪仗,浩浩荡荡。 奴婢/奴才参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该下跪的下跪,该行礼的行礼,连裕太妃也被迫行了半礼。 论长幼,她是皇后的庶母,论尊卑,皇后是一国之后,后宫里仅次于太后的主子,掌握后宫权力的主人,她是比不得的。 都平身吧。容音语气和善,对每一个真心行礼的人。 太妃不在寿康宫安歇着?怎么跑到御花园来了?容音扶着明玉的手慢慢走着,目光却未落在裕太妃身上。 哀家正在追查偷盗寿康宫窃贼的人,谁知发现侍卫齐佳?庆锡和宫女魏璎宁在此私会,被哀家当场捉拿。裕太妃语气不善,但还是信心十足道。 本宫刚才听得你的告发,容音俯视着仍跪在地上的齐佳?庆锡,身上的威压不泄自出。你身为宫中侍卫,自知与宫女私相授受是大罪!即便是她勾引你,你怎敢做此事? 这齐佳?庆锡一时语塞,他未曾料到皇后会来此,但即便事发突然,也很快找好了理由。奴才先前已向和亲王告发过,只是王爷近日在府中养病,才求助于太妃娘娘协助揭露此女的真面目。 -- 第37页 哼,容音轻哼一声,你说她勾引你,可有证据? 有,庆锡急忙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块白绢来,双手奉上,这是魏璎宁赠与奴才的情诗。 他顿了一顿又坦诚道:奴才在魏璎宁进宫前确与她相好过,可自从她进宫后,奴才便谨守宫规,不敢越雷池半步,再不曾与之联系往来。 是魏璎宁她耐不住寂寞勾引奴才,还拿以前的事胁迫奴才赠予她金钗银饰,真真贪得无厌,求皇后娘娘为奴才主持公道。庆锡一张嘴巧舌如簧,颠倒黑白。 那言之凿凿的样子真叫容音都信了。 呈上来,容音轻扬手,经过一只只手递到了容音尊贵的手中。 容音展开如月的白绢,上面写着秀丽的小楷,仔细一看竟是用墨线绣成的,当真是巧夺天工。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明玉掌灯。在明烛晕黄的灯光下,容音轻启朱唇,将诗吟了出来。 末了道了一句,果真是好lsquo;情诗。 明玉听着,竟笑了出来,笑声如黄鹂鸟般清脆悦耳。 海兰察偷偷抬起头望了一眼,看皇后身边的哪个宫女如此放肆。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洁白生光的面庞,星星发亮的眼眸属于青春少女的一切,撞击海兰察这个青年的心房。 海兰察强迫自己低下头,心里腹诽一句:这姑娘,还真胆大得可爱。 容音将绢子扔到庆锡跟前,笑道:你是来作弄本宫的吗? 庆锡仍陷入惊诧中,他捡起绢子一看,上面果然是容音方才念得四行诗,他难以置信,不可能!这不可能! 裕太妃也瞪大了眼睛,她闭了闭眼睛又正色道:即便情诗可以作假,可这两人私会可是哀家亲眼所见,众人亲眼所见。 容音更觉好笑,冲着裕太妃道:太妃就如此肯定?如此相信一个侍卫的话语?你可知你的肯定会毁了一个女孩子的人生? 一番话叫裕太妃哑口无言,直到胡嬷嬷拽了拽她,裕太妃才咬牙道:皇后此举是要包庇这宫女了? 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自该身当表率正六宫之风。容音的气势丝毫不若。纵使裕太妃浸染后宫几十年,可以比不过她居嫡福晋皇后之位数十年养出的天然尊贵威仪。 若太妃所言虚妄又该如何?容音神色平和,反问裕太妃。 你裕太妃又哑然,她没想到如今皇后为了一个小小宫女而不给她面子。 太妃若真行冤狱之事,就是藐视祖宗规矩,扰乱宫闱,私结外臣!容音并未打算放过裕太妃,今日她为了璎珞姐姐和她对上,就注定是仇敌。 何况,以裕太妃的所作所为,这个罪名并不为过。 皇考在世时一再明令刑法规矩,真不知皇考得知太妃如此,该有多心寒。容音口口声声,已将罪名安到了裕太妃的头上。 裕太妃咬牙切齿,脸色憋得通红,发誓似道:若哀家冤枉了魏璎宁,哀家自请去给先皇守陵请罪,终生不踏入紫禁城一步。 皇后也不要太过得意,口口声声提什么先帝,可莫要寒了皇上的心。裕太妃目光冷冷。她又多了一个仇人。 这个誓言,断绝了她的退路,也使容音退无可退。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人仿佛正等着这句话,缓缓地,缓缓地,将她的面容显露于光下。 第21章 夫妻 「延禧攻略」白月光 二十一amp;夫妻 一身普通的宫女服无法遮掩她的光华,容颜绝色、气质卓绝的人走到哪里都是发光的鹤立鸡群的存在。 郁沙的出现狠狠打了裕太妃一个耳光,她抬起颤巍巍的手指,指着郁沙说不出一句话。素来口齿伶俐的胡嬷嬷也哑口无言,只愣愣扶着自家主子,不该如何是好。 裕太妃静了静心神,故作镇定道:皇后焉能肯定不是你长春宫的宫女协助魏璎宁逃跑? 裕太妃的心此刻慌乱,甚至后悔,不是因为陷害魏璎宁,而是因为这样的手段被看破,早知寻了过错赏她板子也好,留在宫中慢慢地折磨出气。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太妃娘娘请安。双方正僵持着,李玉独有的嗓音响起。 皇后娘娘,军机处的两位大人跟皇上议事,皇上嘱咐奴才告知娘娘就不必等皇上了,哪知在这遇上了娘娘。李玉神色恭敬,对表示出疑惑的容音道。 李玉,这侍卫本宫无权置喙,就有劳你通禀皇上了。容音淡淡一挥手,她不想在和裕太妃搅到一起了。正好弘历眼前第一大红人在此,裕太妃也不敢再做什么。 这李玉指着面前的人,不知是怎么回事。 李公公,海兰察恰如其分地走上前,在他耳边耳语一番,李玉频频点着头。 原来如此,李玉颔首,躬身对容音和裕太妃恭敬道:娘娘与太妃安心,奴才一定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皇上。 带走,李玉一扬拂尘,慎刑司的太监和宫中侍卫各自上前,分别押走了郁沙和齐佳?庆锡。看着一群人走后,李玉脸上绽开雍和的笑容,道:皇后娘娘,太妃娘娘,奴才就先行告辞了。 -- 第38页 这件事由皇上圣裁,裕太妃纵十分不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这计谋是落空了,还是要去抹去证据才行。 啊容音优雅地打了个哈欠,一甩袖子对着明玉和一群长春宫的人吩咐道:本宫也累了,回去吧。 ??,身后一群人恭顺地应声。 容音坐在轿辇上,前头的太监们打着八盏琉璃宫灯,将漆黑的宫道照得通明,那明珠一样柔和的月光如天上的月亮,如容音端庄下的狡黠。 昨夜的星辰璀璨,昭示着今日的晴朗,如容音的好心情。 弘历昨夜与军机处的大臣议事过后尚无睡意,李玉就乘着弘历处理完政事的轻松禀告了他,当然证据证词都备齐了呈上去。 裕太妃为了陷害一个宫女,用的本就是不甚高明的伎俩。以弘历毒辣的眼光,一眼就看出了关节所在。 弘历本就为弘昼的行为震怒,如今又听闻弘昼的母妃为了遮掩他的丑事而挟私报复,更何况裕太妃勾结前朝侍卫,越了太妃的权,更是要从严处置。 最后齐佳?庆锡被剥夺侍卫一职,贬去盛京为奴。至于裕太妃因是弘历的庶母,弘历只罚了她两年的宫份,以示警告。 若是罚得太过,未免令天下人苛责他有违孝道,苛待先帝后妃了。 不过弘昼可是又被弘历暗罚,也算是子代母过。 容音知道以后,也只一笑而过。 倒是明玉愤愤不平,她不是发了誓要给雍正爷守陵的吗?如今却全然忘了,娘娘真不该放过裕太妃! 容音一笑,对她无奈道:你只当听了个笑话。 瞧着明玉懵懂单纯的样子,容音不禁庆幸海兰察是个家世清白简单的,索伦家族也非什么名门大族,龌龊事极少。 否则,明玉的智商整个填进去也不够。 明玉挠着头,神色懊恼,娘娘似乎在笑自己啊。 皇后,容音正拿起一卷诗书看得认真,忽听到弘历的声音。她仰头一看,弘历大踏步进来。 行走生风,端得是帝王英武神姿。 臣妾给皇上请安,容音将那卷书轻放在桌上,施施然行礼,有庭中兰芷之态。 弘历扬手,坐到了容音方坐的位置,指了指对面,示意容音坐下。 皇上怎么这时来了?容音言笑晏晏,是和丈夫闲话家常的闺中女子。 弘历抿着唇,表情有些凝重,见容音的样子,扯了扯嘴角道:裕太妃的事儿,你? 弘历的话并未说完,可句中的意思已显而易见,他抬眼,目光直直地瞅着容音毫无波澜的双眼。 容音一手拉着袖子,一手倒了一杯茶慢悠悠道:皇上英明神武,自然知晓内情。纵使皇上重视与和亲王的手足亲情,也不该太过。 毕竟,天家亦有法度。说到这句,容音的话中有不易察的锋芒。 朕自然知道,弘历脸色微恼,皇阿玛残杀同胞,圈禁兄弟,致使宗室离心。所以他即位后一改严苛之风,对仅存的几个兄弟也极尽宽纵。 未曾想酿成今日之祸。 弘历叹息一声,有些无奈道:你也委实过分,既发现便悄悄压下,左右不过是个小宫女。 容音砰的一声把茶杯磕到桌上,表情严肃,皇上以为宫女的命就不是命吗?他们也有自己的亲人尊严,纵使身份卑微,也不该受无妄之灾。 容音觉得心凉,璎珞在她孤独寂寞的宫廷生活中给予她温暖快乐,是她少女生命的延续。她怎么可能不保护璎珞唯一的姐姐? 即便阿满不是璎珞的姐姐,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弘历皱着眉显示他的不满,沉默良久道:那宫女毕竟引起了宫中风波,就找个由头将她送出宫去吧。 是,容音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缓和了神色,轻轻颔首。 瞧见容音神色温和端庄的样子,弘历才点头,这才是皇后该有的样子,想必皇后也是十分喜爱这个宫女。 弘历拿手敲着桌子,以商量公事的语气对容音道:朕还有两桩事要与你商量。 一则娴妃打理宫务不错,这妃位也坐了多年,朕想给她进一进位份。弘历继续说,二则来保的大孙女儿要出嫁了,朕的意思以你的名义从内务府添份嫁妆,算作恩典,毕竟她也是从长春宫出去的。 容音听着,等弘历说完,不假思索道:娴妃的位份确实该进一进,只是贵妃并无封号。如此,娴妃便压了贵妃一头。贵妃那里 容音的话没说完,等着弘历继续说。 高贵妃的父兄近来势大,高贵妃在宫中也愈来愈嚣张,虽有容音这个皇后,弘历却仍想找人与高贵妃抗衡。 弘历扬手,无所谓道:就定慧字,也叫她能学聪明些。 容音微笑点头,心里却闷闷的。若是后宫的女子失去家世美貌,就失去了帝王的宠爱。 看过才子佳人忠贞不渝的爱情果真是幻影。 容音也只是一时感慨,历经死亡后,她拥有无双家世,富贵荣华,地位尊荣,她也该知足了。 可是,她最爱的莫过于自由了。 -- 第39页 如果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追求自由,她不想再委屈此生了。 音音,你近来越来越吸引朕了。弘历凝视着容音的面庞,此刻她的脸上有迷茫缥缈的气质,展翅欲飞的凌然之气,未知吸引着他去探索。 皇上的情话也越说越好了,只怕不是对我一人说。容音柳眉一横,对弘历娇嗔。 弘历越过桌拽着容音的手,低声道:朕只对你说。 容音想,卿卿我我比翼双飞才是夫妻该有的情态。以前,秉承着帝后之规,妻之德行,她与弘历余下的只是相敬如宾。 第22章 五子 「延禧攻略」白月光 二十二amp;五子 正月二十九日是黄道吉日,行册封礼。 尔贵妃高氏,笃生名族,克备令仪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慧贵妃钦哉!册封高贵妃为慧贵妃的旨意言辞溢美,篇章华丽,吹捧得慧贵妃的心情也明朗起来。 朕惟化起璇闺。克佐肃?t之范。劳襄椒掖。聿彰淑慎之声。爰考彝章。式颁纶??。咨尔娴妃那拉氏。性生婉顺。质赋柔嘉秉德罔愆。协珩璜之矩度。服勤有素。膺??翟之光荣。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贵妃。尔其益懋温恭。尚祗承夫休命。弥怀谦抑。庶永集乎繁禧。钦哉!册封正使念完娴贵妃的册文后,娴贵妃恭敬地磕头谢恩。 从外表到内心,皆展示了她对皇上的感激,容音目光柔和,后宫众妃,只有辉发那拉氏一片痴心最可怜。 起码她一世安宁,家人齐全。 慧贵妃一身贵妃吉服也穿得珠光宝气、光华万千,她嘴角翘起得意的笑,这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呀! 慧贵妃说笑了,容音居于首位,淡淡笑着,并不落於下风。这龙凤乃是神物,世间无二,怎可妄言? 慧贵妃撇撇嘴,不屑哼了一声。容音继续作为皇后对妃嫔的训导,你二人身为贵妃,当为众妃表率,履行妃嫔职责,为皇上绵延子嗣、开枝散叶。 容音说这话是真心的,不仅是对两位贵妃,更是对其他妃嫔。深宫的女子,有了孩子傍身,总好过点儿。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众妃起身行礼,口中齐呼后又坐回了椅子上。 慧贵妃拨着自己耳上的红宝石耳坠,以嘲讽地语气道:臣妾不比皇后娘娘有福气,得了皇上看重的嫡子,但不知二阿哥是否承受得住这滔天的福气?可别再跟那夜宴会一般!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见过众位娘娘。慧贵妃的话音刚落,清俊的少年一掀厚重的帘子走了近来。 慧娘娘刚才可是在说永琏,永琏虽不才,也知永琏是皇阿玛的儿子,皇阿玛给予的期望福气,永琏定会好好接着,不叫慧娘娘担心。永琏的笑容清朗,看不得慧贵妃欺负额娘。 二阿哥!慧贵妃高喊一声,怒目圆睁。 慧娘娘,永琏仍露出整齐的小白牙笑着,回答了慧贵妃的呼应。 皇后娘娘,臣妾身体不适,先告退了。慧贵妃腾地站起来,一甩袖子,对着容音草草行礼后转身离开。 额娘,永琏像欢喜的鸟儿扑到容音怀里,无所顾忌地撒娇。 容音宠溺地笑着,对底下的众妃道:天色已晚,你们早些回去。 臣妾告退,众妃带着各样的神色目光行礼告退,怡嫔却不如往日稳重,抢着在娴贵妃和纯妃面前出了殿门。 容音弯起了柳眉,冲郁沙招手,郁沙,你去打听一下永和宫出何事了? 郁沙颔首,慢慢退了出去。 待郁沙出去之后,容音指着永琏的鼻子状似斥责他,你今日如此冲动,全然忘了额娘说的话? 永琏窝在容音的怀里,噘着嘴道:谁叫慧贵妃诅咒孩儿,还欺负额娘呢! 你呀,容音轻笑着点在永琏的额头上,人生死皆有定数,岂是被她说了一句就折损寿命了,她是你的皇阿玛的妾妃,你以后言语要谨慎些。 容音并没有否认永琏的做法,敢诅咒她的儿子,她恐嫌永琏气她太轻呢。 你今日怎这么早就回来?容音拂去永琏眉上的雪花,除去了他身上的貂皮大氅递给明玉挂起来。 师傅家里出了事中途回去了,我就先回来啦。永琏声音轻快,逃了一天课很高兴的样子。 你这个鬼精灵。容音不用猜就知道,师傅临走前定给永琏布置了课业,永琏怕是没将课业做完。 额娘,永琏的声音扬了起来,我在回来时遇到了一个人。 去内殿跟额娘说,容音站起来,拉着永琏往内殿走,内殿火炉旺旺,暖意融融。 是个太监,他长得好看,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太监。永琏抱着容音的胳膊,声音清脆。 怎么个好看法?容音歪着头问,脸庞上洋溢着母性的温柔光辉。 相貌姣好,面若妇人,阴柔妖异,类董贤者。永琏挠着头,师傅教的都是儒家经典,他好不容易才从脑袋瓜里扒拉出这几个形容词。 -- 第40页 容音一时哑然,符合这特征的恐怕只有袁春望了。她飘荡在紫禁城这多么时日,几乎掌握了紫禁城所有的隐秘。 对袁春望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可至于弘历南巡的详情便一无所知。 永琏没察觉额娘的异样,自顾自道:他躺倒在雪地里,小路子去瞧他时,他忽然呻.吟一声,吓了孩儿一跳。他一句话也不吭声,饿得脸色发白,孩儿就叫小路子送他回去了。 容音心不在焉地听着,永琏说完,看着额娘出神的样子,晃着她的胳膊,不满道:额娘额娘,你有没有听我说? 听了听了,容音连连回答,将注意力转到了永琏身上。 额娘,为什么他会饿成那样啊?永琏再天资聪颖,可说到底也是没有经历过世事艰险的天家皇子罢了。 永琏,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在紫禁城外,还有许许多多的百姓处于饥饿贫困当中容音抚摸着永琏的头,告诉他这个居住在象牙塔里皇子世事的艰难,社会的不公。 永琏听得似懂非懂,他努力理解学习,点着头信誓旦旦,我知道了,皇阿玛每天这么忙就是为了不让和我一样的孩子挨饿。 永琏真聪明,容音甚是欣慰,有天生的悲悯之心,永琏会成为比傅恒更优秀的存在。 那是当然,永琏得意洋洋地翘起小尾巴,我可是皇阿玛和额娘的孩子,大清第一勇士巴图鲁是我的舅舅。 哈哈,容音轻悦的笑声飞出窗外,如半空中的雪花一样轻盈晶莹。 同是紫禁城的雪花,永和宫的雪花却十分沉重苍白,如九天的寒冰凝萃而成。 怡嫔坐在愉贵人的床边,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阿妍,你放心。我已经瞒过了慧贵妃和嘉嫔。皇后娘娘近日身子也是不太好,也不必去请安。 愉贵人抚摸着平坦的小腹,那里面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愉贵人长得也是清秀可人,可是在美人云集的宫里不甚拔尖,恩宠也是寡淡。 愉贵人小心翼翼,如惊弓之鸟,所幸有她的好姐妹与她相互扶持。她紧紧握着怡嫔的手,阿柔姐姐,幸亏有你,幸亏有你 阿妍,你要高兴起来,肚子里的孩子才不会受影响。怡嫔平日孤高自清的脾气不复,温柔地劝慰愉贵人。张太医可特意嘱咐过,这前三个月要特别小心。 嗯,愉贵人紧绷的面容渐渐放松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你这孩子生下来可要认我当姨娘。怡嫔抚摸着愉贵人的肚子,面色温和。她如今不博求恩宠地位,只求这个孩子平安降世。毕竟,她也很期待有个孩子陪在她和阿妍身边。 可惜她无福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她又不善曲媚逢迎,皇上也只拿她当做后宫里的摆设,以让她的家族安心。 那是当然的,愉贵人坚定地答应。阿柔姐姐把她当作亲妹妹来疼爱,她也一定会加倍对阿柔姐姐好。 怡嫔又陪着愉贵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她睡着后,怡嫔的脸色反而凝重起来。 她揪着帕子,皇上对阿妍不甚重视,慧贵妃恨不得害了孩子,纯妃无权无势,又依附皇后,娴贵妃和皇后 娴贵妃和皇后的名字一直在怡嫔的脑子里盘桓,怡嫔咬了咬牙,选择了皇后。虽然理智告诉她娴贵妃膝下无子,如今又掌六宫之权。 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要她相信皇后。 怡嫔已找好理由说服自己,皇后的母族是富察氏。阿妍纵使生了阿哥,母家也无权无势,绝不会威胁到二阿哥嫡子的地位。 这一切被伏在窗外的郁沙探知,郁沙抿抿唇离开了永和宫,又去了一趟太医院才回到了长春宫,将此事告诉了容音。 容音从暖阁看了永琏后出来,听了郁沙说的,先没回答,握了握郁沙的手,关切道:你的手这样凉,快回屋别冻着。 郁沙眸色一闪,福身后回屋休息去了,背影孤寂。 容音裹着孔雀金镶貂皮的披风慢慢踱步回屋,嘴里飘出的话飘融在雪花里。 五阿哥永琪,要降生了。 第23章 如意 「延禧攻略」白月光 二十二amp;如意 第二日,容音照例托病免了众妃的请安,而一向越俎代庖的慧贵妃也未训斥众妃,倒是新晋封的娴贵妃冒着冷雪赶到了长春宫。 娘娘,昨夜慧贵妃回去时,从轿辇上滑到了雪地里,一时引发了旧疾。娴贵妃面上优容大方,周身仍有寒梅冰雪不屈的气质。 旧疾?容音摩挲着手炉,疑惑地问。 慧贵妃她一向生龙活虎,生机勃勃,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旧疾。 太医诊断过后说lsquo;气血两虚,腹内冷寒,想是一时又受了寒气,如今一直发热。娴贵妃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声含担忧。 把太医院的太医给她宣过去会诊,你再告诉皇上。容音又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吩咐娴贵妃。 臣妾谨遵谕旨。娴贵妃颔首,起身行礼。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娴贵妃站起来,对皇后温和含笑。一旁的珍儿已拿起厚实的披风给主子披上,又拿起刚加了炭的手炉递给她。 -- 第41页 娴贵妃路上小心,容音低垂着眼,微微扬眉。 娴贵妃拢着披风,轻轻颔首,双唇慢慢展开冰雪青梅的笑意。之后一转身,翩翩然走出殿门。 容音抬眼望着娴贵妃的玲珑身影姗姗离去,眼中染上一抹深思。 慧贵妃前生时并非此时薨逝,也非是因为旧疾。今世因为她的重生,也使她的生死发生变化了。 这时,明玉一边捧了一碗热乳茶来,一边道:娘娘喝杯乳茶暖暖身子。容音忙接过,将冒着热气的碗端在手里。热乎乎的温度传递到她的掌心,容音舒服地感叹一声。 容音慢慢吹着饮着热乳茶,听明玉又在一边幸灾乐祸,慧贵妃真是罪有应得,竟敢在娘娘面前诅咒二阿哥,可不就遭了祸患。 容音蹙眉朝明玉那边轻轻瞟了一眼,明玉提着托盘委屈地瘪瘪嘴,也没有再说慧贵妃的坏话。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容音感叹,纵使没有神灵,所言所行亦要无愧于心。 奴才记着了,可知主子是这宫里最良善的。明玉赞同地点头,虽然蒙昧未懂,可以她天真纯良的性子,自是做不出暗自谋害他人的事。 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真是难能可贵。容音偏头看着明玉,目光中蕴含着无限温柔。 窗外的雪仍纷纷扬扬,仿佛没了尽头。这雪一直下着,慢慢停了下来,转眼就是春暖花开,绿意葱葱。 明玉和郁沙随着容音漫步在御花园里,御花园中百花竞放,蜂蝶飞舞,娇莺轻啼,自是一派好春光。 这时节的花开得多,可御花园中多见颜色清新气味淡雅的花朵,只因这宫里的奴才多会看风向的。慧贵妃盛宠优渥时,御花园中牡丹多样,花开富贵。如今皇后独得圣心,这御花园中的花自然照着皇后娘娘的心意来布置。 容音轻摇着团扇,顺着花丛中的小径转了一个弯,看见了前面的凉亭,朝明玉笑道:明玉,我们去前面歇一歇,你着人去备些茶水点心来。 是,明玉应着,又偏头嘱咐郁沙,我不在,你可要好好照顾着娘娘,别让娘娘摔着碰着。 你只要别乌鸦嘴,娘娘自然安好。郁沙昂着头,脸上的表情冷艳,眼中却不复刚进宫时的冷漠无情。 哼,明玉哼了一声,不欲多言,多次的经验告诉她她是斗不过郁沙的。明玉故作高傲道:知道就好,本姑娘不和你一般见识。 容音摇头一笑,摇着扇子往凉亭那边走。她刚坐下,凉亭的另一边,怡嫔扶着愉贵人往这边来,身后跟着两个宫女。两人皆是小心翼翼,看见了凉亭中皇后,两人耳语一番,往凉亭这边走。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两人并列福身,齐齐请安。 愉贵人,容音的目光落在愉贵人隆起的肚子上,微微抬手,温和嘱咐道:你怀着身子不便,你二人还是赶快坐下吧。 谢娘娘,愉贵人和怡嫔的眼中皆划过一丝感激,怡嫔扶着愉贵人坐了下来。 你腹中胎儿近来可好?容音的将团扇放在凉亭的石桌上,面上堆起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近来很好。愉贵人的气质平和雍容,柔弱的面庞上浮现母性的光辉,如一尊玉琢的送子观音。 那便好,容音话音刚落,明玉便走了进来,福身行礼,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见过怡嫔、愉贵人。 娘娘,茶点已经备好。明玉起身回头一扬手,亭外的小太监就就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明玉打开食盒,把点心和茶水一样样摆在桌上。 怡嫔与愉贵人也用一些吧。容音做出请用的姿势,端起了一杯茶水,轻轻酌了一口泛着清香绿意的君山银针茶。 明玉泡茶的手艺进步了。容音放下茶盏,拈了一块玫瑰花糕咬了一口,歪头以赞赏的目光看着明玉。 明玉眨着眼,愉快地笑了,眉角眼梢都带着得意。 谢娘娘,只是阿妍她方才用过了膳食,张太医也嘱咐过要多加走动才有助于生产。怡嫔接过身旁的宫女青穗奉过来的茶,端着茶对容音道。 不知愉贵人近来都用什么膳食?容音微微蹙眉,自从过年时慧贵妃旧疾引发时,她便一直卧病在床,连带着嘉嫔也安分下来了。但保不住慧贵妃私下里在饮食里又做什么手脚。 嫔妾最近喜食糖糕和烤饼,御茶膳坊的蒙古厨师将那烤饼做得极好,与嫔妾在家乡时的味道极为相似。这些日子平安无事,愉贵人的也渐渐从容大方起来。从外表显示出贵人的气度,不如之前像一个软弱可欺的小绵羊。 容音摇头,眼神流露出不赞同,老祖宗说食不过三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你喜食对孩子也是不好的。 娘娘说得对,怡嫔也点头,嫔妾劝过阿妍好多回,可她偏是不听。 怡嫔,你可不过于宠愉贵人。本宫命你看着愉贵人,监督她的饮食。容音收敛了笑容,神色十分严肃。 嫔妾遵命,怡嫔原先看了容音的神色,一时紧张起来。但听了容音的话,随即微笑颔首。 -- 第42页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了凉亭,各回各宫去了。 容音方回长春宫,弘历便来了,仍是端着一脸温和笑意,一见容音,笑容便更大了。 弘历朝容音走过去,心里十分轻松。他越来越爱待在皇后身边,皇后身上有种气质,令他通体舒畅,甚是解乏。 弘历心里也不解,似乎自永琏中毒康复以来,容音满心满眼都是永琏,对宫务,对他都不甚上心了。 容音正在净手,弘历便坐到了客座上静静看着。容音温和道:皇上怎此时来了? 朕就是想来看看你,弘历一扬袖子,带起墨香,注视着自己的结发妻子。 皇上近日忙于政务,脸色不大好。容音用手巾擦去手上的水珠,正好一会儿太医要来请平安脉,皇上也一道瞧瞧。 也好,弘历略加思索便点头。 话音刚落,窗外便传来了章太医求见的声音。章太医进殿先下跪请安,才隔着帕子为皇后请脉,章太医请着脉,容音道:章太医好好瞧瞧,本宫近日胃口大了些。 章太医请完了脉,眼中划过喜色,满是皱纹的脸展开,恭喜娘娘,贺喜皇上,娘娘已经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真的?弘历大喜,脸上却是震惊与不相信。 确实如此,章太医点头。 容音抚摸着小腹,双唇绽放出一朵花,她的永琮终于来了。方抬头,便被弘历的高大的身躯罩住。 弘历站到容音面前抱住了她,兴奋地搂着容音转了一圈,音音,太好了,你又有了朕的孩子。 容音猝不及防,看着弘历脸上洋溢着在永琏出生时的惊喜和小小翼翼,是初为人父的喜悦。她一瞬间有点恍惚,弘历或许能做一个好阿玛呢。 章太医在一旁提醒道:皇上,娘娘前三月要格外小心。 弘历抑制着心情,把容音抱到坐垫上,喃喃道:对,对,是朕鲁莽了。 弘历搓着手,在容音面前踱来踱去,焦躁不安,朕要大赏长春宫! 皇上,你坐下。容音抚摸着肚子轻轻叫道,弘历立刻转身坐到了容音对面,高兴道:这一回一定还是个小阿哥,朕又要有嫡子了。 皇上不喜欢小公主吗?容音仰起头,故作天真。 小公主也好,只是,容音,你知道朕的心思。弘历握着容音的手,真挚道:自大清入关以来,便没有嫡子承袭皇位的,朕一生顺遂,唯有这嫡子是皇考也是朕的一桩心愿。非正宫嫡出是朕生平一大憾事,朕自然希望继承皇位的是咱们的孩子,大清嫡出的阿哥,身份尊贵,天生聪颖。现虽有永琏,可他也要有个扶持的兄弟。朕无福,也只希望这孩子能手足和睦。 容音颔首,盯着弘历亮晶晶的眼睛,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第24章 临死 「延禧攻略」白月光 二十三amp;临死 娘娘的福气自是极好的,明玉给容音捶着背,嘴甜道。时不时仰头看着郁沙仔细检查着皇帝和众妃送来的贺礼,怕她昧下东西似的。 容音摇着扇子,笑意温柔,对明玉嘱咐着,你去郎画师那儿跟他说,本宫会有一段时间去不成那儿。 明玉捶背的手顿了顿,噘嘴道:娘娘叫郁沙去吧,我可不乐意见郎画师。 在容音跟着郎士宁学小提琴和学西洋画的这段时间,明玉虽不再如之前那样害怕嫌弃郎画师,可一般情况下也是不愿和郎画师主动接触的。 郁沙一堆名贵的字画中间低着头,扬声道:我昨日已去如意馆告知了郎画师。 那自然极好,容音瞥了明玉一眼,带着宠溺,可算如你的意了。 娘娘,这是郎画师代表如意馆送来的贺礼。郁沙从一堆字画中抽出一幅来,特意走到容音跟前来展开,上面是栩栩如生的西洋画。 上面画着一个粉雕玉琢又玲珑可爱的婴儿,全身用黄色的襁褓裹着,手和脚因婴儿的挣扎露出来,白白嫩嫩,婴儿的身后有淡淡的金光。婴儿的天真神色展现得淋漓尽致,如搁在了纸上一般。 明玉停止了捶背,张大了嘴对容音道:娘娘,这郎画师画得可真像 容音抚摸着画像,感叹道:郎画师是心灵澄澈之人,否则画不出初生儿的天真无邪。 郁沙,回头你将它挂起来,也代我向郎画师致谢。容音回眸,对郁沙嘱咐道。 郁沙不吭声,只慢慢将画卷了起来。明玉伸出手阻止道:诶,郁沙,我还没看完呢! 郁沙勾唇一笑,往前走到明玉面前,将画拍到明玉手中,回身又整理起成堆贵重的物品来。明玉冷哼一声后,高高兴兴地打开画继续欣赏。 郁沙看到了明玉的表情,将脸隐藏在叠高的物品中,冷艳的面庞上竟露出一瞬间的天真笑意来,但很快消失,使人感觉仿佛是幻觉。 郁沙拾掇登记以后,出殿叫了几个宫女太监把东西都搬到库房去。容音粗粗扫了一眼,簿上的字铁画银钩,自有冷硬之气。 而看郁沙的归类,也是别具心思,将贵重稀有的归为一处,而普通常见则摆在一处。郁沙温言道:娘娘可拿着那些首饰玉如意之类的来赏人,太后和皇上的礼则归在一处娘娘看可好? -- 第43页 很好,容音满意地点头,有些诧异地看了郁沙一眼。郁沙的才思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不像是南疆山水养出来的女子。 郁沙微微一笑,锐利的目光变得柔和。 等一屋的太监宫女渐渐散了,外边的小宫女核桃打着帘探进一颗头,报说,娘娘,娴贵妃来啦。 请,容音回身坐回主座上,微微扬手。 娴贵妃穿着一件青叶缠枝的对襟旗装,泠泠然玉立于竹林,面上带着尊贵清高的气度,与容音分庭抗礼,平分秋色。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娴贵妃在容音面前蹲身,显示出柔顺屈从的态度来。 娴贵妃近来操持宫务,清减不少。容音望着娴贵妃消瘦的面庞,和善地关切道。 为皇上和娘娘分忧,是臣妾的本分。娴贵妃眼中有无法掩饰的疲倦,可她精神奕奕,眼中光彩照人。 明日便是命妇夫人进宫的日子,娴贵妃也可与家人一叙天伦。容音轻描淡写,似是不经意地提起,娴贵妃家中可有姊妹? 多谢娘娘关怀,臣妾家中子嗣不丰,臣妾仅有一个嫡出的胞弟。娴贵妃虽一时疑惑,但感于皇后的关切,便老老实实地回答。 上有阿玛母姊宠爱,弟弟时常是顽劣的。容音忽出声笑道:本宫记得傅恒年幼时,也顽劣不堪,被阿玛严厉管教才好。 娴贵妃捏了捏帕子,恭维说,娘娘过谦了,富察侍卫文武双全,是皇上倚重的心腹重臣。 容音又道:本宫倒希望他平庸些,也省得阿玛额娘为他担忧,连着本宫也提心吊胆。 容音这话说到了娴贵妃的心坎里,虽额娘常劝她为家族谋求富贵荣华,可心里皆是希望家里平平安安,康泰安乐的。 娴贵妃琢磨着,阿玛来信说常寿做了官,她明日还是要额娘多多叮嘱阿玛与常寿,这样才好。 容音端着茶,瞅着娴贵妃深思的神情,便知她听进了心里去,微微一笑,低头饮茶。 娴贵妃因还有些宫务要忙,便告辞了回去。 容音送走了娴贵妃,吃了一小盅冰糖血燕。因顾及着肚子的孩子,又觉着身子乏累,便早早安寝。 今夜恰是明玉值夜,搬着个锦凳坐在床边,睡意朦胧。外边宫门守着个小太监,操着袖子坐在台阶上,春夜凉寒浸着小太监的皮肤。小太监睡不着,只能瞪着个眼睛看月亮。 容音睡得香甜,听外边儿喊着,明玉姐姐,明玉姐姐。容音睁开眼,见明玉歪头睡着,轻唤道:明玉醒醒,明玉。 叫了两声还没反应,容音只能自己起身。她刚穿上鞋子,郁沙便推门走了进来,带着一身凉意,她拿了衣裳帮容音穿上,道:储秀宫来消息说,慧贵妃怕是不行了,娴贵妃也赶去了。 容音脸色沉了沉,穿上衣裳才道:请皇上了吗? 郁沙似乎知道所有的消息,从衣架上取了俄罗斯貂皮的披风来,一边给容音围上,一边道:慧贵妃身边的芝兰头一个去了养心殿,皇上听了消息就赶去了。 容音回头望了望仍睡着的明玉,无奈摇头,就让这小懒猪在这儿睡吧。 郁沙默应,搀扶着容音走出殿坐上了轿辇,一齐往储秀宫去了。 到了储秀宫,殿内殿外乌泱泱站了一堆人,随着太监的一声呼,这群人便自动让开一条路,纷纷蹲下行礼。 容音走到慧贵妃的床前,弘历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安抚她,娴贵妃站在一旁镇定自若,嘉嫔则用手帕拭泪,面上一片哀伤。 你放心,宁馨儿,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弘历握着慧贵妃消瘦的手信誓旦旦,眼中不见一点泪光。他的话语哀伤与面上平静分裂成两个人。 慧贵妃无力地垂下手,闭上眼睛蓄力。弘历转身瞧见了容音,握着手关心,你手还是这样凉,你身怀有孕,天又这样早,怎的不等天亮再过来? 被怡嫔扶着的愉贵人抚摸着肚子,神色一时黯然。 弘历看着一屋子的人,不耐烦道: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娴贵妃、嘉嫔留下,都回去吧! 弘历拉着容音的手往正殿走,走到愉贵人身边,皱皱眉斥责,既怀着身孕,便在宫里好好养着罢。 怡嫔和愉贵人皆垂首默然。 嘉嫔知趣,待在寝殿内照看着慧贵妃。众人走后,嘉嫔借口叫芝兰取了人参汤来,支走了芝兰,殿内只有她两人。 嘉嫔的眼中划过喜悦、轻松和感慰,最后化作狠厉。她伏在慧贵妃的耳边道:贵妃娘娘,没想到您也有今日,嫔妾终于可以获得解脱了。 您用永?A来要挟嫔妾,差点害了他的命!我焉能不恨?嘉嫔美丽的面容闪过鬼魅的微笑,我起初只是想摔您一下出气,没想到寒气入侵正好激发您的旧疾,可真是意外之喜。 慧贵妃缓缓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竟是披着羊皮的狼。嘉嫔继续道:嫔妾也不会容忍您生下阿哥,您有了阿哥,将永?A置于何地? 嘉嫔的目光投向慧贵妃窗边的一盆花,那里半月前放着另一盆珍奇花卉,在那里整整呆了五年,是慧贵妃最喜爱的花。 -- 第44页 殿门吱呀一声响了,芝兰捧着人参汤走了进来。嘉嫔接过,慢慢喂给了慧贵妃,慧贵妃想挣扎,可被嘉嫔制止。嘉嫔温柔道:贵妃娘娘,要好好用药。 嘉嫔在心底补充未说完的话,这样才能多活几天,让嫔妾看着您挣扎。 正殿弘历和容音商量着,弘历道:太医说慧贵妃也无多少时日了。 容音道:那便要照例晋封皇贵妃以作慰藉,至于内务府也要预作准备。 弘历点头,又听容音将娴贵妃夸了一通,冲坐在下首的娴贵妃道:难能可贵。 娴贵妃一向清贵的气度竟染上小女儿的娇羞,弘历又偏头瞅着容音,用手支着下巴,道:皇后近来可甚是贤惠。 语气中带了一丝醋意,容音自有喜后便拒绝与他亲近,倒是永琏那小子和音音相谈甚欢。 娴贵妃看着帝后二人鸾凤和鸣、如胶似漆,低下头,面庞上黯然神伤,何时皇上也对她如此情深意浓?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这是她永远奢求的愿望。 第25章 璎珞 「延禧攻略」白月光 二十五amp;璎珞 慧皇贵妃的称号正如它所代表的华丽外壳一样,并没有给高氏带来生机。在被册封为慧皇贵妃两天后,她便薨逝,结束了她短暂辉煌的一生。 储秀宫满挂白缎,金碧辉煌的储秀宫衬着宫人惨败的神色更加凄凉。芝兰跪在灵前麻木地扔着纸钱,早已哭干了眼泪。 容音领着众妃嫔为慧贤皇贵妃行完丧仪后便离去,怡嫔和愉贵人也得了娴贵妃的旨意离去,余下的妃嫔只得跟着娴贵妃守在灵前。 高家夫人和女儿进宫哭丧时,高夫人马氏泪眼惺惺,却遮不住眼中的喜色,身后跟着的两个女儿也有不逊于慧贤皇贵妃的美色。 马氏立在娴贵妃的跟前,巧舌如簧,娴贵妃娘娘,这芝兰是慧贤皇贵妃从府里带来的丫鬟,皇贵妃生前最疼她,臣妇可否向贵妃娘娘求个恩典,放她出宫嫁人。 娴贵妃脸色并不好,这马氏的手伸得还真长。但面上仍微笑,高夫人容本宫问过皇上和皇后的意见再说,本宫虽奉圣命治理六宫,可这规矩是越不得的。 马氏点头,臣妇多谢贵妃娘娘。 马氏转身和两个女儿去了偏殿歇息,捧了一杯茶对两个女儿道:香儿秀儿,你们可要给娘争气,这高宁馨总算是死了。 两个女儿齐齐点头,回忆起今天上午见到弘历的英俊面庞与尊贵气度,不禁浮想联翩,恨不得把弘历拥在怀里的容音拉出来取而代之。 高宁香瞪大眼,抚摸着自己如花似玉的面容,得意道:娘,我可要比姐姐坐得更高。 马氏赞赏地点点头,完全没有想到皇贵妃之上的皇后还在。 这芝兰是高宁馨的心腹,娘自然不能让她在宫里膈应你们。马氏放下茶盏,环视着偏殿不输于正殿的华丽,更是恨恨咬牙。 高斌虽然表面上对这个亡妻的女儿漠不关心,可私底下大把大把的钱和好东西都往宫里送。宁香宁秀若不是她宠着,不知要被高宁馨和那个碍眼的大儿子挤兑成什么样。 马氏想着高宁馨死了仍不解恨,朝中可还是有个小高大人呢。马氏对两个女儿哄道:香儿秀儿,这宫里的富贵滔天,娘可全靠你们啦。 高宁香嘴里塞着糕点,含糊不清,香儿给娘挣个更大的诰命。高宁秀也附和,亏娘辛辛苦苦养大了他们兄妹,结果这个死了还不是想着给她亲娘挣诰命。 别说了!马氏脸色难看起来。这贱人死了还不安分,死前给她娘追封厚葬,还要高氏全族给她服丧叩头。 呸,一个失贞的女人也妄想入高家祖坟,占着原配嫡妻的位置。 纵使马氏再不愿,那也是弘历为慧贤皇贵妃下的最后一道圣旨,高斌也无法违背。 母女三人殊不知这番对话全落入她人的耳中,郁沙眼中划过一丝厉色,唇瓣绽开修罗阎王的笑意。 这话也透过李玉的口传入弘历的耳中,弘历冷冷一笑,当即把手中的茶盏摔得粉碎,这马氏母女当真好大的野心! 李玉跪下将自己缩成一团,心里腹诽:这果然不是一个娘生的,慧贤皇贵妃虽有野心,可人不蠢。这马氏母女就是徒有其表,内里草莽。 弘历的怒气未消,底下小太监扫了碎瓷片换了新茶来,弘历扬手又要扔出去,想了想放到了桌上。弘历对李玉厉声道:李玉,将马氏母女赶出宫去,再不许进宫,那个芝兰一块打发出去。 皇上李玉轻轻喊了一声,生怕皇上一会儿又后悔了。 还不快去!弘历眼一斜,冷冷瞥了李玉一眼。 李玉一激灵赶忙跑了出去。 弘历慢慢喝着茶,狭长的龙目危险地眯起。高斌纵然是治水有功,可这功臣最近屡屡失职,又治家不严,是该好好敲打敲打。 李玉去储秀宫传了口谕,令马氏及女二人即刻出宫,不得迁延。另皇上顾念宫女芝兰侍奉慧贤皇贵妃有功,特赐出宫。 娴贵妃听了,紧蹙的眉头舒展来。她还正犯愁如何同皇后言明此事,如今正好省了她的事。 -- 第45页 马氏母女虽不情愿,但还是被强制着出了宫。至于芝兰,娴贵妃特别恩赐等贵妃丧仪完毕葬入皇陵后再允其出宫。 李玉听了,稍加思索便同意了。 芝兰的眼珠微微转动,眼神竟与死人别无二致,周围的小宫女看了都渗人。 慧贤皇贵妃的丧礼很快过去,一场春雨洗尽了悲伤的意境。柳绿花红,鸟语花香,三年一度的选秀按例举办。 选秀虽是繁忙,容音也只是在娴贵妃来问话时指点一二,前面的环节自有娴贵妃和嬷嬷操持,她只要在殿选时与弘历掌眼便好。 容音想着选秀的日子将近,心里也很雀跃。一是可以见到璎珞,二来弘历有了新晋的妃嫔,也不会常缠着她了。 这日晴光正好,御花园延晖阁外站着争奇斗艳的秀女,一个个人比花娇,如花似玉。 容音与郁沙走在前头,后边跟着两三个小宫女小太监。纵使没有仪驾彰显皇后的尊贵身份,秀女也只这是宫中的贵人,冲撞不得,便急忙按着嬷嬷教的礼节行礼。 容音并未在这些秀女上费心思,径直朝延晖阁走了过去。她方一离去,秀女们便起身凑作一堆,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容音穿着一件明黄色的旗装,其中图案以绣凤为主,点缀着几朵牡丹,发髻上插着金凤珍珠流苏钗,耳上坠着明月耳铛。 一身装扮与容音雍容似空谷幽兰的气质相得益彰,既不失皇后的尊贵身份,又让人感觉如沐和风。 容音刚坐一会儿,娴贵妃和弘历便先后而来。弘历带着满袖墨香,脸上是漫不经心,如前世一样不在意这场选秀。 没有高贵妃与她作对,容音觉得心情都爽快不少。转眼间就轮到太常寺卿乌雅?雄山之女乌雅?青黛,年十七。 随着李玉的唱呵,乌雅?青黛慢慢走上前来,翩然生姿,楚楚动人。她轻灵地走上前行礼,行经之处的绣花地毯上有一行粉色的莲花。 容音的心沉了沉,张口欲言却没有说话。前世的话没有奏效,这次自然也不会。何况也是乌雅氏咎由自取,且离了宫也是一件幸事。 潘玉奴,是妖妃。萧宝卷,是昏君弘历展开扇子,一字一顿地教训乌雅氏。 容音再听这话却是心酸,潘玉奴有何错?她不过是流落风尘博求圣宠的可怜女子罢了。男子为女色所惑,却总将罪过怪到女子身上。 弘历已下令将乌雅氏拖了出去,回头一看容音却正在出神,便道:皇后,朕还有宫务要处理。你替朕瞧着,若是累了便叫娴贵妃主持吧。 臣妾恭送皇上,容音回神,以微笑回应弘历的柔情温暖。 待弘历走后,容音和娴贵妃又接着瞧。接下来的纳兰淳雪举止文雅,在容音面前也落落大方,臣女的阿玛说,女子穿花盆鞋、一耳三钳乃是老祖宗的规矩。皇上虽说要学汉人的东西,可不能忘了咱满人的本。 容音和娴贵妃相视一笑,容音点点头道:不错,如今八旗子弟与满洲贵女多好奢华,能记着祖宗很好。留牌子。 纳兰淳雪自信一笑,躬身退下。跟在她后头是陆晚晚,她虽有美貌,可总是一副西子捧心状,性子又胆小。 娴贵妃看了看,对容音低声道:娘娘,这是个性子纯善的。 容音点点头,留下了陆晚晚的牌子。待陆晚晚出去后,容音揉眉头,对娴贵妃抱歉道:本宫身子有些不适,就劳烦娴贵妃了。 娴贵妃颔首,恭送皇后。 容音走在御花园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才舒服了些,摸着没有起伏的肚子,苦恼道:这孩子真叫我如履薄冰。 容音扬着头,出了御花园便碰上一队宫女,着新宫女的统一服饰,由年长的嬷嬷领着。 你们容音想喊一声,可声音微弱,郁沙及时喊道:前面的嬷嬷站住!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方姑姑一时有些不耐烦,刚子扭脸就看皇后,吓得磕头,身后的宫女也在惊诧中跪倒。 你,抬起头来。容音指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宫女。 宫女抬起头来,冷静的面庞镇静如斯,眼里却含着疑惑。 你你叫什么名字?容音装作不相识的样子,声音却有些颤抖。 奴才魏璎珞。熟悉的声音在容音耳边响起。 第26章 田氏 「延禧攻略」白月光 二十六amp;田氏 方姑姑骂骂咧咧,但也不敢对这宫女多做什么,但嘴上也未留情,你这丫头,真不知撞了鬼,竟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睐。 一边的宫女听到皇后对璎珞的关切,以羡慕嫉妒恨的眼光注视着魏璎珞,这个宫女不仅颜色姝丽,手段更是非凡。入宫一日就得到了吴总管和张嬷嬷的夸赞,如今连皇后娘娘也对她另眼相看。 众宫女中,唯玲珑与锦绣神色最为不甘,一双眼睛气得红肿,跟兔子眼似的。 吉祥却真心为璎珞高兴,拉着璎珞的袖子道:璎珞,太好了。皇后娘娘人可真温柔,和我家乡庙里供奉的观音菩萨一样。 璎珞冲她笑了笑,垂眸深思,她身上无利可图,皇后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对她示好? -- 第46页 闭嘴,皇后娘娘也是你能妄言的?方嬷嬷恭送皇后离去,回过身来就听到吉祥天真无所顾忌的话语。 璎珞护着往她身边躲的吉祥,抬起头来冰凉一眼,方嬷嬷不自然道:这次就放过你,快走吧! 郁沙与容音走在回长春宫的路上,郁沙毫不避讳,娘娘似乎对魏璎珞极为青睐。 容音偏头,目光微微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郁沙的心思如此敏感,若是明玉在旁,必要唠叨不休了。 容音正首,对郁沙解释道:本宫瞧她是可人的孩子,想要将她调到长春宫来。 娘娘赏识她,可魏璎珞的心却包裹着冰壳。郁沙一针见血,指出对魏璎珞的第一眼认识。 要学会以善待人啊,容音摇头,璎珞的心对敌人是狠的,可对她心里的人,却是满腔热忱,满心真情。 郁沙沉默不语,只陪着容音往前走。 容音有些烦恼,这世没有璎珞姐姐的事情,璎珞虽遵旗人的规矩进了宫,可也不会主动接近自己。 容音揉了揉眉头,下学的永琏蹦跳着走进来,全无皇子的举止气度。永琏扑到额娘怀里,动作小心翼翼,好奇地问额娘,额娘,今天妹妹乖吗? 妹妹很乖,容音展开笑颜,拿着永琏的小手贴在自己的平坦的小腹上,十分温柔道。 哎,妹妹还有八个月才出生。永琏叹道,颇有好哥哥的模样。 容音笑着,永琏会是个好哥哥的呀。 那是当然,永琏仰着小脑袋骄傲道,额娘这么美,生出的妹妹也是大清最漂亮的公主。永琏要让妹妹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小公主。 容音抚摸着永琏的头若有所思,一偏头瞧见了墙上挂着一幅王摩诘的画,其画风清新自然,笔意流畅,画里透出一股禅意。 璎珞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呀。容音忽然顿悟,她临死之前心里最惦念的就是璎珞,重生之后璎珞成为她心底的执念。 其实,只要璎珞过得好,又何必重复前生?容音这样想着,忽然如释重负,心情也轻快许多。 容音搂着永琏,相继失去了永琏和永琮后,她丧失了继续生活的勇气。于这灰暗阴霾的宫廷,永琏永琮是她的一抹亮色,璎珞是她的希望。 为守护他们,她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即便容音不再强求与璎珞的关系,可璎珞的性情才干注定她不会沉寂于后宫之中,而容音手握六宫之权,两人迟早会相遇相知。 又仿佛是命定的缘分,拆不散,解不开。 绣坊内,张嬷嬷对认真绣花的璎珞道:璎珞,你跟我去送永和宫主子的衣裳。 璎珞放下针,冲张嬷嬷点点头,去房内拿了新作的衣裳跟在张嬷嬷后边去了永和宫。 张嬷嬷和璎珞到了永和宫。怡嫔正站在庭院中看花,见张嬷嬷和身后恭敬端着衣物的魏璎珞,笑道:可巧阿妍还念叨呢,随我进屋来。 是,张嬷嬷展唇点头,回头愁了璎珞一眼。璎珞的神色甚是安静祥和,张嬷嬷放了心,跟着姿态蹁跹的怡嫔走进了殿内。 怡嫔令璎珞和宫女将衣裳展开看,她抚摸着衣裳上青松流云白鹤,爱不释手,对张嬷嬷喜道:张嬷嬷,这是谁绣的?当真比之前好很多。 张嬷嬷姿态恭顺谦卑,将璎珞推至台前,是绣娘魏璎珞。 奴婢魏璎珞见过怡嫔,璎珞上前行礼,心知张嬷嬷有意要提拔她。 你这丫头心灵手巧,长得也讨人喜欢。怡嫔见璎珞明眸皓齿,琼鼻红唇,不禁心生喜爱。来人,赏。 身旁的青穗走进殿内,拿荷包装了银锭递给璎珞,多瞧了两眼这个宫女。 你们怡嫔正欲开口。一个小太监从门外闯进来,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怡嫔主子,贵人她要生了。 什么?怡嫔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是又惊又喜,然后也不顾在殿内的张嬷嬷和璎珞,掀了帘子就走出去。 怡嫔往愉贵人的寝殿里走,愉贵人正抓着床帐在床上呻.吟翻滚,怡嫔上前握着她的手,急道:阿妍放轻松,接生嬷嬷很快就来了。 因有皇后和娴贵妃的关护,愉贵人身边的接生嬷嬷和奶娘宫女早已备好。依愉贵人的位份,本该有一位嬷嬷,皇后降恩,多备了一位,一个是田氏,一个是段氏。 段氏和田氏急忙跑到产房里,让宫女和嬷嬷备下热水,并将一旁的帘帐都放了下来,又请了怡嫔出去。田氏俯身看了看,淡定对愉贵人道:贵人,用力啊,孩子的头还没出来,贵人。 田氏的眼中闪现焦躁不安,拉着段氏道:贵人怕是难产呢。 段氏也未看,就信服地点点头,搓着手,现如今永和宫的正经主子也就怡嫔,你待我去问问。 怡嫔正站在殿外踱步,段氏掀了帘子出来,对怡嫔道:怡嫔主子,贵人怕是难产,您快禀报皇后娘娘请太医来。 怎么会这样?怡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但深知不是追问的时候。怡嫔镇定自若,冷静地吩咐道:你快去长春宫问皇后娘娘何时回来,你去太医院请太医,一定要叫为愉贵人安胎的太医来。 -- 第47页 张嬷嬷和璎珞站在小厨房旁一株常青树下,见怡嫔出来后,张嬷嬷走上前去,对怡嫔恭敬道:怡嫔娘娘,奴婢先告退了。 田氏站在小厨房的门口,催促着里边熬汤的宫女,还不快点,贵人要用了参汤才有力气生产,若是误了事要你的脑袋。 宫女诺诺连声,手上的蒲扇扇得更快。 璎珞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奇怪,但张嬷嬷喊她一声璎珞,璎珞转身慢慢往宫门方向走。临出永和门时,她回头瞥了一眼,瞧见田氏急慌忙地端了参汤往殿内走,带着如释重负。 璎珞直觉不对,快步奔上前,不顾张嬷嬷的呼唤,闯进了产房,在田氏把参汤往昏迷的愉贵人嘴里灌时,一口打落了参汤。 瓷碗打碎的声音令糟杂的产房变得安静,众人对璎珞侧目而视。田氏看了一眼打碎的参汤,将目光转到璎珞身上,瞅着这个陌生的小宫女,怒道:你是何人?敢打碎贵人的参汤? 我记着太医说过愉贵人体质湿热敏感,在有孕期间是不可擅自服用补品的。璎珞一口气解释道。 她那日正逢太医诊脉,愉贵人身边只有田氏一人,她方才尚未想起,这人参乃是大补之物,有生津养血和补虚扶正之效,常人尤其是轻易用不得的。 田氏的脸色忽然惨白,眼珠子乱转,最后抬起头,我是贵人的接生嬷嬷,怎么会害贵人?生产期间无力的孕妇皆是服用参汤才能继续生产,你一个小丫头也敢在我面前妄言? 还不把她赶出去,再端一碗参汤来。田氏见众宫女皆望着自己,更加坦然,抬手指着璎珞。贵人已经昏了过去,你们是想担上罪责吗? 璎珞纵然巧舌如簧,可论体力,还是比不过膀大腰圆的嬷嬷,挣扎了几下便被几个身体健硕的嬷嬷拖出了产房。 璎珞,我们走吧。张嬷嬷担忧地望了她一眼。这宫中阴谋,可不是璎珞一个小宫女能管的。 璎珞坦诚清澈的目光望进张嬷嬷的眼底,她坚定道:嬷嬷,这是一人两命,我不能不管。 璎珞捋了捋凌乱的鬓发,目光坚毅地朝怡嫔走去。 第27章 永琪 「延禧攻略」白月光 二十七amp;永琪 怡嫔本瞧着这宫女秀丽机灵,可如今竟以为自己的一点小聪明擅闯产房,差点儿要害了阿妍,此刻也没了好脸色。 张嬷嬷还是速速离去,怡嫔一甩袖子,面色不善,语气冰冷。 怡嫔,璎珞立在怡嫔跟前,语气严肃。愉贵人是万万饮不得参汤的,这会害了她和孩子的性命。 怡嫔凉凉笑道:这田氏是皇后娘娘请来的,你是怀疑皇后娘娘要谋害皇嗣吗? 怡嫔非常信任田氏和段氏,段氏和田氏是皇后亲赐的接生嬷嬷。当怡嫔跟皇后请求时,皇后淡然一笑,便将备好的一切告知于她。 璎珞的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怡嫔安能肯定田氏没有被收买皇后娘娘就绝对值得相信吗?信我,无碍也罢。但若是不信我,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怡嫔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面上是若有所思。她注视璎珞良久,璎珞坦然应对着她的审视。 来人,将田氏带出来,勿要愉贵人饮人参汤。怡嫔一挥手,对着身边的健壮嬷嬷吩咐道。 田氏很快被带了出来,神色还有不甘,见到立在怡嫔面前的璎珞,索性摆出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怡嫔您信了这宫婢,那就是要了贵人和龙嗣的命。田氏扬起尖锐的眉眼,对着怡嫔毫不客气道。 怡嫔淡淡一笑,毫不紧张,产房自有段嬷嬷在,你就与本宫此等太医吧。 听到怡嫔的话,田氏慌乱地垂下眼,抓紧了宽大的衣袖,哑口无言。可见刚才的气势也只是狐假虎威而已,至于这只虎是谁,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殿内愉贵人生产的凄惨叫声不断,怡嫔心里虽慌张,面上却从容自若。一群主子奴才静静地站在外殿,等着太医的到来。 微臣见过怡嫔,年老太医的脸上满是汗珠,气喘吁吁,想是一路小跑来的。 不必多礼,快去看顾愉贵人。怡嫔内心虽焦灼,清高如黄山石松的面庞上仍维持着淡定从容。 刘太医颔首称是,隔着薄薄的纱帐为愉贵人把脉。在征得怡嫔的允许后,透过掀起纱帐的一角,观望愉贵人凄白惨败的脸色。 刘太医拈拈唇边白须,凝重的神色渐渐舒缓。怡嫔不必担心,贵人只是一时动了胎气,气血虚弱,只需以固冲汤给贵人服下便可。 是,在怡嫔目光的示意下,身边的心腹青穗亲自去了小厨房熬制固冲汤,以防有人再做手脚。 愉贵人服过汤药后不久,段嬷嬷就惊喜叫着,贵人醒了,贵人快用力。殿内殿外的人都提着心,又过约小半个时辰,段嬷嬷抱着襁褓出来,对怡嫔贺喜道:贵人可有福了,是个小阿哥呢。 怡嫔听了惊喜,上前从段嬷嬷怀中抢过襁褓。她瞅见小阿哥皱巴巴的小脸蛋儿,十分欢心,是阿妍的孩子,这样小,这样可爱。 阿妍如何?怡嫔逗弄着尚未睁开眼的孩子,回头问。 -- 第48页 贵人现累得睡着了。段嬷嬷在一旁耐心告知。 璎珞见母子俱安,松了一口气,看向田氏的目光危险。怡嫔,如今刘太医在此,可以审审谁对谁错。 好,乳母把孩子带下去。怡嫔回身坐在主位上,多年来养尊处优的尊贵气度展露无疑。 刘太医,愉贵人可是不得擅服人参怡嫔柏氏虽出身平微,可在后宫中浸染多年,主子的气势远压田氏。 刘太医点点头,回禀道:贵人的体质敏感,孕期是不可随意服用人参的。幸而产婆记着臣的嘱咐,否则气血逆行,贵人会有晕厥之势。一旦晕厥,必然危及小阿哥,甚至会累及贵人。 一番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田氏的脸色是惨败的灰白,身体软成一滩泥倒在地上。 田氏忽然反应过来,膝行至怡嫔面前,磕头求饶。怡嫔,奴才不是有意的,奴才是一时记错了 将她移交慎刑司,由皇后娘娘定夺。怡嫔扬一扬袖子,一声叹息。 田氏哭叫着被拉了下去,直到哭叫声远去。怡嫔方才开口,青穗,领着产婆乳母宫女下去领赏赐,魏璎珞留下。 青穗领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出了殿,怡嫔从主位上下来,朝魏璎珞行了一礼,你是阿妍与小阿哥的救命恩人,受我一拜。 璎珞受宠若惊,俯身上前把怡嫔扶起来,怡嫔不必多礼,这是我应做的。 怡嫔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声,是我糊涂,过于相信皇后娘娘送来的人。 皇后娘娘,这个高贵不可亵渎的称呼又一次进入璎珞的耳中。 璎珞试探问道:您莫非猜测是皇后娘娘她 怡嫔回头望了璎珞一眼,惊诧于这个丫头如此大胆,竟敢妄议皇后。 她随即坚定摇头。段氏与乳母皆是皇后娘娘嘱咐送来的的,可这后宫之事如今全有娴贵妃操持,且田氏是为备有患才派来的。 且皇后娘娘已有二阿哥,现又身怀有孕,阿妍的孩子不会威胁到她。怡嫔用完美无缺的理由来劝服自己,可心中不敢去深想。 璎珞,你回去吧。怡嫔垂首静思一会儿,忽然仰头对璎珞道。稍后我会叫青穗送赏赐去绣坊。 奴婢告退。璎珞掩去眼中的睿智精明,谦卑地行礼告退。 怡嫔坐在主位上思索,床上?O?O?@?@,传来阿妍叫她的声音。怡嫔忙搁下纷乱的思绪,去内殿看愉贵人。 愉贵人的声音有点沙哑,唇边的笑却平添柔色。 阿柔,水。 好,怡嫔绣枕给愉贵人靠着,又急忙倒了茶水,喂着虚弱无力的愉贵人喝了。 阿妍,你慢点儿。 话音刚落,愉贵人便焦急道:阿柔,孩子呢?他在哪儿? 怡嫔将空茶杯捏在手里,笑着道:是个小阿哥,乳母抱去喂奶了,等下便给你抱来。 阿妍,你这还未到产期,怎么就发动了?芳草也不见踪影。怡嫔蹙着秀气的眉,问愉贵人。 我一时口中无味,想吃糯米团子,芳草便去御膳房去取。愉贵人缓缓道来,萍儿扶着我在房间内散步,可是她将我推倒。我晕倒后她就不见了。 芳草?萍儿?怡嫔喃喃出声。 幕后之人真是一环扣一环,田氏将所有人都集中在庭院里,所幸段嬷嬷发现了阿妍。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人参汤灌下去可是要了阿妍的命。 怡嫔心中后怕,但为不叫阿妍忧心,故作从容道:萍儿我已差人去找了,芳草很快就回来啦。 愉贵人点头。怡嫔为转移她的注意力,忙道:我去叫乳母把小阿哥抱过来。 圣谕到!愉贵人正逗弄着孩子。李玉扬着拂尘,往正殿一站,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匆匆更换衣服,愉贵人未加修饰,与怡嫔一起跪在李玉跟前。 传圣上口谕,李玉咳嗽一声,朗声宣读弘历的口谕。 朕闻愉贵人诞皇五子,甚为欣喜。朕姑念贵人珂里叶特氏诞育皇嗣之功,特晋为嫔,居永和宫主位。五阿哥赐名永琪,于满月日行册封礼。李玉一字不误地传达了弘历的口谕,说完后满面笑容。 愉嫔娘娘,恭喜啦。李玉脸拉得极长,挂着讨好的笑意。 有劳李公公走一趟了。愉贵人说着,怡嫔贴心地给李玉塞上一荷包银子。 琪者,美玉也,花草繁盛也。待李玉走后,怡嫔和愉嫔并排站着看永琪,怡嫔解释琪字道。 这字寓意美好,看皇上还是极重视永琪的。愉嫔高兴笑道。她不求永琪与二阿哥一样尊贵出色,只求他平安康乐,做个富贵王爷便可。 永琪,永琪这是你的新名字。愉嫔逗着睁开黑亮眼睛的永琪,合不拢嘴。 怡嫔微笑。 有此,余生足矣。 第28章 少爷 「延禧攻略」白月光 二十八amp;少爷 容音陪着太后从皇家佛寺礼佛回宫后,娴贵妃与怡嫔便将事情的前后经过禀告了她。 -- 第49页 萍儿后来被人发现淹死在井中,娴贵妃已着人将她埋葬。至于田氏,被押至慎刑司后,慎刑司的总管用尽酷刑,田氏仍坚持是她与愉嫔的私仇。她受刑第二日便伤重而亡,再无线索。 容音温和笑道:所幸愉嫔与五阿哥无恙,这便是福气了。 怡嫔又提起魏璎珞,娘娘,绣坊宫女魏璎珞甚为能干,嫔妾想调她来永和宫。 魏璎珞么?容音的语调微微上扬,很为璎珞骄傲。璎珞无论如何,都是发光发亮的。 改日宣她来长春宫,为嘉奖她救护愉嫔与五阿哥之功,本宫圆她一个心愿。容音嘴角勾起恬淡的笑容,并没有答应怡嫔的请求。 打发走怡嫔之后。娴贵妃坐在容音下首,轻轻道:娘娘,田氏与萍儿之事 改明查为暗访,以便幕后真凶放松警惕。容音皱眉,敢对皇嗣动手,也没几个人了。 是,娴贵妃轻轻颔首,面上于平和中见杀伐之气。 * * * * * 璎珞得知皇后的赏赐后,眼中划过狡猾的光,黑亮的眼珠像潜伏在暗夜中的狐狸眼一般。 吉祥圆圆的小脸上展开向日葵花儿一样的笑容,既羡慕但更多为璎珞高兴道:璎珞,那可是皇后娘娘的承诺啊。如果是我,我就要一百两银子回家去。 璎珞,璎珞,吉祥摇着璎珞的胳膊问。你想干什么啊? 我要去长春宫!璎珞的表情坚定不移。姐姐被赶出宫的真相还未澄清,邻舍族人皆认姐姐在宫中得罪了贵人,对她避之不及,风言风语更是不断。这一切令姐姐郁郁寡欢。既然无法逃避进宫,那她一定要为姐姐讨回公道。 这出宫的旨意,可正是皇后下的。 吉祥眨着单纯的眼睛,挠了挠头。 璎珞,张嬷嬷走进房间叫了璎珞一声,又转头对吉祥道:吉祥,我有话跟璎珞说,你先出去。 哦哦,吉祥呆呆点头,关了门出去。她站在门外挠了挠头,总觉得张嬷嬷和璎珞之间有什么秘密。吉祥想了一会儿没结果便将疑问抛到一边,蹦跳着去绣房了。 房内,张嬷嬷坐在凳子上,璎珞受夫子训般站在一旁,手疾眼快地给张嬷嬷倒了一杯清茶。 嬷嬷,您终于肯告诉我啦。璎珞站在一旁故作天真乖巧的样子。 这事我想了几日,素知你是个鬼灵精。若不告诉你,不知又生出多少鬼主意来。张嬷嬷饮了一口微凉的清茶,叹口气道。 多谢嬷嬷,璎珞见张嬷嬷应允,立刻蹬鼻子上脸,拉了凳子坐到张嬷嬷的对面。就请嬷嬷告知。 张嬷嬷无奈一笑,开始讲,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只因皇上下令在六宫禁议此事,我怕你惹祸上身。 阿满陷入了裕太妃与皇后之间的争斗,那一晚皇上恰在处理紧急奏章,所以不曾到场。阿满被诬陷与侍卫齐佳?庆锡有染,后皇后到场,那宫女却是皇后身边的郁沙。皇后与太妃的对峙是皇家不和,更何况此事乃皇家丑闻!张嬷嬷悄声对璎珞道来。 皇后赐你姐姐出宫,也是皇上的意思。先前乾清宫夜宴之时,裕太妃之子和亲王着侍卫服私入后宫,似是与宫女幽会,但查问无果。张嬷嬷言简意赅,又警告道:阿满是卷入后宫的争斗,能保命也是运气。 无论如何,皇后也是救了你姐姐的恩人。到张嬷嬷离去很久,璎珞的脑中还回响着这句话。 恩人?璎珞自言自语。如果是恩人,她自会报答皇后!她魏璎珞一向爱憎分明,可她又睚眦必报。 喧喧紫禁飞雏燕,荫荫夏木啭黄鹂。 于这美好的夏日晴光下,长春宫迎来了魏璎珞,明玉迎来了争宠的小妖精。 哎,那新来的,你去扫地去。璎珞来的第一日清晨。明玉揉着眼,看璎珞已梳洗打扮完毕,扬起手指命令道。 璎珞一眨眼,潋滟生波,拿纤纤手指指着自己明知故问,我? 明玉没好气道:不是你还是谁?别以为得了主子的青眼就一步登天啦!既在娘娘身边,便应该尽奴才的本分。 郁沙从侧殿旁的空地上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把未开光的剑,剑上沾着露珠。郁沙眸色平静,盯着二人沉默不语。 璎珞无所谓摇摇头,认命地拿起了扫帚开始扫着并不怎么脏的庭院。璎珞也默默打量着郁沙,明玉是个一眼就看到底的,这个郁沙则笼罩着神秘的面纱。 明玉姐姐,翡翠端着一盆净面的脏水走出来,冲明玉喊了一声,神色间有忧虑之态。主子唤您进去呢。 明玉点了点头,但又不放心璎珞,停了脚步回头道:翡翠,替我看着她,别叫她偷懒。 翡翠的目光在璎珞和明玉之间来往一回,最终点了点头,还是听明玉姐姐的话。 殿内,容音打开妆奁拿了一朵绒花在头上比划。明玉见了赶忙上前,道:主子叫奴婢来吧。 容音停手,任由明玉在自己髻上摆弄,笑着道:你可是在为难璎珞? 明玉听了果断摇头。没有,只是她起那么早,连院中的地也不扫。 -- 第50页 容音摇头。明玉你也是跟在我身边多年,该有的气度也要有,别做心胸狭隘之人。 奴婢知道。明玉的手顿了一下,轻快的语气也沉了下去。 无事多读孔孟的圣贤书,方知何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容音没发觉明玉的低沉情绪,又耐心地嘱咐道。 是。明玉点头,心里却充溢着委屈。 这番对话传入外边耳尖的郁沙耳中。郁沙无奈一笑,真是个小丫头。 在璎珞沙沙的扫地声中,傅恒踏着无声的步伐走进了长春宫。傅恒径直走到郁沙面前,温雅含笑,郁沙姑娘,姐姐可醒了? 在梳妆,你稍候。郁沙的语调清冷坦荡,没有卑躬屈膝。 傅恒也未表现出不满,仍然含笑点头。 一身屈尊的侍卫服将傅恒挺拔俊秀的身子完美展露。郁沙回答完傅恒的话便提着剑回了房间,现庭院中仅有翡翠、璎珞和傅恒三人。 翡翠站在院中手足无措,璎珞头也不抬地扫着地,傅恒虽无所事事,但尊贵的身份和优越的教养使他闲适自得。 璎珞扫到傅恒的近处,抬起黑亮的眼睛直言不讳,富察少爷请让一让。 虽然低眉垂眼,口中喊着少爷,可傅恒没有听出丝毫恭顺尊敬之意。 傅恒直视这个清丽如莲的女子,心房一阵阵地抽痛,呆愣地站在原地。直到璎珞又提醒一声,傅恒方才回过神来,面上浮现歉意,很快让到一边。 望着璎珞清扫的秀丽身姿,傅恒想起了年少时所读的诗。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一笑相逢蓬海路,人间风月如尘土。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傅恒感觉他跨越山河湖海,千年时光,万年伤悲,只为了她。 世家刻入骨子里的教养很快将傅恒从梦幻中叫醒,明玉红着眼从殿内出来叫他进去,又捎带着瞪了璎珞一眼。 傅恒咧嘴一笑,唇边的笑仍温文儒雅,但含着一丝风月之情。 傅恒走后,璎珞抬起头来望着他离去的俊拔身影,心中沉思:这个富察少爷跟她想的贵族少爷不一样嘛。 良久,璎珞又莞尔一笑,提着扫把离去。 第29章 抚慰 「延禧攻略」白月光 二十九amp;抚慰 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给辉煌的紫禁城涂上一层金光,披着金衣的鸟儿振翅飞过重重殿宇,只为归巢。 御花园里的花儿都静了下来,收敛了花蕊,在夕阳里乖巧地蜷伏着,寂声如小家碧玉。 一片片同色同纹的衣衫拂过花叶,是宫中的侍卫在巡查。为首的侍卫正是索绰?海兰察,弘历因他在裕太妃与皇后的对峙中护卫皇后有功,特意提拔做了这班侍卫的头儿。 也因此事,现在侍卫皆对御花园加强了巡视。转过赏秋亭,两列侍卫皆听到了微微的抽泣声。 何人在此?海兰察警惕地拔出了佩刀,但他的心里并不紧张。 身后的两列侍卫也纷纷拔出佩刀,举着佩刀向假山处行进。假山后一个玲珑有致的身影慢慢走出来,身上穿着一身宫女的服装。她刚出来,就被闪着金光的刀刃吓了一跳。 海兰察在前,很快就发现了这这个宫女的真实身份。海兰察将刀回鞘,又朝后边的侍卫挥挥手道:没事。 明玉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啜泣着道:你怎么在这? 海兰察挠挠头,先回头对一群侍卫道:你们巡视完便回侍卫所吧,也该换班了。 侍卫们挤眉弄眼,捂着嘴偷偷笑着。但见海兰察严肃地下令,顿时肃容立正,齐刷刷离开了。 你在这哭什么?跟小花猫儿似的。海兰察瞅着明玉的样子,又可爱又可怜。他想掏出手帕给明玉擦擦眼泪,可他向来不带这些,最后只能用手把明玉脸上的眼睛擦了。 明玉红肿着眼,反驳海兰察道:你才是小花猫! 好好,我是。你别哭啦,是谁欺负你了?海兰察无奈一笑,浓黑的剑眉皱起。 干你什么事?明玉哼了一声,偏身躲开海兰察。 海兰察无奈垂下手,对明玉道:算我多管闲事,你自己继续哭吧! 明玉反而吃了海兰察这一套,用袖子草草擦去脸上的眼泪。她故装恶狠狠地瞪了海兰察一眼,可是那一双潋滟生光的兴眸却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甚为可爱。 海兰察失声一笑,然后拉着明玉的袖子,对她道:你跟我来。 干什么?明玉挣脱不了海兰察的拉扯,也好奇海兰察要带她干什么,只能乖乖跟着他走。 海兰察拉着明玉一直上了延晖阁的最高层,两人并列站在延晖阁上。远处夕阳西下,山河风光,群鸟成点。明玉放大双眼,观壮阔风景,心中油然而生慷慨之感。 心情是不是好很多海兰察偏头看着明玉,眼中射出认真的光。 嗯,明玉心情颇好,赞同地点点头。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百年。总要乐观开朗地活着,才不辜负来这人世一遭。海兰察悠悠一叹,英俊的面庞绽开俊逸的笑。 -- 第51页 明玉本想说句话讽刺海兰察一声,但低头思索片刻后真诚道:谢谢。 海兰察大方地一挥手,有些羞涩道:你别多想,我就是看你哭得像小孩子,怕你扰了宫中清静。 哼,明玉本是真心感谢,可被海兰察反呛一声,转身就走。 海兰察笑着跟上。明玉怒气冲冲地下了楼梯,花盆鞋踩得噔噔响,后边海兰察带着笑意嘱咐道:诶,你小心点。 你闭嘴!明玉仍急速走着,却回头冲海兰察命令道。 嘭的一声,明玉从阶梯上滑了下去。海兰察急忙跳了下去,明玉急忙抓住了他的香囊挂坠才避免滚了下去。 海兰察眼疾手快扶住了明玉的腰,又心疼又生气道:叫你小心点,你还这么大意。 都怪你的乌鸦嘴!明玉崴了脚,疼得眼角泛起泪花,咬牙切齿地扶着海兰察的胳膊道。 我的错,海兰察忙不迭地点头,又关切地问,能走吗? 明玉试了试把脚点地,又疼得呲牙咧嘴,只好对海兰察摇摇头。 海兰察扶了扶明玉的腰,打横把明玉抱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明玉先是尖叫一声,又捶着海兰察的胸膛,弹腾着腿拒绝。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海兰察抱着明玉的手和胳膊更紧了,生怕她把自己再折腾下去,又温和道:你放心,到楼阁下就放你下来,你太沉啦。 明玉气得七窍生烟,但折腾无果还是窝在了海兰察的怀里。 刚下楼阁,海兰察方把明玉放下来,就结结实实地挨了明玉右脚一下,害得他抱着小腿嗷嗷喊痛。 明玉得意笑着,扶着柱子坐了下来。她虽然踢了海兰察一脚出了气,可她的两只脚现在都疼。为了不被海兰察再嘲笑,明玉只能强撑着做出不疼的样子。 海兰察装模作样地抱腿叫了一会儿,觉得明玉已经出了气,便停了下来。说实话,明玉的花拳绣腿对他实在没什么痛感。 海兰察坐到明玉旁边,温柔道:你的脚疼吗?可不可以叫我看看? 明玉没好气瞪她一眼,嘲讽道:你又不是太医!最后实在耐不住疼,还是点点头。 海兰察摸着明玉的脚骨,明玉感觉痒痒的、热热的,想缩回去,可被海兰察牢牢掌控。 是错了位。海兰察信心十足。 可我不会正骨。海兰察又苦恼道。 明玉面上没什么表情,却低声道:真没用。 海兰察哭笑不得,他这军中的正骨手法太过残暴,他怕哭弄弄晕了这个娇嫩的小姑娘。 海兰察对明玉道:我先去找人,你在这里乖乖别动。 明玉点了点头,带着恳求对海兰察道:你快去快回! 海兰察温柔一笑,点点头,以最快的速度离去。 明玉起初还掰着自己葱削的手指观赏,可天渐渐暗了下来,夜晚的凉气扑面而来。明玉听着植物被夜风吹得飒飒作响,心里不禁害怕起来。 明玉抱着自己的胳膊,蜷缩成一团,失去了白日里小猴子的可爱机灵。 海兰察,海兰察,明玉嘴里念念有词,你快来呀,我不骂你啦 一只鸟扑棱着从树丛间飞过,发出凄厉的叫声,更令明玉心惊胆战,呜呜咽咽,就要哭了出来。 明玉,你没事吧?海兰察提着宫灯,俯身问候明玉。 你终于来啦,我快怕死了。明玉呜咽着埋怨海兰察,一下子抱住了海兰察。她从未觉得御花园的黑夜如此恐怖。 海兰察哭笑不得,暗恼不该把明玉一人丢在这里。他轻轻抚慰道:明玉,你先松手。 有了宫灯,有了人气,明玉渐渐安静下来,猛然松开海兰察,芙蓉面上浮现羞色。 海兰察倒未发现,接下身上的披风给明玉披上。虽到了夏季,可晚上仍寒凉,你小心别得了风寒。 明玉拽着披风,往里缩了缩,点了点头。 披风上还残留着海兰察的体温和淡淡的清雅气息。 我走时,傅恒已去长春宫了,很快就能过来啦。海兰察在明玉身边坐下,快声道。 两人良久寂静无声。海兰察问,你的脚还疼吗? 不太疼了。明玉低声道,声音跟蚊子似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回去可别上窜下跳了。海兰察瞧着明玉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忍大声责备她。 还有,我的香囊坏了,你得赔我个新的。海兰察又拿出被明玉拽坏的香囊让她看,理所当然地讨要。 明玉就着宫灯瞅了一眼,声音诺诺,这又不怪我? 海兰察又道:我不管,这是被你拽坏的,你得赔我! 明玉被海兰察恶霸的样子惊呆了,她的小脸儿恢复了生机,大声反驳道:就不赔,何况我又没银子。 谁让你买了,你亲手给我绣一个。海兰察把香囊塞到怀里,扬起头对明玉道。 你!明玉气极,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人。最后索性背过身不理他。 -- 第52页 海兰察正得意着,不远处一群点灯星星渐渐靠近两人。原来是傅恒、璎珞还有长春宫的小太监们,后头抬了一副担架。 璎珞命令着几个小太监把璎珞抬到了担架上,又冲傅恒道:谢谢少爷啦。 璎珞道谢后转身就走了。 海兰察一脸懵,指着自己诧异地问傅恒道:不应该谢我吗?我才是恩人呀! 傅恒斜眼看了海兰察一眼,目光又回到了璎珞的身影上。你救的人又不是璎珞。 海兰察瞅着傅恒一脸风情又桃花满面的样子,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果然与那小姑娘有猫腻! 海兰察自以为洞悉了傅恒的秘密。傅恒却一脸坦然,令他颇为无趣。傅恒等璎珞的身影不见,才又提醒道:海兰察,你今晚还有值夜。 傅恒轻飘飘说完就跨步离开,身后海兰察哀嚎一声也忙跟上。 第30章 情谊 「延禧攻略」白月光 三十amp;情谊 长春宫,宫女们在宫墙上挑起一盏盏宫灯。寝殿里,则放了几盏灯,旁边还搁着南海的夜明珠。 娘娘仔细伤了眼。翡翠将夜明珠靠近些,又拨了拨蜡烛的灯芯。 明玉还未回来么容音的手里持着一卷宋词,她眼虽在书上,心早已飞出了长春宫。 容音叹了一口气,将那卷宋词放在桌上。她慢慢朝寝殿的门走去,有点自责道:也是本宫太过心急!素知明玉是个又直又急的脾性,不应连着几日斥责冷落她,今日又说了那样重的话,合该叫她与璎珞顺其自然。 翡翠跟在容音后边,劝慰道:娘娘苦心,明玉姐姐是定能明白的。 容音温柔一笑,对翡翠招招手。你随我去瞧瞧明玉和璎珞回来没有? 翡翠扶着皇后,万分小心。娘娘可要小心,您如今可是这宫里头一份尊贵的人。 容音柔婉一笑,就你嘴巧,惯会讨人欢心。 翡翠喜道:奴婢说的是实话,先有愉嫔诞下了五阿哥,后有纯妃遇了喜。这两桩喜事,没见皇上有多大高兴。可主子一有龙嗣,皇上便封赏了长春宫,若不是主子拦着,皇上可要开了国库封赏六宫呢! 容音微笑着不说话,因为她无言以对。 弘历待她的确珍而重之,可这份宠爱与枷锁也将她困得喘不过气来。 再世为人,她也对这宠爱与荣光淡然了。 容音正沉思着,耳边传来璎珞的声音。 快快进来,慢着点。别磕着我们金尊玉贵的明玉大小姐了。璎珞正扬着手命令着抬担架的小太监们,语气间对明玉极为尊敬褒扬。 容音上前,俯身问道:可好? 明玉羞愧地低下头,坐起身行礼道:娘娘,是奴婢的不是,令娘娘忧心了。 不必多说,容音和善一笑,侧身让开。快请太医诊治。 一群人抬着明玉往偏殿去了,璎珞回神嘱咐道:夜寒天凉,娘娘快回屋,当心着小阿哥。 容音微笑颔首,慢慢踱步回屋。 进了殿不久,传来一声不小的尖叫声。容音皱皱眉道:这不是明玉的声音么 璎珞给皇后除去绢花,笑吟吟道:许是在正骨呢,索伦侍卫说明玉的脚骨错位了。 皇后一笑而过,用了一杯安神茶才道:也好叫这皮猴儿安生几天。 璎珞微笑着,侍奉皇后安寝。金兽宝鼎香炉里点着清新的熏香,璎珞注视着皇后渐渐进入睡眠,唇瓣一展,笑容安静和婉。 皇后的为人正如张嬷嬷所言,宽容温厚,她虽不常过问六宫之事,但有识人举才之慧。六宫凡事在娴贵妃的手上打理得井井有条,后宫无人不赞其淑德贤惠。 也许,为了维护皇后声誉,不叫她被人非议,姐姐才选择沉默吧。璎珞微笑看着容音安静端庄的睡颜,慢慢放下了床帐。 明玉自从崴了脚后,便安安静静地呆在长春宫养伤,性子也不再似以前那么跳脱。她虽与璎珞还时而呛嘴,但也不主动找不痛快了。 明玉正坐在床上抱着脚可怜兮兮的样子,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明玉急忙放下脚坐正 ,咳嗽了一声才道:请进! 门慢慢地打开,外面明媚的阳光照进来一瞬,一道玲珑有致的身影掩藏在淡金色的光辉中,踏在地上的两双绣花鞋精巧别致。 明玉,这声音婉转清丽,堪比黄莺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女子的声音先传入明玉的耳中,尔后璎珞才慢慢地从金光闪闪中露出真容。璎珞侧身关上了门,姝丽红莲样的容貌在简陋的房间里更为靓眼。 璎珞扬了扬手里的药酒,冲明玉道:这是新入宫的叶天士太医开的药酒,可以和另一瓶药酒同时涂搽。另外叶天士还教我一套按摩指法,对你极有好处。 明玉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问,疼吗 璎珞故意卖了卖关子,沉吟道:这个嘛璎珞盯着明玉紧张的表情,噗嗤一笑,上手后道:放心,擦了药酒就不疼了。 明玉嘻嘻一笑,主动撩起了裙裤,褪下了袜子。 -- 第53页 璎珞慢慢地按摩着,一边絮絮叨叨,像疼宠小妹妹一样。明玉以认真的目光注视着璎珞美丽柔和的脸庞,心里既悔且喜。悔的是往日不该故意刁难排挤,喜的则是及时改过,不致酿成大错。 璎珞按摩完后提醒道:你可快要好起来,可别等小皇子出事后还躺在床上歇呢。 明玉脸一红,嘴硬道:我就是瘸着也要看小主子出世呢。 璎珞一笑而过,走到院里。容音手持一柄轻罗小扇,躺在枝繁叶茂的树下,置身于清凉绿茵与碎闪金光交错夹杂间,神色极为安详。 郁沙立在一旁,轻轻说着什么,皇后的神色渐渐怅然。 她靠近了仔细听,只听见郁沙以一贯冷淡自持的语气道:高斌家的二女和三女殁了,是被婢女芝兰下鹤顶红毒死的。 芝兰当场也灌了鹤顶红去了,说是尽了对她主子最后的忠心,不叫继母马氏的女儿进宫承恩得宠,唯恐马氏得势后害了她主子的亲哥哥。 这事外边也是传遍了,高家被人看了好大的笑话。皇上发了好大脾气,亦下旨申饬高斌治家不严,夫纲不振,以致内宅生乱,妇人误事! 容音耳闻唏嘘,善恶终有报。马氏昔日苛待慧贤皇贵妃妹兄,未曾想过今日报应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郁沙凝神不语。她在储秀宫听了马氏母女的狂言妄语,也不觉这两姐妹是省油的灯。也难怪芝兰赔上性命,也要除了她主子的心腹大患。 斩草除根! 郁沙垂眸,遮掩眼底浮现的恨意,跟那帮乱臣贼子别二致。她恨他们,也恨将她推出去的骨肉同胞。 郁沙,你怎么啦容音感受着郁沙身上一寸寸冷下去的气息,关切地询问出声。 我无事,郁沙回过头来,看见容音关顾的神色,对容音露出一个少有的安慰性笑容。 郁沙,我视你为妹妹。不奢望和你做成知音 己,但愿你将心事告诉我,好叫我为你一同分担。容音叹了一口气,往前抚摸着郁沙的脊背苦心道。 郁沙抿了抿唇,眼角似有一丝泪光。 郁沙许是沉思良久,头次对容音含了感激的语气道:对于您的关念,我十分感怀。可现在我不想告诉您,要等些日子才好。 她脸上竟带着柔婉的神态,语气中不乏祈求。以前郁沙是戈壁滩顽韧坚硬的梭梭草,现则如冬雪初融下的殷血红梅,冰流与温煦相伴相生。 容音的嘴角浮现温润的微笑,轻轻牵着郁沙的手道:我等着呢。 郁沙展开一笑,轻轻拿起容音的手贴在容音微微隆起的肚皮上。 娘娘也要好好保重才好。郁沙身姿挺立如风中秀竹,清风过庭,清爽怡人。 璎珞上前,亦相视而笑,虽将两人话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却闭口不言。只是她心里却忖度着,郁沙是心思重的人,既有一身好身手,又姿貌双绝,可见是遭受了苦难的富贵之人,她要好好关怀注意郁沙。 容音眯着眼感受着阳光的温度,抚摸着肚子在心底对小生.命道:永琮,额娘等着你睁开眼,看这美好的世间。额娘盼你快长大,享受这世间繁华似锦。 这样晴好的天气,最适偷得浮生半日闲。 第31章 七夕 「延禧攻略」白月光 三十一amp;七夕 天上分金镜,人间望玉钩。一年一度的燕鹊搭桥,一年一度的乞巧节。 宫里虽不比外头女子的仪式繁多,更有出外游玩之机。但好歹也是正经的节日,得了容音的准许,长春宫一早便开始筹备女儿节用的东西,譬如瓜果银针等。大小宫女们皆沐发浴身换新衣,欢欢喜喜度七夕。 容音坐在千年檀香木的靠椅上,后腰垫着苏绣嵌暖玉软枕,身上穿着枝上喜鹊的夏衣,手里轻轻摇着缂丝的飞蝶扑花团扇。 娘娘,璎珞捧着一个描金点漆的盒子呈给容音,里边放的全是闪着寒光的银针。您不如一试? 容音轻笑着摇摇头,拒绝了璎珞的提议。璎珞也不强求,捧着盒子放到在临时设置的桌案上。 容音姿态慵懒,微微摇着团扇,闲看着宫里的宫女们都凑到璎珞身边,拈起一根根银针,挨个将银针投入盛着清水的青花瓷碗中,以来乞巧。 想起了自己在闺中的时光,容音不觉唇畔含笑。在家时,她贵为富察家唯一的嫡女,家中长辈娇宠兄弟纵容,她最爱的是纵马狂欢、赏景游玩,更喜读诗词杂书,她只愿做一个自由潇洒、纵情一生的女子。 可她自从被雍正爷定为宝亲王嫡福晋后,阿玛额娘将她困在家中学习针黹女红,也只有傅恒时不时偷带她出去玩耍,虽被阿玛惩戒训斥,也还是乐此不疲。 如今,她的刺绣也只比明玉好些,是万万不能同璎珞比的。 过了一会儿,璎珞从挤着的人堆里出来,蹲在容音身边给她捶腿,一边笑道:长春宫的人个个都有一双巧手。 容音抚摸着璎珞的头,温柔宠溺道:众人之中,璎珞当魁。 璎珞展颜一笑,微微带着嗔恼。娘娘可快别说了,叫旁人听见可又是我的不是了。 容音温和一笑,也未加多言。 -- 第54页 璎珞捶着皇后有些浮肿的腿,关怀道:娘娘的腿似乎消肿了些,到底是叶天士开的药呢! 容音含笑点头,想起什么似的。璎珞,我瞧着傅恒最近有些上火,你去熬一碗清心莲子汤给他送去。 璎珞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又卖力地捶起来。璎珞沉默良久方犹豫道:主子最近似乎老派奴婢去少爷那儿。 本宫并未过于频繁,容音蹙眉,微微沉吟。 主子您说什么?璎珞听着容音的嘟哝,抬头问道。 容音摇头,没什么,只因傅恒是本宫的胞弟,你做事我也放心,自然将傅恒托付给你。 璎珞听了这话,倒琢磨出不一样的东西。她正欲沉思,被容音催着给她的少爷送莲子汤去了。 璎珞掂着食盒出去,刚一进门便与皇帝的圣驾撞了个正着儿,璎珞急急下跪行礼。 行走如风的弘历停下脚步,一双明黄的鞋映入璎珞的眼帘。弘历以帝王惯常的高高在上俯视着匍匐在面前的女子,清丽的面庞埋在手间。 你,弘历伸出手指指着魏璎珞,慢慢沉吟着。魏璎珞 哎哟,容音眯起眼盯着璎珞和弘历的动作,忽然装作不舒服的样子呻.吟一声。弘历听了,顾不得魏璎珞,急慌忙地迈大步走到容音面前。在桌案边争着投针乞巧的宫女急忙福身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 弘历顾不得她们,他满心满眼的是发妻皇后和腹中的嫡子。 音音,怎么啦?可是不舒服?来人,快宣太医!弘历的大手贴着容音的腹部,不放心地问道。 皇上,不必。容音轻笑一声,压着弘历的手制止安抚他的紧张心情。 可是皇儿又闹腾你了吧,弘历见容音并无大碍,便展颜依偎在容音身旁。 容音只能含笑点头,抬眼一看,璎珞已经提着食盒不见了。容音微微松了口气,但瞧见弘历欣悦的面容,不觉发愁。 弘历虽算不得风流多情之人,可他是男人,更是帝王。他是容不得身边有璎珞这样一个桀骜不驯又特立独行的女子,是容不得眼中有未被他征服的女子。 璎珞啊,容音在心底轻叹一声。 被皇后惦念却被皇帝遗忘的璎珞,已提着清心莲子汤到了侍卫所。傅恒方当值回来,虽然出了一身汗,却没有寻常侍卫身上的汗臭味。 璎珞已多次来访,已是熟门熟路,知晓同屋的海兰察不在,便径直推了门进去。 少璎珞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一进屋,傅恒的果体便映入眼帘。 手臂肌肉强健却并不粗壮,有优雅流畅的线条美。背影看似瘦削,实则很宽厚,给璎珞一种可靠安心的感觉,被这个肩膀拥入怀中,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璎珞一向的伶牙俐齿磕磕绊绊,傅恒也转过身,看见了璎珞,当时耳垂就涨红了。 我我是来送莲子汤的,璎珞回神急忙背过身去,举了举手中的食盒。 多谢,傅恒温文尔雅的声音中压抑着惊慌,他已生平最快的速度穿上内衫,扣上盘扣,穿好外衫,套上坎肩才对璎珞道:可以了。 璎珞白皙的脸蛋儿涨得通红,一双眼睛低垂着定在自己的绣花鞋上,飞快将食盒放在了桌上。 傅恒慢慢地镇定下来,嘴角勾起的微笑和泛红的耳垂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今日乃是七夕节,你可曾给我准备了节礼傅恒并未喝莲子汤,上前拉住了欲遁的璎珞。 浅笑连连,风华无限,果不愧为名满京华的富察公子。 你看,傅恒从桌上拿起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提起璎珞的手塞到她白嫩细滑的手中。 璎珞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放的是一根簪子。簪子通透凝白,由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触之温润。尾端则雕成并蒂莲花形,巧夺天工。 这是你的七夕节礼,傅恒给璎珞插到发髻上,羊脂白的莲花在黑发间熠熠生光。 璎珞一双丹凤眸子溢满难以置信,她从未想过傅恒会如此用心,还特意准备了她的七夕节礼,令她感动得要命。 并蒂莲花,寓意吉祥,祝你顺心如意。玉者,坚硬纯洁之器,如我待你的心一般。傅恒眉角眼梢皆是春情,看着璎珞的目光深情款款。 璎珞抚摸着莲花簪,忽然摘了下来,塞进傅恒的手里,口吻坚定。 少爷是名门世家之后,璎珞只是一介奴婢,出身包衣,配不起少爷的深情。璎珞忍着心痛,拒绝了傅恒的深情。 傅恒摇头,握着璎珞的双手。 璎珞,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 你魏璎珞将是我傅恒唯一的妻子,我会为你挡风遮雨,承担一切流言蜚语。 璎珞注视着傅恒,得到这样的立誓承诺怕是一个女人最幸福的事情,何况是傅恒这样的名门贵胄。 璎珞将簪子握在手里,坚定而狠绝道:傅恒,记着你的话,若你负了我,我会用这簪子亲手插进你的胸膛! 傅恒点头,握着璎珞的手将发簪归位。 我的七夕节礼呢?傅恒伸出手笑吟吟道。 -- 第55页 喏,璎珞从袖中掏出做工刺绣皆十分精致的香囊,上面绣着青石云松,浮云流水。 璎珞伸出手给傅恒系在了腰间,十指纤纤。 妾心如石,妾行若松,妾意犹水。璎珞低低对傅恒道。 傅恒心中一动,紧紧地抱住了璎珞。 傅恒空荡的心被填满,前生的遗憾已弥补,人生有一知心恋人足矣。 第32章 觊觎 「延禧攻略」白月光 三十二amp;觊觎 残阳如血,夕晖如金,五彩云霞朝相辉映,璀璨流华如锦缎。 少爷,我告辞了。璎珞柔柔一笑,提着食盒对傅恒道。 傅恒只觉时光易逝,只觉和璎珞呆不够,只想时时刻刻守着她的朱颜笑意。 正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傅恒握了握璎珞的手,依依不舍地与璎珞告别,怀着依恋的目光目送璎珞消失在紫禁幽深宫道中。 那似乎是富察侍卫与长春宫的宫女魏璎珞呀,嘉嫔刚从阿哥所看了四阿哥永?A回来,目睹了富察?傅恒和魏璎珞分别的过程,唇瓣浮现娇嫩得意的微笑。 主子,听闻最近富察侍卫和魏璎珞走得很近呢。嘉嫔的心腹阿双颇为气愤,脸上满是嫉妒和不甘。 魏璎珞不过一个贱婢而已,竟攀附上皇后之弟,皇上的心腹重臣,真真恬不知耻! 嘉嫔斜睨阿双一眼,不屑道:魏璎珞不配,你也别痴心妄想! 阿双福身,垂下的眸中划过一丝嫉恨,面上却俯首帖耳,再恭敬顺从不过。 阿双,嘉嫔微微沉吟,这样的消息,可要告诉皇上才好,想必裕太妃也很想知道呢。 阿双含笑点头,心中已有了主意,这事她自然是做惯了的。 嘉嫔点头,走在御道之上。目光遥望远方,那是长春宫的殿宇,紫禁城最华丽辉煌的宫殿,权势荣宠皆占尽的大清女主人所居之地。 嘉嫔的身影在夕阳下越来越长,如一条长着美人头却沁着毒液的蛇。 * * * * * 宫中流言纷扰,沸沸扬扬,很快传入弘历耳中。 长春宫,迎来盛怒的大清之主。 弘历坐在主位上,面色不善,但他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皇上,娘娘去探望太后去了,一时三刻回不来呢。郁沙施礼,语气平淡。 朕不找皇后,魏璎珞呢?弘历将茶盏重重磕在桌案上,神色冷峻。 奴婢在,奴婢给皇上请安。璎珞放下挽着的袖子,从小厨房走进正殿给皇上行礼,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弘历胡乱地挥挥手,指着郁沙李玉一干人等道:你们下去,朕有话问她! 正殿关上了门,只余弘历和璎珞两人。 弘历怒气未歇,俯视着魏璎珞看了好长时间。这女人的容貌家世不是一等一,更非官宦人家的闺秀,性子更是桀骜难驯。可不仅皇后青睐于她,传闻傅恒也与她有情,连他对面前这个女人有异样感觉。 你与傅恒有私?弘历开门见山,目光如利剑出鞘。 璎珞叩头,避重就轻。奴婢不知皇上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可奴婢在绣坊时便有人造谣生事,言奴婢与侍卫私相授受,且身怀有孕。这罪名,奴才担当不起。 朕不管你是倾慕傅恒也好,蓄意勾引也罢。弘历沉默片刻,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傅恒出身富察世家,是皇后之弟,更是朕的股肱之臣,傅恒是要娶世家的名门闺秀为妻。朕绝不容许你这身份低微又心机深沉的宫婢与她有牵扯,更不容许你觊觎富察?傅恒甚至宫中的皇亲贵胄与世家公子。皇后识人不清,被你骗得团团转,朕可警醒着呢! 璎珞又叩头,低头不语。 若是,弘历起身上前,捏着璎珞光滑的下巴,残酷又缠绵道:你真想攀龙附凤,寻求富贵,想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朕可以纳你为妃。 弘历的目光在她美丽的面庞上回睃,贪婪又轻蔑。最后他摆脱痴迷,甩开手厌恶道:以你的身份,封个答应也是抬举了。 璎珞的模样极为谦卑,皇后娘娘为皇上辛苦诞育子嗣,皇上此举会令娘娘心寒。 哼,弘历冷哼一声,迈步走了出去。 在李玉皇上起驾的唱呵声响起后,璎珞挺直的脊背才软了下来,她长长地缓了一口气。 知道是谁吗?殿门口郁沙倚着门框冷淡地问。 璎珞摇摇头,郁沙已抱着胳膊转身,冷冷对璎珞道:裕太妃,始作俑者乃是嘉嫔。 郁沙已转出了大殿,身后璎珞冷冷一笑,令人不寒而栗。 容音回宫的路上便听闻弘历怒气冲天地冲进长春宫,可不知后续,心里担忧着璎珞,一路上催着抬轿辇的人快些往回赶。 走到储秀宫门口,一个小太监脚下一滑,轿辇朝一边倾斜,容音不可避免地摔下去。翡翠和明玉见状,忙一个拽着,一个托着,直到轿辇慢慢落地才安心。 翡翠在旁抚慰惊魂未定的容音。明玉杏眸圆睁,走到小太监面前,先是扇了一巴掌,又骂道:混账!摔着娘娘你头上的脑袋不想要了! -- 第56页 小太监帽子歪了也不敢扶,跪在地上哭丧着脸辩解,皇后娘娘,明玉姐姐,不是奴才不当心,是路滑了。 明玉蹲身向下一摸,一手的油腻,凑在鼻尖一闻,是香腻的头油。 明玉禀告了皇后,容音思索片刻后无奈道:回宫罢。明玉不甘地咬唇,偷偷用手帕抹了点头油在上面,她看不出什么,璎珞那鬼灵精或许能琢磨出来。 容音侧首望着储秀宫煊赫大气的匾额,手中的翡翠念珠越转越快。 储秀宫的匾额不合规制呀,容音叹了口气,仪驾慢慢远离了储秀宫。 容音一回长春宫便打发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窝在殿里,满宫的宫婢太监都心怀忧虑,唯郁沙一人毫无反应,在空旷处练她的剑。 娘娘因担心你,赶着要回来。过储秀宫时,一小太监滑了一脚差点把娘娘摔下来。明玉没好气说着,从袖里掏出手帕,递给璎珞。 这是从地上发现的,你瞧瞧。 是头油,还是主子用的头油。璎珞的鼻子像猎狗一样敏锐,记忆力更是出色。 这气味油腻浓郁的头油,似乎只有嘉嫔才用。 璎珞沉思后欣然道:要不要再合作一次? 好呀,明玉亦欣然,想起上回从舒贵人那里将皇上截胡了,她就十分开心。 且说容音的受惊滑落轿辇的消息也传入养心殿、寿康宫并储秀宫。 寿康宫裕太妃坐在炕上拿拳头捶着绣枕,遗憾道:可惜呀可惜,差点就毁了皇后这胎,嘉嫔动手也忒不经心。 胡嬷嬷侍立一旁,太妃,这回可惜了,还有下回呢。再者,听说嘉嫔知道了很是生气呢。 裕太妃点头,只要嘉嫔一日怀着让四阿哥登临大位的心思,二阿哥和皇后会是她最大的阻碍,更别说她肚子里那胎啦。哀家只有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还是渔翁得利,哀家且看着呢。 胡嬷嬷赞同道:主子英明。 裕太妃喝了一口茶,又问胡嬷嬷,弘昼的伤如何了,可好了? 胡嬷嬷颔首,王爷已大好了,太妃不必忧心。 最近也辛苦你了,裕太妃对胡嬷嬷道,又目光恨恨,皇后害得哀家引太后和皇上忌惮,如今竟连出宫与弘昼重逢也做不到。 胡嬷嬷目光炯炯,王爷是奴才奶大看大的,奴才无儿无女,只有这一个小主子,定会好好扶持。太妃也不必忧心,王爷是皇上的亲兄弟,皇上惩罚过也就罢了,总要给外人做做样子。 胡嬷嬷说完,便退守一旁,想着弘昼对她的诉苦依恋,心中母爱泛滥,她自失去儿子进宫后,就将弘昼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午夜梦回,总喊着五儿。 五儿是她的命根子呀! 正如胡嬷嬷所言,和亲王伤愈后不久便被放了出来,只是恩宠不似往昔。弘昼也知趣,进宫次数减少不少,只是还在王府里行哭丧葬礼之事。 尽管诸多御史言官弹劾,弘历也压着没发,只冷眼旁观,看着弘昼自个儿作天作地。 第33章 时间 「延禧攻略」白月光 三十三amp;时光 养心殿,灯火阑珊,金碧辉煌。 李玉在旁提醒着,皇上,该就寝了。您翻了嘉嫔的牌子,储秀宫那位早候着呢。 弘历伸了个懒腰,周身有名贵的龙涎香和清雅的墨香轻轻流动,更显此人的尊贵风华。 起驾吧,弘历从龙椅上站起来,轻轻一扬手,底下的奴才便诚惶诚恐地为万岁爷出行准备轿辇和仪驾。 储秀宫,阿双从偏殿里跑到正殿,道:主子,四阿哥又睡不着,哭着喊您,连乳母也哄不住。 主仆俩正说着,弘历迈步走进了正殿,嘉嫔与阿双蹲身行礼。 弘历一扬手,坐到了主位上,自个儿倒了一杯茶饮着,问立在下首的嘉嫔道:听你们在说永?A,四阿哥怎么了 启禀皇上,四阿哥他许久未见了皇阿玛,一直哭闹着找皇上呢。嘉嫔柳眉柔婉,在弘历面前风情柔媚。 弘历放下茶杯,把四阿哥带来,朕也许久未见他了。 嘉嫔颔首称是,令阿双将四阿哥带来。她垂下眼,遮住眼中的不愤,您心里只有二阿哥,何曾将其他儿子放在眼里。 四阿哥已经两岁半,带着虎头帽,穿一身百福字的衣裳。头发揪成小辫儿,虎头虎脑,很是可爱。 四阿哥已经能说简单的话,阿玛额娘喊得很顺口,只是弘历还从未听过永?A喊过一句阿玛。他此刻听见四阿哥那一声软糯的阿玛,心底少的可怜的慈父之心爆棚,将蹒跚着的小阿哥抱在怀里。 弘历哄了四阿哥一会儿,叫人把他带了下去,又打发了寝殿的宫人。嘉嫔面如桃花,粉嫩羞涩,自以为弘历要降雨露之恩,羞涩地喊一声,皇上! 弘历的面如寒冰,冷盯着嘉嫔。 朕叫李玉查了,这流言是从储秀宫出来的。朕明令禁止后,仍是你储秀宫的宫人在宫中传此流言。 还有储秀宫门前的头油也是慧贤皇贵妃用惯的,你别跟朕说你不知道 -- 第57页 嘉嫔脸色苍白,俯首请罪辩解。皇上,嫔妾万万不敢做此有违宫规之事,更不敢谋害嫡皇嗣,请皇上明鉴。 呵,弘历嗤笑一声,你说朕冤枉了你 嫔妾不敢。 朕要将四阿哥送到阿哥所,有你这样的额娘教导,四阿哥必不成材! 娴贵妃品格端方公正,会替你好好教导永?A。 你就在此好好反省,四阿哥是庶子,你是庶妃,是妾!不要总想着不该想的东西!弘历起身,背对着嘉嫔,语气冷冷。 皇上,嘉嫔目望弘历离去,最后坐在地上徒然道:您,不也是庶子吗 弘历坐在轿辇上,对李玉闲闲道:传朕旨意,永和宫愉嫔诞育皇嗣有功,晋为妃,择日册封。 弘历说完,闭上了眼。嘉嫔谋害愉妃及五阿哥这事,虽无实际证据,可也八.九不离十,妃位也算是对她母子的补偿。 星月沉沉,弘历的龙驾转道去了长春宫。 容音怀着身孕辛苦,早已安寝。弘历也舍不得吵醒容音,只草草收拾了在容音身侧安歇。 容音平躺着,双手贴在腹部上,睡着的容颜上带着安详平静的气息,一头秀发披落枕上,不如往日规矩的盘成发髻。 弘历温热的手掌抚上容音的发,修长的手指穿过缕缕青丝,滑润的触感在指尖蔓延。弘历手上残存的墨香与发香混为一体,煞是好闻。 他闻着发间的香气,一夜好眠。 清晨的光透过月影纱帐,在床帷间撒下一片清亮。 容音呢咛一声,稍稍侧首,睁开漂亮的眼睛便看到弘历的俊容。 容音惊呼,皇上 弘历展开清风般舒爽笑容,侧身躺在外侧,用右手支着脑袋,慵懒道:皇后看到朕竟如此欢喜 皇上说笑了,容音拢好头发,将被子拉到颈部,温和道:皇上是何时来的 你安寝之后,弘历勾唇一笑,瞅着容音滑向寝衣领口的优美脖颈。 皇上该上早朝了,容音沉默了许久,不知道该跟弘历说些什么,只能依着以前的端庄贤淑皇后品格劝谏道。 音音,朕只想与你在一起。弘历的语气真挚而深情。 容音蹙眉,皇上,您今日有些任性啊。 她若是未经历一番心碎,感受过弘历作为帝王冷酷无情的真正品格,怕是还会心动呢。 皇上,该上朝啦!殿外传来李玉再轻声不过的呼喊,生怕搅扰皇上的睡眠,得罪了真龙天子。 弘历无奈一叹,抱着容音的头,亲亲她的额头后道:音音要多加休养。 容音沉默不语,想起昨夜做的梦,依依不舍又别无办法。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脱离这个魔窟样的紫禁城。 殿外刮着深秋萧瑟的风,璎珞和郁沙立在树下,看着小宫女扫着落叶,目光是一样的冷静冰凉。 裕太妃做的倒干净,我们还未做什么,她便一干二净地推到嘉嫔身上。璎珞对郁沙道,心底感叹着裕太妃手段的老道狠辣。 郁沙凉凉一笑,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裕太妃再如何精明,也抵不过她那糊涂的儿子。 璎珞与郁沙相视一笑,仰望秋风萧瑟,晴空排鹤的秋日盛景。 长春宫在平静的冬夜初雪中迎来新年佳节。 南三所,撷芳殿。 永琏已长成清秀俊美的少年,遗传了爱新觉罗家族的强健体质,容音的雍容大度与弘历的英武刚强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二阿哥是爱新觉罗皇室和富察家族最优秀的结晶,他的身份血脉是一等一的尊贵,却文武双全,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宗室众臣无不交口称赞。 他是大清皇室的宠儿和天才。 永琏围着黑色狐尾围脖,俊美的容颜更翩然生华。他一边戴上帽子一边问小路子,袁春望呢 还在睡着呢!小路子不满地噘嘴,也不知二爷看中这小太监什么了,不就是长了一张若春花秋月的脸。 由他睡吧,今年的压岁钱给他发双份。永琏无奈一笑,自个儿系上了玉佩。 现与爷去长春宫给额娘请安,也看看爷的妹妹。永琏想着再过两月多,额娘就该给他生一个小妹妹玩,就不由得心痒痒。 小路子点点头,又问,爷可要传轿辇 不必了,永琏扬扬手,今天是新年,也要他们好好歇一歇。 永琏伸手捞过黑狐狸皮镶边的冬帽,戴在头上就出去了。 一路上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紫禁城成为冰雪的世界。 到了长春宫,宫门上挂着鲜艳的灯笼,红红火火。 永琏笑吟吟的给容音拜过年便伸手要红包,容音拿出一个极大的红包给他,笑着道:永琏又长了一岁。 愉妃抱着五阿哥坐在下座,永琪瞅见了永琏,蹒跚着上前,拽着永琏的下裳,口齿不清地喊着,哥咯,咯咯 永琏蹲下身,捏着永琪肉乎乎的小脸蛋,逗弄着他,永琪被逗得咯咯直笑。 容音坐在上首含笑如常,目光中含了一丝悲凄。她离去后,永琏会好好的,在紫禁城,还有这么多爱他的人。 -- 第58页 第34章 永琮 「延禧攻略」白月光 三十四amp;永琮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 永琏搓着手在长春宫主殿外来回徘徊,听着殿里额娘的喊声,既心疼又期待。 旁边的小路子眼珠子跟着主子的动作转来转去,最后叹了一声走到二阿哥身侧安抚道:爷,您放心,皇后娘娘定能与皇嗣安然无恙的。 永琏斜睨他一眼,额娘自是平安长乐的,哪用的着你来说 小路子作势打自个儿脸,笑嘻嘻回道:爷说的对,是奴才糊涂了。 皇阿玛呢?去请了吗永琏举起手摇了摇,问小路子道,颇有大人的周全作风。 翡翠姐姐早去了呢。小路子垂下手,极为恭谨。 永琏刚点了点头,就见额娘身边的明玉满面笑意地走出来,冲他福身道:恭喜二阿哥,皇后娘娘给您新添了个弟弟。 二阿哥对这恭喜有些失望,微微瘪了瘪嘴,自我安慰道:弟弟也不错,只是我总盼着是个妹妹。 明玉扑哧一笑,随即又带着逗弄的语气道:南三所里您的公主妹妹还少吗 总归不是一个额娘,哪里能有额娘的温柔美丽永琏摇着头往殿里走,打算看看来夺额娘宠爱的弟弟。 永琏捧着皱巴巴的弟弟,投向嫡亲弟弟的眼神颇为嫌弃。捏了捏他嫩滑的脸蛋,永琏在心里腹诽:好个小子,未曾托生成个公主。 永琏正抱着,一道黑色的身影把他从头到脚拢住,仰头一看,正是皇父弘历。 弘历嘴角绽开笑,对永琏道:把七阿哥给我看看。 永琏小心翼翼地递给弘历,弘历抱着小小软软的七阿哥,一面回忆往昔,皆是一母的兄弟,老七与你小时一模一样。 皇阿玛所言极是。永琏吸了吸鼻子,底下却在皱眉。 他是这么的英俊神秀,他小时怎么会同这个小猴子一样。 弘历抱着七阿哥悠悠地荡着,脸上是久违的慈父神色。永琏立在身旁,扯了扯方才抱弟弟弄皱的衣摆问,阿玛给弟弟取了什么名 从永从王,永琏你的名字是皇考所取,琏者,宗庙重器。朕与你胞弟取琮为名。弘历志得意满。 自大清立国以来,无有出身正嫡者?}承宗庙,如今他有两位嫡子。嫡长子聪明贵重又气宇不凡,嫡次子降生于佛诞之日,久旱后大沛甘霖,是吉祥之子。 永琮呀,永琏微微抿了抿唇,兄长的关切目光投在了襁褓上。 与朕去看看你额娘,弘历将永琮抱在怀里,对永琏说着,慢慢走进了内殿。 皇家父子走进殿里,寝殿还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容音仍睡着,额上绑着一条蜀绣的抹额,璎珞守在床边照顾着她。 永琏扑到床边握着额娘的手,轻声喊着,额娘 二阿哥,娘娘正休息呢。璎珞低声提醒,语气有些不悦。 哦,永琏平日看出额娘最心疼这个璎珞姐姐,也知道她是最护着额娘的,就乖乖地应了。 弘历蹙眉,甚是不满。 一个奴才,也敢对嫡阿哥颐指气使的! 但按捺于容音还睡着,也没多道什么。 弘历与永琏守了容音约小半时辰后,容音才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见眼前的永琏、璎珞和弘历。 琏儿、璎珞,皇上。容音意识还有些模糊,挨着一个个喊过去。 排在最后一个的弘历脸有点黑,上前把魏璎珞和永琏挤到一边,现出怀里的宝贝儿。 看我们的孩子,朕起名叫永琮。弘历抱着熟睡的永琮对容音道。 永琮,我终于找回你来了。容音眼角流出泪,从弘历手中夺过襁褓抱在怀里,紧紧抱着她失而复得的珍宝。 三人静静等着容音镇定下来,永琏手足无措,只能爬到床上半跪着,用小手轻轻拍着额娘的肩,像哄小孩一样。 四郎,永琮这名字起得极好。容音用袖角擦去泪痕,盯着永琮道。 那便好,朕还以为你不喜呢。弘历搂着容音,是极温情的夫君和阿玛。 正值温情脉脉时,一宫女打了帘进来禀报,皇上,娘娘,娴贵妃与纯妃来了。 臣妾恭喜皇上再得嫡子,贺喜皇后喜得麟儿。娴贵妃与纯妃齐齐行礼,莺语呢喃。 起来吧,弘历随意地一摆手,连目光也未落在二妃身上,只喜滋滋道:来看看永琮,朕的七阿哥。 是,二妃皆齐齐颔首,低下头瞧七阿哥。 永琮已睁开了眼,他倒安静,也不哭,只滴溜溜转着与容音永琏如出一辙的黑眼珠,不时地吧唧吧唧小嘴巴。 纯妃小心伸出摘去护甲的手,用软白的手指触碰永琮的小脸蛋,谁料永琮脸一甩,就避开了纯妃的触摸。 容音见状,母鸡护崽子样把永琮护在怀里,语气平淡道:娴贵妃与纯妃就先回去吧,本宫也累了。 话毕,容音便低着头哄孩子。 她们可是害永琮夭亡的祸首,她怎能心里毫无芥蒂地将永琮置于她们眼皮子底下。 -- 第59页 待娴贵妃与纯妃离去,容音亲了亲永琮的额头,发誓道:永琮,额娘会保护你,让你平安长大。 永琮咯咯笑,仿佛要疏解额娘的愁思闷郁。 * * * * * 转眼便是永琮的周岁礼,容音早命人备了各色各样的用品,置在长桌案上,桌案上铺着丝织的绣毯。长桌案的两边摆着用品,中间留出一条路来。 穿着团圆如意纹衣裳的永琮被搁在桌案上,永琮已经站起来,颤巍巍地往前走,周边围着一圈奶妈宫女。 容音在另一边摇着拨浪鼓,引诱着永琮往对面走。永琮用没牙的嘴吮吸着手指,观着琳琅满目的东西,黑色的眼睛亮晶晶。 永琮拖着小短腿往前走,葡萄似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瞅着左右繁杂的东西。从寒刀宝剑到珍珠玉佩,从纸墨笔砚到琴棋弓马,无所不包,无所不有。 大清皇室嫡出的阿哥,爱新觉罗的子孙,这尊贵的血脉,天生就该拥有一切最好的东西。 永琮从头走到尾,也未选出他看中的东西,到最后时,他才张开肉嘟嘟的小手握住了一柄小小的弓箭,再也不肯松手。 容音笑着将永琮搂在怀里,我的永琮啊,将来可是大清的巴图鲁,征战四方的大将军。 永琮好似能听懂额娘的话,握着小弓得意地扬了扬,小小的脸上绽开春风样笑意。 弘历听了此事,抚掌大赞,果不愧为朕之嫡子! 永琏在周岁礼时抓了一方玉玺,玉本是贵重之物,自然与永琏嫡出皇子身份相配。而玺,则是帝王印,象征永琏有承继大统之命。 两位嫡子,长者为帝,君临天下,次者为将,开疆拓土。 这么想着,弘历的嘴角挂上志得意满的微笑。 古往今来,无哪位帝王如他。他必开创盛世基业,千秋朝代,万里河山,更有优秀杰出的继承者。 第35章 染疾 「延禧攻略」白月光 三十五amp;染疾 自从那日明玉受了一番磨难后,她与海兰察的感情便日行千里,令人叹为观止。 自然宫规规定侍卫与宫女不得私相授受,可一个是皇上面前得宠的侍卫,前途光明;另一个则是圣宠优渥地位稳固的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再者,明玉与海兰察会面也总打着正当理由,令人寻不出差错来。 连弘历也察觉出端倪来,但也一笑而过。只要未做违背礼法的淫.乱之事,不被别人逮到把柄,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一对有情人就这么半公开地在紫禁城里眉来眼去,谈情说爱。 海兰察,明玉将一条抹额递给心爱的恋人,这是为你额娘做的。 海兰察接过,那一条抹额虽不甚精致秀美,但他能看到那密密麻麻针脚之间的真情实意。 正好,海兰察端详过后塞到怀里,随意道了一句,明日正好是额娘的寿辰,就当是你这未来儿媳送她的生辰礼。 明玉听得未来儿媳四字,脸燥得通红。她过会儿又跺脚道:你怎的不早说,如今哪里有时间准备生辰礼 明玉,海兰察认真道,我族虽是大族,可我出身旁支,且幼年丧父,家境贫寒。额娘她温柔良善,看人最重真心诚意,最喜品格纯正的女子,你做的抹额便很好。 你与璎珞说的一个意思。明玉咬了咬唇,原先备重礼的心思也只好罢了。 明玉,海兰察的目光温柔而深情,如草原上澄澈的湖泊,容纳同样澄澈的蓝天晴空。 我已与额娘说了,等你出宫,我们便完婚。我索伦多拉尔?海兰察,此生唯你明玉一个妻子。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不要!明玉伸手捂住了海兰察的嘴,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掌心。 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你若,我不就成了寡妇。明玉忙收了手掌,对海兰察埋怨道。 海兰察一笑,我定会长命百岁,和你白头到老。 明玉拿粉嫩的拳捶海兰察道:就你油嘴滑舌,以后可不许咒自己了。 明玉与海兰察浓情蜜意之后,回到长春宫便听得一个不幸的消息。 皇上不幸感染了疥疮,皇后娘娘要去养心殿照顾皇上。 明玉,你与郁沙便留在长春宫,璎珞随我去养心殿。容音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带了璎珞去。 毕竟上回是璎珞随她去的,知晓璎珞不会感染疥疮。若是换了明玉,不知要生出多少是非来,又恐她染了疥疮。 你等在宫中好好照看七阿哥,若出了事,本宫绝不轻放!临走前,容音又言辞厉色地对长春宫众人申饬一通。 郁沙对容音轻轻颔首,她会好好护着七阿哥的,这是如今她在长春宫的唯一一件事。 明玉瞧着容音的轿辇远离长春宫,眼底浮现纠结。她做不到璎珞那样无私忠心,能豁出一切,她最爱的还是自己。 容音下了轿辇到养心殿,弘历正抓耳挠腮,挠着后背和颈上的红色斑点,李玉围着弘历团团转,哎哟,皇上,不能挠啊! 皇上,安静点儿。容音上前轻轻握住了弘历的双手,柔和的语气如羽毛拂过弘历的心间。 -- 第60页 容音的身上有令弘历安静的祥和气质,好似三月春风拂过脸庞,掌间落下第一滴春雨,睫毛挂上第一片雪花。 音音,弘历抱住了容音,深呼吸着感受他挚爱妻子身上的清新如兰的气息,再也不肯松手。 良久,容音轻轻挣脱弘历的双膊,牵着他的手坐到炕上,温和道:皇上,该喝药了。 弘历松开容音的手,关切道:皇后,你身子一向弱,还是歇着,这自有奴才,别让你被传染了。 皇上,我没事的。容音柔和地笑着,伸手接过璎珞端来的药汤。 弘历无言,只能以温柔暗含感激的目光凝视着容音。往日他做宝亲王时,生了病,便是音音衣不解带地照料到直至康复。 没成想做了皇后,容音还是一如往昔,初心不改。他承继帝位,手握权柄之后,因前朝后妃,总是委屈亏待了她。 给弘历喂过药汤后,便要外敷硫磺膏。弘历虽是男子,可生于皇家长于皇宫,从小皆是金尊玉贵,不曾受过什么苦痛。 是以,当李玉那略显粗糙的手没轻没重地抚上弘历的后背时,弘历甚为不满地哼了一声。 这是帝王的娇气。 容音无奈一笑,接过硫磺膏冲李玉挥手,让本宫来吧。 李玉诚惶诚恐又如释重负将手中的圆钵交给皇后,自个儿打着拂尘在旁候着。结果被弘历没好气瞪了一眼,还不滚 李玉低眉顺眼的退下,顺带关上了门。 容音微凉的指尖触上弘历燥热的宽厚的脊背,弘历的神经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容音纤细凉凉的手指在脊背上滑动,像蚂蚁在心里爬,冰冰凉凉,麻麻痒痒的,引得弘历的神经绷起。 好啦,当容音出声,后背的手松开,弘历才觉得结束了煎熬的酷刑。 殿内气氛正温情时,容音忽的一扬手,来人,换枕衾。 命令方下,魏璎珞便捧着黄枕锦衾走了进来。 皇上,太医嘱咐了,您所用的衣枕被褥皆要用药液浸泡烘熏,璎珞这差事做得极好。容音轻轻给弘历摇着罗扇,语气柔和。 弘历抿唇不语,只以目光注视着魏璎珞,黑漆漆的眼眸中不知沉浸着怎样的心思。 璎珞换过枕衾之后,便默默地退下,铺设的床铺完美无缺,使人挑不出一点儿差错。 她正迈着小步抱着枕衾恭谨退下时,弘历张口一声,你。他想去说什么很快被容音插了一嘴,璎珞,你快下去歇着吧。 弘历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发挥兔子的速度逃了,转眼过来,却是容音美丽温和的面容,还有动人心弦的嗓音,皇上,去床上躺会儿。 此话不是征询弘历的意见,而是已决定的。容音柔若无骨的手也滑上弘历的臂膀,慢慢握住他的肌肉。 弘历摇头一笑而过,反正这魏璎珞跑不了,迟早能让皇后看清她的真面目。 弘历躺到了龙床上,因一时不开心,就拿背对着容音,自己拿手指抠着锦褥上的图案,娇气的模样让容音想起小时傅恒与她赌气的样子,不由一笑。 皇上,竟跟孩子无二呀。容音抚摸着小孩子样的弘历,心中竟涌起母亲的柔情。 她在这紫禁城的时日不多了,对弘历、四郎、皇上尽的是她作为妻子皇后的最后一份心意了。 再者,也要尽快将傅恒与璎珞的事情了结才好。 第36章 双嫁 「延禧攻略」白月光 三十六amp;双嫁 在众人的精心照料呵护下,弘历很快恢复了健康,倒是冒犯天威的璎珞病倒了。 这日,容音方从养心殿回了长春宫,傅恒便前来探望。 探望之余,还以平静的语气与容音道:姐姐,我现在是清醒的。 我要娶璎珞! 容音敛眉,沉默不语。 作为姐姐,她虽然疼惜傅恒和璎珞,可对两人的婚姻一直怀着隐忧。 傅恒搞不懂姐姐的态度,可能劝服古板阿玛的只有他这个从小疼到大的亲女儿了。 他只能再一遍重申他的坚贞爱情,对璎珞不渝的爱意。 我们彼此相爱,姐姐一定会帮我的。 傅恒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柔情,姐姐,璎珞会成为一个好妻子。 容音随意点了点头,示意知道后便挥手叫傅恒走了,末了又嘱咐一句,傅恒,你不要私自去求皇上! 过了一段日子,容音才将斟酌的话给弘历说。谁知弘历多日来的阴沉心情终于放晴,半是歉疚半是高兴。 皇后,朕想向你要一个 弘历话未出口,容音便疾察觉了他的心思,急急阻止。 皇上,您纳谁为妃皆可,除了璎珞!容音的面庞柔弱可欺,可从樱唇中吐出的话却毫不示弱。 皇后,弘历的语气阴沉,她只是一个婢女,勾引了傅恒的女人。 容音斜睨弘历一眼,目光中带着嘲讽。她转身落座,动作如天上流云。 皇上心里没有私心吗容音嫣红唇瓣勾起一道弧度,毕竟皇上是天下之主,后宫的所有女子都对您温婉顺从。如今却出现璎珞这样一个异类,您自然要征服她,不是吗 -- 第61页 你弘历内心的隐秘被容音毫不避讳地刺破,一时有些窘迫。 四郎,容音眉角眼梢唇瓣的凌厉褪去,化身娇柔顺婉的女子。 您坐拥天下,放眼四海,万千女子皆是皇上的。容音的神情凄婉,可,傅恒他唯有一个璎珞。 您还有我,四郎。 容音从未求过您什么事儿,我此生就只求你这一回,就这一回。 容音娇小的头伏在弘历的膝头,如柔弱无助的菟丝草攀附着弘历这株高大的树木,求他遮风挡雨。 弘历这颗在腥风血雨中磨砺出的心此刻也软了,不能像处理朝政对付敌人那样杀伐决断。他宽厚的手掌抚摸着容音柔顺的发,这是他的发妻啊,相守走过二十年的心爱之人。 好,我答应你。双方静默良久,弘历才徐徐出声。 可以魏璎珞的家世身份,是不可能许配给傅恒做正妻的。弘历敛眉对容音严肃道。 皇上只要不纳璎珞为妃,不给傅恒赐婚,余下的皆是他们的缘分了。容音的唇边绽开纯净如水的微笑。她尽管对自己的爱情绝望,但她还是盼着傅恒璎珞的爱情开花结果。 弘历眸中划过一丝暗芒。 他是绝不相信什么可笑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当时姻缘美好,可抵不过时光红尘与岁月如梭。再说魏璎珞也只是出身低微的包衣奴才而已,等傅恒见了大家闺秀名门贵女,魏璎珞的心计手段恐怕只会成了笑柄。 容音与弘历都绽开笑容。弘历的微笑是嘲弄讽刺的,他就看着麻雀何时跌落凤凰枝头,露出粗浅鄙陋的真面目。 就着庆祝嫡子爱新觉罗?永琮周岁大赦天下的隆恩,容音索性将明玉与海兰察的婚事也订了下来,反正有璎珞在前,海兰察明玉二人的婚事倒不难办。 得了弘历的允许后,容音喜滋滋地令钦天监择了宜嫁娶的吉日来,结果算得最近的便是五月十六日,满打满算有一个月多的时间。 为不使节外生枝,容音便拍板敲定了五月十六日,到时明玉璎珞直接从长春宫往夫家。 后令一下,六宫皆忙碌起来。明玉整日里羞答答的,旁人一打趣她就脸红,连着性子也沉静不少。 倒是璎珞,仍如往常一般。她该做的活计都做,可宫女哪敢叫未来的富察夫人、皇后的弟妹做活儿,早早就抢着分完了。 闲时除了绣嫁衣外,璎珞就坐那儿发呆。虽说她倾心傅恒,可毕竟是作为侧室嫁过去的。她如何不想以正妻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嫁给心爱的男子,成为他唯一的妻子。 她过里些时日便想通了,她的性子不喜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傅恒只有她一个夫人,重要的是他的心意,还有皇后娘娘费劲心思求来的。 她魏璎珞是审时度势又心念感激的人,当时容音一找她,她便应了下来。 璎珞心里通畅之后,绣嫁衣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手艺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璎珞又闲着,且耐不住明玉的磨,捎带着给明玉的嫁衣也绣了几针。 长春宫内整日喜气洋洋,连带着六宫的气氛都焦躁了。 长春宫的两位大宫女出嫁,羡煞了旁人。因着离了两个举足轻重的宫女,便空了缺。内务府吴书来收了不少新进宫宫女的礼物,都是求着往长春宫伺候。有朝一日,能求得个富贵佳婿。 万事俱备,只欠良辰吉日。 长春宫的正殿内,容音华服丽妆端坐在首座,含笑看着即将出嫁的两位妹妹样的女孩儿。 璎珞,你嫁给傅恒。虽是侧室,可傅恒他素来洁身自好,你入了富察府,便是富察府唯二的女主人。额娘她眼有旧疾,我不能侍奉身边,还要你多多用心。容音眼含热泪,瞧着艳丽红妆的璎珞,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 皇后娘娘,璎珞跪在容音膝边,仰望着这个面孔雍和的女子。这位一进宫就视她为妹妹一样的姐姐,热泪盈眶地点点头。 诶,该改口了。容音擦了擦眼泪,听璎珞还叫她皇后娘娘,不由得笑着提醒她。 是,姐姐。璎珞的声音真挚而热切。 明玉,你也是要做新媳妇的人啦。性子要稳重些儿,海兰察是良人,你可要好好珍惜。容音冲近处的明玉招招手,也同样嘱咐道。 明玉的眼泪唰流得更欢快了,还哭出声来。倒是喜婆在旁提醒,娘娘,两位姑娘,这大喜的日子,不兴哭了。 容音忙拭泪,恢复如常,手里捻着翡翠念珠道:是本宫糊涂了,你们也快打理好,别误了吉时。 喜婆听了,忙给明玉和璎珞戴上盖头,扶着慢慢走出了正殿,乘了花轿出宫门去了。 随着唢呐喜乐的渐渐离去,容音倚着绣墩朝殿里人挥手,一溜儿穿着喜庆衣裳的宫女挨个儿退下去,最后一个关了门。 殿里只余容音和郁沙两个。 容音手里转着琉璃般纯净的念珠,朝郁沙昂头问,郁沙,准备的如何了 郁沙琥珀亮色的眸子平静如斯,一切如常,放心。 容音点了点头,两人之间流动的气息,超越了亲情爱情,世间独一无二。 第37章 英荷 -- 第62页 「延禧攻略」白月光 三十七amp;英荷 顺庆王宫 昔日王宫屏气敛声恭敬肃穆的景色不复,宫人内使皆心慌意乱,暗地里打包好了行李,时时刻刻准备逃跑。 金光殿内富丽堂皇,是这个王国最尊贵最神圣的地方,此刻却坐着国主和他的王后、王太子及公主。 国主黎维玄面带颓色,用手拉着王后的手,以哀求的坚定语气道:王后,一定保住王室的血脉,我黎朝的复兴就交给王太子了。 王后阮氏坚定点头,又安慰道:国主,哥哥很快就来救驾了。 郑氏这乱臣贼子,国主无奈绝望地仰天长叹,转身走到年幼的王太子身边,摸着他的头,良久无言。 英荷,王太子身背负着黎氏一族和王朝的未来,你要用你的一切和性命保护王太子。国主冷淡的目光投到英荷瘦弱的身上,用命令的语气道。 好像面前不是他的女儿英荷公主,而是王宫外的乱臣贼子。 英荷目光平淡,还没有说什么,金光殿外传来一声悲怆的呼声,国主,叛军攻进来啦!城破了 紧跟着进来一个内使,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恐惧的表情不言而喻。 黎维玄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对阮氏王后道:王后,快带王太子从密道走吧! 王后双目垂泪,透过泪光望着国主依依不舍,国主,您与我们一起走 黎维玄目露坚定,是软弱了三十年从未有过的坚定。他拿出国主的威仪命令内使带王后和世子走,自己则整理衣冠后坐在了王座之上。 王后拉着王太子往密道走,内使犹豫了一瞬,上前提醒英荷公主道:英荷公主,快随王后和王太子走吧。 英荷眸目冷静,瞥了最后一眼她生理上的父王。她望了最后一眼,才在内使催促的目光下踏进了密道。 走进密道之内,起初还是亮着灯烛的石板路,王后一边哭泣着,一边斥骂英荷,还不快拿烛台给王太子照路。 英荷沉默无言,以矮小瘦弱的身躯去够那在高处又笨重的金铸烛台,王后和王太子在一旁冷眼旁观。 眼看着英荷掂着脚又蹦又跳地够不着烛台,王后和王太子更是无动于衷,王太子咧嘴笑着跟王后道:她可真笨,真蠢,还不如本太子在宫中养的猪! 王后捂唇一笑,可不是随了她那笨蛋的娘 王太子赞同地点点头,还好我随了母后养,否则真要跟她一样! 俩人闲闲嘲讽着英荷,王太子最后道:母后去帮一下,否则这蠢货要让我们被郑氏抓到了。 阮氏皱了皱眉,上前抬起她尊贵的手,伸手把烛台一拨,烛台就落了下来。因动作溅出的热油滴在英荷的脸上,英荷不由得惨叫一声,捂着脸蹲到地上。 阮氏不耐烦地狠狠踢她一脚,骂道:装什么灯快灭了,还不快扶起来照路! 英荷捂着脸站起来,目光恶狠狠地瞪着阮氏。 阮氏不自觉地护胸,往后退了一步道:瞪什么瞪我是你的姨母,福生是你的亲弟弟,你可别忘了你娘临终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让着点儿,受点苦怎么了又没死! 英荷垂眸,举起沉重的烛台往前走,为两位亲人开路。 烛光照出她瘦弱单薄的身形,可怜又可悲。 终于走到了密道的尽头,此刻已接近顺庆城的贫民区。 阮氏皱眉嫌弃地看着出口一片避无可避的污泥地,福生太子推了英荷一把,英荷跌倒在污泥地里。福生在英荷身上踩了一脚蹦了过去,还兴奋地冲阮氏拍手,母后快过来! 阮氏提起丝绸裙摆,在英荷的身躯上一步一步地踩过去,俯视着英荷一点一点地淹在污水里,口鼻里满是污秽,拼命挣扎而无劳。 福生太子和阮氏王后以蔑视的目光俯视英荷,看着英荷从泥水里爬出来,不由双双嗤笑,果然怎么弄都死不了!怪不得国主说你是国之妖孽,想今日郑氏之祸就你你这孽障惹来的! 阮氏妩媚一笑,福生放心,等你舅父派的人来了,就拿这孽障祭军,看她还如何作孽 英荷脸色一变。 祭军是沙南国独有的风俗,在平叛乱臣之前,选一女子为祭使,女子行完祭礼之后,便没了用处,多被赏给士兵,直至被奸污致死。 王太子与王后哈哈一笑,迈着脚步往与阮氏家族约定的地方走。 英荷眼角慢慢流出泪,捂着断掉的肋骨慢慢朝前走,直到流尽此生最后一滴泪。 阮莲草,我亲爱的母后,这就是您的好儿子和好妹妹啊。 这就是您所坚守信奉的亲情爱情啊! 黎维玄视我为异瞳孽障,阮莲花视我为奴隶贱婢,连你的亲儿子,我的同胞弟弟,也把我踩在脚下任意践踏。 我为奴为马十六年,只落沦为军妓的下场。 阮莲草,你误我一生! 我是多么相信你,视你世间唯一怀抱,最大依仗,我头顶的天,我的整个世界。 你说: 黎福生是我的嫡亲弟弟,阮莲花是我的亲姨母,黎维玄是我的亲父王。他们个个有苦衷,个个都是逼不得已,个个都是你、我对不起他们! -- 第63页 你还说: 我天生异瞳,神佛不爱,众人不佑,更是祸延家国,是本该死的。如今既留我一命,便安分顺从不得违逆。 更因,他们是我们的亲人! 亲人 呵! 英荷的嘴角勾起讽刺绝望的笑,慢慢拔下发上的唯一一支木钗。 亲不善我,我便六亲不认! 上苍不爱,我便逆天而行! 神佛不佑,我便化身成魔! 英荷慢慢走近二人,高高举起了闪着寒光的木钗,刺向阮氏白皙的脖颈。 利器刺入,顿时鲜血如注,流过白嫩的皮肤,染红了金贵的丝绸。 阮氏捂着脖颈,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地望着英荷,口里唔呀着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手掌落下来,慢慢失去了声息。 阮福生愣在原地,拔不动脚,恐惧瑟缩地盯着英荷。 看着英荷慢慢走过来,阮福生忙找理由,我是你弟弟姐姐! 阮福生最后的姐呜咽在喉咙里,穿着精致金贵太子服的身子慢慢倒在了地上,结束了他年轻鲜活的生命。 英荷慢慢转过身去,那木钗还插在阮福生的脖子上。 她用阮莲草的最后遗物,杀了阮福生。 从此,世上再无阮英荷。 月夜寂静,树影婆娑,正是安眠的好时候。 郁沙却从睡梦中惊醒,她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长舒了一口气。 郁沙掀起被褥走出了房间,庭院里飘着淡淡的花香,郁沙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她抚着心口:好久没做梦了。 郁沙仰头看着明月,北京的月和顺庆的月一样。 一样孤寂凄凉。 只是 郁沙低下头,嘴角勾起邪魅阴柔的笑纹。 黎氏君主的使者要来进贡了。 第38章 沙南 「延禧攻略」白月光 三十八amp;沙南 长春宫里,阳光晴好。正殿里闪烁着碎金样的阳光,容音便坐在聚金光宝座之处。 翡翠以轻柔正好的力度给容音揉着肩,一边和容音说着闲话,主子,再过几天沙南的来使就要进京了,想这回进贡的会有不少宝物呢。 容音含笑不语。翡翠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继续道:沙南国进贡的金丝楠乌木、伽蓝香、观音竹、孔雀尾都是顶顶好的东西,娘娘不是最喜观音竹了吗 容音叹了一口气,似有感慨。 想沙南国虽产此奇珍异物,可他国百姓不知耗费多少工夫才得这一星半点儿。 容音在闺中之时虽是不知百姓疾苦的大家闺秀,可也读过柳河东的《捕蛇者说》,她平日出去见到乞儿之类的人也是多多布施的。 做了福晋皇后之后,后宫虽不得干政,身为大清的国母,她也会关注学习。 郁沙听了扬扬眉。在被游医老人救了之后,她随游医老人穿越南境北境,触目所见,多是疾苦。 即便是之后随游医老人到了云南,也是贵族士绅欺压良善。之后隐居云贵深山之中,方见人性之光辉。 没有游医老人的救赎教养,她如今早已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郁沙正愣神间,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声,是李玉喊着,皇上驾到! 臣妾给皇上请安。容音产后的身姿已恢复玲珑有致,别有韵味。 皇后起来吧!弘历的手里拿着一把折起的扇子,语气不咸不淡。 他虽然迫于容音的请求答应了傅恒和璎珞的婚事,可心里还是留下了芥蒂,帝后之间的关系之间已有了隔阂。 皇上怎么来了容音并未在意弘历微带冷意的脸色,一脸温柔地问候。 弘历坐在首座,拿扇子在掌心轻轻拍着,慢慢沉吟道:沙南国的来使到了,按例是要给赏赐的。 只是沙南国内乱方平,才安定不久,黎氏又娶了新妇,为示朕宽仁之意,朕就把交给黎主和新妇的赏赐交给你来办了。 是,臣妾谨遵圣旨。容音微微福身,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哎,弘历以扇敲打了一下手掌,看着容音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起身凝视她一会儿便大跨步走了出去。 翡翠扶着容音起来,容音瞥了郁沙一眼,察觉到脸上不一样的神色,冲翡翠道:翡翠,永琏就要回来了,你去小厨房给他炖一锅玉米排骨汤好好补一补。 是,翡翠颔首,乖巧地答应。 郁沙抬头看着翡翠走出去,又对上容音关怀的眼神,便知道自己和容音约定吐露秘密的时间到了。 容音静静注视着郁沙走到殿门前关上门,又走了回来,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开始讲述她神奇的故事。 我本是沙南国英荷公主,如今的黎氏国主是我的生身父亲,我的母亲是如今独霸南境号称阮主家族的嫡长女阮莲草。她先后生下了我和阮福生,可是我天生血瞳,被定为不祥之女,是祸国殃民的妖孽,本该处死的。母亲为我求情,我很感激她。 后来她病重又失宠,国主便立了她的嫡妹阮氏莲花做王后。新后和福生太子极为受宠,母亲告诉我他们是我的亲人,无论如何都要忍耐,珍惜他们。母亲去世后,我的姨母和弟弟将我视作奴仆百般折辱,宫人侮辱谩骂我。在父亲眼中,我只是他的耻辱而已。 -- 第64页 郁沙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是陌生人的经历。 后来,郑氏叛军攻入王宫,王后、太子和我从密道逃脱。我半路生了病,他俩将我抛下。我重病濒死之际,所幸被清国的游医老人所救,他带我回云南,还制出了掩盖我血瞳的药水。 郁沙为了不使容音被吓到,特意将杀死阮莲花和阮福生那段经历掩盖。 未等郁沙说完,容音便泣不成声。怪不得郁沙在救了傅恒后对自己那样疾言令色,她从小就受亲情的伤害,从未感受过亲情的美好。 容音上前搂住了郁沙,你以后便是我的亲妹妹,和傅傅恒一样的同胞兄妹。 郁沙微不可察地点头,在心里默默道:你和游医爷爷是我在这世上的亲人,游医爷爷已经去世,你便是我郁沙唯一的亲人,我唯一的姐姐。 我会用生命来守护你。 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纯粹的感情,未经历生死,却愿与对方生死与共。 容音安慰了郁沙一会儿便没再多说什么,她知郁沙是自尊心极强的人,过多提及也对她不好。 正巧永琏进了殿来为二人解了围,额娘,这为何尚未就寝便关门 容音忙用手帕擦拭了眼泪,对永琏道:永琏回来了,快该用膳了,额娘叫翡翠给你煮了一锅玉米排骨汤,可要喝完啊。 永琏还未说话,容音的手帕便拂上了永琏的额头,瞧你,在南三所都瘦了不少,今日可要好好补一补。 额娘,永琏低低叫了一声,用手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软乎乎的。 额娘,儿臣一点儿没瘦,只是强健了。永琏不满地噘嘴,今日教武功的师傅还夸他武功大有长进,身上的肉结实不少呢。 是吗容音怀疑地看了永琏一眼,伸手捏永琏的脸,若有所思道:确实强壮不少。 正当永琏得意洋洋翘起小尾巴时,又听她额娘说,唉,儿大不由娘说,一点儿都没小时候乖,我还是去找永琮吧。 话音刚落,乳母便抱着永琮走了进来,永琮穿得跟年画上的福娃娃似的,嘴也甜。在乳母怀里便喊着,额娘额娘。 永?不乖?琏瞪大眼睛,看着琮一岁毫无顾忌地卖萌撒娇,夺走了额娘的全部关注。 容音可稀罕永琮带着软糯的嗓音喊额娘了,只要永琮一喊,她就抱着不撒手,吃醋的大儿子就更放不在眼里了。 永琏坐上了饭桌,翡翠把自己负责的一大锅玉米排骨汤端到永琏面前,轻声嘱咐道:二阿哥,这是主子特意嘱咐为您熬的,让您好好补身子。 永琏端着碗,是他平时吃饭用碗的两倍大。看着清新香郁的汤,永琏感受到额娘浓浓的爱意,先喝了一口汤,永琏便开始啃起了大骨头。 大骨头,补身子。 容音给琮一岁喂了一口软软的糕点,见永琏喝得正香,便又舀了一勺给永琏,对琮一岁道:看你哥哥吃得多香,永琮也要快快长大。 琮一岁口里含着糕点,兴奋地挥舞起小手,叫道:咯咯,长大,长大。 永琏继续,一边低头喝汤,一边嫌弃着琮一岁。 面上仍是温文尔雅关爱弟弟的兄长形象,永琮快快长大。 郁沙在一旁看着母子三人含笑的样子,微微含笑,心里却琢磨着送给黎氏国主新婚大礼的事儿。 她的父王最爱清国皇帝赏赐的金丝凉枕,也最爱点龙涎香,可若龙涎香遇上百年难得的幽梦草,便会夜夜入好眠,但却深陷噩梦。 可巧是皇后负责黎氏王的赏赐,可巧她手里有游医老人传下来的幽梦草。 本以为郑氏攻破顺庆城之后便取而代之,谁知郑氏仍尊奉黎氏,只是把控朝政,号称郑主而已,却不曾改朝换代。 不过郑氏与阮氏南北对峙,裂土而国,倒正是在郁沙的意料之中。 想来她那个极重王权的父王,如今国土分裂,王朝不复,还被迫娶了郑氏的女儿为后,一定会夜夜难眠。 她这个女儿,便尽一点儿孝心。 郁沙的眼里划过一道寒光,她只是要黎维玄夜夜噩梦而已。 这便是对他薄情虐女的惩罚报复。 第39章 南巡 「延禧攻略」白月光 三十九amp;南巡 江南的风景秀美,三月垂柳依依,绿水潺潺轻流。当龙舟行至扬州之地,更是富庶繁华,花团锦簇,迷乱人眼。 这江南烟雨繁华不仅令人吟咏起李太白烟花三月下扬州的佳句来。 弘历此番是第三次南巡,带上了后妃重臣,一行人浩浩荡荡乘御舟游览江南名胜。 江南的官员献上了一个叫夏盈盈的女子来,弘历先见她嗓音空灵出奇,又听了宫中妃嫔自重身份规矩而从不肯唱的曲子,不免一时入了迷。在处理政务接见官员之余,便连着三日令夏盈盈侍奉。 弘历连与容音都处不了几刻,其他妃嫔更是连面儿都见不着儿,难免醋意大发,都来了容音的青雀舫求着容音主持公道,让她尽身为皇后的劝谏责任。 容音端坐在青雀舫正房的首座,底下依次坐着娴贵妃、纯贵妃、舒妃和小嘉嫔。 至于其他无宠的妃子,便留在了京中。因为五阿哥得了风寒,愉妃与怡妃便留在紫禁城掌管宫中事务。 -- 第65页 小嘉嫔金氏原是四阿哥永?A的亲姨母,嘉嫔在被贬入冷宫后便郁郁而终,金家便送了小金氏进宫了。 小嘉嫔的性子与她姐姐是不大一样的,她姐姐城府颇深,情绪都藏在心里,外人看不出来。小嘉嫔则是大大咧咧又心直口快的主儿,有什么不快当即就说出来。 此刻便在容音面前喋喋不休,说着那狐媚子的话。 皇上宣了叫夏盈盈的歌伎来,在龙舟上唱得正欢儿呢。小嘉嫔已许久不得弘历的恩宠。身边的宫女从李玉那儿打听了消息后,小嘉嫔便一直愤愤不平的。 夏盈盈是江南有名的歌伎,说是清倌儿,可止不过是下三流给人卖笑逗唱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是万万入不得天子门的。如今已晋升舒妃的纳兰?映雪微微拂了下由发髻垂下的白珍流苏,以极为自傲骄矜的语气道。 容音蹙眉,但也没多说什么。满人瞧不起汉人,上三旗的瞧不起下三旗的,京中贵族也分三六九等。如今下了江南,要纳兰氏一个二品皇妃去尊重一个庶民歌姬,委实是痴人说梦了。 舒妃那珍珠流苏簪,本宫倒瞧着不错,是哪里来的?容音话头一转,将舒妃的心思引到了她的头饰上。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赏赞,舒妃巧笑嫣然,很快就将夏盈盈抛到一边去。这簪子是臣妾阿玛特意为臣妾打造的生辰礼,是臣妾额娘亲手绘的图样。这簪子比不得宫里的东西金贵,但也是阿玛额娘的心意。 衣服和首饰是女人离不开的话题,舒妃刚一开头,其后的妃嫔夸赞的夸赞,攀比的攀比,欣赏的欣赏,一时间无比和谐。 之前讨论夏盈盈的紧张氛围,倒是一点儿都找不到了。 皇帝的龙舟一家独大,彩旗招展,龙舟一圈站着扶刀玉立的侍卫,以鹰隼般的锐利目光盯着平静翠绿的水面。离岸不远的行人小贩早早被打发得干净,皇上的生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威胁。 民女夏盈盈参见皇上。夏盈盈的美貌才情不负她的名声,令阅美人无数的弘历也着了迷。 夏盈盈身上有一种我见犹怜西子捧心的柔弱气质,看惯了皇后的雍容典雅,娴贵妃的清朗洒脱,舒嫔的娇俏可爱,嘉嫔的明媚可人,弘历此刻沉浸于夏盈盈的柔弱风情中无法自拔。 永琏对于弘历宠信美人的作态没什么反应,只是该读书练字就读书练字,该习武就习武。他闲下来时便随意转一转扬州的街市与名胜,回来时也给容音和永琮带些新鲜玩意儿和零嘴。 永琏觉得最近额娘和身边的郁沙有点奇怪,额娘老是哭,而且一抱着永琮和自己就不撒手,像要离开他们似的。至于郁沙,有时手里拿着没有皇家印记的贵重东西出去,结果回来时,手里的东西就没有了。 郁沙姐姐,额娘是不是没有银子了?永琏在领略风土人情的同时,也慢慢知道了民间的生活,当铺、客店之类的营生也略知一二。 郁沙有些惊讶,她倒没想到小阿哥如此敏锐。惊讶归惊讶,郁沙当然不能告诉她真相,只能含糊地应着,二阿哥说的是,皇后最近很是缺银两。 从没犯愁过银两的永琏皱起了眉自言自语道:额娘果真缺银两,她定是把银钱都赏给了那些灾民了。 郁沙微微笑道:皇后体恤百姓,再难再苦也是愿意的。 这些都给额娘了,永琏从袖里掏出给琮三岁买糖葫芦的银票碎银子,统统塞给了郁沙,又一拍脑袋道:我房间里还有,你等着我给你拿。 郁沙嘴角含笑看着永琏一溜烟地跑了,拿着银票把这话告诉了容音。容音一听嘴角便弯着笑了,我原是为他和琮儿想着,也难为永琏了。 翡翠是个性子好的,太后也长寿,皇上念着我往日的好处,永琏也是聪明的。诸此种种,永琏和永琮定能平安长大。容音眉宇间笼上哀愁,想着仙上言自己寿命无多,不禁担忧起她两个孩子的将来。 游医老人曾教过我相面之术,我虽不精通,可也看出二阿哥和七阿哥都是福寿之相,您不必过于担忧。郁沙想了想,把游医老人嘱咐得天机不可泄露的话抛到脑后去了。 容音本是对弘历能做一个优秀的皇阿玛是放心的,可弘历如今沉迷女色的作风使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弘历是极长寿的命格,若永琏长成之后与他父子猜忌,争夺皇位,若弘历立了继后又诞嫡子,难保继后不生出夺太子位的心思来,那永琏和永琮没有额娘庇佑,那元后嫡子的身份碍了继后的路?????? 毕竟,一手被康熙爷教养长大的胤?i太子先前多受宠爱,后来不也被两立两废,落得个幽禁而死的结局。 容音想了许多,终究是放心不下人心,终究是不舍得离开孩子。 额娘,容音正忧虑着俩儿子的未来,会跑会跳的永琮扑了容音一个满怀,嘴里喊着,额娘,琮儿饿了。 呀,你不是刚喝了玉米粥吗?容音抱着永琮搁到了自己腿上,凑近了闻永琮嘴里甜腻的气息,捏着他嘴角肉嘟嘟的梨涡问他。 额娘错了,我明明喝的绿豆粥!永琮一听额娘说错了,便拍着手欣喜道。 -- 第66页 那你现在还饿吗?容音掂了掂永琮有些沉的身体,温柔地问。 话音一落,永琏就走了进来。永琏在弘历、傅恒及外臣眼里一向稳重,也只有在额娘和弟弟面前才有如此孩子气的模样。永琏拿眼嫌弃地瞟着永琮,弟弟,你还吃?再吃就成小胖子了,再吃就把额娘吃穷了。 永琮嘴先是一瞥,明亮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用胳膊挡着脸往容音怀里扑,额娘,哥他欺负我,说我胖??????呜呜呜?????? 容音笑着看两兄弟吵闹,原本隐秘的想法越发坚定,她要在临死前给弘历下一剂猛药。 让他终身难忘,为了她的永琏永琮。 第40章 薨逝 「延禧攻略」白月光 四十amp;薨逝 在弘历与夏盈盈相谈甚欢,共享乐曲美妙时,容音的身子与仙上预言的一样,毫无征兆地衰败下来。 起初是一晚容音遣小太监去龙舟上请弘历来,可弘历当时醉意朦胧,李玉连话都没说完就被轰了出去。 容音站在青雀舫五色旗下吹了一夜的冷风,第二日患了风寒就起不来床。偏生太后邀她去游赏江南小桥流水,一向贤惠孝顺的容音撑着病体去了。在一处湖心亭时,容音一个神思恍惚便掉到了湖里。 容音的风寒恶化成了发热,太医给出的诊断是风寒袭肺,高烧不断。若在一日内还未降温的话,容音的性命难保。 弘历终于放下他的美人政务,几乎彻夜不眠的守在容音,他挚爱的发妻身边。 弘历将随行太医和民间的大夫甚至游方大夫都宣了来,皆是一个结果。 皇上,皇后娘娘她,她时日真不多了。在青雀舫上随行的太医跪在皇后和皇帝面前,又一遍咬牙道出了皇后的病情。 弘历先是一愣,手中的茶盏摔到了桐木地板上。他无法消化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大胆! 皇上恕罪,一房间的宫女太监都跪了下去,祈求着帝王无事。 皇上,生死有命。您万不可因我一人而迁怒旁人。容音苍白的病容上带着哀求之色,她是万不能容忍别人因她而牵扯进无妄之灾中的。 朕答应你,音音,他们都是群庸医,朕说你会好起来就一定会好起来。弘历抚摸着容音的手,十分肯定道。 此刻于他而言,愿倾举国之力来挽留容音消逝的时光生命。 四郎,容音虚弱地笑着,抬起玉手费力地点上了弘历欲张的丰唇,开始交待起各种事情来。 永琏和永琮年龄尚小,希望四郎对他们多加照拂,毕竟琏儿最渴求有皇阿玛的关怀。他们平安快乐地长大,便是我唯一心愿。 容音此刻美到极致,飘飘乎乘风欲去。 容音,朕向你保证。朕会如同康熙爷教养胤?i那样抚育我们的孩子,你要好好的,你还要看着他俩成家立业呢。弘历用力握住了容音白玉般的手,语气极重。 不要重演废太子之祸一阵气涌了上来,容音猛烈地咳嗽了两声。 四郎,我只想再看看你们,看看你容音的凤眸染上深沉而浓重的悲哀,她闭了闭眼又道:四郎,跟永琏和永琮说,她们的额娘只是去天国了,我在一直看着他们,他们要健康快乐地长大,好好吃饭、学习、练武。 否则,额娘可是会不高兴的。 四郎容音用尽力气吐出最后一声叹息,眼底云霞一样灿烂的光芒渐渐消散。 那扬起的想抚摸弘历脸颊的手也坠了下去,再无生机。 弘历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容音死在了他的怀里,抱着容音温热的遗体,喉咙深处发出野兽痛苦怒吼的哀鸣。 李玉悄悄退出了房间着人去请太后来,如今皇上这痛失皇后的愤怒悲伤也只有太后能抚慰了。 李玉在雕花木门前踱来踱去,忽然听得一阵嘈杂声,仰头一看,二阿哥和七阿哥在一群武功高强的侍卫簇拥下上了青雀舫,两旁的垂柳河岸列着的官兵十步一个,由近及远。 你们都回去歇着吧,爷自有赏。永琏拿出嫡阿哥的沉稳风度,对明着暗着保护他和永琮去佛寺祈福的侍卫致以感谢。 赏,赏。永琮也拍着小手,跟他哥哥学着嘴。 侍卫们拱手致礼后便下了青雀舫,划着小舟四散离开了。 永琏带着求的签,领着永琮往容音的房间走。李玉瞅见了,拍着手急道:这可怎么办 李公公,你怎么站这儿皇阿玛在里面吗永琏牵着永琮,便走便问李玉。 呀!李玉止住了步子,故作惊讶地喊了一声。他惊讶后肃容单膝跪地行礼,奴才给二阿哥、七阿哥请安。 永琏笑着问,李玉,你今日为何如此客气 李玉倒抽了一口气,从地上起来,福身讪讪道:二阿哥说笑了,是老奴平日太不恭了。 永琮,我们去看额娘。永琏温和一笑,略过了李玉。李玉对自己恭敬不恭敬,永琏是浑然不在意的,他是皇阿玛的人,只要效忠皇阿玛便可。 -- 第67页 二阿哥,皇后娘娘她已经睡了,皇上正在里边陪着呢。李玉上前一步想拉住二阿哥,终究没敢动爪子。 无妨,爷轻点儿。永琏全然不在意地摆摆手,拉着咂嘴的老七就要进去,又远远传来一声高喝,太后驾到! 太后未加妆饰,散着头发便过来了。她瞅着外边围了一圈的太医、太监和宫女,蹙眉扬声下令道:刘太医跟哀家进去,李玉也进去。 李玉颔首。 永琏先施了一礼,对太后道:皇祖母,孙儿也要去。 太后弯腰摸了摸永琏的脸,看他坚定的眼神不可改变,长叹一口气道:你也跟着吧,是你的亲额娘,小七年龄还小,便不要去了。 永琮不大乐意,但被永琏交给了小路子,在他怀里闹腾着也进不去。 永琏一进去便隔着纱帐看到了皇阿玛弓着腰的身形,再近时,便看到了合眼半躺在皇阿玛怀里的额娘,没有一点儿生息。 永琏的心颤抖着,他慢慢地迈着脚步走到床边。容音的脸色红润,闭着的眼眸下露出长而浓密的睫毛,神色温和安详,一点儿不像死了的人。 弘历木然动了动眼,看见了太后和永琏。他又紧紧抱住了容音,然后把容音的姿势整理好安置在床上。 再再陪你额娘弘历慢慢地起身,缓缓将右掌贴到了永琏的头上。 脚步似千钧沉重,眼角闪烁泪光。 这是坚强帝王从未有过的悲伤。 太后给了刘太医和李玉一个眼神,俩人前后随着弘历出去,在身后小心侍奉。 可怜的孩子,太后走到床边坐下,长出细纹的眼角流出泪来。 慈祥的祖母用温暖的手搭上容音的手,又搂住了永琏,祖孙三代成了最亲密的姿态。太后低低啜泣了半刻钟,心里才舒服些。 太后拍了拍倔强不肯哭泣的永琏,领着一群人出去了。 永琏待所有人出去后,才把头埋在容音的怀里,在眼眶里打转徘徊的泪水终于落了出来。 低低的啜泣声在寂冷的船舱内持续了许久,许久。 中宫皇后崩逝,举国皆丧。 弘历恢复精力后便打理起容音的身后事来,先下旨回銮,转陆路回北京城时,直接不管不顾将容音所在的青雀舫拉进了紫禁城。 等帝后的圣驾回京时,傅恒与富察家的人看到的只有他钟爱姐姐的凤体。 丧礼极尽盛大恢弘之能事,弘历拒绝了礼部的加谥,为容音亲定谥号孝贤,并作《述悲赋》以寄哀思悲痛。 皇后的梓宫奉安于长春宫内,命妇后妃缟服跪哀,哭泣不已。 璎珞跪在灵前红着眼睛,倔强地不肯落下一滴眼泪。 娘娘,您骗我,您说了要看着您的侄子侄女出生长大的呀,您要教他们拉小提琴,画画,您如今全然忘了呀。 傅恒走进来拍着璎珞的肩膀,想安慰她不要在伤心,却说不出什么来。 失去这样好的姐姐,如何能不伤心 璎珞跪着,一双金绣的白靴子映入眼帘,再往上,是帝王的缟服。 弘历照例在容音灵前祭酒,面容阴郁深沉。 朴素大气如往昔的长春宫正殿内唯有三人,弘历站在灵前缅怀容音许久,最后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璎珞和弘历背对着。 璎珞出声质问,皇上难道一点儿都不内疚吗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傅恒低低唤了一声,璎珞。 傅恒一看璎珞愤懑的双眼,便知璎珞要为姐姐鸣不平。因为盛京那边有几个蒙古亲王不大安分,大皇子永璜和他便留在了京城以防异动。 圣驾回宫之后,他对皇上的糊涂行径也是略有耳闻。他心底也为姐姐鸣不平,可傅恒没想到璎珞已经找翡翠把前前后后都打听清楚了。 弘历慢慢地转过身。他先看了璎珞一眼,目光又落到了傅恒身上,语气深沉,让她说! 皇后娘娘痴心一片,可皇上让娘娘在冷风中吹了一夜。娘娘端庄有礼,孝顺太后。娘娘以病弱之体伴太后游湖,可皇上你却沉浸于声乐美色。 娘娘是贤后,皇上未必是明君! 璎珞的话字字诛心,句句犯上,简直是大逆不道。 弘历听了反而很平静,冷笑一声道:皇后真是挑了个好弟媳。 他转过身泠然道:将魏璎珞逐出宫去,无朕旨意不许再进宫! 弘历的话落音,璎珞端端正正地给容音,她敬仰尊崇的姐姐磕了三个头,站起来走出了长春宫。 傅恒赶紧跟上,给皇上拱手请罪道:皇上,臣替璎珞向您请罪。 弘历冷哼一声,离开了正殿。 傅恒赶忙追上璎珞,劝道:璎珞,你太冲动了。 璎珞冷笑,可是实话,不是吗? 他是君,是大清的皇上,独一无二的帝王。 呵,璎珞继续冷笑,姐姐就是毁在紫禁城,你只看他身为皇后的风光,却未见深夜孤寂的凄凉。 傅恒沉默,当初姐姐被雍正爷指为宝亲王福晋时,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了三天三夜。阿玛劝了她后,她便从房里出来。 -- 第68页 从那日,姐姐便沉默了许多,笑容也少了。不再纵马游玩。她把从未读过的《女则》《女戒》拿了出来,跟着嬷嬷学习宫廷礼仪,夜里点着灯练习女红。 姐姐出嫁那日,十里红妆,百姓艳羡。福晋夫人们皆夸富察家唯一的嫡小姐真真是名门闺秀,端庄淑女。 可傅恒知道,十五岁的姐姐再也找不回来了。 傅恒抬头,宫墙上挂着一轮冷月。 他唯一的姐姐,如今再也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令乾小四终身难忘的算计 乾小四沉浸美色-容音守候得风寒-带病侍奉太后-病情加重去世-容音宽容大度-乾小四反省-璎珞添油加醋火上浇油-乾小四再反省-终身难忘(见儿子就想起容音) 为儿子,白月光也会有计谋哒 第41章 丹林 「延禧攻略」白月光 四十一amp;丹林 盛京此刻已下起了雪,外边的车夫赶着车,时不时的搓着双手,心里暗暗道:若不是这两位贵人给他的钱多,能治他妻子的病,他是真不想赶这一趟车儿。来回两个多月,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过年。 这是璎珞做得暖手的,你怎么把这个也带出来了容音看着郁沙从暗柜里拿出猪脬又灌满了热水,不由笑问。 这暖手的家伙什还称得上是傅恒与璎珞的媒人呢。 她未出嫁前,便左叮咛右嘱咐了怎样照顾姐姐。郁沙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也好过我旁敲侧击地打听。 姐姐,是容音之前便和郁沙商量好的。 未南巡前,容音私底下便叫郁沙准备银票金玉之类的行李,又弄来了两张官凭路引。两人是投奔盛京叔父的姐妹,容音对外就是容大小姐,郁沙是容二小姐。 两人对外做的都是汉人的装扮,毕竟旗人实在招眼。 关外凛冽的寒风撩着容音的头发,她的表情像一本历史书。顿了顿容音又道:天色已经不早了,还是赶快找个地方歇息吧。 是,容大小姐。赶车的人听着容音的轻柔嗓音一时有些愣怔,过了一会儿才恭敬地回答。 容音窝在温暖的被窝里,渐渐陷入了睡眠。又梦见了那说她寿命无几,要早做安排的仙人。 富察?容音,予你的重生机缘乃念你是赤纯良善之人,如今机缘已尽,你们也该分别。仙人一袭白色长袍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白发飘飘,仙风道骨。 仙上予我重生机缘,使得容音能重来人世,挽救了两个孩子的性命,容音已万分感激,不敢奢求其他。容音身姿挺立,目露感激。 仙人抚须而笑,果不愧为秉持赤子之心的人,果不负万千人的期许。 老叟还有一事要与你言明。仙人语气淡然,语气却是谦虚,没有一般神仙在凡人面前的高高在上。 仙人请讲。容音的微笑淡雅,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老叟虽有法子续你性命,可你身上背负着凤命不可轻易绵延,至于永琏太子,本就怀有帝命,今逢此生机,况天命之子不世,他继承帝位自然合情合理。仙人和善一笑,将容音心中的疑问缓缓道来。 仙人的意思是永琏此生的帝王命格并未承继给永琮永琰,而我却不能再做皇后容音既欣且喜,永琏果真是未来的帝王。 正是。仙人颔首称是。 我儿位极至尊,愿他成为一个优秀的帝王,关怀天下子民。容音拿手抚着胸口,虔心为他的孩儿祝愿。 容音抬头望了仙人一眼,没有将心中的疑问要求诉诸仙人。 她想福泽父母子弟,可亦知凡人不可妄论天机擅改天命,她得以有此机缘,也是福祉了。 仙人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讲道:你血脉已断,尘缘已了,不可迁延挂念,亦不可再多生事端。 容音知晓。 姐姐,该醒了。郁沙望了一眼已升起当的太阳,敲门提醒容音。 容音从睡梦中惊醒,回了一句知道了才披上衣衫。容音的手一时还有些笨拙,毕竟多年过得都是养尊处优的精致生活。 容音下楼时,郁沙已坐在客堂一桌上用饭。容音拉了板凳坐下,桌上的菜肴很简单,三菜一汤,饼是关外常吃的大饼。 等用完饭,郁沙又递过来一碗烫热的烧酒,道:盛京天气冷寒,姐姐你素来畏寒,喝碗烧酒暖暖身子。 容音点头,纤纤玉指端起了那碗烧酒,还冒着热腾腾的雾气。容音轻轻酌了一口,辛辣的味道从舌尖蔓向喉咙。 容音缓了一口气,这关外的酒果真与京城的酒不同。京城的酒是温和而甜腻的,与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相配,而关外的酒辛辣刺激,如关外的冷寒气候和彪悍民风一样。 尽管辛辣,容音还是慢慢喝了下去。喝完之后,容音不多时便觉得浑身发热,也不那么冷了。 歇息片刻后便继续赶路,在下午时,一行三人终于到达了盛京城。付过车夫剩下的银钱后,他便急着赶回去了。 容音在郁沙的搀扶下,踏过皑皑的白雪,眼光瞥向不远处的气派建筑,正是盛京皇宫。 看着皇宫,容音又回忆起仙人对自己所说所言。 -- 第69页 你且去盛京寻一物,此物名修命珠。可修造至尊至贵者的命格,你若得之,便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未得之,便从天命。仙人告知她容音有重生之机,容音心里欢欣不已。 盛京乃大清龙脉之源,龙气汇聚之地。汝在此地涵养数月魂体,便能送你重新入世了。仙人微微笑,不骄不躁,很好。 敢问仙上,我若有此机缘,将落往何处容音拱手问。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仙人摇头,拒绝了容音的疑问。 容音受教。容音垂首致谢。 不过你纯良赤子之心,若能以此身入世,这往生人家定是和平安乐的。 容音致谢仙上。 容音的话刚落,仙人便转身飘然而去,身影为缥缈的云雾所隐藏。 容音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感慨万千。 每个人都想活下去,容音她虽不能亲眼看着她的孩儿长大,但她要亲眼看着这盛世繁华与锦绣江山,与永琏永琮呼吸同一片土地上的气息。 姐姐,郁沙又轻轻拍了拍出神的容音提醒道,有人来了。 容音透过泪光望过去,是骑着高头大马的一队八旗军队。为首的人外边穿银色铠甲,腰上束着一条白色的麻绳,额上绑着白色的带子。 容音微微沉吟,是了,皇后崩逝,乃是国丧。看那将军的装束,似乎是盛京将军,盛京城最高的权力的人物。 那人似乎察觉容音洞察的目光,策马转身。银色头盔下是一张英俊的脸,目似鹰隼,眸似朗月,有军人的刚硬气质与世家公子的潇洒气度。 容音慌忙低下头,对郁沙镇定道:郁沙,他是盛京将军丹林,他曾在五年前见过我。 旁边副将提醒着,将军,那两个女子好生奇怪,可要拿来盘问 丹林瞅着那一抹熟悉的玲珑身姿,眼神微微动了动,但理智又否认了。京城传来的消息,皇后已经薨逝了 音儿已经不在了。 他说服了自己,以对待嫌疑人的态度转向容音。 丹林慢慢驱马上前,居高临下对着容音,你是何人 小女子是和姐姐来盛京投奔叔父的,姐姐她性子胆小,惧怕大人。郁沙低着头,谦恭地回答。 路引呢副将也过来,冲着郁沙道。 他俯视着容貌艳丽的郁沙,心想:这小娘子还真是好颜色,比起关外的娘们儿可漂亮多了。 郁沙掏出官凭路引,副将想接,却被丹林伸手夺过。丹林展开一看,熟悉的名字跃然纸上,笔迹却无一丝相熟。 丹林忍着悸动,一手握着官凭路引,一手仍握着随时不离身的宝剑。 容音,你抬起头来。 容音无奈叹了一口气,把头抬了起来,那是一张历经岁月却仍美丽的脸庞,是他丹林熟悉的脸庞。 咚 丹林在马上从未脱手过的剑落到了雪地上,发出一声铿锵。 霎时间,雪停止了,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第42章 过往 「延禧攻略」白月光 四十二amp;过往 深夜的山林鬼魅幽深,一道清泉般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音儿,我好怕哦。 会不会有狼? 音儿,我听额娘说狼会吃小孩的,它们最爱吃细皮嫩肉的小孩了。 十一岁的容音听了这话有些苦笑不得,哄着同岁的丹林道:放心,有狼来啦。我先给它吃,吃饱它就不吃你了。 丹林哇地哭了一声,搂着容音姐姐道:不要,丹林和音儿一块给它吃。 容音无奈一笑,我只是逗逗你,你怎的就当真了 舅舅很快就来找我们,我们先歇一下。容音扶着一棵大树靠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薄汗,有气无力道。 追风和流星真是两个笨蛋,这时候还找不过来。丹林嘟着嘴,顺势倚着表姐坐了下来。 追风和流星乃是两匹千里马生下来的两匹小马驹,一公一母。公马就给了丹林,起名叫追风,母马就给容音,起名叫流星。 这两匹小马驹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只是追风反是性子和顺的,而流星则是性子暴烈的,摔了丹林好多次,除了容音和马夫外,谁都不叫碰。 丹林的阿玛,容音的舅舅常笑道:这两匹小马驹真是托生错了胎。 容音嘴角扬起一抹疲惫的笑,追风和流星才是几个月大的小马,比不得老马识途。 丹林正想说话,一阵冷风吹过,让他瑟缩了一下。他正想埋怨,容音忽然直起了身子,朝着风来的方向遥望。 丹林,我听到了声音。容音一喜,拉着丹林的手兴奋道:我们快往这边走,是舅舅来找我们了。 俩人拉着手穿越暗黑的森林,一路上磕磕绊绊的。不知走了多久,容音指着远处几点红光,笃定道:那定是火把的亮光,就朝着光走。 丹林没说话,在黑暗中慢慢点了点头,手中却将容音的手握得更加紧了,跟着容音的步伐也越来越熟稔。 那点火星变成拳头大小的火团时,容音深吸了一口气,喊着,舅舅,我们在这儿。 -- 第70页 阿玛,我和音儿在这边。丹林也跟着喊叫,两人稚嫩的声音穿过丛林,向火团跑去。 两人不住声地喊,。许久,一个仆人率先找到了俩人,惊喜地冲主人和同伴招手,大人,丹少爷和容格格在这儿。 丹林和容音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他阿玛宽厚的身影罩住了俩人,俯视着儿子和外甥女严肃道:你二人可知错了 容音垂着小脑袋,舅舅,音儿错了,不该带着丹林弟弟到处跑的。 丹林也无精打采的,白嫩的小脸蛋被关外的冷风刮得通红,正想说话,便啾啾地打了好几个哈欠。 丹林阿玛看着可怜兮兮的外甥女,又看了一眼更文弱的儿子,摇摇头又无奈叹了一口气。他指挥着身旁的人,还不快背着少爷和容格儿。 一旁的人赶紧各背起一个,还给裹上了披风,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丹林看着面前温和慈祥的女子,眼睛里闪烁过惊喜,疑惑,难以置信。他伸手做出副将等人退后的手势,自己则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容音的面前。 音儿,你怎么 容音嘴角噙着笑,说了多少次了,要喊姐姐,我仅比你早出生一天也是你姐姐。 姐姐,丹林垂首应声,又抬起头疑惑道:皇上不是下诏宣告天下百姓,中宫皇后富察氏崩逝了,你如今 中宫皇后富察氏的确薨了,如今我是民女容音。丹林,你要替我保密。容音以豁达淡然的语气对丹林道。 姐姐,我知道了。丹林略微沉吟后才道。 所幸这盛京城唯我一人在近年见过凤驾,况你我中表之亲,我对你是熟悉的。旁人见了也不敢认。 姐姐,为避麻烦,你便称作我远方表姐吧。 容音极欣慰地点头,曾经的单纯要她保护的少年已经能独挡一面了,怪不得弘历会把盛京将军这极重要的差事交给他。 这位是丹林指着容貌姝丽的郁沙问道。 我的义妹,郁沙。容音简单解释道。 郁沙并不拘泥于女子的礼节,只傲气地挺着脊梁,矜持地朝丹林点了点头。 丹林向郁沙投以赞赏的目光,以平等的态度朝郁沙拱了拱手。想来姐姐这一路上,这名为郁沙的女子功劳不小。 丹林虽对郁沙的初次印象甚好,还是在心底留了个心眼,想着回头要向姐姐好好打听一下才好。 可丹林的心里此刻有更大的疑问,音表姐是怎样从守卫森严的紫禁城一路跋山涉水来到盛京,来到盛京又有何目的,她假死脱身,难道皇上没有发现皇后凤体消失了。 我们先回去吧,此处不可逗留。容音瞅着眉越蹙越深的丹林,不由提醒他。 好,姐姐,随我一道去将军府吧。丹林以期待的目光看着容音,待她点头,才欢喜地笑了。 使容音和郁沙先行,丹林从二人手中接过包袱,放到了马鞍上。容音看了一眼骏马,不禁上前摸了摸问,这是追风 追风的儿子,丹林迅速回答,追风十年前为了保护我死在了战场上。 嗯,容音轻轻点点头,随后又怅然道:可惜了流星,我入宫后她便抑郁而终了。 丹林默然不语,与容音沉默以对。 容音松开手往前走,后边丹林牵着马跟着。他身后兵将也纷纷下马随行,副将不慌不慢地跟着将军,毫不避讳地问,将军,她们是 我的远方表姐和她的义妹。丹林注视着两个女子的身形,言简意赅道。 哦,副将呆呆地点头,军靴踩在雪里咔嚓咔嚓地响。 丹林在后边不时地提着路,过会儿又点了一个小兵到将军府对福晋道:有贵客来,叫福晋先准备着。 一行人到将军府门前时,老管家在门口侯着,远远瞧见人的身影,便打发人进府去喊福晋。 丹林走到府门前,手中的缰绳交给了老管家,对容音做出欢迎的姿态来。福晋见状,也福身迎容音进府。 到了正堂,丹林拿打算好的说辞给福晋介绍。丹林的福晋郭络罗氏听了很是高兴,笑脸盈盈,又是叫人收拾房子,又是叫人准备瓜果点心与宵夜的。 最后郭络罗氏极歉疚道:姐姐远道而来,甚是辛苦,妾身无什么可招待的,万望姐姐担待了。 她言罢,悄悄瞅了夫君丹林一眼,极是不安心。 容音温柔含笑,目光中透出一丝怆然。这郭络罗氏与死去的孝贤皇后何其相像。 但她看丹林的样子也很是满意,也就无话可说。在这男人的天下,女子只有做他们眼中的贤惠妻子,才能生存下去。 此刻,容音又无比地痛恨起这社会的礼法和对女子的压榨来。 很好,容音无话可说,只能点头称赞。 郭络罗氏这才安下心来,目光仍时不时地放在丹林的脸上。等丹林和那温柔可亲的表姐聊完后,她才道:三个孩儿今天都乖得很,胡氏身子不大舒服,大夫说近日不宜 郭络罗氏的声音落在容音的身后,容音苦笑一声。连她那幼时发誓一世一双人的单纯弟弟也是三妻四妾了,还有一个贤惠大度的福晋。 -- 第71页 丹林拥有男人的通病,但这并不影响他对音表姐的钦慕敬佩,音表姐是他心中永远的巴图鲁,他的勇士。 丹林在处理完公务临睡前见容音屋的灯还亮着,便来问候。 容音换了郭络罗氏新做的厚实冬装穿着,她坐在首座,丹林在下边坐着,房间里只有他们俩个。 姐姐,你是怎么来的盛京?为什么来盛京?丹林剑眉微蹙,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神人指点,仙人所助。容音目光坦荡,没有把郁沙制作十日丧魂散的事情告诉丹林。 毕竟二十年未见,再说,容音也不想他牵扯过多。 丹林点头后又问,姐姐来盛京有何事? 寻修命珠。容音话音刚落,便见丹林的眼眸蓦然睁大。 修命珠! 第43章 命珠 「延禧攻略」白月光 四十三amp;命珠 关外的天气冷寒,容音一向是畏寒的,飘雪的天气更是窝在有暖炉的房间里不肯挪动半步了。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容音将这首诗,慢慢在嘴里吟了出来。她盘腿坐在炕上,下身用银鼠毛毯裹了,手中端着一杯温酒。 表姐,门外有人轻怯怯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颤抖。 快进来,容音伸腰朝外边招呼了一声,话音一落,便瞧见丹林的福晋走了进来,后头跟着一个小丫头,主仆二人都娇弱可欺的样子。 郭络罗氏先是福身行了一礼,才敢抬起头跟容音说话。 姐姐可要什么不满意的可有什么东西要添置的 如此甚好,容音在凤位上坐久了,自有金贵的威仪,盘着腿随意的姿势就叫郭络罗氏颔首羞愧。 来坐,你是丹林的福晋。我是丹林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姐姐,不必拘泥。容音温然笑道,心底对郭络罗氏含了一丝喜爱。 郭络罗氏将绒面的披风解下,递给了小丫鬟。她慢慢挨着容音坐下,本就冻红的脸被暖炉的热气熏得更红了。 你闺名是什么容音拉着她的手,柔和地问,生怕吓着她。 妾身闺名郭络罗?婉柔。郭络罗氏倒是人如其名,温柔婉约,又娇怯怯的,十分令人怜惜的美人。 容音又问了许多体己的问题,慢慢地把婉柔的心扉打开,也打听出了婉柔和丹林的姻缘前后。 婉柔本就是家世不显的贵族之女,虽说郭络罗氏在满洲也是大姓,可婉柔这一支却不兴盛,又远在关外,加之她阿玛不善钻营,于是更加败落。 婉柔的阿玛额娘都是极好的,最疼这个女儿。可惜好景不长,父母相继病逝,婉柔又无扶持的兄弟姐妹,便孤苦无依地四处飘零。 后来她偶然结识了丹林,被他带回府中养了一二年便纳作嫡福晋了。如今丹林有二男一女,却无一是婉柔所出。 所幸她将将军府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差错来。在对待得宠的胡氏时,也是忍耐退让,最为谦和的。 容音将事情听了一遍,笑道:你与丹林倒真如戏里讲得英雄美人一般。 姐姐说笑了,将军确是英雄,妾不过蒲柳之姿,哪敢妄称美人,辱没了将军。妾忝居福晋之位,已是将军的厚爱。 婉柔说这话确是真心实在的,当初她被将军带回王府时,只想着为奴为婢,侍候在将军身边便知足了。 谁知将军不仅不嫌弃她身份微贱,反而力排众议,册立她为嫡福晋。她不能生育,为将军张罗侧福晋和姬妾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只是,看着将军宠幸胡氏,总会心痛。可她告诫自己,是没有资格心痛吃醋的。对于为将军绵延子嗣的胡氏,也是避退忍让。 容音笑着开劝她,婉柔,丹林她既娶你,必是珍惜疼爱你的。你自卑于你的家世身份,自卑于无法为他诞育子嗣,可你想过丹林他真正想要什么 你焉能肯定他不是爱你这个人你为什么不肯走出去呢 婉柔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耳边仍回环着容音的话,她坐在灯烛旁,以手支颐,独自思索许久,许久。 同样,当丹林回府看她时,容音把婉柔的心思告诉他,又是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 她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女子,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你是她的英雄,你更是她的夫君她的保护伞。 如果爱,那就去说,去追。否则,终究会后悔。 听了姐姐的话,丹林恍然大悟。他垂首惭愧道:丹林枉受姐姐多年教诲,竟是将姐姐教的都浑忘了。 你还记得容音目光中含一丝怅惘,沉浸在岁月悠悠中无法自拔。 当然记着,丹林朗声道,他怎么可能忘记姐姐出嫁前对他的最终教导呢。 那日阳光明媚,少女浅笑连连,仰着头望向天空,徐徐长叹。 丹林,爱你所爱,行你所行。 音犹在耳,丹林感叹道:姐姐今日又教丹林,也要珍惜爱己之人。 丹林方久才正色道:姐姐,你使我打听命珠的事情,我已有结果了。 -- 第72页 如何容音猛然挺直了身子,心情莫名激动。 姐姐,丹林安抚地唤了一声,声音稍显低沉。既然仙人说命珠在盛京,那便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你慢慢道来,容音缓和了神色,安慰着丹林。 太宗皇帝的宠妃宸妃,姐姐可知丹林问容音,虽然知道是明知故问。 自然知道,太宗皇太极的宠妃,孝庄文太后的亲姐姐,博尔济吉特氏的海兰珠。容音慢慢道来。她读史书时,还想像着,怎样姿容的女子,才能叫太宗倾心,万千宠爱于一身。 与她有何关系 宸妃在薨逝后,葬于盛京地载门外五里。太宗皇帝每次射猎时,必要经过她的墓地,失声痛哭。传说有次太宗皇帝哭泣过后,在地上发现一颗拳头大的珠子。他从地上捡起时,发现那颗珠子奇异,从此便随身携带。 后来这颗珠子在太宗皇帝驾崩之后便不知所踪,可能在关雎宫,也可能随葬到太宗皇帝的坟墓,亦可能不知流落何方。 丹林说着,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那便是修命珠了,容音听丹林说着,笃定道。 一切随缘吧。容音拍着丹林的肩,见他略有失望便安慰道。 丹林离去后,容音不自觉地叹口气,刚一转头,只见郁沙闪身出去,只留一句话飘落在柔软的雪花里。 我去关雎宫。 子夜时,睡意正起的容音才等到郁沙回来。雪花披落郁沙的肩头眉宇,她身上的冷艳气质显出冰雪的清冷来。 冷吗?容音替她拂落雪花,甚为关切地问道。 郁沙摇摇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挺大的布袋子来,往褥子上一倒,许多圆溜溜光滑的珠子都滚了出来。 大大小小,各色颜色。 容音拿手贴在额头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郁沙实在是太可爱啦。 郁沙脸色有点冷,全然不明白容音为什么笑。她坐在炕上,拿手扒拉着一堆珠子,一个个在烛光下照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奇异之处。 容音笑够了,也跟着郁沙捡珠子。她看着郁沙的傲娇的小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灯光下,俩人的身影和谐地依偎在一起,无法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月,本作者请假,年前完成。 第44章 关雎 作者有话要说:  我前两天生日写的,准备给福利的,可是忘发了 四十四amp;关雎 如今的关雎宫不见往日的辉煌绚丽,唯有斑驳的雕梁画栋展示着它主人的煊赫盛宠。往日倾国红颜化为枯骨,帝王倾城之恋烟消云散。 时光长河静静地流淌,却如流水般回溯至源头,回顾那不老时光。爬在墙角的葱郁枝叶恢复青嫩颜色,枯萎的花朵重新绽放娇艳,斑驳的壁画染上新鲜红润的色彩。 关雎宫的一切皆是生机勃勃,鲜活有生机,如同它的主人一般,享受着大金汗王,清国皇帝的雨露滋养,开出最美丽的花朵。 海兰珠放下手中的绣绷,腹部隆起--她肚中的孩子是皇太极的第八个皇子。 侍女守在一旁极恭顺的样子,福晋,如今只要您平安生下小阿哥,就是对大汗最大的安慰了。 海兰珠的美丽面庞上神色复杂,有欣慰,幸福,担忧。 她托着后腰站了起来,有孕的身子十分臃肿,可是爱她的男人,驰骋于草原的英雄却不嫌弃她,深爱着她。 拉雅,我想我嫁给皇太极是正确的选择。海兰珠微微抿唇,宁静的微笑散落在眉梢嘴角。 被称为拉雅的侍女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附和道:再没有比大汗更优秀的人,再没有比大汗更疼爱福晋的了。 福晋从小受尽了苦,如今才迎来了福气,有大汗这样英俊潇洒、温柔体贴又位高权重的丈夫。奴婢只希望自己将来的夫君能有大汗的一点儿好就够了。 海兰珠温柔笑道:拉雅,你从小就护着我和阿古拉,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挑一个好夫婿,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你可有心仪的人 拉雅耳尖泛红,低声道:有的,他是大汗的亲随。 海兰珠拉过拉雅的手,抚摸着极温柔贤淑道:好,等我生下小阿哥,便请大汗为你指婚。 似乎是母亲夺走了孩子的福气,这个在皇太极万分期待中出生的孩子,不久便夭折了。 皇太极陪着她,他挚爱的女人,他最期望儿子的母亲。可是女人后妃终究敌不过朝政,和入主中原的宏图霸业,况且,他的宸妃又是那样温静贤德的性子。 他,再一次出征了。 当战争如火如荼,当双方殊死力战之时,不幸的消息传来,他的爱妃病重了。 或许是最后一面了,皇太极这样想。 于是他不顾众将阻拦,不顾战况紧急,千里迢迢,从战火硝烟的战场到安适闲逸的关雎宫,只为他的宠妃。 海兰珠依旧那样美丽动人,如同七年前她乘着花车,穿着嫁衣的样子。 妾感陛下倾心相待,予妾深情,七年安乐岁月,至死不悔。 这是宠冠六宫美人的最终遗言。 -- 第73页 美人气已绝,英雄心欲碎。 兰儿,以后,朕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 兰儿,朕只真心爱过你一人。 兰儿,朕追封你为敏惠恭和元妃。 这是皇太极最后的话,最沉敛的深情,最后能为爱人所做的。 一个开国帝王,一个美貌宠妃,谱出一曲绝世哀歌。 郁沙夜游的关雎宫仍静静地伫立在盛京皇宫的一角,这样的爱情也仅存于墨香诗书之中。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联古风诗歌,终是再难闻。 在盛京将军府悠哉悠哉过了几日,郁沙忽对容音说她已经找到了修命珠的所在地,正是皇太极的陵墓。 皇太极的陵墓在城北十华里处,如若我们现在去,正好黄昏时能回来。郁沙坐在容音的对面,神色冷清中中带有一丝喜色。 可太宗皇帝的地宫已经封闭,且擅闯地宫是对先祖英灵的大不敬!容音大惊,低着声对郁沙道。 郁沙十分无奈,语气中是对先祖皇帝的无所谓。皇太极是爱新觉罗氏的先祖,而非你富察氏,况且怀虔诚之心,为他祝祷,想来也能理解。死者已往生极乐,生者在世,亦有许多不得已。 容音垂首沉思许久,觉得郁沙说得有道理。何况,她要活着,不是害人性命,她也是可以的。 我们该如何进入地宫容音拿右手支着下巴问郁沙。 我是从修筑地宫的工匠打听到修命珠的消息,在修筑地宫时,他们留有一条密道。郁沙自顾自到了一杯茶,边饮边道。 容音不知郁沙有怎样的神通,才在短短几日打听出这消息,但她也聪明的没有问。 郁沙眯眼一笑,她自然不能告诉容音,她给丹林下了蛊让其听命于自己。 那些曾经修筑过皇太极陵寝地宫的工匠或他们的后代自然是丹林找来的,等找到修命珠之后,蛊虫一死,丹林自然不记得所有事情。 那现在就出发。容音点点头,穿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裳,又披了一件厚实的披风便和郁沙出门了。 郁沙之前探过路,倒是熟门熟路,一路上带着容音顺利地进入地宫。因为是密道,中间倒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 容音进入地宫,先是跪在皇太极的棺材前给他磕了三个头,求他原宥。郁沙看了容音的做法后,只好摇头无奈一笑。 郁沙手里拿着夜明珠,拿火石点燃了地宫里的灯盏,十多盏灯将皇太极棺椁的模样照得分明。他棺椁的旁边还陪着两个小的,看牌位,一个是他大福晋哲哲的,另一个便是宸妃海兰珠的。 郁沙似是而非地感叹了一句,皇太极与海兰珠的爱情倒也感人,身为帝王竟能对爱人如此,海兰珠也是有天大的福气。 此刻地宫安静,又只有郁沙与容音二人,加上容音出宫后性子开朗不少,什么话也在郁沙面前说了。 他们的爱情感天动地又如何?皇太极为了一己私情将数万勇士置于不顾,那些在松锦战场上牺牲将士的妻儿父母又该如何委屈。 帝王拥有至高之位,享受着人间的荣华富贵,必然要付出代价。 我期待弘历能给我一份完整而美好的爱情,可他没有给我,但我从来不恨他。帝王之爱的奢侈而难得的,可为什么要别人的幸福和性命来为他们的爱情牺牲 所以,郁沙,爱情既然得不到,倒不如一人自由自在,遨游于广阔天地。 容音有感而发,第一次对郁沙说了这样多,这样真心的话。 郁沙点了点头,对上容音幸福而坚定的目光。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啃又何妨! 第45章 永别 四十五amp;永别 慈宁宫内,皇帝和太后对坐而视,身边的人都被遣退下去。 太后放下茶盏极无奈道:皇帝,你一年未册立皇后,也算是对孝贤皇后尽了心意。皇贵妃处理后宫事务,照顾二阿哥和七阿哥也是极尽心的,你准备何时册立辉发那拉氏为皇后? 朕已经册立她为娴皇贵妃,执掌六宫事务了。弘历一扬眉,对太后道。 皇贵妃毕竟是副后,也是委屈了她。太后拈了一颗梅子丢在嘴中,不紧不慢道。 皇额娘,容音是朕唯一的妻子,唯一的皇后,没人比她更好。弘历也是失去方知珍惜,心里带着懊悔。 何况,若不是我,容音也不至于弘历捂着额头,声音中带了一丝懊悔。 若不是他痴迷于夏盈盈的声色舞曲,也不至于害得容音风寒入体,病重而逝。 听了弘历这话,太后也染上一丝悔色,也怪这儿媳妇太懂事孝顺,撑着病体随她去游湖。 这样想着,太后也不再勉强,只是默默。 弘历又补充道:朕属意永琏,永琏和永琮是元后嫡子。若是皇贵妃登上后位,又生了嫡子,保不准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 何况,永琏也不喜欢皇贵妃。他跟朕说了要搬回长春宫照顾永琮,朕也于临终前答应过容音,要像康熙爷照顾胤?i太子那般。弘历端茶抿了一口才又道。 -- 第74页 太后叹气,到底是你思虑周全,永琮上书房前就先在我这养着吧,永琏毕竟还小,还要顾着课业。 弘历颔首称是,说来慈宁宫也方便,永琏探望永琮也费不了多少工夫。 弘历又同太后说了会儿话,才回了养心殿批折子。 皇上,这是盛京递上来的密折。李玉恭恭敬敬地把从盛京冰雪之地来的密折呈了上去。 弘历的手里捧着折子,浑不在意地指了指手边,示意李玉将密折置于此处。 盛京是关外的第一重要之地,又聚集着大批蒙古王公。虽说有年富力强的皇帝亲信镇守,弘历还是不放心。 他自登基伊始,便点了可靠的人到盛京去做官。这几人自有专门的渠道给弘历递折子,也不必等年节时再呈上。 那密折穿越千山万水,从盛京落到了紫禁城的龙案上,还带着关外的冰雪气息。 弘历略微沉吟,见手伸到了密折上。他打开蜡封后,粗略扫了一眼,手抓紧了折子。 折子上写着,于盛京偶见与皇后形似之人。 弘历按耐着心中的颤动,将目光落到了最后的署名上。弘历回忆了一下,这个臣子在去年才进过京述过职的,与富察家也颇有渊源。 在心里估摸着此事的可信度,弘历敲敲案角,将李玉喊了进来,着人准备,朕三日后往盛京去。 李玉先是一愣,但抬眼瞥见万岁爷凛然的眼神,不禁心惊。他一时也顾不得心中的疑问,赶紧吩咐着内务府照前几年出巡盛京的例子准备出行。 皇上面前第一号大红人,养心殿总管李玉亲自吩咐下来的事务,吴书来自然视为重中之重。吴书来训示了整个内务府,手底下的人把其他主子娘娘的事先放着,全力准备万岁爷出行事宜。 是以,不到三天的时间,弘历出行所需的衣食住用和伺候的人都准备得妥妥贴贴的。幸亏也只有弘历一个人的行装,否则就是要了内务府那帮人的老命也准备不停当。 弘历一路都坐在温暖如春的马车里,马夫将车赶得四平八稳,速度居然也不慢。可弘历还是嫌太慢,路上没少斥责臣下奴才。 李玉,走到哪儿了让他们再加快速度。弘历将手中的书扣在紫檀木矮桌案上,揉揉眉头,颇不耐烦地询问李玉。 万岁爷,离盛京还有百里路,想着明日就该到了。只是雪深路滑,不好行走。李玉苦着一张脸跟万岁爷解释,这套说辞都跟万岁爷说了多少遍啦。 弘历哼了一声,拉过一边鹅毛毯盖在身上,双手套在狐皮袖套里,微微眯了眯眼,一身慵懒又贵气的气息。 万岁爷,您歇会儿,到了驿站奴才叫您。李玉跪伏着,伸长了腰给皇上掖了掖毛毯。 弘历闭眼,嘴角微微勾了勾,带着点迫不及待的神色。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是容音,更期待见到容音。 李玉晚膳奉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也只是浅浅酌了几口便令人撤下去了。 李玉深感自个儿没用,但也无可奈何。他知道万岁爷心中惦记着皇后娘娘,可也不知道那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好好的,皇上令人去了那未封的地宫打开了皇后的娘娘的棺椁,那棺内果真是空的,说为皇后的娘娘守灵的郁沙姑娘也不知所踪。 这桩桩件件,怎能不叫万岁爷心生疑窦 李玉怀里揣着这些心思,也不敢跟谁说。毕竟在外边侍卫臣子看来,万岁爷可是去盛京安抚蒙古王公贵族的。 主仆俩的心思和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就在他们一行到盛京时。 盛京巍峨的城墙之上,容音穿着一身月牙白的旗装,上面绣着茉莉花或含羞待放或尽情舒展的模样,衬得容音愈发的端庄秀美。 弘历拿西洋镜望着远处的容音,他甚至能看清皇后面容上祥和宁静的神情。他心中有太多疑问要问她,可极速地驱马上前,弘历的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现今,他只想将皇后拥在怀中,再也不放。 容音微微一笑,莲步轻移,于漫漫白雪中跌落城墙,月白的衣裳化为骤风飘雪中的一只蝴蝶,是这白茫茫大地上最美丽的一朵雪花。 音儿!弘历眼睁睁地瞅着仙子跌入滚滚红尘,用力地抽着马,向前一跃,将容音捞在怀中。 可他还来不及欣喜,来不及端详那容颜,怀中的身躯骤然轻薄,散落为一朵朵雪花,飘散于众多雪□□灵之中。 六瓣雪花落在弘历的眼睑下,触及温度,融为一滴泪。 从此,世间再无富察?容音,红尘再无弘历发妻,天下再无孝贤皇后。 那滴泪,是她的最后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因果,孽债重要偿还,这是娴妃的代价。 第46章 豪富 四十六amp;豪富 广州是极繁荣的地界,十步一银,百步一金,处处皆是商铺的热闹景象。 海天一色,钟灵毓秀。 在这南府之国,多是秉天地灵气而生的奇人。 提起傅家的老爷傅尚霖,在这金山珠海的广州城是出名的一号人物,他的半生经历也是茶馆里说书人爱讲的传奇故事。 傅尚霖原本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乞儿,因良药堂的李当家见他可怜,便领回去吃了一顿饭。这顿饭吃下来后,李当家倒发现这小子是个经商奇才,于是收他做了徒弟留在药铺里。 -- 第75页 傅尚霖倒也争气,往上长了十岁后,把李家名下唯一的药铺良药堂做得风生水起,成了广州城的四大药堂之一。 李当家十分欣慰,见这小子能力出众,人品又是一等一的好,就把膝下唯一的嫡女许配给了傅尚霖。 李氏嫁给傅尚霖后,夫妻二人倒也十分恩爱,不久便先后生了一儿一女。既已成婚生子,傅尚霖便一门心思地扑到了生意上。 皇天不负有心人,傅尚霖在商贾云集的广州城做出一番事业。如今提起傅尚霖的大名,是无人不知,亦无人不晓。时人呼之为商王。 傅尚霖夫妻和睦,坐拥豪富,长子又聪敏灵秀,也算是人生圆满。 可傅尚霖唯有一桩憾事,那便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十岁那年从假山上掉下摔破了头,从此便昏迷不醒,五年来延请无数名医,连洋大夫都瞧了。可那女儿仍是昏迷不醒,只能照大夫的吩咐用人参汤吊着性命。 说来也是一桩奇事,近日这傅尚霖五年昏迷不醒的女儿忽然醒了过来,傅尚霖的夫人直呼菩萨保佑,带着养好身子的傅小姐上山拜佛还愿去了。 敬慈寺是有名的大寺,寺内僧众数千人,宝殿佛像也是香客集资塑金身所成,寺内来往的不乏高官夫人,贵族小姐。 敬慈寺,大雄宝殿。 宝殿修得端严大气,供奉在宝座的佛祖面容和蔼可亲,以慈悲而怜悯的目光注视着世人。佛祖脚下的供桌上香雾缭绕,数不清的炷香燃烧着,代表着红尘世人对佛祖的尊崇供养。 佛祖的脚下,是一颗颗头颅,虔诚地行礼。善男信女,向九天之上的佛祖祈求着五彩缤纷的愿望,善良的,丑恶的,其间夹杂着红尘欲望。 面容温婉的妇人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佛前还愿,口中念念有词,多谢佛祖保佑小女平安无事,希望菩萨保佑小女长乐安康,今后无病无灾,信女愿舍十年寿命,终生承奉佛祖。 妇人祈愿完毕后并未起来,拉下一旁容姿貌美的少女,耐心嘱咐道:女儿,快给佛祖磕头。 少女恭顺地磕头后,便站了起来,行动利落洒脱,神色温和从容,与其母大不相同。 两位施主,请随小僧到后厢房用些清茶素斋。一个接待傅夫人惯了的小和尚迎着前道。这小和尚年龄虽小,却是极伶俐的,可见这敬慈寺香火鼎盛也不无原因。 傅小姐瞅了一眼这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内心感叹,又对母亲施礼道:娘亲,女儿想在这寺中转一转。 她母亲李氏微微沉吟,思索至女儿在家拘束许久,便道:你去吧,且小心些。 李氏又嫌不放心,打发了一个丫鬟并两个小厮跟着,又问方才的小和尚道:小师傅,可否找个师傅引着小女。 小和尚单掌念了句阿弥陀佛,道:这自然是应当的,傅施主请放心,我这就叫我那小师弟来。 有人跟着后,李氏又再三叮嘱,方才作罢。 傅小姐微微叹了一口气,在几人的簇拥下往后山青翠浓郁处走,小师弟引着她,介绍着敬慈寺的风景。 施主请留步,转过一个亭子后,傅小姐忽然被一道苍老的声音叫住。 见过了尘师叔,小师弟看见胡须皆白的僧人,躬身以示尊敬。 傅小姐转过身,神色淡然自若,不知师父寻我有何事? 施主,老衲观你本是已死之人,可是骨骼清奇,有活生气息,实在令老衲疑惑。老衲又推算你命格,本是中宫凤命,实在不该流落在此。了尘和尚虽是眉须皆白,可看他面貌肌肤,却是青年人模样。 你这和尚,我家小姐好端端地站在这儿,你竟咒我家小姐,真是好生无礼!傅小姐身边娇俏的小丫鬟噘着嘴,率先训斥了和尚一通。 傅小姐心中一惊,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心里感叹这了尘和尚算得不错,她曾经是富察?容音,如今是傅容音。 容音挥手将人都打发了三丈远,对了尘和尚道:师父好本事,可不知您此话何意? 了尘和尚微微一笑,一副无害的样子。 老衲只是感叹施主命格而已,看来是施主得了奇缘。老衲实在惭愧,修佛半生,竟比不得施主了。了尘和尚眼睛忽的明亮起来,这位施主的机缘是他穷极一生追求的。 师父想要的是大彻大悟,普度众生,或是成仙得道?容音毫不避讳地问。 了尘和尚沉默不语,因为他也不知他追求谓何。他想,若有这施主的一线机缘,他或许可以顿悟。 施主缘何有此机缘?了尘和尚抿了抿唇,略带犹豫地问。 为何?容音仰头望天,思索良久方道:不过秉赤子之心,所言所行,不负我心,不负我生。 哈哈哈!了尘和尚听后竟仰天长笑,如疯癫一般,好一个赤子之心,好一个不负我心,不负我生! 容音奇怪地看着他,了尘和尚的笑声渐渐消歇,最后冲她弯腰道:多谢施主,我受教了。 了尘和尚说完便转身离去,无丝毫留恋。 小师弟和丫鬟小厮上来时,都是一副好奇的神色。容音继续游览着敬慈寺,顺便问起了了尘和尚的事。 -- 第76页 小师弟讲述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惆怅,施主有所不知,了尘师叔也是一个奇人。五十年前,他本是富家子,有家财万贯,家中有娇妻幼子,令众人艳羡。可不知怎的,疯魔一般要出家,抛妻弃子,游走四方后便在敬慈寺定了法号,在此地修行至今日。 他那娇妻幼子呢?小丫鬟睁大眼睛问道,对了尘和尚的所作所为更加不齿。 唉,小师弟叹口气,想来也不是好下场,有那惹眼的家财又守不住,岂不是怀璧其罪吗? 容音舒展双眉,忽然理解了了尘和尚的疯魔狂笑。 作者有话要说:  容音开启新副本啦,又是二八少女了。 第47章 贤妻 四十七amp;贤妻 一身紫绡衣裳,云鬓翠蛾,轻盈窈窕,正是这身子的风流姿态,连在宫中见惯各色美人的容音也不得不赞声真国色也。 容音盯着水中少女的容姿,又叹了一声好皮囊。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否则夫人该差人来寻了。小丫鬟青儿杏眼微睁,催着小姐。 小姐的兴致都叫你败坏了,我都不急,你是急什么容音无奈地拿手指戳了戳小丫鬟,这丫头真叫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明玉来。 也罢,走吧。临水自照的容音欣赏完自我的姿容,心底生了一缕愁思。她只愿那外出未归的爹爹是个品格好,疼爱女儿的。 这副姿容是招人觊觎的,她也要好好打算才好,听说汉女的婚事也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算的上是盲婚哑嫁,不比满洲得宠的贵女还能相看夫君。 容音想,这样美好的花季,她不想再去相夫教子,为旁人委屈了一生。 只是,她也要早早地好好筹谋。 容音方去见了李氏,李氏便一脸喜悦道:音儿,家里来消息说,你爹爹回来啦。 李氏还未等容音答话,便拉着她的手出了厢房,边往马车处赶边道:你自睡了五年,便未见过你爹爹,可要赶紧回去。 容音垂睫,目光落在绣花鞋上。 可惜,你们的女儿在五年前便离世了。我既承了因果与血缘,自是要好好孝敬你们的。 一路上,李氏不同于往常,絮絮叨叨地嘱咐,你不要担心,你爹爹可是最疼你的。多年未见,你恐是忘了你爹爹,你爹爹长相英俊潇洒,性子既儒雅又英武,你的一双眼睛和嘴巴最像他,性子也像你爹。 李氏说了好多,容音只静静地听着,对这个未见过面的便宜爹爹怀了一丝好奇和敬仰。 毕竟,自她醒来,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傅尚霖的传言,在这号称金山珠海,天子南库的地方闯下一番名堂的商王可不是简单的人。 回到傅府时,一个穿着海蓝衣衫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上品着茶,神色看似不慌不忙,目光却一直望着门口。他见到夫人和容音进来,才端着茶慢慢站起身来,手里的茶盏微微晃着。 是音儿傅尚霖侧身把茶盏甩到了桌上,淡黄色的茶水溅到了袖上也浑不在意。 是音儿,是咱们的女儿。夫人李氏轻轻把容音推上前去,这是你的爹爹。 傅尚霖张开双臂,将女儿搂在怀里,精明的眸子流出泪来。傅尚霖是个硬汉子,加之年少孤苦,性子十分要强,他唯有在恩人兼岳丈过世时于夫人面前流过泪。从那之后,再也未当着夫人或旁人的面哭过。 容音被这个内心强大的男人搂在怀里,感受到他坚硬心里的柔软,心底自然地涌现出对父亲的濡慕之情,眼角闪现泪光。 音儿似乎长大了些,傅尚霖很快恢复了稳重的样子,拉着女儿的衣袖打量着。 李氏在旁点头附和,这五年里音儿一直拿人参汤和药材吊着性命,醒来这半个月调养得当,五官长开了,个子也拔高了。 傅尚霖听妻子说了好多,又听闻夫人带着女儿去庙里拜佛还愿去了,也未多说什么。虽说他是不信神佛鬼神的,可也不妄议,也不反对夫人烧香拜佛,多行善事。 李氏看着夫女和睦亲热,也放下心来,急忙吩咐厨房去做一桌饭菜来,这可是女儿和夫君吃的第一顿团圆饭。 桌上的菜都是南方流行的菜肴,容音在京中吃惯了北菜,一时也改不过来,终究不大习惯。所幸她爹娘只当她是五年未尝过饭汤,一时不大适应。 李氏不时地给女儿与夫君夹菜,瞧着女儿健康红润的脸色,幸福之感洋溢在心头。 容音瞧着桌上一二十个菜色,也甚感惊讶。这菜肴的精美细致程度竟不下于宫中,怪不得弘历时常在她跟前感叹江南豪富大行奢侈之风,也夸她的简朴作风。 娘亲,这么多的菜我们三人怎么吃得完 ?容音碗里的米粒粒晶莹饱满,可喜可爱。 李氏正有感于女儿端容的气质,优雅的仪态,忽听容音这么问,与傅尚霖相视而笑,半天才道:音儿,这是娘给你补身子的,你爹爹也许久未回来。这菜好一点是要赏给下人的,残羹剩饭便拿去喂猫儿狗儿了。 你是没见过林家、王家和薛家的菜肴,咱们可是比不过。李氏笑道,又劝慰着容音继续用饭。 傅尚霖一面吃着饭,一面拿余光瞅着容音。女儿仍是那副美如春花,慧如娇鸟的样貌,可性子气质到底不一样。他那一双阅尽千帆的双眼落在容音身上,一眼便瞧出面前人的不一样。 -- 第77页 若说十岁时,只觉她长得玉雪可爱,如今竟是灿比明珠,皎同秋月,令人挪不开眼儿。 傅尚霖盯着容音虽不动声色,可是容音还是察觉,自然地对傅尚霖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傅尚霖看着这个笑,与五年前女童的笑脸重合,把心里的警惕放了下来。 用过饭后,三人相偕在花园里散步。花园有江南水乡的格调,垂柳假山,奇石楼阁,曲径幽深,种种令人逛着舒心。 老爷,你看等音儿身体调养好后,是不要给她请个绣娘师傅来教她女红,音儿可已落下五年。李氏是以夫为天的女子,这女儿的教育问题自然要和夫君商议。 音儿,你的意思呢 傅尚霖看着漫不经心的女儿,对自己的话题全不在意。 我不想学女红,正看着桥下红鲤畅游的容音转过头来,与傅尚霖如出一辙的眼睛对上了他。 容音的态度既大方又坦白,她不想再做讨额娘阿玛喜欢,恭敬夫君孝顺婆婆,最后为家族荣耀牺牲自我的富察?容音了。 李氏一听急了,想也不想便反驳道:刺绣女红是女子必学的,你怎么能不学 否则怎么侍奉夫君 嫁出去岂不让婆家人笑话! 容音蹙眉,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傅尚霖,没有反对的态度,她便把目光又投到了李氏身上,娘亲,就世人看来,爹爹这样优秀的人物,应该去考科举进入仕途,可爹爹却偏做了世人最不齿的商贾。 娘亲莫不是以为爹爹不优秀吧 这李氏被容音问得哑口无言,还未等她想出理由来,容音便又开口了。 既然爹爹可以在经商上拼搏,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既然男子可以不考科举,那女子为何非要学女红 容音笑容温润,逻辑却十分清晰,语气中带有一种气势和压迫。 你爹爹是男子,我们是女子,女子便要三从四德。李氏辩不过女儿,只好苦口婆心地劝道。 呵,容音嗤笑一声,您认为女子只该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吗 即便如此,您操持内宅,搭打理家务,让爹爹无后顾之忧在外打拼,这偌大的家业也有您的一半功劳。 李氏语塞,她没想到女儿会如此想。在外面,旁人皆是夸她夫君能力杰出,羡慕她嫁了个好夫君。 爹爹,您说是也不是 容音含笑望向傅尚霖。 傅尚霖爽朗一笑道:玉娘是我的贤内助,也是我生意上的帮手,这家业名声自然有你娘亲的一半功劳。 李玉娘面上仍是一副不赞同,可心底已经同意了女儿和夫君的说法。 作者有话要说:  我问号老被吞掉,烦烦烦! 第48章 婚约 四十八amp;婚约 容音方才的一番言辞将李玉娘点醒,李玉娘此刻才恍然大悟,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容音的正论里去。 李玉娘从小也是父爱母娇的,可他父亲在她娘亲逝世后,娶了十里八乡有名的贤女子。 贤女子的名儿李玉娘也记不得了,只知自从她嫁到李家后,邻舍亲族都称她为李娘子或李陈氏。 李陈氏不过是农户出身,家里稍有些田产,嫁给她父亲也是高攀。虽然李陈氏没有生出子女来,但她的贤惠大度,如今在李氏的族亲里提起,也是人人夸赞的。 李玉娘至今对李陈氏仍是心怀感激的,母亲逝后,是李陈氏重新给了她母爱,严格教导。可现下想来,李玉娘发现她好似成了李陈氏的翻版。 从前她也是无忧无虑,向往才子佳人,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自李陈氏开始了对她的精心教养,她便钻研女红,恪守女则女训,遵从三从四德,真正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 也许,音儿说的是对的。李玉娘思索良久,喃喃道。 傅尚霖搂着玉娘往屋里走,边走边道:以前柳氏就害得你够苦,你还想叫咱们的乖女儿重蹈你的覆辙 我傅尚霖的女儿你还怕嫁不出去,大不了给音儿招个性子弱点儿的上门女婿!傅尚霖瞅着妻子愁眉苦脸,生怕女儿嫁不出去的样子,不由得劝解道。 你就惯她吧!诶,音儿跑哪儿去了李玉娘一抬头,才发觉早不见了容音。 宝贝女儿嫌你唠叨,自然早早躲开啦。傅尚霖展唇一笑,逗着妻子说。 李玉娘娇羞地嗔怪,好呀,你和音儿一块来挤兑我! 傅尚霖瞧着已经娇妻一副羞恼的样子,更是乐得不停。他如今未至耳顺之年,也算是功成名就又阖家幸福了。 至于容音,好不容易上天才还了这个女儿来,傅尚霖已打算娇宠着了,她想做什么就由她去做,招个上门女婿陪着女儿。 时光荏苒,岁月枯荣。 容音如今已经放开了自己的性子,逛熟了广州城四面,也认识了几个知心的朋友。家里的事情也不用她操心,生活自然惬意舒心,连带着个子也拔高了一大截。 小姐,老爷叫您正厅去,有贵客等着呢。容音刚从街上回来,便见家里的一个小丫头停下扫着落叶的扫帚冲她道。 贵客 容音眼睛一眯,不慌不慢地走到了小丫头的跟前,拉着她的袖子问:柳絮,是谁来了呢? -- 第78页 小丫头被容音亲昵的动作吓住了,道:小姐,奴婢也不太清楚,看样儿是个气派的大官儿。 哦,容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走了。走了一半又转回来嘱咐小丫头,柳絮,青儿屋里有从千味阁带回的糕点,你去吃点儿。 柳絮诺诺连声,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她没想到小姐不仅记着自己的名字,还给她糕点吃的怪不得人人都夸小姐呢。 那厢容音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带着骨子里的高贵气质去拜见尊贵的客人。 女儿见过爹爹,容音一进正堂便瞧见她那爹爹与另一穿着石青色翻毛皮马褂的中年男子相谈甚欢,她好不容易才瞅了一个间隙。 这就是音儿,傅尚霖抚须而笑,对着中年男子介绍傅容音。 中年男子只草草打量了面前的少女一般便将视线收回,纵使是傅兄的女儿,贸然打量也是不雅的。 这是你唐世叔,新调了两广总督,今日才得了闲。傅尚霖对着女儿又介绍唐绍儒,面前朝廷的一品大员。 音儿见过唐世叔,恭喜唐世叔高升。容音嫣嫣一笑,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这个朝廷高官。 小丫头还是如以前一般聪明伶俐,也是上天眷顾。唐绍儒文质彬彬,方才看了傅兄这个女儿,落落大方。 他只七年前见过这丫头一次,后来收到傅兄的信说这个女儿昏迷不醒,他还颇为惋惜。如今看来,丫头倒脱落成一个玉人了。 傅丫头出去玩吧!随着你爹与我岂不无趣唐绍儒见过了傅容音,了却了一桩心愿,面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多谢唐叔叔,容音展颜一笑,对唐绍儒行了一礼便下去了。 唐绍儒望着容音离去的玲珑背影,含笑点头,傅兄,你这女儿如此聪慧美丽,倒是犬子配不上了。 傅尚霖合上茶杯道:唐兄,我这女儿来之不易,拙荆更是爱护得如珠似宝,是舍不得外嫁的。 傅兄的意思是,要为傅丫头招个赘婿唐绍儒稍稍躬身上前。 傅尚霖沉静点头,唐绍儒将腰挺直,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他没福要傅家的丫头做儿媳。 当初傅兄来信说音儿的病情时,为了不拖累他儿,隐约透出要解除婚约的意思,他也同意了。 两家算是口头上约定解除婚约,只因他远在西藏,傅兄又一直四处奔走,聘书和信物一直没有交还,也算不上解除了。 他还想有可能,如今也罢了吧。 傅尚霖与唐绍儒两人从这多年来各自的生活,到如今唐绍儒升了两广总督,无所不谈。又谈及如今的广州,当今的圣上。 唐绍儒又建议傅尚霖领着他去体察民生民情,两人便一块出去了。李玉娘在容音一年的循循善诱下,如今已是广州城里首屈一指的苏绣师傅。官家夫人小姐都追捧她,李玉娘如今可比傅尚霖还要忙。 如今家里便只余了容音一人。 容音正坐在花园的凉凳上,仰头观赏着一树的合欢花。容音最爱茉莉,对合欢也是极喜爱的。可惜京里的合欢花花期不长,颜色也不鲜艳,真没这一树开得招人喜欢。 小姐,不好啦!柳絮奔到后花园,一副慌乱又气愤的样子。 容音浅浅一笑,怎么啦 柳絮雪白的小脸儿涨得通红,为容音愤愤不平,有个自称是总督大人的公子,在门外喊着要跟小姐退婚呢! 就他一人容音并不急乱,反而拉着柳絮坐下喝茶。 柳絮喘口气继续,这次稍显犹豫,最后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他还拉着个青楼女子! 容音勾唇一笑,继续品茶。 柳絮歪着头担心地看着小姐,小姐,您不出去看看 不是有李风他们在外守着,谅他也闯不进来。容音云淡风轻,好似被退婚的不是她。 柳絮看着小姐,也放下心来,学着小姐静坐、品茶、赏花。 傅府外,李风为首的家丁把傅府的门口围堵得水泄不通,对面是相拥而立的才子佳人。 傅府的家丁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魁梧壮汉,对面的才子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女子更是楚楚可怜,惹人怜爱。这样一对比,围观之人倒真觉得是傅家小姐欺人太甚了。 李风等了许久,还是未等到小姐出来,但他仍如一堵墙般挡在才子佳人跟前。 傅府外剑拔弩张,傅府花园却是岁月静好,美人姝丽。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节快乐! 第49章 绝配 四十九amp;绝配 容音安静地品茗赏花之后,在柳絮的催促下走出了傅府的大门。 你便是傅家小姐唐申阳没如之前搂着佳人白浅浅,只是拉着她的小手。 傅容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府门前的才子佳人,淡声道:正是! 我是唐申阳,现任两广总督唐绍儒的大公子,傅容音,只有浅浅才是我的真爱,所以我要与你解除婚约。面前的年轻男子容貌俊秀,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哦,傅容音点点头表示知道后,就没有再将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 第79页 唐申阳与傅容音对峙着,遥对望,周围聚集的小老百姓皆看着这一幕。 傅容音的眼从左扫至右,对府里的家丁李风道:李风,关门。 唐申阳向前一步,立被李风挡住。他从怀里掏出一纸文书来,指着容音怒道:这是聘书,我亲自上门来与你退婚,你为何不答应 容音嗤笑一声,不屑自降身份去与唐申阳争执,转身欲离开,却被钻了防卫唐申阳家丁空子的白浅浅抓住了衣摆。 白浅浅梨花带雨,对着容音乞求道:傅小姐,我不是故意缠着申阳的。我虽被兄嫂卖入腌?H之地,可我的身体,我的心都是干净的,我能把一整颗心捧到申阳的眼前,我对他是真挚的,至死不渝的爱情。 我不求你解除婚约,只要你愿意叫我留在申阳身边,我愿意为妾为奴,只要留在申阳身边,我可以一切都不要,求求你。 傅小姐,你已经拥有美丽的容貌,巨大的财富。而我却兄嫂不慈,孤苦无依,,我只有申阳一个人,他是我唯一的依靠,唯一的温暖。 求你,傅小姐,你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不要再和我抢申阳了。 白浅浅此时已顾不得女孩家的颜面,她知道,她再不抓住唐公子,她就真的要沦落到风月之地,卖笑为生了。她从小就不幸,幸而终于幸运了一次,在她坠入深渊时遇到了申阳,她一定要抓住唯一的机会。 听白浅浅说了这么多,容音骨子里善良天性不免令她动容。可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今日成全了这一对苦命鸳鸯,明日她的声誉和傅家的名声就要大受影响,何况,她也不知道什么婚约。 白姑娘,你去恳求唐公子,我与你并不相识,与她也并不相识。 白浅浅月牙一样的眼睛满含热泪,看着面前高贵漂亮的女子任由身旁的婆子拉走她,她则迈着矜贵的步子走入气派的宅子里。 柳絮似有感触,躲在柱子后朝小丫鬟道:哟哟,这唐公子和那个姑娘真跟戏里演的那样,是这样唱的: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合着在咱傅府门前唱起戏来,一块欺负小姐,不就仗着做大官儿的爹! 他娶不到咱这么好的小姐,是他没福气!小丫鬟嘴也很玲珑,既不贬低唐公子,又夸了小姐一通。 小姐,您就不生气柳絮一见容音回来,便忙着上前。 我生什么气容音歪头反问,见柳絮一副迷茫的样子,便给她解释。 白姑娘不过要把握住身边能抓住的一切,对于白浅浅,我只能说时局身份造就了她的性格,一个在泥潭中的人,是无论如何要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 至于唐申阳,他对不起我,也对不起白浅浅。既然他知道婚约,应该秉明父亲,解除婚约。登门拜访父亲也好,可是他偏要带着白浅浅,闹得众人皆知,还不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这样的男人,委实不可靠。 他俩自认海誓山盟,便由着去,我与唐申阳素不相识,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容音瞅着脸气得通红的小丫鬟,不由笑着摇头。 府外两人直到傍晚看没了希望,才相偕离去,这一桩风流事却已闹得满城皆知。 唐绍儒被偶遇的同僚告诉了这件事,当即回家怒责管家,那个逆子呢 管家一面指挥人去请夫人来,一面伏低做小地禀报道:老爷,大公子他未在家中。 他和那个青楼女子闹得满城皆知,还不在家唐绍儒气得面色涨得通红,丫鬟奉上的茶也摔个粉碎。 杨氏进来时,便瞧见唐绍儒坐在主座上生闷气,堂下管家和丫鬟弯头低腰不敢说一句话。 老爷,您别动怒,申阳他年纪还小,需要您多加教导。唐夫人杨氏挂上一丝寡淡的微笑,面容上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他还小唐绍儒想起唐申阳做出的好事后就气得发抖,都已经加冠的人,还比不上他弟弟! 杨氏自得,次子唐申旭可是从她肚子出来,又一手严格教养长大的。至于大公子唐申阳,他可是原配嫡子,她也不敢也从未苛待过他,只不过把他教养得单纯痴情些。 唐父平日里瞧着这长子和次子的才学品行都是一样的好,可如今唐申阳闹这么一出,总算让唐父看出差距来。 长子生得体弱,杨氏平日往他身旁安排的丫鬟也是姿色平常的,他也不是好色之人,怎生出这样一个儿子 唐绍儒又冲管家道:还不快去把逆子给我带回来! 管家急速地跑出去,唐绍儒才在杨氏的搀扶下坐了下来,由她抚着自己的心口慢慢消气。 杨氏好言好语地劝慰着,好不容易才使唐绍儒把怒气消歇。 派出去寻找大公子的人毕竟是总督府的,有人是想卖唐大人一个好,有的则巴不得看唐家或唐申阳的笑话,就争着把唐申阳在青楼的消息告知了唐府仆人。 管家到了青楼说明来意后,老鸨还笑吟吟道:唐公子如今在三楼雅间与浅浅姑娘吟弄风月。 管家黑着脸,把楼外的家丁仆役都喊了进来,厉声道:上楼,把大公子给我齐齐整整地请出来。 家丁仆役挤着上去。老鸨一见一群壮汉,脸上的笑僵住了,爷,您这要请唐公子,我亲上楼去请,您总不能搅了客人的雅兴。 -- 第80页 管家犹豫片刻后,挥手示意群人退出去,对老鸨肃容道:限你一炷香把公子带出来,要衣衫洁净,无脂粉香味。你告诉公子,老爷如今盛怒。 老鸨神色恭敬,三步并作两步忙爬上楼推门进去。楼下大堂管家神色坦然,全不顾嫖客□□的异样眼光。 也不知老鸨怎样劝说的,约一炷香的工夫,唐申阳便衣冠整洁地走下楼来,一看便知是教养良好的儒士公子。 唐伯,唐申阳朝管家施了一礼后问道:是父亲唤我回家 大公子,管家颇有怒其不争的意味,老爷在家大怒,你还眠花宿柳! 我这就随你回去,听一向严格的父亲发怒,素来孝顺的唐申阳站不住,急急忙忙地提起下裳迈槛而出,临走前又朝楼上喊,浅浅你放心,我一定会秉明父亲,八抬大轿地娶你回府。 管家被唐申阳这一声又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拉着他就出了门,一路上各种担心嘱咐。唐申阳却笑着劝说,唐伯,浅浅她是良家女子,清白之身,只是被那恶兄恶嫂坑入烟花之地,那可恶的老鸨更是拿捏住她的卖身契,这才脱身不得。 他解释完又道:我从小受父亲熏染,母亲良教,怎会娶一个污了清白的女子进门 唐伯叹声傻公子,内心忖道:世人只知她出身烟花风月地,哪里还会辩白她是否是清白之身,这公子果然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不通一点人情世故。 一仆一主各怀心思地回到唐府,唐父已经恢复了平日在官场冷静精明的模样。他用过饭,坐在寂静的正堂里,一边仆役捧了家法在旁侯着。 孽子,跪下!唐绍儒拍了拍桌子,拿出在公堂上申犯人的架势来,使刚踏进堂内的唐申阳不自觉一抖,跪在了地上。 父亲,孩儿给您请安了。唐身申阳说着,磕了一个头,上来就提起了白浅浅,父亲,我要娶白浅浅为妻。 本来唐绍儒以为他知礼,是知错了。可他没料到唐申阳又提起了白浅浅,怒气又被勾起来,直接朝着仆役挥手,上家法。 唐申阳被仆役按在地上,他挣扎道:父亲,儿子做错了何事,您要动用家法 你如今还不知做错了何事 唐绍儒怒气更甚,你带着青楼女子公然上门去羞辱傅家的丫头,又不听为父训教,流连烟花之地,不孝不义之人,要你何用 父亲,浅浅她是良家的清白女子,我上傅府也是给浅浅一个承诺,我虽在青楼,可身正心清,无丝毫越礼之事。唐申阳挺直了腰板,对唐绍儒解释道。 浅浅她甚有灵气,我教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很快领悟。我未来的妻子,是要与我琴瑟和鸣,怎能娶一个商贾之女,难道日日与她讨论生意之事,让孔方兄污了我的眼耳吗 想起傅容音,唐申阳就不自觉地厌恶,这女子容貌艳丽,一股子流莺之气。 哪里有浅浅身上的天真可爱,她虽长在农家,可身上皆是质性自然,无丝毫山野女子的粗鲁无礼。 浅浅是一块璞玉,他要亲手把这块璞玉雕刻成一块倾国倾城的和氏璧。 等他雕成这块举世无双的和氏璧,他们这对眷侣便是绝配,无人可比。 打!唐绍儒沉默了一会儿,对仆役命令道。 仆役低声道:公子,得罪了。而后便下手打起来。 唐申阳从来没有受过皮肉之苦,不由得哀求起来,身上的板子仍没有停,他眼前慢慢模糊,之后便是一片黑暗。 第50章 郁沙 五十amp;郁沙 因唐申阳上门退婚的风波,傅家夫妻对容音更加宠溺,容音的日子也更加舒心,几乎到了为所欲为的地步。 舒适的日子过得太开心,容音偶尔在街上碰上垂髫孩童,便会想起她的永琏和永琮来。她已经离宫近两年多,未听过弘历昭告天下以册封新后,想来辉发那拉氏也就止步于皇贵妃了。 柳絮见最近最近精神不振的样子,便撺掇着容音上街散散心。因拗不过柳絮,容音便领着她上了离家最近也是城里最大的茶楼。 令小二上了一壶极好的碧螺春,又挑了几样时兴的瓜果点心,容音便托着腮看楼下的先生在说书。 第一回说的无非是隋唐演义的英雄故事,容音听了一会儿便乏了,倒是对面的柳絮吃着糕点听着评书津津有味。 小二,请说书先生换个说。容音一听底下惊堂木一拍,秦叔宝破阵斩敌将这熟悉的字眼响起,便掏出一锭银子赏给了上楼添茶的小二。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手里握着银子,麻利地下楼跑到说书先生身边耳语一番。 那好,我们今日便说一说这奇书《风月宝鉴》,这书原是姓曹的书生写的,他家祖上也辉煌过,祖上一位夫人原是康熙爷小时的乳母,这康熙爷感念说书人得了小二的提点,只当大家小姐不喜听舞刀弄枪之事,便捡了这情爱风月的书来讲。 等说书先生好不容易讲完林黛玉抛父进京城,容音和柳絮走出茶楼已是日暮西垂,容音忽听见身后一声喊,多时不见,别来无恙。 -- 第81页 容音回头一望,便看见那张艳丽夺目的脸庞,容音向前拉住手喜道:郁沙,你可终于来了。 果真是你!郁沙琥珀色眼眸中的犹疑瞬间消散,她来广州后,便耳闻傅家小姐的故事,如今一试探,果然是容音。 容音拉着郁沙欣悦许久,而后又愧疚道:在盛京时紧急,我忘了告知你我想好的暗号。 郁沙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她从盛京赶到广州来,一路游览风光,也并不劳累。说来也奇怪,冥冥中有光指引着她来广州。 两人又攀谈一会儿,容音才为郁沙和柳絮介绍彼此。柳絮平日里虽然活泼越矩,但也没有说出疑问,反而给郁沙行了一礼,又道:这是小姐今日新交的朋友,老爷夫人一定会开心的。 郁沙与容音会心一笑,郁沙朝容音低声道:这个丫头倒机灵,很胜过明玉呢。 容音携着郁沙回家,有容音静心编好的说辞和柳絮的作证,傅家夫妻很容易就相信了,而且对郁沙热情款待,当做亲生女儿照顾一样。 有了郁沙疏解心中块垒,容音也不如之前那般思念孩儿了。加上傅尚霖有意教天赋卓绝的女儿一些东西,他巡视店铺时便带上了容音。 老爷,大小姐。店铺里的伙计一见傅尚霖和傅容音来了,便极恭敬地站成一列,等待着老板的巡视。 巡视到一家铺子时,傅尚霖指着这家名为锦绣坊的衣裳铺子对容音道:音儿,你若愿意,我便将它交给你来打理。 爹,容音正看着颜色鲜艳的各样衣裳,猛地听傅尚霖此言,回头惊奇道。 傅尚霖神色平静如常,你哥哥有志于仕途,这偌大的家业总要有人替我打理,你便试试。 傅尚霖又补充道:你若不喜,我自然不会逼迫你。 容音正欲说什么,有一个青衫的小厮闯进门来道:傅爷,可算找到您了,十三行那边有夷商出了大事,其他三位爷单等您呢。 傅尚霖一看是十三行里极有面子的小厮,对容音嘱咐了一些事情便出门纵马而去,向着十三行的方向飞奔。 锦衣坊的掌柜见傅老爷走了,便请教起容音这位大小姐来。容音略微沉吟片刻才道:你们各自忙着,给我和柳絮准备两套男装。 掌柜应了后便去办事,铺子里的绣娘伙计的各色目光投在容音身上,肚子里暗暗不服,凭啥听一个娇小姐的话。 换了男装后,柳絮跟着容音走出店门。柳絮疑惑道:小姐,我们为什么要换男装,又要去哪里。 容音用手中的折扇敲敲柳絮的瓜皮帽,既知是男装,便要喊我爷,随我去转一转别家的铺子。 容音展开折扇,上面是一副淡雅高远的山水画,与她举手投足间风流矜贵的气质互为映衬。 是,爷。柳絮也学着容音挺直胸脯,有模有样,倒真有小厮的样子。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容音转了平日里未曾造访过的成衣铺,路上还经过了济善堂时。 通过多家店铺的对比,容音倒对成衣生意有了大概的了解。各家服装皆是一样的样式,不过在花样绣法上翻新,所以这些店铺之间拼的便是绣娘的技艺。锦衣坊的绣娘虽不是绝世的,但绣技也是一等一的。 容音一面随意走着,一面扬眉沉思许久,最后莞尔一笑。 柳絮,我们回家。 柳絮还没琢磨明白容音的神色,听容音喊她回府便忙跟上去。她问容音,却只得一个神秘的微笑。 回到府时,傅尚霖并未回来。等容音用过饭,才见傅尚霖身边伺候的人来拿衣换洗的衣裳。 李玉娘听闻,忙令人收拾衣物,又吩咐把煲好的汤带上。小厮见状便为难道:夫人,老爷在行里处理夷商的事儿,不得一点空,哪里能去喝汤。 夷商出了何事 趁着李玉娘去吩咐糕点的空当,容音上前问了小厮。 小厮答道:那夷商和百姓们不和,失手打死了人,如今那苦主族里来了百十号人,围住夷船说要夷人偿命呢。 你去可要去好生护着你们家老爷,若出了什么事,你是第一个跑不过的。李玉娘回过身来听小厮说这么一出,又提起心来。 是,夫人小姐。小厮接过包袱食盒,信誓旦旦。小的会拼死护着老爷。 李玉娘遥望着小厮离去的背影,一脸忧心忡忡,那可恶的夷商,竟打死了人。只盼你爹平平安安地回来。 容音无奈一笑,娘未免也太过忧心,凭她爹的地位手腕,是断出不了什么事的。但也只好安慰她一番。 等将李玉娘送回房内安歇,容音回身要找郁沙,却听柳絮说郁沙姑娘早就没了踪影。 第51章 执掌 五十一amp;执掌 因为李玉娘无法入睡,容音也只好陪她守着,最后等她入眠后,容音才回房安歇。临走进房间时,郁沙鬼魅般的身影突然落在容音的眼前,唬得她前面打灯笼的柳絮一跳。 郁沙姑娘,你可回来啦,小姐正为您担心呢。柳絮说完这话,便自觉持着灯笼退到了一旁。 郁沙扬眉,越觉这丫鬟规矩伶俐,伸手捞过灯笼。 -- 第82页 夷商想要偷着从胡家购买丝绸,可胡家的三爷因为不满价格,与夷商产生了冲突,结果被夷商失手用火.枪打死了。我回来时,胡家宗族的人已经散去,想来你爹也快回来啦。郁沙的声音低沉,简单把看到打听到的告诉了容音,好叫她安心。 我知道了,容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供应宫廷奢侈生活的十三行隐性规则有了初步的印象。 十三行有金山珠海,天子南库的美名,单是十三行每年上缴的税银就过百万两,可抵得上南方富庶府县的税银。十三行的银两有一部分要作为皇室开销,单这一项就占内务府的十之二三,更别提那年年向宫廷贵族进贡的奢侈品。 可十三行这丰厚的利润,是以封闭了大清沿海的十数港口、压榨夷商和行商的代价换来的。京城里的贵族人享受着最为优渥的生活,沉浸在安全有保障的笼子里,不屑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我天.朝上国,物产丰富,何用与尔夷通商 容音囿于紫禁城时,丝毫不曾关注过弘历的想法政策。可自傅尚霖做了她的父亲,她慢慢改变了思想。傅尚霖是思想开阔、胸怀大志的男人,他走南闯北,见识也广。 对于与外夷通商,他是持赞同的态度。以他战略性的眼光来看,他能看到夷商手中技术的重要价值。可那些在士大夫眼里,不过是奇淫技巧而已。 郁沙看着容音神色,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容音,你可有多余的银两 有,容音回过神来,爽快地应道。她接着从衣裳挂的荷包里倒出碎银子,又从袖中掏出所有的金票,统统都塞到了郁沙的手里。 容音生怕郁沙不够,拉着她的手走到漆黑的房间,摸黑又掏出一叠金票银票,一股脑儿全塞给郁沙,又道:我如今就这么多,大概有一百万两,不够我再问爹要。 郁沙喏喏,连连说不用离去。跟着跑进房间的柳絮见到这一幕就愣在了门口,灯笼里透出的昏暗烛光映照着两个少女的莹白肤色,脸上是真挚的神色。 第二日容音与郁沙去了锦衣坊,锦衣坊的掌柜穿了一身长衫,恭敬地给容音行了一礼,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你是?容音身上一身绛色衣裳,注视着眼前上唇须的中年男人,声音清朗地问道。 中年男人神色甚是尊敬,却不卑不亢。他清声自我介绍道:大小姐,我是锦衣坊的掌柜,姓董名福。 董掌柜,先把账本拿过来,再把锦衣坊的情况给我说一下。容音拿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捏了捏脸颊,拿出严肃沉稳的气度道。 是,董福躬身应答,转身吩咐底下的管事去拿账本来。他声音虽不大,却含着不容辩驳的味道,俨然是发号施令惯了的人。 董掌柜不必如此拘谨,请坐。容音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又放下,极为淡定道。 看着董福紧张的样子,容音嘴角划过满意的弧度。她知道董福是识趣的人,可为使她不被小瞧,只好放出在后宫浸染数十年的威势来。 董福点点头,姿态从容地坐在了容音的下首。 管事很快拿来了几本账册,递给了董福,董福递给了柳絮后才送到容音手里。容音拿了账册一目十行,董福在旁解释道:这是今年的账册, 容音静坐着翻看账册,一屋子的人保持沉默不敢出生。有的悄悄抬起头打量着大小姐,看着那精致的面庞,不由得心动。 容音察觉到打量的目光,纤纤玉手合上最后一本账册,抬起眼,敏锐的目光从桃花眼里射向那人,惊得他慌忙低下头。 容音收回目光,放下账册,同时提高了音量。 此后一月之内,锦衣坊一切调度,皆要听我的命令。容音的声音含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容音接着说出了具体的安排,第一,制作邀请函送给广城的各大名媛贵妇。第二,制作新的衣裳式样 说完后,容音示意柳絮把她昨晚熬了一晚画出的图册拿出来,接着又道:把这个交给绣娘,不懂的话问我。 董福犹豫片刻道:谨遵大小姐吩咐。 容音恢复了闲时的优雅从容,道:那便好。柳絮,我们走吧,还未用早饭呢。 容音衣衫拂动,出门时回头朝董掌柜笑了一下,董掌柜,记得叫二少爷。 董掌柜呆愣过后,连声诺诺,是,二少爷。 容音和柳絮出了锦衣坊,走进了广城最出名的餐饮阁--点都德。 小二搭着白毛巾,笑吟吟地迎上前来。他一脸的精气神,一手扯下毛巾一甩,一手做出恭请的样子,客官,您里边请。 小二,将你们店的招牌菜各来一样。跟着容音坐下的柳絮豪气地一拍桌子,对着小二道。 好嘞,您稍等。小二脸上一喜,爽快应道。这两位客官的衣着,一瞅便知非富即贵,他可要好好招呼着。 不多时,精致的菜肴一样样地呈上来,摆满了红漆的桌子。 这是香芒椰汁糕,这是参汤四色虾饺、金沙红米肠、文鱼蛋挞、脆皮春卷肠和荔湾艇仔粥。小二介绍着花式各样的菜肴,中间没掉一口气。 -- 第83页 照这样式再打包两份送到锦衣坊。容音一面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香芒椰汁糕,一面吩咐道。 小二应答过后,容音嗯一声后才送到嘴里咬了一口。 那感觉,舒滑又柔软,清凉又爽口,香芒与椰汁的香甜气息在容音的舌尖炸开,她仿佛闻到了海边椰子树的气息,触摸到海浪的旋律,她的味蕾随着一朵朵浪花翩翩起舞。 好吃。容音绽开单纯的笑容,惊喜地称赞。 作者有话要说:  广州点都德很好吃,去年五一和室友吃的,安利。 第52章 名满 五十二amp;名满 傅尚霖回来时已是次日午时,换上的一身新衣衫皱巴巴的,沾满了灰尘,面容上是无法描述的疲惫。 等他梳洗过后又用过午饭,容音也从外面回来了。傅尚霖恢复从容儒雅的样子,抚须慨然道:看我儿如此,为父甚感欣慰。 爹爹你且看,一月之后,我要锦衣坊惊艳世人。容音笑容满满,浑身洋溢着自信的光芒。 我拭目以待。傅尚霖笑了笑,以鼓励期待的目光望向容音。 爹,十三行的事如何了容音给傅尚霖奉了一杯茶,试探地问道。 傅尚霖先以疑惑的目光瞅了容音一眼,抿了抿唇才道:杀人的夷商押在狱中,至于如何处置,还要呈交京城。不是夷商押送到京城,就是京城派钦差大臣来广城。 我以为皇上会派钦差来广城,这个案子关系到十三行和属国夷商,定是极为重视的。容音立马做出了判断,她想起以前主管十三行的一个官员,是弘历极为宠信的臣子,可因他贪污受贿,最后被凌迟抄家。 弘历对十三行极为重视,不容许出一点差错。 音儿你的意思是傅尚霖捧起茶盏,犹疑地问。 十三行需要肃清了。容音的语气淡淡却暗藏杀机。 为父明白了,会斟酌的。傅尚霖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他傅尚霖如今是广城第一富商,在十三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如今京城派了人来,必要将广城十三行的势力重新清洗。若是一不小心,傅家便要被杀鸡儆猴。 若是抓住这次机会,傅家便能更上一层楼,与官场乃至皇家缔结更深厚且牢不可破的关系。 傅尚霖是个老狐狸,经过女儿的一提点,脑中便开始转圈圈,为傅家考虑起来。他同时也惊叹女儿的聪慧敏锐,对这个女儿更加喜爱。 容音微笑,十三行已历经三朝,将近百年,确实要改变一下,只希望这次改变能给广城的商贾吹来新风。 十三行是个聚宝盆,可这个聚宝盆总要有益于百姓。 一月时光转眼即过,经过变革的锦衣坊开始了新的生意,打开了新的大门。 董掌柜按照容音吩咐的,给广城一些达官贵人的夫人小姐们都发去了精心制作的请帖。由于傅家巨大的财富和广城官僚藕断丝连的关系,大多半的夫人小姐都受邀来到了锦衣坊。 董掌柜最先发出的请帖是给广城蒋巡抚的夫人,蒋夫人携着嫡女来到了锦衣坊,看着崭新的店面,坐在精巧的小花园里,不由得赞一声好心思。 董掌柜,我家夫人说,你家的店是精致的,可夫人要裁制的衣裳呢 出来对话的是蒋夫人身边的婆子,眉眼间尽是倨傲。 请告知夫人,会有专门的绣娘为夫人绘制衣饰。我家小姐还说了,夫人每在锦衣坊购买一套衣饰,锦衣坊会以夫人的名义向济善堂捐赠善款。积累到一定数目,夫人的善心善行将会刻在济善堂的碑刻上,百世流芳。董掌柜语气谦和,使听话的人十分舒服。 蒋夫人听婆子禀告了,拈着精美的糕点小小抿了一口,夸道:好个精致玲珑心思。 蒋夫人又放下普洱茶,拍板叫婆子付了定金后便领着浩浩荡荡地仆从走了。 其后,董掌柜谈成了十几笔生意。 柳絮看得目瞪口呆,惊叹道:小姐,为什么这些夫人小姐都心甘情愿地来锦衣坊呀 其一,环境优雅高贵。其二,态度真诚贴心。其三,衣裳精美独特。其四,名利双收。容音精辟地总结道。 容音环视着锦衣坊,心内颇为自得。坊内展示的衣裳从从裁剪到绣工,从式样到布料,皆是精美绝伦。 这可是动用傅家的人脉在一月内找来曾在宫中的绣女以及蜀地的绣女不眠不休展示出来的佳作,更关键,这些衣服兼有满服和汉服的特点,既轻便又美观。 众人皆吹捧皇室贵族的东西,从宫中流出的物品可得千金之数,这贵便贵在一个珍贵精巧,贵便贵在一个独一无二。容音望着柳絮的迷惑的样子,便耐心地解释。 这些都有宫中或蜀地的花样,自是珍贵独特的,拥有足够的权势财富,谁又想与旁人用一样的衣饰。 擅用皇家纹饰,可是死罪。柳絮的嘴唇有些颤抖。 小傻瓜,金贵便金贵在绣娘栩栩如生的作品,纹饰自然也是稍作改变或分而用之。容音被柳絮逗笑,点点她额头道。 至于你问为什么要扯上济善堂,这就更简单了。容音听了柳絮又一个问题,不由得摇头笑笑。 -- 第84页 贵妇淑女享受舒适的同时,赚得好名声。不费心思的同时,又能为她们做官的丈夫或父亲赢取民心,又何乐而不为!容音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为官者,既要汲汲营营,又想不费代价赚取民心以流芳百世呢。 不管如何,捐给济善堂也是为百姓造福了。 柳絮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猛地夸容音,小姐可真是聪明伶俐,这下夫人再不该责怪小姐了。别家的闺秀,哪比得上小姐 好啦,这刺绣也有娘亲的功劳,我们今日早些回去。容音笑着,又深感无奈。她回去后,又要哄劝哭哭啼啼的李玉娘。 毕竟,她那些女子不得抛头露面的想法一时也难以改变。 容音回府后,收到郁沙留的一封信。简单来说,郁沙决定随夷商出海,让容音不要再寻她。 容音看过信后立刻让人去寻,结果去十三行的人说,今日果真放了一艘船离港,但也没发现郁沙的踪迹。 暗自颓废了几日后,容音便把心思都放到了锦衣坊上,将新来的绣娘调.教得服服帖帖。 经过容音的操作,锦衣坊如今已名满广城。锦衣坊的请帖成为广城贵妇闺秀争抢之物,千金难得。 没有请帖,无法进入锦衣坊。锦衣坊的请帖已经成为身份的象征,而那些不屑来锦衣坊甚至撕毁请帖的人是后悔莫及。 在众人艳羡锦衣坊请帖的同时,傅尚霖和容音也从蒋巡抚那里得知钦差不日将抵达广城。 而这位钦差,正是弘历御前新晋红人--和?|。 第53章 得意 五十三amp;得意 容音在离宫之前并未听过和?|这一号人物,但从和?|在短短几年内就成为弘历面前的一号红人,便能得知这个人的手段了。 和?|到了广城之后,率先处理了夷商之事。傅尚霖当时也在场,他对和?|的评价是容貌清俊,机警能干。 容音听父亲将和?|处理夷商命案一事详细说来,也甚觉和?|深谋有远虑。和?|并未按大清律例处株连旁人,只是将犯者处刑,又对胡家加以申饬,大大安了夷商的心。 爹爹,这是个可造之材。容音对傅尚霖真情实意地夸赞道。 您只要稍稍提点便可。容音在旁平静地微笑道。 傅尚霖点点头,如今十三行的官僚越来越贪得无厌,更可恶的是拿了银钱也未办事。十三行夷馆本是专供夷商所居住的,如今要层层打点外,还要另付食宿费,这下夷商可将价格提高了一倍不止。十三行的某些蛀虫确实要肃清了。 音儿以为要送何种礼物,才能叫和大人满意 傅尚霖揪着胡须,颇为难道。他府库里的珍稀宝物的确不少,可不知送什么,才能让这个眼界极高又位高权重的和大人满意。 容音未加思索,直接道:爹爹不知道和大人喜好什么,总知皇上喜好何物,女儿以为爹爹书房里的《寒食帖》便极好。 傅尚霖欣然点头,这和大人来了广城,必然要搜罗好东西进献给皇上以博取欢心。众所周知,当今可最好名家书法。 虽然有点心疼,但傅尚霖还是把《寒食帖》拿了出来,谁叫他是个商人,极重利益。何况,他有这书贴的事不少人也知道,被迫进献还不如主动送交。 把那事交给了傅父之后,容音便去了好久未去的锦衣坊一趟,董掌柜说那边还有几个绣样要她过目。 看过绣样之后,董掌柜搓了搓手询问道:大小姐,拙荆极喜咱坊里的衣裳,您看 不行,董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音打断了,容音正色道:这规矩是不能改的,不过你可以请绣娘为夫人亲自刺绣。 看着董掌柜稍显失望的表情。容音又补充了一句,你以后的工钱提高一成。 董掌柜忙抬头喜道:谢谢大小姐。 容音又转头打量了一周,正欲转身离开,店内进来个一身素色衣裳的女子,头上挽着妇人的发髻,甚是娇弱可怜。 容音仔细一看,正是唐申阳新娶的夫人白浅浅。白浅浅的肤色较之前红润,精心绣制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也有几分官家夫人的气态。 白浅浅的笑仍是楚楚动人的,一双明亮的眼眸里透出骄矜的气性来,傅小姐怎的在此 白姑娘,容音不温不热地喊了一声。 白浅浅神色不悦,柳眉微蹙,身边讨巧的丫鬟上前轻斥一声,这是两广总督家的大少夫人,你这小娘子竟如此不恭敬。 容音扬眉,拿出凌厉的气势来对着眼前的小丫鬟道:我同你家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然后又拿眼对着白浅浅,毫不客气道:白姑娘当真会管教下人! 丫鬟在白浅浅的示意下退了回来,不甘心地反驳了一句,我家主子可是总督府大公子的夫人,你真是无礼。 白浅浅对这夫人的称呼甚是满意,眼光在店内转了一圈,无意道:大夫诊断出我有喜了,所以娘亲和相公特地叫我来订做几身新衣裳。 容音蹙眉,她当时并未给白浅浅请帖,莫不是唐夫人大方地给了儿媳 与我何干?容音的表情浑不在意,她坐到了天下女子的至高之位,曾经母仪天下,又怎会在意一个少夫人的名头? -- 第85页 傅小姐玩笑了,若不是你大方,我怎能做申阳的夫人。说来,我还未登门拜谢傅小姐呢!。白浅浅的语气有些不甘,她自是做了申阳的夫人,可是公公根本不以正眼看她,还让她让她时时刻刻记着傅小姐的恩德。 她必须记得她的恩德,可是一想起傅家小姐,她就会想起在傅府的屈辱,想起自己如今的生活地位全都是另一个女人让出来的。 她对傅容音可真是又感恩又仇恨,只有标榜炫耀一下她如今的幸福,才能让她的心理平衡。 如今她是两广总督府的少夫人,等申阳考取了功名,就是有品阶的朝廷命妇。届时,傅容音不过一个商贾之女,无品无级,如何与她相比 想到正在专心经书的夫君,白浅浅笑得更为自得,对容音道:我也祝傅小姐早日嫁得如意郎君。 我的事与你无关,可白姑娘也要知道水满则溢月圆则亏的道理。今日事福气,明日指不定是灾祸呢。容音半是奉劝,半是讥讽道。 白浅浅自称着夫人,可她没听过唐家的大公子举办婚礼的消息。容音的笑容慢慢收敛,唇角勾出一个冷峭的弧度来,转身走出了锦衣坊。对于这种得意忘形之人,她懒得与她荒废时间。 身后的白浅浅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嫁入唐家,只是在申阳的院里拜了天地。那二拜高堂时,唐父也不在,没有三书六礼与公公的认可,府里的丫鬟都说她是个妾室。 她身怀有孕后,府里闲言碎语一下子烟消云散,身旁的小丫头都捧着她,喊她夫人。她听多了奉承,便把自己当作申阳的正室夫人,可今日傅容音的一番话点出了她的窘境,令她恼恨不已。 望着容音离去的轻盈身影,白浅浅贝齿摇着粉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令人倍生怜惜之情。董掌柜嗤笑一声,掩饰着脸上的不屑问道:您还要订制衣裳吗? 白浅浅眼中的恨意深沉一闪而过,又做出梨花带雨的样子,坚定道:要!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别人越瞧不起她,她越要光鲜亮丽,过上金尊玉贵的贵族生活,享受人世间一切奢侈的东西,一双眼睛里饱含对权势金钱的渴望与狂热,透出令人心惊的光芒来。 第54章 新帝 乾隆四十五年,今上退位,取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密封诏书,传位于二阿哥永琏。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广城傅府,已至知天命之年的傅尚霖拄着一根檀木削制而成的拐杖,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含笑看着底下的孙辈围着女儿跑。 姑姑,你教萱儿骑马好不好?五岁的小姑娘,容音的小侄女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 萱儿的头上用粉色发带扎着两个团子发髻,肤色粉嫩,一身浅粉色的衣裙将她的娇俏可爱显露出来。小姑娘年纪虽小,却长得与容音颇为相似。尤其是她的一双风眼,眼神明亮,眼波流转间有狡黠的亮光一闪而过。 萱儿喜欢骑马呀,姑姑当然会教你了。容音笑了一声,抱住了萱儿。她对这个粉嫩又娇软的小姑娘可是极为喜爱。 耶!萱儿惊喜地举起手叫道,姑姑最好了,萱儿最喜欢姑姑啦,姑姑是天下最漂亮最好的人。 傅鸣刚下了学回来,迈着稳重的步子走进了庭院。他听见了萱儿的话,撇嘴道:昨日还说祖父是最好的人,前日是你哥哥我是天下最好的人儿,怎的改口如此之快? 萱儿用娇软的声音反驳道:姑姑是最好的姑姑,祖父是最好的祖父,哥哥是天下最好的哥哥,是不一样的。哥哥,难道夫子没有教过你吗?你可真笨哦,哥哥! 傅鸣懒得回应妹妹的歪理,对傅尚霖和容音行礼道:鸣儿见过祖父和姑姑。 傅尚霖含笑抚须,鸣儿可下学堂了,今日一切都好?夫子讲了什么? 回禀祖父,一切皆好,夫子今日讲了《大学》。孙儿还要温习功课,就不打扰祖父了。傅鸣才是十岁左右的孩童,却进退得宜,有翩翩君子之风。 去吧,傅尚霖欣赏地点头,这个孙儿比自己的昔日儿子读书时更用功。 等傅鸣回来书房,转头见容音又和萱儿玩耍得开心,不由得深深叹气。女儿至今已至花信年华,外面求娶的好儿郎也不少,可女儿就是看不上。 谁让这个女儿志向高呢? 在容音及笄礼上,她已掌握了傅家的经商大权,在十三行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可她竟在及笄礼上放出话来,她只求一世一双人,三千弱水,只娶她一瓢饮。男人笑她善妒,女人笑她不知天高地厚。 傅尚霖不理解女儿。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连他年轻时也纳过几房妾室,女儿此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音儿的一番话让他反省,是啊,为什么女子的道德伦常要由男子来制定?女帝则天掌握权力之时,不也蓄养男宠吗? 说到底,那些自以为代表天地法则制定三从四德的士大夫不过是依仗着自己的地位和力量胡作非为罢了。 他能理解女儿,不代表外边的人能理解女儿。他心疼女儿,生错了性别,若她为男儿,必将有大作为。 可看着女儿孤苦无依,身旁无人依靠,他也心疼。这样,叫他九泉之下,如何去和音儿前几年去逝的娘交待? -- 第86页 容音和萱儿耍得正开心,没留心爹爹的心思。傅尚霖倒生出了别的心思,想着要等儿子傅容文从府衙回来后和他商讨一下。 傅尚霖正琢磨着,傅容文的妻子陆氏和姨娘胡氏前来恭请公公和小姑子去用餐。傅尚霖点了点头,在身旁小厮的搀扶下往正堂走。 萱儿扑到胡姨娘的怀里,先冲她甜甜喊了一声娘亲,又扬起小脸朝陆氏道:大娘亲。 傅容文有一妻一妾,虽然萱儿是胡姨娘所出,可整家人都疼得她如珠似宝,有时还胜过了傅鸣。至于胡姨娘,名分上是妾,可对她也跟陆氏别无二致。 陆氏温柔一笑,让胡氏先带着萱儿走,转头冲容音道:音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您说,容音神色平静,对这个嫂子,她还是蛮满意的。 是这样的,陆氏的表情有些难堪,她揪着帕子道:我表姨娘家的儿子想在咱们铺子里谋个差事 我过爹了,他说听你的意思。 陆氏是满不情愿的,她嫁入傅家后,眼看着小姑子和公公把这家业操持得井井有条,她娘家平日里也沾了不少光。这回,她这个表姨娘还想为儿子要铺子里管事的职位。 嗯,容音爽快地点头,接着又道:你让他到铺子里找傅掌柜,看他能干什么。 容音说完就抬腿走了。对她来讲,生意是一回事,家里事是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傅管家见了那人后,直接回了容音,那人是好吃懒做又没能力的主儿。因是少夫人家那边的人,又是容音亲自交代的,傅管家这才来请示容音。 容音听了,手一挥,那就不必了,把他打发走吧。 傅掌柜,嫂子那边我去解释。容音看着傅管家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他在想什么。 好,小姐,那我先下去了。傅掌柜躬身告退,带着对小姐公私分明的钦佩。 容音在书房又看了一会儿账本,萱儿便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喊道:姑姑,姑姑,你说了要带萱儿去骑马,可不许说话不算话! 好好,容音一只手合上账本,另一只手任由萱儿拉着,满口地答应顺从。 萱儿一路小跑着领着容音到了马厩,指着马厩里最英俊潇洒的那匹汗血宝马道:姑姑,我要骑这匹马。 容音一看萱儿指的马便笑了,萱儿,你可真会挑,这可是姑姑的马。 萱儿更兴奋了,拍着手叫道:太棒了,我就要骑姑姑的马。 好,容音捏捏她的小鼻子,无奈地点头,又道:你等风雪吃完,我们先去换骑装。 嗯嗯,听容音答应了,萱儿乖巧地点头。 容音换了一身香妃色骑装,头发梳成简单的样式,一头秀发从肩头披落。眉不画而翠,唇不描而红,一双琉璃眼眸婉转潇洒,如神女降临世间。 萱儿的头发只是简单地梳了梳,然后用发带揪住两条小辫子,一身剪裁合体的小骑装显出她的可爱伶俐。 姑侄俩骑上一匹马,后边的护卫想要跟上,被容音抬手阻止了。 容音带着萱儿从傅府后门奔越而出,风雪许久没出去撒欢奔跑,四只蹄子放开了跑,风在两人耳旁呼啸而过。 萱儿又兴奋又害怕,肉嘟嘟的小手紧紧揪着风雪油光水滑的鬃毛,身子伏在马鞍上,尖叫声飘落在风里。 风雪奔出了城门,直到河边柳树下,才慢慢放慢了步子。容音的笑容灿烂,萱儿,害怕吗? 萱儿颇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先点头又快速摇头,萱儿和姑姑一样勇敢,姑姑在,我就不害怕。 萱儿最勇敢啦。容音从马上跳了下来,伸手抱住了萱儿,让她摸一摸风雪的头。 风雪有些焦躁不安,打了一个响鼻,似乎不喜欢这个陌生小女孩的靠近。 萱儿上扬的五官一下子耷拉下来,姑姑,风雪它是不是不喜欢萱儿? 容音摸了摸风雪,也没强迫风雪接受萱儿的亲近。她一边摸着风雪,一边抚慰萱儿,萱儿以后多去看看风雪就好了。 我以后天天看风雪,风雪一定会喜欢我的。萱儿的眉眼一下子生动起来,她握着小拳头发誓似的道。 在城郊玩到傍晚,容音才带着萱儿回去。 夕阳金色余晖中,是两人一马的和谐投影,金色辉煌中是银色的欢声笑语。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结局 第55章 大结局 五十五amp;大结局 圆明园,太上皇弘历抖动着苍白的胡须,背着手走出了长春仙馆,寿字服裹住他逐渐老迈衰弱的身子。 琮儿,宫里来信了吗弘历停住脚步,问身旁容貌清雅俊逸的少年。 少年恭敬地答道:皇阿玛,皇兄说南巡的一应都备妥当了,就等您回去呢。 好,弘历满意地点点头,又十分怅然道:自你母后仙逝,朕便也未南巡过。如今想来,真是恍若隔世。 皇阿玛可是又思念母后了永琮面带忧伤,自从母后仙逝,皇阿玛便常常思念她,这来圆明园也是睹物思人。 -- 第87页 皇后不该早逝啊!弘历深深长叹,如今年老,他越发思念皇后,可午夜梦回,皇后却从不曾出现在他梦中。 皇阿玛勿要过于忧伤,忧则伤身。何况,皇额娘在天有灵,也希望您平安长寿。永琮劝道,额娘去世时他年龄尚小,如今对额娘也没有多深刻的印象,只从他人口中得知额娘是完美的皇后,温柔的女子。 耀眼的阳光穿破乌云,投射到弘历脚下。弘历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皇帝说十三行改革得不错,此次南巡最后一站就定在广城吧。 儿臣谨遵圣命,这就回信给皇兄。永琮神色一喜,急忙答应道。这次能和皇阿玛一起去广城见见世俗,他是极为欢喜的。 不必了,弘历摇了摇头,提醒永琮道:老七,我们明日便回宫了,也不必急在此时。 永琮不好意思地笑了,躬身道:是儿臣莽撞了。 弘历哈哈一笑,拍了拍永琮的肩道:你还未及弱冠,朕也不强求你太多,只是凡事要向你二皇兄学习。 永琮神色恭敬,接受了父皇的教诲。 第二日,太上皇起驾回宫,皇帝率众臣相迎。 儿皇恭迎太上父皇,恭迎皇阿玛回宫。方登基半年的新帝率领身后一众大臣跪迎弘历的车驾,气势浩浩荡荡。 弘历的目光由皇帝及众臣侍卫,满意地点点头。虽说让位于二阿哥,可在朝政之上,他仍是说一不二。这大清独尊的主人,还是他。 永琏已经是二十几岁的青年,他继承了弘历的英俊和容音的出尘,周身的气质温雅平和,可玉润下隐藏的是爱新觉罗家族的血性与刚强。 都平身吧!弘历下车出声道,身边以永琏为首的儿臣忙嘘寒问暖。 弘历只含糊应声,在百多儿孙的拥簇下往倦勤斋走。行至倦勤斋,弘历有些疲惫,对永琏道:叫傅恒留下,其余人都跪安吧。 傅恒领了外甥皇上的话,内心有些疑惑。他进去行礼后就被弘历赐了座,周围伺候的人连永琮也被打发出去了。 不知太上皇召臣有何要事傅恒仍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岁月更积淀了他的儒雅深沉。 弘历目露精光,用折扇拍打着手心,状似浑不在意道:傅恒,你可有见过你姐姐 太上皇此言何意傅恒一头雾水,不知太上皇忽然提起驾薨多年的姐姐来。 这么多年,皇后未曾进入过朕的梦境,她是还恨着朕吗弘历神色哀切,似乎在问傅恒,又似在自言自语。 傅恒不知弘历的意思,只好言相劝道:太上皇多虑了,神鬼之事,世人如何知晓姐姐生前最为敬爱太上皇。 弘历转过头,一双历经世事沧桑的眼眸紧盯着傅恒,悠悠说道:她对朕,不过是尊敬而已,朕在她眼中,是天下之主,是君,而非是她可以依靠的夫君。皇后最爱的是她自己,最爱的是自由。否则 他顿了顿,又咬牙切齿道:否则,又怎敢不顾一切的离开皇宫,抛下两个稚子,抛下父母家族,抛下皇后尊荣,抛弃朕! 最后一句话饱含着愤怒,和无限的哀怨,那幽怨的语气倒与闺中怨妇别无二致。 姐姐她太上皇话中的信息量太大,傅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当年,皇后梓宫内的遗体神秘消失,朕令密卫追查,结果不知所踪。其后,盛京官吏传来密报,发现了与先皇后容貌相似之人。朕连夜赶去了盛京,结果朕亲眼见到皇后还活着。可是,皇后在朕面前化成了雪。弘历静默良久,才跟傅恒娓娓道来。 什么都没给朕留下。 怎么可能傅恒喃喃自语,难以相信这离奇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姐姐身上,难以相信姐姐可能还活着的消息。 后来呢 朕秘密遣人去寻,十多年来一无所获。听了傅恒的询问,弘历坦白道来。 起初对傅恒没有言明,是他以为是富察家帮助隐瞒了皇后的行踪。毕竟,盛京将军丹林家族与富察氏有姻亲关系。可秘密监视了富察家众人多年,从未见过皇后。 这次轮到傅恒保持了良久的沉默,直到弘历遣他出来时,他还是一脸的沉思,连永琮给他打招呼也是愣愣地回应了。 倦勤斋内,弘历手抚御座,而后阖目沉思。 三日后,太上皇携七阿哥,如今已封了容亲王的永琮南巡出游。此举一是太上皇帝代皇上巡视天下,恩泽四海。二是为解太上皇烦忧,以求太上皇龙颜欣悦。 最后一站是广城,礼部和内务府的官员把行宫定在了傅府。傅府经过数次扩建,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它的优秀却是广城的府衙驿馆也都比不上的。 容音恰去了外地一趟,她回来时,宫里的内侍宫女都在府里布置着用具了。连她回府时被侍卫拔刀盘问,最后还是大哥傅容文出来才解了围。 容音没理会大哥的嘱咐,径直回了房间,坐在西洋镜前。她摸住了自己的那张熟悉的脸,许是缘分,除了一双眼睛,这容貌竟与之前十分相似。 在镜前静坐良久,容音松了口气,现已过了十多年,附魂重生之事又素来荒诞,弘历是不会联想到的。 -- 第88页 容音这样安慰着自己,又不禁好奇弘历如今变成了何种样子。不过她也不急,弘历既入住傅府,迟早都要接见傅家家眷。 门外有人敲门,容音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便让人进来了。 大小姐,西院那边都被禁止出入了。少夫人说要把萱姑娘搁在您屋里一段时间。说话的是大嫂房里极有脸面的大丫鬟,手下扶着萱儿的双肩。 好,容音牵过萱儿的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又道:派一个乳母过来,其余的便不必了。 大丫鬟颔首,转身欲离去,还未迈步就被容音喊住,西院被封了,哥哥与嫂子住在何处 少爷住在老爷的书房里。大丫鬟爽利地回答后便走了。 容音了然,书房的床铺不多,何况那里床板硬的很,萱儿也受不住。 萱儿,你怎么啦容音低下头一看,萱儿还跟之前一样嘟着嘴,耷拉着脑袋。 娘说萱儿不乖,打了萱儿。 乖萱儿,不疼了。容音蹲下身仔细一看,手还真是红的,就给萱儿的手心吹着气,哄着她。 容音指着只有一墙之隔的西院道:如今里面住的是一个很重要的叔叔,不能吵他的。 怎么重要萱儿睁大了眼睛。 没有这个叔叔,萱儿之前就会吃不上饭,就会长不大,就会骑不上风雪。容音眨着眼睛,很认真道。 啊,萱儿捂住了嘴,小心翼翼道:那萱儿不吵了。 容音会心一笑,萱儿现天天长以高长大为目标,这样才能骑上风雪,所以现在一切都得为长高长大让路。 第56章 大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很肥的一章,明天放番外。有新翩翩美少年登场! 五十六amp;大结局 第二日,容音一大早就被丫头喊了起来。说是外边来了人,要教府里的女眷和女婢行宫廷礼,到时要一同给太上皇请安。 瞅着还未睡醒的萱儿,容音不耐烦道:我院里的丫头都不去,若有问题,叫大哥来找我。 外边传话的丫头听着容音凌厉的语气,有些怵了,小跑禀告了坐在小花园石凳上的大宫女。 听了这话,周围的丫头都得意笑了。这女人仗着自己是宫里来的就来指使她们,占了她们几间屋不说,还要伺候她们,给她们洗衣洗脚的。 大宫女撇撇嘴道:叫你家小姐等着,二十多岁没嫁出去的老姑娘啦!还这么不知羞,不知礼的。 我们嬷嬷她宫里的规矩是给她面子,还不领情! 说容音是老姑娘的话一出,登时就把周围的小丫头惹急了。外头人的风言风语她们管不着,小姐是未出嫁,可执掌傅家的生意,待她们都是极好的,此时哪里用一个外人来编排? 碍于她宫里的身份,丫头们没敢打她,就让素来牙尖嘴利的苏儿出马了。 你说我们家小姐,你自己不也是没嫁出去的老姑娘!我家小姐没嫁是她不想嫁,要嫁全城的好儿郎求着娶。你苏儿从上到下瞥了她一眼,嗤笑道:要脸没脸,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白送都没人要! 宫女哪里这样被奚落过,脸气得通红,挤开人就去向刘嬷嬷告状去了。尤其是把老宫女添油加醋地强调了好几遍。 这刘嬷嬷从小进了宫,如今已经三十多岁,是实打实的老宫女。听了这话虽然生气,但也没表现出来,只笑一声,这傅小姐倒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刘嬷嬷在心里琢磨了一番,便摆出教训秀女的架势往容音的院子去了。 刘嬷嬷先在容音房外福身行了一礼,又有理有据道:傅小姐,奴婢是随行伴驾的刘嬷嬷,是在容亲王身旁伺候的,请傅小姐出来说话。 容音先前就梳洗完毕,此刻也不急,正拈了个蜜饯吃着。 傅小姐,刘嬷嬷没想到这傅小姐真沉得住气,又高声道:傅小姐,奴婢是奉太上皇帝的旨意来的,莫非傅小姐要抗旨吗 走吧,再不出去就要被安上抗旨的帽子了。容音擦了擦手,领着柳絮出去了。 刘嬷嬷,你有何事 容音出房,站直身子,朝着那人喊了一声。 傅小姐,你这院中的丫鬟管得不大好。刘嬷嬷先是转身瞥了一眼院中穿红着绿的一群丫头,仰着下巴对容音道:刚才一个丫头辱骂容亲王的丫头,单凭这点,你们就要担上不敬皇家的罪名! 你要如何容音微微一笑,表情甚是平和。 刘嬷嬷得意一笑,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丫头。 要你那丫头给我这宫女下跪道歉,这事便揭过了。刘嬷嬷也未想怎么这丫头,只要让这傅小姐低头了,以后怎么磋磨她都成。 苏儿,你辱骂了刘嬷嬷的宫女什么?容音并未回头,转头问苏儿。 苏儿娇俏一笑,上前道:刘嬷嬷冤枉,苏儿未辱骂,只是说这位姐姐年纪到了,该出宫了。苏儿还祝福她早日觅得如意郎君呢。 你那宫女气急,没成想苏儿一双巧嘴说黑变白。 刘嬷嬷,你看,果然是你搞错了。我这一院子的丫头皆可作证,您老人家要上御前对证吗?容音嫣然一笑,表情甚是无辜。 -- 第89页 刘嬷嬷笑笑,傅小姐说笑了,哪里能为这些小事打扰太上皇?只是傅小姐还是早去领着丫鬟去学礼仪,免得给傅家丢脸。 刘嬷嬷在宫中多年,礼仪想必甚是合格,先给我们做个示范。容音勾唇一笑,温和道。 刘嬷嬷行了一个礼,起身道:傅小姐可满意了 不满意,容音摇头,然后在众人面前行了一个端正又优美的礼仪。 刘嬷嬷,容音在柳絮搀扶下起身,严肃道:宫廷礼仪要动作端正,姿势优美,面带微笑,给人以行云流水、清风拂柳之态。 你,行的是何礼 容音最后一句,浑身的气势倾泻而出,全压在了刘嬷嬷身上。 刘嬷嬷腿一弯,跪在了地上。她感受到宫中上位者的气息,不弱于皇上。 退下吧!容音悠然道。 老奴遵命。刘嬷嬷跪下磕个头,起身屁滚尿流地离开了。 再不滚,她怕她要死了。 刘嬷嬷离开后,容音挥挥手,都下去吧,该干嘛干嘛。 待丫头都散去后,容音瞅着树上的少年,笑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少年跳下树来,展开折扇笑道:本王只是好奇,你怎的会懂宫中礼仪不过刘嬷嬷确实欠教训,若不是皇阿玛赐下,我早要赶她走。 容音听他说皇阿玛,心中一惊,眼中一热。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莫非叫永琮 是,永琮爽快地点头,我就是刘嬷嬷说的容亲王,太上皇的七阿哥。 琮儿,容音上前捧住他的脸,热切地喊道:你长这么大了,你知道额我多想你。 永琮本想挣脱开,可是那熟悉的,温暖的触感,却让永琮舍不得。永琮看着面前的女子眼含热泪,伸手擦去她的泪,道:不要哭。 两人最后还是在柳絮的提醒下才安静下来,容音仍激动,拉着永琮到了小花园的凉亭,看也看不够。 打发了柳絮去放哨,容音拉着永琮的手,问他最近怎么样,这十多年怎么样。 永琮松开了容音的手,忍住心内的触动,冷静地问:你是何人? 如果容音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道:我说我是你额娘,你信吗 大胆,永琮手掌拍向石桌,站起身怒道:我额娘早已薨逝,岂是你能拿来玩笑的! 吾儿永琏永琮,额娘无福,不能陪伴吾儿长大成人容音慢慢把信背了出来。 永琮难以置信手看着眼前艳丽女子把额娘的信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额娘去后,给他和二哥留下了一千多封信,她方才背的是第一封。这些信,只有他和二哥知道,连皇阿玛都不知道。 永琮抱着容音哇哇大哭,惹得容音笑着给他擦泪,如小时候般拍着他的脊背,哄着他。 额娘,皇阿玛就在隔壁院,我们去找他,回京找二哥。这么多年来,二哥比我更思念您。永琮仍抽噎着,站起身拉着容音就要走。 琮儿,容音拽住了永琮,答应额娘,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皇阿玛,额娘会亲口告诉他。 嗯嗯,永琮现在唯额娘命是从。 他顿了许久又问:额娘,你又是怎样死里逃生,青春不老的,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额娘很好,至于重生之事,乃是仙人恩赐。容音简单给永琮解释了。 自从认了额娘后,永琮便天天缠着容音。因为额娘面貌过于年轻,永琮叫额娘只敢小声着叫,生怕吓着旁人。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何况永琮连日不在弘历身边,他自然察觉出端倪。令人去查,弘历也只当是年少的永琮看上了这位傅小姐。于是给傅容文口谕,叫他明日游览时捎上这位傅小姐。 容音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第二日也跟着去了。 弘历心底生了疑惑,又见永琮对她的态度不是男女之间,而是敬重孺慕之情,更觉奇怪,便问傅容文。 当傅容文老实把胞妹的苏醒前后,尤其是醒来后的才气惊人说出来时,弘历更肯定了。 令妹名姓呢?弘历不时回头看着容音,惹得永琮一阵亢奋。 臣妹姓傅名容音,容止之容,清音之音。傅容文提心吊胆地说了,正忧心这太上皇不会是看上小妹了吧。 听到名字后,弘历彻底肯定了。他立马令人停了队伍,走到了不远处的亭子里,叫全部人马后退,单宣了容音上来。 容音神色坦然上去了,也未施礼,就坐在了弘历的对面。 你没什么对朕解释的吗?弘历盯着眼前这个容貌依旧年轻的女子,声音中压抑着怒气。 没什么,容音摇了摇头,又补充道:我暴露是为了永琮,不是你。 弘历气急,握住了容音的手腕,咬牙切齿,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你置于何地 容音手腕被他拽得生疼,仍咬牙不服软。 我曾经以为爱情对我而言,是天,是地,是生命。可是我从城楼上跳下后,我就发现我错了。 -- 第90页 皇上离了我,有别的女人,也能活。容音甩开了弘历,神色苍凉。 弘历听了这话,终于撒了手。是啊,容音去后,他仍是后宫佳丽三千,美人无数,儿女成群。 你至今没有嫁人,不是念着朕吗弘历想起这点,眼又亮了起来。 是因为没有好男儿,毕竟,我家傅恒只有一个。说到后面,容音的语气十分得意。 弘历了然,是啊,像傅恒那样只娶了魏璎珞的傻人只有一个。 沉默良久,弘历恢复如常,容音,朕只有一个要求,若你想见永琏和永琮,就陪伴着最后几年,朕的身体不行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容音反问。 那我就降罪于傅家,想必你很珍视他们。弘历起身,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人。 好,不等弘历再说,容音就答应了。 太上皇在广城游玩得很开心,还领了傅家的小姐回去,封了多罗格格,陪驾身边。 多年之后,弘历驾崩,身边有容音和儿子。 他庆幸,幸亏做了那个梦,见证了容音一夜夜的孤寂凄凉,痛失孩儿的撕心裂肺,从城楼跳下的生无可恋。他才没有做出错事,逼问容音重生之法。 否则,他真正成了孤家寡人,寂寞永生。 第57章 番外 五十八amp;番外 航船上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他是这支船队的船长。 他有一头美丽的栗色头发,白净的脸庞仿佛长期接受牛奶的滋润。精心熨过的衬衫被一件小腰身的旅行外套裹住,下身是灰色的裤子,脚上套上长筒的皮靴。 这个在遥远东方长大的少年,却穿戴的与他目的地大不列颠贵族少年们一样风流倜傥,惹人喜爱。他兼具东方与西方的血统和优点,深邃的面庞上却有一双黑色的眼珠,比黑曜石还要耀眼。 他是郎士宁画师的孙子,秉承清国太上皇帝的旨意,带上太上皇帝赏赐的珍贵宝物,和皇帝的御书一封,完成祖父魂归故里的意愿,皇帝与女王交好的愿望。 十年前,太上皇帝在位之时,拒绝了女王派来使团互通贸易的要求。永琏太子登基,改年号了为新元,新元皇帝雄才大略,决定开启国禁,与国交流。 经过了漫长的海洋航行,罗伊斯返回了从未返回的故国。 跟随女王派来来使的脚步,罗伊斯首次觐见了女王,向女王奉上了贴身保存的国书以及珍贵的礼物。国书一式两份,一份是大清国语,另一份则是大不列颠语,均为清国皇帝亲手所书。 女王将国书览毕,俯视着殿上单膝下跪,仪态翩翩的少年,赞赏道:罗伊斯,你带回国书有功,在此封你为男爵,择日授予你勇士勋章。 多谢女王陛下!罗伊斯仰起白皙的脸庞,又朝女王行了一个骑士礼。 罗伊斯从王宫出来之后,身边的侍从走上前来,指着仍满当当的几辆马车道:男爵,这余下的是您的礼物和行李。 罗伊斯点点了头,脱下灰色手套,动作极为灵巧地跳上了马车。侍从扬起了马鞭,彬彬有礼道:男爵,我们要去哪里 先去苏诺比拍卖行,我们总要先买一栋房子安置下来。罗伊斯仰靠在羊毛靠垫上,笑着道:我亲爱的小托尼。 侍从不过是比罗伊斯更小的少年,一个被遗弃的水手,在广城时被罗伊斯遇见并收养了。 托尼闻言羞涩一笑,扬起了马鞭。 这里的消息流传的比骏马的速度更快。不出多时,整个贵族社会都知道一个从满地金子的东方归来的少年,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拥有惊人的财富,而且刚刚被女王陛下封了男爵。 苏诺比拍卖行是大不列颠国最大的拍卖行,其分行遍布欧洲各国。苏诺比家族是欧洲最古老最有权势的家族,苏诺比家族出过三位王后、两位公爵,以及十多位参议院议员,如今最大一支家族的伯爵爵位更是终身世袭。 所以,苏诺比拍卖行是绝对可信公正的。 男爵阁下,请进。 罗伊斯一进苏诺比拍卖行,便有穿着精致的人把他引领到了会客室里。 罗伊斯男爵,在下詹姆森?苏诺比,很荣幸为您服务,不知您有何需要罗伊斯还未坐多久,便有一个穿着燕尾服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我需要拍卖一件中国瓷器,还需要一栋房屋。罗伊斯惊讶于自己受到的礼待,但未多思索就说明了来意。 可以让我看一下吗詹姆森彬彬有礼地问道。 曾经有很多前方东方的淘金者送来的中国瓷器在苏诺比拍卖行拍出了高价,可那些出自东方宫廷的瓷器却罕有。他已经听闻了这位男爵阁下的消息,所以他很想见一见这件中国瓷器,希望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在罗伊斯眼神的示意下,托尼把手中的锦盒打开,露出那绝世的珍品。 这件瓷器名为lsquo;珐琅彩轧花卉纹合欢瓶,出自清国皇宫,乃当今皇帝赏赐。罗伊斯用中文说了一遍,又翻译成了英文。 当东方那优美的字韵流入詹姆森的耳朵时,他把瓷器名磕磕绊绊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好几遍。 太美啦,太精致啦!詹姆森对着托尼手中的瓷器感叹了许久。 -- 第91页 我可以提前支付男爵一部分,希望男爵阁下将拍卖事宜全权交由苏诺比拍卖行操办,这件瓷器是苏诺比前所未有的盛事。詹姆森已恢复如常,对罗伊斯认真道,至于男爵阁下的房屋,苏诺比拍卖行有未进行拍卖的房屋三栋,请男爵自由选择,会以底价出售给男爵。 多谢!罗伊斯欣喜地接受了,选择房屋之后又然后告知了詹姆森一些关于这件珍宝的知识。 詹姆森吩咐人去办手续,然后很虚心地聆听。 待罗伊斯走后,起初引着罗伊斯进来的那人问詹姆森,您为何如此优待这位罗伊斯男爵 詹姆森捧着那合欢瓶爱不释手,有些得意道:父亲说了,女王几天前就已经决定派出一支船队重新拜访东方,东方热又要火起来了。 他捧着合欢瓶继续道:罗伊斯男爵的全名是罗伊斯?奥斯本,罗伊斯的祖父便是被奥斯本家族驱逐的布朗?奥斯本。布朗是清国皇帝最宠爱的西洋画师,清国皇帝赏赐给罗伊斯的宝物只会更多,而且是出自宫廷。 十天之后,合欢瓶被邻国最大的收藏家拍走。罗伊斯获得一笔金钱,成为上流社会崛起的新贵。苏诺比拍卖行也大获成功,超越了最近名声鹊起的索尼斯拍卖行。 为了欢迎诸位接连拜访的贵族名人,罗伊斯在新居举行了一场舞会。作为舞会的东道主,罗伊斯跳了开场舞后便回到三楼看纸醉金迷。 罗伊斯,看来以后你这里要成为舞会的主场了。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哈利王子手里捧着一杯红酒,缓缓拾阶而上。 不,罗伊斯摇了摇头,这场舞会是开始也是结束,最后一场。 罗伊斯望着哈利疑惑的眼神,解释道:祖父当初被驱逐,流落异国。他告诉我把骨灰带回故国埋葬,还有就是向奥斯本家族宣战。 如今,宣战成功,奥斯本家族不战而败。罗伊斯想起之前奥斯本家族的长辈讨好谄媚的模样,得意地笑了。 哈利了然地点头,抿了一口醇香的红酒后问:你之后打算做什么? 我已经跟女王申请加入船队,我可不想在这醉生梦死。罗伊斯转过头对哈利道。 哈利一口干完了红酒,换个话题道:听说你带回许多珍宝,让我一饱眼福如何 罗伊斯不出声,径直拉着哈利进了房间,一边打开密室一边感叹道:不愧是昔日大公住过的府邸。 输入密码后,哈利跟着罗伊斯走进密室,一室低调而奢华的珍品惊艳了王子的眼眸。 王子转个身,忽然盯住了墙上的一幅画不动了。 墙上是一幅西洋画,画中的人却穿着陌生的异域服装,穿着雍容华贵,容貌端庄秀美,气质空灵似兰,那柔和的眼神,软和的气质仿佛要人溺死其中。 沉浸在其中许久,哈利终于转过神来,惊叹道:我的老天,她简直要把我吸进去!她给人神秘又温柔的感觉,我方才就像沐浴下圣玛利亚的圣光下。 这样的画能与《蒙娜丽莎的微笑》媲美,卢浮宫一见令我终生难忘蒙娜丽莎,谁知如今又见一位。 罗伊斯凝视着画中人道:她是祖父生前所画,祖父最为敬仰爱护之人。 她是谁哈利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 清国皇后富察?容音。 她现在呢哈利有些亢奋,此去清国也有他的名额,他真想见一见真人。 她已经过世十五年了。罗伊斯语气有些惆怅。 真可惜,哈利的语气也颇为惋惜。 我们走吧,罗伊斯二人转身合上了密室的门,隔绝了那人与二人的目光。 时光如流水而逝,罗伊斯公爵没有子嗣亲属继承他偌大的家产。依照公爵的意愿,财产被捐赠成立了罗伊斯?布朗基金会,用来帮助那些贫苦、优秀的人。 又过数百年,后人参观罗伊斯公爵府时,必要亲眼看到那与蒙娜丽莎齐名的东方美人的画像。 第58章 番外 五十九amp;番外 我是黎英荷,沙南国主的女儿,可更准确地说,我是灾星,天恶的妖孽女子。 谁让我天生血瞳呢! 如今,我真的成了妖孽,变成了魔鬼。我弑母杀弟,谋杀了一国的王后与王太子。 国主,我的父亲下令,见黎英荷,生死不论,就地诛杀。 我浑浑噩噩,行走在这片生我养我却视我为魔鬼的土地上。我本该是一国公主,受尽尊荣,享子民爱戴拥护。而我,却被整个国家子民唾弃驱赶。 我的心慢慢无力,失去了活生的气力,茫茫中,一个声音告诉我,在我耳边徘徊回荡,就这样睡下去,不必再被视为异类,不必再忍受人世间的不平与痛苦。 这个声音,温柔而令人缠绵,拽着我坠入无尽深渊,坠入永不见光的黑暗之地。 我在死亡地狱挣扎了许久,我后悔了,我并没有错,为何要用世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我真是愚蠢至极! 刹那间,我见到一道亮光,温暖而耀眼的光,一把拽住我的手,阻止我堕入无尽黑暗,用温厚暖和的手掌。 我被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救了,他自称为游医。游医本是大清人,可他走遍了大清的疆土,领略了常人未见的风光,有广博的见识和宽阔的胸襟。 -- 第92页 遇到他是我的幸运,可这份幸运并未持续很久。我跟随游医老人往清国云南时,他死于非命。所幸我已经将游医老人的一身本事学在手里,在深山峻岭之中也饿不死。 埋葬了游医老人后,我就居住在此处,这是一处悬崖崖底,悬崖险峻难攀,罕有人迹。在这无人的原始丛林里,我竟不感觉孤独,仿佛我生来便属于寂寞。 有天从悬崖下掉下来一个男子,他华贵的衣裳被山石树杈划烂,有着英俊的面庞和健壮的身材。我治好他后,生出要留他在这里陪伴我一辈子的心思。 可是他痊愈之后,却坚决要走。他的身份比我想象的更加尊贵,清国天子近臣,中宫皇后胞弟,实打实地天潢贵胄。 他说因摘幽兰藤才掉落悬崖,当时我便想,又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姐姐,为了儿子而枉顾胞弟的性命。 我下定决心,要看看这个女子,是怎的成为大清皇后的。冥冥中,也有一个声音在召唤我。如果不去,我会后悔的。 紫禁城,那个女子如此纯净,就像一抹纯白的月光。而皇帝后妃,心思各异。我第一次生出这样强烈的想法,我要保护她。 黑暗为光明而生,注定与光明永伴。 我的真心换取了她的真心,白月光不是毫无底线。她知道我的故事后,一直在净化我已污浊不堪的心,她知道我在给黎氏国主赏赐上做手脚上的事,却选择了默不作声。 在她告诉我她最大的秘密时,我哭了。 此生,终于有一人能与我倾心相交。 在富察?容音的躯体消散后,我便随缘去找她。一路上我见识了大清的山水风光,人情百态,在世界有丑恶亦有善良。 我见了她之后,她生活得很好,恢复了活泼生机,不似枯萎在紫禁城的富察,我很放心。 此处再无我用武之地,我选择了远行。 远行前我回到沙南国,娶了郑主女儿的黎氏君主,已彻底沦为阮氏和郑氏两大家族的傀儡。 郑氏女是脾气暴烈的女子,根本不容许国主宠幸其他女子,偏偏郑氏女一直无所出,阮氏和郑氏扶持了黎氏家族中听话的小国主,顺手毒杀了他。 听说,最后连尸骨都无人收敛。 我听完这个故事,无奈笑了。我倒疏忽了,幽梦草还有绝嗣的功效。 离开了这片国土,此生不会再踏入。 我跟随一支船队,来到遥远的异国番邦,踏上名为大不列颠国的土地。这里的贵族生活与清国的宫廷一样奢靡空虚,但这里孕育着勇士与创新。 他们的观念较清国开放而包容,更重要的是,我的血瞳不必再掩饰,我不必再被视为异类。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我可以自由自在。 这里,便是我的天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