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作者:吾乃二哈 文案: 秦宁穿进一本豪门爽文,成了书中男主的炮灰未婚夫,出场即领盒饭,那种活在别人台词里的工具人 秦宁穿过来时,正在退婚现场病发吐血,全场惊愕,一片混乱 秦宁:扶我起来,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他不得不接受原主病美人的设定,被迫在医院住了三年,与外界断绝联系,真活在台词里 好在隔壁有不少有趣的病友 隐疾的总裁/双重人格的科研员/女装的影帝/失明的钢琴家 * 一号房病友:其实他没有传言中那么骄矜,善良又贴心,每晚都会偷偷为我盖被子,怕我着凉 二号房病友:只有他如此温柔,会在我病危时为我落泪,甚至不远千里,就为了给我求一道平安符 三号房病友:唯有在他面前,我才能做回我自己 四号房病友:他是我灰暗人生的唯一救赎,因为他,我才得以病愈 * 季应闲突然发现,被他退婚的未婚夫不但治愈顽疾屡获大奖,甚至一跃成为众人趋之若鹜的星光 他的死对头/合作伙伴/朋友/官配,纷纷表示谢谢他的放手 季应闲:??? 后来,真香 #住在隔壁的病友全是反派怎么破# #掌握顶尖医学技术的我穿书后被当成了国宝# #男主真香后,跪着追我,我又不想答应怎么办# 食用指南: 醉心事业医学奇才受X独占欲超强人形醋精年下攻 受有万人迷属性,不喜欢的小可爱慎重 作者非医学专业,所有疾病来源于资料,私设多,勿较真QAQ 攻是季应闲,攻比受小一岁,别站错 内容标签: 年下 豪门世家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宁,季应闲 ┃ 配角:求预收《穿成万人迷替身后我罢工了》 ┃ 其它:求预收《穿成反派后我收养了幼年期男主》 一句话简介:穿书后我成了国宝 第1章 这不是他的脸。 秦宁站在宴厅角落,再次看向巨大落地窗反射出来的自己。 长相秀丽,肤色很白,近乎清透病态的那种白,唇色更是浅得像镀了一层釉质的冷光。 暖色系的赭色羊绒毛衣,内搭白衬衣,左领佩着一枚小巧精致的飞鸟领针,很衬肤色的穿着,气色看起来却很差。 道理他都懂,但是 这真不是他的脸。 三分钟前,他突然穿进这本熬夜看完的豪门爽文,成了书中男主的炮灰未婚夫。 或许还不如炮灰。 原主虽是人人艳羡的豪门贵少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惜是个病秧子,从小深居简出,一出场就领盒饭,全程活在台词中,未来将在男主退婚现场,吐血狗带。 而他唯一的作用,即是在台词中,推动男主与其官配的社会主义兄弟情,促进完美end。 真背景板。 秦宁平时工作繁忙,业余时间就靠这些甜爽文放松,这谁能想到,看个小说,能把自个儿看进书里。 现在既然穿了,那只得好好替原主活,先将退婚狗带的危机解除,再想办法治愈原主的疾病。 他正腹诽,肩头忽然被拍了下。 秦宁疑惑转头。 是个英俊张扬的青年。 对方面露焦急,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大伙儿找你都快找疯了,你怎么一个人躲这儿?快快快,就差你了。 秦宁脸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不等他回话,对方拉着他火急火燎地往宴厅中央赶。 穿越人群,那人将他推到高一阶的平台,秦宁趔趄着步入视野中心。 台上还站了个半百老人。 他杵着木质拐杖,精神矍铄,冷眼若鹰,但笑呵呵时,瞧着却很亲和,见秦宁上台,更是热切地拉他到自己身边,一个劲儿嘘寒问暖,显然与原主十分熟稔。 秦宁微滞一秒,学着原主平时的态度,淡定回他微笑。 实际上,他正抓紧时间翻看原主记忆,很快,他认出这人是谁。 滨城季家的掌权人,也就是原着男主的爷爷。 季老爷子双手交叠,放在定制的红木拐杖上,目光如炬,嘴角压着一抹笑意。 有件喜事要向各位宣布。 语毕,他笑容满面地睇向秦宁。 这抹慈爱的笑,让秦宁心头莫名咯噔一下。 季老爷子干嘛这样看着他? 心里毛毛的。 全场安静,等待季老爷子的后话。 几秒后,季老爷子浑厚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不急不缓地回荡在宽敞奢华的宴厅。 今天,我家小季跟这位秦先生正式订婚。 我家小季跟这位秦先生正式订婚。 跟这位秦先生正式订婚。 秦先生正式订婚。 订婚。 轰! 五雷灌顶,劈得秦宁眼前一阵阵发黑。 谁和谁订婚? 原主啥时候领盒饭来着? 秦宁摁住眉心,他需要缓缓。 宾客们也被这□□般的消息震得久久不语。 现下同性结婚不是稀罕事,可季家作为滨城豪门之首,唯一继承人与男人订婚,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况且是跟那个秦家结亲。 宾客们神情各异。 这时,宾客尽头,一道冷漠沉越的嗓音接话。 我拒绝。 众人面面相觑,立即循声望去。 然而看到的,是一部浸在香槟酒杯中的黑色手机,酒水轻荡,折射出水晶吊灯的潋滟光彩。 语音被远程控制,正继续播放着 一个男人比女人还娇弱,不知努力,依附他人,懦弱。 跟他订婚? 下辈子都不可能。 短暂静默,接着,手机屏幕在浅金的酒水中闪烁几次,黑屏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整个宴厅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全场屏气凝神,谁都不敢贸然出声。 那一瞬间,秦宁仿佛目睹季老爷子脸上闪过了红橙黄绿青蓝紫。 最后 混账! 季老爷子震怒,表情极其难看。 季氏夫妇同样满脸不虞,立即遣人处理手机,并安抚季老爷子。 秦宁愕然,这难道就是原着中的退婚现场?那他岂不是快要 他正想及这个可能性,心脏倏然紧缩,疼得他眉心深拧,嗓子眼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痒意,刚要轻咳,谁知一张开嘴,竟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事发突然,险些溅在前排那位西装型男的身上。 对方连退两次,脸色都变了。 秦宁没来得及道歉,眼前骤然一黑。 全场惊愕,一片混乱。 他在众人手忙脚乱中,吐血倒地。 最后的记忆画面,停留在金棕透亮的瓷砖。 闭眼前,他费力伸出尔康手 快扶我起来,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秦宁再度醒来时,入眼是一片刺目的白。 思绪慢慢回笼,他眼珠转动,扫视一圈周遭。 确认是医院。 他倏地松了口气。 看来自个儿还没下线。 正撑着手臂打算起身,哒地一声,病房门开了。 抬头看去,杵着拐杖的季老爷子缓步走进来。 他见秦宁已经清醒,颇为惊喜,小宁,你醒了。 秦宁浅笑,让您担心了。 好孩子,别说什么担心不担心。 季老爷子放开拐杖,坐在床边座椅,说: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你昏迷了三天,主治医生都拿不准你的情况,正和相关专家开会讨论。 秦宁问:我昏迷这么长时间么? 是啊,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若不是你各项指标显示健康,我已经安排你转院,然而一连三天,你迟迟不清醒,我真怕你有什么 季老爷子抬手抹了下眼睛,要是你被我那混账孙子气出好歹,我简直愧对你爷爷的临终嘱托。 秦宁愣了一下,爷爷的临终嘱托?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父母双亡的原主全家就剩他一个了? 见季老爷子睐向自己,他收起疑惑,依照原主的口吻,说:季爷爷,您别担心,我没事。 季老爷子颔首,转而说:小宁你放心,我一定让那兔崽子到你跟前赔礼道歉,至于你们的订婚,就是绑,我也给他绑来。 秦宁哑言须臾,说:季爷爷,关于订婚,我和您孙儿也没见过几次,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突然订婚,一时间接受不了是正常的,要不就 赶紧退婚吧。 季老爷子却轻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不用多说,你的心思,季爷爷都明白。 我的心思? 我的什么心思??你先说清楚。 显然季老爷子没跟他在一个频道,他把秦宁摁回被窝,你安心休息,一切交给季爷爷。 你要做什么? 秦宁解释:季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是想 咚咚咚。 病房门被敲响。 停顿两秒,传来一道男声。 老爷子,找到了。 季老爷子不轻不重的嗯了声,继而低头,笑着给秦宁掖被角,别的事以后再说,你好好休息,季爷爷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便杵着拐杖离去。 秦宁望住门口,将后话咽回。 看来想退婚,从季老爷子这里不好入手,他明显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得找机会跟原着男主接触,合力把婚约解除。 按照原着的剧情线,他已经被退婚+领盒饭,而现在却没死,显然是个bug,如果远离原着剧情,不参合男主和官配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或许可以让这个bug持续下去。 换句话说,他有生存机会。 原主既然离开,那他得替原主活下去,况且 秦宁揉了揉太阳穴,陷入被窝,脑海中徐然浮现原主的记忆。 原主的人生似乎并不如原着写得那样完美。 医院外。 季老爷子面色沉冷,问:那兔崽子在哪儿? 保镖答:在蛟龙湾那栋别墅。 季老爷子呵笑,这小子可真会藏。 语毕,他转而吩咐:你带人去把他给我弄回老宅。 可是季少他 季老爷子看了保镖一眼,我的话不好使了么? 保镖神色惶恐,我这就去办。 季老爷子捏紧拐杖,表情平静的目送保镖。 秦宁在病房躺了没几天,季老爷子就将他转移到滨城的高级私人医院,说是让他能安心养病。 期间,他尝试与男主联系,但都以失败告终,更糟糕的是,他意识到自己无法离开这所医院。 他一旦跨出院门,便会瞬间晕厥,再醒来,就是读档重来。 意味着,他必须一辈子待在这所医院。 这个认知无异于晴天霹雳。 秦宁非常头痛,尤其隔壁病房时不时传出噼里啪啦的噪音,吵得他脑仁疼。 他照常披上羽绒服外套,推门出去静一静。 医院楼下是一片绿植区,人很少。 他沿着绿道走,没走多长距离,忽听头顶响起微弱的喵呜声。 抬头一看,身边那棵参天梧桐树的枝丫上,正扒着一只三花小奶猫,它抱住冬日里的枯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声一声的叫着,看上去特别可怜弱小无助。 秦宁围着树走了一圈,选好位置爬上去救它,刚抱着小奶猫往下折返,就见两个行人有说有笑的路过。 高级病房新来那个病人好惨好惨。 人家住在高级病房,享受最好的医护,惨什么? 不是这个,我听说他是被未婚夫活活气吐血的,因为人家不愿意跟他好,在订婚宴当众悔婚,让他颜面扫地,气急攻心。 我的天哪,他肯定爱惨那个未婚夫,不然怎么会吐血。 哎,我恰柠檬了,我也想要一个为我吐血为我哐哐撞大墙的未婚夫。 自古深情留不住啊。 秦宁:?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他怀里的小奶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左右看了看,探出舌尖舔舔秦宁的手背,可怜巴巴的喵呜一声。 两个说话的人一惊,迅速看来,和无处躲避的秦宁碰个正着。 空气停滞了近乎三秒。 一阵凛冽冬风吹过,秦宁一时气短,掩着唇猛咳几声。 平静被打破。 他抬眼看两个护士小姑娘,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一笑,眉眼浅弯,勾着眼尾两抹红痕,唇色因咳嗽红润几分,整个人看上去像凛冽寒冬里的枯枝,形单影只,摇摇欲坠,却又点着一簇烈焰般的红梅,烧着最后的余热。 两个小姑娘都看直眼了,好半晌,头挨着头,旁若无人的小声嘀咕。 我的妈呀,他好好看! 人能长这样么?衬得我们跟长着玩儿似的。 他还穿着病号服,医院啥时候又来一个这么好看的病人,跟二楼四号病房弹钢琴那位,简直不分伯仲! 你看,他笑起来那眉眼,沉郁中带点昳丽,娇弱中带点坚韧,妥妥的病美人受,妈呀,这哪个攻能顶得住。 姐妹你会说就多说点。 秦宁: 秦宁:那个我听见了。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2 两个小姑娘: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她俩表情僵硬的看了秦宁几眼,脸腾地通红,匆忙丢下一句对不起,就飞快跑了。 秦宁远望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挠了挠冻得冰凉的耳垂,又见小奶猫拼命缩在臂弯,决定先回病房取暖。 原路返回,转过走廊拐角,临近自己病房时,他顿住脚。 病房门前正站着一道高挑身影。 听见脚步声,对方转头看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辣,谢谢大家的捧场,比心心 (紧张兮兮jg) 暗戳戳推自己的预收 接档文一: 《穿成反派霸总后,我养错金丝雀了》 沈岁见穿进一本狗血爽文,成了书中活不过三集的反派霸总 原主因垂涎主角受,利用金钱威胁圈养,最终被大佬们整得破产负债锒铛入狱 原着中,主角受清贵矜持,冷淡禁欲,暗恋者众多,皆是各个领域的巅峰大佬,爱他成痴,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倘若谁敢伤害主角受分毫,必令其付出十倍代价 沈岁见穿过去时,下属刚把喂了药的主角受抬进他的房间 主角受看他的眼神冰冷又狠戾 而主角受的暗恋者们即将抵达现场。 沈岁见:就挺突然的。 沈岁见为苟命,跟主角受做起好姐妹,兢兢业业撮合主角受和大佬们,准备在原着经典的温泉修罗场剧情,功成身退 然而 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自那以后,大佬们看他的眼神又疯又狂 连主角受也很不对劲。 接档文二: 《穿成反派后我收养了幼年期男主》 任西见穿进一本豪门复仇爽文,成了男主他爹的死敌 原着男主是个美强惨,死爹死妈天煞孤星,自小被各路炮灰反派虐,活得特别惨,最终黑化逆袭,虐渣斗恶,争权夺势,走向人生巅峰 而原主,斯文败类,骗取男主信任,搞垮公司,卷走遗产,让男主失去所有,最后被男主弄瞎眼挑断腿,扔原始森林,死得凄惨 他穿过来时,正趁男主爹嗝屁,对男主口蜜腹剑 任西见看看男主的年纪,再想想自己的结局,觉得他还可以再抢救下 第2章 秦宁站定原地。 那人径直朝他走来。 对方西装革履,身姿挺拔,手拎深棕公文包,笔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框眼镜,看上去非常干练。 秦宁拢了拢藏在外套中的小奶猫,淡定迎上对方的目光,心中却想,他咨询过护士,得到肯定的回复,才带小奶猫进医院的,该不会医院又反悔,开始禁止了吧? 那人礼貌道:秦先生你好。 秦宁眼神询问:你是? 对方说:我是季先生的私人助理,敝姓刘,方便耽误您几分钟时间么? 一听季先生三个字,秦宁立刻想到是谁。 原着男主,季应闲。 滨城季家的太子爷,年纪尚轻,行事却杀伐果断雷厉风行,性格极其肆意倨傲,我行我素,但凡是他想做的事,无人能阻。 未来将是滨城身价千亿、权势滔天的开挂大佬,位居商圈金字塔顶尖。 他属于性格比较鲜明浓烈那种,秦宁能在工作之余,看完原着的大部分原因就是被男主的个性吸引,人总是会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 男主对情敢爱敢恨,对事剑走偏锋。 简直是原着商圈的一股泥石流。 他和官配的感情线,也因此凸显矛盾,被读者戏称为冰火两重天,酸爽并行。 可惜尾声部分,作者黄瓜君对这俩人的感情结局写得模棱两可,而秦宁也没机会看到番外车轱辘。 其实他很期待乘坐男主与官配的豪华列车。 秦宁思绪回笼,与眼前的人对视。 这个人,是男主的私人助理,来此的目的,显而易见。 秦宁打开病房门,不介意的话,请进。 刘助理点头,跟在秦宁身后进门。 落座后,他委婉表达来意,并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收钉整齐的文件,推至秦宁面前。 秦宁低垂视线,睇了一眼。 干净的a4纸页面上,明晃晃打印着几个黑体加粗字样 退婚协议。 刘助理一直留意秦宁的神色,说:秦先生,季先生是以您利益最大化来拟定这份协议,做过公证,具有法律效益,完全可以保证您的利益,希望您能考虑一下。 您也不必担心后续处理问题,季先生会亲自跟老爷子沟通,无需您出面。 秦宁默然听着,手里慢悠悠地戳着藏在外套中的小奶猫,小奶猫被他戳得喵呜一声。 刘助理睨向秦宁腿上那团外套,只一眼,就移开视线,依旧保持得体的礼貌。 当然,如果您有任何需求,可以告诉我,我会为您转述给季先生,尽量满足您,而且季 可以。 秦宁头也不抬的说:我接受。 刘助理:? 秦宁翻开协议,名字签这里么? 刘助理:?? 秦宁合上文件夹,我签好了。 至于协议中的东西,就不必给我,那不是属于我的。 刘助理:??? 刘助理一时语塞,这人不按套路出牌,他预备好的腹稿竟一句也没派上用场。 秦宁将文件推回刘助理面前,见对方冷静面容掠过一丝讶异,笑着说:另外,我没有别的需求,我和季先生有同样的期望。 期望快点解除婚约。 他不想穿书过来就下线,远离剧情,做个彻头彻尾的背景板,才是他保命之策。 秦宁嘴角浅扬,麻烦刘助理了。 他抬眼看人时,眼尾微垂,羽睫浓密,清润黑瞳映着日光,明亮又清透,似缀碎星,消散了周身那股沉沉病气,让他看上去像从泥淖中抽出的春日嫩芽,充满活人的朝气。 刘助理微滞一秒,不太自然的移开目光,这张脸他见过好几次,但依然觉得过分晃目。 论长相,这位秦家少爷的确无可挑剔,但人品与性格,就 他敛起心绪,收好文件夹,拿出其中一份,合并名片递出,说:秦先生往后有任何问题,可以跟我联系。 秦宁不想与男主有任何牵扯,包括他的助理,于是委婉谢绝。 刘助理客气一笑,礼貌告别。 临出门,秦宁叫住他。 刘助理表情有微妙变化,甚至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转过身,等对方提出找茬的要求。 秦宁浅笑:能麻烦刘助理帮我买一盒舒化奶么? 刘助理:??? 刘助理微诧:只是舒化奶? 秦宁见他一脸震惊我全家的表情,迟疑的问:不行么? 他想拿来喂那只小奶猫。 刘助理压下满腹疑问,迅速拾敛神色,好的,您稍等。 等人走远,秦宁长舒了口气。 退婚一事算是暂时解决,剩下的就交给男主,他现在需要了解原主身体有哪些疾病。 前两天季老爷子来看他,秦宁试图询问,谁知对方一脸别问,问就是绝症的表情,秦宁怕崩人设,就没再问,想等明天做检查时,跟医生直接沟通,更方便他了解病情。 秦宁把藏在外套中的小奶猫抱出来,仔细端详一晌,见它浑身无伤,非常干净。 看样子不是医院养的,就是家猫走失。 他捋了捋猫毛,又在小奶猫颈上摸出一个项圈,上面有一枚硬币大小的铁牌,镌刻着几个英文字母,连起来读,是kiko。 是它的名字? 秦宁试探性的喊了声,kiko? 小奶猫毫不怕生,它舔舔鼻尖,回应般朝秦宁喵呜一声,又拿侧脸蹭秦宁手背,黏人得紧。 秦宁弯着眉眼撸猫,病房门便被叩响。 秦先生,我是住院部的护士。 秦宁轻手展开外套罩住小猫,以免它受到惊吓。 请进。 护士推门进来,表现得十分拘谨,显然有些紧张,但看见秦宁时,眼睛猛地一亮。 她压实脸上的口罩,深吸几口气,说:秦先生你好,我需要为你做一个基础检查。 经过几天的磨合,秦宁对这所医院流程很熟悉,照旧配合。 护士做完检查记录,却没急着走。 秦宁睐着她,疑惑道:请问还有什么事么? 没事没事。 护士连忙摇头,带着仪器,快速离去。 病房门合上的瞬间,室外响起激动的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那个病美人受就是五号房的病患! 姐妹!你快抽空过来看!他近看更好看,什么?没有没有,我戴着口罩,他没认出来我。 对对对,就是被退婚气吐血那个。 秦被退婚气吐血宁: 这标签怕是一时半会儿去不掉了。 秦宁正思考是否出去提醒,那笑声就渐渐远去。 他无奈摇头,碰了碰外套,却见那块鼓起的部分凹陷下去,掀开一看,小奶猫已不知去向。 他满屋子找,依旧不见小奶猫踪迹,应该是护士为他做检测时,跑出去了。 秦宁担心小奶猫,起身出门寻找。 停车场。 刘助理手拿公文包,挺直腰杆,立在一辆黑色宾利侧边。 这时,后座车窗半降。 刘助理微弓着腰,将文件夹取出,双手交入车窗。 以他的视角,入眼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那只手被纯黑腕表衬得像没有温度的寒玉,骨节分明,非常好看,正慢条斯理地翻阅文件。 最后,指尖在末页停顿,轻轻点了点签名位置的两个字 秦宁。 字体娟秀工整,瘦劲有力,颇有颜筋柳骨的韵味。 可惜字再好,人却没这风骨。 他没要求? 说话者声线略带一丝磁性的沙哑,但不会过于低沉,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慵懒与散漫。 刘助理说:有一个请求。 那人:说。 刘助理轻推眼镜,帮他买盒舒化奶。 车厢内一时静寂无声。 半晌,刘助理听到一声讽刺的冷呵。 秦宁找遍八层楼,也没见到小奶猫的踪迹。 原主身体质量又太差,他乘电梯时,已经开始喘不上气,只得暂时放弃。 他回病房躺了片刻,隔壁响动又透墙传来。 从他住进这家私人医院,隔壁的奇怪噪音就没停过,幸好仅限白天。 他曾去敲过几次门,但室内没有任何回应,跟护士反映,护士们却满脸惊惧,仿佛那间病房住的不是人,而是蛰伏的猛兽。 这次他又去,如旧返回。 不多时,刘助理敲门进来,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站在门口,冷静有序的指挥人,一波又一波往里运东西。 秦宁彻底没了睡意,刘助理,这是干什么? 他只是要了盒舒化奶,难不成要把奶牛给搬进来养么?? 刘助理伸手抬了下眼镜,秦先生,这些都是刚从牧场运来的新鲜牛奶,为保鲜,我特意为您准备了移动冰箱,温度已调整好,牛奶可以保存一周,舒化奶也为您预备了一些。 秦宁: 秦宁看了眼占据半个房间的牛奶,大哥,这是一些么? 刘助理明显不认为哪里不妥,安排好过后,便离开了,留下秦宁跟这满屋的牛奶面面相觑。 秦宁为避免浪费,请楼层护士送给需要的病人,这才解决。 清空牛奶,天色已暗。 秦宁吃过晚餐,早早休息。 原主身体越来越差,他睡眠时间也大幅增加,尤其最近无法联系男主解除婚约,他心弦紧绷,时刻担心狗带,现下和男主达成共识,才稍微放心些。 秦宁关灯休息,昏昏欲睡时。 隔壁咚地一声沉闷震音,像有什么东西抨击地面。 秦宁皱眉,缓慢睁开眼。 接连几道嗙响,声声掠过他耳边,跟敲在他耳鼓上一样,震得秦宁太阳穴突突胀痛。 因他职业关系,睡眠质量一向不好,非常反感夜间噪音。 秦宁披上外套,出门走到隔壁的一号病房,轻轻叩门。 房间内一片安静。 秦宁又敲。 依然无人回应。 他加重力道。 谁知这一敲,门居然自己开了。 秦宁犹豫须臾,收回手,没有贸然推门。 一阵穿堂夜风袭过,木质房门徐然的滑动,砰地一响,扣紧门吸。 秦宁透过走廊的微光,抬眸看室内。 他瞳孔骤缩。 一号病房的窗口,有道人影正挂在窗栏上,透明窗大开,那人的一只腿已经跨出窗外。 秦宁:!!!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季总:呵,老子终于甩脱他了 后来的季总:老婆看看我! 第3章 原主是个娇生惯养的贵少爷,力气非常小,别说拉人,扶个人都费劲儿。 秦宁连拖带拽,耗尽一身气力才将一号房的病友给拉下窗台。 他虚脱地撑着墙,慢慢喘气,好一会儿,呼吸渐渐平复,他拭去满额的细汗,说:先生,你有什么事想不开? 人生路长,生命珍重,实在不堪压力,可以通过别的方式缓解,何必走极端,如果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3 顾自说了会儿,秦宁没得到回应,垂头一看。 好家伙,一号房的病友平静躺地上,睡得贼香,丝毫不受外界影响,仿佛刚才要跳楼的不是他。 秦宁: 他动动对方胳膊,先生? 对方呼吸均匀,纹丝不动。 秦宁一时间哭笑不得,上一秒还闭着眼,满脸平静的预备跳楼,下一秒躺地酣睡,这心态也是没谁了。 他在墙边摁开灯,室内大亮,光线有些刺眼,举手挡了挡,稍微适应后,秦宁重新到病友身边,拖住对方胳膊,打算扶上病床。 刚伸出手,秦宁就看清了这位病友的长相。 很帅。 属于雄性荷尔蒙爆棚的那种帅。 刀削斧砸般的俊朗面庞,侧脸线条充满了沉稳与刚毅,体型健硕,肌群结实,应当是属于常年锻炼的那类人。 视线掠过对方眉宇时,秦宁目光一顿。 这人状态看起来很差,眼下一片青黑,眉间深拧,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休息好了。 他并未在意,既然对方住院,想必的确有什么疾病。 握紧对方胳膊,他用劲一提,不料这人睡沉后,重得像块千斤巨石,根本拽不动。 秦宁喘了口气,恐怕得再找个人来,原主太弱了,没办法以一人之力将这人拖上病床。 他把人平放地面,绕过去走向门口,想去护士台找值班护士帮忙,走了没两步,被迫停下。 秦宁扭头看了眼左腿的某个挂件,嘴角轻抽,先生,你抱着我腿做什么? 一号病房的病友未回答,双目如旧紧闭,一副熟睡模样。 若不是对方双手紧抱他的腿,秦宁差点儿就信了。 他沉吸一口气,用力抽腿,结果对方锢得更紧,甚至让他生出一丝痛感。 秦宁: 他几次试图弄醒这人,但对方无动于衷,秦宁以为他是故意的,微微有些恼意。 先生,请你松手。 他语调略沉,透露出明显的愠气。 正常人听到这种语气,通常会识趣,可这位病友仍旧没撒手,面无表情地抱着他的腿,闭眼沉睡。 秦宁低头看他,观察须臾,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睡着觉作出匪夷所思的事,并且丝毫不受外界影响,表情停滞。 这种情况只出现在一种可能 梦游。 患者常常沉睡后,在半清醒状态自由活动,甚至做出危险举动,但次日却对记忆全无印象。 这个人跟梦游患者的症状十分相似。 考虑到这种情况,秦宁便没有强行唤醒对方,而是满屋找寻呼叫器,现在需要专业医生的判断。 好在他距离床头的呼叫器很近,秦宁一眼找到,费力探出上半身,指尖勉强按下呼叫器。 呼叫器刚一响,秦宁眼前就阵阵发黑,撑着床侧护栏缓了会儿,再抬头,他额角已出了一层薄汗。 他舒出一口浊气,从衣兜中取出手巾,拭去满额汗珠,坐在床沿,浅浅喘气。 他真的没想过,原主这身体居然体虚成这样,随便活动几下就眼冒金星,难怪从小深居简出,照原主这情况,出门简直是灾难。 原主的病,但愿不会棘手。 他恢复些微后,趁值班护士过来的空隙,环顾这间病房,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制造噪音。 一号房跟他病房户型相同,一室一厅,有单独浴室,室内物件摆放有稍微差异,他的病房有绿植、家具、壁画,偏温馨,而这间,没有生活气息,冷冰冰的,没人气。 观看片刻,秦宁没找出作案工具。 既然没有工具,那制造噪音的,只可能是眼前这个熟睡的人。 秦宁不禁沉思,这人究竟在做什么,可以每天不间断的造成异响,他不累么。 不多时,走廊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从门口探头,小心谨慎的开口说话。 贺贺先生? 话落,她目光落在秦宁身上,怔了怔,脸颊泛红。 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说完,迅速退了出去,不容秦宁反应,她又立刻折返。 她按了按口罩,道:小哥哥,这里是贺先生的病房,你是不是走错了? 我是隔壁五号房的病人。 秦宁简单解释前因后果,复又指了下脚边的病友,说:一号房的病人好像有梦游症,能麻烦你帮我一起扶他么? 护士啊了声,弯腰去看,这才发现地上还躺了一个,恍然反应,忙去找人帮忙。 很快,她带回两个人高马大的青年,他俩身穿黑色西服,表情冷峻,瞧上去应该是保镖类职业人员。 那两人进门,看病房多出一个秦宁,明显愣了一秒,似乎很疑惑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护士想及秦宁说的跳楼情况,考虑到病人状态不佳,颇为急切,先将贺先生扶起来吧。 闻言,几个人不再耽搁时间,合力将这一百来斤重的病人扶上床。 一号房病友平躺后,依然没松手,护士和另外两位青年费了不少力气,将他箍在秦宁腿上的手扯下。 随即,两位青年听从护士嘱咐,压住病友手脚,由护士为他注射镇定剂,并进行基础检查,看其身体有无异常。 秦宁见没他什么事,转身回自己病房。 刚从床边路过,他手臂一紧。 又被拉住了。 秦宁: 护士: 俩青年: 秦宁睨着病友紧攥他的那条手臂,沉默数秒。 他温和一笑,能麻烦你们帮我一个小忙么? 护士脸红:我、我可以。 俩青年对视,继而迟疑地点了下头。 从一号房解脱,秦宁回到病房,洗了个澡,重新躺回被窝,但有些失眠。 他辗转反侧到深夜,悬在心头的事,实在让他心绪难宁,便起身披好外衣,打开笔记本电脑,找到相应专业网站,查看心脏疾病相关的研究资料。 电脑屏幕湛蓝的光映在秦宁干净俊秀的脸上,描摹着他眉宇间的病郁之色。 他很担心。 原主身体有很大的问题。 咳血症状持续不减,不是一个好兆头,体虚气弱,时不时的心绞痛,更让他万分忧虑。 无论是心脏疾病,抑或是肺部疾病,都是相当棘手难治的重病。 原主留给他的,真的是一个病骨沉疴的躯体。 沉思时,秦宁下意识地扶了下眼尾,指尖一空,他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无需戴眼镜。 秦宁滞了一瞬,转手捏了捏眉心,心中思绪万千,最终沉淀。 明早医生会为他做基础诊断,先看书中世界的医生诊断,以及检测结果,再做决定。 他合上电脑,靠枕倚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徒然炸开一道闷响。 秦宁猛地惊醒。 他急喘了几口气,贴放在被褥上的手倏地收紧,目光涣散的看了几秒天花板,视线的焦距才慢慢回笼。 秦宁稍微清醒些,平复着心跳。 天光大亮,隔壁的闷响仍在继续。 秦宁缓过神,穿好衣服,打算去一号病房看看情况。 路过客厅,他倏地瞥见窗外簌簌飘过什么,走过去推开窗户,探出手,掌心一凉。 是一片融化的雪花。 接着,越来越多雪片落在他手心,化成细水。 下雪了。 秦宁是南方人,没见过几次雪,顿觉很稀奇。 他将窗户全开,远眺被白雪铺遍的建筑、绿植、街道,万籁俱寂,整个城市非常安静,仿佛远离喧嚣与嘈杂,沉浸在空白又宁静的世界。 秦宁闭目,呼吸新鲜空气。 哪知寒气过冷,灌入喉咙,宛如裹了尖刃,刺激得他连连咳嗽,直至嗓子眼泛出铁锈味,才慢慢缓过来。 他压了压那抹腥味,拭去嘴角的血沫。 原主身体状况实在太差了,吹个冷风,跟要挂了似的。 秦宁遗憾地推动窗户,打算关上。 猝然,素白的视野中,多出一抹醒目的暗黑。 他低下头。 不远处,有人撑了把直柄黑伞,迎着初冬的风雪,在皑皑白雪间,笔直走来住院大楼。 秦宁的病房在二楼,他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对方轮廓。 是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 秦宁目测他的身高应该超过了一米八五。 这人穿了件挺括的深灰色大衣,握伞的左手戴着一块银黑色腕表,西裤笔挺,脚下踩着一双漆黑皮靴,近乎陷入薄薄的积雪,他步姿矫健,衣摆带风,浑然有股凌人气势。 伞檐始终遮住这人的脸,秦宁看不见他的样子,光看他的外形,已经能预料这人是个长相出挑的人。 对方似乎有所察觉,伞面轻抬,缓慢露出完美坚毅的下颚。 秦宁有种抽盲盒的隐秘期待。 他紧盯着下方。 伞檐浅浅抬起,划过冷硬薄利的唇角。 然后是 咚咚咚 徒然,病房门被敲响。 秦宁回头,叩门不息,陌生的问声传来。 请问秦先生醒了么? 他迟疑一瞬,合上窗户,转身去开门。 与此同时。 楼下那人昂起头,目光停在二楼刚合上的窗户。 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老婆注意到我了! 一号房病友:他抱了我 不愿透露姓名的某人:他叫了我的名字 季总:(磨刀 jg) 二哈:谢谢大家的留言与鼓励,么么叽=3= 第4章 秦宁打开病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身形魁梧的青年,他肤色略深,浓眉大眼,长相很端正。 是昨夜在一号病房帮过忙的青年。 秦宁刚吹了冷风,太阳穴隐隐抽痛,他倚在门边,揉着额角,语速平缓的问:请问有什么事? 青年直言来意:秦先生,我家老板有请。 秦宁很疑惑:我认识你老板? 青年摇头。 秦宁觉得奇怪,那你老板为什么要见我? 不认识他,却点名要见他。 秦宁在原主记忆中搜寻一番,并未发现有对得上号的仇家,至于朋友,那就更没有。 青年不答反道:请秦先生移步。 秦宁浅笑,我不去会怎样? 按照先前的套路,一旦踏出医院,一切将读档重来,他恐怕也见不到这人所谓的老板。 闻言,青年一脸愁容道:秦先生,如果您不去,老板会扣我工资,扣三倍,我儿子刚满月,六十岁的老父亲前不久又去世了。 秦宁: 秦宁哑言片刻,问:你老板在哪儿? 青年面容一喜,转身叩响九号病房, 老板,秦先生来了。 秦宁: 敢情老板就是隔壁那位贺先生。 青年让出路来,高兴的说:秦先生,请。 秦宁推门而入,一抬眸,便对上一张过分冷酷的俊脸。 这人长相俊美,有一双凛厉如狼的双眼,看上去不太好相处。 他穿着病号服,端坐在客厅的棕色皮质沙发上,脸色阴沉的盯着秦宁,素净的衣服,愣是让他穿出西装革履的架势。 而他的脚边,放着一卷乱糟糟的医用绷带,从外观来看,曾经遭受过猛力摧残。 对方正是昨夜梦游跳楼的贺先生。 秦宁神色平淡地迎上对方的目光,面色如常,丝毫慌乱也不曾在他脸上展现。 贺先生微眯眼睛,注视着站在客厅的秦宁。 秦宁穿了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脸色霜白,唇角染了一抹浅红,整个人病气恹恹,但与他对视的眼神,却透着一股韧劲儿。 这个人,不怕他。 他审查般的目光从秦宁乌黑的眼瞳,缓慢游弋过浅淡泛白的唇,再是瘦削单薄的肩胛,连对方眉宇间的细微变化,也卷入他深黑的眸底。 这人看上去弱不禁风,反应却超乎预料的从容。 和传言完全不一样,跟那天宴会的表现,亦有差别。 须臾,他朝秦宁抬了抬手。 秦宁不明所以,忽听身后响起合门声,回头一看,昨夜那两个青年正一左一右守在门口,都面无表情,像极了两尊凝固的石像。 某一方面来看,他好像被挟持了。 秦宁镇定自若地转过头,贺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贺先生冷冽的视线一寸寸刮过秦宁的脸,答非所问道:是你。 是你? 这是什么意思? 秦宁心中疑窦丛生,难道这人和原主认识? 有了这个认知,他迅速阅览原主的全部记忆,但查无此人。 原主与这人并不认识。 秦宁心中一凛,莫非这人知道他不是原主? 贺先生将他神色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冷笑道:被你弄脏的西服还躺在垃圾桶里,需要我找回来给你看? 闻声,秦宁顿了一息,一簇火光在脑海中猛地擦亮。 他重新审视这个男人,以一种认真的眼光打量他,一分钟后,在记忆的某个犄角旮旯搜寻到他的踪迹。 秦宁惊讶道:是你。 贺先生面无表情,是我。 秦宁满含歉意的浅笑了一下。 他真没想到,在退婚现场病发吐血,那个险些被他溅了一身血的型男,会在这儿遇见。 门边的两个保镖对视一眼,两脸懵逼,全然看不明白他俩在打什么哑谜。 贺先生则面色沉冷,眼神阴恻恻的睇着秦宁。 秦宁诚恳道歉:那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我愿意赔偿你的损失。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4 贺先生没接话,用戴了一次性手套的手挑起医用绷带,往茶几一扔,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话。 这也是你想的? 这个也就很灵性了,秦宁从中听出算总账的意向。 他睨了眼那团杂乱的绷带,点头承认,这是不得已采取的措施。 昨夜这位贺先生不老实,唯恐他做出可怕的事,秦宁被迫想出最原始的方式 把他捆在病床上。 显然这不是最好的方法,至少当事人不太满意的亚子。 贺先生非常不满意这个答复,看秦宁的眼神又冷了几分,企图用眼刀将他扎成刺猬。 秦宁一向不在意外界对他的眼光,自动屏蔽贺先生的冷冽目光。 他说:贺先生,或许你对梦游症状不太了解,这是一种或轻或重的疾病,病发时没有可控性,稍不留意,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将你禁锢在病床上,也只是为了方便医生对你进行治疗,想必你听他们说过,病发时,你在跳楼。 昨夜恰巧我看到,但若是以后没人看见,后果不堪设想。 贺先生沉默听完,露出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说:所以你提出把我绑了? 他冷笑,很好。 说着,他从旁边的钱夹抽出一张崭新的银行卡,放在洁净如新、一尘不染的茶几桌面。 这张卡你拿去,算是感谢你昨夜救我。 秦宁全然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婉拒说:你误会了,我不是需要你的感谢,而是希望你可以重视,以免 贺先生冷声打断,秦宁,没必要在我面前装,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钱在这儿,这是你该得的。 秦宁:? 这人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怎么合在一起,却宛如听了个寂寞。 贺先生微微前倾,寒眸睐着秦宁,一字一句道: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季应闲看不上的人,当我贺凌寒就看得上么。 秦宁:??? 他在说什么鬼? 秦宁正为他的前半截话在风中凌乱,冷不防听见后面贺凌寒三个字,神色讶然。 贺凌寒 秦宁怔然看着眼前的贺先生,满目惊讶。 他就是贺凌寒? 凡事看过原着的读者,谁不知道贺氏的冷酷执行长贺凌寒。 这人行事诡谲言语犀利,与男主实力旗鼓相当,是原着出了名的洁癖毒舌男,读者们对他又爱又恨,爱他人设苏爽,恨他长了张嘴,每逢他出场的剧情,评论区势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因为 贺凌寒和男主是商圈势均力敌的死对头,积怨已久,见面必掐。 但诡异的是,两人之间有种奇怪的氛围,读者称之为相爱相杀,并且为之乐道,在原着评论区自动扛起鸡(季)鹤(贺)大旗,这对□□粉经常与官配粉撕得昏天黑地。 秦宁追连载时,隔三差五便能看见两边c粉盖的高楼,一度以为自己误入粉圈。 但这并非重点,重点在于贺凌寒不单是男主的宿敌,更是后文施压设卡的大反派,为男主的感情线事业线添了不少堵,也由于他这番猛虎操作,愈发使得站□□的读者敲定这厮暗恋男主的实锤。 很可惜,秦宁是官配党。 他很欣赏原着的主角受,清冷不孤高,温柔又不失坚韧,坚强,正直,勤奋,是个三观极正的角色,与男主性格南辕北辙,但同时又很互补。 至于贺凌寒 秦宁抬眸看向贺凌寒,后者身型高大,眉目冷酷,正沉眸盯着他。 秦宁微眨了下眼,心说,这个人跟男主,怕不是撞号了。 贺凌寒见他表情怪异,皱眉吩咐:你们两个,把他弄出去,注意别碰到屋内任何东西。 门口的俩保镖看了眼秦宁的身板,迟疑一瞬,没强制性做什么,只探出手,客客气气请秦宁离开。 秦宁心知他误会,却也没有解释,直接离开。 他一走,贺凌寒脸色更冷,喊住保镖问:昨夜他怎么进来的? 保镖甲:不知道。 保镖乙:不清楚。 贺凌寒冷脸:扣工资。 保镖甲乙:??? 秦宁回到病房,不多时,护士照常来做基础检测。 护士非常熟练的为他量心率与血压,结束后,护士整理仪器。 秦宁问:林护士,我大概几点去主治医生那里? 林护士是二楼负责为病人日常检查的护士,也是昨夜护士台值班的人。 林护士闻言就说:九点半的时候过去合适。 话落,她又想起什么,递来一张全新口罩,说:最近降温厉害,很多人感冒,秦先生戴上口罩去吧。 秦宁笑着道谢,明朗的笑容更显气色。 林护士嘴角抿笑,表面稳如老狗,心里已经速写三十万字狗血开车纯爱文。 是的,她是个资深腐女,一眼鉴攻受那种。 说起来,她真搞不懂那个季氏太子爷为什么要拒婚,秦先生这么好看,性格又好,跟豪门八卦贴里写得完全不一样,那个季什么闲的还要啥自行车。 当她在内心yy时,秦宁已通过她的表情洞悉她的心理活动,无奈的摇了摇头,穿书前他所在的实验室有个学姐也是腐女,原着就是学姐推荐给他的,谁想到他刚看到尾声就穿书。 秦宁扶额,如果有预知,他不会点开这本小说。 林护士以为他不适,没好意思逗留,收拾好东西便离开病房。 时间很快到九点,秦宁不喜欢迟到,穿好外套,戴上口罩,出门乘电梯,准备去门诊部。 这所医院是高级会员制,私密性很强,住进来的人非富即贵,平时人也少。 秦宁走进梯厢,按下一楼的数字。 两扇薄钢门徐然合拢,关闭之际,忽然有人出现,梯门顿了顿,复又缓慢展开。 这时,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渐入秦宁的视野。 作者有话要说:  贺执行长的十大错觉:他朝我吐血,又救我,一定是看上我了 季总:虽然你长得丑,但你想得美:) 二哈:日常感谢大家的鼓励,比心,我会加油哒! 第5章 梯门撤回,一道高挑身影挡在入口,背光而立。 秦宁抬头看。 电梯内的冷白灯光铺设在这人的脸上,渐渐照清他的轮廓,一张极具攻击性的绝美俊脸闯入秦宁的视野。 这人长得十分俊美,眉眼飞扬,五官颇具西方人独有的立体感,眼窝深邃,眸光有神,浅而薄的唇微微抿直,显得冷冽又倨傲。 然而最令人惊艳的,是他拥有一双非常罕见的灰蓝色瞳孔,与之凝视时,像望进隐秘在深海尽头的漩涡,让人情不自禁的沉迷。 这是一双藏着魅惑力量的眼眸,会令人溺毙其中。 晃眼一看,他有几分像外国人,但又确实是东方人。 是混血么? 秦宁心中暗想。 那个人也在看秦宁,两人目光相撞时,对方怔了一瞬,但很快别开视线,进入电梯。 秦宁浅浅移开目光,视线从对方的深灰色大衣掠过,徐然垂眸,落在对方一双笔直长腿,脚下则踩着漆黑的皮靴,很干净。 这个人的穿着让他觉得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时,那人避开秦宁,伸手去按楼层键,露出一截左手腕。 秦宁退后让出空间,不经意瞥过,见对方手腕上戴着一块银黑色腕表。 深灰色大衣,皮靴,银黑腕表 一件件物品对上,秦宁倏然想起。 那个在雪地里撑着黑伞的男人。 不对,好像不止是那个人,原着中似乎也有同款人设,飞扬凛厉的眉眼,异于常人的灰蓝色眼瞳,模特般的修长身形 是他。 原着男主,季应闲。 秦宁不着痕迹地抬起眼,透过梯厢的反射,见对方端正站立在他身后,看也不看他一眼,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凌人气息。 这个人很高,比他整整高出了一个头。 对方没有认出他。 秦宁微垂眼睫,提了下口罩边缘,心说,没认出来就好。 他对男主没什么兴趣,现下婚也退了,他们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电梯运行一层楼的时间很短,很快叮的一响。 一楼到了。 秦宁出电梯后,看了眼手机时间。 【8:05】 约定时间将至。 他拿好手机,连步去往门诊楼。 那个俊美的男人睇着秦宁远去的背影,轻拧眉头,漠然移开视线,走出住院楼。 秦宁到主治医生那边,开始进行数样体检项目,主要关于是心脏的。 与秦宁猜测的不离十。 原主有咳血与呼吸困难等症状,跟心脏疾病相关。 只是他并非相关专业的学生,对心脏方面的知识很匮乏,不足以让他确定原主病因。 陈医生为他规划的检查很繁复,一整套检查做完,已近下午四点。 检查结果要过几天出来,秦宁趁着主治医生在场,多次询问原主身体状况,想确定原着世界医疗水平,看是否有办法救治原主。 主治医生姓陈,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副主任医师,对心脏方面的疾病颇有研究,也有多年临床经验。 这也是季老爷子让秦宁转院过来的主要原因。 他看秦宁似乎对自己的病情一无所有,又迫切追问,不由安慰说:秦先生,你不必担心,你的病只要好好修养,不会频繁复发,况且医学在进步,心脏瓣膜手术的风险也随技术发展在降低。 心脏瓣膜这种疾病并非人为可控,你是先天不足导致,手术难度更大,没有完全把握,我也不建议现在做手术,何况人工心脏瓣膜置换或瓣膜成形等手术并不完善,我的建议是先维持身体状况,等更新的技术面世,或者病情加重,届时再尝试做置换手术。 秦宁默然听完,沉思了数秒,问:陈医生,请问生物瓣膜材料仍旧是传统储存方式么? 陈医生正打算给他细致分析病因,忽听秦宁来了这么一句,不禁愣住。 什么叫生物薄膜材料仍旧是传统储存方式?这历来不就只有一种么?这孩子也是医学生? 秦宁见他满脸诧异,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对劲,说得太过专业化,改口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以现在的技术做心脏瓣膜手术,生物薄膜材料的存储方式是哪种。 陈医生恍然一笑,道:这种专业术语我就不便多说,说得太多,你也不好理解,你就先在医院静养,过个一两年,技术更完善,能规避大部分风险,到时候再做手术不迟,现在你需要做的是维持身体在良好的状况,坚持吃药。 秦宁还想多问一些,但陈医生怕他忧虑病情,两三句将他打发了。 既然已得到想要的信息,秦宁也不再多留,离开诊断室。 回到病房后,他启动笔记本电脑,查询有关心脏瓣膜疾病的资料。 他对这方面的知识有一些了解,在实验室时,老师带领他们研发的产品,就是生物瓣膜材料,他和学姐跟着做这个项目有几年了,目前已经研发成功,正在筹备临床试验后,上市进行推广。 令他惊讶的是,网络上关于生物瓣膜材料以及tavi的相关报道少之又少,而且原着医学上的进度,还停留在现实世界的前十年,tavi尚未普及,如今不是常规治疗方式,也就是说,能够真正让原主身体恢复健康的新技术根本没有问世,原着世界中的医疗水平落后外界十年。 十年看似只是一个数字,实际上代表着医学上的巨大跨越。 秦宁揉了揉额角,早晨吹过冷风的后遗症,到现在还持续着,他手贴额头感受温度,确认没有发烧症状,才放心继续看资料。 现有医学的确无法让心脏瓣膜手术顺利进行,技术上就有巨大的限制,要想做心脏瓣膜手术,必须接受tavi的方式治疗,但原主主动脉瓣膜狭窄,并不能适应常规外科开胸手术,他需要更全新的医学材料,也就是,他的老师带领他们研发的ven avalve经皮介入人工心脏瓣膜系统。 想到这里,秦宁更头疼。 ven avalve经导管瓣膜的研发谈何容易,况且书中世界落后外界整整十年。 可如果没有全新的医学技术支撑,以原主三步一小咳四步大吐血的状态,一定活不长。 他穿书前是因为连日做研究,得不到休息,又在休息日熬夜看小说,已然猝死,倘若原主生命有限,那他也会死。 秦宁闭目凝神,整个人陷入靠枕,默然沉思。 不过ven avalve经导管主动脉瓣膜的研发,他从一开始就跟随老师,全过程都很熟知,如果想要研发出这款产品,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组建研发团队不易,他刚穿书过来,既无人脉,又无资金。 资金 秦宁想起原主,立即起身,拿来原主的手机与钱夹,查看余额。 原主作为豪门贵少,即便全家都没了,应该也有不少遗产,或许足够作为启动资金。 【xx银行账户余额:2050】 【x付宝余额:301】 秦宁: 他还能再穷点儿么? 秦宁将银行卡放回钱夹,翻开时,看见夹层中有一张照片。 上面是一对外形出众的年轻夫妇和一个小男孩,小男孩长相秀美,偏瘦,笑得很开心,照片左下角位置,有一句简短英文i love you。 应该是原主和父母的合照,看来原主很爱他的父母。 秦宁擦了擦照片上的一抹污渍,并上钱夹,放在床头柜。 他舒了口气,合上电脑,慢慢思考,现在的问题,已经从治疗疾病转移到如何得到研究资金。 原主身上的确没有可以流动的资金,至于其名下是否有房产,也是未知数,况且按照原主当时的处境,获得遗产的几率很低。 想到这里,秦宁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原主的过去。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5 原主父母在他七岁时车祸身亡,从小抚养他的秦老爷子也在六年前因病去世,而秦老爷子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个个不是善茬,为争遗产,使尽浑身解数,原主那会儿只是一个病弱高中生,根本斗不过他们。 几个亲戚连哄带骗,从他手中套走遗产,又设法将他赶出秦家老宅,若不是季老爷子念在原主爷爷和他的战友情,一直收留原主,以原主的身体状况,恐怕都活不到订婚宴。 而今他想获得可以研发ven avalve经导管主动脉瓣膜的资金,只能想办法从秦家取回属于原主的那份遗产。 那么关键问题来了 他怎样才能离开这所医院。 秦宁头都大了。 然而让他更头疼的,是隔壁的异响。 今早他忘记跟贺凌寒提及这件事,这会儿被影响,才想起。 秦宁倒了杯热水,慢慢洇润嗓子,穿上外套去隔壁一号病房。 今晚那两个保镖也在,他敲门时,是保镖之一来开门。 秦宁礼貌道:医院隔音不好,可以请你们小声一些么? 保镖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点头答应。 秦宁勉强放心,准备离开。 站住。 秦宁闻言顿足,回过头来。 下一秒保镖被人推开,贺凌寒的身影取而代之,他的脸色很难看,甚至说很糟糕,眼下青黑,嘴唇泛白,明显是严重的睡眠不足。 他盯着秦宁,一言不发。 秦宁疑惑:贺先生有事? 贺凌寒冷声直言:你过来,再绑我一次。 秦宁:? 保镖甲:???? 老板,你居然有这种嗜好! 深夜。 一辆漆黑宾利驶入蛟龙湾别墅区,停进一栋三层别墅的停车位。 车门打开,一道高挑身影下车。 他步履稳健,径直走向别墅正门,熟稔地解开指纹锁,开门进去,跨入玄关。 那一瞬间,头顶吊灯啪嗒一响,满室通明。 客厅中,身着藏蓝暗纹唐装的季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面容肃然,双手交叠着按在红木拐杖上,正抬起脸看向门口。 他与门口那人四目相对。 季老爷子笑里藏刀,兔崽子,你终于逮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宁:某些人表面是豪门贵少,实际上一穷二白 季总:老婆看我,我的钱都是你的,老爷子的也给你 季老爷子含泪:不肖子孙! 第6章 爷爷。 季应闲态度散漫地喊了声。 季老爷子盱着他。 季应闲继续换鞋的动作,顺便脱下沾雪的深灰色外套,挂上衣架,又摘脱左腕的银黑色腕表,放在玄关的鞋柜台。 客厅中非常安静,季老爷子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家孙子,表情无怒无喜,他过去当过兵,不说话时,反倒眉目凛厉,不怒自威。 他背后站着三个随身保镖,你看我我看你,全都大气不敢出。 反观季老爷子的孙儿,心理素质超强,面不改色地绕到开放式厨房,从冰箱取出柠檬水,顾自倒了一杯。 他余光掠过客厅,转头问:冰柠檬水喝么? 季老爷子没出声,但明眼人都能看见他的脸色更黑了。 季应闲却也不当回事,扬眉噙笑,抱歉,忘记您没牙怕酸了。 季老爷子额角一抽,忍不住攥紧拐杖,瞪着那个臭小子。 厨房的季应闲解开袖缘纽扣,拿出冰箱冷冻层的冰球,往玻璃杯中扔了几颗,冰球撞在玻璃杯壁,丁零当啷的响。 他端起杯子晃了晃,浅浅仰头,一饮而尽。 冰水顺着他沉毅的下颌线条,划过锋锐的喉结,那双充满神秘感的灰蓝色瞳孔,亦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佞。 他看上去比时尚杂志的封面模特还吸引人,或者说,蒙上了一层危险色彩。 见状,保镖们却齐齐打了个寒颤。 今天气温很低,夜晚已接近零度,可谁会在近零度的大冬天喝冰水,喝的还是不加糖的巨酸柠檬水,不愧是季少。 季应闲搁下玻璃杯,底座与大理石橱柜台面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哒响,平静瞬间被打破,仿佛解除了某种束缚。 沉静数秒。 季老爷子语气不悦的质问:你今天去医院,没去看小宁? 季应闲转过身来,背靠橱柜,长腿伸展,整个人隐在半明半暗的空间中,微光将他深邃的五官轮廓刻画得更立体。 他嘴角轻扬,反问:我跟他有关系么? 言下之意,用不着他去看。 季老爷子十分气恼,拐杖狠狠杵了下地毯,克制怒火道:他是你未婚夫。 他不是。 他不是谁是?订婚宴你当众退婚,他为此病发住院,你连看都不去看他一眼,那孩子多可怜,你明知道他喜欢你。 爷爷。 季应闲截断季老爷子的后话,说:不说这个,我正好有事找你。 季老爷子以为他转移话题,没好气道:你小子找我就没好事。 季应闲回到客厅,长腿一展,大马金刀的坐在季老爷子对面,转头吩咐保镖,你去二楼书房,把书桌上的那份蓝色文件夹给我拿下来。 保镖杵原地没动,询问式的看向季老爷子。 季老爷子睇了眼季应闲,见他安分待着,确实有事要商量的样子,冲保镖点了下头。 保镖得了首肯,立即上楼取物。 季老爷子知道自家孙儿个软硬不吃,但又考虑到秦宁,便说:你明天抽空去医院看看小宁。 季应闲半分迟疑也没有,直接拒绝,我和他没可能,你就歇了那心思吧。 季老爷子挺直腰板,手活动地摩挲着拐杖,眼睛瞪着这个像难驯烈犬的孙儿,满腔恨铁不成钢。 秦宁是多好一个孩子,性子温和又沉静,这兔崽子怎么年纪轻轻就瞎了眼哪。 不多时,保镖拿着文件下来,季应闲让他直接放在季老爷子面前。 季老爷子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疑惑地拿起来,随手翻开,待看清首页的几个黑体字,那血压登时蹭蹭蹭的往上窜。 他把文件一扔,怒目圆睁。 这简直是胡闹! 医院。 在诡异氛围中,短暂沉默。 秦宁皱眉看眼前的贺凌寒,对自己的听力产生了一秒质疑。 他问:你说什么? 贺凌寒如旧复述,丝毫没有为此话出现羞耻感,仿佛在说什么理所应当的事。 连旁边的保镖都听不下去,嘴角一抽,不忍直视的捂住双眼。 秦宁沉思数秒,说:贺先生,你可以交给你的保镖或者护工来做。 何必找他,况且今早这人才说了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又让自己去绑他。 秦宁现在怀疑他不止有梦游症。 贺凌寒神色不改,报酬随你开。 说话时,他看秦宁的目光闪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自然。 如果不是迫于无奈,他怎么可能对这个人说出那种话,实在是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出现那种情况,他既惊喜又讶异,无法抑制的产生渴望。 渴望能再次 贺凌寒闭了闭眼,敛起心绪,说:只要你肯再绑我一次,多少钱都行。 此话一出,不光保镖,连秦宁都露出你是不是有病病的表情。 他仔仔细细瞧着贺凌寒,心说,这人是疯了么?非要自己绑他,原着也没提他有这种嗜好啊。 保镖表情更惊诧,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要不要戳瞎自己,他没想到自己会无意间得知老板那种爱好,老板不会又扣工资吧,好想装作没听到。 而贺凌寒对两人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唇线抿直,眉间拧出一个川字,似乎在纠结什么,很快,他说出了一句话。 条件你说,一次就好。 秦宁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花钱让别人绑自己,爱好过于清奇。 不过他一心远离主剧情,不愿意跟反派有接触,摇头拒绝。 很抱歉,禁锢他人自由,是犯罪行为,如果你有特殊要求,可以另找他人。 贺凌寒: 贺凌寒脸色不太好看,冷得快掉冰渣了。 他睐着秦宁,后槽牙咬紧。 什么叫如果你有特殊要求,这个秦宁想到哪儿去了,简直不知羞耻! 秦宁温文有礼的补充:另外,贺先生,请将房间的噪音控制一下,你已经影响到其他患者了。 说完,秦宁歉意一笑,返回病房。 贺凌寒直直地看着秦宁合上病房门,他的手攥着门框,力道之大,快把那块木头给拽下来了。 保镖暗戳戳请示,老板,如果你有需要我应该能找到人,怎么绑都行。 他又立刻拍着胸脯承诺:老板你放心,我嘴巴很严,不会告诉别人的,这是我们的基本职业素养。 闻言,贺凌寒脸色更难看了,瞪了保镖一眼。 闭嘴。 保镖见他满脸愠色,马上在嘴边做了个上拉链的动作,闭紧嘴巴。 贺凌寒将门合上,转身进入室内,大步朝病房走去,掀开被子,扔了外套往上面一躺。 你们俩,把我绑上。 他要试一次,看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会有那种情况出现。 床边的两个保镖闻言,对视一眼,均露出莫名的表情。 贺凌寒催促:愣着干什么,动手,不然想扣工资么。 两个保镖一听扣工资,当即行动,拿全新绷带将贺凌寒捆在病床上。 五分钟后捆好,贺凌寒面露困倦,说:行了,你们出去吧。 俩保镖点点头,照常离开。 贺凌寒望着天花板,看了会儿,闭上眼睛,睡觉。 而隔壁的秦宁,在一号房安静后,也闭目休息。 第二天醒来,秦宁便开始着手准备夺回原主的遗产,他先在网络查询相关法律,再思考如何不离开医院的情况下,让秦家人自动现身。 他正忙碌时,季老爷子突然来看他。 秦宁不着痕迹的切换网络页面,以防季老爷子看见他在做什么,因为打从一开始,原主便拒绝了他帮忙取回遗产的提议,现下自然不能让其发现,否则对方会怀疑。 季老爷子斜睨电脑屏幕,笑问:小宁你最近怎么喜欢上看小说了。 他这一笑,就很意味深长了。 秦宁:? 他回头一看,切换页面时点错了,现在满屏的纯爱文学网链接,以及帅气双男主动漫图片,而搜索引擎赫然打着几个字 《豪门掠夺之季少的娇妻》 秦宁: 这正是原着的名字,他早晨突发奇想,随手搜索,想看看这本书会不会出现在原着世界,哪知忘记关闭。 他可以解释。 秦宁说:季爷爷,这是 突然,季老爷子伸手轻拍他的肩膀,慈爱的说:一个人在医院闷坏了吧,没关系,应闲说今天会来看你。 秦宁见他满脸都是你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也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他只能点头,说:好。 反正男主也不可能真的来看他。 季老爷子又呆了会儿,说:季爷爷带你去楼下散散步吧。 秦宁看了下电脑,合上后,赞同的点点头。 他隐约察觉到,季老爷子可能有话要对他说。 于是两人到楼下的绿植区。 如今已经入冬,绿植区的树木多数剩得枝干,零星枯叶挂在枝头随风摇曳,常青树上则满是堆积的雪团。 季老爷子先是跟秦宁寒暄几句,直到两人远离人堆,到了绿植区深处,季老爷子停了下来。 他笑眯眯的问:小宁,季应闲那个混账是不是威胁你答应他的要求? 秦宁微愣,但很快想到,一定是男主找季老爷子提及退婚协议的事。 于是他想好措辞,说:季爷爷,他没有威胁我,是我自愿和他解除婚约。 经过这次病发,我想清楚了,比起结婚,我更想治好自己的疾病,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完成从前未能完成的梦想。 季老爷子发出疑惑的声音,你从前的梦想不就是嫁给那个混账小子么? 秦宁: 秦宁笑容微滞,找不到借口,只能说:季爷爷,我长大了,想法也变了。 我不知道我身体能撑到什么时候,在这有限的生命中,我更想去看看世界,而不是局限在一桩痛苦的婚姻中。 季老爷子听完后,一时哑言。 这得有多绝望,多痛苦,才有这样的悲恸心境,小宁真的爱惨了季应闲那小子,否则哪能为了让他宽心,说出这种话。 他叹了口气,说:说什么傻话,季爷爷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你只管在这里好好修养。 秦宁见季老爷子松口,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 季爷爷,让我和阿闲的婚约就到此为止吧。 季老爷子一向喜欢秦宁,听他软着态度恳求,哪能不依,顺着他的话就答应了。 秦宁得到确定的答案,登时松了口气。 这件事算是圆满解决,现下他只需关注资金问题就行了。 季老爷子没多留,和秦宁又说了些关于身体状况的事,便去门诊楼见秦宁的主治医生。 秦宁独自留在绿植区,想再逛一会儿。 目送季老爷子离开,他转身去往另一条道路,走了没两步,顿住脚。 秦宁抬眸,跟一双好看的灰蓝色眼睛对上。 季应闲站在常青树林道间,距离秦宁三步之遥,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6 这是秦宁首次以原主的身份,正面看男主。 他的确当得起黄瓜君笔下的顶级美男,宽肩窄臀大长腿,长相堪比造物主最好的艺术品,五官无可挑剔,大衣罩在深色西服外面,领带干净整洁,黑色短发后梳,发蜡将之打理得一丝不苟, 男主周身裹着一层优雅温顺外衣,看上去矜贵又斯文,但凛冽又张扬的眉眼冲破那份沉静,让他整个人更显恣意倨傲。 尤其盯着人看时,眼神危险,一脸凶相,仿佛是一匹恶狠狠的烈犬。 就像现在看他的眼神一样。 季应闲看他的目光相当不喜,但又有什么遏制着让他没有当场发作。 他微眯双眼,说:你最好说到做到。 指的什么事,两人心中自明。 秦宁浅笑: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 季老爷子:他是你未婚夫 季总:马上不是了 后来 季老爷子:听说小宁有喜欢的人了 季总:(提刀jg) 二哈:谢谢大家的留言,我会争取v后双更哒! 第7章 季应闲并未多留,很快就走了,秦宁重新选了条路,慢步走着,在绿植区独自呆了会儿。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供自己整理接下来的安排。 原主手机中有那几个亲戚的联系方式,跟他们联系很简单,但以怎样的方式联系却是个问题。 那些人肯定不愿跟他沟通,更别说归还本应该属于他的遗产,原主记忆中,这几人颇为团结,秦老爷子一闭眼,就甜言蜜语的哄骗原主签下舍弃继承权的合同,事后翻脸不认人,将原主赶出老宅。 侧面说明这几人利欲熏心,为了个人利益视亲情为尘埃,想必都是自私自利的人,逐个攻破会更有效率。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恐怕证据早已石沉大海,秦宁有心拿继承权作为突破口,也无能为力。 现在唯一可行的方式,便是想办法由他们自己说出口,让他们以内讧的形式,小事化大,公之于众。 不过这方法难度很大。 思前想后,秦宁决定先出一份律师函,寄过去试探他们的反应。 心中有了定夺,他便转身朝住院楼走去,这件事得尽快解决,原主身体耗不起。 他走了一段距离,绕过一座结冰的假山,忽然听见微弱的叫声,不像人发出来的。 秦宁停住脚步,往假山看去。 这是一座仿古假山,立在池塘中央,底部池水结了冰,冒出头的荷叶杆歪七扭八的横在池塘中。 承受不住积雪重量的常青树叶一歪,雪团啪嗒落在冰面,绽开了一朵花。 那微弱的声音像是受了惊吓,瞬间敛声。 秦宁环顾四周,没瞧见声音出处,他也没急着走,待在原地耐心等着。 那天猫崽没了踪迹,他一直挂心着,担心它出意外,毕竟是一条生命,外头天寒地冻,一只两三个月大的小奶猫存活几率很低。 现在有了一点线索,他不想错过。 约莫过去有五六分钟,那细微的叫声再次出现,秦宁立即屏气凝神,仔细辨别声音的方向。 绿植区人烟稀少,最近降温厉害,鲜少有人在这里走动,更方便秦宁观察。 不多时,他在假山的暗黑石缝中,看见一双圆溜溜的猫眼。 秦宁笑了笑,喊了声kiko。 小奶猫回应般的喵喵直叫,仿佛在说你快救救我,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也不知道它怎么跑过去的。 秦宁围着池塘绕了一圈,选择最方便的位置跨过池塘护栏。 这池塘不大,却筑着很高的围栏,大抵是预防小孩子翻爬。 他顺利到假山,从石缝中解救出kiko,抱着它折返。 刚一落脚,不远处传来行人大声谈笑,kiko瞬间飞机耳状态,受惊地瞪大瞳孔,不容秦宁安抚,后脚在秦宁胸前猛地一蹬,飞快跳下去,朝着隐蔽角落狂奔。 秦宁担心它产生应激反应,小心地追上去,又不敢跟得太近,怕它恐惧,也怕惊扰别人,所以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kiko被吓得不轻,在草地一通乱闯,等秦宁将要靠近时,见它直直窜过一个人的脚下,那人一声惊呼,趔趄后退。 紧接着,秦宁透过稀疏树枝,看见那个衣着病服的人被kiko绊倒在地。 秦宁快步过去,慢慢将青年扶起,问:你没事吧? 对方循声抬头,露出一张冷净清美的脸庞,他眼眸微睁,浅淡的瞳色清光映雪,十分好看。 秦宁跟他对视时,倏然愣住。 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着他,目光却涣散的落在别处,没有聚焦。 明明在看他,却也不是在看他。 这人 是个盲人。 青年站直后,淡笑回应,多谢,我没事。 他的声线带着一丝初雪般的清冷,听在耳中,很客气,却也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秦宁帮忙捡起横在脚边的细长拐杖,递到青年手边,说:给,你的东西掉了。 青年颔首道谢,摸索着接过拐杖。 秦宁睨了眼藏在树叶丛中的kiko,又见青年有一双修长好看的手,骨节匀称,可惜手掌擦出伤痕,显得很突兀。 目光一转,对方病服也沾满雪沫与枯草。 他面带歉意的说:对不起,刚才绊倒你的,是我的猫咪,我看你手磨破了,不介意的话,我想帮你处理一下。 青年低眉浅笑,婉拒道:谢谢,我还好,不用麻烦。 话落,他礼貌的笑了笑,慢慢转身,不太熟练地使用拐杖,朝着旁边磕磕绊绊的走。 青年身条修长,背脊笔直,像一株屹立寒风中的高大雪松,他走得又慢又认真,细长拐杖在柏油路戳戳点点,斟酌每一步。 然后 他砰地撞上旁边的常青树,微滞一秒,迅速稳住身形。 为掩饰那一瞬的慌乱,又往另一个方向走,毫不意外地再次撞上树干。 秦宁: 秦宁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应该不是先天眼盲,而是后天的意外所致,他不接受他的帮助,是不愿意让人见到他狼狈的一面。 至于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那就更好猜了,估计是想避开人群,暗自练习怎么使用盲人拐杖。 意外的坚毅,又倔强。 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秦宁走过去,扶住险些跌倒的青年,说:我正巧也走这条路,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青年迟疑瞬息,找不到理由拒绝,便点了点头。 秦宁让他稍等片刻,到一株常青树低垂的枝丫前,轻手拨开茂密的绿叶,先安抚一下kiko,确保它不再害怕,再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 他双手搂着kiko,时不时摸摸它的小脑袋。 kiko这次情绪平和,没再乱动,安静缩在秦宁暖和的围巾中,从缝隙露出圆溜溜的金色竖瞳,静悄悄的注视着外面。 秦宁和青年并肩从林道绕了一圈,青年非常聪明,行动力也很强,短时间内便掌握了拐杖的用法。 见他逐步上手,无需帮助,秦宁就打算悄然离开。 青年听力很敏锐,听身边脚步声渐行渐远,察觉秦宁的意图,出声喊住他,请等等。 秦宁回过头,怎么了? 青年扬起唇角,多谢你。 秦宁笑了下,说:不用谢,我也走这条路而已。 说完,他和青年道别,返回住院楼,他需要联系律师拟定一份周全的律师函。 原本秦宁身无分文,无法支付律师费,但原主爷爷曾私人聘请过一位律师,与其交情匪浅,原主记忆中,这位律师也时常与原主联系,很关心他,对他颇为照顾。 秦宁准备先回去联系对方试试。 他心里揣着事,走得匆忙。 而那位青年,则朝秦宁声音消失的方向,停顿许久,才手持拐杖,一步一步,谨慎又缓慢的返回原路。 秦宁回到病房,率先将空调打开,再取出一盒未拆封的舒化奶,找容器装好温热,拿给kiko喝,它并不挑食,在碗边嗅了嗅,便敞开四肢,大口喝着。 他在旁边看了会儿,起身将空调温度调高点,免得kiko着凉,刚回来时,kiko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观察过,它眼睛有些发炎,这是小奶猫感冒的征兆。 见kiko忙着吃东西,很精神的样子,秦宁放心做自己的事。 他在微信上找到那位律师,斟酌措辞后,发了一段信息过去。 这位中年律师姓韩,在城中心有一家事务所,有个上初中的儿子,除此之外,多的信息原主记忆中也没有。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位韩律师站在原主这边,是友军。 对方没有立即回复信息,秦宁便耐心侯着。 发完微信后,他端着热牛奶,想为kiko再添一些,却只见舔得干干净净的瓷碗,旁边喝牛奶的kiko又神秘失踪了。 秦宁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 他先确认房门是否关严,看到门缝紧闭,不禁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它没跑出去。 在病房找了一圈,他最后在鞋柜里找到它。 这小家伙躺在棉拖鞋中,舒舒服服的趴着,睡得特别香,嘴巴和胡须时不时动几下,仿佛在做什么美梦。 秦宁轻手轻脚将它挪出来,放在客厅沙发上,给它裹上围巾。 正忙活着,日常检查的林护士照常敲门。 秦宁为她打开门,照旧做完基础检查,林护士登记完数据,不经意间瞥到沙发上那团毛茸茸的小奶猫。 林护士惊喜道:秦先生,这哪儿来的小奶猫,是你养的么?真可爱。 秦宁说:在医院捡到的,天冷,就带它回来暖和一下。 说着,秦宁想到有些医院禁止宠物入内,虽说他咨询过护士,但仍旧有顾虑,于是再次询问,会为医院带来麻烦么? 林护士笑道:我们医院跟别的医院不一样,宠物是允许入内的,对宠物过敏的病患会单独居住在另一栋住院楼,你可以放心,不过确定要养的话,可以去门诊楼,那边有个专供宠物的诊断室,会提供内外驱虫药,以及疫苗。 秦宁感谢后,暗自记下。 林护士摸了摸小奶猫,又问:秦先生,它有名字么? 秦宁想起它的名牌,说:有名字,叫kiko,但不是我取的,应该是上一任主人取的。 kiko 林护士似乎想到什么,思考了几秒,惊奇的说:八楼有个病患,我记得好像他昵称也叫kiko,他本名叫 叫什么来着,哎呀,我记性不好,给忘记了。 秦宁笑说:那他和这小奶猫挺有缘的。 他站在窗边,日光穿透玻璃洒在他姣好白净的脸庞上,衬得他更白,尤其舒展眉眼,温柔浅笑,随便定格,都是一幅绚丽生动的油画。 林护士心头大呼,秦先生的颜值真的绝了! 然而她表面怂得一批,赶紧压实口罩,撸猫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从美色中缓过来。 林护士撸了会儿猫,因工作要忙,没有多待。 她走后,秦宁的微信便叮的一响。 有人给他回信息了。 晚夜,酒吧。 某个卡座。 季应闲仰靠着皮质沙发,长腿随意一搭,他微闭眼睛,漫不经心地晃动手中的酒杯,冰球在杯底相撞,响起清脆的当啷声。 这时,一个非常高挑的漂亮女人在他旁边落座,拨弄着齐腰卷发,微倾身体,吐气如兰。 帅哥,加个微信呗? 季应闲懒散地睁开双眼,昏暗的环境下,那双灰蓝色眼瞳呈现出不一样的颜色,为他俊美的长相增添一分危险感。 女人呼吸一滞,神色斗转,暧昧地朝季应闲靠来。 不料,季应闲猛地站起身,女人非但扑空,还因惯性,直接栽倒在地。 她抬头,娇嗔道:帅哥你怎么突然就起身,还害人家摔倒,人家好疼哪。 季应闲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对视数秒,毫不客气地踹了她屁股一脚。 女人嗔怪道:干嘛踢我。 季应闲皱眉,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下次喝酒不用叫我了。 漂亮女人翻了个白眼,麻溜儿的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脚印,不爽道:季应闲,你真没意思。 这声线全然不同方才的轻缓柔和,反而带着一丝男性特有的深沉与沙哑。 季应闲没理会。 正落座,他的手机倏然响了。 来电人是【爷爷】。 季应闲仅犹豫瞬息,选择接通。 随着时间推移,他脸色越来越黑。 几分钟后,季应闲挂断通话,啪地将手机扔茶几桌面,满目阴翳。 老头子居然是个双标!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季总:老头子双标!不要脸! 后来的季总:爷爷,你看我还有机会么? 第8章 是韩律师发来的微信。 他的回复非常简洁,无非是劝秦宁斟酌细思,如果确认要与那些亲戚争夺遗产,就得撕破脸皮,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倘若没有遗产这件事,秦宁也不必跟他们结怨,可惜事已至此,他也不是原主,无法原谅这样自私自利且道德感低下的亲戚们。 于是秦宁只停顿了片刻,便给韩律师回了肯定的答复。 那边也秒回秦宁,韩律师答应无偿帮秦宁做一份律师函,过几天发给他看。 秦宁感谢他后,用原主几张银行卡仅剩的一点余额,拼凑出五百元,忍着窘迫,转过去作为感谢。 他没想过,原主看着光鲜,实际上穷成这样。 韩律师并没有接受,而是以打趣的方式让他往后双倍支付。 随后对方询问秦宁身体状况,借机岔开话题,秦宁明白他的好意,依照原主的说话方式,跟韩律师寒暄几句。 韩律师有个儿子,小名登登,原主见过,也是一个先天心脏不好的小孩,不过多年前经历手术,已经痊愈。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7 秦宁随口问了几句登登的情况,时间不早,两人便各自下线。 律师函解决后,秦宁稍微放心些,早早洗漱休息。 第二天清晨,秦宁便去门诊楼那边取几份检查结果,剩下的几份,在后面陆续出来。 拿到检查结果,他回到病房,带上kiko,再次前去门诊楼,经过询问护士,在一楼转角的位置,找到宠物门诊室。 大抵是为了分开病人与宠物,宠物门诊室的入口设置在楼外。 秦宁绕到外面,进入门诊室。 室内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大概不到二十岁,长相偏阳光帅气,学生气略重,自带青春活力那种。 他正在整理工作台,嘴里哼着歌,心情颇好的样子。 秦宁站在角落,没有打扰对方,直到对方快要结束,他才出声。 你好。 那人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世界里,突闻来声,吓了一跳,稍微镇定后,转过头,见到站在储物柜边的秦宁。 年轻人上下打量秦宁,目光停在他脸上,爽朗的笑着提醒:小哥,这里是宠物诊断室。 秦宁点头,我知道。 说完,把怀里的围巾拨弄几下,露出藏在里面的小奶猫。 年轻人视线随秦宁的手移动,见他臂弯的围巾中,缩着一只三花小奶猫,看大小,最多不超过三个月。 他问:你养的? 秦宁迟疑着回答:也可以这么说。 年轻人哦了声,接过kiko,熟练做了一个基础检查,说:它挺干净的,也没跳蚤,不过还是先给它做驱虫,一周后,你再带它来打疫苗。 年轻人又看了看kiko的眼睛,说:它有轻微感冒,这个感冒药你拿去喂,一天两次,眼药水也是同样次数,另外,注意它的保暖问题,幼猫容易感冒,不好养。 秦宁以前养过猫,熟悉初期流程,点头应和,记下对方的叮嘱。 年轻人捋了捋kiko的毛,kiko则乖巧趴在他身边的检查台,亲昵地蹭着他的手,丝毫没把他当外人,仿佛跟对方很熟悉的样子。 秦宁只当kiko天生亲人,没在意此事。 年轻人玩够kiko,把它还给秦宁,一边摘下一次性手套,一边看着秦宁说:还有件重要的事。 秦宁以为kiko有其他疾病,正色看他,略担忧的问:是它身体还有其他问题么? 年轻人摇了摇头,露齿一笑,小哥,你有男朋友么? 秦宁: 秦宁愣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年轻人爽朗大笑,骗你的。 我想问的是,你在哪个病房,内驱药库存没了,明天补货,我给你送过去。 秦宁下意识想拒绝,对方却极其眼尖,瞥见他病服上的胸牌,他想挡,却没来得及。 年轻人咧嘴一笑,哦,你住北院二楼005号。 秦宁: 秦宁拢紧kiko,道:不用麻烦,我自己过来拿就行。 年轻人睇着他的神色,说:那也可以,明天你随时过来取。 秦宁礼貌道谢后,带着kiko离开。 他走后,年轻人到诊断室里间门口,叩了叩门,喊道:张叔,别打盹,上班时间到了。 片刻,一个微胖的大爷打着哈欠推门出来,见年轻人正穿着白大褂,不禁气道:你这小子又偷偷穿我工作服! 整天不去研究室,光知道跑我这儿偷懒,叫你老师知道,非臭骂你一顿。 年轻人赶紧告饶,老老实实脱下白大褂。 今天温度很低,秦宁出门忘戴口罩,回来时鼻尖都冻红了。 进入住院大楼后,迎着扑面而来的暖气,直到进入电梯,他周身的寒冷才渐渐驱散。 到二楼时,秦宁见走廊站了好几个人,陆续往一间病房送东西,似乎是四号病房,那间病房外站了个人,西装革履,十分眼熟。 对方正在指挥人依次进入病房,说话有条不紊,带着点北方人特有的腔调。 是刘助理。 他安排完毕,正扶着眼镜转身,冷不防撞见走来的秦宁,身形微不可察的僵了下,面容浮现一丝慌乱,但他掩饰得极好,隔着两三米远的秦宁并未察觉。 秦宁礼貌一笑,朝他点了下头。 刘助理也僵笑着回应,心里却盼着秦宁赶紧回病房,别看见这屋里的人,否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他可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哭得梨花带雨。 秦宁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钥匙旋拧,打开病房门,正要进去,忽听刘助理那边传来一道疏懒的问声。 刘勋,那个姓秦的回来没? 闻言,刘助理先朝那病房内看了看,接着僵硬转过头,跟秦宁对视,表情尴尬。 秦宁: 这个姓秦的,该不会指他吧? 刘助理没吱声,很快,四号病房内响起沉稳的脚步声,一道欣长的身影出现在秦宁视野中。 是男主。 秦宁心说,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而季应闲跨出病房,视线越过刘助理,一眼瞥见不远处的病弱青年。 他很瘦,穿了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外面披着白色羽绒服,怀里抱了一团乱糟糟的暗红色毛线围巾,一张苍白秀丽的脸半边埋进衣领,眉眼疏淡,看他的目光沉静如水,没有含杂半点情愫。 好像真的不再喜欢他了。 季应闲凛厉的长眉微微挑高,径直走来,他身着深黑西服,周身挟裹着凌人气势,注视秦宁时,目光锋锐又冷厉。 秦宁毫无惧意的对视上那双深邃的灰蓝色眼瞳,神色波澜不惊。 季应闲停在距离秦宁两步的位置,神态肃冷,有种居高临下的傲然。 他沉目盯着秦宁,一字一句的问:你跟老头子说了什么? 他声线冷冽暗哑,带有一丝磁性,听上去很悦耳,但此刻落在耳中,却像夹杂着丝丝冰凉的冬雨,裹着刀刃,又冷又利。 kiko有些待不住,在围巾中耸动,秦宁暗中轻拂kiko,安抚它的躁动。 须臾,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映出季应闲俊美的脸庞,不急不缓的说:季先生在问及某件事之前,是否应该告诉我,指的哪件事。 闻言,季应闲短促的笑了声,含着某种不知名的讥讽情绪。 在他看来,这个姓秦的不但懦弱无能,背地里还喜欢搞小动作,两面三刀,最让人瞧不上的,就是这种虚伪做派。 他仔细看着秦宁那张秀美精致的脸,嗤笑道:老头子为什么在我这里矢口否认退婚,个中原因,恐怕没人比你更清楚。 秦宁恍然明白,原来季老爷子在季应闲那里反悔,这人来找他算账哪。 他说:清者自清,你不相信,可以查。 以季应闲的能力,这点小事,根本找不到他这儿来,归根结底,他对他有偏见与不喜。 秦宁不喜欢处理这种事,对他而言纯属浪费时间,留下这句话,便推门回病房,然后把门关上,还顺手落锁。 季应闲: 旁边的刘助理吸了口冷气,清晰听见拳头捏得咔嚓作响。 他不禁扶额,秦少爷这次没哭,可季总却要被他气死了。 季应闲冷着一张俊脸,忽然回头。 刘助理挺直腰背,迎着对方扫视的目光,如芒在背。 季应闲吩咐道:查查他通讯记录和行踪轨迹。 刘助理:好的。 晚七点。 季家老宅。 正在浇花的保姆周姨忽然瞧见季应闲开车回来,十分惊喜。 她抬手就想打招呼。 应 刚一出声,却见季应闲面目阴沉,大步流星往别墅楼走去,高大结实的身躯充斥着磅礴怒火,气势凌厉,颇为慑人。 周姨看着季应闲长大,对他的情绪变化一目了然,不禁暗忖,什么事这么生气? 她忙放下水壶,小跑着追上去。 应闲,你回来了,我这就去通知太太和 周姨,我爷爷在哪儿? 季应闲冷声打断她的话,他咬肌抽紧,目光寒戾,他现在人在哪儿? 说这话时,眼底宛如喷着两簇火。 周姨见他气势汹汹,为了熄火,现场编了个借口,回答:老爷子现在不在家,今早去南城探亲,元旦才回。 往年探亲是春节后,这才十一月,探哪门子亲。 季应闲能信这话就怪了,目色一敛,脚下步伐愈发加快,几步将周姨甩在身后,他大步进入前厅,鞋也没换,直接上二楼。 季氏夫妻正在客厅吃水果,见他突然回家,连句招呼都不打,闷头就往楼上走。 季父冷着脸呵斥:你给我站住。 季应闲充耳不闻,甚至走得更快,任他爸在客厅气得呕出一口老血,脚步也没慢过半分。 今天他非得找老头子把话说清楚。 他分明许诺秦宁婚约无效,秦宁也没跟他再联系说反悔,怎么到他这儿,退婚协议就不作数了,狡诈,太狡诈了! 两分钟后,他站在季老爷子常用的书房外,抬手叩门。 与其说是敲,倒不如说是砸,他掌掌拍在门上,那两扇实木门都跟着颤动。 不多时,季老爷子稳重苍老的嗓音透门传出。 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季总:他不喜欢我,可太好了 后来的季总:他不喜欢我,可怎么办 二哈:是人就逃不过真香定律,小季总也不例外(仰天大笑 jg) 第9章 季应闲推门进去。 书房装饰偏中式风格,家具都是雕花镂空工艺,左侧两堵墙靠置书架,每一个格子密密匝匝摆满书籍,世界名着、近代历史、当代文学、欧洲简史,一应俱全。 季老爷子端坐在书桌前,戴了一副老花眼镜,正在看一则时事报纸。 听闻动静,他抬头睇了眼,不咸不淡的说:你来了。 这语气稀松平常,仿佛预料季应闲会来。 季应闲薄削的唇角生硬抿着,眉眼锋利,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开始动怒了。 他沉声道:你答应只要秦宁愿意退婚,就同意解除婚约,从此这婚约不作数,往后再也不提,怎么事情临到头,你却反悔,是不是 季应闲拳头攥紧,手背薄薄的皮肤下凸现几道遒劲的青色脉络,眉宇间更笼着化不开的薄戾。 他咬肌绷紧,俨然气极了。 你是不是不打算把东西还给我。 季老爷子放开报纸,悠哉的啜了口茶,慢慢品味,表情云淡风轻,全然没搭理他,跟怒目切齿的季应闲形成鲜明对比。 季应闲得不到回应,脸上阴云密布,又碍于什么不能发作,顾自强压火气,规规矩矩喊道:爷爷。 季老爷子正眼看他,还知道我是你爷爷? 季应闲满脸隐忍,爷爷,把东西还给我。 季老爷子摘下老花眼镜,揉捏着眉心,不急不缓的说:东西,我会给你,只是你答应的事,做到了么? 闻言,季应闲脸色一黑,正欲发作,但顾虑到自己的目的,他薄唇紧抿,半晌,开口道:娶他,我做不到。 我不喜欢他,你一再强迫我娶他,只会让我更讨厌他。 我什么时候强迫你娶他了? 季老爷子理所应当道:我确实很欣赏秦宁那孩子,又和秦老有多年情谊,但你如果真不喜欢,我也不会强行押你去领证结婚。 季应闲: 季应闲提醒道:半个月前的那场晚宴,你骗我回来,当众宣布订婚。 季老爷子被揭短,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强行挽尊说:那是因为你屡次拒婚,小宁身体又 尾音明显底气不足。 他盱着自家孙儿,又说:再说,最后你不也把订婚宴搅和了么。行了,那东西我还你,婚约也同意解除,但你得先做一件事。 季应闲从小到大被自己这亲爷爷坑过无数次,难免心生警惕。 什么事? 季老爷子笑眯眯的,每逢周末,去医院陪秦宁两天,为期三年,时间一到,你就是自由身了。 季应闲拒绝,不行。 季老爷子说:你不想要回那东西了?那不是你的宝贝么? 闻言,季应闲果然迟疑。 季老爷子深谙拿捏孙儿的方法,在他犹豫之际,又道:这比让你喜欢他更简单,只是去看看他而已,你工作之余,抽出一两天时间足够了。 季应闲灰蓝色的眼眸睨着季老爷子,说:我无法保证每周两天。 季老爷子听他有松口的意思,乘胜追击,看你安排。 季应闲颔首,东西拿来。 季老爷子拉开书桌柜门,从保险柜取出一个长方形礼品盒,递过去。 季应闲谨慎接过,展开盒盖,认真端详着,查看有没有损坏,他神色松缓,眉宇间的烦躁渐渐消散。 季老爷子提醒道:别忘记你答应我的话。 季应闲模棱两可的说:看时间。 说完,离开书房。 季老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究竟是哪儿捡来的脱漆旧钢笔,能宝贝成那样。 一周后,秦宁按照时间带kiko打了第一针疫苗,不过这次接诊的不是上次那个年轻人,而是一个微胖的大爷。 他并未在意换人问题,猜测宠物诊断室有两个医生轮班,便不再细想。 又过了几天,秦宁关于心脏的检查结果全部出来,他将剩余的检查结果取回,一起带去主治医生的诊断室。 主治医生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所有的检查表,十分满意,说病情没有恶化,嘱咐秦宁继续维持,又给住院楼那边打了招呼,让他们注意秦宁的饮食。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8 秦宁和主治医生又就他的心脏问题沟通了半小时,秦宁大致了解原主身体状况,才从门诊楼回住院楼。 最近温度已近零下,昨夜下了大雪,天雾蒙蒙的,绿植区的枯叶几乎掉光了,剩了一排光秃秃的树枝横在常青树周围。 今天温度低,又刮着大风,他没有在楼下多留,直接回病房。 路过隔壁一号病房时,不料门内突然退出来一个人,猛地撞在秦宁身上,力道很大,冲击的力量使得他倒退两步,撑着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秦宁站稳,轻碰着被撞疼的左肩。 这时,一号病房内传来愠怒的吼声。 滚! 是贺凌寒的声音。 远处护士台的几位护士听闻动静,往这边偷瞄,每个人的目光都带有一丝惊惧,但没人过来,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而那个撞到秦宁的肇事者听到这道怒声,身体微不可察的瑟缩一下,脸色骤白,好像也被吓到了。 就是往后缩的举动,让他无意间瞥见旁边的秦宁,这才想起自己失误撞到别人,忙弯腰给秦宁道歉。 之后,又看自己的资料散落满地,赶紧去捡。 他神色表现得十分慌张,明显对贺凌寒有畏惧的心理。 秦宁低声说了句我没事,就想帮他一块儿拾捡,可刚一伸手,肩膀便袭来不适的锥痛,致使他不得不撤回手,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 原主这身板也不知道经不经得住这一撞。 秦宁再度碰了下疼痛的肩头,发现更疼了。 他不由沉思这个问题。 那个肇事者正蹲在地上整理,半掩的一号房门忽地打开,隐含厌恶的冰冷声音在头顶响起。 带着你的东西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到你,滚。 森冷语气夹杂着飞雪般的冷意,令人遍体生寒。 贺执行长,对、对不起! 那个肇事者吓得脸更白了,抖着双手抓起资料,连滚带爬的跑向电梯间,迅疾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贺凌寒撤回目光,落在怔然看他的秦宁身上,深深拧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宁如实回答:路过。 贺凌寒脸色难看,病秧子不好好待病房,出来做什么,你也快滚。 秦宁: 他这算躺木仓吧? 这张嘴果然应了读者那句话,毒舌。 贺凌寒说完,回身砰地关上门,病房门上的门牌号因此晃动,摇摇欲坠,可见已经饱受摧残。 秦宁正回自己的病房,隔壁的门又从内打开了。 这次是保镖拎着拖把出来,他卖力拖着刚才那人待过的地方,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贺凌寒的间歇性洁癖发作,让他来扫的。 秦宁进入房间,在沙发一角找到睡觉的kiko,最近几天,它精神不太好,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的缘故。 他为kiko掖了掖小棉被,就回到病床,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整理研发资料。 站在距离研发之路任重道远,但他也需要抓紧时间,将相关资料归类,依次阅览,两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与知识或许会有差异,任何细微的不同,都会影响实验结果。 他不能冒险,不能将唯一的一条命赌在这上面。 秦宁将网络上近年来的心脏瓣膜置换手术的资料规整到文件夹,又在个个网站查询生物瓣膜材料的研究进展。 等他意识到疲倦,已将近夜晚□□点。 送餐员放在客厅的晚餐已经凉透了,kiko仍旧趴在沙发上,恹恹睡着觉,时不时翻动身体。 客厅有微波炉,秦宁把晚餐放进去加热,刚设置好加热时间,门外就传来低频率的叩门声,似乎在轻手轻脚试探他休息没有。 秦宁走过去打开门,见门外站着的人,是贺凌寒的保镖。 保镖立在门口,局促的看着秦宁,好像有话要说,但又迟迟没开口,光看着他,没出声。 秦宁看出他有顾忌,问:你想找我帮忙做什么? 保镖不料他这么擅长洞悉人心,自己还没说,对方就猜中他有事拜托,表情微窘。 这时,客厅传来叮的一响,微波炉加热时间到了。 保镖问:这么晚,秦先生还没吃饭哪。 秦宁朝室内看了眼,再回头,说:你有话就直说吧。 保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莽笑着说:我确实有事请秦先生帮忙。 如果秦先生能腾十分钟时间给我,就可以了,我想我想请你帮忙绑一下我家老板,拜托了。 秦宁对他们三番四次请他绑人的行为感到迷惑,为什么非得绑他不可? 这要求真是奇葩又莫名。 难不成贺凌寒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爱好? 保镖张了张嘴,面带犹豫,半晌没说话,实在是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最终,他猛吸一口气,豁出去般,说:秦先生请帮帮我老板吧,再这样下去,他会他会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贺执行长:今天又是关心隔壁病友的一天 季总:不要嘴,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秦宁: 二哈:记性好的小可爱可以记一下这支钢笔(狗头) 第10章 会死? 这怎么可能。 贺凌寒是全须全尾活到结局的反派,比起另外两个反派,不但出镜率高,在读者群中,人气也是最高的一个,黄瓜君不可能给他安排危及生命的设定,否则原着转折过后的大剧情,是谁在背后推动。 保镖见秦宁目显质疑,没有直接解释,而是手臂划向隔壁,做出邀请姿势。 秦先生不信的话,不妨过来看一眼。 秦宁心生疑窦,点头前往。 两人进入一号病房,保镖朝屋内另一名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人了然颔首,退出房间。 客厅内剩下秦宁和保镖两人,贺凌寒则躺在卧室病床,没动静,不知睡没睡。 保镖转身进入卧室,在床边停下。 他俯身探出手,朝贺凌寒头部的位置伸去,壁灯折射的微光投在他侧影,让这动作显出几分不寻常的诡异感。 秦宁心中涌起奇怪的预感,不禁脱口而出。 等等。 保镖闻声顿住,偏头看他,脸上全是问号。 秦宁拧眉问:你要做什么? 保镖困惑地收回手,展开掌心,说:我拿这个。 他手里横着一个白色药瓶,很小,周身没有任何标签,看不出是什么药物。 秦宁: 保镖茫然问:怎么了? 秦宁摇头,没事。 他总不能说自己怀疑保镖要掐死贺凌寒吧。 秦宁轻轻按揉着太阳穴,他果真是太累了,竟然有这样奇妙的思路。 保镖从病房到客厅,将药瓶拿来给秦宁看。 他满目担忧,老板有心事,睡眠不好,每晚睡前都会吞服这个药片,他说是维生素b2,我不信。 每次吃过这个药,他会睡得非常沉,再大的动静,也不会醒,这瓶药我怀疑是那个。 他声音压得很低,小心谨慎,像被人听见似的。 秦宁懂了他话里的另一层含义 贺凌寒因某些原因失眠,为助眠,瞒着身边的人偷吃安定药。 他拧开瓶盖,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借着壁灯的光线观看。 从外观看,跟维生素b2极其相似,秦宁无法肯定这是安定药,但至少能确认不是维生素b2。 维生素b2是黄色或橙黄色药片。 秦宁问:这是医生许可,还是他的个人行为? 保镖沉默一晌,回答:个人行为。 秦宁提议说:这种情况,你该找的是医生,而不是我,我不是医生,不能为他做出专业的判断。 给出解决方式,他转身欲走。 保镖一个箭步冲上前,展臂拦在门口,满目急色。 秦先生,请等一下。 秦宁后退半步,眉心微蹙。 保镖迫切道:秦先生,老板的病无论是失眠,还是梦游,说到底都是心理问题,如果医生有用,他也不会再次住院了。 秦宁偏头看躺在病床上的贺凌寒,暖色微光打在他冷俊的脸庞,柔和了布满阴霾的眉宇。 秦宁转过头,说:既然这样,就更应该配合主治医生和心理医生的治疗,绑他对治疗没有任何帮助。 不。 保镖紧盯着秦宁,肯定道:我每晚会偷记药片数量,你绑他那晚,他没有吃药。 秦先生,老板他需要休息,而你,是第一个让他脱离药物,自然入睡的人。 秦宁忽然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作为一个保镖,对雇主的事特别上心,很奇怪。 除非 保镖滔滔不绝的话音骤然卡住,他瞪大眼,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渐渐沉默。 这段长达三分钟的沉寂中,保镖面色很复杂,也很纠结。 秦宁以为揭穿他某种难宣于口的少男心事,正考虑是否改口。 保镖说话了。 他说:老板给了我很高的雇佣金,但他爸按这标准给了我双倍,叫我别让他死了,其实我心里很慌,毕竟是第一次,秦先生,你别说出去,我还得靠工资养儿子。 身材魁梧的大汉,朝他悄咪咪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画面简直诡异到不敢直视。 秦宁: 你还真是清新脱俗毫不做作哪。 秦宁说:治疗多次没效果,我建议他换医生。 保镖:国内外知名心理医生都看过,但 他瞄了秦宁一眼。 秦宁懂了,对方这是讹上他了。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距离微波炉成功加热的提醒过去五分钟,晚餐也快凉回去。 秦宁道:仅此一次。 保镖眼睛登时亮起,谢谢! 下一秒,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一卷麻绳,麦色脸颊浮现一抹兴奋的红色。 秦先生,请。 秦宁: 准备这么充分,你真的不是在公报私仇么? 秦宁拒绝,不用这个。 保镖:? 秦宁说:假如他睡着的原因在我,那我用任何方式,都可以。 保镖哦了声,语调听着颇为失望。 秦宁: 你果然是想公报私仇。 接下来,秦宁将贺凌寒压在被褥上的双手放入被窝,非常顺手的掖了掖被角。 三分钟后。 保镖看着眼前的老板,笑不出来。 他眼角一抽,秦先生,这样真的没问题? 秦宁点头,嗯,没问题。 他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欣赏两秒,回了自己病房。 直到病房门嗙地合上,保镖慢吞吞回头,睨着病床上的老板 贺凌寒整个人被强行裹进棉被,剩张脸露在外面,脑袋上搭着两卷毛巾,像极了一只绵羊。 保镖: 老板醒来绝对要骂他! 绝对!! 秦宁回病房后,吃完晚餐,看kiko精神不好,给kiko喂了温热的舒化奶。 kiko小口小口舔着舒化奶,很乖巧,秦宁见它稍微有点精神,便去浴室洗澡。 冲澡出来特别热,他擦干净头发,没急着换衣服,而是拿起手机,看韩律师有没有回复他。 距离上次跟韩律师联系过去有一周,最近应该会回复他。 秦宁翻看微信,没有收到韩律师的信息,又随意翻了翻。 原主微信好友人很少,也不常发朋友圈,四舍五入就是透明人。 但偶尔也会有人联系他,就是季老爷子,他多数是发微信来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季老爷子现今尚未退休,仍旧是季氏掌权人,事务繁忙,他来看秦宁的次数不多,但隔三差五会给他打电话,亦或是微信询问身体状况,跟亲爷爷一般上心。 秦宁很感谢他,他是为数不多对原主真心好的人。 他记得季老爷子并未活到尾声,在剧情中段,一场意外夺走他的生命,男主季应闲与其父才接手季氏,事件大概是在三年后的年末发生。 此事,他一直留意着,以便提前预防。 只是 不知道他对原着的改动限于多少,更不知道他的存活,是否会产生蝴蝶效应。 一切只能随机应变。 他正要退出界面,季老爷子就发来消息,照例询问他身体情况。 秦宁和他寒暄几句,便要关闭微信,忽见有不少人申请微信好友,全是陌生人,也不知从哪儿得知他微信号。 原主没有加过任何陌生人,秦宁自然也不会。 他关闭微信,换衣睡觉。 第二天清晨,微信提示音将他吵醒。 秦宁揉着惺忪睡眼,摸索着摁开微信,迷迷糊糊看见好像是韩律师回复他了。 他渐渐清醒,坐起身。 脑袋顿时有股难以形容的胀痛感,非常口干舌燥,整个人都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秦宁无暇顾及,拿着手机确认一遍。 没错,是韩律师。 同时发来的,还有一个名为律师函 dox的word文档。 秦宁睡意全无,他披上外衣,起身洗漱。 喉咙干哑,很不适。 他倒了杯热水洇嗓子,之后感谢韩律师,下楼去医院内部的打印店,打印出数份。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9 原主家亲戚已拉黑他的所有联系方式,秦宁无法发送电子版,只得选择邮寄方式。 他们几家人现今都住在秦家老宅,律师函寄过去,正好一人一份。 现在他需要想办法将律师函寄出去。 秦宁正在网上搜医院附近的快递,房间门被叩响,外面传来李威的声音。 李威就是昨夜那个保镖。 秦宁打开门,发现外面站的人,不止李威。 贺凌寒阴着脸,皮笑肉不笑的问:昨晚好玩么? 秦宁: 而李威站在贺凌寒背后,跟秦宁视线一撞,心虚地垂下头。 四号病房露台。 落地窗边的布艺沙发坐着一个人,他双臂舒展,仰靠着沙发,长相非常俊美,眼睫半垂,令灰蓝色的眼瞳笼上一层暗色薄雾。 而近处的圆形茶几上,搭着他那双笔直的长腿。 季应闲浅浅撩起眼皮,隔着透明玻璃,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楼下。 住院楼与绿植之间有片空旷雪地,昨夜降雪,这会儿积雪松厚,天寒地冻,行人极少。 倏地,他目光一顿。 那里有一个人。 对方身形很单薄,穿着件白色羽绒服,容貌清雅秀丽,怀中抱着一卷暗红色围巾,正疾步朝住院楼旁边的门诊楼跑去,似乎很着急。 那人跑得很慢,十步一歇,却坚持不懈。 片刻,渐渐地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季总,在看什么? 室内传来刘助理的问声。 季应闲敛回视线,懒散的回应。 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 贺总:啧,病殃殃的,跑个步都不行,娇气 后来 季总:老婆少吃一粒米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秦宁: 第11章 贺凌寒站在秦宁病房前,阴沉着脸,由于睡眠质量不佳,眼珠攀满血丝,眉宇间交织着疲倦与冷戾。 李威见自家老板气得要死,心慌慌,老板不会气上头去揍秦先生吧?秦先生那身板根本不抗揍啊! 他冒险求情,老板,是我请秦先生去病房帮 我让你说话了? 贺凌寒冷声呵斥,想想你的工资,再开口。 李威秒怂,闭嘴退后,给了秦宁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秦宁: 他视线从李威那方撤离,对上另一道锐利目光。 贺凌寒冷眸逼视,秦宁,我警告过你,不要试图接近我。 秦宁申明道:贺先生,这两件事之间没有联系。 我并没有蓄意接近你,昨夜你家保镖请求我帮忙,我不得不答应,至于你身上发生的意外,很抱歉,让你感到不适,我向你道歉。 另外,将你裹进棉被,只是我做了个小小的实验。 贺凌寒敛眸,什么实验。 他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仿佛秦宁答错一个字,将会酿成非常可怕的后果。 实验 秦先生! 话音突然被打断。 秦宁抬眸看李威,见他拼命摇头,又比划着x的手势,显然在阻止他将昨晚的事告诉贺凌寒。 贺凌寒回头,李威立即收手,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无事发生,好像刚才出声阻拦的人不是他。 贺凌寒不悦瞪他,李威抓着头发莽笑三声,彻底闭嘴。 秦宁了然点头,对贺凌寒说:实验你是否睡眠不好。 结果证明,你确实睡得很沉,外界噪音影响不了你。 他浅浅一笑,客气又矜持。 贺凌寒寒眸微眯,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盯秦宁,宛如要在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秦宁礼貌道:没别的事,贺先生请回吧。 他手放上门锁,预备关门。 今天事情还很多,他不想耽误时间,早知道贺凌寒这么难缠,昨夜就不皮那一下。 砰地一响,一张大掌倏然压在门板上,骨节分明,青筋微突,力道震得秦宁手指一颤。 秦宁怔了怔,拧眉看着贺凌寒。 贺凌寒含笑如刀,昨晚的事,一句实验就想轻飘飘揭过? 秦宁正色道:贺先生想怎么处理? 贺凌寒神情一滞,这话把他给难住了。 他没料到秦宁瞧着柔柔弱弱,行事却很直率,没跟他拐弯抹角哭哭啼啼,直接点出问题。 说实话,他也没想好怎么处理,来找秦宁麻烦,纯粹是醒来后发觉自己被裹成夹心饼干,心情极度不爽,尤其得知是秦宁干的,怒气直线飙升。 他讨厌季应闲,连带着讨厌他的未婚夫秦宁。 站在旁边的李威见他脸色阴晴难定,唯恐他老板火山爆发,赶紧给秦宁使眼色,让他快点关门避难。 秦宁注意到他挤眉弄眼的动作,却没领悟他的用意,一时间茫然看着李威。 李威累得吐出一口老血,颇为心力交瘁。 这边贺凌寒得出结论,你搬病房,别住我隔壁。 让秦宁搬走,他眼不见心不烦,不失为一个完美方案。 秦宁赞同点头,可以。 隔壁每天不间断的噪音让他难以集中注意力,搬到一个清静的环境,利于养病,也方便他做生物瓣膜材料的研究方案。 贺凌寒住在旁边,他担心不留神被卷进原着剧情,让他的努力功亏一篑。 但不知道换病房会不会给住院护士们添麻烦。 他问:我明天想办法搬行么? 先跟医院沟通试试,不行再另外想办法,一天时间,也好缓冲。 贺凌寒见他这么轻易便答应,倒显得很迫切甩开他似的,又很不悦。 住我隔壁让你很不舒服么,这么急着搬走? 秦宁:? 贺凌寒目光阴冷,你又在耍什么心眼? 这人有被害妄想症吧。 秦宁渐渐失去笑容,贺先生认为我什么时候搬合适? 贺凌寒表情冷酷,搬?你就住这儿,哪儿都不准搬,住到天荒地老! 秦宁: 行吧,你开心就好:) 贺凌寒发完脾气,怒而离去。 李威不住道歉,疾步跟上贺凌寒,两人去了电梯间。 经过这一回,秦宁更坚定不再去招惹贺凌寒的想法,毕竟他的脑回路总是像断了根弦。 他关门回病房,照例温热舒化奶,准备喂kiko,但发现它不在沙发上,几处常呆的地方也没踪迹。 秦宁怕它又趁开门跑出去,立刻在病房找它,很快在淋浴房找到kiko。 抱起它时,触碰它的脚垫,一片冰凉,也不知它在里面呆了多久。 秦宁将它放置沙发,见它状态很不对劲,一直恹恹缩在角落,很没精神,比昨天情况更严重。 kiko不过三个月大小,一场小病就容易要它的命,他不敢耽搁,用围巾将它裹住,便换衣出门。 哪知秦宁越是着急,身体越乏力,刚打开门,眼前顿时天旋地转。 他险些晕倒。 秦宁倚着门,缓了几分钟,眩晕感减弱后,抱着kiko乘电梯去门诊楼。 途中十步一歇,平时十分钟的路程,今天用了近二十分钟。 他进入诊断室时,张医生都瞧出他脸色不对劲,忙扶着秦宁坐下。 张医生给秦宁倒了杯葡萄糖水,特意兑的温水。 秦宁接过水杯,谢谢你,张医生。 张医生摆摆手,说:不用谢,倒是你,没把我吓一跳,那脸色跟纸一样,你真没事? 秦宁淡淡笑了笑,您放心,我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 张医生问:你这么急着过来,是那小猫崽有什么问题么? 秦宁点点头,把围巾拨开,kiko的脑袋一下冒出来,圆溜溜的眼睛很无神,毛发也不光亮。 张医生抱起kiko,说:你先休息会儿,我帮它做个检查。 秦宁:好,多谢。 随后张医生带着kiko去化验室抽血。 张医生一走,秦宁强打的精神瞬间抽离,他虚弱地靠着座椅,双手无力地拢着暖和的纸杯。 葡萄糖水的温度透过薄薄纸壁暖热他的指尖,秦宁微垂眼睫,忍着太阳穴的胀痛。 他怀疑自己感冒了。 回去后得测一□□温。 这时,门诊室入口忽地走进来一个人,停在秦宁面前。 足有三秒,秦宁后知后觉抬起头。 他见到了刘助理。 刘助理看秦宁脸色白得可怕,低声喊了声秦先生。 秦宁思绪混沌了一瞬,清醒过来,茫然看着刘助理。 他问:刘助理,你怎么在这儿? 刘助理说:我刚才在住院部办事,看见你行色匆忙,过来问问需不需要帮忙。 其实也不是他看见,而是 他敛起心绪,转而一见秦宁近乎透明的脸色,说:秦先生,我看你脸色不好,不如我去叫住院部的人过来? 秦宁摇头,谢谢,不必了。 刘助理又说了几句,但秦宁这会儿不太舒服,没心思搭理他,言简意赅的拒绝几次,刘助理便告辞走了。 他刚走,张医生就抱着kiko出来,见有人出门,诧异的看了眼,但也没放在心上。 秦宁问:张医生,它怎么样了? 张医生说:应该是打完疫苗产生应激反应,你先带回去观察两天,期间多注意点,看它有没有呕吐、拒食之类的,如果异常情况,再带它过来看。 秦宁感谢后,安抚的顺了顺kiko的毛,kiko乖。 正在置物架整理物品的张医生转头,看了看秦宁,又看了看kiko,一脸稀奇。 你这小猫崽也叫kiko? 秦宁浅笑着嗯了声。 张医生说:我认识的一个年轻人,小名也叫kiko,是滨城大学医学研究室的科研员。 秦宁觉得有趣,上次林护士也说有个病人叫这个,这次张医生又说有人同名,这名字真是意外的受欢迎。 张医生十分健谈,就着这名字聊了十来分钟,秦宁临走时,还不忘说要介绍两人认识。 见秦宁点头,张医生才放人。 秦宁回去时,发现一直空置的二号病房正在打扫卫生,大概是又有新病人住进来,他没有放在心上,满心都是邮寄律师函的事。 回了病房,安顿好kiko,他便立即联系附近的快递员来医院门口取件,他出不去,至少快递员能进来。 将一叠律师函交给快递员后,秦宁才真正松了口气。 一放松,那股眩晕感又立刻袭来,他眼前骤然天旋地转,整个人犹如置身波浪起伏的船舱,耳边不断嗡鸣,人也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幸好有人及时扶了他一把。 那人抓住他手臂,将他小心扶正。 秦宁虚弱一笑,谢谢谢。 哪知他一仰头,就撞进深渊般沉不见底的灰蓝色双眼,那瞳仁上呈现着深浅不一的发散状灰色射线,翠湖蓝点缀,深邃又迷人,令人沉溺。 灰蓝色眼睛 男主。 秦宁一瞬间醒神,抽回手。 季应闲不料他动静那么大,怔了一秒,自然地放下手。 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问。 秦宁退开些距离,说:有事。 季应闲睨了眼医院大门,满脸质疑,他看见秦宁交给快递员一样东西,秦宁没朋友,能寄东西给什么人,鬼鬼祟祟,有猫腻。 秦宁不打算跟他有过多交际,道谢后,就直接走了。 季应闲眯着眼看他的背影,不悦的冷呵一声。 秦宁回到病房便躺在床上休息,连日来做研究方案,让他很疲倦。 等他再醒来,晚餐凉透,天色已暗。 秦宁用微波炉加热,吃完没多久,忽然在客厅发现kiko在呕吐,并且粘液中带有血丝。 他心中一惊,意识到kiko病情恶化,立刻换衣服,带它去诊断室。 将要出门,秦宁才反应过来,宠物诊断室没有值班医生,这个时间那里没人,只能去附近的宠物医院。 可是 他出不去。 秦宁低头看怀里奄奄一息的kiko,面色凛然。 就算读档重来,也要试一试。 他把kiko放进张医生给的猫包,带着它径直前往医院的正门。 抵达门口,秦宁沉沉吸了口气,提脚跨出第一步。 下一瞬。 他睁开眼,又回到病房。 秦宁咬牙。 再试。 往返不下五次,他身体开始体力不支,眩晕感袭来的频率加剧。 秦宁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但又不肯放弃。 等他第六次到医院门口,改变了策略 恳请别人带kiko去看病。 他在一排故障路灯下,等了半小时,拦住一名过路行人。 先生,请等一下。 那人迎着月光回头,露出过分俊美的脸庞,以及那双惊人漂亮的灰蓝色眼睛。 秦宁: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季总:偷偷寄东西,肯定有鬼 后来的季总:他居然给别人寄东西,那个人是谁! 二哈:当然不会是你啦,季总 第12章 季应闲撩起眼皮,睨了眼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 秦宁松开手,抱歉。 他重新站到路灯下,望着医院门诊楼那边,表面沉静,实际心绪正在天人交战。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他不想跟男主有接触,可现在要等下一个人出现,不知会耽搁多久,时间很晚,再遇到人的几率很低。 季应闲说不定是最后一个,错失机会,他又无法离开医院,kiko的病情不知能否坚持到明早。 选他,不选他,成了一个巨大难题。 秦宁面露为难。 季应闲见他独自站在故障的路灯下,衣服和发梢沾着雪沫,脸颊浮现不太正常的红晕,眼神发虚,还时不时低头睨手里的提包,眉宇间流露着不安的情绪。 与雪景融成一体,瞧着有几分楚楚可怜。 但,与他无关。 季应闲与秦宁擦肩而过,准备离开医院正门。 他大概走出去有一米,秦宁又叫住他。 季先生。 季应闲停脚。 秦宁抱紧猫包,顿了一息,走到季应闲正面。 他恳请道:季先生,它生病了,能请你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么? 它? 季应闲弯腰一看,那提包里躺着只焉不嗒嗒的小奶猫,毛皮黯淡无光,像快死了。 季应闲慢条斯理地直起身,腔调懒散的说:你养的宠物生病,自己不带它去? 言下之意,此事跟他没关系。 秦宁抿了抿冰冷的唇瓣,郑重道:季先生,拜托你了。 他既然收留kiko,那就得对它负责到底,无论如何也要让它得到治疗的机会。 季应闲一时没接话,秦宁也不知他愿不愿意,看神色,似乎不太愿意。 是他强人所难了。 秦宁微垂着眼,歉意道:对不起,是我太勉强 愣着做什么,走啊。 秦宁诧异抬头。 不知什么时候,季应闲已经走出两三米外,朦胧月色下,高大的背影□□又修长。 秦宁深拧的眉头渐渐舒缓。 看来男主性格也不算太恶劣。 晚夜十点。 一辆黑色宾利冲破冬日的寒夜,在畅通无阻的车道疾驰而过。 副驾驶座的刘助理起手扶了扶眼镜,眼睛不着痕迹的上瞟,落在能反射后座的内视镜。 后排一左一右坐了两个人,相隔大概有两个人的距离。 其中一个脸色阴沉,面朝车窗,浑身写满老子不爽,另一个则全程低头,鼻梁秀挺,羽睫分明,默然看着腿上的提包,那提包黑不溜秋的,也不知藏了什么。 全车静默。 气氛真是相当诡异哪。 刘助理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他先一步下楼让司机开车过来,到医院正门等季总,谁知等季总一来,身后还莫名跟着一个人。 那人容貌秀美,身形削薄,立在寒天雪地间,脸色霜白,浅淡唇色更浮现一抹暗紫,俨然冻得不行。 走近些,刘助理猛地看清,这不是别人,居然是上午见过的秦宁。 那一瞬间,刘助理的心情颇为复杂,甚至有些揣摩不透季总的心思,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说喜欢吧。 这两人分别上车,坐在左右两侧,从上车到现在,一句话没说过,中间隔着老长一段距离,刘助理目测过,怕是还能再挤下俩人。 说不喜欢吧。 季总又莫名带着他出现,改变行程,说去就近的宠物医院,这举止真是耐人寻味。 相比刘助理的心绪,秦宁倒平静得多,一直小心护着kiko,隔了层猫包的尼龙布料,以掌心感受它微弱的心跳。 kiko趴在猫包中,病气恹恹的蜷缩着,没有闹,安安静静。 秦宁脑海中,除了期盼快些到宠物医院,好让kiko少受点苦,还多出一个让他感到奇怪的疑问。 他不能自己独自离开医院,但跟着季应闲却可以。 比如现在。 他坐上车有十多分钟,没有像先前那样读档重来,一切如常进行,真是匪夷所思。 秦宁脑袋仍旧胀疼,无暇细思。 他闭着眼休息,补充体力。 车厢内视线昏暗,一帧帧掠过的路灯光影勾勒出秦宁的精致五官,他的下颚略尖,脖颈的弧度欣长纤细,脆弱得足以单手圈住。 季应闲透过车窗的反射,睐着秦宁疏淡的眉眼,鸦羽般的眼睫垂落,在白皙脸颊铺着一层暗影。 他像徘徊末世的孤客。 这个想法浮现的一刹那,季应闲拧起眉头,他长眉飞扬,增添一分邪肆凶悍。 他为这个莫名的想法感到好笑。 秦宁即便觉得自己惨,也是他自己作的,关他什么事,一个大男人懦弱又娇气,整天一副病歪歪的样子,没点志气和上进心,难不成要等别人跪着捧到他面前,可笑。 他嫌弃地移开视线,专注看车窗外飞驰的行道树。 一车人三个想法,唯有司机安静如鸡,顺利抵达目的地。 秦宁抱着猫包快步进入宠物医院,季应闲没下车,刘助理抬眸望了眼内视镜,自家季总正盯着车窗外的浓重夜色,神色不明。 刘助理请示道:季总,要走么? 总不会他们还留在这儿等着,事后再把人送回去?这不太像季总一贯的处事风格。 季应闲转过身体,闲适地靠着座椅,掀起眼皮撩了他一眼,没说话。 刘助理懂了,这是不走的意思。 这家医院是连锁宠物医院,秦宁先前搜索过就近的几家,这家不是最近的那个,却是最有名的一个,是宠物圈出了名的顶尖医院。 店内有一名值班医生,秦宁抱着kiko进去时,他正在收拾东西,似乎打算下班。 而医生听闻动静,转头一看,见一个长相秀美的青年抱着猫包走进来,脸色苍白,一身病态。 青年语气略急,却有条不紊道:医生,我家猫咪身体不适,请帮它检查一下。 医生点头,你先把它放这里。 秦宁依言将猫包放在诊断台,抱出kiko,又言简意赅说了它的症状,方便医生了解情况。 这位医生简单了解后,说:把它交给我吧,我先带它做一个基础检查。 秦宁问:医生,会很严重么? 秦宁养过猫,但没遇见这种情况,难免担忧。 医生安抚道:目前来看,它可能胃部有炎症,我先给它做检查,具体看情况。 这话非但没让秦宁放心,反而增加了几分担心。 医生看他很忧虑,又安慰几句,便带着kiko进入里间。 等医生带走kiko,秦宁他坐下长椅,周身冰凉才慢慢驱散,思维也渐渐回笼。 他靠着金属长椅的靠背,冰冷的触感仿佛将透过羽绒服传递,令他产生一丝寒意。 秦宁思绪更清明。 先前无法拯救kiko的无力感,近乎让他瞬间联想到自身,尤其今晚见证季应闲能让他离开医院,让秦宁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 他真的可以远离主剧情,活下去么? 很难确定。 没人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问题尽头,非生即死。 他想活下去,必须将现实世界的顶尖医学技术带进书中,通过科研实现置换手术,而这个研发过程,他需要离开医院。 但现在他离开医院的契机。 是男主。 秦宁怀疑老天在跟他开玩笑。 事实证明,这并不是。 他试图冷静思绪,想琢磨出一个完美的应对方案,可头疼得紧,注意力很难再集中,秦宁不得不暂停。 大概过去半小时,医生带着kiko和检查结果出来。 秦宁问:医生,它的病严重么? 医生说:不算很严重,有胃炎,需要打针,它情况比较严重,我建议再输液巩固一下。 秦宁同意他的建议,于是医生开始安排输液的用具。 安置好kiko,秦宁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安抚着它。 kiko无精打采地蹭了下秦宁的掌心,又垂着头,医生给它扎针输液,它都没多反抗,出乎意料的温驯。 医生也鲜少见到这个乖巧的猫咪,省事又安静,对着秦宁一阵猛夸,弄得秦宁有些窘迫,毕竟kiko前几个月也不是他在养,全是前主人的功劳。 kiko趴在笼子里输液,秦宁出门去跟季应闲道谢,顺便告诉他自己得留在这里,输液需要一两个小时。 他刚一起身,心脏骤缩,眼前倏地阵阵发黑,黑暗猛然吞噬一切,持续了近四五秒,眼前才恢复清晰。 心脏疼过的痕迹太明显,呼吸有些不畅,缓了会儿,心跳慢慢平稳。 秦宁抬眼时,正对上医生看他的目光,他扯了扯嘴角,回执一笑。 医生担心的问:先生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秦宁淡笑摇头,多谢关心,我还好。 他站直身,走出宠物医院。 一出门,冬日寒风迎面刮来,如刀般掠过脸颊,吹得生疼。 也是这风让秦宁感到额角冰凉,他伸手一碰,触手一片冷汗,都快凝成冰珠子了。 他用手帕擦了擦,心想等kiko输完液回去,一定得好好休息,今天的忙碌已超出原主身体负荷。 秦宁能明显感受到浑身酸软,头晕的频率增加。 他忍着心悸,提脚走向医院外的停车位,那里横着一辆黑色宾利,几乎融进黑夜。 天飘着雪,车顶积了一层薄雪。 秦宁在后座车窗轻轻叩了叩。 车窗半降,露出季应闲俊美的脸。 他没有转头,靠在后排,目视驾驶座,下颚微扬,神态倨傲又恣意,冷漠得有些刻意。 秦宁不在意的笑了笑,季应闲,谢谢你。 他笑得略牵强,心脏的一阵阵的紧缩,让他呼吸的氧气变得稀薄,手脚一片冰凉,感官也在逐步削弱。 刘助理见他在外面迎着风雪,脸白如纸,多少有点可怜他。 季应闲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听闻感谢,头都没回一下,只说了句话。 猫治好就上车。 这话说完,却没得到回应。 季应闲正要再开口,就听前排的刘助理一声惊呼。 季总,他晕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季总:呵,难不成要人跪着捧到他面前? 后来的季总:老婆你看我这个跪姿怎么样? 二哈:已经预见小季总的跪姿哈哈哈哈 那个如果阔以,想求一下收藏(暗戳戳qaq) 第13章 嗯? 季应闲疏懒的闭了闭眼,漫不经心地发出一个疑惑气音。 车窗外风声呼啸,他没听清刘助理说的什么。 事态紧急,刘助理立刻复述一遍。 秦先生他晕倒了。 他边说边解安全带,准备下车。 秦先生那种病弱体质,往雪地一躺,严重点能要命。 刘助理到底于心不忍。 季应闲睁开眼,眸色微滞。 他转头看,车窗外茫茫夜色,哪有秦宁的人影。 视线一转。 秦宁正倒在雪地里,夜色浓重的雪夜,穿着白羽绒服的秦宁近乎融入漫天飞雪。 季应闲立即下车,抱起秦宁。 喂,秦宁。 他想唤醒秦宁的意识。 但秦宁紧闭双眼,没有回答,俨然已经彻底晕厥。 季应闲看他脸白如纸,双颊却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浅色唇瓣冻得发紫,一探额头,温度却像沸腾的水烫得灼手。 他在发烧。 炽热的温度,令季应闲脑海中的一簇光,猛地擦亮。 晨间雪地的虚弱背影 医院门口险些摔倒的趔趄脚步 故障路灯下的孤影与苍白病态的笑脸 无一不昭示着愈发严重的病情。 季应闲眉心深拧,眸色暗沉。 该死! 平时他不就喜欢示弱装可怜么,怎么今天这么隐忍,一个字也没提,云淡风轻地强忍到现在。 自己再不喜欢他,难不成还会为难一个病秧子么。 季应闲唇角弧度硬生生抿成一条直线,面容严峻的脱下外衣,给秦宁披上,将他打横抱起。 下车帮忙的刘助理看此情形,想及季总不喜欢秦宁,主动张开手。 季总,让我来吧。 季应闲睇他一眼,默然挡开他的手。 开门。 刘助理愣了愣,但他拾敛神色迅速,依言打开后座的车门。 季应闲抱着秦宁放进去,自己大步绕到副驾驶座,正要上车,忽而想起一件事。 他说:刘勋,你留下。 刘助理回头看了眼宠物医院,了然点头。 季应闲关上车门,沉声吩咐司机。 开车。 司机发动引擎。 黑色宾利在深夜疾驰而去,融入墨一般的黑暗。 刘助理起手扶了下眼镜,继而转身进入宠物医院。 凌晨一点。 市医院病房。 秦宁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睡得很沉,一只瘦削修长的手叠放被褥,他的手很白,薄薄一层皮肤下,青色脉络的轮廓清晰可见。 他的手背扎着输液的银色短针,上面仍有近期输液残留的痕迹,没有完全恢复。 季应闲悄然放下撩起的隔帘。 白色帘布遮住正在输液的秦宁,他走到走廊窗台边,默然望着窗外无边黑夜。 耳边回荡着值班医生临走前的话。 感冒容易加重心脏负担,病人有心脏病你不知道么? 病毒会侵犯心脏瓣膜,引起或加重瓣膜病变,届时瓣膜置换手术更新换代,有更先进的瓣膜材料也救不了命。 季先生,心脏比你想象中更脆弱。 让病人多注意,他不是能轻易感冒的体质,免疫力低下会诱发更多疾病。 言犹在耳。 季应闲脑海中浮现秦宁倒在雪地的画面。 那张秀丽精致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浅淡的唇冷得像冰,额头却是滚烫炽热的温度。 他闭着眼,病态又柔弱,像个珍贵的易碎品。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那不是装的。 秦宁有心脏病,且病得不轻,他一直知道。 季应闲按了按眉心,走远几步,拿手机联系人,安排合适的护工过来照顾秦宁。 挂断通话,他正准备折返病房,冷不防一个年轻护士突然朝他走来,如果不是他敏捷闪退,对方能直接撞到他怀里。 那年轻护士手里的文件摔了一地,她赶紧说了句对不起,忙弯腰去捡。 季应闲退开一步,给她让空间,又绕过对方,走向病房。 先生,等一下。 季应闲微微蹙眉,偏过头看她。 年轻护士抱着文件站起身,扯了下裙角,一脸羞涩的睇了眼季应闲,双眸含春。 她扭捏几秒,红着脸,撩手别了下鬓发。 先生,我我能加你微信么? 光说这句话,她就已经满脸羞态。 她今晚值班,她真没想过会遇到这么帅的男人,那双灰蓝色眼睛漂亮得惊人,完全符合她的择偶标准,而且他那块银黑腕表,一看就不便宜,肯定是奢侈品。 况且她对自己的长相很有信心,又擅长利用自身优势,没有男人能拒绝年轻漂亮女人的搭讪。 季应闲冷漠脸,不能。 年轻护士: 她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但勉强依旧保持楚楚动人的模样,企图挽救一下。 我可以问为什么不能么? 季应闲挑眉,我喜欢男人。 我不介意。 我那方面不行。 年轻护士: 淦,浪费老娘时间。 年轻护士黑着脸,气愤离开。 自黑的季应闲忍俊不禁,全程噙笑返回病房,看到秦宁时,又不笑了。 病房中,秦宁睡颜恬静,眉眼娟秀。 季应闲不得不承认,秦宁拥有一张旁人艳羡的漂亮脸蛋,但他常年生病,鲜少外出,肤色很苍白,眉眼低垂时,显得有几分阴柔。 他相当看不惯他那副样子,唯唯诺诺,行事也懦弱,别人欺负到头上,愣是不敢吱声。 秦宁在他这儿缺点成堆。 好家伙,今天又意外收获他的新缺点。 倔强,固执。 好像还有点记仇。 猫崽生病着急带它看,自己在医院住着,生病却不知道看病吃药,发烧硬抗,在他面前一个字都不提。 季应闲随意地坐在床边座椅上,盯着秦宁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心中嗤笑,真不知以后哪个煞笔会跟秦宁这种人在一起。 他目光跟刀刃似的刮过秦宁的脸。 是图他长得好看,图他性格懦弱不自强? 在他看来,秦宁身上没什么东西可图。 季应闲就坐在床边,将秦宁从头到尾审视一番,得出我要是喜欢他就是煞笔中的战斗机的结论。 直到刘助理安排的护工过来,季应闲才收回视线,大步从病房出去。 他简单跟护工交代几句,抬手看了眼时间,下楼让司机回去休息,他直接开车去公司。 季应闲一走,身在护士台的那个年轻护士脸色十分复杂。 秦宁醒来时,天光大亮。 他伸手挡了挡眼睛,强光让他视野模糊了几秒。 刚放下手,身边传来陌生的询问声。 秦先生,你醒了。 秦宁侧过头,这才发现床边坐了个中年女人,她正在整理床头柜上的东西。 秦宁茫然问:你是谁? 中年女人笑道:我是刘先生为你找的护工,我姓蔡。 刘先生? 秦宁脑袋混沌不清,一时没理清楚哪个刘先生。 蔡阿姨帮忙秦宁坐起身,又为他在背后垫了一个枕头,说:就是带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说话带点北方腔调的那个。 蔡阿姨总结得很到位。 秦宁知道是谁了,符合这三个标签的,只有一个人。 季应闲的私人助理,刘勋。 仔细一想,应该是季应闲授意他这么做,否则刘助理不会多管闲事,他们交情没有那么深。 蔡阿姨倒了杯水,说:秦先生,来,喝杯热水。 秦宁接过水杯,道了谢。 蔡阿姨说:秦先生,早餐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秦宁下意识摇头拒绝,他现在没什么胃口。 蔡阿姨察觉他的意向,忙说:医生说了,你昨晚没吃东西,有低血糖的症状,又一夜没进食,胃熬不住,醒来后,得吃些好消化的东西。 预备摇头的秦宁: 秦宁说:那就清粥吧。 蔡阿姨笑着点头,稍等会儿,我去楼下早餐铺买。 蔡阿姨很快离开病房。 秦宁喝着水,忽而发现这不是他先前所在的病房,看装修风格和窗外建筑,这里是他刚穿书过来时,吐血昏迷后醒来的那家医院。 滨城市医院。 他怎么在这儿? 秦宁沉思数秒,抓住零星记忆,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 他徒然想起kiko还在宠物医院。 秦宁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可一切换到号码输入界面,他意识到自己不光没有刘助理的号码,连季应闲的也没有。 微信中倒是有季应闲,但早在他穿书过来前,季应闲就已拉黑原主。 秦宁不禁扶额,心底略悔,那天该留下刘助理的名片。 他慢慢喝完水,靠着枕头,看了眼正在慢吞吞滴落的药水袋,还剩三分之二没输完。 不多时,蔡阿姨带着早餐回来。 秦宁勉强吃完一盒清淡的青菜粥,胃也暖和起来。 蔡阿姨见秦宁很斯文的擦着嘴,抿嘴笑着,说:秦先生,你长得可真俊,跟明星似的,我都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小年轻。 秦宁笑了下,作为回应。 蔡阿姨很健谈,拉着秦宁就开始聊家常,话语间夹杂着滨城方言,秦宁听得一头雾水,只能应和点头。 大概过去半小时,蔡阿姨也察觉秦宁的疲倦,没再打扰,离开病房。 秦宁半靠墙壁,看着窗户外的簌簌冬雪,神色平静,眸底泄露他的情绪。 他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离开了私人医院。 没有读档重来,没有返回病房,而是全须全尾站在医院以外的地方。 秦宁很惊喜。 很快他回忆起能在外行动的关键原因。 男主季应闲。 是季应闲带他出来,他才能出来。 这意味着他如果想离开医院做任何事,都需要经过季应闲,并且逃不过他的眼睛。 秦宁的头更痛了。 这时,他手机微信忽然叮的一响。 切换界面,秦宁见发微信的人是韩律师。 对方约他见面详谈遗产权问题。 秦宁沉思一瞬,同意了韩律师的提议。 他刚放下手机,病房门开了,一名年轻护士走进来。 她帮秦宁更换输液的药水袋,又测了体温,秦宁很配合。 年轻护士期间盯着他看了好几眼,目光很奇怪。 秦宁:? 临到出门,年轻护士凑到秦宁跟前,压低声,神神秘秘说了句话。 年轻护士:那个,你男朋友季先生其实不行,你知道么? 秦宁:??? 那确实不知道。 不过现在知道了。 秦宅。 保姆照常领取邮件回到秦宅,她将邮件放在玄关柜,又把晨间报整整齐齐放好餐桌。 忙碌完,她转身进入厨房,准备众人早餐。 秦家人陆续起床,先到楼下客厅的是秦家长子秦家明。 他如往常那样到坐到餐桌前,喝咖啡看报纸。 接着是他老婆关如慧下楼,她如旧去玄关取邮件,见有一个,以为是自己的,没细想,就拆开拿出。 这时,保姆正在备餐,她带着文件到餐厅。 落座后,她喝着饮品展开文件,低头扫视文件内容,脸色瞬间变了。 关如慧捧着文件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下。 秦家明没注意,一直低头看报。 关如慧抬起脸,神色很不好。 你看这个。 秦家明不悦的看她,你能不能让我安静看会儿报纸。 关如慧直接把手里的文件抵到他眼下。 你先看这个,老四儿子寄来的。 老四儿子?秦宁? 关如慧嗯了声。 秦家明嘀咕一句他能寄什么过来,接过去一看。 半分钟后,他脸色也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季总:呵,谁能看上他。 后来的季总:淦,觊觎老婆的情敌太多了! 秦宁: 第14章 年轻护士没解释从哪里得知这件事,抱上记录册,满脸写着我乃正道の光,潇洒离开。 秦宁:? 他没来得及深思,蔡阿姨就端着水果进来。 蔡阿姨说:秦先生,吃点水果补充维c吧。 秦宁礼貌感谢,尝了一块白梨。 滨城偏北方,盛产梨品种果实,这类白梨口感酥脆,酸爽清甜,很受外地人热爱。 秦宁感冒发烧,喉咙干哑,吃一块白梨润润嗓子,症状倒缓解许多,他目光中掠过惊奇,又多吃一块。 蔡阿姨欣慰一笑。 他见蔡阿姨笑着看他,说:蔡阿姨,一起吃吧。 蔡阿姨连忙推脱,但拗不过秦宁几次邀请,她也没再拘礼,坐下和秦宁一起吃水果。 秦宁边吃白梨边想季应闲的事。 原着中,男主与官配在整个故事中很少有亲密行为,一直是读者们关注的头等大事。 起初大家揣测原因在网站,因不可描述的剧情在晋江审核无法通过,黄瓜君有意避开,情有可原,秦宁同样这么认为。 现在一看,破案了。 难怪原着中设定器大活好的男主从未有红锁情节,原来是因为嗯那方面有限制。 蔡阿姨吃着水果,见秦宁时而拧眉,时而恍然,一时间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难题。 而远在季氏办公楼顶层。 总裁室。 正在喝柠檬水的季应闲倏然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秘书递上纸巾,季总,需要我去楼下买感冒药么? 季应闲摆了摆手,不用,你继续。 秘书点头,接着汇报行程。 秦宁一直躺在病床输液,彻底结束时,已近下午五六点。 他没在市医院多呆,kiko无人照看,他有些担心,况且他还没支付宠物医院的药费。 护士收好输液物件,秦宁便下楼去缴费处。 蔡阿姨任务完成,跟秦宁告别,也离开市医院。 秦宁拿着仅存的钱去缴住院费和药费,但轮到他时,医护人员检查后,却告诉他已经有人支付。 秦宁能猜到是谁给的,心想等钱足够,再还给他。 他走出市医院,准备坐地铁前去宠物医院。 市医院与宠物医院距离近,过去只需半小时。 秦宁搜索就近地铁站,戴上口罩,慢步走过去。 六点正值晚高峰,行人车辆众多,秦宁随着人流乘扶手电梯到地下层。 地铁到站,临上车时,他余光晃过一道倾斜的人影。 下一秒,人群传出尖叫。 有人晕倒了! 一句话瞬间引起骚乱。 秦宁回头,透过影影绰绰的缝隙,他看清地上侧躺了一个人。 头发花白,是个老人。 他立刻出声制止人群动乱,避免踩踏,造成老人二次伤害。 请大家保持原地别动。 连喊三声,直至有人同样复述,人群渐渐静止。 地铁执勤员及时赶来,帮忙疏散。 那一瞬间,众人仿佛找到主心骨,迅速有秩序的退后,为老人腾出足够的空间。 秦宁抓紧时间到老人身边,先帮助老人呈平躺姿势,查看对方有没有意识与呼吸,再敞开他的棉服,保持畅通的呼吸。 趁着检查空隙,他叫住闻讯前来的一名地铁执勤员。 麻烦拨打120,叫救护车来,病人心脏骤停,情况严峻。 那人猛点头,马上拿手机打电话。 秦宁转而拜托疏散人群的那两位执勤员。 如果有aed请立马拿过来,病人现在需要使用。 他说完,立刻开始对老人进行心肺复苏。 那两位执勤员脸脸相觑,满目茫然,不知这个aed是什么。 他们掌握的急救措施非常少。 周围人群亦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话题围绕昏迷的老人与aed,甚至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拍摄。 录制声与拍摄声此起彼伏,混合低声的讨论,让本就喧闹的地下站更笼上一层繁杂。 秦宁体力不好,短时间的心肺复苏已让他额角浮起薄汗,但不敢停止急救措施。 没人理他,他被迫复述一遍。 如果有aed请立马拿过来,病人现在急需使用,拜托了。 依旧无人回应。 秦宁突然想到这个世界医疗水平偏低,恐怕没有普及aed,别说地铁执勤员不清楚那是什么,外界人群恐怕更不知道。 秦宁冷静补充道:aed就是体外自动除颤仪。 说实话,从他解释这句话开始,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现实世界尚且未能在公众场合普及aed,更何况是医学较弱的书中世界。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有人回应了他。 我有。 那声音穿透嘈杂人群,落入秦宁耳中,在此刻尤为悦耳。 秦宁专注做心肺复苏,无暇抬头,只道:麻烦你拿过来,谢谢。 对方越过众人走来,在老人身侧蹲下,拿出崭新的aed除颤仪。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秦宁余光掠过对方,瞥到他戴着黑框眼镜,目光很快被转移,他察觉对方手法生疏,不会使用aed。 他说:让我来吧,我会用。 对方赞同:好,你来处理除颤仪,我做心肺复苏。 两人迅速交换。 秦宁将除颤仪开机,熟练取出电极片贴在老人胸前,根据aed分析数据,按下按钮。 整个过程持续时间并不长。 地铁站距离市医院非常近,没几分钟,地铁执勤员便领着医护人员赶来。 医生简单检查后,立即开始施救。 秦宁见有医生过来,无需他帮忙,随着人流转身离开。 谁知突然有人飞快冲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拽得很紧,高喊道:你撞倒我爷爷,你不能走! 候车厅陡然响起这拔高的音量,显得十分突兀,地铁执勤员和路过乘客的视线聚拢过来。 秦宁身处视野中心,眉心微拧。 他说:我没有撞倒他。 然而这话一出,众人反而盯着他指指点点,神色各异。 大众并不相信这么无力的辩白。 锢住他肩膀的人,是个尖嘴猴腮的年轻男子,看起来不到二十岁,很瘦,脸颊凹陷,眼神闪烁,目光没有同龄人的灵气,反而有种贼眉鼠眼的即视感。。 秦宁拨开他的手,平静解释,我没有撞倒他,如果你有质疑,可以查看地铁监控。 那人听了秦宁的话,眯缝的小眼睛立时瞪大,怒不可遏道:我管他什么监控,就是你!我亲眼看到的,难道还有错不成。 来来来,大家都好好看看这人,曝光他。 众人手机摄像头瞬间对准秦宁。 秦宁抬手遮脸,对方不依不饶,更有好事者连线视频软件,实时直播,趁秦宁不备,猝然拽下他的口罩。 宝贝们,快看这个丑八 秦宁倏然抬头,满目错愕。 他没料到有人会直接上手,来扯他口罩。 直播那人见到秦宁的脸,惊讶地张大嘴,一时哑然。 他以为是个丑八怪,哪知道根本不是。 妈的,还特么这么好看,白给人家送流量了。 手机正在直播,摄像头怼到秦宁正面,将他的脸拍得完完整整,连细微的表情也捕捉得非常到位。 直播弹幕沉静两秒。 紧接着爆发大量刷屏字幕,密密麻麻快盖过画面。 有一说一,他是真好看。 三观跟着五官走,抱歉主播,我站帅哥! 小哥哥喜欢哪种癞□□? 性别能不能别卡那么死,男生可以么? 你们都闪开,挡住我看老公了。 弹幕疯狂刷屏。 正在直播的那人: 直播间失控,那个主播匆忙切断直播。 秦宁对弹幕内容并不知情,他怔愣一秒,迅速重戴口罩,并折身离开,然而病人孙子却猛地抓回秦宁。 他怒视道:谁让你走了,赶紧赔医药费! 秦宁吃痛皱眉,请放手。 对方置之不理,爆了句粗口,强行扯着秦宁回到医护人员那边。 秦宁做了几分钟心肺复苏,两条手臂酸软无力,挣脱不开,被对方大力一拽,险些摔倒。 不知是谁伸手搭了下,秦宁借此站稳。 他回头,见扶他的人,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帅气年轻人。 对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小哥,又见面了。 这声小哥瞬间让秦宁想起对方是谁。 他第一次去宠物诊断室时,遇见的年轻医生。 宠物医生睐向禁锢秦宁的那只手,果断出手掰开。 病人孙子哎哟痛嚎,五官痛得扭成一团,嘴里粗话连篇,句句都是滨城方言。 秦宁听不太懂,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宠物医生甩开那人的手,冲秦宁笑了笑。 他有点娃娃脸,看上去年轻又阳光,弯着眉眼笑,像个爽朗大男孩,特别讨人喜欢。 秦宁感激的回之一笑。 那病人孙子却没善罢甘休,揉着手腕上前,瞪着秦宁,不想惹官司,你最好把医药费赔给我。 旁边路过的乘客见无瓜可吃,避瘟神似的钻进车厢,纷纷离开现场。 不多时,候车室所剩无几。 地铁执勤员继续工作,医护人员则用担架抬走病人,那病人孙子非但没跟去,反而缠着秦宁赔钱。 秦宁说:如果是我的责任,我会按照相应责任进行赔偿。 换而言之,没有责任,无需承担一分赔偿。 那人阴笑,不赔是吧,你给我等着。 宠物医生睇他一眼,那人又往后缩了缩,满眼警惕。 秦宁拿出手机。 那人以为秦宁要转钱,笑道:这就对了。 秦宁输入号码,只有三个数字。 那人:? 秦宁接通电话:你好,我想报警,地址?这里是市医院地铁站。 那人: 那人骂了句脏话,阴毒地剜了秦宁一眼,突然转身上楼,迅速消失。 宠物医生奇怪道:怎么跑了? 秦宁一笑,大概是怕被抓吧。 宠物医生:? 秦宁说:他跟那位病人不是亲爷孙。 他低头睨着手机,屏幕界面压根没输入号码。 宠物医生似乎明白过来,噗嗤笑出声。 原来是个借机碰瓷的。 秦宁点头。 这时,地铁到站。 秦宁进入车厢,宠物医生也随同进去。 两人并肩站在车厢中央。 车厢外的候车室。 一个戴着墨镜的高挑女人从电梯转角出来。 她望着秦宁离开的方向,嘴角噙笑,不紧不慢地将拍摄界面切换,在输入页,拨出电话号码。 通话很快接通。 那头男人嗓音沉越,语调轻慢。 陆修,我再说一次,工作时间别给我打电话。 陆修含笑,小季总,你猜我在地铁站见到了谁? 音筒那边沉默不语。 见卖关子无用,陆修调侃道:你未婚夫和一个很帅的男人约会。 小季总,要不我顺路帮你买一顶带颜色的冬帽? 他眼含兴味地目送地铁驶出站台,视线追着秦宁的身影移动。 嘟的一声,耳边只剩一串忙音。 挂断了。 陆修看了眼手机,低声发笑。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 某人:你未婚夫跟别的男人约会。 季总:哦。 后来 某人:你未婚夫跟别卧槽,你先把刀放下!! 季总:(凶巴巴 jg) 二哈:论小季总未来将拥有多少种跪姿 第15章 季应闲走出会议室,刚接过秘书递来的手机,他手机就叮响一声。 解锁界面,切入微信。 陆修发来两则消息。 【六修】:[图片][图片] 【六修】:不用谢。 图片中,有两个人。 季应闲冷漠脸打字,回他两个字。 【xian】:无聊。 打完字,他正要关闭微信,手指在关闭键迟疑一瞬,鬼使神差落在图片上。 季总,这套方案我有几点意见。 背后忽然响起声音。 不等看清,季应闲直接摁灭手机,若无其事地仰头。 说来听听。 宠物医生目的地在滨城大学站,到站后,他跟秦宁告别,提着除颤仪出了地铁。 秦宁则计算抵达宠物医院的时间,在七点半前到地方。 令他不料的是,kiko并非独自呆在宠物医院,刘助理也在。 秦宁略感疑惑,随即明白过来,应该是季应闲吩咐他留下。 刘助理见秦宁安然回来,面露轻松,朝秦宁颔首喊了声秦先生。 秦宁感谢的点了下头,谢谢你留在这里。 刘助理:这是我应该做的。 刘助理回头看了眼将要输完液的kiko,又说:它输液快结束了,稍后我送秦先生回去。 秦宁拒绝道:不用麻烦,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刘助理陈述事实,说:宠物恐怕不方便上车。 秦宁想起卡里的余额,微窘,打车是不可能打车的。 他有礼一笑,那就麻烦刘助理了。 刘助理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秦先生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随后两人各在一方,没有再说话,等kiko输最后一袋药水。 不足半小时,kiko输液结束,秦宁拿出手机准备付钱,医生却说有人支付过。 医生说完,指了指医院外正开车门的刘助理,秦宁明白过来,心说,这次欠了季应闲许多,一定要想办法还这人情。 刘助理开车送秦宁回私立医院时,天色已暗,秦宁下车后,他径直驱车离开。 秦宁提着kiko回住院楼,从大厅前往电梯间时,隐约听见悠扬美妙的钢琴声。 住院楼大厅到电梯间,途中经过一楼活动室,秦宁之前偶然看见,那里有一台复古的三角钢琴,但鲜少见人去使用。 今天是第一次。 秦宁从门口路过,不经意地瞥见,三角钢琴的软凳上坐着一个人。 这人穿得很单薄,一件白衣套着驼色羊绒比甲,短发柔软,背影笔挺。 他背对秦宁,修长漂亮的手指于黑白琴键上敏捷律动,音符在他指下连成如诗般的乐章。 钢琴曲的韵律优雅,富有诗意,是巴赫《第三号管弦乐组曲》的第二乐章主题。 秦宁曾学过一段时间乐器,恰好熟知这首巴赫乐曲。 他低头看了眼kiko,它输液后,一直趴着小憩,见秦宁垂头看它,抬头冲他喵呜一声。 秦宁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它下颚。 kiko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十分享受,看它精神恢复些微,秦宁不由松了口气。 这时,活动室的钢琴曲戛然停止。 秦宁奇怪地抬头,隔着透亮的玻璃窗,恰巧与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对上。 那张脸很出挑,眸光冷漠,眉眼若雪,清冷得像一朵高岭之花。 他目光落在别处,并未跟秦宁直接对视,但依旧眸色锐利,神态冷淡,显得很乖觉。 谁? 对方问。 他彻底转过脸,秦宁一怔。 这个人,他见过。 是先前在绿植区遇见的眼盲青年。 他眼睛失明,听力却相当敏锐,在整首乐曲低音时,精准捕捉杂音,发现秦宁的方位。 秦宁怕对方误会,出声解释:我不是有意偷听,只是碰巧路过,很抱歉打扰你弹琴。 对方微微蹙眉,没接话。 秦宁又说:我是二楼的病患,在这里住院。 这时,对方忽而站起身,沉默几息,浅笑着说了一句话。 小猫先生。 秦宁:? 什么小猫先生? 他正疑惑对方怎么表情忽变。 青年摸索着拿起钢琴旁的盲人拐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窗边,唇角轻扬,眉眼带暖。 是你。 我记得你的声音,你的猫叫kiko对么? 他的声线温醇又柔和,如同那首悠扬如诗的钢琴曲般。 秦宁点头,又想起对方看不见,就说:是的。 青年笑道:果真是你。 秦宁:??? 青年解释:那天忘记问名字,用这个暂时代称。 说着,他倏然停住。 小猫先生,你生病了? 秦宁不明所以,没有,怎么了? 青年道:你身上沾染着药水的气味。 秦宁睨向猫包,恍然说:应该是猫咪身上的药水味,它昨夜生病,去宠物医院输过液。 青年关切问:那它现在怎么样? 秦宁说:好很多。 青年淡淡一笑,小猫先生没生病就好。 秦宁失笑,幸好绊倒青年的是猫,要是其他奇奇怪怪的宠物,他岂不是要多一个诡异的代称。 不敢想。 青年说:还不知道你真名。 秦宁答:我叫秦宁。 嗯,好。 青年浅笑,我姓温,单名一个辞。 秦宁一怔。 温辞? 是他想的那个温辞么? 他迟疑的问:是哪个ci? 辞别的辞。 秦宁: 温辞察觉他呼吸微沉,很疑惑。 怎么了? 秦宁摇头,没事。 他直视温辞,心底有几分讶异。 原着中,温辞清贵矜持,是滨城富商温玮良的幺子,为人孤冷,不善言辞,自小学钢琴,天生对音乐敏感,是世界享誉盛名的天才钢琴家。 他一双浅淡瞳仁似琥珀珠般清透,整个人都在诠释两个字 清冷。 黄瓜君塑造温辞时,怀着满腔热爱,极尽华丽词藻去形容他,秦宁对他印象最深的,不是长相如何俊秀好看,而是他对事的态度,张弛有度,拿捏得当。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这也是该人物的一个亮点。 黄瓜君赋予他灵魂,他活出自我。 但,黄瓜君从未在文中提过他曾双目失明。 秦宁又对上那双眸色浅淡的眼瞳。 原着中没提过温辞双目失明,这个人会不会是恰巧同名? 他需要确定对方身份。 秦宁说:你姓温,那你和温玮良是? 温辞笑容清雅,他是家父。 真的是他。 温辞。 男主季应闲的官配。 秦宁忽而明白,为什么能在医院三番四次遇到季应闲,答案在温辞。 季应闲多次来医院,极有可能是来探望他,说明主线剧情已经在预热,他不能再卷入其中,必须做个无足轻重的工具人。 否则他无法预料后果。 秦宁立即道:温辞,我家猫咪尚未恢复,我先带它回病房。 温辞点头,好。 秦宁提着kiko前往电梯间。 温辞面带笑意,站在门口须臾,靠着拐杖回到三角钢琴边,摸索坐下,修长的手指在琴键轻轻摩挲,像拂过轻柔薄弱的叶片。 他低声念出两个字。 秦宁。 继而他唇角缓慢上扬,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秦宁进入病房后,先将kiko放出来。 它缓了会儿,精神许多,满屋子乱窜,又围着秦宁喵喵叫。 秦宁牢记医生嘱咐,过几个小时再喂食,任由kiko嚷个不停,他也没敢给它喂舒化奶。 讨不着吃的,kiko又缩到沙发角落呼呼大睡,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秦宁也洗漱后,躺床上休息。 他最近没休息好,昨夜晕倒反而让他睡了一夜,恢复些微。 躺上床不多时,秦宁就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手机的亮光让他醒了过来。 是韩律师发来的微信消息。 对方问他周日能否有时间见面。 秦宁清醒过来,翻看日历,距离周日还有近一周时间,于是跟韩律师约好周天中午见面,地点选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 他放下手机,正要继续睡觉。 屏幕又闪亮一下。 秦宁拿起一看,最近刚清理过的好友添加栏又多了一个人。 申请人【xian】。 秦宅。 大客厅。 秦家明挂断电话,脸色阴沉。 关如慧主动靠拢过来,怎么样?他们什么时候来? 秦家明冷笑,来?一个个把自己摘干净,什么都推我头上,我看他们一分钱都别想要。 关如慧安抚着拍了拍他肩膀,想了想,出了个主意。 秦宁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你看六年前不也是那样,他性格懦弱,又笨,好糊弄,我们再哄着他签字不就完事了。 秦家明转头盯她,说你妇人之见,真是没错,头发长见识短,那时候他几岁,现在几岁,这份律师函寄过来,他就是摆明了想回来争遗产。 他抬头扫视这栋有些年头的老宅,目色沉暗。 这栋老房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拿走,说什么都不行。 现在这栋房子市值起码上亿,绝对不能让他拿走,这是我的房子。 关如慧说:老二老三他们不也有份么? 秦家明猝然转头看她,冷着脸重复。 这是我的房子。 他语气笃定,眼中流露的贪婪宛如实质,关如慧被他的眼神吓得后缩了一寸。 片刻,关如慧又仿佛被他感染,也点头。 对,是我们的。 两人对视一笑,均没留意旁边骑玩具马的小儿子,只见他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一把抓走茶几上的律师函。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季总:发这种照片真是无聊 后来的季总:他为什么会偷跟我老婆?(竖耳警觉 jg) 二哈:加回微信是不可能加回的(狗头) 第16章 秦宁目光停在界面中那个全黑头像,表情微滞。 这个【xian】是谁? 对方不同其他人,申请时没有任何备注。 秦宁顿了一息,认为季应闲没可能用两个微信号,况且就算有两个,对方也没有加他的理由。 秦宁照例删除。 他关闭手机,安心休息。 另一边的季家老宅。 季应闲擦着湿发从浴室走出来,松软的浴巾围在腰际,他身材比例极好,肌群线条流畅,像极了一件雕塑完美的艺术品,每寸都恰到好处。 他走到床边,手臂一垂,拿起床头的手机,划开解锁。 界面切入微信。 没任何消息提示。 季应闲目光定格,脸上没什么表情。 半分钟后,他随手把手机扔床上,起手将短发拢后,露出鲜明锋利的眉眼,那双灰蓝色的眼瞳被热气熏染后,沉得像深海的无尽漩涡。 这时,门被人敲响。 周姨声音透过实木门传进来。 应闲,洗完澡了么,老爷子让你去楼下客厅。 季应闲闭了闭眼。 来了。 他换衣服下楼。 一楼客厅。 季老爷子正笑呵呵翻日历。 季应闲长腿迈动,随意往沙发上一坐,双臂舒展,下颚轻抬,姿势非常的恣意悠闲。 用季老爷子的话说,就是没个正形。 季父看着碍眼,皱眉道:把你的腿给我摆正。 父子俩均从季老爷子手底下长大,接受的教育方式颇为严格,跟训教新兵没两样,然而两人却养成截然不同的性格。 季父严于律己,难容瑕疵,是个极其严谨的完美主义者,掌控欲也非常强,奈何有个属疯狗的儿子,拴不住,管不了。 季应闲跟他爸性格全然相反,自小乖张难驯,从调皮捣蛋的孩子王到倨傲肆意的小季总,做事特立独行,剑走偏锋,令人尤为头疼。 十六岁那年他被匪徒绑架,只身与之斗智斗勇,非但成功自救,还顺手帮警方把俩绑匪锤成猪头。 当时他一度成为热门采访对象,因长相俊美,又继承俄罗斯血统的祖母那双灰蓝眼睛,属实火了一阵,不少影视公司找上门,想签他。 季老爷子为人传统,讨厌娱乐圈那套做派,前来的娱乐圈人员都被他一一拒绝,为避开骚扰,季应闲也被送往国外念书。 简单来说,季应闲是个相当棘手的人物。 季父的话对他自然不起作用,但两父子向来不对付,季应闲撩起眼皮看了他爸一眼,没动。 季父气die,板着脸正要训人,季母忙拉了下他手肘,应闲难得回家住,你就别挑刺儿了。 季母起身跟季父调换位置,坐到季应闲身边,说:应闲,既然回家,不如多住几天,我让周姨做些你爱吃的。 季应闲不轻不重地嗯了声,季母颇为高兴,赶紧去跟周姨合计做菜的事,季父则睇他一眼,没吱声。 季老爷子阖上日历本,抬头扫视这对父子,说:日子对好了,下个月初二。 季父问:爸,酒店定老地方? 季老爷子说:交给你安排。 话落,他转头盱着自家没正形的孙儿,说:宴会当天,我会跟亲朋好友说解除婚约的事,你确定不后悔? 季应闲眼尾上挑,爷爷,我什么时候做事后悔过? 季老爷子瞧他一副自信坦然的模样,拳头就石更了,又考虑自己亲口答应,只能作罢。 他疲惫道:不悔就行。 撮合小宁和自家孙子多年,也确实让他有些倦意,况且自家孙子愈发不喜小宁,两人现在没那种心思,反倒省事。 年轻人的感情,由他们自己捣鼓去。 随后季父搀扶季老爷子上楼休息,季应闲没多留,也回自己房间。 他闭眼躺下,大概有十来分钟,又从床头摸出手机看了眼,微信照旧没什么动静。 季应闲皱眉,直接关机睡觉。 秦宁在医院休息了大概一周,身体恢复不少,kiko也彻底好转,每天活蹦乱跳的,在客厅疯狂跑酷。 林护士每天来做检测,都会逗它几分钟,今天如旧拿逗猫棒陪它玩了会儿。 秦宁一直在忙着写研究方案,没注意期间林护士多次余光偷瞄他。 直到秦宁起身倒水,无意间察觉林护士在瞄他。 秦宁:? 他问:林护士,我今天哪里很奇怪么? 林护士讪笑,哎呀,被你发现了哈哈哈。 你没有哪里奇怪,就是 她欲言又止,手轻挠脸颊,说:秦先生,你上周是不是去过地铁站? 秦宁一愣,去过,怎么了? 你上微博热搜了。 热搜? 秦宁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上微博热搜。 他点开网页搜索,从搜索引擎跳转微博,映入视线的,是一排热搜词条,但他不擅长用电脑版微博,又换成手机。 界面转到热搜页,前排词条爆热。 地铁 老人被推爆 富二代恶意伤人 季应闲未婚夫爆 很显然这三条热搜直指秦宁。 前两个热词中,首个新闻便是记者采访群众的视频,多数人不知情,少部分人含糊其辞,说大概看到老人被推倒,不过都经不起细究。 新闻视频下方的评论说什么的都有,无一例外都在骂秦宁,一个比一个说得难听。 林护士斜睨秦宁脸色,说:秦先生,我相信你没有推他。 秦宁一笑,谢谢。 其实他并不生气,媒体标题的引导性很强,民众极容易被煽动,这种情况在现实世界没少见,不足为奇。 林护士听他语调温和,根本不计较,心中一痛,秦先生就是人太好,什么人都来欺负他,好气哦。 她性格直率,见不得这样不公平的事,暗中下定决心,号召姐妹们去帮秦先生怼那群不问是非的新闻。 林护士走后,秦宁没有再关注微博,热度一过,此事也就结束,没必要分神去计较。 他得先将研究生物瓣膜材料的实验方案完整写下来。 秦宁这边云淡风轻,秦家便是愁云惨淡。 秦家明花钱查出律师函出自谁手,当他拿到对方电话号码与姓名时,表情很怪异。 他妻子关如慧同样一脸愕然。 她说:怎么是他? 秦家明脸色阴沉,没说话。 关如慧紧张道:秦宁找他是什么意思,示威?难道秦宁知道了什么? 秦家明若有所思道:无论他什么意思,这个韩兆都需要见一次。 季应闲吃过晚餐,去花园遛狗。 他家养了条德国黑背,精力贼旺盛,早中晚都得遛,但隔壁秦家最近多了个熊孩子,老爱拿石头砸它,季母心疼,就关它在家,让它每天在花园遛达。 季应闲这几天在家住,餐后喜欢牵着它出门遛,系上牵引绳与嘴套,一人一狗出门。 沿着别墅区走了几个来回,状态兴奋的黑背终于有些疲倦,老老实实走在季应闲身边,不再上蹿下跳。 季应闲笑它,蠢狗,半小时就没劲儿了,你也是病秧子么。 也? 他为什么要说也? 季应闲摇头,把疑惑抛之脑后。 他牵着黑背犬往回走,正路过一排爬满三角梅的铁栅栏,一颗石子倏然朝黑背飞来。 季应闲反应迅捷,张手握住。 他猛地扭头,锐利如刀的目光径直射向肇事者。 铁栅栏后面的小花园站了个小男孩,嬉笑着看他,一被季应闲发现,立刻藏进草丛。 季应闲额头青筋一跳,想必这就是那个爱打狗的熊孩子。 别人兴许不会跟小孩计较,但他可不是别人,没那么好惹。 熊孩子背后往往有个熊家长,找熊家长算账总可以。 他把牵引绳拴上石柱,留下黑背,步伐沉稳地走向那家宅院大门。 门牌有两个字 秦宅。 季应闲表情沉冷,他不喜欢到秦家来。 摁了几次门铃,有保姆前来开门。 保姆问:请问先生找谁? 季应闲指着旁边花园,找你们家小少爷。 保姆:? 不等保姆反应,季应闲越过她进门,从草堆中揪出那熊孩子。 熊孩子在他身上乱蹬,耐不住季应闲手长力气大,他那小短腿愣是没挨到季应闲分毫。 他见挣脱不开,哇哇大哭。 保姆吓坏了,忙上前去劝人,屋内的夫妻听到哭声,循声前来。 两人一见来人是季家季应闲,表情诧异。 秦家明谄媚笑道:小季总怎么来了。 他余光瞄了眼自家儿子,继续陪笑。 季应闲手臂一转,把熊孩子推过去,他趔趄半步,跌进关如慧怀里,嚎啕大哭,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挤出几滴眼泪。 季应闲瞥他一眼,目光落在秦家明脸上,双臂交叉,不紧不慢的说:他打了我的狗。 他语气不咸不淡,却带有明显的指责。 秦家明微愣,似乎明白什么,抄起手,狠狠打了熊孩子屁股一巴掌。 熊孩子本来在装哭,这会儿是真哭。 季应闲没兴趣看他教训孩子,转身就走。 背后巴掌噼里啪啦的响,伴随女人低声的阻拦。 季应闲解开牵引绳,大掌揉搓黑背脑袋,黑背兴奋的使劲蹭。 他阴恻恻的笑,蠢狗,替你报仇了,下次机灵点,别人欺负你就该咬回去,忍个屁。 优柔寡断,笨死算了。 黑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全然不知道他在说谁。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季总:别人咬你,就给老子咬回去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后来的季总:谁敢欺负我老婆(嗷呜) 二哈:关门,放小季总(狗头) 第17章 季应闲带着黑背又绕了几圈,原路折返,再度路过爬满三角梅的铁栅栏时,看见那熊孩子坐在栅栏边抹眼泪。 对方听到动静,抬起脸,看到路过的季应闲,眼神充满愤恨,仿佛在控诉他先前的恶行。 季应闲挑眉,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熊孩子蹬蹬蹬地跑过来,手里不知抓着什么东西,隔着一臂宽的栅栏朝季应闲狠狠一掷。 他嚷着:叫你欺负我! 那东西扔来,眼前骤然掠过白影。 季应闲以为是石头,闪身避开。 白花花的小东西却无实质般,飞过他身旁,轻飘飘落地。 是一只皱巴巴的纸飞机。 黑背对它非常感兴趣,一脚踩上去,使劲扒拉几下,兴奋地直甩尾巴,可惜戴着嘴套没法去咬,干着急的发出嗯嗯嗯的嘤嘤叫。 季应闲没搭理,偏头去看那熊孩子,对方怕挨揍,早跑得没影了。 他嗤笑一声,扯着牵引绳往回走,黑背却不肯动,正埋头嗅着那只纸飞机,脚爪子摁在上面。 季应闲拨开它,见松软泥土堆中,纸飞机更破了,已被黑背刨得沾满爪印,机尾部分也让爪子划烂,残缺不全。 他捡起纸飞机,牵着黑背到垃圾箱旁,抬手准备扔进去。 视线不经意掠过机翼上的黑体字时,手指兀然顿住。 左边机翼有两个手写字。 秦宁。 看起来是落款。 季应闲目光一转,视野中又出现另外几个醒目字眼。 遗产、继承、属于。 零星几个词,却让人轻而易举联系出整件事。 季应闲眉心紧蹙,默然收手,不紧不慢地展开,捋直。 摊开后,复原一张残缺的a4打印纸。 他阅览的速度很快,片刻浏览全页内容。 季应闲目光微敛,信手一握,打印纸在他掌心瞬间被捏成纸团。 盯着纸团,他神色若有所思。 周六清晨。 秦宁洗漱后,给kiko喂过温热的舒化奶,然后换衣下楼,到医院正门口。 他想再实验一次,除了季应闲,别人能否带他离开医院,他又会不会读档重来。 医院正门经过的人少,他找准时机跟随一人出门。 经过一次次的尝试,最终确认。 只有跟季应闲同行,他才能离开医院。 这件事令秦宁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单单是季应闲,别人却不行。 他暗忖,难道因为季应闲是男主,剧情围绕他展开,在他身边纵使有剧情变化,也不会出现读档重来的奇怪现象。 秦宁认为,这个理解最贴切合理,不然无法解释他离开医院需跟男主绑定这件事。 跟韩律师约定在明天中午见面,他得想办法让季应闲过来,不然出不去。 秦宁从季老爷子那里问来季应闲的手机号,给他发了一则短信,大意询问明天有没有时间。 他没有直接打电话,怕对方时间不合适。 谁知短信发过去没半分钟,一个陌生号码倏然打过来。 秦宁仔细一看,不是陌生号码。 是季应闲。 接通后,秦宁喂了声。 音筒那边传来季应闲沉越的嗓音。 明天十二点,医院门口等着,我有事找你。 秦宁:? 对方说完,便匆匆挂断电话,似乎很迫切。 季应闲的确挺迫切,他放在柜子中的小木盒,不知什么时候被黑背找到了,它叼着就跑。 他追下楼,黑背满院子跑酷,欢乐得很,就是不停。 费了半小时,季应闲抢回小木盒,黑背高兴地噗嗤喘气,尾巴使劲摇。 季应闲气得想咬狗。 他回房间给钢笔换了木盒,重新放在更安全的地方,并上锁。 做完一切,季应闲满意点头。 离开房间时,他偏头看向身侧书桌的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纸团。 另一边。 秦宁愣然放下手机。 季应闲有事找他,什么事? 没想出什么,林护士便敲门进来,为他做基础检测。 秦宁也就不再深思。 周日很快到了。 秦宁准时到医院正门口,他跟韩律师约好一点见面,需要提前出发。 不多时,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保时捷卡宴从行车道驶入,慢慢停靠在正门口,距离秦宁很近。 车窗徐然落下,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出现在视野中,灰蓝色双眼异常夺目。 秦宁微愣。 他以为会是司机开车,没想到季应闲一个人来。 季应闲见他不动,说:上车。 秦宁醒神点头,目测自己与车之间的距离,认为他可能出不去。 他礼貌询问:季先生,能请你下车接一下我么? 季应闲:? 季应闲沉目,一脸你是不是在逗老子的表情。 秦宁诚心恳求,季先生,拜托你。 季应闲最受不了秦宁这副模样,从前低眉顺眼畏畏缩缩,活得像颗软柿子,任人拿捏,又圣母至极,看着就来气。 但现在。 这颗软柿子明明病得脆弱不堪,背脊却挺得笔直,黑眸明亮清透,看人时落落大方,请求的态度彬彬有礼,不卑不亢。 这反倒令人难以拒绝,如同那个偶遇的雪夜。 秦宁看他眉心皱得死紧,迟迟不回话,正斟酌下一句话该怎么说,就见季应闲打开车门,走下车。 冰天雪地间,他衣着一身简约英式西服,洁净的黑靴踩在雪地,发出吱呀吱呀的碾磨声,他步伐沉稳,朝秦宁步步走来。 金色的晨曦光芒映照在他灰蓝色眼瞳,恍然间像镀了层暖光,削弱了季应闲周身的凌冽气势。 他走进医院正门,站定秦宁面前。 秦宁微微一笑,谢谢你。 季应闲视线转移,看向旁边落满雪的松树,语调略冷。 走了。 他说完,大步折返。 秦宁点头,紧步跟上。 两人一齐上车,秦宁坐到副驾驶。 他说:季先生,能麻烦你先去市中心么,我需要去一趟杨柳街399号。 季应闲: 他皮笑肉不笑道:我认为我是司机? 秦宁恍然反应过来,说了句抱歉,又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 【12:10】 秦宁不喜欢迟到或是踩点。 他道:季先生,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如果你有什么事,等我回来,我们再联系。 说着,秦宁开门下车。 季应闲食指在方向盘轻敲,灰蓝色的眼睛睐向秦宁,回来。 秦宁:? 他问:你那儿去做什么? 秦宁如实回答:见朋友。 季应闲斜睨副驾驶,说:上车。 秦宁迟疑瞬息,碍于不喜欢迟到,于是坐回去。 他说:谢谢。 季应闲没回话,直接发动引擎,一脚油门,驱车前往。 秦宁看了眼季应闲轮廓鲜明的侧颜,全然猜不透他的心思。 市中心那家咖啡店距离私立医院有三十分钟路程,期间两人一句话没说。 秦宁也不知季应闲找自己有什么事,既然对方不说,他也不必去问。 两人到达目的地,秦宁下车告辞。 季应闲说:我在对面停车位等你。 秦宁:? 季应闲睇他,我有事问你。 秦宁微愣,继而点头。 目送秦宁进入咖啡店,季应闲摇上车窗,将车停入对面车位。 秦宁在窗边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杯茉莉茶,便安静等着韩律师前来。 临近一点时,门口进来一位穿着藏蓝棉服的中年男人,对方目光在店内逡巡,很快定格在窗边角落。 他在看秦宁。 秦宁回视。 对方神色一喜,径直走来。 他笑着跟秦宁打招呼,宁宁,几年不见,长大了。 秦宁礼貌的笑了笑,以原主口吻喊了声韩叔叔。 韩兆落座,服务员端着饮料单前来,他点了杯美式咖啡。 等服务员走后,韩兆从随身公文包中依次拿出准备好的文件。 他递给秦宁,说:这是早年秦老爷子让我整理过的资产,你父母的遗产转接也是我在做,这份文件是当年你父母的财产明细,我保留着,你先看看。 秦宁从原主记忆得知,秦老爷子曾分别给过子女们一笔钱,数目不小,除原主父亲用这笔资金创业成功,其余几人均挥霍殆尽。 当年原主父母车祸身亡,留下大笔遗产和公司,他们便动过念头,那时秦老爷子在世,他们有所收敛,后来秦老爷子一走,几人原形毕露。 别说收养原主,连一分钱也没给他剩下。 原主非但天生懦弱,做事还特别圣母,念旧情,任亲戚夺取,自己不争不抢,更不许别人帮他抢。 原着中,男主季应闲在某个剧情提过,他尤其讨厌原主这点。 不光季应闲生气,秦宁也不赞同原主的做法。 既然他穿书成为原主,那属于原主的东西,他会一件一件夺回来。 秦宁接过韩兆手中的复印文件,翻开,仔细阅览。 看完后,韩兆开始给秦宁分析他该得的遗产份额。 秦宁静心细听。 对街。 黑色保时捷卡宴中。 驾驶座车窗半降,季应闲手臂舒展地搭在上面,目光越过车来车往的街道,落在那家咖啡店的落地窗边。 秦宁和一个陌生中年男人在聊天,桌面上摆放着一叠又一叠文件。 季应闲微微眯眼。 这时,手机来电声响起。 他转头斜睨。 【来电人:刘勋】 季应闲靠着座椅,接通:说。 刘助理:季总,研究室新进那批器械有几台出现不同程度的问题,小沈先生说可能是材料问题。 季应闲说:你先联系开发商,等沈见溪从滨大回来,让他直接和那边技术人员对接。 刘助理那边听从吩咐做事。 挂断电话,季应闲又用微信给沈见溪发了几条消息,放下手机后,他转头看对街的咖啡店。 倏然,他目光一顿,轻轻皱眉。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咖啡店的落地窗边空空如也。 秦宁和那个中年男人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季总:这个秦宁又想做什么事? 后来的季总:老婆,要我帮忙么?(乖巧坐姿 jg) 第18章 韩兆多年前处理原主父母遗产问题,对他们所属资产很了解,又为秦老爷子工作数年,连秦老爷子的遗嘱也是经过他手。 他为秦宁整理的相关资料,非常详细,再加上细致解说,秦宁很快明白原主应得遗产的具体数额。 至于亲戚该得到多少,更一目了然。 只是拿回那些东西,远比想象中更困难,近十年过去,该有的证据和人证也不在,取证艰难。 见秦宁沉思,韩兆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秦宁道: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自然要夺回来。 韩兆露出欣慰笑容,这就对了,你要是早这么想,也不至于现在证据缺失,韩叔叔说句实话,他们苛待你多年,费尽心思哄骗你,你没必要顾及这点亲情。 谢谢韩叔叔,我明白这点。 秦宁说:前几天我将律师函寄到秦家,按照时间推算,他们应该已经看过。 韩兆问:他们联系你了? 暂时没有。 韩兆看了眼腕表,又说:目前走法律途径是最好的,但也最耗时间,你要想好。 秦宁嗯了声,他见韩兆数次看腕表,说:韩叔叔,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韩兆歉意道:我儿子最近生病住院,我得去医院守着。 你先跟秦家联系,看他们愿不愿意私底下解决,实在不行,就走法律途径。 好的,我会考虑好的,您去忙吧。 韩兆拎着公文包,去柜台那边又挑了几样点心让服务员打包,秦宁前去付钱,韩兆抢着给,但没拗过秦宁。 他拿出一份打包好的点心,笑说:我儿子喜欢吃这家的点心,以前常来买,你也拿一份去尝尝吧。 秦宁婉拒说:谢谢韩叔叔,我就不用了,带给登登吃吧。 韩兆恍然明白,你不爱吃甜食? 秦宁一脸赧然地点了下头。 韩兆笑了笑,收回点心。 两人在店门口分别,韩兆开车离开。 秦宁查看原主的卡内余额,想取部分现金放在身上。 他用地图搜索就近银行,找到一家距离此地九百米远的, 秦宁转头看对街的黑色保时捷卡宴,驾驶座的季应闲正在打电话,他心想,耽误一会儿,应该没问题。 秦宁转身进入咖啡店旁的巷口,向银行走去。 这条深巷是捷径,过去只需十分钟,缺点是整条街道老旧,有点偏僻阴森,周围全是正在拆迁的老楼房,一个人也没有。 秦宁一不怕鬼,二不怕恶。 这条路对他而言,并不稀奇,也没有恐怖氛围。 走了一截路,直至一株参天大树,他忽然回头看。 他背后空无一人,平静的深巷铺满白雪,断壁颓垣,枯树林立。 秦宁意识到有人跟踪他。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他立即回身,快步离开,由于身体限制,不能剧烈运动,他不敢走太快。 走了三分钟,秦宁兀然停住。 他正面有个人堵住去路,那人直勾勾盯着他,秦宁想绕过,对方也错步拦他,手中拿着根手臂粗的木棍。 秦宁迅速转身,谁知一堵歪斜的断墙后面,也站出来一个人,那人不高,骨瘦如柴。 还挺面熟。 是那天在地铁里想趁机碰瓷的年轻人。 秦宁眸光一敛,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那人冷笑,你说我们跟着你做什么? 我在市医院周边找你几天,你说我找你干什么?那天报警,你不是很能耐么。 秦宁直言说:你想找我寻仇? 他睨了眼对方腰际的银色折叠刀。 现在四下无人,对方如果对他动刀,原主这身板怕是顶不了几秒。 秦宁心中凛然,想从旁边逃开,谁知一错脚步,余光就瞥到身后那人徐然靠拢。 两人一前一后堵住秦宁去路。 秦宁沉吸一口气,不着痕迹地伸手进包,伺机用手机报警。 很瘦的年轻人倒没注意他举动,盯着秦宁阴冷的笑。 寻仇?那倒不至于,我黄毛不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人,就是想找你借点钱花。 小少爷,我要的不多,二十万就够了,以你的资产,这点小钱不算什么吧。 说实话,黄毛本来没想讹钱,谁想网上这人视频最近传播热度高,今天又恰好让他遇见,那天不知道,这病秧子竟是滨城季家的人。 季家人随便扔点零头,都够他大手大脚花几年了。 黄毛眼含精光,二十万而已,也不多。 二十万还不多? 秦宁明白了,这人是想打劫。 他问:你们不怕我报警? 黄毛说:有本事你现在报啊,老子怕你。 他嘴上说让报警,后方那人却紧堵退路,倘若秦宁真敢轻举妄动,恐怕就要吃苦头。 这种年轻的街头混混最难缠,就算被捕,最多也就关一段时间,他们很聪明。 秦宁见两人年纪不大,忽然问:你看过《刑法》么? 这话问得风马牛不相及。 黄毛年轻人:??? 《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中,以暴力、胁迫等其他方法抢劫公私财物,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黄毛年轻人: 黄毛嬉皮笑脸,小少爷,别看我这样,我身份证上不满十六哪。 秦宁微微蹙眉。 黄毛冷声道:给钱,给了就让你走。 秦宁直说:我没钱。 他真的没钱,原主全身上下就五百,刚才付钱还用去一部分。 黄流目露质疑,上回在地铁站,他看得清清楚楚,这病秧子一条简单的围巾就是奢侈品,跟他说没钱,这特么不是在逗他么。 他恶声恶气的威胁,少特么废话,把钱交出来,否则你别想走出这条巷子。 法制社会,你确定要把我堵在这里? 秦宁望住他的双眼,面容冷静道:又确定我是一个人走这条路? 接连两句反问叫黄毛慌了手脚,他张目四望,却不见有人影,登时心头火起。 你当老子是傻逼么,堵你半天,连个屁都没出现,你跟我说你不是一个人? 少特么跟我耍心眼,我大哥他们就在附近,你最好老实点,免得受苦。 秦宁无奈,我真的没有钱。 他显然不信秦宁的话,直接上前,大手抓扯秦宁随身的背包。 这包里装着遗产相关复印件,对秦宁而言,十分重要。 秦宁抱住背包,和黄毛来回撕扯。 这人看着精瘦,实际上力气不小,上次被他拽过肩膀,秦宁后来回病房,见胳膊靠肩膀的位置乌紫一片,好几天才消退。 对方看秦宁抓抢,骂了句妈的,气急败坏地抬起腿,朝秦宁腹部一脚踹去。 秦宁察觉他的意图,迅速松手,避开攻击。 黄毛抓住包趔趄后退,撞上树干,稳住脚步。 他贪婪笑着,扯开秦宁的背包,开始翻找,最后耐心尽失,把背包倒扣,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却没有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 秦宁今天出门仅带了少量东西,唯独跟钱一点儿也不沾边。 黄毛没拿到钱,又费了不少力气,呼哧呼哧喘粗气,俨然气得不行。 你一个富二代,身上一分现金也没有?你的钱哪!还剩多少! 他那双眯缝小眼睛霎时瞪大,语气中,竟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秦宁其实也想问,原主的钱哪。 他如实说:二百五。 黄毛: 他怀疑这病歪歪的小子在骂他,并且有证据。 你他妈敢骂我? 他摸出折叠刀,刷然弹开刀刃,直指秦宁。 见他亮出刀具,秦宁不得不严谨对待,谨慎看他。 秦宁说:我是说余额二百五,就在我手机里。 黄毛持刀的手纹丝不动,指着秦宁道:你拿来让我看看。 秦宁说:你过来。 黄流冷冷看了秦宁一眼,料定他那细胳膊细腿不能拿他怎样,自己有刀,还有同伙。 他将背包甩到建筑残渣,大步走向秦宁,摊开手。 把手机交出来。 富二代的手机,少说值几千近万块,能转手买。 秦宁慢慢拿出手机,黄毛和那年轻人纷纷凑上前。 手机从外套兜中摸出来的瞬间,秦宁趁两人不备,迅速抬手打在他俩脸上,两人猝不及防,捂着脸痛叫。 秦宁抓住时机,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跑。 黄毛捂着脸哀嚎一声,骂骂咧咧。 妈的,傻逼玩意儿,快追! 那年轻人也揉着脸骂粗话。 两人边骂边追来。 秦宁听着后面两人的脏话,一刻不停的跑。 可他低估原主的体力。 跑出不到五十米,连那条短巷都没离开,他呼吸就变得异常急促,渐渐快喘不上气。 他被迫减慢脚步。 再跑下去,心脏负荷太大。 秦宁刚一停下,羽绒服的帽檐便被大力一拽,他踉跄两步,倒在铺满积雪的巷道。 两道人影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黄毛一只脚还踩着他肩头,防止他起身。 黄毛脚底使劲碾秦宁的肩膀,嘴里骂道:你他妈的倒是跑啊,跑啊,妈的,傻逼玩意儿。 他话音中夹杂滨城方言,尤为刺耳。 另一个年轻人俯身蹲在秦宁跟前,手掐秦宁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 他力气很大,秦宁疼得眼圈泛红。 秦宁目光冰冷的盯着那人,心中迅速估算踢中对方胯部会造成几级伤害,以及对方会不会狗带等问题。 年轻人怪笑,黄毛,这富二代脸可真嫩,不是都说他是那个季家少爷的未婚夫么? 黄毛看他,你什么意思? 年轻人大胆说:我就想看看那些搞男人的,跟我们那儿一样不。 秦宁脸色苍白,冷声道:你敢。 年轻人松开手,站起身,哈哈大笑,黄毛也暧昧发笑。 下一秒,他俩就笑不出来了。 年轻人直接被突来的大力猛然踹飞,整个人飞出去近一米,砰地撞上墙壁才落地。 秦宁清晰听见咔嚓一声脆响。 骨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 季老爷子:后悔不? 季总:爷爷,我是那种会后悔的人么(自信脸) 后来 季总:爷爷,阿宁不理我了,你快帮帮我! 季老爷子:没出息!(嫌弃脸) 二哈:两个炮灰惨咯(狗头) 第19章 那年轻人表情茫然了一瞬,直到看见雪地里那颗沾着血丝的断裂门牙,他又惊又痛,不由尖叫,嚎啕声堪比杀猪。 他瘫在断墙下,捂住腹部原地打滚,脸颊额头全是擦伤,五官扭曲,像是疼痛至极。 他伤的不轻。 变故来得太突然。 黄毛和秦宁都始料不及。 尤其黄毛,他惊愕的瞪大眼,难以置信身边的同伙就这样忽然飞了出去,一时目瞪口呆。 他看了看几近晕厥的同伙,猛地扭头,想看是什么人在攻击他们。 秦宁也愕然转过头。 一道修长高挑的人影慢慢放下笔直长腿,为那干净利落的踢腿动作画上尾声。 他很高,站定时,慢条斯理地整理笔挺西裤,抹平动作造成的细微褶皱,神态轻描淡写,毫无悔意,仿佛踹飞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垃圾。 秦宁讶然。 来救自己的人竟会是他。 黄毛见他瞳色异于常人,横眉竖目,哪里来的洋鬼子? 但又定睛仔细一看,发觉对方不是外国人,改口骂道,哪儿来的王八蛋,你他妈的谁啊? 季应闲慢悠悠地解开西服袖扣,灰蓝色眼瞳情绪沉沉,看不透他是喜是怒。 他扬着唇角,反问:你说我是谁? 黄毛后槽牙咬紧,你他妈有病吧,老子知道你是谁! 他怎么知道这丫是谁!看他那架势,难不成是滨城哪方势力的老大? 他惊疑不定,摸不准对方是谁,心有顾忌,怕得罪人。 季应闲:我是你爸爸。 黄毛: 秦宁不禁抿唇一笑。 黄毛正好看见,怒道:笑屁笑! 他转头看季应闲,握拳冲上去,嘴里骂道:管你他妈的是谁,敢打我兄弟,老子弄死啊! 季应闲没跟他废话,轻巧擒住对方手臂,四两拨千斤地转移重心,脚下一扫,黄毛惯性使然,朝前趔趄歪倒,他一脚蹬向黄毛屁股,直接把他踹进臭气熏天的垃圾屋。 窄小的垃圾屋内回荡着哐啷响音。 静默几秒,传出黄毛的咒骂,也没骂几句,就被阵阵干呕声覆盖。 这片属于拆迁区域,有个老城片区的垃圾屋,正值大雪,最近无人施工整理,那垃圾屋内恐怕气味很重。 季应闲嫌弃地呵了声,回头看旁边躺地上的秦宁,将他扶起。 他问:你怎么样? 秦宁缓慢摇头,说:我还好。 他动作幅度不大,但季应闲扶他那只手,恰好握的是被踩肩膀那边,不禁吃痛蹙眉。 季应闲敏锐察觉,顺手看去,见秦宁肩头有一道显眼的黑色脚印,这自然不可能是秦宁自己弄上去的。 他脸色骤黑,唇角抿直,转身又给那骨折的年轻人狠补一脚。 那人本来在躺地装死,哪知又莫名挨了一脚,痛得连忙求饶。 季应闲沉目,滚。 被揍成猪头的年轻人泪流满面,他倒是想滚,可滚不动,浑身痛啊! 眼见季应闲抬起腿,年轻人吓得脸色一白,一脸我死了的惊恐表情。 原着中,季老爷子原想让季应闲进入军队,为锻炼他,令他从小学跆拳道,不到成年,已是黑带三段水准,中学时期参加数个比赛,均是冠军。 可见他多么能打。 秦宁本科是学医的,了解人体结构,知道致命点,季应闲起初那一脚,用力甚猛,那年轻人恐怕有两处骨折,再揍下去,容易危及生命。 季应闲似乎也清楚这点,倒没再继续揍人,满目阴翳横他一眼,脸色沉得像滨城结冰的寒冬河水。 他长相偏那种锋利的俊美,眉眼张扬鲜明,冷脸时,却有些凶神恶煞,形似豺狼虎豹。 那人吓得马上要厥过去,可浑身疼痛让他无比清醒,想跑,又跑不了,只能跟季应闲干瞪眼,浑身抖如筛糠,活像只凶兽爪下的鹌鹑。 心理煎熬不过十秒,那人两眼一翻,晕过去。 季应闲恶劣一笑。 秦宁: 季应闲转身。 秦宁诚心感谢,季应闲,谢谢你救我 话直一半,季应闲脸色一冷,先发制人道:你一个人闷声不吭的跑这儿做什么? 这片区是滨城最不安定的地方,什么人都有,尤其是这附近,你单独跑这里来,是想找死? 你是嫌自己命不够短,想加快进度,或者诚心让旁人担心? 季应闲语气略冲,像生气,又不像。 秦宁说:我想顺便去趟银行。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季应闲冷声,谁担心你,少自作多情。 秦宁: 你是小学生么? 秦宁无奈摇头,掸去外套上的浮雪,目光扫过季应闲冷硬沉毅的侧颜,对方看着在垃圾屋中挣扎的黄毛,下颌线的弧度优美又锐利。 你看什么? 季应闲忽然回头。 秦宁指着目标地方向,说:季先生,我想去那边银行一趟。 季应闲不悦,去做什么? 肩膀都扭伤了,还到处跑,这人真没把自己当病号。 秦宁说:有事要办。 季应闲嫌弃脸,走吧。 秦宁不解,你也去么? 我不能去? 你随意。 两人朝着剩下半截路走去。 这条深巷路途不长,但很曲折,小巷子阡陌纵横。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秦宁照着导航指示前行,但奇怪的是,导过去的路线尽头,是一堵水泥墙。 季应闲余怒未消,看他道:你这导航是要我们飞过去? 秦宁低头确认路线,没有走错,导航也没提示,但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多出一堵墙? 他打量着眼前的水泥墙,察觉这墙的材质似乎有些不对劲,好像没有那么厚重。 季先生,我们换条路线吧。 季应闲狠锤墙面,秦宁,你是故意的? 下一秒。 这堵结结实实的水泥墙突然坍塌,轰隆一声响,碎成无数块,散落满地,烟尘飞扬。 而墙壁后面,几个人围坐在折叠桌前,上面摆着两个手提箱,均敞开,左边一箱是钱,右边一箱是某种不可描述违禁的物品。 他们听闻动静,齐刷刷转头看来。 秦宁: 季应闲: 墙后数人: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折叠桌右边,领头那位是个光头,他反应最快,立即阖上箱盖,遮住箱内的物件。 再转头,他眼神阴冷地盯着秦宁俩人。 左边领头人朝旁边小弟抬了下手,对方瞬间领会,跟身边几人使了个眼色,那群人也秒懂。 季应闲将他们的眼神交流收入眼底,又掠过那群人腰际,转过头,跟秦宁短暂视线交汇,两人均明白这是闯进不该闯的地盘了。 季应闲眼神示意后方,秦宁了然,小幅度点头回应。 那群人有行动的刹那。 季应闲道:跑。 两人迅速后退,折身朝着来时方向极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季总:傻子才担心你 后来的季总:媳妇,我傻了 二哈:今天有点短小,别打我(顶锅盖跑jg) 第20章 那群人翻越建筑废墟,疾快追来。 季应闲人高腿长,又常年锻炼,体能很强,他跑出一段距离后,察觉秦宁没跟上,回头一看。 秦宁停在距他五米的地方,脸色苍白的捧住心口,唇色发白,呼吸很沉,像喘不上气。 季应闲想起他有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 秦宁满额冷汗,虚弱道:你先走,马上报警,我 后方的人追来,距离也逐渐拉近。 季应闲快步返回,按住秦宁肩膀,单手抄过后膝,手法利落地将秦宁打横抱起。 抱起秦宁的瞬间,他俊美面容划过细微的讶异,脑海中不禁浮起两个字 好轻。 以秦宁的身高,在健康人身上远不止这点体重。 他太瘦了,根本没多少重量。 季应闲微微敛目,抱紧秦宁的双腿。 突然失重,秦宁脸上有一丝慌乱,他下意识抓住季应闲的前襟,稳住自己。 他说:季应闲,这样抱着我,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季应闲看了眼后面的人,冷声打断,闭嘴。 这点重量,在他面前简直跟只小猫似的。 他手掌握紧秦宁膝盖,让他贴紧自己,之后敏捷闪身进入一条小巷。 秦宁失踪时,他看过附近的路径地图,了解从哪个方向能出去。 季应闲抱着秦宁在小巷子里左右乱窜,不让他们察觉到行踪,朝着大街跑去。 秦宁则趁这空隙,拿出手机迅速报警,跟警方核对地址后,他挂断电话。 刚放手机,季应闲忽地站定,神情冷峻地直视前方。 秦宁偏过头。 两人正前方的巷子深处,站着三四个人,手上各拎着一根铁棍,有些棍头沾着乌黑暗红的不明物体,像是已经干枯的血渍。 秦宁面色凛然。 他只是抄近道,哪知道牵出这么多事。 另一边。 后方领头那个带人左右包抄,正路过垃圾屋,忽听有人呼喊。 亮哥! 被称为亮哥的领头人扭头看垃圾屋,一个黑黢黢的人坐在里面,屁股被塑料制垃圾桶禁锢腰部和大腿,四脚朝天,他头顶几块烂黑香蕉皮,正咧嘴看他。 黄毛尴尬的说:我出不来,快帮我一把。 对了,蚝仔被打晕了,就是你们追的那俩王八蛋干的,你们赶紧去收拾他们,妈的,那俩人忒坏了。 亮哥面无表情地将黄毛拽出,一脚踩烂他后面脆化的蓝色垃圾桶,让黄毛得到解放。 黄毛活动胳膊大腿,拍着身上臭烘烘的垃圾,嘴上随口问:大哥他们交易完成了? 亮哥徒然看他,交易? 黄毛猛然察觉自己说漏嘴,改口说:我是说大哥他们交易场地的事,弄完了么? 你看见了? 亮哥眯起眼。 黄毛后背发凉,眼神闪烁,我、我看见什么了? 亮哥重复,你看见了。 这次是肯定句。 他笑眯眯的看着黄毛,但眼底却泛着寒光。 黄毛后退,强行扯出笑容,亮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亮哥并不答话,默然拿出一次性胶制手套,慢慢戴上。 见状,黄毛掉头就跑,却被旁边另一个人猛地擒住。 亮哥靠近。 黄毛惊恐摇头,连声否认,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唔 滋啦一道裂帛声。 紧接着,是锐器刺入皮肉的几记闷响。 连贯,利落。 毫不留情。 亮哥放开捂住黄毛的手,整个人往后退。 黄毛恐惧瞪大的眼睛发着颤,脱力倒地。 他驼色棉衣的腹部位置,有一个很大的窟窿,棉絮飞出,有液体从内到外渐渐洇湿,色泽越来越深,越来越红。 鲜红的血液从他按住窟窿的指缝渗出,雪地也染上一抹红色。 你 他手指着亮哥,呼吸急促,嘴巴不停抖动,瞳孔涣散,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亮哥面无表情地补上一刀。 哐当一声,那把带血的折叠水果刀落地,跟结冰的路面相击。 亮哥不紧不慢地摘下一次性手套,跟旁边的人道:那边有打地基的建筑工地,晚点把他处理干净。 旁边的人嗯了声,捂住黄毛的嘴,拖住他的胳膊,往某个地方挪。 黄毛惊恐的晃动双脚,使劲勾住地面的石头,然而无济于事。 季应闲将秦宁慢慢放下,灰蓝色眼瞳倒映出对面的几个人。 秦宁站直身,回头看了眼背后,同样站着三四个手持铁棍的青壮年,眉眼间戾气很重,跟先前的黄毛和年轻人显然不是一个量级。 这群人没有说一句话,握紧手中铁棍,毫不犹豫地逼近,个个虎视眈眈,目的非常明确。 想要他们的命。 季应闲嘴角微微上扬,喊了声,姓秦的。 秦宁偏头看他,? 季应闲说:等会儿我让你跑,你就给我跑,跑不了就尽量快走。 秦宁问:你哪? 我? 季应闲敛眉低笑,满目肆意狂妄,盯着这群人的目光,像在舔舐刀尖一般。 他将西服脱去,袖口挽至手肘,臂肌结实,蓄力时充满爆发力。 很久没活动过,正好让我热热身。 说着,顺手摘下那块银黑腕表,扔给秦宁,帮我保管好。 秦宁迟疑的点了下头,收好腕表,心中不禁担心,这么多人,季应闲真的能应付得了? 距离他报警已过去五六分钟,到咖啡店的路上有派出所,距离此地不远,出警应该很快。 秦宁在脑海中迅速推算时间。 如果不出意外,警察就快到了,稍微拖延几分钟就足够。 他抬手想拦季应闲,但他已经飞快冲上去,一拳打在最先要攻击他的那人下颚,那人被这股猛击掀飞,直接撞向后面的人。 季应闲迅速拾起落地的铁棍,折身,一个箭步上前,压住秦宁脑袋,反手一挥,后方立刻倒了一片。 短短数十秒,有一半的人被ko。 秦宁: 好强。 那群人显然没预料季应闲战斗力这么强,看着是个矜贵斯文的人,出手却异常干净狠绝,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纵然倒了一片,但这些人体能与耐力不同黄毛,忍着疼痛继续爬起来,捡起铁棍再次迎上来。 全程一句话没说,每一棍都朝着两人致命位置攻击,明显是想致两人于死地。 秦宁没什么攻击性,季应闲得时刻护住秦宁,对方抓住这个弱点,专朝秦宁打。 秦宁不想成为季应闲的累赘,对方朝他攻击,他捡起地上的碎板砖,一砖头砸过去,殊不知有人从旁侧偷袭。 他手上没了武器,后面那人趁机抓住秦宁的腿,把他猛地拽倒,一棍子挥向他的脑袋。 这一击下去,没死都去半条命。 陡然。 一条手臂横来,起手挡开那一击。 铁棍被迫转了方向,嗙地一声,打在水泥墙,攻击者被反作用力震得手臂发麻。 季应闲皱了下眉,抬起腿猛地发力,一记利落的后旋踢,将他踢出人群。 这群人再度围攻上来。 秦宁顺势捡起那根铁棍,不料这铁棍竟是实心的,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抬起来。 他跟季应闲背对而立,咬紧牙关,双手紧握铁棍一端,朝着攻击者狠狠回击。 由于力气不足,在落下一棍时,秦宁趁对方躲闪,瞬间扭转趋势,用巧劲儿一棍子打在对方手腕。 那人吃痛,手一缩,铁棍落地,砸在自己脚背,登时惨叫一声。 对方没了武器,季应闲适时回身,一拳狠砸在他鼻梁上,他用力猛,对方立刻捂鼻惨叫。 两人默契配合。 一场混战持续不息。 直至一道呵斥在巷口响起。 都别动! 众人置之不理。 紧接着,又是一声。 警察!都别动,靠墙站好,把手举起来! 听闻警察二字,人群忽然静止。 空气停滞了近三秒,这群人骤然如老鼠见了猫,惊慌四散,迅速逃离,连地上掉落的物件也来不及拾捡。 他们仿佛提前商议过,一出巷口,就朝四面八方的小巷子乱窜,让人难以追踪。 见状,数名黑衣特警立即分散追去。 留有几名派出所片警在原地,他们走到秦宁和季应闲面前。 秦宁立时舒出一口气,手里攥得死紧的铁棍兀然滑落。 原主长期缺乏锻炼,使用几分钟铁棍,秦宁双臂就有些脱力。 季应闲冷着俊脸,眼神阴沉地扔开铁棍,胸膛起伏,似乎没消气。 一名警察上前核对秦宁两人的身份。 经过询问,确认秦宁就是报警人后,那名警察问:你们有没有受伤,需要帮忙叫救护车么? 秦宁看了眼季应闲一直垂着的手臂,说:需要救护车,麻烦你帮我们联系一下。 好,你们先找地方休息。 警察立刻打电话联系医院救护车。 秦宁感谢后,回身去看季应闲的左侧手臂。 他袖口挽至手肘以上,小臂中间那块突兀地红肿着,没有畸形,皮下有淤青,后侧有几丝血线,不知被什么锐器划破了。 秦宁问:你手臂怎么样? 季应闲冷着脸,还好,不痛啊! 他灰蓝色眼瞳瞪着秦宁,一脸凶相,你做什么! 秦宁收回戳动他手臂的指尖,面容平静,看你痛不痛。 季应闲: 见他生气,秦宁解释说:我在确认你小臂有没有骨折。 季应闲唇角抿直,那你现在看出来了么?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秦宁摇头,没有,这需要专业医生的判断。 季应闲: 不多时,医护人员赶来。 秦宁同季应闲走过去,另一条巷子也有几名护士用担架抬着人过来,那人手臂兀然垂落,一滴血顺着指尖滴坠。 啪嗒。 在地面溅开花,融入皑皑白雪。 随着距离拉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秦宁明显察觉身边的季应闲身体一僵,不走了。 秦宁:? 不等他反应,季应闲整个人忽然朝前倾斜,砰地倒在雪地。 秦宁微惊:季应闲!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季总:这人是不吃饭么,怎么轻得跟猫似的 后来的季总:(烹饪班学习g) 第21章 市医院。 住院部六楼。 电梯间提示音叮地一响,两扇薄钢门缓慢折叠,朝一侧移开。 季老爷子杵着拐杖,面容凛冽地步向609号病房。 行至门前,保镖上前叩门。 病房内的秦宁听到敲门声,起身将门打开。 季老爷子见是秦宁,脸色和缓,在瞥见秦宁羽绒服肩膀处的脚印时,容色又一凛。 他关切的问:小宁,你没伤着哪里,那群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秦宁安抚道:季爷爷,他们没有伤到我,您放心。 不过 秦宁回头看躺在病床上的季应闲,他依旧昏迷,手臂经过治疗,已固定好夹板与石膏,但人却迟迟没醒。 检查结果尚未出来,医生暂时不确定季应闲晕倒的病因。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这也是秦宁担心的主要原因。 他怕混乱中,有人攻击到季应闲的致命部位。 事件因他引起,如果季应闲重伤,他难辞其咎。 但这次的事,也让他对季应闲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最初见季应闲,他是原着中暴戾恣睢的男主,恣意妄为,人物很标签化,随着几次接触,秦宁发觉他并不像书中写的那样专横。 他更鲜活,更真实。 不止是活在一本书中的纸片人,更是真真切切的一个人。 季应闲不喜欢自己这个未婚夫,危机当前,却也竭尽全力保护他,不惜赔上一条手臂。 他有担当,行事又果敢,令人佩服。 或许这就是男主的人格魅力。 秦宁由衷感慨,黄瓜君塑造人物真的很有一手。 季老爷子见他满目担忧,慈爱一笑,劝道:你别忧心他,这臭小子身体好得很。 他对自家孙子的抗击打能力十分自信,丝毫不担心。 秦宁:? 您是亲爷爷么? 他的手臂骨折了,又一直没醒。 季爷爷问:你们今天见了血? 这问题来得突然,秦宁一时没理解季老爷子的意思。 他愣了几秒,回答:似乎没 话音一顿。 秦宁想起那个被连桶五六刀的黄毛,他一身是血,被医护人员抬着从他们面前经过,鲜血一路滴落。 这瞬间,秦宁脑海中有一簇火倏然擦亮。 难道 季老爷子料定秦宁猜到原因,朝他点了下头,肯定那个猜测。 秦宁心情顿时很微妙。 原来季应闲 他晕血。 瞧他出手又快又狠,眼神都不带给一个,以为他性格冷冽不屑一顾,原来是怕血。 桀骜如烈犬的男主,怕血。 秦宁不禁浅浅扬了唇角。 季老爷子显然不觉得暴露孙子弱点有哪里不对。 他朝身后保镖抬了下手,保镖领会,拎着东西上前,将一个双层保温盒放在床头柜。 季老爷子拉着秦宁过去,说:我让家里周妈给你熬了鸡汤,你受了惊,趁热喝一些。 秦宁说:等季总醒了,一起喝吧。 季老爷子慈爱一笑,那倒不用,没带他的份。 秦宁:??? 确认了,是亲爷爷。 季老爷子亲自给秦宁盛了一碗,秦宁盛情难却,只好端着小抿。 正喝着,一抬眸撞进汪洋般深邃的灰蓝色眼睛。 旁边病床上的季应闲冷漠脸看着他俩,一声不吭,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 季老爷子瞥他一眼,醒了。 季应闲嗯了声,盱着自己打过石膏的手臂,又默然闭上眼,全程一句话没说。 秦宁不好意思继续喝,便放下碗,安静坐在一边。 季老爷子看季应闲不说话,杵着拐杖走过去,在床沿坐下。 他问:感觉如何? 季应闲掀开眼皮,散漫地看了眼季老爷子,沉默瞬息。 他答:还行。 季老爷子说:没大碍就行,你这几天在医院好好休养,公司的事暂时交给你爸。 给你找了个护工,晚些过来,你有什么需求,直接让他去做。 季应闲忽然喊了声爷爷,打断他后话。 季老爷子满目慈爱的看他,一副怎么了的神情。 季应闲面无表情,你坐到我手了。 季老爷子: 季老爷子忍俊不禁,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你休息吧,我去跟院长打声招呼。 市医院的院长跟季老爷子是故交,先前秦宁住院,也是季老爷子咨询院长,联系上心脏病的相关专家,让秦宁转入私立医院。 季老爷子来去匆匆,拢共呆了不足二十分钟,他离开时留下一名保镖,让对方稍后送秦宁回私立医院。 他从警方得知,犯罪团伙两名头目和一个叫赵亮的逃犯躲过追捕,如今仍旧在逃,他担心秦宁安危。 季老爷子走后,秦宁走到床边,说:季先生,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非死即伤。 季应闲摆手,说:不用感谢我,你要是受伤,老头子又得难过。 言下之意,他是看在季老爷子的面子上,勉强救他,无需感谢。 秦宁明白他的用意,人情这东西有来有回,时间一久,容易牵扯不清,季应闲和他都不想有这种情况发生。 秦宁微笑颔首,我明白了。 他说:季先生,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秦宁从旁边拿过自己脏兮兮的背包,转身离开。 他打开门时,季应闲喊住他。 下个月初二,老头子生日宴,届时公布婚约失效。 秦宁回头,温和一笑。 嗯,好。 晚夜八点。 保镖开车送秦宁回医院。 途中经过一家药店,秦宁请保镖停车,他下车买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药。 回到病房,秦宁洗澡换衣,出来时,他拿出那瓶药水,慢慢将衣领划到肩膀以下。 他透过浴室玻璃镜,见右侧肩膀的靠下位置,有一大片乌紫痕迹,隐隐泛着青色,看着触目惊心。 那时黄毛踩他,真是下了猛力,但好在没有脱臼。 原本他想给那黄毛一点教训,但下午见他被扎得浑身都是窟窿,又觉得他可怜,救护车上,连医生都叹息他失血过多,脾脏受损,能抢救回来的几率很低。 既然对方遭受更严厉的惩罚,那他也不再计较。 秦宁拿药用棉签缓慢地涂着那片淤青,但很疼,轻轻一触碰,就袭来一阵隐痛,他不由皱眉。 耗时十分钟,秦宁上完药。 他换上睡衣,温热少量舒化奶,倒给kiko喝。 kiko精神差不多恢复成生病前的状态,秦宁也放心很多。 见它喝完,他也躺入被窝,关灯休息。 最近隔壁贺凌寒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安静如鸡,没有任何动静,秦宁为此心情颇好。 今天一如既往早睡,他睡到不知什么时间,他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秦宁睁开惺忪睡眼,定了定神,揉搓眼睛,扫视卧室。 他以为是kiko在跑酷。 kiko熟悉环境后,每晚都喜欢在房间中制造细微噪音,影响不大,秦宁也没理会。 他迷糊着看了眼卧室外,没见kiko踪影。 秦宁正奇怪着,冷不防又听到那窸窸窣窣的响音,似乎就在他门外。 顷刻间,睡衣全无。 他凛然盯着客厅门,谁? 无人回应。 病房外的走廊整夜都亮着灯,门缝处能看到人影晃动。 对方没有答话,这让秦宁心中不由警惕。 穿书前,他被变态男尾随过一段时间,什么办法用尽,也无济于事,让他深感恐惧,后来老师安排他搬进实验室的空置员工房,才摆脱对方。 秦宁对此有阴影。 他透过门底缝隙,见有光影晃动,确定有人在他门口。 秦宁先用电话联系值班护士,对方表示会立刻让安保人员过来查看。 他等了大概十分钟,安保人员没来。 秦宁本着不可能是院外人员的想法,拿起门后扫帚,轻手轻脚走向门口。 谁在外面? 依然无人回答。 他握住门把,小心旋拧。 谁知门刚开出一条缝隙,猛地有道高大身影扑进来。 秦宁受惊,举起扫帚用力打过去。 嗙地一声闷响,击中对方脑袋,下一瞬,那人擦过秦宁,笔直地倒进客厅。 秦宁握住扫帚,惊疑难定。 他平复几秒,把灯按开,低头去看对方的脸,但对方面朝下,他看不见,只得费力把对方的脸掰过来。 一看清对方的长相,秦宁满脸愕然,登时松开手。 这是 贺凌寒。 林护士坐在台式电脑前,熟练登陆微博。 她看了眼热搜前三,热度不降反增,讨论的人数直线飙升,富二代这个词太抢眼,引来大量仇富人群,评论下方群魔乱舞。 林护士扫过前排高赞评论,气得险些喷出一口凌霄血。 这些人根本不了解秦先生,逮住富二代的标签就语言攻击,实在太恶心了。 骂声一片中,偶尔有为秦宁说话的人,都以同类论处,遭到众人围攻,甚至有人散布秦宁的私人信息。 林护士挨个举报人身攻击的账号,又发澄清微博,正号召姐妹们一起转发,冷不防见到一个蓝v账号转发了她的微博,配文:清者自清。 她定睛一看,转发人【滨城地铁】。 好家伙,还是官方微博。 然而不等她惊讶,迟迟下不去的热搜突然被一则热词压下。 滨城老城区特警 林护士疑惑,点进去一看,惊讶地瞪大眼。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季总:解除婚约,老子自由了哈哈 后来的季总:别问,问就是后悔,想锤爆自己狗头 二哈:如果可以想拜托小可爱们收藏一下预收,你们喜欢哪个,我下本就开哪个哒(暗戳戳) 《穿成反派后我收养了幼年期男主》 《穿成反派霸总后,我养错金丝雀了》 《穿书后四个反派争着想恰我》 第22章 楼下保安到205病房时,秦宁已放下扫帚。 保安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相憨厚,姓周。 先前刘助理送来很多牛奶,秦宁转送他人时,也送过周叔,得知对方有个年幼孙儿,便多送了些鲜奶,周叔为感谢秦宁,回赠过家里种的雪梨。 两人相处,秦宁知道周叔为人很不错。 周叔急匆匆走来,见地上横了一道人影,下意识认为对方是图谋不轨的小偷。 他急切问:秦先生,您受惊了,这人就是小偷么,他有没有伤到您。 长辈用敬语的方式让秦宁很不适应。 他说:周叔,不用这么称呼我,我没事。 睨着地上的贺凌寒,秦宁又说:他不是小偷,是住在我隔壁的病友。 周叔面色讶异,那他怎么 他欲言又止。 看得出他在困惑这人怎么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秦宁房门前搞事。 秦宁不了解贺凌寒梦游一事多少人知道,他并未将这件事告诉周叔,只说:应该是我误会了。 周叔哦了声,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好。 周叔,麻烦你帮帮忙,我刚才情急,把他敲晕了,想扶他回病房。 周叔点头,行。 秦宁力气小,肩膀又有伤,两人尝试多次,害得贺凌寒脑袋在门框磕了好几次,秦宁也没把他扶起。 周叔看不下去了,秦先生,要不找个别的东西借力吧。 秦宁微赧。 他沉思片刻,想到某个物品,于是去护士台借来轮椅,跟周叔合力将贺凌寒抬上座位。 两人一推一扶,带贺凌寒回了病房。 正好见走廊另一端,保镖李威戴着耳机,边哼歌边走来,一脸愉悦。 四目相对。 李威一愣,奇怪秦宁怎么会在一号病房门口。 当他看清轮椅上坐的人是谁,立刻箭步冲来,摘下耳机,表情慌张。 这、这是我老板他咋了? 他慌得一批,这上个洗手间的功夫,老板怎么自个儿跑出来了?? 秦宁见李威从走廊转角过来,就猜到对方去了洗手间,贺凌寒有严重洁癖,自然不可能让外人使用他的盥洗室。 作为保镖,李威更会严谨注意。 李威不在,也是情理之中。 秦宁说:他应该是犯病了。 李威更慌了,他老板最喜欢甩锅,每逢梦游,一旦制造出一点事,清醒后必定会怪在他头上,他听得最多的就是扣工资,这再扣下去,这个月要喝西北风了。 秦宁见他直勾勾盯着贺凌寒,以为对方看出异样,神情不太自然的说:李威,那个 闻言,李威头疼的看着秦宁,秦先生,怎么了? 秦宁食指轻挠耳垂,我当时以为是别的什么人,防备过当,不小心砸了他一棍子。 哦哦哦,没事,只是砸啊? 李威反应了几秒,砸哪儿了? 秦宁尴尬,砸脑袋。 李威垂头去看,果真脑门中央有些红肿,自家老板英俊的脸庞也乍然宽了不少。 这砸的不止脑袋吧。 他看旁边的周叔一脸蒙圈,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接过贺凌寒坐的轮椅,推入病房。 随后,李威暗戳戳朝秦宁招手,秦先生,你先进来。 秦宁不明所以,迟疑一瞬,走了进去。 李威说:秦先生,今晚的事,咱们就当没发生。 秦宁:? 李威解释,前几天我把老板的药给偷偷换成维生素,他最近睡眠不好,公司事务又多,导致今晚梦游复发,但老板不喜欢让人知道他梦游的事,咱们就当作啥事没有。 你别这样看着我,这次我保证不出卖你,我发誓我绝不是怕老板责怪我消极怠工,扣我工资。 秦宁: 好家伙,心理活动全暴露了。 李威恳求,拜托了,行不?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秦宁:行吧。 李威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 随后,秦宁和李威一起将贺凌寒抬上病床,秦宁这段时间照顾kiko,养成习惯,顺手帮贺凌寒盖上被褥,还掖了掖被角。 李威倒没注意这个细节,目送秦宁离开。 秦宁开自己病房门时,见旁边的二号病房门缝透出光,似乎已有病人住进去。 他没好奇对方身份,开门回病房,继续休息。 一觉天亮,无事发生。 秦宁睡得很舒服。 但隔壁的贺凌寒就不是很舒服了。 他坐在沙发上,额头缠着厚重的药用绷带,脸色阴沉如霾。 被他盯着的李威如坐针毡,动了下胳膊,就见自家老板的锐利眼刀咻咻飞来。 李威登时也不敢动了。 僵持近五分钟。 贺凌寒点了点自己脑袋,道:你的意思是,我自己磕的? 他语气平平,根本听不出来情绪,李威跟他也就半年,哪能对他脾性了如指掌,自然没觉得老板在生气,但也不敢贸然答话。 旁边另一个保镖面色稳如老狗,实际慌得一批,他呆在贺凌寒身边最久,一点微表情就能立马推断生气阈值。 现在老板明显在生气边缘。 或高或低,完全取决于李威的回答。 贺凌寒冷声,说话。 李威抬头,我、我也不知道。 贺凌寒冷漠脸,扣工资。 李威啊了声,小声嘀咕,又扣啊。 贺凌寒正要再说什么,房门便被人敲响。 李威开门,门外是个身穿西服的青年,他戴着一副眼镜,看着文质彬彬。 李威问:你找谁啊? 青年扶了下眼镜,说:我是双秦公司的秦晖,想见一见贺先生。 李威扫视他,有预约么? 青年摇头。 李威说:不好意思,我们老板只见有预约的人,请回吧。 语毕,李威伸手关门。 青年立马按住门,说:我们公司的项目部经理前段时间见过贺先生,贺先生似乎对我们的项目仍有疑问,我特来解释。 我们老板不见没有预约的,麻烦松开你的手。 贺先生,贺先生! 青年伸着脖子往里挤。 李威皱眉,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 李威做安保多年,又爱好健身,浑身腱子肉,力气贼大。 青年也就起初挡住力道,但被李威无情一推,彻底被关在门外。 青年趔趄半步,站稳,见紧闭的病房门,脸色顿时铁青。 他好歹是双秦公司的副总裁,贺凌寒居然这点面子都不给,真当自己是盘菜,还不是仗着有贺氏企业撑腰。 青年气得磨牙。 他抓着文件转身,冷不防看见迎面走来的人,不由愣住。 刚从一楼活动室回来的秦宁,见到他,也是一愣。 这人不是别人。 是原主的大表哥秦晖,也就是原主大伯秦家明的大儿子,这人从小爱欺负原主。 秦宁对他印象很深。 对于对方的出现,秦宁有几分愕然。 不过看秦晖的打扮,不像是来找他的。 两人对视数秒,秦晖敛去满脸怒容,整理表情,笑着上前。 小宁,你怎么在这儿? 秦宁平淡的说:在这里养病。 秦晖哦了声,露出恍然的表情,我听说了,半个月前季氏周年庆的晚宴,你被小季总退婚,气到吐血,连夜送医,现在好些了么? 秦宁: 他懂了,这人是来找茬的。 秦宁认真看他,在原主的过往搜索到关于他的零星记忆。 原主记忆中,最后一次见秦晖,是在五年前的除夕。 他坐在季家老宅的二楼,目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落在秦家宅院的四口之家。 烟花一簇簇在黑暗的天际绽放,楼下欢声笑语,那时秦晖用仙女棒逗着弟弟,忽而扭头,恰好撞见原主,他朝原主挥手,邀他一起。 原主信以为真,高兴下楼,然而秦家大门紧闭,任他如何按门铃,都无人开门。 他当夜受寒,足足病了一个月,才出院回家,也因这件事,季老爷子给原主在外单独置了一套房,以免他触景伤情。 这个秦晖从不是什么温柔的好表哥。 秦宁温和一笑,已经好多了,我想不久后,就能接任我父亲的公司。 秦家亲戚从原主那里拿走的,不止遗产,还有原主父母一手创立的双秦公司。 闻言,秦晖脸色微变。 谁不知道他现在是双秦公司的副总裁,说什么拿回去,可笑! 秦宁笑容浅淡,表哥,多谢你这么多年为我维持公司的运营。 他笑得温雅,黑眸清亮,但眼睛紧盯秦晖,莫名叫他倍感压力。 秦宁这话落在秦晖耳中,也如擂鼓般震耳。 他情绪没来得及控制,脸色瞬息一沉。 你什么意思? 秦宁没理会,与他擦肩而过,道:我要休息了,表哥,下次再见。 秦晖哪能让他这样走了,拦住秦宁去路。 把话说清楚。 秦宁笑了下,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你! 秦晖心中气急,但转念一想,不免得意。 他说:你已经没有股份,双秦不属于你,小宁,别说表哥没照顾你,这样,你身体好了,可以过来后勤部上班,总裁室暂时还没人打扫。 这话羞辱意味很重。 只要秦宁就此反驳一句,就说明他底气不足。 然而秦宁没有接话,转身开门,进入病房。 秦晖这句带攻击的话如同打在棉花上,对方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 他慌了,伸手去抓秦宁。 别走啊,你喜欢男人,表哥还可以给你介绍,公司合作商汪总也喜欢男人,我看你们挺合适的。 再说,小季总跟你也不合适。 那汪总大腹便便,年近五十,又胖又丑,拿去配秦宁刚合适,秦宁长得不错,送他过去,还能做个人情。 他伸手拽秦宁,谁知恰好扣住秦宁受伤那侧的肩膀,秦宁疼得脸色一白,被迫停下。 秦晖得意地扬起嘴角。 他刚要说话,就被人猛地往后一扯,撞在对面墙壁上,脸部疼得紧皱。 秦晖愠怒转头,谁啊! 季应闲沉声,我。 秦晖:!!!! 市中心。 律师事务所。 助理小丁敲响办公室的门。 韩兆头也不抬,进来。 小丁拧开门,说:韩老师,有客人想找你咨询。 韩兆放下笔,沉默片刻,说:你把人带去会议室,我稍后就去。 小丁点头,关门出去。 韩兆稍微整理文件后,起身前往会议室。 当他推开门,看见坐在会议室那人,脸色陡变。 秦家明神色不明地看着韩兆,慢慢笑了。 好久不见,韩律师。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季总:我跟他合不合适,关你什么事? 后来的季总:我跟我老婆合不合适,关你什么事? 二哈:三开????(虎躯一震) 第23章 秦晖神情错愕,脑子里思绪乱转,有无数个疑问。 季应闲怎么会在这儿?他是来看秦宁的? 不,这不可能。 他在宴会当众拒婚,怎么可能会来看秦宁。 秦晖心中否认这个猜测,却又不敢完全笃定。 他定然注视眼前的季应闲,对方身量很高,穿着轻便常服,一条手臂用绷带挂在脖颈上,却丝毫不影响他那股恣睢傲然的凌人气势。 光是跟他对视一眼,就倍感压力。 秦晖一时不解他来这儿的目的。 季应闲目光冷冽,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晖反应速度快,迅速做好表情管理,笑着回答:季总,我来这儿办点事。 他虽礼貌,但眼底的谄媚意味太过直白,连笑容也染上几分讨好,让人不喜。 季应闲冷眸睐他,我问你了? 秦晖脸色一僵,讪笑闭嘴,心中恨得牙痒痒。 他从小就怵季应闲,对方分明年纪比他小,可偏偏一瞪他,凶得一批,他腔都不敢开。 旁边的刘助理忙引着秦晖到一侧,说:先生,季总有事要忙,烦请你回避。 秦晖嘴上说好,我这就走,但一转身,眼神骤变,阴毒如蛇。 刘助理目送秦晖离去,回身朝季应闲颔首。 季应闲看了眼秦晖远去的背影,眼神中透出不悦。 他转过头。 我来拿腕表。 昨天在市医院时,秦宁没将腕表还给他。 秦宁恍然想起,道:你稍等。 他进入病房,从背包腾出来的那堆物品中,找到用手帕小心裹好的腕表。 担心打碎,他一直用手帕保护。 秦宁看得出来,季应闲很在意这块腕表,对方全力护他,他自然也要护好对方珍视的物品,这是基本礼貌。 他将腕表拿到季应闲面前,撩开手帕,递过去。 季应闲睇着那块手帕间的银黑腕表,眉心微拧,灰蓝色眼瞳中闪过一丝情绪波动。 一个大男人用手帕,这就算了,还带红丹桂的印花,娘不啦叽的。 季总非常嫌弃。 不过对方将腕表细心保存,他也没说什么,默然接过腕表,平静道谢。 秦宁礼貌回道:不用谢。 季应闲试图自己戴表。 他一条胳膊骨折,行动受限,折腾半分钟,也无法自己扣戴,动作显得有点笨拙。 秦宁看不下去,提议道:季先生,你的手不方便,不如 不用你帮我。 季应闲冷声拒绝。 秦宁一愣,说: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让刘助理帮忙。 季应闲: 空气突然有点安静。 季应闲的表情简直难以言述。 赧然,尴尬,错愕,羞怒。 一一从他俊美脸颊飞掠。 刘助理在他身边工作几年,头一次见他露出那种神情,不禁单手握拳,挡住嘴边的笑意。 他正笑着,忽听自家季总沉声道:刘勋,还不来帮忙。 语气不如平时沉稳,带着一丝恼羞成怒,有非常明显的掩饰行为。 刘助理轻咳一声。 好的,季总。 他立马上前,帮季应闲戴好那块银黑腕表,复又退回原地,充当一块安静如鸡的背景板。 季应闲抬手端详,十分满意。 他动作很刻意。 秦宁没看懂,见东西还给对方,便放心回病房,利索地关上门。 正在看表的季应闲: 刘助理冷静的精英形象马上要笑到崩裂。 但他经过非常专业的训练,无论多好笑,他都不会笑出声,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 季应闲盯着门看了几秒,猛然回头。 刘助理从不喜形于色,季应闲并未察觉对方嘴角上扬过,依旧一副死人脸。 刘助理淡定扶了下眼镜,领悟自家季总的眼神,上前轻轻叩门。 秦宁不知在忙什么,耽搁了半分钟,才慢悠悠地打开门。 秦宁:? 他不解的看着季应闲。 季应闲冷着脸,说:我有事要问你。 秦宁想起昨天季应闲确实说有事找他,后来发生太多事,这事也被抛之脑后。 季应闲道:进去说。 他刚挪出一步,便被秦宁横手阻拦。 秦宁不喜欢旁人进他的私人空间,况且kiko也不喜欢陌生人的气息,容易有应激反应。 季应闲倏然被手一挡,不禁垂眸看他。 秦宁比他矮半个脑袋,两人现在离得很近,他垂下目光时,轻易看清秦宁。 他羽睫浓密,根根分明,鼻梁秀挺,肤色有些病白,唇色浅淡润泽。 唇形也很好看。 秦宁霍然抬头,双眸漆黑,清透又干净。 两人视线不期然交汇。 季应闲迅速后撤,顷刻远离秦宁。 他退开的速度有点快,险些踩中刘助理的皮鞋,却瞬息间稳住,神态自若地站定。 差点被踩jio的刘助理: 秦宁语速平缓的说:季先生,在这里说吧。 他说话的语气很温和,却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强硬。 季应闲没追究对方不让他进病房的原因,直截了当的问:你给秦家寄过律师函? 秦宁微愣,这件事他怎么会知道。 他压下困惑,说:季先生,这好像与你无关。 季应闲挑了下眉,承认道:的确与我无关。 但是。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 如果你敢将季家牵扯进去,想好后果。 他目光直视秦宁,眼神锐利。 秦宁态度平和,回答:我会谨记季先生的话。 季应闲蹙眉。 秦宁道:季先生没别的事,那我就先休息了。 说完,当真把门一关。 季应闲满脸不虞,眸色暗沉。 刘助理立在他身后,全然不敢吱声。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他很清楚自家季总正在气头上,但这能怪谁,不都赖他自己说话欠揍么。 季应闲脸色阴冷,转身大步离去,刘助理紧步跟随。 秦宁听外面脚步声远去,默然回身,继续给kiko热牛奶。 他刚给kiko喂完牛奶,林护士就敲响病房门。 秦宁给她开门,林护士进来,照常做心率等基础检查,结束后,她在客厅沙发上逗kiko。 她边逗kiko边瞄旁边的秦宁。 秦宁头也不回道:林护士有事,就说吧。 林护士捏了下后颈,干笑,每回偷看都被抓包。 她迟疑了一瞬,问:秦先生,我之前在微博看见老城区的新闻播报,里面有你的镜头,你真的帮助警方破获违禁品案件了? 秦宁: 秦宁斟酌用词,说:也不算,只是误打误撞碰见。 林护士立刻以崇拜的眼神望着他,好厉害,我看当时接受采访的人说那群人手里还有那个。 她拿手比划出一个木仓的形状,又做了个开木仓动作。 我要是在现场,简直要吓尿,哪能全身而退,说不定当场狗带。 秦宁听她说话有意思,浅浅一笑,其实我也没办法安全逃离,是季先生救了我。 林护士瞪大眼,他? 林护士投来质疑的眼光,她不信。 秦宁没有多解释,只说:既然你看过新闻,那应该有提及。 林护士露出恍然的表情,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看完秦先生的部分,就没往后看了。不过说真的,秦先生你真的很上镜,我姐妹都说以你的长相,能原地出道。 秦宁听着她揶揄的话,抿唇一笑,并没太在意。 林护士没多呆,便准备离开。 她临走时,跟秦宁叮嘱说:秦先生,最近你尽量别出医院,上次地铁站推人的事还没结束,网上闹得厉害,现在网络暴力很恐怖,你注意安全,别离开医院。 秦宁记下她的话,林护士就继续去忙了。 林护士离开后,秦宁接到一通电话。 对方自称是滨城电视台的人,询问秦宁能否接受他们的采访,主要采访内容为老城区违禁品案件的解说。 警方做笔录时,秦宁已经将现场的事一一还原,他不会再继续关注此事,精力也不够。 他婉拒采访的邀请,刚挂了电话,又一通打进来。 但这通电话很不同,接通后无人说话。 秦宁喂了声,没人回应,他正要挂断,那方就传来极其难听的辱骂声。 是个女人。 对方骂声多是滨城方言,偶尔夹杂着部分普通话,不太标准,非常刺耳。 秦宁摁灭手机,截止话音。 然而对方锲而不舍,疯狂拨打电话过来,秦宁不得不拉黑。 他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拧了拧眉。 贺凌寒盯着手机页面,目不转睛。 他背后的李威小心抬手,揩去额头汗水,那是吓得。 李威起初以为老板要查医院走廊的监控视频,吓得不轻,还好只是病房内部自行安装的监控,他消极怠工的事不会暴露。 然而他松下去这口气,在看见自己悠哉悠哉地出门时,瞬间提到嗓子眼。 李威解释,老板,我只是去上了个厕所。 贺凌寒没搭理他。 因为他在快进的视频中看见自己慢悠悠的离开病房,不多时,有人又用轮椅把他推回房间。 摄像头拍摄的画面非常清晰,能具体到睫毛长度。 他自然看清送他回来的那个人是谁。 秦宁。 紧接着,视频中的他被两人扶上病床。 画面里,李威累得够呛,飞快转身去喝水,而秦宁满目温柔地替他盖上棉被,眉眼疏淡,宛如一副山水墨画 啪嗒。 手机突然被反扣。 正看着视频的李威懵了,怎么老板忽然就不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季总:如果你敢将季家牵扯进去,想好后果 后来的季总:老婆,我是跪这个金搓衣板,还是这个银搓衣板哪? 二哈:依我看,小季总都跪一遍怎么样(狗头) 第24章 晚夜八点。 秦宅。 你真在市中心那家私立医院看见秦宁了? 关如慧问。 她说着,放下试戴耳环那只手,转而拿起另外两条价值不菲的宝石项链,贴在脖颈间比对。 来回比划后,她问旁边看报纸的秦家明,你看哪条项链戴去季老生日宴合适?这条黑珍珠挺不错。 秦家明鸟都不鸟她。 关如慧又问自己大儿子。 秦晖无语道:妈,你能认真听我说话么? 关如慧不满的瞥他,不耐烦的说:听到了,不就是秦宁住在那家昂贵的私立医院么,又不用我们出钱,你在意这做什么? 语气中有些责备儿子大惊小怪。 秦晖说:这不是在哪家医院的事,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话么。 关如慧满不在乎的问:什么话? 她嘴上问话,眼神却在那排新定制的晚礼服游弋,满脑子想着下个月生日宴,穿哪件能艳压那群富太太。 秦晖扶了下眼镜,语气沉沉,他说要拿回双秦。 关如慧一顿,没太听清。 她转头看自己儿子,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家明也从报纸中抬起头。 秦晖重复:他要拿回双秦。 关如慧反应一瞬,明白过来,皱眉道:他凭什么。 双秦公司近几年迅速发展,上市在望,这时候秦宁想拿回去,安的什么心思。 关如慧礼服也没心思看,问道:他一个病秧子拿回去能做什么?他最近是不是病疯了。 又是寄律师函,又是放言拿回双秦。 秦家明倒还冷静,问:他提怎么做了? 秦晖略一回忆,摇头,他没说。 秦家明不再细问,转而问起别的事。 跟贺家合作的那个项目进展如何? 闻言,秦晖脸色很不好看。 根本没进展,在签合同。 贺凌寒这人心思重,臭毛病一大堆,单是合同,他就挑出十来个问题,每回送合同的人,没一个不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公司现在没人敢送,今天还是我亲自送去。 然而,就算他亲自去,也没给半分薄面。 这话秦晖咽回肚子,没说出来,实在是太丢人,说不出口。 今天去这一趟,他看得出来,贺凌寒分明是故意刁难,那狐狸精明得很,哪怕把他们的利润压到最低,也不肯松口。 秦家明见他满脸败色,说了句没出息。 他是业内出了名的毒舌,想合作就得忍着,一点小事,斤斤计较,你怎么成大事,这次项目拿下,做几年,双秦能再上一个层次,要是能攀上贺家 他顿了顿,问:上次让你约贺芸,后续哪? 没约到。 他何止没约到,对方连眼神都没给,比她那弟弟还难搞。 秦家明恨铁不成钢,你脑子是喂猪了?不会自己想办法?贺家就他两姐弟,资产不都归他们,你要是娶了贺芸 爸,我休息了。 秦晖不想听他念叨,直接打断,上楼休息。 秦家明气得脸色发黑。 关如慧问:秦宁他到底想做什么? 秦家明阴沉着脸:管他想做什么,无论是这老宅,还是双秦,他一样也别想拿回去。 关如慧依旧不大放心,想了想,问:你见过韩兆了? 秦家明嗯了声,情绪不高。 关如慧又问:要不明天我去那私立医院一趟,试探试探秦宁? 秦家明沉思片刻,说:行,你带些东西去。 他愚笨得很,你去了多说点好听的。 关如慧点头。 秦宁醒来洗漱后,给kiko喂过舒化奶,照常去楼下的活动室。 活动室空间非常大,分为几个大间,有健身房、音乐室、棋牌室。 音乐室的装修要特殊些,四面墙安置着加厚隔音板,防止吵到楼上患者,非常人性化。 原主身体质量很差,不能剧烈运动,但一些小幅度的运动能做,咨询主治医师忌讳要素后,秦宁最近都在楼下锻炼。 他稍微运动了一会儿,心率过快,便停下休息。 这时,旁边音乐室传来悠扬的乐曲声。 柔和,轻缓,悦耳。 是一首钢琴曲。 依旧是巴赫经典乐曲。 秦宁擦擦汗,拿上东西,走出健身房。 路过音乐室时,他下意识转头。 衣着简约的青年坐在三角钢琴边,微卷袖口,手臂修长,手指灵活地在琴键上弹奏。 是温辞。 他微闭着漂亮的眼睛,沉浸在音乐的世界,晨曦光芒越窗而入,为他的轮廓镀上浅薄的金色绒光,像置身在聚光灯下。 耀眼又夺目。 仿佛不曾改变一切,他仍是那个世界闻名的天才钢琴家。 秦宁先前存疑,在网页搜索过温辞的简介,上面提及温辞失明原因。 是三年前的一场意外。 温辞年少成名,从未举办个人独奏会,一年前,筹备后在国内首次举办,意外因此降临,他在台上独奏时,头顶上方的巨大顶光灯徒然坠落,砸在他身上。 抢救多日,他虽保住性命,但灯罩碎片划破他的□□,从此失明。 天之骄子在人生高光时刻,骤然成为一个盲人,可想而知,有多绝望。 然而秦宁从他身上,却看不到丝毫悲哀痛苦的负面情绪。 纵然失去眼睛,光明仍在心中。 这就是主角受。 坚强,自律,克制。 秦宁看着他的背影浅浅一笑,没有打扰对方,悄然离开。 他走出去不远,音乐室内的温辞朝他站过的方向微微偏头,停了瞬息,又转过去。 秦宁回到病房,继续写研究需要的资料,同时登陆网页,查找医学文献,收录在册,以便反复查看。 看了不多时,手机又有人打电话来,以为是昨天出声辱骂的人,他正要拉黑,发现来电人是周叔。 接通后,周叔说医院门口的保安室有他的快递,询问秦宁是否给他送上楼。 秦宁很奇怪,他没有在网上买过任何东西。 他没有选择让周叔帮他拿上楼,准备过会儿自己去拿。 挂断通话,秦宁正准备继续写,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秦宁问:谁? 外面的人回答:是我,宁宁。 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是谁? 秦宁心怀疑惑地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女人。 她穿得珠光宝气,一双手戴了不下三枚宝石戒指,脸上化着厚重妆容,打扮得非常光鲜亮丽。 一见秦宁,她立刻热络地拉住他。 宁宁,这么久不见,又长高长帅了。 秦宁不习惯跟不熟的人亲昵接触,抽出手,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对方双手一空,表情诧异。 不认识我了?我是大婶婶。 大婶婶? 秦宁认真审视她,透过说话语气与嘴角的一颗痣,他认出来了。 原主大伯的妻子,关如慧。 秦宁心说,寄出律师函多日,这群人终于沉不住气。 关如慧见他半天才认出自己,笑容微僵,但她一贯长袖善舞,脸色一转,又笑盈盈看着秦宁。 婶婶听你晖哥说你生病了,怎么样,身体好些了么?我可怜的孩子,脸都瘦成这样了。 关如慧满脸关切,眼神自然地流露出心疼,格外逼真,仿佛真的很关心秦宁的身体状况。 或许她真的关心,关心他什么时候死。 秦宁盯着她,没说话。 关如慧继续扮演好婶婶的形象,婶婶给你煲了你最爱喝的猪蹄汤,来,咱们进去,婶婶给你倒。 她拎上东西往里走。 原主到底爱不爱喝猪蹄汤,没人比秦宁清楚。 记忆中,原主喝猪蹄汤没有哪次不吐,他的肠胃消化不了太油腻的食物,饮食一贯清淡,住院半个多月,秦宁从未见过很油腻的食物。 而这猪蹄汤,是秦晖最爱的菜品。 秦宁错身,拦在入口。 关如慧看他,宁宁? 秦宁语气平淡,婶婶,现在不方便让你进去。 关如慧扯着嘴角笑了下,那婶婶不进去,来,这汤你拿着,自己记得喝哦,熬了几个钟头哪,很补身体。 秦宁没接,说:婶婶,医生让我忌油腻。 言下之意,这汤就喝不了了。 关如慧端汤的手微微一颤,嘴唇蠕动,差点就骂娘,但她牢记自己温柔和善的人设,面上依旧维持笑容。 她额角青筋一抽,把保温桶收回,强扯笑脸,宁宁,你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秦宁见她那笑脸都快气到崩裂,却强行装不在意,实在可笑。 他客气道:多谢关心,我好多了。 关如慧心底冷嗤,好个屁,脸白得跟鬼一样,一看就是个短命的病秧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咽气。 她嘴上却说得好听。 那你跟婶婶说想吃什么,婶婶下次给你带。 秦宁当真沉思,说:想吃爷爷做的长寿面。 关如慧: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2 秦老爷子入土快七年,骨灰怕是都化了,能做哪门子长寿面。 关如慧嘴角的弧度明显下跌。 她快笑不出来了。 秦宁浅淡一笑,黑眸直直看她,笑容中透着一丝天真,好像依然是那个容易拿捏的孩子。 婶婶,你能做么? 关如慧僵笑,恐怕做得不好。 哪是做的不好,她连擀面都不会。 秦老爷子是炊事兵出身,祖上皆是大厨,手艺好得没话说,一碗高汤长寿面喷香诱人。 秦宁没吃过,但原主对其过于深刻,多番回忆,他也在过去的记忆中见过。 这长寿面看似普通,实则制作繁琐,一般人真不会,就算做,也得费时几天做高汤。 秦宁微笑说:没关系。 关如慧硬着头皮答应,又寒暄几句话,就匆匆离去。 秦宁望着她逃离般的身影,不禁抿着唇角笑了下。 他回病房呆了会儿,又披上外套去医院正门口的保安室。 周叔说有他的快递,他得去看看。 几分钟后,到了保安室。 周叔边找快递边说:你那快递里不知装的什么,纸箱底部都湿透了,好在最近温度低,倒也没渗出来。 秦宁也奇怪,因为他没有买过任何东西,也不存在给他寄东西的朋友或亲戚。 很快,周叔在里间找出秦宁的快递,给他搬出来。 秦宁盯着那洇湿后软嗒嗒的纸箱,地面上也沾染几滴不明暗色液体。 他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周叔看他脸色不好,关心问了句,秦宁表示无碍。 周叔在保安室后方有片闲置空间,平时喜欢积赞不要的纸盒,通过废品回收站换点零钱。 秦宁想顺便给他留下,周叔便主动拿美工刀,帮秦宁拆了外包装。 秦宁掀开外层纸盖,霎时涌出一股很浓的腥臭味。 像铁锈混合着腐烂的气味,让人作呕。 周叔捏着鼻子,咕囔一声好臭。 秦宁放下手,没有继续掀下一层纸盖,医学生的常识让他不禁蹙眉,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周叔纳闷的问:秦先生,怎么不拆了? 秦宁转过头,面容严肃。 周叔,麻烦你报警。 作者有话要说:  贺执行长:他给我盖被子,果然对我有意思 温辞:小猫先生好像喜欢听我弹琴 某位没透露姓名的人:小哥似乎还没有对象 现在的季总:居然有人看上他?(嫌弃脸) 后来的季总:不准看我老婆!!!(警惕脸) 明天入v,会有大肥章掉落,更新时间照旧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么么叽~ 暗戳戳推自己的预收 接档文一: 《穿成反派霸总后,我养错金丝雀了》 沈岁见穿进一本狗血爽文,成了书中活不过三集的反派霸总 原主因垂涎主角受,利用金钱威胁圈养,最终被大佬们整得破产负债锒铛入狱 原着中,主角受清贵矜持,冷淡禁欲,暗恋者众多,皆是各个领域的巅峰大佬,爱他成痴,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倘若谁敢伤害主角受分毫,必令其付出十倍代价 沈岁见穿过去时,下属刚把喂了药的主角受抬进他的房间 主角受看他的眼神冰冷又狠戾 而主角受的暗恋者们即将抵达现场。 沈岁见:就挺突然的。 沈岁见为苟命,跟主角受做起好姐妹,兢兢业业撮合主角受和大佬们,准备在原着经典的温泉修罗场剧情,功成身退 然而 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自那以后,大佬们看他的眼神又疯又狂 连主角受也很不对劲。 接档文二: 《穿成反派后我收养了幼年期男主》 任西见穿进一本豪门复仇爽文,成了男主他爹的死敌 原着男主是个美强惨,死爹死妈天煞孤星,自小被各路炮灰反派虐,活得特别惨,最终黑化逆袭,虐渣斗恶,争权夺势,走向人生巅峰 而原主,斯文败类,骗取男主信任,搞垮公司,卷走遗产,让男主失去所有,最后被男主弄瞎眼挑断腿,扔原始森林,死得凄惨 他穿过来时,正趁男主爹嗝屁,对男主口蜜腹剑 任西见看看男主的年纪,再想想自己的结局,觉得他还可以再抢救下 第25章 咔嚓。 一名警察拿照相机对着纸箱外部拍摄。 他拍完又将镜头转向地面, 拍摄那滩低落在地的深褐色液体。 另一名警察则戴着手套,依次检查纸箱内的物品。 纸箱里黑乎乎的,夹杂着撕裂成块的白色纸质物品, 看上去像花圈, 纸片上有零星发黑的血点, 凑近时, 有股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从中散发。 负责拍照的警察咔嚓咔嚓地拍摄现场照片, 顺道也拍了箱内物品。 闪光灯隐约能照清, 那是个毛色发黑的东西, 很僵硬,散发恶臭,看上去像某种动物的尸体, 大小像猫或者狗。 两名警察配合,又进里间查看。 保安室外。 秦宁和周叔正向一名年轻警察述说详细过程。 快递属于秦宁, 对方提问主要围绕秦宁。 寄件人那栏为什么写的是你名字?你寄给谁,谁又退回给你? 通常有人自导自演, 派出所已见怪不怪,必须先从事件本身出手,以免浪费警力。 秦宁说:不清楚, 这不是我寄的快递,我没有寄件给信息栏中的那个人, 我也并不认识他, 警官如果有怀疑,可以对比字迹。 他的回答毫不避讳, 很坦诚, 倒让警察笑了下。 是不是你, 我们能通过侦查手段分辨。 警察埋头记录, 又问秦宁有无仇人之类的问题,但被秦宁一一否定。 原主人际关系简单,不存在仇家,秦家人虽苛待他,也不至于用这种自损手段整他,否则一旦查出,轻则名誉受损,重则影响公司运营。 警察又问:除此之外,最近有没有与人争执,或者身边发生异常事件? 没有过争执,异常事件 秦宁脑海中浮现昨天的一件事。 他接到一个奇怪女人的来电,对方不知缘由的辱骂他,骂得很难听,秦宁穿书时间短,对滨城方言不太熟悉,那人的骂声他也只是零星听懂,但语气却很激烈亢奋。 会是那个女人弄来的快递么? 秦宁不禁沉思。 警察也没催着他回忆,安静等待秦宁回答。 围观人群外,来换班的林护士路过,见医院门口围了不少人,像是出了什么事,她好奇心强,挤进人堆,见好几个警察围着保安室打转。 林护士问身边同事,这怎么回事啊,怎么来警察了? 同事说:听说是院里病人收到恐吓性质的快递。 林护士惊恐脸问:什么恐怖性质的快递,该不会是什么人体残骸吧? 同事瞥她一眼,想什么哪,如果真是人,你觉得会只来这三个警察么? 林护士松了口气,不是大案子就好。 同事八卦道:我猜测是什么猫猫狗狗的尸体,不过说真的,什么人啊,拿那种东西寄来吓人,太没品了,我听说收件人还是住院部的一个心脏病患者,倘若真的受到惊吓,病发都是小的。 林护士知道有一个人,他就患有心脏病。 她忽然想起前几天在网络上见到秦先生被扒的信息,那群嫉恶如仇的网友扬言要给秦宁寄花圈寿衣,心下猛地一惊。 该不会、该不会是 她忙往保安室那边挤,一眼望去,一张秀美白净的脸庞出现在视野中。 是秦先生。 林护士说了几声借过,走到秦宁旁边打了声招呼。 秦宁礼貌回笑。 警察在问话,林护士也没有贸然打断,只好奇打量周围。 秦宁回了警察的问题,了解详情后,警察便回派出所,主办警察临走时给秦宁留下联系方式,方便秦宁后续提供线索。 几名警察开车离去,林护士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秦先生,真的有人拿快递恐吓你么? 秦宁不清楚对方送这快递的目的,但这快递的恐吓性质确实很强。 他迟疑着点了下头。 林护士惊愕地捂住嘴,第一时间想到那群网暴人群。 秦先生,会不会是那些网友弄来的? 她觉得非常有可能。 微博上有关秦宁私人信息的图片评论多不胜数,她根本举报不过来,单是她维护几句,便被过激网友骂到怀疑人生。 秦宁见识过网爆的可怕,快递是谁弄来的,暂时没有定论,但是过激网友的可能性最大,事情究竟如何,还得等警方调查结果。 没有证据的事,秦宁也不会胡乱猜测。 他说:目前不清楚,等警方结果吧。 林护士嗯了声,说:好吓人,那这段时间秦先生要注意安全,别离开医院。 秦宁温和浅笑,多谢,我会注意的。 林护士赶着换班,告别秦宁,匆忙跑去住院楼。 她离开后,周叔也赞同林护士说的话。 她说的对,秦先生,最近多注意,有什么情况可以立刻给我打电话,好歹我也会点拳脚。 周叔从前是保镖,会些格斗,对付一般匪徒不在话下。 秦宁很感谢他的关心,点头答应。 来自周边商铺的围观群众见没热闹可看,也就三三两两的离开医院。 秦宁跟周叔说了声,准备回病房,刚一转身,就看见在人群中逆行的季应闲。 他身披一袭深灰及膝大衣,黑靴洁净,西裤挺括,完好的那只手撑着一把弯柄黑伞,冬风吹得落雪擦过伞檐。 分明是优雅矜贵的穿着,却让他穿出骄横恣肆的气质。 他大步走进医院正门,身后紧跟拎着行李箱的刘助理。 季应闲没有看秦宁,神色沉静的与他擦肩而过,刘助理面容浮现些微尴尬,朝秦宁点了下头,立刻跟上季应闲的步伐。 两人远去,秦宁也慢步走回住院部。 他特意错开季应闲乘电梯的时间,避免同乘,随后,他回到病房继续忙碌自己的事。 然而在他没有告诉季老爷子的情况下,对方不知从哪儿得知这件事,十分惊诧,顾及秦宁安危,晚间更是亲自跑来。 季老爷子一进门,便拉着秦宁检查有没有受伤,非常担心。 他自然担心,至交老友去世前唯独放心不下这个宝贝孙儿,郑重拜托他代为照顾,作为几十年的朋友,又有深厚的战友情,他要是连一个小辈都护不好,简直愧对老友嘱托。 秦宁劝住季老爷子,季爷爷,我好着哪,没有受伤,您不必担心。 季老爷子眼圈湿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一连说了三次,可见他多担心秦宁。 秦宁又说了些安慰的话,安抚季老爷子,令他情绪渐渐稳定。 季老爷子想起来意,说:这事儿怕是没结束,我让我信任的保镖跟你呆一段时间,保护你的安全。 秦宁想拒绝,又考虑季老爷子一番好意,于是应下。 见他答应,季老爷子舒心一笑。 季老爷子又道:下下周的周日,我在滨城酒店办了个小小的生日宴,小宁,你也来吧。 秦宁点头,好,届时我会准时到。 季老爷子轻拍他肩膀,又问秦宁身体状况如何,秦宁都一一回答。 他见秦宁近日脸色好了许多,心中忧虑削减几分,叮嘱秦宁好好休息,便离开病房。 秦宁见门口站着一位保镖,人高马大,表情肃然,乍一眼瞧去,有几分唬人。 季老爷子走之前,专程把人叫进门认脸,那人粗声粗气喊了声秦先生好,又继续板着脸。 这人叫汪海,据说来自隔壁市一家很有名的安保公司,该公司的老板年少有为,是隔壁市富商乐正凯的独子,又背靠京城豪门霍家,两家具体有什么关系,秦宁也不清楚。 汪海跟在季老爷子身边有十年,很得信任,季老爷子对他办事能力也十分放心,这才让他过来保护秦宁一段时间。 秦宁留下对方在客厅,给对方倒了杯热水,说:这里没有多余的床,委屈你了。 汪海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训练有素的谨然样子,杵在门口,活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他说:秦先生不必顾虑我,医院统一有地暖,我睡地上都行。 秦宁自然不会让他睡地板,无论有没有地暖,于是他道:睡地上就不必了,沙发你应该能躺下,储物柜有多余被褥,不介意的话,你可以随意使用。 想了想,秦宁又补充一句:我个人感比较重,如果可以,请不要随意进入卧室。 好的,秦先生。 另外,你休息吧,不用一直守着我。 汪海点头,好的,我明白。 说完,继续守在门口。 秦宁: 行吧。 秦宁进入卧室忙碌,今天林护士的提醒,让他想起微博那回事,原以为用不了多久会淡出公众视野,但过去一周热度不减,就有些奇怪。 他全然没料到事件会持续发酵,演变成网友对他进行网暴,并且有可能以他名义寄来危险物品,他不得不重视。 秦宁用手机登录微博,先搜索相关词条下方的议论。 季老爷子进入电梯,身侧保镖抬手按了数字【6】的楼层键。 从二楼到六楼不过眨眼时间,叮的一声,到了。 电梯薄钢门徐然打开,季老爷子杵着拐杖,不紧不慢地步向603,保镖同行。 六楼人少,非常安静。 季老爷子稳健的脚步声在走廊回响,挟裹着拐杖沉闷的笃笃声,节奏轻缓有度。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2 停在603门口。 保镖伸手叩门,敲几声,停一息,很有礼节。 不多时,刘助理打开门,见门口站着季老爷子,微微垂头,恭敬地尊称一声季董事长。 季老爷子冲他点了下头。 刘助理侧身让路,季老爷子杵着拐杖慢步进入病房。 他走得很慢,边走边打量。 这间病房的室内装修与秦宁住的那间别无二致,一厅一卧,有独立盥洗室,五六平米的阳光露台,客厅有厨具方便随时使用。 整体简洁干净,又设备齐全,很实用。 季老爷子目光在露台上的望远镜晃过,转了回来。 季应闲撩着眼皮看季老爷子,慵懒地倚着沙发。 找我什么事? 季老爷子盱着他吊在胸前的手臂,走过去,慢慢坐下沙发,与季应闲并排坐。 他双手扶着拐杖,说:我在楼下看了小宁。 季应闲没接话,能活动的那条胳膊闲适地搭在沙发扶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皮质沙发上轻轻叩击。 一下一下,很有节奏感。 说明他心情不错。 季老爷子很了解自己孙子,他这是等着自己说后话。 他佯装轻咳,指着刘助理说:小刘,给我倒杯水。 刘助理忽然被点名,扶了下眼镜,说:好的,您稍等。 他在厨具那方烧水,季总喜欢喝冰柠檬水,病房内没有备热水,得现烧。 刘助理在那儿忙活,这边季应闲好整以暇地睇着自己爷爷,等那句后话。 季老爷子斜睨他,臭小子,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放心,我没打算再撮合你们,只是提一句。 既然我同意解除婚约,那没有再撮合的必要,况且 季老爷子整理着自己衣摆,不缓不急的说后话。 况且你们未必合适,小宁性子温和安静,而你。 他眼神审视自己孙儿,带着打量的眼神。 你性格烈,脾气又差,个头像你奶奶,高得不像话,穿着黑沉沉的,也不像年轻人,说话太倨傲恣睢,目中无人,至于你的瞳色,不是爷爷说你,但真的很像哈士奇。 季应闲: 季应闲奶奶在世时,季老爷子忌惮着,没敢说这话,如今奶奶走了多年,季老爷子说话也开始放飞自我。 旁边的刘助理板着脸,努力憋笑。 季董事长竟然说季总的灰蓝色眼睛像哈士奇,别说,仔细一看,确实略像。 这件事他能笑一年。 绕是刘助理冷静自持,表情也不禁笑出一条裂缝,但同时,他脑子里又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季董事长审美是否出现了偏差? 季总长相在商圈是出了名的俊美,也就贺氏那位贺执行长能相提并论,近些年,不少年轻女生冲着他来应聘,甚至还有男人,公司里明里暗里接近他的人,海了去。 另外,运转公司官微到至今,点赞评论最多的,也是三年前一张拥有季总侧脸的照片。 公司高层举办晚宴,庆贺新上任的执行总裁,季总衣着挺括西服,领口微敞,举着高脚杯,斜靠露台护栏,背景是浓黑如墨的夜色,一轮明月高悬。 他微仰下颚,笑容张扬,眉眼鲜明。 桀骜,恣睢,不羁。 引来无数目光。 落在季老爷子眼中,这副模样却是不修边幅,没正形。 刘助理表示不懂老年人。 门口站立的保镖则表情管理满分,丝毫要笑的迹象也没有,倒让刘助理不禁佩服。 季应闲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爷爷,敢情他不是专程来看自己,而是来吐槽自己的。 季老爷子评头论足后,瞥了眼季应闲的脸色,依旧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毫无生气迹象。 他叹了口气,手掌摩挲着拐杖握柄,须臾,说:生日宴我邀请了小宁。 季应闲懒散的嗯了声,说:我跟他说过了。 他会怎么说,季老爷子不用想也知道,恐怕态度没有那么温柔。 季老爷子早息了要撮合两人的心思,但趁宴会看看别的人选,倒也可以,届时来的都是滨城有头有脸的人,说不定有合适的。 他说:到时候你多留意一下。 季应闲不解的问:留意什么? 季老爷子沉声,你说留意什么,解除婚约,小宁恢复自由身,我帮他看看别的人选。 季应闲叩击扶手的指尖一顿,继而轻轻落下。 他疏懒地敛着眼睛,说:我没那精力。 季老爷子一听,仔细琢磨,也赞同道:也是,你胳膊都折了,还是在医院好好休养。 季应闲: 季应闲睇他一眼,还不回去? 季老爷子执起拐杖打了下自家孙子的狗腿,没良心的兔崽子,你爷爷大老远跑来看你,连杯茶都没喝上,你就着急赶我? 正好水烧开,刘助理立即泡了一杯薄荷茶,双手端来季老爷子面前。 季老爷子看了眼刘助理,打发道:小刘,这么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刘助理说:我稍后就回去。 季老爷子点点头,转而问季应闲,手恢复得怎么样? 季应闲懒洋洋道:还行。 一般季应闲的还行不疼,通常就是手没断,痛不痛疼不疼这种问题,撬开他嘴都听不到一字。 季老爷子非常懂自己孙子,浅叹一声,轻拍季应闲肩膀,留下一句好好休养,便带着保镖离开。 到楼下时,天飘起小雪。 季老爷子停脚,撑着拐杖缓慢回头,望向六楼某个通明的窗户,摇头叹气。 那场绑架,真的给那孩子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连个疼字都不肯说。 六楼603号病房。 刘助理给季应闲泡好一杯冰镇柠檬水,按照季应闲的喜好,没有加任何含糖物品。 他将柠檬水放在季应闲面前。 季应闲平视他一眼,调换姿势,用完好的那只手端起水杯,透明玻璃杯中放了几颗冰球,他轻轻一晃,冰球在水中哐啷作响,时不时撞击杯壁。 刘助理为点缀,在杯中央放了一枚薄荷叶的嫩芽。 这盆薄荷是楼下温先生送的。 季应闲轻描淡写睨了眼杯中的薄荷,问:哪儿来的? 刘助理扶了下眼镜,说:温先生送的。 温辞? 是的。 季应闲略嫌弃,以后别加,我不喜欢。 刘助理应道:好的,我知道了。 季应闲看了看腕表时间,说:你回去吧,放你几天假。 刘助理点头,好。 他拿上自己公文包,准备回家,临开门,又想起什么。 刘助理转过身,说:季总,我已联系公关处理,明早应该能删完所有人肉出来的信息。 季应闲没有对此回应什么,端着冰柠檬水,走去露台外。 刘助理愣了一息,说:季总,我先走了。 他推门离开。 露台放置了藤椅,铺着厚实的棕垫,软硬适中。 季应闲悠闲坐在藤椅上,昂头望天,灰蓝色眼瞳映着黑夜,眸底神色晦暗难明。 玻璃水杯搁置在小茶几,杯底的冰球滋滋冒着气泡,薄荷嫩芽在水中打旋。 窗外白雪纷飞,冬风呼啸。 又下雪了。 季应闲皱眉。 他讨厌下雪天。 秦宅。 关如慧踩着高跟鞋进入玄关,她边换鞋边招呼保姆给她倒杯水。 保姆赶紧去厨房,给她倒来她爱喝的茉莉花茶。 换好拖鞋,关如慧将提包扔给保姆,端着水,径直走到客厅,脸色难看至极,似乎憋着一肚子火。 保姆将提包送入二楼衣帽间。 关如慧坐下沙发,喝了些水,冷哼道:什么好拿捏,那小贱种现在跟人精似的,横竖不接招。 秦家明从晚报中抬头看她,怎么了? 关如慧将水杯搁至茶几,说:我今早带着梁妈熬的猪蹄汤去看他,想着先试探他的口风,那小贱种愣是一口没喝,说什么医生要求忌荤腥油腻,我呸,他想什么,我还不知道。 秦家明切入要点,他提律师函和双秦没有? 他这么一问,倒把关如慧问住。 交谈中,秦宁没提过一句,聊来聊去,他们说得最多的,竟是一碗长寿面。 秦家明见她脸色微变,心下冷嗤,这女人果真愚笨如猪,这点事都办不好。 关如慧说:我过几天再去,我就不信这小贱种沉得住气。 秦家明将晚报翻页,说:是得去,你套一下他的话,看他对遗产份额了解多少,韩兆又跟他说了多少,这些你都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来。 关如慧嗯了声,有些恹恹,不太想继续说这个。 这时,保姆说可以用晚餐了。 两人步入餐厅。 秦宁看着新闻下方的评论,一时不知该发点什么反驳,这太出乎意料,评论中含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戾气,恶意源源不断。 评论中,原主身份被扒得底朝天,连他幼儿园有几个同学,父母墓地在滨城具体哪个地方,都被一一曝光在众目之下。 不难想象那个快递是从哪里来的。 秦宁有一瞬间觉得后背冰凉。 人与人之间,真的能有那么大恶意么? 不能再任由事件持续发酵。 秦宁沉思后,登陆原主曾使用的微博账号,想以【地铁推人事件当事人】的身份,发了一则长微博,澄清此事。 然而等他登陆原主大学时期使用的微博,大量红色消息弹出。 原主微博完全被网友攻陷,大批大批侮辱性的言论充斥在微博下,原主只发过两条微博,而两条微博的下方,评论均已破万。 私信栏也被刷屏,无一例外,全是来骂他的,什么话都有,一个戾气比一个重。 他现在置身风口浪尖,成了人人口诛笔伐的恶势力。 秦宁沉沉吸了口气,编辑长微博,发出去之前,艾特了先前发布地铁推人相关新闻的博主。 这件事热度高,应该会被很快传播。 秦宁发完后,便洗漱休息。 翌日早晨。 秦宁照常忙完自己的事,准备登陆微博,看看情况如何,再做回应。 他登陆后,却发现有关他的那几条热搜莫名撤掉,而最早发布新闻的几个博主也连夜删除。 网络上突然少了一大片键盘侠。 关于他的信息,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秦宁:? 昨夜发的那则长微博,转载的人并不多,大概是热度被控制,看到的人较少。 秦宁很困惑,谁在背后操控? 他没有继续发微博,想静观其变。 一两天后,微博都风平浪静,热度有渐渐褪去的趋势。 而这时,秦宁接到警方的来电。 案件有了眉目。 对方考虑秦宁身体状态不佳,约定好时间,在医院会面。 警察来得很快,秦宁穿戴好衣物,对方就在病房外敲门。 来的是两位主办警察,他们将当天拍摄的快递盒上的地址给秦宁看。 年长警察道:经过我们调查,发现这份快递上的收件地址和联系方式是假的,我们详细核对地址,这个片区都没有能对上号的地方。 据我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对方很可能抓住快递的退件特性,实施犯案目的。 见秦宁不解的看着自己,年长警察继续自己的推测。 现在快递一般停件时间只有一周左右,超过这个时间,快递便会原物退返给寄件人,这个人就是抓住这一点,提前在医院寄出快递,发往不知名的地址,等时间过去,无人领取快递,自然退返。 你本来是收件人,因对方的反向操作,你变为名义上的寄件人,多出一个不存在的收件人,等快递退件回来,你作为寄件人拿到快递,对方达成真正的目的。 我们在快递上试图采取指纹,但太困难,快递接触人员很广,至于纸箱内部的动物尸体和花圈碎片上,也没有任何指纹,甚至纸箱中没有一点提供线索的物品。 年长警察面容严肃,对方恐怕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年长警察问:秦先生,你有没有从事特殊职业的朋友,比如警察、侦探、退伍兵一类的。 秦宁思索后,回答:我身边没有这样的人。 年长警察略一沉思,说:之前你提供的信息尚在调查,网络上的东西查起来比较慢,想要锁定一个人很难,还得从周边入手,先排查周围监控,筛选出这里的可疑人员。 秦宁感谢道:辛苦两位了。 负责记录的那名年轻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说:保护人民群众是我们的职责。 小秦先生,在锁定嫌疑人之前,你最好别离开医院,目前不清楚对方的目的,这看上去不像单纯的恐吓,对方很有可能会有进一步的行动,你还是小心为好。 年长警察则说:对方如果再次寄快递,或者有其他恐吓行为,你要及时与我们联系。 秦宁点头,好的,我会留在医院哪里也不去,一旦有问题,立即与你们联系。 两人很满意秦宁能如此配合,说了些案件进展问题,便离开医院。 两名警察需要前往医院周边,走访调查,医院保安室的监控,他们几天前已经调走,正在逐帧查看。 他们离开后,保镖汪海进门。 他道:秦先生你放心,我会负责你的安全,保证不让你掉一根头发丝。 汪海长相肃然,说出来的话也令人倍感安全。 秦宁浅笑,谢谢。 汪海回道:不用谢,这是我工作职责。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2 秦宁正想回卧室,手机忽然响了。 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看了眼那串数字,没有接。 最近有很多陌生来电,都是不问青红皂白来辱骂他的,夹杂各种口音,应该是从全国各地拨过来。 这些来电背后的原因不难猜,网友人肉他的信息,在网络大肆散布,这种情况也在意料之中。 秦宁不禁思考,什么时候去换一张电话卡。 滴的一声,手机短信响起。 他划开锁屏看,是一则陌生号码发来的,除了骚扰电话,骚扰短信也一条不少,他一天能清除上百条短信。 秦宁照常准备删除,却在点入短信,看见其内容后,眼瞳骤敛。 【13886:收到礼物惊不惊喜?】 礼物? 什么礼物? 秦宁近乎立刻想到对方所谓的礼物是什么。 这个人是 他眸色凛然,摁下号码回拨。 音筒中,却传来人工服务字正腔圆的冰冷播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谨记两位警察的话,有线索马上联系,力争调查的黄金时段。 两名警察也没走远,正在医院外面的商铺走访,接到秦宁来电,得知有新的线索,立刻折返。 他们先向秦宁了解对方第一次拨电话过来的内容,由于秦宁听不太懂滨城方言,造成了很大的难度,但也因为这方言,让警方断定此人是滨城本地人。 滨城方言不分平翘舌,尾音带卷,有很明显的特征,外地人没在这里生活数年,难以学会。 这人自动送上门,反倒让案件有了很大突破,至少不再陷入僵局。 年长警察道:拥有对方的手机号,以我们现在的侦查技术,足够定位她的具体位置,现在我们先回所里确定她的定位,有进展再通知你。 想了想,他又道:如果对方再次打电话过来,你暂时接通一下,以免她关机,扰乱侦查方向。 秦宁说:好的,我会注意这点。 两名警察又匆匆离去,面容带笑,显然对案件侦破有望感到高兴。 秦宁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短信,陷入沉思。 汪海见他满脸忧虑,说:秦先生,别担心,老爷子昨夜安排人去处理网络上的闲言碎语,也联系市里警局,请对方协助调查,很快就能抓住背后捣鬼的人。 秦宁笑了笑,谢谢关心,我没事。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敲门声。 汪海走过去开门。 门外的关如慧笑容满面的拎着保温桶,刚要开口,却见开门的是个陌生男人,而且表情很严肃。 关如慧问:你是谁啊? 汪海皱眉,你找谁? 关如慧往里看了眼,瞧见秦宁,说:我找我侄子。 她想进门,但被汪海拦住,他记得秦先生说过不喜欢陌生人进入私人空间。 关如慧被阻,打量衣着简单的汪海,脸色不悦,她朝秦宁看去。 宁宁,这人是你朋友? 穿得有够寒酸的。 关如慧暗说。 秦宁给了汪海示意,汪海退开一旁。 秦宁上前,代替汪海堵在门口,他温和一笑。 婶婶怎么来了。 关如慧抬了下保温桶,喜滋滋道:前几天你不是想吃长寿面么,婶婶学了几天,这不,今天一做好,就赶紧给你带来。 实际上,这就是她刚在医院门口买的白水面,不过加了几撮料而已。 关如慧殷勤地打开盒盖,说:婶婶手艺比不上老爷子,你将就尝尝。 秦宁接过,说:谢谢婶婶。 婶婶,我想去楼下走走,陪我一起吧。 哦,好哪。 关如慧嘴上答应,心底却好奇得不行,张目望了眼病房内,她就想瞅瞅屋里有什么,让秦宁这小贱种死活不让她进去。 谁知她刚越过秦宁去窥探,一道高大魁梧的身躯一动,挡住她的视线。 关如慧: 汪海面无表情盯着她,显得很凶煞。 关如慧心生怯意,仓皇移开目光,跟着秦宁往外走。 汪海正要跟随。 秦宁道:不用跟着,我就在楼下走走,稍后就回来。 汪海点头。 两人走在楼下绿植区的林道,秦宁面容娴静,步伐不紧不慢。 关如慧余光瞥他,心底疑窦丛生,这秦宁带她到楼下想做什么? 秦宁只字不提律师函与双秦公司,只问了些不咸不淡的问题。 关如慧没闲心跟他扯家常,岔开话题说:宁宁,那长寿面再不吃,就成坨了。 秦宁手里还拎着保温桶,听她一说,弯着眉眼浅笑,那就坐那边吧。 他指着不远处的小型温室花园。 冬日凛寒,有些名贵花卉和热带植物不耐冻,这所私立医院临时修筑一间温室,供那些植物过冬。 经常有病人爱在其中闲逛,院方在室内增设桌椅等物,以便方便病人。 两人进入小型温室花园,找到位置坐下。 关如慧给秦宁盛好面条,又取出一次性竹筷,递过去。 秦宁笑着道谢,谦卑又懂礼。 关如慧心中算计着怎么开口套话,这秦宁看似温和,实际心眼不少,带她到这四下无人的温室花园,无非就是想避开耳目。 秦宁慢悠悠地拨弄着碗中拧在一起的面条,迟迟不动。 关如慧自然不会在碗中放有毒物品,但有没有其他佐料,就难说,他不能冒这个险。 关如慧见他不动,问:怎么不吃呀? 秦宁道:早餐吃过没多久,吃不下。 关如慧笑容微僵,心头直骂,吃不下,你现在才说,不诚心捉弄人么。 现在没撕破脸,她也只得继续维持好婶婶的人设,况且该问的事还没问出来。 温室花园中温度宜人,秦宁脱下羽绒外套,搭在靠椅上。 他里面穿了件休闲的燕麦色羊绒衫,形制是高领,衬着他脖颈修长,下颚弧度优美。 秦宁微微抬眸,直视对面的关如慧。 婶婶,爷爷的忌日快到了。 他的语气很轻,腔调柔和,情绪难以揣测。 关如慧强扯出笑容,是啊。 她全然猜不透秦宁提这事做什么。 秦宁浅笑,不如那天我们一起去祭拜,我想爷爷应该很想你们。 关如慧没答话。 秦宁安静侯着,心底却想着原主的那些记忆,秦老爷子去世那段时间,原主过得很难。 与其说他不争不抢,甘心谦让,不如说他心如死灰,一了百了。 关如慧实在笑得很僵硬,她说:好啊,一起。 反正口头答应而已。 秦宁洞悉她心里想了些什么,语速平缓地步入正题。 正好请他做个见证,叔叔婶婶们替我管理公司,劳苦功高,我会好好酬谢你们。 这话让关如慧笑不出来了。 宁宁,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大伯和晖哥都是自家人,谈什么酬谢,况且是自家公司。 秦宁捏了捏微凉的耳垂,直言道:双秦是我父亲一手创办,谈不上自家,我做为遗产继承人,我父亲拥有的股份应当转交到我名下,我才是双秦合法继承人。 关如慧有备而来,正愁没有机会套话,这就来时机了。 宁宁,你是不是听了什么话,被人撺掇利用,六年前是你自愿放弃公司股份,由几位长辈均分,现在公司正值上市关键时期,你突然矢口否认,于情于理怕是都不合适。 你告诉婶婶,是谁在乱说话,他是不是拿了什么东西给你看? 秦宁眸色深黑,目光注视关如慧,秀美的脸旁上没有丝毫慌乱,如旧云淡风轻。 是不是我自愿,婶婶心里应该很清楚。 关如慧脸色一沉,欲发作,但转念一想,当年一切协议流程都按照正规程序进行,任他秦宁翻个天,都找不到一处错漏。 她抿了抿唇,笑说:宁宁这是病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 秦宁但笑不语,坦然又自信,像有什么东西支撑底气。 关如慧本身疑心重,心中难免猜忌,是不是韩兆给秦宁看过什么,或者给过他什么当年的把柄。 秦宁静观她脸色变来变去,满面惊疑,不禁微扬唇角。 婶婶,我希望我们能私底下解决这件事,诉讼过程劳心伤神,对我们双方都无益。 既然说开了,关如慧也懒得再演慈爱长辈。 她起身整理大衣领口,神色嫌恶,有本事你就起诉,看谁胜诉,谁败诉,当年协议走的是合法流程,你也是自愿放弃股份与遗产,今天拿来说事,不过是眼红公司上市,老宅估价高,想分一杯羹。 秦宁并不计较,说:我们找时间带上双方律师,会一次面。 老宅的所属也需要重新分配,按照遗产继承权,爷爷的一部分遗产,也应该由我代替我父亲继承。 他每 第26章 滴答 带着葱花的面汤从一缕卷翘的发尾滴坠, 落在昂贵的赭色羊绒围巾,沾满油花的汤汁在衣襟前,渐渐洇湿出一片暗影。 预料中的面汤没有洒在秦宁身上。 秦宁慢慢抬起头。 他面前站着一个非常高挑的女人? 对方背对着他, 大波浪卷轻扫过他的鼻尖, 有点痒意。 秦宁拿手挠了挠, 复又拨开携着海盐冷香的长卷发, 徐然站起身。 他站直后, 意外发现眼前这个人很高, 比他高出近半个头, 戴了一副简约墨镜,看不清全脸,但鼻梁高挺, 脸部轮廓很优美,显得非常英气, 有种特别的中性美。 对方下颚粘着一粒嫩绿的葱花。 那碗汤一滴不剩,全洒在她身上。 秀发, 围巾,衣襟。 洇湿一大片,发尾滴着汤水, 赭色围巾上零星散布了嫩绿葱花。 在关如慧朝秦宁泼面汤的瞬间,旁边茂密天堂鸟的行道, 恰好走出来一个人, 跟秦宁擦肩而过。 关如慧不料突然多出一个人,又不偏不倚地站在秦宁跟前, 来不及转方向, 全泼到对方身上。 她讶然半晌, 又惊又无语。 秦宁则越过来人肩头, 看对面的关如慧。 关如慧捏着碗,手腕发抖,她脸上厚重的粉底近乎要皲裂开,显然怒气未消。 她把碗朝旁边一扔,砰咚闷声,砸歪一簇兰草。 你什么人,没看我们在说话么,还不走开。 挡在秦宁跟前的年轻女人轻掸袖口的面条,语调轻扬。 女士,我碰巧路过,被你淋了一身汤水,讲道理,你应该给我赔礼道歉? 她声调不重,听起来不像生气,倒像平心静气的交谈。 关如慧语气不太好的说:对不起,成了么? 有种你见好就收,赶紧滚的意思,她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 年轻女人耸耸肩,摊手站开,没有要参合家务事的意思。 关如慧见她识趣,立刻将矛头对准秦宁。 秦宁,你听清楚,我再说一次,六年前是你自愿签的协议,没有任何人逼迫你,双秦股份也是你愿意给的,双秦现在面临上市,你想在这个节骨眼拿走,不可能。 老宅的所属份额,你也没有,老爷子的遗嘱里根本没提要给你一分,他的遗产是分给我们的,没有你的份,不信你可以看遗嘱。 我料到你会说这件事,今天过来特意带上遗嘱和协议复印件,拿去看清楚,到底是谁心甘情愿签协议,现在又反悔改头。 她说着,从提包中抽出两张折叠的a4打印纸,扔在地上。 好好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们这些伯伯婶婶可没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你说那些话,搞得我们在欺负你,谋你钱财一样。 关如慧说话尾音带了点哭腔,好似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他们才是受害者。 如果不是秦宁有原主的记忆,又开挂知晓原着剧情,险些信了她的胡说八道。 原着中,这家亲戚妄想攀高枝,以原主的关系搭着季家这条船,又贪心不足,暗地里用阴损手段,往贺家跟前挤,最终导致双秦公司仅在破产名单上一闪而过。 双秦只会毁在他们手里。 秦宁也没有精力再跟关如慧周旋。 他冷淡道:多说无用,回去联系律师,我们法庭见。 关如慧真是恨极了这小贱种,从前秦老爷子就只疼他,不疼她大儿子,什么都只顾这小贱种,凭什么连老爷子快咽气,也要腾出精力,把他的未来安排得衣食无忧,什么路都给他铺好。 合该她儿子给他做陪衬,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压一头? 关如慧狠狠瞪着秦宁,垂头一看桌面的保温桶,忙伸手去拿,还想故技重施。 倏然,她眼底多出一只白皙漂亮的手,压在桶盖上,青色脉络在薄薄的手背皮肤下,因施力而微微凸显。 关如慧耳边响起嗓音冷越的话。 关女士,我尊称你一声婶婶,对你忍让,不是为了让你肆无忌惮的欺辱我。 而是因为,我不欺负女人。 但现在,你马上要成为例外了。 秦宁说最后一句话时,语调沉冷,眼光锋锐。 对方得寸进尺,他也不必留情面。 关如慧猛地抬头,见秦宁单手压在保温桶上,看她的眼神冰冷又锐利,像刀一般凛厉。 秦宁自小性格懦弱,耳根子软,容易拿捏,对长辈言听计从,没对她冷过脸,厉声说过话,现在却完全变了一副嘴脸。 她顿时有种权威被冒犯的感觉,不禁怒道:你目无尊长,也不知道你父母怎么教养的,估计是被你气死的,他们没教好,我作为长辈,代为教训,有什么错,这就叫欺辱了? 关如慧说着,想用手去掴秦宁耳光。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2 她刚一扬手,便被秦宁牢牢擒住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叫。 原主虽然体弱,但男女天生力气悬殊,对付她,绰绰有余。 秦宁禁锢她的手腕,用劲之大,关如慧尖叫怒骂,甚至还想动用另一只手。 秦宁顺势箍住关如慧手肘,猛地向后掰,令手臂处在脱臼边缘,疼得她脸色猛变。 他面容平静,道歉。 关如慧疼得满脸扭曲,道、道什么歉? 秦宁不答,虎口施力,关如慧又痛叫。 这一痛让她很快改口说对不起,说了几遍,又连声求饶。 秦宁将她朝后一推,松开手。 关如慧趔趄几步,被温室花园的小喷泉边沿绊了下,一屁股坐进冰冷池水,哎哟直叫,半天才站起来。 她浑身,愤恨地瞪着秦宁,但又很忌惮,不敢再靠近。 秦宁冷眼睐她,我父母如何,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关如慧脸色铁青,见秦宁神情冷肃,满目薄戾,她愣是一个字不敢说。 病秧子仍旧是那个病秧子,可眼神不同了,像把锋利的刀刃在她脸上狠狠刮过。 秦宁缓慢捡起地上的两张复印件,关女士,你说的对,协议中所有物品都是我自愿赠予。 秦宁声线清冷,听在耳中,莫名有种冷意。 但我有权收回。 我的东西,即便送给别人,也不会给你们一分。 关如慧眼神带怯,嘴里还不甘示弱。 协议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说收回就收回,秦宁,你当合同是闹着玩儿的? 秦宁平静道:协议没有经过公证,遗产是以赠予方式放弃,我随时可以反悔。 而现在,我要收回。 六年前,法律这一块并不完善,多数人不会考虑协议做公证,包括秦家这份放弃遗产转赠他人的协议。 秦宁从思考要拿回属于原主的遗产时,就仔仔细细阅览过他的记忆,确定原主没有参与公证。 那么,协议就不具备法律效应。 赠予的东西,赠予人有反悔追回的权利。 什么? 关如慧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涉及她的知识盲区,她平时也没关注法律方面的信息,冷不防听到什么公证,全然不知。 但一提到钱,关如慧气急道:你凭什么! 这句话多少有点虚张声势,隐隐能听出来底气不足。 凭我是遗产合法继承人。 秦宁冷声回应。 关如慧气得发抖,但秦宁掰她手臂的事,让她心有余悸,不敢再轻易动手,只瞪了秦宁几眼,狼狈离开。 秦宁最不擅长应付关如慧那样难缠的人,尤其对方还是女人,待她走远,他不禁松了口气。 旁边的年轻女人听他沉沉呼气,低声一笑。 秦宁意识到身边还站了个人,面色赧然。 他转头看对方,见她浑身汤汁,下颚位置也溅了几滴。 秦宁满含歉意道:很抱歉,连累你被面汤洒到。 说着,递过去一张干净的手帕。 不介意的话,请用。 秦宁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而原主没有,让他很不适应,这张手帕还是他在医院门口的超市新买的。 年轻女人扬唇浅笑,接过手帕,道了声谢谢。 秦宁说: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如果不是你,被面汤泼了一身的人就是我。 年轻女人慢条斯理地擦拭下颚的汤水,闻言轻笑一声。 她泼你,你也不躲? 秦宁笑了下,没预料她会那么做。 左右都是茂密的热带植物,也没法让他迅速闪避。 年轻女人仔仔细细擦干净身上的汤汁,又理了理夹杂在卷发中的葱花,她动作有条不紊,显得十分优雅。 秦宁礼貌询问:需要帮忙么? 她摇头婉拒,不用,一点面汤而已。 整理完头发,她将围巾取下,叠了叠,搭在手臂上。 秦宁安静站在旁边,视线落在她修长的脖颈时,忽地一顿。 喉结? 对方察觉秦宁的目光,低头看他,厚厚的遮光镜片挡住他的眼神,秦宁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对方抿唇浅笑,怎么了? 秦宁摇头,没什么。 他觉得一直盯着别人不礼貌,便转开视线,到草丛边捡起被关如慧乱扔的汤碗。 汤碗是塑料的,不会摔碎。 秦宁把汤碗扔进垃圾桶,又清理了地上余留的汤汁。 长发青年道:会有清洁工打扫。 秦宁说:我知道,只是这汤带油,我怕别的病人路过踩滑。 医院来往最多就是病人,万一不小心踩滑,又是伤上加伤,再追究起来,就难以说清。 长发青年听他这样说,唇角微扬,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我帮你。 他拿出餐巾纸,和秦宁一起蹲在地上清理面汤。 面汤波及范围不广,就挨着秦宁坐的那片位置,多数都泼在长发青年的身上。 秦宁一看,更愧疚。 长发青年道:既然你要道歉,不如将这手帕送给我,我也懒得还你。 秦宁迟疑道:你确定? 当然。 对方想要,秦宁只好答应。 秦宁收拾完,怕汪海担心他,就准备回病房。 长发青年也要去住院部,两人便同行前去。 秦宁在二楼下电梯,跟对方告别。 长发青年忽然问:你难道不想要我的签名? 秦宁:??? 他满脸懵逼,想不通为什么得想要他的签名。 想不出答案,秦宁摇头。 长发青年不在意的笑了笑,摆手跟秦宁告别,乘电梯去了六楼。 秦宁依旧一头雾水。 他没继续深思这个问题,回了病房。 回去后,秦宁联系韩律师,询问对方有没有时间,倘若没有,他再请别的律师。 秦家人看样子是不愿私底下解决,那他也不必再等,直接起诉,争取在最短时间内解决。 韩律师似乎有事,没有立即回复秦宁,他也安心等待对方答复。 关如慧给的那张遗嘱复印件,秦宁带了回来,他仔细看过,签名笔迹与秦老爷子教原主写的字一样,遗嘱内容也没问题。 问题出在,这份遗嘱不是自书遗嘱,而是代书遗嘱。 秦宁睇着代书人的签名,若有所思。 【代书人:韩兆】 代书人是韩律师。 但见证人,却是秦家那几个兄弟姐妹。 秦宁不禁蹙眉,心中隐隐有疑惑。 不过这点疑虑很快消散,韩律师为他尽心整理遗产的相关数据,态度诚恳,在原主记忆中也是一位值得敬重的长辈,应该不会出问题。 但遗嘱中真的没有提到给原主分毫遗产,这很奇怪。 与其说奇怪,倒不如说是不对劲。 秦老爷子很疼原主,其父母去世后,也竭尽全力给予他最优质的生活,为他规划好未来,细致无比,最后却连原主父母的产业也不给他。 这不太可能。 秦宁暂时想不出问题所在,便暂时搁置,拿手机登陆微博。 早晨时,微博热度完全降下去,他被人肉的私人信息也清除干净,似乎有人在帮他做这一切。 先前汪海提到季老爷子有派人处理,秦宁自然而然想到这一切是季老爷子做的,颇为感激。 然而事情并不如他想的那样简单。 点入微博后,又是大量艾特他的微博,长微博也被疯狂转发,仿佛又回到昨晚前的状况。 秦宁拧眉,切入热搜榜。 赫然映入视野的,是另一条热词。 被推老人儿子再次发声 季应闲摆弄着新买的天文望远镜,又用能活动的那只手擦着灰尘,他动作很轻。 这时,病房门被敲响。 他头也没抬,懒散道:门没锁。 门锁旋拧,发出细微的咔哒声,门被打开,一道人影出现,随意地斜倚着门,波浪卷发在实木门落下一片阴影。 季应闲慢条斯理地擦拭镜身,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门口那人站定几息,撩动肩头的卷发,迈着长腿步入室内,坐下沙发,疏懒地展开双臂,继而摘下墨镜,露出漂亮深邃的桃花眼。 他把搭在手臂上的围巾往垃圾桶一扔,看着季应闲。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耽误那么久。 季应闲睐他一眼,皱着眉,表情嫌弃,答非所问。 姓陆的,你去过哪儿,怎么一身葱腥味,离我远点。 你是狗鼻子么,鼻子这么灵。 季应闲: 季应闲额角轻抽,没再理他,坐远些,专心组建天文望远镜。 陆修挑起眉尾,失望道:小季总,我从剧组过来看你,你就这态度? 从没见人把翘班说的这么清醒脱俗。 陆修把沾湿的外套也脱下扔掉,听季应闲这话,回道:说什么翘班,我真就是来看你的。 季应闲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陆修瞥了眼季应闲的手,问:手怎么断的? 季应闲说:不小心摔的。 陆修一脸狐疑,当真。 季应闲没答。 陆修见他那副你爱信不信的拽样,知道季应闲不愿说,他就问不出什么,不禁摇头。 把天聊死后,他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问:你盥洗室在哪儿? 左边那间。 陆修起身走入盥洗室。 隔了会儿,又传来他的问声。 热水是哪边? 左边。 有肥皂或者洗衣液么? 季应闲:? 他从外面储物柜拿出,走到盥洗室门边,递进去。 陆修笑着说了声谢了,倒出一点,在清洗什么东西。 季应闲不经意瞥过,见是一张很干净的手帕,隐隐带点绣花,很常见的款式。 莫名让他想起一个人。 季应闲嫌弃脸:你的? 陆修否认:不是,别人的。 季应闲:哦。 这个别人怕不是你自己。 季应闲离开盥洗室,将组装好的天文望远镜拿到露台。 他查过气象,今夜无雪。 正调试镜头,陆修捏着干净的手帕走出来。 他将清洗干净的手帕展开,搭在暖气片上,平平整整铺上去,动作还挺认真的。 季应闲透过窗户,朝内看了眼。 在回笼视线时,无意间看见手帕左下角醒目的红色,目光回转。 雪白手帕的左下角,有小部分机绣红丹桂。 季应闲目光微滞,渐渐蹙眉。 那手帕真是扎眼的熟悉。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左手腕的银黑腕表,唇角渐渐抿直。 陆修搭好手帕,从室内到露台,见季应闲突然开始拆天文望远镜,脸上缓缓冒出无数个问号。 没记错的话,这东西不是刚组建好? 他抬眸看季应闲,见他一脸冷漠,似乎心情很不爽。 陆修:? 他沉思一瞬,决定讲些有趣的的事,让自己的好哥们高兴高兴。 季应闲,你猜我在楼下碰到谁了? 季应闲没理。 陆修坐下藤椅,挑着眉看他,说:你的未婚夫。 季应闲一顿,冷声提醒。 他不是。 下个月老头子生日宴,他会当众解除婚约,我跟他以后彻底没关系,你下次说话注意点。 行行行,我注意。 陆修耸肩,随手捞过茶几上的时经杂志,翻开阅览。 他看了没几分钟,忽听旁边的季应闲说了句话。 手帕哪儿来的? 陆修:啊? 他注意力在杂志,没听清季应闲问的什么。 季应闲面无表情:没什么。 陆修:? 季应闲拎着天文望远镜的各种零件,返回室内,砰地合上推拉门。 陆修:??? 谁又惹他了??? 秦宁看完媒体采访晕倒老人儿子的视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待在热搜上迟迟没下去。 这位先生从老人晕倒住院,拢共发了三次微博,句句指责无良富二代推倒老人,非但不道歉不赔偿,还花钱公关,不想负责。 最近这个采访视频,他在视频中痛斥秦宁仅发一条长微博,没有收到任何道歉赔偿,呼吁网友帮他讨回公道。 秦宁: 昨夜季老爷子找人帮他撤热搜,删信息,中午时,这位先生便出来接受采访,明显是要逼秦宁出来赔偿。 秦宁正看着,就见评论下方逐渐出来为他发声的网友,有人不信,直接甩出滨城地铁官微发布的视频。 尤其有网友扒出,被推老人的邻居曾反应,老人儿子是个赌徒,对老人极差,根本没有照顾过一天,跟采访中那个孝顺敦厚的形象截然相反。 那儿子瞬间打脸,人设崩塌。 热搜前三也渐渐变成与对方相关的词条。 地铁被推老人儿子三次发声 被推老人儿子疑似诈骗 现在还敢扶人么 所有讨论贴下方,评论风向一边倒,先前大骂秦宁的网友们统一改口,矛头又对准撒谎骗钱的老人儿子,与先前网暴秦宁的情况何其相似。 然而网友们却是三秒记忆,没有任何道歉,也不为他们制造的网络暴力产生任何悔意。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2 信息时代固然便利,但某些时候,却成了语言暴力滋生的温床。 秦宁叹了口气,默然放下手机,心情一时间很复杂。 对方也算是自食恶果。 季老爷子的帮忙,他得好好感谢,正在思考礼物送什么,手机就响了。 秦宁一看。 是办案警察的来电。 他划锁接通。 电话那头是主办警察中的那位年轻警。 对方略激动道:秦先生,那个给你寄恐吓快递的犯罪嫌疑人,已经抓到了。 第27章 被抓者是个很年轻的在读大学生, 见不惯富二代,有很强的仇富心理,这不是她第一次犯案, 曾有过案底, 皆是通过不同手法网暴他人, 而那些人, 无一例外是生活富足却品德低下的人渣。 秦宁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莫名有种躺木仓的感觉。 年轻警察在通话中跟秦宁说了对方的犯罪动机。 她在网络看到秦宁的推人事件, 正义感爆棚, 带节奏,人肉他的私人信息,获取地址与电话号码, 天天给秦宁打骚扰电话。 至于那句有关礼物的话,她确实说过, 但只是另类恐吓。 被拘留后,她得知真相, 颇为后悔,全盘交代,多次表明要向秦宁道歉, 但却拒不承认给秦宁寄过快递,只承认网暴与拨打骚扰电话。 目前正在继续审讯, 年轻警察说有结果会再通知秦宁。 秦宁挂断通话, 正好见韩律师回复他的微信。 他切入对话栏,韩律师发了几条语音, 大意是能帮他起诉秦家, 民事诉讼早已准备好, 今天可以直接递送法院。 秦宁不料韩律师早就备好, 非常感谢他,把卡内所有钱转给韩律师,但被韩律师退回。 他让秦宁拿回遗产,再支付他的律师费。 两人寒暄几句,韩律师就忙工作的事。 秦宁拿手机登录微博,想看推人事件平息得如何。 微博鲜少再议论他的事,反而人人口诛笔伐的对象,换成晕倒老人的儿子。 对方被警方以诈骗罪逮捕,警方最新发布的信息中提到,他不是初犯,曾以融资方式欺骗亲友,套走不少钱,用于赌博,负债累累。 这次估计是想以赔偿的方式索要钱财,他大概也没料到会在秦宁这里翻车。 其实秦宁也没想到一件简单的事会影响这么久,他以为是小事,很快会平息,就没有出面澄清,没预料有人会以富二代带节奏。 主要还是富二代这三个字太惹眼,键盘侠们又仇富心理非常强,不了解真相就疯狂转发,导致舆论压力变大,也不是没人为他解释,但语言太苍白,没有视频为秦宁证明老人不是他推的,大众难以相信。 好在晕倒老人儿子自己翻车。 秦宁看微博热搜,晕倒老人也醒了,对方得知此事,立刻接受媒体采访,替秦宁澄清。 反观老人儿子,还试图骗钱。 人心难测 秦宁心情复杂的退出微博,便接到一通来电。 对方自称是滨城地铁的负责人,他言简意赅表明来意,因秦宁当日施救老人,公司设立二十万见义勇为奖,赠予秦宁。 秦宁:? 负责人:放心,我们不是骗子。 哪有骗子说自己不是骗子的。 秦宁不信,正要挂断。 负责人:请等一下。 秦宁:? 为防秦宁以为他们是电话诈骗,负责人多次言明,会在媒体面前公开颁奖,但被秦宁拒绝了,他不喜欢在公众面前露脸。 负责人沉思片刻,说:秦先生介意媒体报道,那我直接让公司经理给你送过去,这是你作为施救者应得的,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意识到员工急救知识培训不到位。 秦宁道:既然这样,你们拿这笔钱给员工培训急救知识,利于救助乘客,我想会更好。 负责人虚心接受他的提议,说:秦先生说的对,公司已安排所有员工按批培训,但这笔奖金,是全体员工共同赞成送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秦宁正思忖怎么拒绝。 对方压根儿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丢下一句那就说好了,便匆匆挂断电话。 秦宁:??? 这奖励怎么像个急于脱手的烫手山芋。 另一边。 负责人挂断电话,舒了口气,抬头看对面沙发坐的人。 他扯出一抹笑,问:刘助理,你看这样行么? 刘助理扶了下眼镜,我相信季总会满意。 负责人搓着手掌,欲言又止。 老城的那块地皮 刘助理道:安全审核没问题,等季总空闲,会帮你拿去审批。 好的好的,不着急,我不着急,等季总有空。 负责人笑得合不拢嘴。 刘助理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张填好数字的支票,放上办公桌。 事情办好。 负责人连连点头,我一定按照季总的要求去办。 刘助理点头,随后离开。 在停车场上车后,他拿手机,拨通一串数字。 很快,通话接通。 男人沉越的声线隔着网线传来。 刘助理道:季总。 秦宁没将滨城地铁负责人说的事放在心上,专心完成生物瓣膜实验方案的尾声部分。 然而令他没预料的是,几天后,滨城地铁有限公司的总经理真的来了。 对方亲手将密封完好的信封交到秦宁手中。 秦宁:? 总经理微笑道:秦先生,你前段时间在地铁站见义勇为,我们公司领导大为感动,为你特设的奖项。 大家得知你被网暴,深感痛心,这份奖励也是我们公司大家的一份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 总经理嘴上说着礼貌的话,手底下却使劲把信封往秦宁那边塞。 秦宁说:我 秦先生,千万别拒绝。 他强行塞进秦宁怀里,说:这是大家的心意,也是我们公司领导的心意,你好好收着吧,虽说钱不多,但重在心意。 对方这样说,秦宁也不再拒绝,收下信封。 总经理来去匆匆,留下信封便离开。 秦宁回卧室,继续写生物瓣膜材料的实验方案,写完后,想采购一部分实验器具,先做小实验尝试。 不过受限于资金,他只将所需要的材料一一列了出来。 整理后,秦宁想起滨城地铁给的二十万奖金,便将信封拆开,见里面是一张滨城银行卡,密码贴在背面。 二十万对于生物瓣膜研发,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秦宁正查着从哪里购买材料,就接到警察的来电。 这次是年长那位主办警察。 对方直接说明邮寄快递的罪犯不是那个女生,而是另有其人,他们也在继续侦破。 对方再次询问秦宁,他身边有没有侦探之类的仇人。 年长警察怀疑是熟人作案,经过他们排查收件当天至前一周的监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对方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很熟练地避开监控。 秦宁思索后,再次否认。 他身边的人只有季家人和医院认识的,以及韩律师,对比起来,似乎这些人都不太可能。 主办警察得了回复,又说:我们检查到纸箱夹缝中有一点类似血迹的斑点,已经送去检测,看是否为罪犯遗留的痕迹。 秦宁嗯了声,回:警官,辛苦你们了。 主办警察说了句这是他的职责,便挂断电话。 秦宁放下手机,默然沉思。 如果不是网友寄的,那又是谁? 难道原主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仇人? 他在原主记忆中仔细回忆,但没有任何产生矛盾的人,原主性格内向,不善交际,也没有朋友。 秦宁正阅览原主记忆,又接到韩律师的电话,说是法院受理案件,已定好日期,不日将开庭,约秦宁商议开庭事宜。 秦宁欣然同意,两人约好次日在医院见面。 秦家。 秦家明捏着法院传票,脸色阴沉。 关如慧坐在单人沙发上,抬着右手比划,右手食指正戴了一枚翡翠戒指,上面还挂着价格标签,她满意地摆弄那只手。 几秒过去,秦家明啪地一声,将传票拍在茶几桌面,瞪向旁边的关如慧。 关如慧吓了一大跳,嗔怪道:干什么这么大火气。 秦家明抄起茶几上的火龙果,直接朝关如慧砸过去。 买买买!你就知道买!没用的东西。 关如慧被打个正着,捂着脸哎哟叫了声,骂道:秦家明,你有病啊,突然发火。 她平白无故被打,又被狠骂一通,脸色也不好看。 秦家明愤怒地抓起传票,简直要怼到关如慧脸上,让你去套话,你套出来什么,现在秦宁那小杂种直接起诉我们了。 关如慧懵了几秒,也气道:他现在哪是我能拿捏的人,我这条胳膊,那天差点让他给掰断。 他再厉害也只是个病秧子,连他都对付不了,你也好意思回来。 你说得轻巧,那你倒是去,看他听不听你这大伯的话。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正下楼的秦晖扶了下眼镜,走到客厅。 他冷脸说:别吵了。 秦家夫妻扭头看他,双双吵得面红耳赤。 秦晖朝秦家明说:只要他没有拿到真正的遗嘱,哪怕是合法继承人又怎样,打官司而已,慌什么。 他又转头对关如慧说:妈,少买些奢侈品,再多也撑不起来。 一张传票,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可急的。 当年真正的遗嘱已被那个人撕毁,秦宁闹得厉害也没用,实在不行,拿点东西随便打发,反正他也不知道真遗嘱里究竟有什么。 秦家明沉沉呼吸着,坐回沙发。 关如慧瞪他一眼,拿着自己的戒指跟礼盒上楼。 秦家明扫视他,你穿成这样去哪儿? 秦晖穿着不太常规的衣服,显得流里流气。 秦晖说:你不是让我去约贺芸,我这就去。 秦家明眼神质疑,真的? 真的。 真的就怪了,他朋友新包了个嫩模,约他喝酒,还说要一起玩,他们这群人玩得开,喜欢玩那种刺激的。 秦家明摆摆手,快去,尽快把贺芸弄到手,有了她,贺家的项目就好拿得多,贺凌寒不至于连他姐姐的面子也不给。 这话没说完,秦晖已经走人。 秦家明盯着那张皱巴巴的传票,脸色难看,但同时也生出一丝恐慌。 秦宁,真的还是六年前那个秦宁么? 韩律师下午来医院,在他来之前,秦宁先给kiko温热牛奶,喂过它之后,又去楼下活动室的健身房锻炼。 最近他按照医生说的方式,做一些简单的训练,感觉身体好了许多,至少不再走几分钟就喘不上气。 他在跑步机慢走了半个小时,在心率加快前,关闭跑步机,在旁边做一些拉伸运动。 小哥? 秦宁回头,在窗户边看到先前见过的宠物医生。 对方今天穿了身深蓝色卫衣,扣着黑色鸭舌帽,依旧是那副加粗的黑框眼镜,还背着旅行包,像个在上学的学生。 他正咧嘴笑着看秦宁,笑起来时,脸颊有两个小酒窝,虎牙很可爱,瞧上去阳光又帅气,充满青春的朝气。 秦宁笑了下,朝他摆手示意。 宠物医生推门进入健身房,他左右看看,问:你在这里锻炼么? 秦宁点头,我身体素质不太行,想锻炼改善。 宠物医生问:你要住院多久? 秦宁无奈道:我也不知道。 无法离开医院的禁制不知什么时候解除,一直依靠季应闲离开医院,也不现实。 宠物医生见他叹气,想到什么,问:你能吃甜的么? 秦宁迟疑着点了下头,能是能 这个给你。 秦宁低头,宠物医生递来一颗薄荷糖。 宠物医生羞赧道:我一般心情不好,喜欢吃糖,糖果甜滋滋的,吃完心情很好。 我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你要不要试试吃颗糖。 秦宁接过那颗薄荷糖,笑了。 谢谢,我试试。 他拆开薄荷糖的糖纸,放一颗到嘴里含着,清甜的甜味慢慢化开,带着一丝丝的清凉,莫名让人心旷神怡。 宠物医生迫切的问:甜不甜? 秦宁点头,很甜。 他其实很少吃糖,不过偶尔吃一颗,也不错。 宠物医生得了这句话,下颚微微一抬,嘴角的笑意更深,他是娃娃脸,笑起来的酒窝很可爱,有种天然亲和力。 秦宁不禁跟着他扬起嘴角。 在深吸一口气时,凉意加甚,刺激喉咙,他猛地咳嗽起来。 秦宁咳得很难受,一只手掩着唇,一只手抓住跑步机的扶手,以防摔倒。 宠物医生顿时敛笑,紧张的扶住秦宁手臂,问道:小哥,你没事吧? 秦宁没有回答,他咳嗽很剧烈,脸色缺氧而泛红,显得特别难受。 他嗓子眼涌起腥甜的铁锈味,令他极其不适。 宠物医生见他愈发难受,急得一阵手忙脚乱,但他很快看见角落的饮水机,忙跑去接温水,给秦宁送来。 秦宁慢慢喝了些温水,缓解喉咙的不适,咳嗽也渐渐平息。 宠物医生满脸愧疚,对不起。 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问: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薄荷糖,你还好吧?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2 秦宁压下嗓子眼的铁锈味,说:我没事,可能是吃得太急了,你不用担心,我缓缓就好。 宠物医生看出秦宁是在安慰他,更沮丧了。 早知道不给你吃,害你咳成这样,真的很抱歉。 秦宁微微抬脸,浅浅一笑,黑眸明镜一般清澈。 我真的没事。 他平时脸色苍白,透着病态,咳嗽缺氧后,白里透红,反而瞧着气色不错,唇红齿白,煞是好看。 被他那样注视,宠物医生不好意思地别开脸,耳尖渐渐染红。 秦宁:??? 宠物医生挠了挠鼻尖,避开秦宁诧异的目光,说:小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沈见溪。 秦宁懵懵的回答:我叫秦宁,秦晋的秦,安宁的宁。 原本沈见溪目光四处游弋,不敢直视秦宁,但一听见他的名字,倏然回头看他。 你也叫秦宁? 他满目错愕,似乎秦宁叫这个名字很不可思议。 秦宁不解,怎么了? 沈见溪圆眸微微睁大,你 沈见溪。 突然多出一道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地循声看去。 齐腰高的窗台外,站着神色不明的季应闲,他正目光冷淡地盯着两人,灰蓝色眼眸深沉又凛冽。 沈见溪微愣,奇怪道:季总,你怎么在这儿? 季应闲睇过沈见溪,脸色不太好。 你想让我等多久? 沈见溪哦了几声,咧嘴一笑,抱歉,遇见朋友,耽误了几分钟。 季应闲冷着脸,视线笔直越过沈见溪,定格在秦宁身上,多少带点警告的意思。 秦宁:??? 不等秦宁解析他那是什么眼神,季应闲就转身离开,跟他的出现一样,莫名其妙。 秦宁望着他的背影,表情一言难尽。 沈见溪没注意秦宁的神情,道歉说:宁哥,我得走了,我们下次再聊。 秦宁点头,好。 沈见溪给他挥手告别,捞过旁边的背包,走向门口,没走几步,他想起什么事,又折回来。 他掏出手机,熟练切入微信,说:宁哥,你微信名是什么。 秦宁反应一秒,报出自己微信名字。 沈见溪迅速搜索添加,他摇了摇手机,笑着露出两颗虎牙。 申请了,你记得通过,我先走了,回见。 嗯,好。 沈见溪单肩背着包,旋风似的朝着电梯间追去。 秦宁顿了一息,拧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些水,他没急着走,等季应闲离开,他再回病房。 大概等了十分钟,他不紧不慢地回去病房。 路过音乐室时,秦宁下意识往里看了眼,今天温辞并不在。 他没有停留,回了病房,下午韩律师要过来。 秦宁回病房后洗澡换衣,最近降温严重,他给kiko的猫窝铺上毛绒绒的小毛毯,这是林护士做来送给kiko的,她不止做了一条。 秦宁刚给kiko铺好,林护士就来给他做基础检查。 结束后,她照常逗kiko,不过最近吸猫收敛许多,大概是因汪海站在门口。 秦宁睇着杵在门口的汪海,说:汪海,要不你来坐会儿,休息一下。 汪海看了眼林护士,难得嗯了声。 秦宁笑着给他倒了杯水,汪海反倒不好意思了,忙抢着做,但被秦宁挡回去。 林护士没久留,很快离开。 汪海多坐了会儿,重回岗位。 时间一晃而过,下午时分,韩律师早早到医院,比约定好的时间早了十分钟。 他敲门进来时,秦宁正好将水烧开。 韩律师冲秦宁笑了下。 秦宁给他泡了一杯水果茶,这是前段时间季老爷子来时,专程给秦宁带来的,说是能养生。 韩律师接过茶杯,道了谢。 秦宁无意间看见他食指缠着药用创可贴,似乎是受了伤。 韩律师见他盱着自己的手,笑着解释,登登想吃苹果,给他削皮时,不小心割到手。 他语气中夹杂着无奈的宠溺。 韩律师非常疼爱他的儿子,秦宁知道。 秦宁不禁失笑,随后他让汪海去门外回避。 他要拿回遗产的事,暂时不想让季老爷子知道,主要是以免对方费心。 季老爷子已帮助原主很多,秦宁不想再麻烦对方。 秦宁和韩律师耗了半小时,围绕收集的遗产证据,以真实性、合法性和关联性进行分析,为开庭时的发言做准备。 韩律师知道秦宁身体不便,将所有关于遗产的证据资料都规整成册,以便秦宁使用。 可谓用心之细致。 做好开庭准备,秦宁松了口气,拿过保温杯抿了口温水。 韩律师整理着公文包,说:别忙着放松,你家那些亲戚不好对付,尤其是你大伯秦家明一家。 秦宁问:韩叔叔,你跟我大伯很熟么? 韩律师怔了一息,抬头跟秦宁对视,秦宁的黑瞳沉静若潭,黑沉沉的,看不清情绪。 韩律师扯着嘴角,笑了笑,说:也不算很熟,当初为秦老爷子工作,偶有接触。 秦宁目光在他笑容掠过,回之一笑,嗯了声,视线落在韩律师拿出整理的几本书。 是几本法学与律师相关的书籍,其中一本却很突兀。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四》 秦宁好奇问:韩叔叔很喜欢看侦探小说? 韩律师低头睨了眼,笑着对整几本薄书,说:业余爱好而已。 韩叔叔如果选择刑侦相关专业,应该也另有一番成就。 不瞒你说,大学我主修法学,辅修侦查,这个辅修,实际是跟隔壁警察学院的朋友,到他们专业课上蹭课。 他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秦宁被他感染,也不禁露出笑脸,他笑意很深。 韩律师把几本书匆匆塞进公文包,他还得去医院照顾登登,时间紧迫。 秦宁看他公文包内包狭窄,但放几本书,却完全不拥挤。 韩律师很会利用空间。 他有点赶时间,就没再多留,起身告辞。 秦宁送他去电梯间,两人告别。 送走韩律师,秦宁回到病房,接到主办警察的来电。 对方直言道:秦先生,我们在两层纸箱的夹缝中发现有沾有手指轮廓的血迹,经过检测,确认不是动物血液,而是人血。 刚才dna检测也出来了,除了血液以外,也含有聚氯乙烯的成分,目前能推测出,罪犯作案时戴的是乳胶手套。 我们现在拿血跟系统中的人样做比对,晚点能出结果,倘若你有怀疑对象,可以向我们说一声,届时一起做dna比对。 最迟明天能出比对结果,锁定犯罪嫌疑人。 秦宁嗯了声,默然思考主办警察的话。 这时,汪海正端起茶几上韩律师用过的茶杯,准备拿到水池清洗。 秦宁目光定格在杯沿,眸光暗沉。 汪海,等一下。 第28章 六楼603号病房。 季应闲一只手臂搭在沙发扶手, 轻轻地叩动,一下一下,很有节奏感。 他漂亮的灰蓝色眼睛睇着沈见溪, 一言不发。 对面的沈见溪一手拿数据书, 一手在笔记本键盘上疯狂输入, 他的手速很快, 键盘噼里啪啦的响音在室内回荡。 屏幕的白光映在他茶色眸底, 黑色字幕在防蓝光镜片上滚动, 一排一排冰冷的数据不停划过。 他的表情很严谨, 唇角压直,没有丝毫笑意,目光认真谨然, 凝视着屏幕上的数据。 工作时,他与平时截然不同。 沉静, 睿智,敏锐。 像换了个人。 很长一段静默。 沈见溪扶了下眼镜, 说:这次实验数据有很大纰漏,我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季应闲问:那家公司开发部怎么回应? 沈见溪想喝水后再回答。 他端起柠檬水喝了口, 被酸得皱起眉,苦着脸抱怨, 季总, 商量一下,你能不能往里加点糖。 每次喝他泡的柠檬水, 牙能酸好几天。 今天还格外酸。 季应闲整理裤腿, 慢条斯理的回应。 补充点维生素, 沈老师。 沈老师? 沈老师顿时有点难为情, 满脸羞赧地整理着帽檐,嘴角笑意压不住。 下学期我才带学生,现在暂时还不是老师,不过快了。 季应闲: 沈见溪看季应闲扣着夹板的手臂,他又问:季总,你这石膏和夹板什么时候拆? 季应闲说:再过半个月。 那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季应闲撩着眼皮看他,你在实验室忙,问我做什么? 沈见溪说:随便问问。 季应闲睐着他,没说话。 沈见溪转移话题。 季总,你这手是怎么受伤的。 季应闲回答:摔断的。 沈见溪哦了声,言归正传,我跟那家公司的开发部技术员沟通过,他们拿回去改过,但到我们手里就出问题,我正在查哪一步出了问题。 季应闲起身前往冰箱那边,从冰冻室取出冰球,又给水杯添了几颗。 他说:你回去好好查,有问题可以联系刘勋。 沈见溪听出这是赶人的意思,把电脑塞回背包,说:那我改天再来。 收拾好后,沈见溪起身离开。季应闲喝完冰柠檬水,恰好手机提示音响起。 他拿起手机划锁。 有一条银行提示短信。 【您尾号xxxx卡21日17:42(时间)滨城银行收入(转账汇款)24315元。】 紧接着,又有一条短信发来。 是备注为【姓秦的】的手机号码发送的短信。 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 【谢谢你先前的帮助,钱还给你了。】 季应闲:??? 派出所离私立医院很近,主办警察下午腾出时间来医院,用塑封袋封好茶杯,带回派出所。 秦宁坐在露台外的藤椅上,双腿搭着汪海给他准备的毛绒厚毯子,他目光望着户外纷飞的大雪。 今天温度骤降。 气温降至零下八度。 很冷。 秦宁脑海中回忆着原主有关韩律师的片段。 韩律师为人文雅谦和,做事张弛有度,很会说话,原主父母去世后,秦老爷子聘请他处理事务,长此以往,秦老爷子对他颇为信任,变更为长期聘用,他跟原主接触也多。 原主对他印象很好,与他儿子韩澄关系也不错。 记忆中,韩澄似乎身患重病,也是心脏方面的问题,经常住院,比秦宁的瓣膜问题还要严重,韩律师挣来的钱几乎都砸在医院,但远远不够。 秦老爷子还为韩律师加薪,却依旧杯水车薪,韩律师时常超负荷工作。 后来秦老爷子去世,韩律师从双秦辞职,带着儿子远赴国外治病,三年后回国,在市中心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与秦宁重新取得联系。 这看起来并无任何问题。 但,韩澄的病需要很大一笔金额,工资刚够维持治疗的韩律师,怎么会突然有足够的资金,带韩澄去国外治疗,甚至为此辞职。 这个中缘由,真让人深思。 室内的汪海杵在落地窗边,透过结满冰花的玻璃窗,见秦宁满目思索地远眺,担心他着凉。 汪海轻轻叩响玻璃窗,让秦宁能听见。 秦宁回头。 汪海指了指室内,示意他回来了。 秦宁用手比划几下,表示自己马上进去。 他只是需要在安静环境下,静心思考。 汪海点点头,到厨具那里给秦宁泡了一杯水果茶。 不多时,秦宁回到室内,他冻得脸色苍白,嘴唇色浅。 汪海赶紧把泡好的水果茶放到秦宁面前,让秦宁喝一些暖和暖和。 秦宁喝了几口,说:谢谢。 汪海说:不客气。 秦宁喝完水果茶,给kiko喂了些温热的舒化奶,见剩余舒化奶不多,他给汪海转钱,让他去医院外的超市买了一些。 kiko长大的速度有些惊人,刚养时,它不过手掌大小,很瘦弱,最近一看,两个手掌都快拢不住它。 算算日子,它也该过度喂猫粮了,秦宁又给汪海转了钱,让他找时间到医院附近的宠物店,买go牌猫粮的鸡肉味。 忙完kiko的事,秦宁回卧室。 登录医疗器材的官网前,他把当初季应闲垫付的所有金额,算了一遍,再尝试在x付宝搜索手机号,顺利找到季应闲的账号。 秦宁把钱尽数转给季应闲,做完此事,他顿时松了口气,不欠人的感觉真好。 他又登录医疗器械官网,买了实验所需的少量材料,随后在租房a搜索合适的房源。 做实验不能选在人员密集的地方,居住小区也不行。 秦宁翻来覆去的查看,在凌晨时分,勉强找出三个合适的房源,都位于郊区,他需要跟房东沟通后,实地查看,再做决定。 他走出卧室,见汪海已躺在沙发上睡着了,kiko蜷缩在他枕头边,也睡得很香。 kiko听力敏锐,秦宁一开门,它便竖起耳朵看过来,昏暗光线中,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秦宁,目不转睛。 秦宁笑了笑,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kiko仿佛看懂了,又趴回去继续睡觉。 他洗漱后,返回房间,正关着门。 倏然,客厅门外的走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很轻的声音,像有人用什么东西在抓门。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2 这声音秦宁很熟悉,前不久刚听过。 秦宁转过身,打算去开门,冷不防见汪海。 他不知什么时候醒的,穿着睡衣,手拎莫名得来的网球拍,冷目站在客厅门后,手放在门柄上,看样子准备开门揍人。 秦宁拦住道:汪海,别动手。 汪海:? 秦宁看着门口,我知道是谁。 他示意汪海让开,走过去将门打开。 一道人影背光站在门口,身形高大修长,近乎挡去走廊投入的灯光。 秦宁探手,将入户灯摁开,室内瞬间通明。 门口站着的人,果然是一身病服的贺凌寒。 他目光怔愣,没有神采,视线越过秦宁,笔直投进室内,却又涣散着,没有定格在任何物件。 秦宁抬头看他。 贺凌寒穿得很单薄,额头上缠着厚重的药用绷带,很明显额头受过伤。 秦宁从一见他额头的绷带,神情就不太自然,略微有些尴尬。 原本秦宁想让汪海单独送他回去,但看见对方额头的伤,秦宁满心愧疚,就跟着一起去。 这次李威没去洗手间。 但他坐在客厅沙发,拳头撑着额角,在打瞌睡。 听见动静,他睁开眼,见两道人影杵在门口,冷不丁吓醒。 谁啊! 他还没睡醒。 秦宁按开灯,是我们。 李威恍然哦了声,揉揉眼,忙起身走来。 当他看清李威扛着的贺凌寒时,表情十分崩溃。 他怎么又出去了?! 李威捶胸顿足,我分明亲眼见他躺下睡着的,就想打个盹儿,这功夫他也能出去,我彻底是服了。 秦宁也能理解他,整天昼夜颠倒,难免有吃不消的时候。 秦宁说:梦游患者的确要多费心。 李威恹恹叹气,认命地走过去,跟汪海一起把贺凌寒抬上床。 两人粗手粗脚,把被褥扫落地,秦宁走过去捡起,顺手给平躺病床的贺凌寒盖上。 李威气呼呼的跑去喝水,也给汪海和秦宁各拿一瓶。 贺凌寒有洁癖,不喜欢餐具与人共享,李威不敢碰他的餐具,扣工资扣怕了,幸好贺董给他三倍工资,不然他要喝西北风了。 秦宁和汪海没有停留,回了病房。 汪海继续睡觉,秦宁看时间不早,决定次日再联系那三个房源的中介。 翌日清晨。 秦宁依次跟三个房源的中介联系沟通,最后敲定郊外工业区的一间库房。 秦宁看过照片,比较满意,于是中介去联系房东,双方找时间签合同就行。 确定实验室,秦宁便在医疗器械的官网买了少量需求材料。 邮寄地址,秦宁直接填写的那间库房,材料有几样有制作周期,等实验室简单装修好,寄过来正合适。 秦宁忙完一切,一时间觉得有些疲倦。 他不得不休息会儿,再醒来时,口干舌燥,头也昏昏沉沉,疼得厉害。 这时,他接到主办警察的电话。 对方告诉他,犯罪嫌疑人找到了。 李威暗戳戳给同事使了个眼色。 李威:老板咋了? 同事:不知道啊。 两人互换眼神,暗戳戳瞄着坐在沙发上的贺凌寒。 贺凌寒捏着手机,神色阴晴难定,目光一直注视着手机屏幕,似乎在看什么。 客厅内,李威和同事大气不敢出。 大概过去半分钟,贺凌寒突然出声。 李威。 他声音听不出喜怒。 李威抬头喊了声,老板,怎么了? 贺凌寒横手一指,对上悬在天花板角落的摄影头。 把那东西拆了。 李威:??? 为什么突然要拆监控??? 李威脸上写满问号,甚至想说,老板,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贺凌寒抬眸看他,薄唇一动。 拆。 语气毋庸置疑。 李威只好出门拿折叠楼梯,爬上去拿螺丝刀拧零件。 贺凌寒嘴角压平成一条直线,眉宇间冷厉浮现,他握住手机的那只手,青筋微微凸显,似乎很用力。 沉默了片刻。 手指无意间摁亮屏幕。 他低头看了眼,眸光轻敛,又划锁解屏,切入视频记录软件。 画面中重播昨夜的场景。 贺凌寒的视线紧锁屏幕中那道消瘦的身影,手捏得越来越紧,手机不堪重负地发出细微的错位声。 咔。 螺丝旋拧发出响音。 贺凌寒抬头,看着正坐在折叠楼梯顶端的李威。 不用拆了。 李威猝不及防听见这四个字,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啊了声,不明所以的看贺凌寒。 贺凌寒虚握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像是在掩饰什么。 你按回去,不拆了。 李威:??? 他迟早要被自己老板玩死! 秦宁挂断与主办警察的通话,默然放下手机,没说话。 汪海正给他泡好水果茶,他端着走过来,放在秦宁面前。 然而秦宁不知在想什么,有点心不在焉,伸手去拿水杯时,险些把水杯碰倒。 汪海赶紧扶正,滚烫的茶水差一点洒在秦宁手背。 秦宁从思绪中抽离,他忙道歉说: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到。 没事,秦先生没被烫到就好。 老先生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让秦先生受伤,他牢牢记住,时刻注意。 秦宁端起水果茶,慢慢吹了吹,小抿一口,热气氤氲着他清澈的眼睛,像笼了一层薄薄的水色。 汪海没由来觉得秦先生情绪不高,好像心情不太好。 他瞥了眼茶几上的手机,心想,莫非是电话中那人说了什么? 秦宁喝完水果茶,说:明天陪我出去一趟。 汪海点点头。 次日一早,秦宁洗漱运动,外加喂kiko牛奶,喂完后,他向汪海借了手机。 汪海老老实实交给他。 秦宁拿自己手机找出季应闲的手机号码,用汪海的手机再拨出去。 汪海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一阵操作。 通话很快接通。 秦宁压低声说:季先生,你有一个包裹在医院门口,需要你三分钟后下楼签收。 六楼的季应闲拿开手机,看了眼陌生的来电号码,眉心紧蹙。 这青年的声音 青年冷声催促,季先生,时不待人,我还需要送下一个小区,麻烦你配合一下。 季应闲挑了下眉,问:你们快递员都自发配送空气? 青年: 季应闲冷笑一声,挂断电话。 楼下的秦宁睨着黑屏手机陷入沉默。 没想到男主还挺不好骗的。 既然装快递员骗不下来,只好想别的办法了。 不等秦宁想出办法,季应闲主动给他打来电话。 秦宁接通,喂了声。 季应闲直接说:你在哪儿,我有事找你。 秦宁说:我在医院门口。 看着在客厅悠闲逗猫的秦宁,汪海脑门上冒出无数个问号。 言简意赅说完,秦宁挂断电话。 他说:我们去医院门口。 汪海虽然很懵逼,但依旧保持自己凶恶的长相,跟随秦宁到医院门口。 然而让汪海感到不解的是,秦宁站在医院与外面的分界线,身姿笔挺,站得端端正正,但就是不出去。 两人等了不多时,季应闲大步走来,他穿着休闲服,外面披了件蓝黑色羽绒服,打着石膏的手臂,突兀地横在胸前。 他看着秦宁,微微敛眸。 秦宁穿了身干净的浅白羽绒服,套着黑色围巾,戴了顶毛绒绒的兔毛冬帽,半张脸藏进围巾,裹得像个大粽子。 而那双明亮黑眸正看着他。 季应闲抿直的嘴角,不禁上扬几分。 秦宁没看出来他在笑自己,等着季应闲过来。 他需要跟着季应闲走出这道门。 季应闲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秦宁说:有事出门。 季应闲直言问:你转钱给我做什么? 先前你帮我垫付药费,我折合在一起,还给你。 秦宁微微浅笑,弯着眉眼,由衷感谢。 季应闲,真的很谢谢你愿意帮我。 他笑起来时,疏淡的眉眼弯成月牙,漆黑眼瞳清光映雪,像缀着星辰。 季应闲眼瞳紧缩,轻轻颤动。 他竟觉得这抹笑容 有一点顺眼。 季先生? 思绪回笼。 季应闲垂头看他,见秦宁满目奇怪的睇着他。 他冷漠的嗯了声,掩饰自己走神的事实。 秦宁忽而指着医院外,季先生,你看那是什么。 季应闲下意识迈了一步,转身朝外看去。 秦宁趁机随着他脚步,离开医院。 踏出分界线的那一刹那,读档重来的禁制瞬间破解。 秦宁稳稳站到医院减速带外,登时露出欣喜笑容。 季应闲回头,恰好看见这一幕,眉心轻锁。 你笑什么? 秦宁含笑摇头,没什么。 季先生,我有事要出门,你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汪海,我们走吧。 季工具人应闲:??? 秦宁今天要做很多事,时间紧张,没功夫耗在这里。 他走得比较快,根本没给季应闲反应的时间,便和汪海坐上计程车,前去郊外。 季应闲望着计程车驶离的方向,目光沉沉,神色难以揣摩。 半分钟后,他拦下一辆计程车,跟了上去。 秦宁下车后,直奔目的地。 他和房东以及中介,约好在出租的库房门口见面,因秦宁守时的习惯,他到那里时,两人还没来。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两人先后到达。 中介先到一步,他有库房钥匙,给秦宁打开门,让他能直观的看清库房的环境。 秦宁对库房要求不高,只要不扰民就行,但相对的,也不能打扰他,做实验,他需要一个极度安静的环境。 不多时,房东也过来了。 秦宁交付租金与押金,这间库房地处郊区,价格虽偏低,但位置特别偏,房东原以为租不出去,正寻思转卖,这就遇上秦宁了。 秦宁检查合同没问题后,正式签合同。 旁边的汪海看得一愣一愣的,暗想,这还是他从前见过的秦先生么? 印象中的秦先生,不善交际,与陌生人说话沉默居多,紧张时,甚至会结巴,对季少更甚。 季少语气稍重一些,他眼底就泛起泪花,美男落泪固然好看,可也经不住隔三差五的哭,泪腺也忒发达了些。 但这一次变了。 汪海明显察觉秦先生不一样了。 似乎更开朗,更自信,更明艳照人。 在他出神的短短几分钟,秦宁签好合同,走到汪海身边。 他说:现在去市医院。 秦宁查过地图,从这里坐地铁过去市医院,不远。 中介开车送两人去地铁站。 秦宁正指挥汪海买地铁票,忽听隔壁购票机那边传出不耐烦的声音。 前面那个帅哥,你能不能快点,都急着上班哪。 就是,不要以为你帅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赶时间,早高峰大家时间都紧迫。 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秦宁被吵得脑仁疼,他揉着太阳穴转头,跟高于人群的季应闲,恰好对视上。 秦宁: 季应闲: 季应闲从未料想,人生中第一次跟踪人,会因身高而失败。 被秦宁撞见的刹那,他面容闪过一丝尴尬,但稍纵即逝,神情自若的越过人群,走到秦宁旁边的汪海面前。 季应闲道:买票。 汪海秒懂,这位少爷不会买地铁票。 他忙去买票,又想起季少没说地点,回头问了句。 季应闲看了秦宁一眼,你们去哪儿? 汪海答:市医院。 那就买市医院。 秦宁偏头睇他,心说,季应闲跟着自己做什么。 季应闲面不改色,跟人跟得非常理直气壮,且明目张胆。 汪海买好票,三人下楼乘地铁。 现在是早高峰,上班的打工人尤其多,他们三人从最后一节车厢上去,直接被挤到角落。 秦宁顾忌着季应闲骨折的手,一直给他划保护圈,汪海则全程帮秦宁挡着人挤过来。 随着下一站上来的人数增多,秦宁近乎要被挤到脸贴季应闲的胸膛。 汪海被人挤到旁边去了,顾不上他俩。 门口源源不断挤人进来,秦宁不知被谁推搡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被人扣住肩膀,避免摔跤。 等他刚一站稳,抬头却撞进大海般深邃的灰蓝色眼睛。 他被季应闲单手抱在怀里,不容反应,季应闲搂住他一转身,他被塞进角落的三角区域。 秦宁眨了下眼睛,什么情况? 季应闲单手撑在秦宁头:老实点,别乱动。 秦宁嗯了声,又小声说了句谢谢。 季应闲没回应,他正隔着透明窗看外面的隧道,似乎挺新奇的。 他应该是没坐过地铁。 秦宁暗自一笑。 市医院很快到站。 三人下地铁上楼,到市医院。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2 秦宁在护士台问到韩澄的病房,拎着从医院门口买的各种水果,进入病房探病。 韩澄很多年没见秦宁,一时没认出来。 秦宁倒是倚着原主记忆,跟他聊了许多事情。 秦宁边聊边削苹果给韩澄,问了些关于韩律师的近况。 季应闲跟汪海一起站在门口,他百无聊赖朝内看了眼,见秦宁愣是把一个巴掌大的苹果削得只剩果核,还温柔笑着送给那小屁孩。 季应闲: 那玩意儿能吃? 他原以为秦宁出来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跟来看看,谁知是来探望一个小屁孩。 季应闲毫无兴趣,转身离开。 去电梯间时,与一名拎着公文包中年男人擦肩而过,他不禁回头。 季应闲记忆好,认出这中年男人,是秦宁前段时间在咖啡店交谈的人。 他没走了。 韩澄见秦宁还有要削苹果的意思,赶紧阻止他浪费。 阿宁哥哥,不用削,我吃不下了。 秦宁有点意兴阑珊地放下苹果与水果刀。 这时,韩律师来了。 他在病房见到秦宁,很明显的怔了一秒。 秦宁温和一笑,喊了声韩叔叔。 韩律师说:怎么突然过来这里。 正好路过。 两人相视一笑。 在病房陪韩澄又待了半小时,秦宁和韩律师一起出来,韩律师慢慢合上病房门。 韩澄睡着了。 秦宁没说话,出门便朝着电梯间走。 韩律师跟上他,汪海也跟着,不过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季应闲也不紧不慢地随同。 到楼下僻静的亭子里。 秦宁停了脚步,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位长辈。 原主曾经很崇拜他,敬重他。 秦宁说:为什么? 韩律师笑了笑,一脸不解,什么为什么? 秦宁目光渐冷,韩兆,你还要装么? 闻言,韩律师叹了口气。 宁宁,你知道了。 秦宁问:为什么要寄那种快递,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给崇拜你的原主一个解释。 其实秦宁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从原主被那份协议哄骗,他就隐隐觉得那不是秦家人能想得出来的,这中间必定还有一个人。 只是没想到会是韩兆。 韩律师叹了口气,对不起,宁宁。 我也是迫不得已,六年前,我被秦家明撞见转移秦老爷子的一笔资金,用于韩澄治疗费,在秦老爷子病逝后,他以此要挟,逼迫我协助欺骗你,并答应给我一笔不菲的金额。 那个金额诱惑性太大,韩澄需要那笔钱,我作为父亲,这也是唯一能为他做的。 我拿了那笔钱,做全违心的事,我想过自首,但韩澄他需要我,我不能扔下他。 谁知秦家明不肯放过我,他又找到我,以此要挟我,继续欺瞒你,我真的不想。 秦宁不想听他无力的辩白,这些话留给警察听,他直言自己的目的。 拿出来吧。 什么? 韩律师没明白过来。 拿出你手里的那份真遗嘱。 秦宁复述。 韩律师目光微诧,似乎不明白秦宁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秦宁深黑的眼眸一瞬不眨的望住他。 你整理那么多的遗产份额资料,单凭工作几年就能做出来,那不可能,你又不是爷爷本人,所以 你一定有参照物。 把真正的遗嘱还给我。 韩律师笑了笑,那抹笑容中竟有一丝苦涩。 你长大了,心思深重,我瞒不过你了。 秦宁现在头很疼,不想多言。 在哪儿? 韩律师从公文包中取出那本《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四》,慢慢翻开,从夹层中取出一张折叠过的遗嘱。 秦宁拿过来展开,是一张并不完全,甚至有点破烂的遗嘱,全凭胶水修补粘合。 与关如慧那张代书遗嘱完全不同,这才是真正的那张。 韩律师合上书籍,我会去自首。 宁宁,辜负你的嘱托,我很对不起你。 秦宁抬头看他,冷静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人,是秦宁。 是那个死去的秦宁。 秦宁揉了揉胀痛的眉心,说:警方已经掌握你的信息,正在来抓捕你的路上,你好自为之。 他拿上遗嘱,转身离开。 但走了没几步,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骤然一黑。 季应闲离得近,立即上前,在秦宁倒地前接住他。 汪海也立刻跑来。 季应闲手臂有伤,不方便抱住秦宁,他把秦宁交给汪海。 汪海将秦宁打横抱起。 这时,一张皱巴巴的白纸悄然落地,静悄悄的落在雪地。 季应闲捡起从秦宁手里落下的纸,目光掠过纸上内容时,灰蓝色眼瞳倏然敛起。 这是一张遗嘱。 他敛目细看。 与几年前季老爷子给他看的全然不同,遗嘱落款却是同一人。 秦宁的爷爷,秦正书。 他猛地转头,盯住旁边怔愣的韩律师,眼神冷若冰霜。 韩律师解释:不是我啊! 韩律师这句话刚起头,便被季应闲一拳击中正脸。 他不喜欢听无用的废话。 季应闲有锻炼拳击的爱好,一拳下去,少有人能抵挡住,韩律师直接被打得鼻血横飞,门牙都崩飞一颗。 他倒在地上,哀嚎痛叫。 汪海都看懵了,不愧是季少! 季应闲朝汪海:你先带他进去找医生。 汪海点头,抱着秦宁飞快冲入医院门诊部。 季应闲转身,抓紧韩律师的领口,将他硬生生拽起,冷声诘问。 韩兆是吧,你还是人么? 韩律师左边嘴角挂着血痕,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早在他动手私拿别人钱财,他就已经不是人了。 但为了儿子。 即便再来一次,他依旧会选择这条路。 季应闲见他那副任人鱼肉的麻木表情,却无丝毫悔意,更来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一想到秦宁脸色苍白的倒下,他胸腔中就有股暴戾在攒动。 他下手重,但却拳拳避开要害。 韩律师被打得血肉模糊,他直接扔给旁边吓傻的护士。 送去治,药费我给。 护士吓得发抖,见季应闲离开,才忙招呼人来一起抬。 季应闲捏着那张遗嘱,眼神阴沉。 半小时后。 秦宅。 季应闲站在门外。 别墅内传出的阵阵欢笑声,似乎是父母在陪着幼儿玩闹。 季应闲盯着别墅,唇角弧度压得极低,目光沉沉,如冬月结冰的湖水般冷冽。 刘助理在旁边扶了下眼镜,季总,安排好了。 季应闲看他一眼,径直步入秦宅。 第29章 秦家。 保姆将准备好的午餐一一摆放到桌面, 又备好碗筷等餐具。 她在围裙擦了擦手,走到客厅落地窗边,打开推拉门, 喊道:太太, 先生, 午餐好了。 好。 秦家明应了一声,转过身, 抬手扔开球,指挥小儿子去踢。 今天是周末, 他小儿子在家。 这小家伙皮得很,一大早起来, 便拉着他来花园踢小球,玩了一上午也不嫌累。 旁边的户外遮阳伞下, 关如慧翘着尾指剥橘子,她捻了瓣果肉,招呼道:小江, 过来吃橘子。 小儿子呼哧呼哧跑来, 含住就跑, 满头大汗。 关如慧扯着他胳膊拉回, 拿湿巾纸给他擦了擦, 说:小祖宗, 别玩了, 该吃饭了。 小儿子不乐意。 这边秦家明拿湿巾擦着手, 说:玩也玩了, 下午该写作业。 小儿子不依不饶, 撒泼式在地上打滚, 非要玩。 秦家明脸色一变, 正要发火,关如慧眼尖,赶紧护住小儿子,说:吃完饭,妈陪你玩。 她边说边许诺给他买好吃的,哄了好几句,小儿子撅着嘴爬起来。 三人进入客厅,到餐厅落座。 午餐间,小儿子讲了几个幼儿园朋友的趣事,又说他在学校把欺负他的人打出鼻血,诸如此类。 关如慧笑得合不拢嘴,直夸自己儿子厉害。 秦家明也满意点头,说:谁敢欺负你,就打回去,打不过回来找我,我去处理。 在厨房小矮桌吃饭的保姆无奈摇头,这一家子人还有点三观么。 她开始思考要不要换一个雇主。 保姆正想着找时间联系同行,问问情况,门外忽然响起短促的敲门声。 声音不大,三叩一停,很有礼貌。 秦家明皱眉,十分不悦。 谁这么烦,大中午跑来打扰他用餐,没素质。 关如慧刚给小儿子喂了一勺汤,听见声音,朝厨房喊了声。 陈姐,去开门。 保姆回道:来了。 保姆走过去打开大门,见来人是一位戴着银边眼镜的西装青年,看上去很文雅。 她问:你好,请问找谁? 青年抬了下眼镜,没说话,默然站开。 保姆这才看见,他背后还站了个人,那人俊美无俦,傲气凌人,拥有一双非常漂亮的异色眼瞳。 不过手臂似乎骨折了,打着石膏挂在胸前。 这个人,保姆记得。 是隔壁季家的人,不久前来过。 保姆问:季先生是找我家先生么? 季应闲不答。 旁边的刘助理上前轻轻拨开保姆,腾出一条路,季应闲跨进秦家宅院的正门,步入玄关。 上一次进这房子客厅,是六年前秦老爷子过世。 季应闲目光在整个一楼渐渐扫过,最终停在餐厅那三人身上。 秦家明正端着汤碗,用汤匙舀着喝,见进门之人是谁,不耐烦的表情登时被惊喜替代。 季总。 他立即从餐厅起身,迎了上来。 您怎么过来了,用过午餐了么?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 关如慧对上回季应闲跟小孩计较一事,一直存着不满,但表面功夫她懂,也赶紧使唤保姆,给季应闲泡茶。 季应闲抬了抬手,不必。 他绕过秦家明走到客厅,在单人沙发落座,正面对视惊疑不定的秦家夫妇。 秦家明僵笑两声,催促保姆,还不快去。 保姆点头,赶紧进入厨房。 关如慧也僵着脸陪笑,实际心里早把季应闲骂了个遍,什么人啊,也太目中无人。 秦家明跟着坐在季应闲近处,谄笑问:季总过来我家,是有什么事么?其实有什么事,跟我家秦晖说也一样,不必亲自跑一趟。 季应闲撩着眼皮看他。 确实有事。 秦家明知晓双秦最近跟季氏有项目合作,季应闲带着助理过来,多半是为那事。 他积极道:那我现在把秦晖叫回来。 不必。 秦家明:? 季应闲朝刘助理看了眼,继而微垂眼睑,拨弄缠绕手臂的药用绷带,慢条斯理地吩咐。 刘勋,动手。 刘助理颔首,是,季总。 他偏过头,朝门外说了声进来。 不等秦家明弄清什么状况,数十名彪形大汉迅速一拥而入,整整齐齐堵在门口。 刘助理说:动手。 得到命令,众人立即分散在房子里,扛起力所能及的物件,径直往外搬动。 有人直上二楼,关如慧懵了几秒,赶紧去拦,但根本拦不住。 而那熊孩子在餐厅咬着棒棒糖,全程拍手哈哈笑,以为这是什么好玩的游戏。 秦家明脸色微变,挡住一个壮汉。 你干什么! 他疾言厉色地吼住壮汉。 然而壮汉根本不搭理,推开他继续拆东西。 秦家明拦不住,回头看季应闲,脸色铁青。 季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语气隐忍,极力压制怒火。 季应闲悠闲恣意地仰靠沙发,不予理会。 秦家明又拦住一名企图上楼的人,死死拽住对方衣角。 季应闲! 他喊道。 悠闲的季总双腿搭在茶几上,半敛眼眸,一点眼神也没给秦家明。 被拽的壮汉狠狠推开秦家明,直奔书房。 秦家明身板偏瘦,根本经不住壮汉用力一推,他直接翻倒在地,脑袋磕在沙发旁的灯座。 他顿时撞出一个大包,眼冒金星。 关如慧吓得尖叫,赶紧来把他扶起。 保姆站在刘助理背后,整个人都懵了,不清楚这什么情况,怎么突然被强拆,她要不要报警。 刘助理转身看她,礼貌微笑。 这栋房子要换主人,给你三倍薪资,你看如何? 保姆犹豫着问:请问新雇主是季先生么? 如果是,那还是算了吧。 她有点怵这位季先生。 刘助理否认,是秦老先生的小孙子。 保姆愣了一秒,问:是秦宁少爷? 是的,秦宁秦先生。 保姆松了口气,是秦宁少爷的话,她能接受。 她欣然接受,我明白怎么做。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2 接下来,保姆安静如鸡,任凭关如慧如何让她出门呼救,她都待在刘助理身边,雷打不动。 关如慧明白她被收买,气红眼,暗骂一声贱货。 她愤恨地瞪着保姆,心想,打不过这群壮汉,她还打不过陈洁这贱女人么。 于是关如慧大步冲去,抬手想给保姆一记耳光。 忘恩负义的贱人! 然而令她无法预料的是,巴掌没落下,手腕被突然横来的手臂截住。 紧接着,她手臂被拉开,脸上让人狠狠掴了一耳光。 关如慧脸颊瞬间肿起,满口血腥。 她偏头去瞪打人者,见对方是个女人,不禁辱骂。 贱货,你敢打我! 她伸手去抓扯对方,不料又被对方轻易擒住双手,又挨了几耳光,两边脸都肿了。 而刘助理和保姆安稳站在那女人身后,毫发无伤。 刘助理扶了下眼镜,季总说欺负女人不可取,但如果是女人欺负女人,可取。 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 保姆暗自偷笑。 关如慧骤然转头,看向季应闲。 她怒道:季应闲你是疯了么!你这是私闯民宅,要被刑拘的,你知道么! 季应闲连眼神也懒得施予。 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整理衣摆,转身走向落地窗。 旁边撞得有些脑震荡的秦家明,堪堪醒神,他捂住额头的包,撕开虚伪的面具,沉着脸。 季应闲,这是我秦家的房子,你马上滚出去,否则我立刻报警! 他最后一句语气很重,怒火宛如要从胸腔喷涌而出,连眼神也无比怨毒,攀满血丝。 这话颇具威胁,纵然是季应闲恣意妄为,也不得不顾及季家名声。 然而,秦家明如意算盘全错。 季应闲慢慢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神异常狠戾。 你试试。 秦家明一瞬间手脚冰凉。 这眼神,让他联想到野生动物林中的凶猛猎豹,在茂密灌木丛中,冷冷盯上他。 嗜血,狠绝,恐怖。 利爪破腹,尖牙断骨。 压迫强到令人无法忽视,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紧紧扼住他的喉咙,缓慢地剥夺氧气。 秦家明喉结滚动着吞咽唾液,颤颤巍巍抬起手,擦去额角的冷汗。 这一刻,他承认自己怕了。 关如慧被打了几耳光,气急攻心,怒吼道:秦家明,报警! 秦家明恍然醒神。 他重新抬眼,那一瞬的恐惧也迅速削弱。 看了看手中的手机,他一咬牙,果断按下数字,就在他将要拨出去的刹那。 腹部被猛地一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后退,嗙地撞上墙壁。 季应闲慢慢放下长腿,谨然整理裤腿压出的褶皱。 他慢条斯理地站直身,居高临下睇向秦家明,嘴角噙着冰冷笑意。 还试么? 声线沉越,透着刺骨的寒意,令人不禁战栗。 秦家明睁大眼,指着季应闲,你你你的说了半天,终于挨不住痛,直接疼晕过去。 关如慧目睹全过程,瞳孔发颤,手抖个不停。 她面容惊恐的注视季应闲,嘴巴微张,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人 太可怕了。 他根本不受制约。 关如慧根本不知哪里招惹到季应闲这只疯狗。 因不知情,才更恐惧。 季应闲优雅地摘下腕表,姿态矜贵,仿佛刚才动手的人不是他。 他斜睨关如慧,很满意她恐惧的表情。 季应闲说:放心,我不打女人。 关如慧松了口气,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季应闲说:那个女保镖,你来替我打。 关如慧:??? 女保镖点头,手臂高扬,不容关如慧逃脱,狠狠打她耳光。 关如慧哀嚎不断。 季应闲看向刘助理,说:刘勋,让他们进来。 刘助理点头,出门去叫人。 很快,数名穿着白袍的医生与护士依次入内。 刘助理指挥他们将晕倒的秦家明抬出去。 关如慧脱力地坐在地上,什么嚣张气焰顿时化成水蒸气。 旁边的小儿子一直在哈哈大笑。 季应闲朝女保镖抬抬手,把那小东西弄出去。 女保镖点头,准备过去抱熊孩子。 关如慧骤然回神,忙去抢,她平时爱美,热衷美甲,指甲又长又尖,争抢时抓伤女保镖的颈侧。 女保镖眉心一皱,抬腿将她蹬开。 关如慧趔趄倒地,旁边的刘助理指挥的壮汉将她拖出去。 季应闲睐了眼披头散发,宛如疯婆子的关如慧。 他转头,对刘助理道:我不想在这栋房子看见任何有关他们的东西。 刘助理道:明白。 秦宁醒来时,天色将暗。 病房内昏暗难明,他转动眼睛,看了看周围。 是私立医院的病房。 他回来了。 秦宁撑着手臂想坐起身,却在伸手时,感受到一股牵扯的力量。 低头一看,他左手背正扎着输液针,一杆输液用的铁架上,挂着慢慢滴坠的药水。 他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点了两下,看清现在的时间。 【18:24】 这时,卧室门传来轻微礼貌的叩门声。 秦先生,你醒了么? 是汪海。 秦宁嗯了声,说:进来吧。 汪海打开门,但没有直接进来,他说:秦先生,有胃口吃东西么,我给你温热小米粥。 他一提,秦宁想起自己只吃过早餐,没来得及吃午餐,就晕倒了。 秦宁点点头,麻烦你了。 汪海说了句不麻烦,便将门合上。 秦宁靠着枕头,又小憩几分钟,这才慢慢套上外套。 几分钟后,汪海端进来小米粥和一些清淡的开胃小菜。 秦宁吃过后,稍微恢复一些体力。 汪海将餐具收拾出去,秦宁请他将电脑拿过来。 秦宁正在开机,忽而想起一件事,在卧室内四处查看,但没发现。 他问:汪海,你有看见我拿着的那张纸么? 这是唯一能证明秦家人篡改遗嘱的证据,不能丢。 汪海说:是这张么? 他边说边进来,但仅限门口。 秦宁笑了下,没关系,可以进来。 自从他告诉汪海自己很在意个人,汪海便一次也没踏入,刚才送粥是首次。 汪海拿着遗嘱进门,递给秦宁。 秦宁说了声谢谢,汪海便退出卧室,礼貌地关上门。 门关上后,秦宁展开这张皱巴巴的遗嘱书,上面写得比那份假遗嘱清晰得多,囊括了秦老爷子的所有资产,以及原主父母的遗产。 除开有一千万分别给了几位秦家亲戚,其余财产,包括老宅与双秦,都由原主继承。 而那份假遗嘱中,零星给了一点东西给原主,剩下的全部由秦家几位叔叔婶婶什么的继承,秦家明得大份,独占老宅与双秦,另外几位亲戚拿钱,以及获得双秦少量股份。 这群人真是贪心。 但这份遗嘱中有附加信息,上面提及一位名叫任西见的人。 因遗嘱是给秦宁看的,所以能提取出关于任西见的一部分信息。 双秦公司有两只大股,一个是原主父母,一个便是这个任西见。 秦宁闭目沉思。 想要夺回双秦,看来有必要联系任西见。 他的头还很涨疼,一阵一阵的,让秦宁没法静下心思考。 喝了些温水,在林护士进来帮秦宁换药水后,秦宁躺回被窝,继续休息。 客厅的汪海从林护士那里得知秦宁休息,他拿出手机暗戳戳给季少发短信。 六楼603号病房。 刘助理正在汇报后续,季应闲手机叮的一响。 刘助理停止说话。 季应闲斜睨一眼,没有点开。 他示意刘助理继续说。 刘助理看着手中的报表,接上先前的内容,有条不紊的汇报。 在念到某一处时。 季应闲打断,市场价你了解过没? 刘助理答:嗯,了解过,目前对方给的价格低于市场,整体来看,与他们合作更便利,但对方要求长期合作,并且只能用他们公司研发的产品,不允许私自更换。 季应闲手指在沙发扶手轻轻的叩动,似乎在沉思。 刘助理耐心等候。 两分钟后。 季应闲道:先把东西发给沈见溪,让他看看。 刘助理颔首,好,我明白。 接下来刘助理的汇报,季应闲没有再打断,进行得很顺利。 工作叙述结束,刘助理拎着公文包下班。 他离开时,季应闲叫住他。 刘助理转身,等着自家季总的吩咐。 季应闲沉思片刻,说:你让人盯着秦家明一家。 刘助理点头,好的。 刘助理以为结束了,准备离开,却听季总说了句话。 给我办一张地铁卡。 刘助理:??? 滨城国际酒店。 总统套房。 秦家明轻轻扯了下额头的绷带,痛得嘶了口凉气。 关如慧也正对着镜子给脸抹药膏,边抹边骂。 他们小儿子已在房间睡着了。 大儿子秦晖正站在房间入口的玄关,他脱下西装外套,车钥匙随手甩在柜台。 他解开脖颈处的纽扣,问:怎么回事,我刚才回家,居然有人拦着我不让进,你们又怎么全部住到酒店? 秦晖脑子里现在有无数的问题。 关如慧说:就是季应闲那个疯狗。 她说话时,因生气而牵扯到脸,疼得直吸凉气。 秦家明坐在沙发上,脸色难看,额头缠着绷带,左边额角隐隐沁出一点浅红。 秦晖奇怪,关他什么事? 关如慧气道:关他什么事?就是他下午带了一群人来拆家,把我们东西全部扔出房子,你看你看。 她摊开自己的首饰盒,指着那些乱七八糟的首饰。 我有个翡翠镯子都碎了。 她心疼坏了。 秦家明看她一眼,甚至不想说话。 秦晖问他,爸,到底怎么回事? 秦家明说:就像你妈说的那样,季应闲带人拆家,把我们硬生生赶出来。 你们报警没? 报了。 秦晖看他们俩神色,就懂了。 季应闲的事,没人敢插手。 季应闲临睡前,想起有短信没看。 切入短信,是汪海给他发的,大概在几个小时前。 短信内容大致为,秦宁已吃下刘助理送去的小米粥与开胃菜。 季应闲面露嫌弃,这种小事也跟他汇报? 然后他给刘助理发了条微信。 【明天再买点小米粥和开胃菜】 正准备睡觉的刘助理:??? 秦宁第二天醒来,精神好了许多。 他没有找到任西见的联系方式,只好在网上搜索,找出他公司电话,想通过预约的方式约见对方。 幸运的是,任西见公司前台知道秦宁的名字,爽快接线到总裁办公室,为秦宁联系上任西见的助理。 对方记录了秦宁的预约时间。 在两天后的下午两点。 秦宁在备忘录记好时间,耐心等着。 这两天他正好能修养一下,前几天受寒导致感冒,身体还很虚弱。 休息到下午,秦宁睡不着起来活动。 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隔壁的李威。 门口堆着很多礼盒,汪海开门时,险些被砸到。 李威乐呵呵的笑着,秦先生下午好啊。 秦宁回执一笑。 这是? 他看着门口的一堆东西,跟汪海两脸懵逼。 李威笑着说:这些都是送给秦先生的。 送给我? 秦宁不明所以。 李威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说:是老板送给你的。 秦宁:? 贺凌寒为什么要送东西给他? 他问:为什么送给我? 李威说:我也不知道,老板只让我送给你。 这些都是老板平时会用的牌子。 秦宁看了眼门口堆得比他高的礼盒,各种东西都有,定制衣服,名贵手表,领带,袖扣等,都是高定物品。 秦宁觉得这波操作莫名其妙。 他说:这些我不能收下。 为什么? 这话不是在场三人说的。 李威猛地回头,见头缠绷带的贺凌寒站在不远处,恰好听见秦宁那句拒绝的话。 贺凌寒衣着病服,穿得很单薄,但他不瘦,宽肩窄臀,臂肌结实,看着很高大。 他的个头跟季应闲差不多,都很高,站在人群中,高得特别突兀。 为什么不接受? 贺凌寒走近时,再次提出这个疑问。 秦宁说:我没有理由拿这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贺凌寒答:你有。 秦宁:? 贺凌寒垂眸看他,我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靠近我的机会。 秦宁:??????? 第30章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三秒。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2 秦宁微微蹙眉, 迟疑的说:贺先生,就你不觉得自己的画风,跟我们不太一样么? 贺凌寒:? 汪海: 李威: 李威当场震惊, 老板这句傻□□霸总语录从哪儿抄的??? 怕不是下一句要说男人, 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力,老板脑子该不会被秦先生砸坏了吧, 这说的什么话,跟看上秦先生,要追他一样。 李威又惊又懵地望着自家老板, 脸上挂着无数个问号。 贺凌寒冷目皱眉,什么意思? 他不认为自己那句话有什么错处,也不明白秦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秦宁低头看了眼病房门口的物品,说:没什么意思,只是想问,贺先生为什么会送我这些东西。 想送便送。 贺凌寒直视秦宁,眉目锐利,道:还是说,你更喜欢银行卡。 按照秦宁如今的境地, 似乎确实送卡更好, 但他上次拒绝了。 或许这次也该试试。 秦宁不禁扶额, 揉了揉微微胀痛的太阳穴。 他有种思维跟贺凌寒不在一个次元的感觉,两人此刻在跨服聊天。 秦宁略一沉思, 说:这不是喜欢什么东西的问题。 贺先生,之前我已说得很清楚, 我没有接近你的意思, 你不用拿钱打发我, 也不用给我靠近你的机会, 来试图解决我这个麻烦。 倘若你看我不顺眼,我可以想办法搬到别的楼层,我们互不干扰。 贺凌寒每听秦宁说一个字,眉宇间的不悦便深一分。 直到秦宁说要搬离二楼病房,他眉头已皱得死紧,似乎很不赞同他这个想法。 不必。 贺凌寒嘴角下压,冷声说:你不喜欢就扔了。 语毕,折身进入病房,俨然生气了。 秦宁:???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他睇着一地物品,整个人站在风中凌乱。 李威嘿嘿笑了声,说:既然这样,秦先生就收下吧,老板很少送人礼物,除了老板父母之外,你第一个收到他礼物的人。 李威一脸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表情。 秦宁不太惊喜,也不太意外,甚至想还回去。 李威留下这句话,也回了贺凌寒的病房。 汪海看看秦宁,又看看地上与人齐高的大小礼盒,问:秦先生,这些怎么办? 送这么多礼品,那人到底什么意思,要追秦先生么,他要通知季少么? 汪海头很大。 秦宁沉默数秒,说:你找人卖掉,捐给隔壁那家福利院。 汪海说:好。 汪海问:那以谁的名义捐? 秦宁说:以贺凌寒。 汪海点头。 随后,秦宁进入病房,汪海在门口收拾。 旁边一号病房的门慢慢合上。 贺凌寒问:收下了? 李威点头,嗯,收下了。 贺凌寒不再说什么,埋头在书桌前忙碌工作。 李威纠结几秒,问:老板,我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贺凌寒头也不抬,那就别讲。 李威: 你不按套路来! 李威硬着头皮说:老板,你刚才那句话说得好像要追秦先生,但我觉得吧,不管是不是,你那么说,明显追不到,要换方式。 这时,贺凌寒从笔记本电脑前缓慢抬眸,目光深邃,冷冽若鹰。 你在教我做事? 李威额头滚下一颗汗珠。 他摆摆手,没有没有,老板你随意。 你开心就好。 秦晖进入公司时,员工们在背后窃窃私语,似乎在小声议论什么,但声音很细微,听不清在具体内容。 他奇怪的回头,见众人伏案忙碌,并未交头接耳,偶尔响起敲击键盘的声音,议论声仿佛只是他的幻听。 目光扫过办公区,秦晖脸上浮现厌恶神色。 偷偷摸摸说话,不如趁这时间工作,绩效和奖金都不想要了,是么? 全场静默,鸦雀无声。 他冷着脸进办公室,并叫外面的助理拿资料进去。 助理旁边的职员压低声吐槽:你看他那脸色,也好意思说我们。 周围的几人,立即附和。 可不是,他自己捅那么大的篓子,还有闲心管我们。 小声一点,免得被他听到,秦晖真的是小肚鸡肠。 你们猜今天会怎么处理他? 好了,别说了,我先进去。 助理打断他们的话,抱着一堆文件夹,走过去敲响副总裁办公室。 见她推门进去,员工区几人推着办公椅回到岗位,眼神却暗自瞟向那边的办公室。 助理关上门,秦晖示意她将文件放到他面前。 助理眼神中的嫌恶一闪而过,迟疑着点了下头,抬着资料放过去。 就在她要撤回手时,徒然被一只咸猪爪给握住。 助理吓了一跳,猛地抽手,却没成功。 秦晖捏了捏她的手,笑着问:你手怎么那么冰,办公区很冷么? 他的笑容让助理极其恶心,靠着自身强大的毅力,忍住干呕的冲动。 助理强行拽回手,秦副总没别的吩咐,我先出去忙了。 要不是违约金太高,她早辞职了,哪用陪这个色胚周旋。 助理在心头将秦晖痛骂一万遍,推门离开办公室。 秦晖笑了笑,目光在助理腰线走了一圈。 助理察觉对方的视线,砰地关上门。 秦晖意犹未尽地搓了下手,暗想怎样才能把对方搞到手。 这时,公司内线座机响了。 是总裁办公室的号码。 双秦目前的执行总裁,是大股东任西见聘请来的人,那人跟他有嫌隙,平时少来往,今天怎么突然打电话。 他心头奇怪了几秒,但没细想,随手按下接听键。 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来楼上。 汪海把礼物搬去楼下,让人运走。 病房内剩下秦宁,他正在烧水,打算泡一杯水果茶进卧室。 这时,房门被敲响。 秦宁打开门,外面站着的人,是季应闲,他手里还拎着几个保温食盒。 秦宁:? 季应闲问:汪海哪? 秦宁说:去楼下了。 季应闲哦了声,把保温食盒塞给秦宁,说:你把这个给他。 秦宁虽一头雾水,但也接过来,点了点头。 季应闲给完东西就离开了。 秦宁云里雾里的,季应闲给汪海送吃的,这听起来莫名的诡异。 他想不出哪里不对劲,便不再费心思细想。 烧水泡茶,秦宁端着茶杯进入卧室,在网上联系装修公司,库房需要简单翻修,目前并不适合作为实验室。 装修公司很好找,对比几家后,秦宁选定一家连锁店,打算等见任西见当天,顺便去签合同。 忙完装修的事,他查看实验材料发货情况,确认无误,秦宁安心休息。 午餐时,汪海叫醒他,给他端来昨天一样的清淡饮食。 秦宁好奇问:医院这两天的餐食怎么是重复的? 医院餐食会出菜单,给到病人手里,秦宁知道最近两天的餐食是什么,其中并无这个小米粥和清淡开胃菜。 汪海说:是我在医院厨房单点的,感冒吃清淡些,会更好。 汪海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没有一点小动作。 虽说他真的不明白,季总为什么要隐瞒送粥的事。 秦宁不疑有他,点了点头,端起粥慢慢喝。 在尝到清淡的开胃小菜时,眸光微亮。 见状,汪海悄然退出房间,给季应闲发了短信。 六楼的季应闲正在调试天文望远镜,手机叮地一响,他顺势拿来看。 见到短信内容,嘴角微微上扬。 汪海也很快收到了回复。 【嗯。】 双秦公司。 总裁办公室。 啪嗒 文件夹被狠狠摔在办公桌上, 你看看这都是什么! 秦晖被对方吼得无法辩驳,脸色非常难看。 总裁看他一言不发,气道: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季氏谈好的项目,就差签合同,对方为什么不签了。 非但不签,还立刻终止所有合作,就因为有你在,你知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秦晖拿起文件,翻开。 这是上个季度跟季氏的合作项目,有些是续约,有些是正在洽淡的新项目。 但现在。 季氏将所有合作斩断,连带着想攀上季氏的各个公司,全部撤资,毫不留情。 总裁盯着秦晖,满脸怒容。 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解决这个问题,我想我必须将此事通知任先生,由他裁决。 秦晖脸色变来变去,最终拦住道:大哥,大哥,你先别急,我有办法解决,你先给我两天时间,我肯定能处理好这件事。 总裁怀疑的看着他。 秦晖保证说:如果我不能解决,任凭公司处置,我也绝无二话。 总裁对他这种没有实力,整天油嘴滑舌的人非常厌恶,两三句话把人打发走。 秦晖离开总裁办公室,脸色骤变,满目阴沉。 看来这次,季应闲是铁了心要切断对双秦的帮扶。 秦晖走到消防通道,先给秦家明拨通电话 两人沟通后,他挂断电话下楼去地下室,驱车前往私立医院。 他要去找季应闲问个清楚。 秦晖顺利到住院部,但由于医院对病人管理严格,他软硬皆施,也没从护士台的护士那里,撬出季应闲病房所在。 这时,他灵机一动,想到秦宁住在这里,说不定秦宁知道季应闲的病房号。 秦晖立刻乘电梯上楼。 他到二楼205病房,抬手敲门,动静很大,毫无礼数可言。 远处护士台的护士听闻动静,张目望来。 敲了许久,也没人开门。 秦晖皱眉,正要喊秦宁的名字,隔壁一号病房门开了。 李威探出头,看见秦晖。 秦晖手一转,落下时轻了许多,看上去文质彬彬。 李威认出他是上次捣乱的人,对他十分不喜,回头告诉贺凌寒。 贺凌寒冷声说:太吵,扔出去。 李威喜笑颜开,立刻做了个ok的手势,开门出去。 不多时,传来一声惊吓。 你要做什么啊!放我下来!放开我! 随着脚步声,叫嚷渐渐远去。 贺凌寒揉捏眉心,从电脑前抬起头。 他看了眼门口,继而将网页切换,转入一个新页面。 是一篇来自xx网的霸总娇妻小说。 他将手机备忘录点开,边看章节边用手机记录,也不知道他在写些什么。 等李威返回,他已自如地切换网页,面容冷酷,仿若无事发生。 李威没注意他,满心都在骂秦晖那个煞笔。 秦宁和汪海在楼下健身房间歇锻炼。 到晚餐时,两人才回到病房,对秦晖来过的事一无所知。 秦宁锻炼一天,精神也好了许多。 夜里洗过澡,他早早便休息,汪海锻炼量比他多出数倍,同样很疲倦,在秦宁休息后,他也洗漱睡觉。 他俩都睡得早,没有听见细微的铃铛声。 但kiko听觉敏锐,它登时支起身,耳朵竖起,静静盯着门口。 叮铃 又是一声铃铛声。 kiko宛如训练有素般,对铃声反应很敏感,第二声响起时,它从汪海枕边站起,伸了个懒腰,一跃而下。 接着是第三声。 kiko直接跳起来掰门柄。 病房门全是直柄,稍微用点技巧,动物便能打开。 哒地一声响。 卧室的秦宁猛然惊醒。 他晃神看着天花板,有点没清醒。 顿了几息,秦宁披上外套,从卧室出去。 汪海今天运动量大,不如平时警觉,睡得很沉,没醒。 秦宁看了眼门口,微光透过门缝投落一束光柱。 他拧紧眉心,沉思着什么。 半分钟后,秦宁看向沙发,果然不见kiko的踪迹。 养了它快一个月,他居然不知道它会开门。 秦宁一时觉得哭笑不得。 夜里温度低,他没敢耽搁,赶紧去找它。 医院住院部大门夜里通常关着,它也出不去,但毕竟气温低,kiko年纪小,容易感冒。 一开门,正好见到kiko在走廊徘徊。 秦宁低声唤着它的名字,谁知kiko一惊,一溜烟儿窜进对面二号病房。 二号病房的门虚掩着,它一抵,门就开了,直奔室内。 秦宁: 这小家伙。 他担心打扰病友,于是很小声地敲了下门。 但无人回应。 病房内灯光微浅,有些昏暗,似乎是开着小夜灯。 秦宁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休息。 他没有贸然进去,只在门口低唤,然而kiko死活不出来,更别说搭理他了。 秦宁在门口停留了大概十分钟,正想着怎么办,门突然被猛地打开。 一道高挑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秦宁徐然抬头,却只看到对方薄削的下颚。 他下颚左侧,贴着一张创可贴,嘴角有明显的淤青,还有擦伤的红痕,而他的双手,一只缠着绷带,一只指节有剐蹭伤痕。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3 像是经历过一场斗殴。 对方很高,穿了身黑色卫衣,头上戴着宽大的兜帽,近乎遮完上半张脸。 秦宁看不清他的长相。 病友语气冰冷的问:做什么? 秦宁视线回笼,礼貌道:打扰你了,我养的小猫不小心跑进你的房间。 你的猫? 对方嘴角噙着一抹难以言述的冷笑。 秦宁犹豫着点了下头,在找到它主人前,算半个他的猫吧? 对方逼近一步,微微俯身。 那你试试叫它出来。 秦宁明白了,他不想帮他抱kiko出来,或许是碍于某些原因。 他说:好。 秦宁微弯下腰,侧过病友朝门内低声喊了句kiko。 他和病友离得近,明显察觉到对方身形怔了下,然后听到对方的问声。 你叫它什么? 秦宁:? 这个问题似乎遇见过几次。 秦宁记得林护士说,他就是kiko的主人? 问你话。 对方语气不好的提醒。 秦宁如实回答:猫咪是我救回来的,名字取自它脖颈上挂着的铁牌。 对方没有回应。 秦宁心说,难道不是他猜测的那样? 这时,对方忽然折身进入病房,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他拎着kiko的后颈,走了出来。 他一把将kiko扔给秦宁,砰地关上门。 秦宁:??? 秦宁以为是他打扰对方休息,带上kiko回去自己的病房,等明天天亮再去道歉。 次日,秦宁忙完自己的事,去往对面二号病房。 但他敲了多次,病房内没有任何回应,路过林护士见秦宁站在二号病房前,便走了过来。 秦先生,你要找二号病房的kiko先生么? 秦宁: 果真叫这个名字。 林护士问:怎么了? 秦宁摇头,没事。 林护士说:他白天不在,只有晚上才会过来。 秦宁:??? 还能这么住院? 秦宁一时分不清这是酒店还是医院。 林护士捂嘴笑说:其实我当初听说时,也觉得惊奇,哪有人这样住院的,跟住酒店似的,不过后来我才知道 她忽而压低声,神神秘秘的说:我听说是因为他的病很特殊。 至于怎样个特殊法,林护士没说,或许是不知情,又或许是有保密协议。 秦宁也不爱探问别人的,转移话题说:今天你也上班么? 本来今天休假,同事临时有事,我就调了班。 林护士成功被带偏话题。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林护士进病房帮秦宁做检测检测。 做完便去忙自己的事。 秦宁趁着今天有时间,跟装修公司敲定具体的翻修内容,库房没有做过装修,只通了水电,还需要进一步修整内部。 距离开庭还有一段时间,他得在这个时间内处理完实验室的问题,至于开庭判决解决,秦宁已经能预想到。 只要有那张真遗嘱,秦家那几个亲戚不可能胜诉。 季老爷子在微信上问过秦宁身体状况,秦宁也如实告知,他得知有好转,放心很多。 时间一晃而过,次日很快来临。 秦宁看了眼时间,决定提前想办法诓季应闲出医院。 他思来想去,又回忆一遍原着,良久,想出一个办法。 拿出手机,秦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季应闲正在开视频会议,手机忽然亮了下。 他斜睨一眼,看见备注的三个字。 【姓秦的】 然后网线那头的几位员工,见他们季总破天荒在会议期间,拿起手机,似乎是回了一条短信。 员工们:??? 很快,他放下手机。 员工们立刻正襟危坐,敛去满目疑惑。 会议持续了半个小时,结束后,季应闲关闭笔记本电脑,换了身衣服,起身出门。 季应闲到医院门口时,秦宁已等在那里有两三分钟了。 秦宁依旧是那身装束,裹得严严实实,戴了顶毛绒绒的冬帽,像 这次不像粽子。 像一只雪白的猫。 瘦削的身形裹了件浅白羽绒服,脸很小,五官非常精致,眉眼疏淡,别有一番韵味。 作为男人,他看上去确实不够硬朗强壮。 但他绝对是男人会喜欢的那种长相。 干净,澄澈。 让人很难不承认他长得好看。 季应闲正要上前,一道人影便迅速越过他,跑到秦宁面前。 两人交谈了什么,他听不清,只见那人拿出手机,秦宁礼貌微笑,继而摆了摆手。 那人失望离开,秦宁抬头看见季应闲,浅浅一笑。 他笑起来眉眼浅弯,眸色清亮,很好看。 季应闲的心脏倏然骤停一拍。 他站定原地,微微皱眉。 难道他的心脏也出问题了? 季应闲开始思考什么时候安排体检。 秦宁向他走来,说:走吧。 季应闲敛起眼眸,定然看着秦宁,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秦宁:? 季应闲冷淡的嗯了声,率先出门,秦宁紧随其后。 两人出门,几分钟后,季应闲的司机开车接到他俩,前去城南。 任西见的公司在城南。 到公司后,秦宁和季应闲一同上楼,在秘书的安排下,进入董事长办公室。 秘书问过喜好,为两人斟茶倒水。 她忙完,说:秦先生,季先生,请稍等,任董事长在开会,他很快结束。 秦宁点点头。 秘书安排好秦宁,便离开办公室。 秦宁端起面前的白开水,小抿一口。 季应闲眯着眼,视线落在秦宁完美的侧颜轮廓。 他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他没有那东西,你想好欺骗我的后果么? 秦宁偏头看他。 他一定有。 季应闲眸光轻敛,态度不置可否。 第31章 等候半个小时, 走廊外响起步伐沉稳的脚步声,皮鞋踩在光洁地砖发出轻响,一步一步, 朝着董事长办公室前来。 啪哒 磨砂玻璃门被人从外推开。 秦宁和季应闲转头,见到衣着笔挺西装的青年慢步走进。 他黑发微卷, 戴了一副金边眼镜,气质沉稳, 长相清隽俊逸, 大概二十**岁, 很年轻。 秦宁翻阅过原主的记忆,获取少量任西见的信息。 他是原主父亲的同校学弟, 名牌大学高材生,毕业后白手起家创业, 短短六七年, 将一家小型科技公司发展为上市公司,他也成为极具影响力的青年企业家。 后半部分是秦宁通过网络百科得知。 任西见目光扫视室内二人, 落在旁边稍矮半个头的秦宁。 他问:你是秦宁? 秦宁点头,你好, 任先生。 任西见说:上次见你, 你还是初中生,个头大概这么大。 他抬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下。 秦宁低眉浅笑,任先生与那时变化倒不大。 任西见轻轻一笑。 他转头看旁边的季应闲,小季总,麻烦你暂时回避。 季应闲微微挑眉。 任西见道:我和他单独会面,小季总倘若有事, 可另行预约。 季应闲微微眯眼, 神色危险。 任西见礼貌回视。 几秒后, 季应闲看了眼秦宁,默然移开视线,也没说什么,径直离开办公室,秘书跟在他身后,带他前去会客室。 磨砂玻璃门合上,任西见示意秦宁坐下,他到另一侧沙发坐着。 秦宁落座,直言来意。 任先生,我今天过来,其实有事拜托。 我爷爷临终前,曾在律师见证下自书遗嘱,但律师别有用心,偷梁换柱,与家里的亲戚里应外合,将遗嘱替换,拿着假遗嘱继承我的遗产,双秦就是其中一样。 现在我拿到真正的遗嘱,以这种方式谋家产,无法接受,想通过诉讼的方式拿回属于我的遗产。 在双秦的事上,或许需要劳烦任先生,代为证明,不用出面,只消一封盖有私印的证明书,就足够了。 任西见默然听秦宁将来龙去脉讲清,时不时为秦宁斟水,待秦宁说完,略微沉思,不紧不慢的回应。 关于你父亲的股份,你的大伯并未转移到秦晖名下,据我所知,仍旧在他手中,直接通过诉讼方式,便可拿回。 至于秦晖,他在双秦工作,是你父亲当初为他安排的,夺回双秦,你想如何安置他,可随意,我没有任何意见。 我很高兴你能在无助时,找到我。当年我创业艰难时,是你父亲一手扶持,现在你需要我的帮助,我自然义不容辞。 秦宁不料他这么爽快,预备的大量腹稿,也没用上多少。 但经过韩律师一事,秦宁不敢轻信旁人,没有将遗嘱内容告诉他。 他舒了口气,感谢道:多谢任先生。 任西见看他那么紧张,不由笑道:别那么紧张,我这人没你想的那么严肃哈哈。 秦宁也笑了笑。 两人又闲谈几句,一起办公室出去。 旁边会客室的季应闲看见他俩,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朝这边走来。 他目光迎上任西见的视线,丝毫不避闪。 任董事长。 任西见眸光在他身上停驻,小季总有什么事? 季应闲抬手横指,借一步说话。 他另一只手臂挂在身前,明显是个骨折病号,但说话的气势却不减半分,眉眼鲜明,眸光凛厉。 任西见莞尔一笑,请。 两人进入会客室。 秘书请秦宁回董事长办公室稍等,秦宁走回去坐下。 他坐下没片刻,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突然被人推开,有人愉悦的声音响起。 西见 秦宁偏过头,见到一个穿着高中生制服的俊美少年。 他眉心紧拧的盯着秦宁,脸色骤冷,说话的声线沉冷,夹杂着浓烈的敌意。 你是谁? 他语气极其冷厉。 秦宁不知道怎么解释,就说:我有事来找任先生。 少年追问:什么事? 秦宁不好说,答:私事。 闻言,少年眉眼凛冽,感情问题? 秦宁:??? 他紧盯着秦宁,不错漏任何表情,见秦宁一脸茫然,满目写着你在讲什么鬼我怎么听不懂。 少年神色稍霁,没再追问,顾自走到办公桌,坐下皮椅,有条不紊地拿出试卷,摊开,安安静静写作业。 办公室内响起签字笔在纸面活动的沙沙声。 秦宁: 这少年究竟是谁? 不容他思考,门口传来敲门声。 少年抬头,谁? 门外那人愣了一秒,回应:我来找任董事长。 少年没理。 但秦宁听出来了。 外面的人,是秦晖。 秦晖以为对方同意他入内,自作主张将门推开,正满面谄笑,冷不防瞥见右侧沙发的秦宁。 他一愣,面容冷了下来。 秦晖走进来,先瞪了眼秦宁,又转目看办公桌,见到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对方正在奋笔疾书。 任西见根本不在。 他挺直腰背,指着秦宁问:你怎么在这儿? 秦宁冷眸睇他,不答。 秦晖近日接连受气,有家不能回,整天住酒店,公司又频繁被总裁压制,让他十分恼火。 他思前想后,季应闲原先从不插手秦家的事,这次突然猛袭,必定是受了谁的教唆。 虽说是秦宁的可能性很低,但季家老爷子宝贝秦宁这小杂碎不是一两天,指不定是秦宁说了什么,他指挥季应闲办事。 光是想想,秦晖就恨得咬牙切齿。 不知秦宁这小杂碎有什么宝贝的,能得两个老头子青睐。 得不到回答,秦晖走过来,恶声恶气说:问你话,你是哑巴了? 他走得急,没注意秦宁的脚。 秦宁抬眸看他,脚下轻轻一勾。 秦晖被他猛地绊倒,额头撞在茶几上,嗙地一声闷响,疼得他眼冒金星,扶额痛叫。 秦宁缓慢起身,站起来走到旁边,冷眸斜睨,居高临下睇着半蹲在地的秦晖。 不懂礼数,我可以教你。 秦晖瞪着秦宁,满目怨毒,奈何脑袋太疼,瞪了几秒,目光就不受控制。 正在写作业的少年抬头看来,没发表任何意见,继续忙他的。 秦宁抬腿出去。 不多时,保安和秘书陆续入内,将秦晖架出办公室。 这个小插曲结束,季应闲和任西见从会客室出来,季应闲脸色不太好。 办公室的门没关,一眼看见两人,少年一见任西见,眉目疏朗,与看他时满目阴鸷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喊道:西见。 任西见看少年粘他,秦宁又望向这边,尴尬解释,这是我朋友的儿子。 秦宁笑了笑,跟任西见告辞。 从地下室上车,司机正要发动引擎。 出去。 季应闲冷声道。 秦宁:? 司机:?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3 季应闲补充,前面那个。 司机恍然大悟,忙熄火下车,将钥匙交给季应闲,开门离去。 直到司机消失在地下室,秦宁才转目看季应闲,心中对他接下来的举动,有心理准备。 大概过去两分钟。 季应闲转头,目光阴测测地睐着秦宁,灰蓝色眼睛蒙着一层阴霾,异常冰冷。 我说过,你想好欺骗我的后果么。 秦宁点头,你要找的人,按照年纪推算,以及事件始末,他很符合,那样东西,也应该在他手里。 原着中提到,季应闲在少年时的那场轰动滨城的绑架案中,遗失了一样东西,但具体是什么,黄瓜君没写,直至整本书尾声,也没有再解释,少有读者记得。 不巧,秦宁有印象。 他原想以此事诱引季应闲出门,哪知对方反应这么大。 况且原着中也写过,季应闲后期确实从任西见那里得知一点线索,可现下怎么没问到,难道现在任西见还没有这条线索? 耳边低声一笑,冷得宛如二月冰河。 他很符合? 季应闲笑声很冷。 秦宁,你觉得我很好骗? 秦宁垂眸,或许是我记错了。 季应闲: 或许? 他嘴角压直,鲜明的眉眼滚着烈火般的愠怒,倏然抬手,掐住秦宁削尖的下颚,迫使秦宁仰起脸。 两人视线在昏暗的车厢内交汇。 季应闲一字一句,语气冷冽的问:你从谁那里得知我在找那个东西。 刘勋? 还是说 你派人调查我? 他慢慢揣测,目光锁定秦宁,眸光似狼犬般锐利。 秦宁被他手劲弄得一疼,挥手打开他的禁锢,后退抵在车门,疏淡的眉眼冷冷看他。 季先生,问话不需要动手吧。 季应闲微拢着手,指腹残存着一丝温度,他下意识轻轻摩挲。 他慢条斯理撤回手,眼睛看着秦宁,为自己捏秦宁下颚的动作感到莫名。 他眸色深暗,情绪难以捕捉。 秦宁没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茫然。 季应闲复又抬眸看他,说,你是从谁哪里知道的。 单纯借口,肯定无法解除季应闲的怀疑。 秦宁直接搬出季老爷子。 季爷爷偶然提到的。 季应闲微敛双眼,灰蓝色眼瞳在地下室的昏暗环境中,犹如镀了一层釉质的冷光。 秦宁镇定自若地回视。 季应闲忽然说:姓秦的,你有驾驶证么? 秦宁先点了下头,继而想起什么,又摇头。 季应闲: 季应闲:到底有没有! 秦宁答:暂时没有。 他有驾照,但原主没有。 秦宁正疑惑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就见季应闲目视驾驶座,他恍然明白什么。 司机离开,车上剩一个断手病号,以及一个没有驾驶证的病号。 秦宁: 季应闲: 短暂沉默后。 季应闲默然掏出手机:回来开车。 正在等公交的司机: * 另一边。 秦晖被保安以送医的名义抬出公司,扔进楼下药店。 药店医生给他简单地抹了点药膏,再配了些别的口服药。 秦晖出药店时,仍旧一肚子火,他打电话给朋友,朋友让他一块儿去玩,消消气。 挂断电话,秦晖在停车场开车前往。 * 司机驱车返回医院,途径市区一家连锁装修公司时,秦宁请司机靠边停。 季应闲问:你做什么? 秦宁说:有事。 季应闲没再追问,见秦宁下车进入一家装修公司。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司机透过内视镜,看自家季总满脸沉静,丝毫没有不耐烦,更没有催促他开车。 这时,季应闲倏然抬眸。 司机暗戳戳挪开视线,佯装看着车窗外。 季应闲喊了声司机的名字。 司机下意识旋拧车钥匙,发动引擎。 季应闲皱眉,谁让你开车? 司机又赶紧熄火,暗说,季总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分明从前连秦先生上他的车,都能气好几天,现在竟耐心等他。 神奇,真的神奇。 司机忍不住回头看他。 季应闲说:看到那家酒店了么,去订两份小米粥,再买些清淡的开胃菜。 司机问:不给秦先生买么? 季应闲: 季应闲撩着眼皮看他,神色莫测。 司机秒懂,哦,原来是没有他的份。 在季总生气前,他立刻说:我现在去买。 话音未落,人已经开门出去。 季应闲靠坐车窗边,外面簌簌飘着白雪,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 这时,裹得严严实实的秦宁迎着风雪出来,围巾遮住下半张脸,露出来的眉目清隽疏淡,在来往路人中,格外出挑。 他不知觉地弯了唇角。 倏忽,有人挡住他的视线。 一个男人拦住秦宁去路。 季应闲蹙眉,嘴角弧度骤减。 不知那人做了什么,秦宁脸色微变,倏然提腿,一脚蹬向那人膝盖,把那人踢得趔趄几步。 秦宁力气小,没把人直接踹倒。 那人后退几步,脚下踩滑,一屁/股坐地上。 紧接着,秦宁又踹了那人几脚,一次比一次狠。 那人被秦宁接连踢踹,忙抬手格挡,这一举动,恰好让季应闲看清对方的状态。 他穿着黑色棉服,裤头拉链竟敞开着,漏着某个恶心的物件。 季应闲沉脸,开门下车。 秦宁正气恼的踢着变/态男,手腕倏然被人握住,轻轻一带,他被护在季应闲背后。 下一秒,变/态男捏着手臂,发出一声惨叫。 季应闲冷笑,叫什么,我还没废你命根子。 他干净光洁的皮鞋踩着对方手掌,如碾尘埃。 季应闲抬手掏出手机,有条不紊地报警。 挂断电话,他寒眸俯视变/态男,脚下施力。 变态男又是惨叫。 季应闲恶劣一笑,这是金针菇吧,也好意思拿出来看? 既然你这么喜欢被人看,不如让人看个够。 他脚下斗转,踩中对方的手肘,脚下踢开遮掩的外套。 旁观许久的路人见状,也纷纷加入阵营,给他两脚。 等警察赶到时,变/态男已被揍成猪头,脸肿得老大。 变/态男很快被拘走后,人群也散了。 季应闲:走。 秦宁见季应闲还握着他手腕,不禁抽手。 季应闲感受到牵扯力,回头一看,立刻松开手。 他背过身,没看秦宁。 走了。 秦宁嗯了声。 * 司机送秦宁和季应闲回医院后,秦宁先一步进入医院。 他回去后,便开始为开庭做准备。 过几天就是开庭时间,他得确保万无一失。 晚餐由汪海为他送进房间。 秦宁一看,依然是他觉得不错的小米粥,开胃菜有两样更换,变成另外的素菜,看上去很可口。 秦宁笑道:汪海,你不用每天跑去厨房定餐,医院的其他餐食很清淡,我也能吃。 汪海点头,我尽量记住。 主要还是取决于季少,他也不知季少什么时候来兴致让人买粥,像今天,险些露馅,幸好他强行吃完秦先生那份晚餐。 秦宁没注意他的回答,只当他答应了,便忙碌自己的事。 * 凌晨一点。 秦晖满脸红光的从酒店出来。 酒店停车位已满,他的车停在远一点的停车场,需步行至前面的户外停车场。 他提着包,慢步朝那里走,一只手跟朋友发着微信语音。 今晚那个还行,身材不错,但不太会来事,你上哪儿包的,让我 语音戛然而止。 秦晖路过小巷口时,被人捂住嘴巴猛地扯进去,手机啪地摔地上,闪烁几次,黑屏了。 黑暗的深巷。 数个年轻男人围住秦晖,为首那人问:是不是你老爱/性/骚/扰我女朋友? 秦晖被捂住嘴,眼睛惊恐看着这群人,慌忙摇头。 那人示意放他说话。 秦晖张嘴说:我不认识 啪! 他脸上挨了一巴掌,打得他满嘴冒血泡。 秦晖刚要呼救,又被人狠踹两脚,打得他嗷嗷直叫。 接着他被人提着领口扯到原位。 为首那人问:我再问一次,是不是你在职场/性/骚/扰我女朋友? 我、我真的不认识你女朋友。 为首青年说:妈的,老子女朋友就是你助理。 她、她不是没 之前没有男朋友,不代表现在没有。 他掏出烟,点燃,狠吸一口。 给我好好收拾他,妈的,看着我就火大,老子的女人也敢碰。 为首青年抽着烟,站在巷口。 后方众人,对着秦晖拳打脚踢。 * 过了一段时间。 到开庭时间,秦宁正在想以什么借口诓季应闲出医院,对方就主动找上他。 你想走诉讼方式拿回遗产? 秦宁闻言,嗯了声,没有多言。 季应闲说:走。 秦宁:? 季应闲睇他,我去看戏。 秦宁: 到法院时,秦家明一家还没来。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秦家明与关如慧姗姗来迟,两人气色大不如前,明显灰败许多,关如慧混身那股悍劲儿倒是不减。 关如慧看见秦宁,狠狠瞪他,那怨毒的眼神犹如实质,恨不得把秦宁扎成刺猬。 秦家明眼神瞥过秦宁,亦是满目嫌恶。 秦宁不以为然。 季应闲全程看戏。 汪海形影不离跟在秦宁身后,时刻保护他的安危。 开庭后,一切如常进行,说到真假遗产,关如慧与秦家明拒不承认,但紧跟着被警方提供的证据打脸。 韩兆被捕后,主动提供从前与秦家明协作一事,极尽详细,容不得他们抵赖。 裁决结果出来,秦宁胜诉。 出来法院后,秦家明激动指着秦宁,破口大骂。 秦宁你这小杂种!秦家的事轮得到你决定么,我是长辈,你这有娘生没娘教的玩意儿,活该你爸妈死绝。 在场众人除了关如慧,全部脸色一变。 骂人不及父母,这人真是没品。 汪海时刻准备着,只要秦先生一句话,他揍死这丫的。 季应闲沉目盱他,显然心情不太好,皮鞋底在地面蹭了下,有动脚的意向。 秦家明越骂越激愤,手指狂抖。 下一瞬,他下巴被人狠揍一拳,打得他后仰。 秦宁攥紧拳头,冷目直视。 秦家明不可置信,怒道:你敢打我! 下一秒,他腹部被狠力一踹,撞在关如慧身上,两人差点同时摔倒。 季应闲冷笑:不光他敢打你。 我也敢。 秦家明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目眦欲裂。 秦宁说:爷爷的精神,你真是连半点也没继承,不配做爷爷的儿子。 说完,秦宁转身离开。 原主被这群人压制,真是太惨了,他的离开,或许就是心力耗竭。 面临这样的亲人,没病都气出病来。 季应闲看完戏,慢步走向秦宁。 汪海也紧随其后,脸上划过一丝失落。 哎,他以为能一展身手,收拾一下这俩憨批,没想到秦先生自己动手了,没他的机会。 关如慧正要开口骂人,忽见面前的秦家明倒地抽搐,口吐白沫,吓得她连连尖叫,忙拦住过路计程车,送往医院。 季应闲和秦宁坐入车厢,汪海和司机所在前排。 司机发动引擎,驱车驶离。 开出一段距离后,季应闲低头,见秦宁安静叠放在腿上的双手。 秦宁的手很白皙细腻,指节分明,指甲修整圆润,泛着淡粉色,很好看。 不像女人的手那么柔软,但又比男人的手修长许多。 季应闲暗自对比,他的手掌较大,正好能覆盖住秦宁的手。 这时,秦宁双手交换上下位置。 盖在上面那只手,指关节红红的,有点擦破皮。 似乎是打秦家明的那只。 季应闲错开视线,心中却想。 这手,未免也太娇嫩了。 第32章 秦家明一家的上诉被驳回, 维持原判,判决结果不变,秦宁开始逐步拿回遗产。 秦宁无法独自离开医院, 让汪海帮他去办遗产转接的事,等彻底拿回全部遗产,已过去接近一周。 算算时间, 季老爷子生日将要来临。 秦宁提前预订好一块难得的玉石,他在网上看过多家石料店,选择不错的一家,订了最新一块上好玉石。 季老爷子爱好不多,印章是其一, 原主记忆中,季老爷子光是收藏的姓名章, 多达一百多枚, 其余引首章和压角章数量更可观,木头章、玉石章皆有,可见他很爱收集。 秦宁大学选修课程时,学过一段时间篆刻,恰好会刻印章, 送季老爷子生日礼物,投其所好, 更显诚意。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3 玉石近日已收到, 秦宁拿到后, 初刻尝试过, 玉石很软, 近乎没有杂质, 不容易崩裂, 很方便篆刻。 他长时间没有动手,难免生疏,多购入几块石头练手,以免出错,毁坏那块难得的玉石。 秦宁选购篆刻刀具时,也买的自己熟练使用的那款。 生日宴时间只剩十多天,秦宁每天清晨运动结束后,便在卧室内忙碌刻印章的事。 今天是个艳阳天,秦宁很长时间没感受过太阳的温度,便和汪海去楼下的温室花园,顺便能晒晒阳光。 他一一摆出工具,开始调墨裁纸,又拿出毛笔一堆玉石。 汪海:? 直到秦宁上手刻石头,汪海才露出恍然神色。 汪海说:原来秦先生会刻这小东西。 他目光凝视在秦宁手上,注视着他的动作。 一块指头/粗/细的白玉石头,在秦宁指尖转来转去,瞧着非常灵活,汪海从前看别人刻过,有印象。 这是印章。 秦宁见他好奇,说:你想试试么?汪海在医院无事可做,十分无聊,听秦宁这样说,一时兴起。 可以么? 可以。 秦宁笑着把刀具递给他,又拿了印好墨迹轮廓的小玉石给他,教他怎么动手。 汪海人高马大,手也特别大一张,捏的那块小石头,都没他一根手指/粗。他笨拙地转动小刀,专心致志地盯着石头,一刀下去,指腹登时划出一条大口子。 鲜血瞬间流出来。 汪海: 秦宁忙抽出纸巾递过去,让他把手给包住。 汪海认清事实:秦先生,我还是不试了。 他还想要自己这双手。 秦宁也不敢让他再去尝试,点点头,让他回病房擦些药。 汪海表示不必,但秦宁执意让他去擦药,他只好答应,从温室花园离开。 秦宁独自在温室花园中刻着印章,作为练手。 不多时,有人走来。 秦宁以为是汪海,头也不抬道:帮我倒一下水,谢谢。 那人: 对方没反应,秦宁奇怪仰头,见到衣着轻便常服的季应闲,以及他身后一身西服的刘助理。 季应闲微扬着下颚,神态倨傲,灰蓝色眼瞳像笼着晴空万里。 他见秦宁不说话,轻蹙眉心。 秦宁没理他,顾自斟水,小嘬一口,又低下头,继续忙碌刻印章。 季应闲挑眉,手臂一展,拉开秦宁对面的木椅,大刀阔斧地落座。 他说:老头子让我问你有没有正装。 秦宁抬眸:? 季应闲坐姿恣意,能活动的那条手臂搭在另一张木椅靠背。 生日宴会得着正装,难道你想穿常服去? 不想。 秦宁说:谢谢提醒,我会准备的。 准备? 季应闲后靠木椅,指着桌面摆放整齐的道具与石头,说:把这些收拾一下。 秦宁:? 季应闲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袖缘的精致袖扣,道:你去换身衣服,我在车上等你。 秦宁不解的望着他。 季应闲面色如常,说:老头子非让我带你去买。 刘助理偏头看自家季总,暗自回忆,似乎季董事长来电时,也没强求季总陪同? 见自家季总的表情,刘助理一瞬间以为自己记忆出现了偏差。 秦宁除了离开医院,其余时间不想跟季应闲接触,他担心会被卷入主线剧情。 不必麻烦,我可以让汪海 刘勋,你来收拾桌上这些东西。 季应闲指挥刘助理,没给秦宁拒绝的机会。 刘助理点头,好的,季总。 秦宁: * 商业街。 某奢侈品牌滨城店。 柜台后方的两名店员,不约而同望向店内那台深黑皮质沙发。 俊美的男人恣意靠坐着沙发,眉眼鲜明凛冽,一双灰蓝眼瞳深邃迷人,藏着深海般诱人的魅力。 他手臂似乎受了伤,打着石膏挂在胸前,身披深灰大衣,微仰着下颚,露出完美的弧线,喉结锐利,周身凌人气势犹如烈犬,恣睢又倨傲。 而他目之所及。 是从试衣间走出来的秀丽青年。 那青年病气恹恹,肤色病白,但眼睛很清澈明亮,长得十分好看。 他在跟店员沟通什么,说话轻声轻语,很有礼貌,也很温柔。 两位店员相视一眼,强行忍住激动,难得一次性遇见两位俊美的顾客,重点还是很有钱的那种。 季应闲倒没注意柜台,他敛着眼眸看秦宁。 秦宁换了身店员推荐的白色西服,配着一双复古黑皮鞋,衬得他整个人愈发沉静优雅。 非常的吸引人。 秦宁正和店员沟通着,没注意周围目光。 店员又向他推荐了很多款,秦宁拿过其中那件,进入试衣间更换。 季应闲食指在沙发扶手轻轻的叩动,面容显得非常有耐心。 刘助理坐在旁边,心中直称奇,太难得了,季总居然能陪人试衣服,半小时都没走人。 等了大概五六分钟,却不见秦宁出来。 季应闲皱眉,刘助理以为他不耐烦,正琢磨季总怒而离去怎么收场。 那边试衣间的门微开出一条缝,露出秦宁白里透红的脸。 秦宁尴尬至极,刚才脱衣服时,衣扣竟绞住他的头发,无论他怎么解,也解不开。 店员听说后,倒显得很平静,似乎见怪不怪,她先安抚秦宁,复又走到季应闲那边,言简意赅说明情况。 刘助理怕季总吼秦宁,秦宁会哭唧唧,主动站出来,话还没出口,就见自家季总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我来吧。 刘助理微愕看他,季总你就一只手,也行? 季应闲完全感受不到哪里不妥,神色如常,步向试衣间。 旁边的店员看了眼往前一步的刘助理。 刘助理: 他不着痕迹地把jio缩回去。 试衣间。 轻轻哒的响音,门开了。 西装上衣罩住秦宁的脸,挡去视线,他不知道是谁进来。 这时,视野中闯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缓慢将门阖上。 秦宁说:谢谢,麻烦你了。 对方没有出声。 秦宁垂眸,看见角落露出的深灰衣摆。 他神情忽地一滞。 这深灰大衣,让他瞬间认出对方是谁。 季应闲。 他表情一时间略微尴尬,不禁扯了扯西服。 别动。 沉越的嗓音响起。 秦宁放下手,满目赧然。 季应闲单手在衣扣位置,动作轻缓的解开头发,手腕时不时会碰到秦宁左边的耳朵。 秦宁天生敏感,耳朵一碰就红。 原主也是,所以秦宁一直避免与旁人接触。 季应闲低头时,正好看见。 小巧的耳朵粉里透红,瞧着怪可爱。 他正看着。 突然,秦宁伸出手,一把捂住耳朵,遮得严严实实。 季应闲: 季应闲移开视线,继续帮他解头发。 三分钟后,秦宁从西服中冒出头,成功解脱。 他笑着说:谢谢。 被捂了会儿,秦宁双颊微红,短发卷翘,跟平时安静温和的模样很不同,像 季应闲沉思。 像一只撒娇的猫咪。 会挠心的那种。 季先生? 秦宁清润的声音叫他。 季应闲思绪回笼,手指在袖缘,无意识地摩挲着袖扣。 他避开秦宁的目光,转身开门,什么也没说,径直出去。 秦宁:? * 一直到医院下车,季应闲都没跟他说话。 秦宁也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向,反倒放心许多。 三人在电梯分开,刘助理随季应闲上楼,进入病房待了会儿。 季应闲忽然叫住刘助理。 刘勋。 刘助理:季总,您说。 季应闲说:找时间给我安排一个体检。 刘助理点头,在备忘录记下。 季应闲沉默数秒,又补充:多增几项有关心脏的检查。 刘助理:??? 季应闲:记住了么? 刘助理压下满心疑惑,点头,记住了。 楼下的秦宁没把季应闲的异常表现放在心上,继续篆刻印章。 接下来他忙碌几天,终于顺手,废掉的石头也不少。 汪海看他指尖划出不少小伤口,特意买来药膏,叮嘱秦宁睡觉前擦药。 后面几天,秦宁干脆贴一张创可贴。 完成姓名章的时间很快,临近生日宴的头两天便做好了。 秦宁定制了一个木盒,用于放置姓名章。 忙完生日礼物的事,秦宁又联系装修公司,那边也完成,他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秦宁心情愉悦,便想去楼下音乐室,弹阵列姆比拉琴。 这是秦宁前不久偶然发现的,这种乐器很少见,他也没想过会在音乐室看见。 音乐室没有人。 秦宁将琴搬出来,用毛巾擦干净,继而坐下。 他记得的琴谱不多,就依照记忆中那个,轻轻拨动琴上的金属拨片。 空灵乐声在音乐室回荡,秦宁手生,拨错几个金属拨片,令柔和的音乐突兀的降了两个调。 他弹完后,门口忽而响起掌声。 很久没听人弹它了。 秦宁回头,见到站在门边的温辞。 他目光涣散地落在秦宁这边,没有在固定一处聚焦,眸色清浅,如琥珀般透亮好看。 秦宁笑了声,是你啊。 温辞认出秦宁的声音,小猫先生。 秦宁无奈摇头,说:你只记得这个称呼。 我记得你叫秦宁。 温辞杵着拐杖,慢慢摸索着走进来。 秦宁没有起身直接帮忙,他知道温辞不喜欢。 他出声提醒:九点钟方向有木椅,小心。 温辞说了声谢谢,便杵着拐杖避开,缓慢走到秦宁这边。 他伸出一只苍白好看的手,在金属拨片上轻轻摩挲,说:我住院这么久,这琴一直没有人弹过。 秦宁说:我只学过一点,不是很精通。 温辞摇头,你弹的很好。 秦宁看了眼钢琴,夸赞说:还是你弹的钢琴好听。 你喜欢听? 秦宁点头:嗯,很喜欢。 温辞笑了笑,捏着细长的拐杖,走至三角钢琴那边,小心坐下。 他掀开琴盖,问:要不要一起弹? 秦宁对钢琴完全不熟悉,说:我听你弹就好。 温辞朝他说话的方向伸了下手,冷淡的脸上展颜一笑。 我教你。 话已至此,再拒绝似乎也不妥。 秦宁到他身边坐下,温辞摸索着握住秦宁的手腕,放在黑白琴键。 他说:试试跟上我的手。 温辞的嗓音偏冷,落在耳中,像玉石轻轻叩击瓷盘,很好听。 秦宁不知觉的照做。 乐器间其实有一些共同性,掌握一门,再去尝试别的乐器,只要有人带领,就很容易理解。 秦宁手上跟着温辞的动作,两人弹了几分钟,他听着温辞教他弹的旋律,扑哧笑出声。 温辞不解看他,似乎很疑惑他笑什么。 秦宁轻咳一声,没事。世界顶尖的钢琴家,在这个窄小的音乐室,认真教他弹《一闪一闪亮晶晶》的钢琴版。 秦宁忍俊不禁。 看来温辞教过小朋友弹琴。 温辞也意识到什么,抿唇一笑,我母亲从前很喜欢教我这首。 秦宁说:小孩子都喜欢。 温辞笑意更深。 秦宁回之一笑。 他俩在音乐室内相视微笑,但外面路过的某个人就笑不出来了。 刘助理看了眼自家季总的脸色,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季应闲皱眉,扔了。 刘助理:? 季应闲丢下两个字,大步离开。 刘助理看看季应闲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手里拎的小米粥和开胃菜。 扔这个? * 秦宁勉勉强强学完《一闪一闪亮晶晶》,能短暂弹出一部分,很有成就感。 温辞感受到秦宁的喜悦,说:你如果想继续学,可以来找我。 秦宁嗯了声,说:好。 秦宁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和温辞约好下次见面,就回病房。 他需要再整理实验方案,为过几天去调整实验器械做准备,另外双秦有自己的研发团队,或许能借助双秦,加快实验进程。 原主身体不适合长时间做科研,是个很大的弊端,倘若能交移给双秦公司的研发团队,他也有足够时间修养身体。 双秦交接后,他目前还没去过公司,等季老爷子生日过后,再去。 秦宁在医院待了几天,眼见着要到季老爷子生辰,那日在店内定制的西装,也送到医院。 他正在卧室试衣服,忽然听客厅响起敲门声。 汪海去开门,但很快又砰地关上。 秦宁疑惑问:汪海,是谁? 汪海答:没谁,敲错门了。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3 他话音刚落,外面响起撒泼般的叫声。 是关如慧。 秦宁换下衣服,打开门。 汪海以为秦宁生气,道歉说:秦先生,抱歉,是我自作主张。秦宁笑了笑,没事,你不关门,我也会关。 关如慧在门外使劲敲门,边敲边喊秦宁的名字。 她真的走投无路了,秦家明在法院那天被气得中风,大儿子前段时间被打进医院,治疗期间又查出感染HIV,小儿子更是不省心。 为了治疗两人,她已将所有现金用出去,连首饰和名牌提包也都二手出售,但依然不能解燃眉之急。 治疗就是一个无底洞。 他们现在非但住不起星级酒店,连住在老破小都不行,她身上没有一分钱。 只有找到秦宁,求他救命。 秦宁,宁宁,是婶婶和大伯不好,你就原谅我们吧。 一家人,何必弄成这样,我们和和气气不好么。 她絮絮叨叨的念,秦宁和汪海无人理她。 汪海甚至给秦宁递去耳塞。 秦宁摇摇头,拿手机拨出楼下保安周叔的电话。 他向周叔简单说明情况,周叔表示立刻带人上来,把她赶走。 挂断电话,秦宁又打电话报警,做完一切准备,将门打开。 关如慧正坐在地上,一见秦宁出来,神色一喜。 她亲热的直喊宁宁。 秦宁蹙眉,别在这里闹事,你打扰到别人了。 关如慧说:你肯出来就好,婶婶这也是走投无路,迫不得已。 秦宁睇着她,找我做什么? 关如慧说: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做这么绝,也太过了些,但我们不会怪你,只希望我们能和和气气。 秦宁直言,要多少钱? 关如慧狂喜,她就知道秦宁是个好拿捏的人,说点软话哄一哄,保准他心软。 关如慧吞咽几次唾液,喊太久,她有些口渴。 她目露贪婪,也不多,我就要八百万。 秦宁爽快答应,可以。 汪海惊愕看向秦宁。 关如慧嘴角的笑意简直要压制不住。 秦宁目光浅浅扫过她的喜悦。 但我有个要求。 关如慧点头,根本不在意秦宁能提出什么要求,忙说:可以可以,你说,你说。 秦宁淡然一笑,让爷爷重新活过来。 关如慧笑容僵在脸上。 汪海看她那宛如坐过山车般的脸色,险些笑出声。 关如慧反应几秒,面容狰狞。 秦宁! 她不悦道:你这是强人所难。 秦宁笑意敛去,你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 关如慧意识到被戏弄,怒不可遏,你这小贱种! 她探手就想来抓秦宁,但被汪海一推,跌了个大跟头,哎哟一声,摔在地上。 汪海将门砰地关上,把关如慧挡在门外。 不多时,走廊传来脚步声。 似乎是周叔和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同时到了。 对方问了情况,直接把关如慧以闹事名义拘走。 接着,是关如慧的厉声尖叫,以及她满地撒泼的动静。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救命啊,打人了! 警察欺负老百姓了! 然而无人回应。 她的叫嚷声渐渐远去。 病房内。 汪海问:秦先生,没事吧? 秦宁摇头,我没事,谢谢你。 汪海说: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 其实汪海心中在思忖,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老先生,把这个一家子给收拾好。 他又考虑到秦宁有自己的想法,便把这个想法压回去。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有人为他落实。 * 关如慧被拉扯到楼下雪地时,撒泼地打了个滚,季应闲在六楼露台调试天文望远镜,恰好看到这一幕。 刘助理正端着冰柠檬水出来,放在茶几上,就听季应闲说了句话。 找人把秦家明一家弄出滨城。 他没具体说多远,但刘助理跟在他身边有几年,自然知道弄出滨城是指什么意思。 那就是让他们远到回不来。 刘助理说:我知道了,今晚会安排让人去办。 季应闲没有再回应他的话,低头继续调试天文望远镜。 * 小旅馆。 关如慧坐在床边打电话。 她打了很多个,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借钱,有些甚至把她拉黑,秦家明几个兄弟姐妹,也把她拉黑。 气得关如慧把手机狠狠砸在床上,中风的秦家明嗷嗷痛叫。 关如慧更不爽。 她正骂着这群没良心的亲戚,房门突然被敲响。 谁啊? 她没好气的说。 门外人自称旅馆老板,说搞活动免费送晚餐。 关如慧不疑有他,高兴打开门,谁知瞬间被人捂住口鼻,兜头罩进麻袋。 * 季老爷子生日当天。 秦宁一早起来忙碌完自己的事,换好衣服,便准备出门。 季老爷子专门叮嘱季应闲,带上秦宁一起过去。 两人上车,季应闲如旧没理秦宁。 秦宁也没理他,低头用微信回着沈见溪,对方也说在邀请之列,期待在酒店见面。 季应闲余光瞥见那令人熟悉的头像,脸色登时一沉。 全程冷着一张俊脸。 不多时,抵达滨城最豪华的星级酒店。 秦宁与季应闲在酒店入口下车,司机将车驶入地下停车场。 秦宁一身干净挺括的白色西装,衬得他沉静又温雅,周身干净的气质非常夺目。 步入酒店正门的瞬间,立刻有数道目光向他投来。 第33章 滨城星级酒店。 豪华宴厅。 极尽奢华的生日宴会正在进行。 优雅舒缓的巴赫乐曲在宴厅中游弋, 衣着光鲜的上流人士三两成群,觥筹交错,维持着人际关系, 璀璨吊灯倒映在金棕瓷砖。 年轻应侍生端着芬芳馥郁的美酒,周旋四处,为客人们斟酒。 忙完一轮,应侍生轻舒了口气, 拖着餐盘转身, 打算回后厨, 不料却撞上一个人。 对方被他的突然转身, 撞得趔趄半步,扶住餐台才勉强站稳。 应侍生一脸惶恐, 忙低头道歉:对、对不起! 这宴会宾客非富即贵, 应侍生这份工作, 他得之不易, 一旦得罪人被辞退, 生病父亲的高昂药费, 他根本负担不起。 年轻应侍生怕极了,脸色一片苍白, 根本不敢抬头。 没关系, 我没事。 耳边响起的嗓音清越又温润, 像是春日化雪的溪水,在薄暮下潺潺流淌,悦耳又舒心。 应侍生不自觉的放缓情绪,浅浅抬头。 眼前的青年长得非常漂亮, 五官秀丽, 眉眼疏淡, 衣着浅白挺括的高定西服,衣缘边别着一枚精致的飞鸟胸针。 应侍生心里飘忽忽的想,这个人是谁啊,他长得真好看,跟电影明星似的。 这时,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传来。 小宁。 应侍生侧身退开。 季老爷子杵着拐杖,慢步走向秦宁。 他一如既往的精神矍铄,面容肃然,但在目视秦宁时,眼神慈爱,笑容满面。 季老爷子左右看了看,皱眉问:季应闲那兔崽子哪?我让他陪你进来,人哪? 秦宁说:进门时遇见季叔叔,让他去忙别的事了。 季老爷子神色十分不虞,显然不高兴季应闲没把人送到他面前。 这时,秦宁掩着唇轻咳。 为保证通风,宴厅入口的两扇窗户一直敞开着。 秦宁恰好站在风口,寒风呼啸袭入,他掩着唇又接连咳嗽,苍白的脸更白几分。 他身形瘦弱,又穿得单薄,咳嗽时,整个人病骨支离,犹如寒冬枝头那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季老爷子给秦宁顺了顺背,沉脸吩咐身后的保镖。 赶紧关上窗户。 保镖立刻去将窗户阖上。 季老爷子又让人去倒温水拿外衣,片刻,他接过保镖倒的水,递给秦宁,又给秦宁披上厚棉衣。 秦宁小心喝了几口,缓过来。 季老爷子关切的问:怎么样,好些了么? 秦宁点头,嗯,好多了。 季老爷子松了口气。 不远处,刘助理姗姗来迟,他扶了下眼镜。 季董。 季老爷子横他一眼,季应闲哪? 刘助理说:季总在那边跟合作商打招呼。 季老爷子气得狠杵一击拐杖,骂道:兔崽子。 他深呼吸几次,拉着秦宁走。 小宁,你跟我来。 走时,还点了下刘助理,示意他也跟着。 两人走至暖和些的地方,季老爷子安排秦宁坐在僻静的位置。 季老爷子说:不舒服就告诉他。 秦宁看一眼刘助理,点了点头。 季老爷子今日宾客众多,需要应酬,他安排好秦宁,就离开了。 秦宁坐在安静的环境中,也觉得舒服。 他坐下没两分钟,旁边便坐过来一个人。 小哥。 * 季应闲跟公司合作商交流,分析当下市场问题有条不紊,无人察觉他余光掠了眼角落。 季父也参与其中,侃侃而谈,他对公司预想很高,但仅限国内,而季应闲想将市场开拓至国外。 对此问题,两人一直有分歧。 最近季应闲在医院休养,这个问题被搁浅,这时候,季父想拿到台面来说,季应闲则有些心不在焉。 等合作商离开,走到另一处与贺家闲谈。 季父不悦地看向自家逆子,这小子谈话间,频繁偏头,他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么。 季父很生气。 你在看什么? 听闻季父的愠怒声,季应闲不紧不慢地转过头,小抿杯中红酒,鲜明的眉眼深拧。 没什么。 季父见他满目不爽,他也很不爽。 我说你 话至一般,有客人热络的上前攀谈,季父神色稍霁,转脸与人说话。 季应闲仰头饮尽杯中的红酒,目光沉沉的望着角落,灰蓝眼瞳中的情绪晦涩难明。 他长腿一迈,正要走过去。 眼前突然横来一人,季应闲垂眸看。 是季老爷子。 季老爷子冷着脸将他训斥一通,责备他丢秦宁独自在宴厅。 季应闲视若罔闻,视线笔直越过季老爷子,隔着攒动人影,定格在那道清瘦身影。 秦宁旁边挨坐着一个年轻人,那人衣着连帽卫衣,长相俊朗帅气,笑容明朗,戴着黑框眼镜,像个大学生。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秦宁低眉一笑,年轻人也哈哈笑着。 季应闲眉心渐渐锁紧,嘴角下压,周身气场徐然变化。 应闲。 季老爷子沉声喊道。 季应闲倏然敛眸,低头看眼前的人。 季老爷子怒目而视,我说的话,你听到了么? 季应闲嗯了声,情绪不高。 他从旁边应侍生的托盘中,取过一杯香槟,抿了抿唇角。 季老爷子说:晚餐前,我会正式向宾客公布解除婚约的事。 虽说你们之间以后没有婚约牵绊,但秦宁多少算你半个哥哥,我希望你对他尊重些。 哥哥? 季老爷子反问:他比你年长一岁,难道不算哥哥? 季应闲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他放下香槟酒杯,朝着那边僻静的地方走去。 没两步,他倏然停下,微眯着眼。 秦宁身边,又多了个人。 * 秦宁正和沈见溪说着有氧运动的相关问题,近处就有人叫他。 秦宁。 他抬头,视线与一道目光相撞。 贺凌寒衣着深黑西装,眉峰凌厉的看着他。 秦宁心说,他怎么也在。 最近秦宁被贺凌寒的种种操作给弄糊涂了。 先是一堆一堆的送礼物,再是不要钱地砸银行卡,支票也收到一张。 但秦宁分文不取,退不回去,全部以贺凌寒的名义,捐给慈善机构或者福利院, 贺凌寒这波操作,没在秦宁面前露脸,全程是李威在两边来回跑,但他的存在感非常强,强到现在秦宁怀疑他有病病。 秦宁避闪不开,只得礼貌一笑,喊了声贺先生。 他以为打完招呼,对方会自动走开。 毕竟这场生日宴会,表面庆贺季老爷子生辰,实际上在场笼络关系网的人比比皆是,贺家也应当位列其中。 然而,贺凌寒冷酷的嗯了声,非常自然地坐到靠近秦宁的座位。 秦宁: 沈见溪睇他一眼,贺凌寒冷眸回视。 一种十分诡异的氛围在周围蔓延。 秦宁本来呆在这儿,体感良好,但现在有些别扭。 沈见溪特别能找话题,让他减弱了很多不适应的感觉,但现在贺凌寒一个行走冰库坐旁边,又不相熟,怎么想都觉得哪里怪怪的。 秦宁目光逡巡,想换个地方坐。 贺凌寒默然坐下,一个字也不说,安静如鸡,但他身形高大,长相俊美,又是贺氏企业的执行长,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 秦宁明显察觉周围投来的目光,递增数倍。 这时,沈见溪凑过来些,说:小哥,我这次带了新口味的糖,没加薄荷,你要不要尝尝?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3 糖? 秦宁一迟疑。 沈见溪已把糖递过来,他隔着防蓝光镜片的眼睛很亮,像个跟好朋友献宝的小学生。 秦宁没好意思拒绝,接过糖果,撕开糖纸,含了一颗。 酸甜果香在唇齿间划过,口感甜而不腻,回味悠长。 草莓味。 沈见溪分析秦宁微表情,判定他喜好,又多给了秦宁几颗。 小哥,这些都给你。 秦宁不爱吃糖,但盛情难却,便全部收下。 谢谢。 不客气。 沈见溪也吃了一颗,笑盈盈的看秦宁。 草莓味不错吧,是我在家附近超市发现的新口味。 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你喜欢吃糖? 旁边的贺凌寒忽然插话,他这话介入的很突兀。 秦宁和沈见溪齐刷刷看向他。 贺凌寒虚握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 他说:我随便问问。 秦宁没说喜好,只说:我很少吃糖。 贺凌寒嗯了声,与秦宁身边的沈见溪再次交汇视线。 沈见溪礼貌一笑,显得很冷漠,跟对秦宁的笑容完全不同。 贺凌寒敛眸看他,神色不虞。 秦宁没察觉两人越过他头顶对视,正低头扒拉着掌心的糖,看成分表。 他习惯看食物的成分比重。 这时,有人沉着嗓音喊了声沈见溪。 秦宁闻声抬眸,与季应闲的目光相撞。 他一愣。 季应闲不着痕迹地错开视线,冷声把沈见溪叫过去。 沈见溪笑着说了句晚些见,给秦宁摆摆手,就起身走向季应闲。 秦宁正尴尬旁边就剩贺凌寒,下一秒,贺父走来叫贺凌寒。 贺凌寒纹丝不动,什么事? 贺父:季氏先前不打算合作的项目,改口了。 贺凌寒皱眉,什么意思? 贺父语气有些高兴,季家那小子想跟我们谈谈这个项目。 贺凌寒不太愿意动身,贺父催促几次,他不情愿的起身离开。 * 另一边。 季应闲与沈见溪并肩走到安静处。 季应闲看了他一眼,喝酒没? 沈见溪笑道:季总,你知道我不能喝酒的。 他不能喝酒,否则后果他自己也无法预料。 你记得就好。 沈见溪见他说些不重要的事,正打算回去。 季应闲又叫住他。 你跟着我,稍后跟贺家谈事,需要你解释原理。 沈见溪望了眼秦宁那边,哦了声,跟上季应闲。 * 周围没人,秦宁松了口气。 他端着温水杯喝了几口,发觉水有些冷,找到应侍生,请对方帮他倒些热水。 正好遇见的是先前撞他那个,对方非常积极的帮忙。 秦宁安静等他回来。 这时,季老爷子杵着拐杖到宴厅中心。 众位宾客不约而同看向他,在场的人大部分知道他要说什么,上个月的晚宴,也差不多是这些人,不过多了些相熟的亲戚。 不知情的,反而是那群从外地过来贺寿的季家亲戚。 季老爷子抬了下手,宴厅音乐戛然而止。 厅中空间宽阔,但整体没什么噪音,音乐停止时,众人也停歇交谈,瞩目着季老爷子。 季老爷子言简意赅感谢众人贺寿,最后不慌不忙地说到婚约一事。 秦宁身处宴厅,难免有人认出来,不禁多了些打量的眼光。 他有些后悔选这个时机站出来。 这时,手腕一紧。 秦宁诧异抬头,顺着手臂,看到了季应闲。 季应闲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秦宁低头看了眼,握住他手腕的掌心很烫,像块炽热的铁。 他下意识想抽手。 但季应闲力气很大,没挣开。 季应闲没有看秦宁,他低声说:老头子让我带你到边上。 解除婚约难免有流言蜚语,在季老爷子彻底平息众人猜忌前,秦宁呆在边上比较好。 他不给秦宁挣扎的时间,抓着他的手腕,轻轻带他走到先前的位置。 安顿好秦宁,季应闲叫住送水来的应侍生,让他把秦宁左右两边的椅子给搬走。 秦宁:? 季应闲一个解释的字也没留下,转身步入宴厅中央,站在季老爷子身边。 季老爷子正说到解除婚约。 他们年轻人的事,我老头子不参与,至于这桩娃娃亲的婚约,也不过是我和老秦一时图乐,当不得真,大家别当真。 也请大家给我季某人一分薄面,别将这糊涂事宣扬出去,否则以后他两人有意中人,我这做爷爷的,可说不清。 宴厅中调侃声一片,这件事便轻飘飘掀过。 音乐徐然响起,厅中的氛围渐渐轻松。 晚餐结束,秦宁乘电梯上楼,去顶楼花园透气。 宴厅温度太高,他披着外套很热,但考虑身体状况,又不敢随意减少衣物。 顶楼花园人不多,少量宾客在花园中喝咖啡,秦宁点了杯热饮,端着坐到安静的位置。 每四个座位,就撑着一把很大户外伞。 天下着雪,映着城市的霓虹灯,像是绚烂的飞花从天际散落。 秦宁抬手接了一片,雪花被掌心温度融化,成了一滴水。 他远眺整座城市,一时间很怅然。 穿书过来,已有一个月。 秦宁近乎要适应这里的生活,如果不是原主身体不好,他应该会更高兴些。 在看什么? 秦宁回头。 高挑的长发美青年戴着墨镜,懒洋洋地斜倚伞柱。 他大卷发散开着,穿了身更休闲的常服,领口微敞,身前挂着装饰铁牌,上面印有一串英文字母。 是之前在温室花园碰到的那个人。 对方问过他要不要签名。 秦宁有印象。 秦宁看了眼伞柱,提醒:别靠。 美青年:? 没等他反应,户外伞嗙地一声倒地,长发美青年直接把户外伞给靠倒了。 秦宁: 美青年: 旁边客人的目光被巨响吸引过来,都在看发生了什么事。 好奇者更往这边走了两步。 酒店服务员发现这边的情况,很快带着几个人过来,把户外伞重新撑起,为安抚秦宁和长发美青年,特地为两人调制热饮送来。 长发美青年略尴尬地接过,道谢。 秦宁也伸手接过热饮,向服务员道谢。 服务员本来要走,但多看了长发美青年两眼,像意外发现什么,表情逐渐兴奋。 你、你是、你是! 她你是了好几声,也没说出来名字。 长发美青年伸出修长的指节,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别出声,好么。 他的声线有种雌雄莫辨的魅力。 服务员捂住嘴,强行压制住尖叫,脸红得滴血,有些手足无措的比划。 她压低声,结结巴巴的说:陆、陆修,我、我我能找你要个签名,或者合、合照么? 秦宁忽而听见陆修二字。 他愣了几秒,转头看对面坐着的长发美青年。 对方正在跟服务员一起合拍。 拍照时,他摘下墨镜,露出整张俊脸。 陆修。 他是原着中那个被称为笑面狐狸的顶流影帝,陆修? 秦宁端详他的特征,与原着做对比。 桃花眼,长卷发,俊美。 秦宁捧着水杯,喝了一小口。 心中确认。 是他,特征很明显。 拿到合照,又有签名,服务员高高兴兴离开。 陆修坐回单人沙发,重新戴上墨镜。 他目光透过镜片,注视秦宁。 秦宁没看他,转目望着远处的霓虹灯,车水马龙。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修好奇的问。 秦宁说:我不认识你。 他不喜欢跟狐狸打交道,狐狸狡黠,容易费心思。 陆修: 好家伙,这简直是话题终结者。 陆修唇角微扬,桃花眼中兴味很足。 他从兜中取出一张雪白的手帕,左下角有零星机绣的红丹桂,小小一簇,在干净整洁的棉质布料上怒放。 秦宁认出手帕,是他新买还没用上的那张。 陆修饶有兴致的看着秦宁。 你送我的,记得么? 秦宁目光直视,你想说什么? 陆修唇角笑意加深,伸出手,交个朋友。 秦宁没伸手,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陆修。 他的黑瞳很干净澄澈,像一汪清池,没有含杂任何情绪。 陆修默然摘下墨镜,漂亮深邃的桃花眼凝视一个人时,好似盛着无法诉说的深情。 这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秦宁说:熟悉了,自然能成朋友。 他轻描淡写把话驳回。 陆修扑哧一笑,你很有意思。 很少有人知道他是陆修后,拒绝接近他。 他很有趣。 秦宁本想一个人透透气,如今被人打扰,也不久留,直接起身告辞,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渐渐消失在茂密绿叶间。 陆修低头,看着手里的雪白手帕,不禁笑了笑。 * 秦宁从花园出来,走向电梯间。 他转头,瞥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扶着毫无意识的青年拐过转角,往房间那边走,而两人身后,跟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猥琐地闻着青年的头发,嘴里还嘀咕着好香。 秦宁与那三人离得不远,很清晰的听到对方说的这两个字。 在视线落在某物时,秦宁霎时一顿。 青年手腕上挂着一根收缩拐杖,一根秦宁非常眼熟的伸缩拐杖。 那伸缩拐杖展开的样子,他见过。 是温辞。 秦宁目光一敛,立即跟上。 他追上去的同时,拿手机拨通报警电话与酒店安保电话。 独自上楼时,他考虑一切不安定因素,特地备下安保联系方式,以防万一,没想到用上了。 拨通电话后,他言简意赅说明了情况,给对方提供有力信息,便挂断电话。 秦宁不敢追太紧。 对方有两个人,他只身对付,肯定不行,唯有智取。 等两人进入酒店房间,秦宁记下门牌号,发给安保人员。 等他忙完,忽然想起原着中似乎有这样一段剧情。 原着中,是男主季应闲空降酒店,制服猥琐男,救了官配温辞。 但好像跟现在的时间地点均不一样。 细细推算,仿佛提前了一年。 秦宁顾不上那么多,他不想破坏主线剧情,又想救温辞,于是立刻联系季应闲,希望男主来完成使命。 然而秦宁拨了几次电话,也没人接听。 * 顶楼花园。 陆修起身准备离开,却见季应闲从另一处走来。 他看到陆修,愣了一瞬,径直过来。 季应闲落座,与陆修面对面各坐一边。 两人沉默坐了片刻。 服务员端来季应闲点的香槟,季应闲接过,浅酌。 陆修看着他慢慢喝完一杯,又点了一杯。 他微微后仰,靠着柔软的布艺沙发,看着季应闲。 小季总,解除婚约,我看你似乎不太高兴,你后悔了? 陆修漂亮的桃花眼直视季应闲,仿佛要将他的所有情绪尽揽眼中。 季应闲低垂眼睫,遮去眼神。 后悔? 他晃动酒杯中浅金的香槟,我为什么会后悔,我又对他没兴趣。 陆修稍微坐直些,以认真的口吻,问:确定不后悔,确定不喜欢? 季应闲顿了一息,对他这么直白迫切的提问,蹙了蹙眉。 陆修微仰着头,望向漆黑的天际,似乎想到什么,扬唇浅笑。 我对他很感兴趣,既然你不喜欢,那我 想试试。 第34章 什么意思? 季应闲敛着眼看他, 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不爽。 陆修桃花眼笑意颇盛,没什么意思, 单纯对他感兴趣。 季应闲饮尽杯中的香槟酒,神色不明道:老头子视他比我还重要。 言下之意,这个人碰不得。 陆修哦了声,尾音拖得很长,有些意味深长。 季应闲避开他的窥探的眼神,又喝了杯酒。 陆修问:心情不好? 季应闲靠着沙发,灰蓝色眼眸迎上陆修的目光, 微微敛眸。 陆修得不到回答,顾自说:你心情不好,爱喝酒的习惯,你自己不知道? 季应闲垂下眸光,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你错了, 我这是高兴。 看表情,不像高兴的样子。 陆修噙笑, 不知信没信。 这时,刘助理拿着手机快步走来。 季总,你手机响了很多次了。 * 沈见溪在餐台取了几样美食,正要去拿一杯饮料, 一只手突然横来, 抢先一步拿走。 他转头看, 抢走饮料的人不是别人, 是先前坐在秦宁身边的冷酷男人。 沈见溪耸了耸肩,不在意地转过身, 到别处取饮料。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3 贺凌寒照旧拦截, 他抢走也不喝, 转手放在别处。 沈见溪扶了下眼镜,不悦道:先生,你这样有意思? 贺凌寒敛着冷眼,离他远点。 沈见溪笑了,你是他什么人,有资格管他? 他有些娃娃脸,笑起来左右两个酒窝,露出一点虎牙,看上去非常年轻,跟个学生差不多。 但笑意不及他眼底,看贺凌寒时,甚至很凛冽。 贺凌寒皱眉,没有立刻驳回去。 沈见溪扬眉一笑,小哥可不喜欢你这样的人。 他语气有种胜券在握的意思。 贺凌寒眉头皱得更深,抿直唇角,明显沉了脸色。 沈见溪舀了一勺蛋糕,送入口中,愉悦欣赏贺凌寒黑沉沉的脸色。 他看了看,又觉得无趣,端着餐盘转身。 贺凌寒薄唇动了动,有什么呼之欲出,但他隐忍不言。 秦宁对他有意思的事,涉及**。 不能说。 这样一想,贺凌寒脸色好多了。 * 秦宁联系不上季应闲,不禁凝眉。 官配危急关头,男主怎么这时候掉链子。 他放下手机,正思索怎么拖延时间,以便安保上来前,保证温辞安危。 倏然,手机屏幕闪了闪。 秦宁低头。 对方回拨了。 秦宁在转角看了眼虚掩着门的房间,那名高大男子守在门口,没出来,看动作举止,像在望风。 他小心转回去,隐藏自己,划屏解锁,接通。 音筒那方传来季应闲嗓音沉越的问声。 什么事? 秦宁压低声说:你马上来顶楼2203号房间,温辞有危险。 季应闲:? 顶楼花园的季应闲听到温辞,下意识蹙眉。 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秦宁: 秦宁不料季应闲重点会偏到这个问题上。 他说:有两人带温辞进2203,我一个人救不了。 说完,他挂断通话。 2203号房间门关上,酷似保镖那人也直接离开了。 秦宁愈发紧张,他看了眼手机时间。 距离通知酒店安保,过去已有三四分钟。 来不及等救援了。 他站直身,径直从转角走出去,与保镖擦肩而过。 保镖低眉看他,秦宁目不斜视,神色自若地路过2203号房间。 直到保镖转过拐角,脚步声远去。 秦宁确认对方没有回来的迹象,立即返回来,找好趁手的武器,藏在身后,便抬手敲门。 敲了三次,室内传出不悦的怒声。 谁啊! 秦宁礼貌道:您好,我是酒店服务员。 对方低声咒骂,继而室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骂骂咧咧的声音走近。 啪哒。 酒店房门打开。 一个身穿睡袍的肥胖男人出现,他不耐烦的嚷着,你们服务太差了,我什么时候让人来。 他说完,抬眸一看眼前的青年,先是目露惊艳,接着意识到不对劲,这人怎么没穿酒店制服。 没等他问出声,秦宁一扫帚打在他脸上,肥胖男人捂脸哀叫。 秦宁用劲推开他,直奔室内。 他扫视客厅,无人,又进入卧室,很快看到酒店大床上躺着的青年。 果真发现不省人事的温辞。 他衣服还算完整,但头发凌乱,西服也皱出纹路,衣扣被扯裂,纽扣不知所踪。 这明显不是他自己造成的。 秦宁神色谨然,从床侧绕过去,轻拍温辞肩膀,企图唤醒他的意识,但温辞毫无反应。 他抬起温辞胳膊,想架着他起身,可力气不足,身形一歪,温辞又倒回被褥。 秦宁扶着床沿,微微喘气。 那边捂着左眼的肥胖男人追进来,气急败坏指着秦宁。 你想做什么! 秦宁冷眸看他,这话该我问你,你想对我朋友做什么? 他黑眸染着薄戾,俨然生气了。 肥胖男人像是气得不轻,说:做什么?他自愿跟我开房,你说能做什么。 他自愿? 秦宁沉沉呼吸,他现在毫无意识,这是自愿的状态? 他很久没像现在这样生气过,这人简直睁眼说瞎话。 秦宁拿起手机,想再次报警。 肥胖男人却低骂一声,径直走来,争抢秦宁的手机。 抢手机是假,想揩油是真。 秦宁察觉这人眼神不对劲,抬脚踹在他腹下三寸。 对待这样的人渣,秦宁没有留情。 肥胖男人被他一脚踹中不可描述的位置,当场惨叫,倒在地上,捂住那里嘶嘶痛叫。 秦宁冷眸横他一眼,视若无睹。 他用手机,再次拨打报警电话,警方回应已经出警。 秦宁又联系酒店安保,对方也表示正在乘坐电梯上楼。 他静坐几分钟,想起身去把门打开,方便人进来。 刚走过肥胖男人身边,谁知对方一把拽住他的裤腿,用力一拽,他倏然被绊倒。 肥胖男人顺势按住秦宁肩膀,脸上满是疯狂恨意。 妈的!老子干不死你! 他抬手去扯秦宁的西服,秦宁冷着脸,毫不犹豫地拱起膝盖,又给他一击。 对方脸色骤白,凄惨大叫。 他捂住遭受双重重击的位置,疼得浑身颤抖,正要往旁侧歪倒。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嗙地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冲上来,一脚狠踹在肥胖男人的背心,用劲之大,秦宁近乎能听到轻微的咔嚓声。 肥胖男人啊地惨叫,疼得吐血。 秦宁转目看去。 浑身暴戾的俊美男人站在卧室门口,满目沉厉,灰蓝眼瞳盛着烈焰般的怒火,表情凶得宛如要吃人。 他大步入内,猛地拽起肥胖男人的领口,扬起拳头,不由分说,狠力揍下去。 拳拳重击在对方脸上,一拳比一拳狠,他手背上沾满对方的鲜血,看上去非常惊悚。 别打了。 秦宁喊住季应闲。 再打下去会出人命。 季应闲置若罔闻,双眼攀满血丝,赤红一片,戾气在胸腔中疯狂滋长,渗入血肉,牵动每一根神经。 他真想杀了他! 这时,一双手捧住他的手臂,制止他的重拳。 青年温润的嗓音响在耳际。 够了。 秦宁握住他的手臂,慢慢放下,劝道:再打下去,他就不行了,别 为这种人脏了手。 季应闲偏头看他,秦宁目光温润,黑眸明亮,那一瞬间,仿佛与他记忆中某个非常重要的人重叠。 他像被主人抚平獠牙的凶猛烈犬,渐渐平息怒气。 季应闲闭了闭眼,松开手。 晕厥的肥胖男人软软倒在地上。 秦宁看了眼旁边的温辞,说:他没事,你可以放心。 季应闲顺他视线看向温辞,嗯了声,继而垂眸注视秦宁,眼眸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他说:过来。 秦宁:? 季应闲见他不动,阴沉着脸走来,抬手按在秦宁肩膀,拨着他转了一圈。 秦宁:??? 秦宁问:怎么了? 季应闲目光在他身上仔细逡巡,随后撤开手,一句话也没说。 秦宁被他的举动弄得十分莫名。 季应闲去盥洗室清洗手出来,走到床边,拍了拍温辞的脸。 喂,温辞,醒醒。 拍得啪啪脆响,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 秦宁: 这人真的是他未来老婆么? 秦宁看着温辞被他拍红的俊脸,心说,如果季应闲知道这是他未来老婆,不知道作何感想。 他摇摇头,上前拨开季应闲粗鲁的手。 你这样,他等会儿脸会疼。 季应闲不悦地反扣秦宁的手腕,正要说什么。 门外便疾快冲进来一群人,都是身着制服的安保人员,手上各拎着统一配发的电棍,气势汹汹。 他们看看秦宁,又看看被季应闲禁锢的秦宁。 操/起电棍攻向季应闲。 秦宁: * 沈见溪取了甜品,慢慢吃着。 他见旁边有巧克力,拿了一些,顺手往嘴里扔了几颗。 诱人香味蔓延的瞬间,酒精浓烈的味道强势席卷。 沈见溪脸色骤变,立刻放下餐盘,大步跑向洗手间。 将巧克力尽数吐完,他一直往嘴里灌水,企图稀释口腔内的酒精。 他脸色很难看,像在强压制什么可怕的东西。 别出来。 别出来别出来 别 手边的矿泉水瓶被碰倒,倾斜在洗手池,瓶中水哗啦啦地流淌出去。 沈见溪缓慢地抬起头,不紧不慢地摘下防蓝光眼镜,哒地搁在大理石台面。 洗手台干净的镜片倒映出他的模样。 镜中青年脸上渐渐浮现一抹邪佞诡异的笑容。 晚上好,沈见溪。 * 2203号房。 几个鼻青脸肿的安保人员向季应闲道歉。 抱歉,季先生,是我们误会了。 季应闲看了眼被他打成猪头的几个保镖,轻咳一声,说:刘勋,带他们去处理赔偿事宜。 刘助理点头,手臂划向室外,几位,请跟我来。 安保人员们笑容满面地跟刘助理离开房间。 不多时,警察到来。 他们边问询做笔录,一边勘查现场情况。 被打成猪头的肥胖男人早送去医院,救护车随行医生说过,他下面能保住的几率很低。 但在场众人无人为他惋惜,满心畅快舒爽,大家都痛恨这种的败/类。 季应闲和秦宁做笔录期间,酒店也送来醒酒药。 秦宁从服务员那里接过,走过去扶起温辞,要给他喂药。 正被警察提问的季应闲看见,长腿一迈,径直走来,从秦宁手里拿走解酒药。 秦宁不解看他。 季应闲说:我来。 秦宁是一个看过原着的人,知道原着男主是个醋精,很爽快的给他挪位置。 旁边警察脸色一黑,真是少见这么不配合的人,话说到一半,去关注别的事。 不过秦宁很快接替空缺,警察们神色稍霁。 做完笔录,那边季应闲也给温辞喂好药,楼下季老爷子和温家的人得知情况,也都陆续来了。 季老爷子先关怀秦宁,再随便问问季应闲,而温家只来了一个人。 温辞的大哥,温奕。 他进入房间看了看温辞,得知还活着,什么也没说,冷漠离去。 秦宁这时想起,原着中,温辞的母亲改嫁温奕的父亲,温奕很反感他们母子,对这个便宜弟弟也不亲厚,甚至很厌恶。 现在看来,岂止不亲厚,像巴不得他死。 温奕一走,温辞孤独躺在床上。 秦宁不禁有些心疼他,原着这个时间段,温辞母亲已经去世了。 无论是温家,或者是外面。 他都是孤身一个人。 难怪秦宁从不见亲人去看他,难怪他总是独自在音乐室弹奏,那是因为,他只有钢琴,音乐才是最亲近他的。 这时,温辞手动了动。 秦宁坐下床边,低声喊了几次温辞。 温辞缓慢睁开眼睛。 他的目光没有聚焦在某一处,涣散地看着天花板,手在棉质被褥上胡乱摸索,静若池水的俊脸露出一丝脆弱和慌张。 他在找拐杖。 秦宁主动把手伸过去,让对方握住,缓解少部分恐惧。 温辞看不见,醒来第一时间肯定是害怕。 秦宁说:温辞,别怕,这里很安全。 秦宁的嗓音清润,很轻易地让人心神沉静下来。 温辞抓着他的手,神色果真放松许多。 他眼睛转动,问:这里是哪里? 秦宁说:是酒店房间。 闻言,温辞脸色苍白。 他手明显颤了一下,浅淡的琥珀色瞳仁紧敛。 那我 秦宁安抚说:没事,季应闲救了你,什么事都没发生。 季应闲看向秦宁,微微皱眉。 他到酒店房间之前,秦宁已经在里面。 况且他过来也不是为了救温辞。 倏然,季应闲神色一滞,视线落在秦宁握住温辞的那只手,他眉心拧得更深了。 秦宁的手很白,修长又好看。 但那只手握着温辞的手,就格外扎眼。 季应闲目光沉沉,心情莫名有一些不爽。 季老爷子没注意他看的是秦宁,以为他在意温辞,站过去,不着痕迹地挡住季应闲的视线。 季应闲皱眉。 季老爷子道:喜欢别人也注意点,你刚解除婚约。 季应闲:? 温辞情绪稳定后,警察也开始向他询问晕倒前发生的事。 温辞言简意赅描述了昏迷前的记忆,警方取得证据后,简单处理现场,便回去备案。 结果得等那个受伤的肥胖男人醒来,再下结论。 房间内空下来。 季应闲瞥了眼温辞,说:我送你回去。 季老爷子正要说话,但迟疑了一下,又没说。 季应闲走过去,把秦宁的手从温辞手里抽出,表情不悦。 他是眼睛暂时失明,不是手断了。 握得那么紧做什么。 季应闲非常不爽。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3 温辞倒是垂着眼睫道谢,看不出他的喜怒,但他的语气显然冷淡客气许多。 秦宁以为季应闲不高兴自己接触温辞,笑了下,主动让开。 他错身站起时,无意间瞄到季应闲手背上有几条擦伤,血线很明显。 秦宁一愣。 是救他时受的伤? 季应闲扶起温辞,跟旁边的刘助理吩咐。 你送他回去。 他指的秦宁。 刘助理正要点头,季应闲又改了主意。 不要你送,老头子,你安排人送他回去。 语毕,他扶着温辞大步离开,险些把温辞绊倒。 秦宁: 这真的没问题? 季老爷子眯着眼看季应闲离去的背影,眼神像在深思什么。 他看了几眼,转头跟秦宁说:小宁,走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秦宁颔首:嗯,好。 * 几位受邀参宴的老教授奇怪张望。 小沈去哪儿了? 其中一位也左右看了看,之前还在,怎么忽然不见了? 会不会是提前回去,他好像一直不太喜欢出来喝酒应酬。 对,我记得他不能喝酒,会过敏。 我先前见他从宴厅离开,应该是去外面透气。 那他可能先走了,明天还得忙,我们也走吧。 几人商量后,各自驱车从酒店离开。 * 司机将秦宁送至医院门口,便离开了。 秦宁下车,往医院走,没走一段距离,他想起季应闲手背有划伤,迟疑了一下,临到医院门口,他转身朝旁边一条大街走去。 他记得医院附近有自助售药机,或许有适用的药水。 走了几分钟,找到自助售药机,秦宁看了看,选中其中一样,拿出手机扫码。 拿上药水,他返回医院。 途径一条通往民居的小巷时,秦宁正面走来一个戴着口罩冬帽的男人,不高,很壮实。 那人靠近秦宁时,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让秦宁很不舒服。 秦宁转开视线,不由加快脚步,径直前往医院。 然而下一瞬,一张混杂难闻气味的布料从后面冒出来,突然捂住他的口鼻。 秦宁惊觉不对劲,立即屏息挣动,从对方手臂下一绕,避开禁锢,也脱离阻挡呼吸的奇怪布巾。 没等秦宁呼吸几次,他背后又探出一只手,猛地捂住他的嘴巴,用劲往后一拽。 秦宁不料背后还有同伙,来不及挣扎,瞬间被拖进深巷。 他被人一推,趔趄后退,后背靠在坚/硬冰冷的水泥墙。 那人还捂住他的嘴。 寒光锐利的刀片抵在他喉咙边,像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稍微一动,足以要命。 别说话,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秦宁: 他这是什么运气,买一瓶药水也能碰上深夜抢劫的人。 别轻举妄动,否则我就把刀捅进你喉咙。 对方冷声威胁,露出来的双眼夹杂着血丝,看上去很凶戾。 制住秦宁的人个头高,偏瘦,脸上同样戴着黑口罩。 秦宁依他说的话,交出随身背包。 还有哪,手机也交出来。 对方似乎很气急,抖着手,不小心戳到秦宁。 薄薄的一层肌肤被锋锐刀尖轻刺,血珠立刻冒出。 刺痛袭来,秦宁不禁拧眉。 对方呼哧呼哧的喘气,像是很冷,他也察觉什么,往后撤了一分。 快点。 他催促道。 秦宁很配合地把手机给出去,想趁对方不注意逃出去。 对方把手机扔给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接过手机,却见地上落了张素净手帕。 他捏住手帕,抬头看了眼秦宁,目光锐利。 女的? 秦宁被捂住嘴,双手反剪背后,只能瞪着眼看这两人。 禁锢秦宁的人往他脖颈看去,摇头说:有喉结,男的。 一个男人随身带手帕,恶心死了。 那人把手帕甩开,嫌恶地踩了两脚。 他把秦宁所有现金搜罗走,走之前,两人将秦宁双手反绑,又拿胶带粘住他的嘴,企图推他进垃圾屋。 两人正推搡秦宁前行,其中一人拽了拽冬帽,露出铮亮的光头,复又赶紧扒拉两下,规规矩矩戴好。 仅仅一刹那,但足以让秦宁看清他耳尖上方的一道刀疤。 秦宁脑海中有一簇火光猛地擦亮。 光头,刀疤。 他瞳孔紧缩。 是他们! 警方追捕的那两个逃犯,打伤季应闲手臂那群人的头目。 秦宁心中凛然,想起这两人身上可能有木仓。 他趁他们商量怎么安置秦宁。 秦宁用肩头撞开其中一人,立即转身逃离。 那两人反应片刻,抬腿就追,秦宁跑不快,没几步就停下,眼见着两人要拽住他的后领。 陡然,秦宁肩膀一紧,整个人被揽着旋转方向,稳稳站到一道身影后面。 紧接着,一根通体银亮的钢管猛地直击,狠狠敲在那人的手臂。 疼得他五官扭曲,惨叫骤起。 啊! 第35章 被打那人疼得满头冷汗, 他小心捧住手臂,腕骨凸出,明显被那一棍打骨折了。 后面跟来的男人见状, 眼神阴鸷, 迅速从后腰一把掏出黑乎乎的冰冷武器, 对准手持钢管的高挑青年。 秦宁站在青年身后,看不见对方的脸, 更不知道对方的表情。 他透过青年肩膀, 瞧见那男人手中的漆黑武器, 瞳孔紧敛,喘了几口气, 低声提醒。 小心,很可能是真的。 如果他没认错这两个人, 那他们手中的武器, 极有可能是真木仓。 情况严峻。 护住秦宁的青年没有出声。 对面的男人听秦宁的话,不禁冷笑,这特么的还能有假?老实点, 把钢管放 话至一半, 青年抬手撒出一把白灰。 男人啊地一叫, 下意识捂住眼。 紧接着, 劲风骤起, 深巷中嗙地一响,漆黑手木仓陡然被钢管打落, 青年探脚一扫, 顷刻远离。 男人捂着脸在雪地打滚, 痛苦口申口今。 另一个被打断手的男人满目恐惧, 转身就跑, 速度太快,在铺满白雪的地面还踩滑一脚,立即稳住后,拔腿狂跑。 青年捏住钢管,另一端在掌心轻巧地掂了掂。 接着,他以一个非常标准的掷标枪姿势,朝着逃跑那人的背心,将钢管陡然投去。 钢管精准击中那个男人的背心,他痛嚎一声,倒在雪地,半天起不来。 青年慢步走去,抓起男人的头发,朝结冰的雪地狠狠一砸,男人头破血流,骤然晕厥。 秦宁长舒一口气,拿手机果断报警。 这时,昏暗幽深的巷子中传出低声一笑。 呵。 笑声有种刺骨寒意。 青年踩着昏迷男人的背脊,缓慢弯下腰,拾起地面的银亮钢管,白雪折射在钢铁材质,显得钢管像一把锐利的长刀。 他慢慢在地面拉动钢管,发出嘶啦的刺耳响音,声音不大,却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青年转过头,看向秦宁这边。 暗处光线非常差,秦宁难以看清对方的长相,视野中只有一个大概轮廓,看得出他很高,至少180以上。 秦宁明明看不清对方样貌,却能感受到对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他的目光很锋锐。 秦宁不禁退后一步。 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两个人,抿了抿冻得发白的唇,说:谢谢你。 过来。 对方朝他抬了下手。 他的声线略哑,带有一丝磁性,很悦耳。 秦宁没动。 对方低笑,不过来? 秦宁隐约感受到这句话中的威胁感。 不知缘由地,他心中对他生出一丝忌惮,只动了两步,始终与对方保持一定距离。 这人有种亦正亦邪的乖佞气质。 秦宁拿不准对方想做什么,将自己置身在安全范围以内。 对方见他十分谨慎,轻笑一声。 你怕我? 秦宁温和笑道:先生想多了,警察快到这里,我站在巷口显眼些,他们容易找到。 哐当震响,银亮钢管落在结冰地面,轱辘滚来,慢慢停在靠近秦宁的地方。 青年把钢管扔了。 钢管平滑的管身照映出两道人影,暗处的高挑黑影缓步朝向巷口,脚底碾在雪地,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天渐渐飘落雪花。 一片雪被穿堂风吹进秦宁眼睛,迷了视线,秦宁不禁闭着眼轻揉。 下一瞬,他被轻轻推抵在水泥墙壁,修长手臂倏然按在他肩侧,控制他的活动范围。 鼻翼间弥漫着冷肃的风雪气息。 凛冬的寒风呼啸如浪潮,在深巷中扯出鬼哭狼嚎般的可怕声音。 秦宁不适地眨了几下眼睛,重新睁开。 这时,一辆开着远光灯的汽车疾驰而过,刺眼的光芒夺取所有视力,眼前亮得不可思议。 秦宁不得不闭上眼。 紧接着,他下颚被掐住,强行抬起,迫使他仰起头。 对方在打量他。 秦宁不悦皱眉,起手格挡。 对方反应很敏锐,霍然锢住他的手腕,压在墙上。 强光持续几秒,视线逐渐恢复。 秦宁看到的,是噙着邪肆笑容的唇角。 他戴着很宽松的兜帽,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模样。 对方笑了声。 原来他喜欢这种长相。 秦宁无暇在意他说的话,费力挣动四肢,但无用。 他低头,猛地去咬对方掐住下颚的手指。 青年倏然松开手,撤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退入昏暗深处。 他睨了眼险些被咬的手。 脾气倒不小。 秦宁脸色冰冷,你想做什么? 青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身消失在深巷另一头,如同他到来般,神秘莫测。 秦宁追了几步,但心脏频率加快,就没有再追。 他擦了擦下颚被捏过的地方,眼神不虞。 那人到底是什么人? * 警察很快到来。 跟警察做过笔录后,秦宁在警察的陪同下,回医院病房。 两人正好遇见出来找秦宁的汪海,他一看秦宁身上脏兮兮的,就意识到有事发生,立即过来询问情况。 汪海得知秦宁经历的事,一时间又惊又怕,季老先生那边联系他,问秦宁情绪如何,谁知秦宁竟然没回病房。 季老先生让他立刻去找,半小时找不到报警。 汪海正出门,就见警察送秦宁回来。 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两人一起回病房,秦宁先洗澡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 出来时,kiko围着秦宁脚边转来转去,还耸/动鼻尖,嗅着秦宁身上的气味。 秦宁挠了挠它下巴,它朝秦宁喵呜的叫着。 换好衣服,秦宁拿上药水,出门。 汪海问:秦先生,方便问你现在去哪里么? 秦宁说:我去603。 汪海点头,好。 秦宁离开,汪海坐下沙发,没两秒,他徒然反应过来。 秦先生去603?! 另一边。 秦宁乘电梯到603号病房,在门口停顿两秒,抬手轻轻叩门。 很快,门从内打开。 穿着休闲睡衣的季应闲出现在门口。 他似乎也洗过澡,头上搭着浅白毛巾,半湿的黑发被压垂在额前,略微遮挡他的眼睛,抬眸看秦宁时,半敛着眼,有种慵懒散慢的随和感。 季应闲擦着头发,撩起眼皮看他。 什么事? 秦宁看了眼他正在擦拭头发的手。 那只手背有几条红痕,似乎已经结痂,没有流血的迹象。 他伸出手,把手中的药水递过去。 今天的事,谢谢你。 季应闲睇了眼,什么东西? 秦宁说:你手背有伤,涂这个药会好一些。 秦宁露出温和的笑容。 季应闲灰蓝眼眸一瞬不眨的注视他。 眼前的青年黑眸澄澈,眉眼浅淡。 秦宁:? 季应闲转开视线,落在那瓶未拆封的药盒,挑眉问:你买的? 他眉眼飞扬,嘴角隐含笑意,似乎心情不错。 秦宁说:回来时,在医院附近买的。 特地买的? 秦宁想了一秒,点头。 谢了。 季应闲接过药水。 秦宁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季应闲叫住他。 你回来。 秦宁:? 他回过头,不解的看着季应闲。 季应闲轻咳一声,眼神偏到一边,表情十分的不自然。 你会抹药么? 秦宁:? * 603号房间。 秦宁坐在沙发一端,用棉签沾着药水轻轻抹在季应闲手背。 季应闲另只手最近拆了石膏,仍在恢复中,还需一段时间理疗。 擦药这种精细活,没办法自己操作。 季应闲今夜来救温辞,顺带帮了他,替他擦药,也是应该的。 秦宁一向做事认真,他抬着季应闲的手,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消毒擦药。 季应闲手很修长,骨节分明,比秦宁的手大了一圈。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3 秦宁垂着眼,专注帮他擦着药。 季应闲靠着沙发,目光落在秦宁的侧脸。 秦宁不是浓颜长相,偏温和素净,很耐看。 他的眼睫浓密纤长,橘色壁灯在眼下投落一片暗影,他肤色冷白,唇色浅淡,微微泛着水润色泽,透出薄薄的粉色。 季应闲转开目光,扫至秦宁那双白皙的手。 上次磨破皮的地方似乎好了,看不见丝毫痕迹,温凉细腻的手握着他的手,两只手相近,秦宁的手被衬得像一块浅白无暇的玉石。 好了。 秦宁清润的嗓音响起。 季应闲思绪回笼。 他默然拿回手,说了句谢了,指腹无意识地轻轻摩挲残存的余温。 秦宁收拾使用过的棉签,迟疑着问出心里的疑问。 季先生,你的晕血症是间歇性的么? 季应闲手一顿,抬眸看他,脸上仿佛写着你在说什么鬼。 秦宁斟酌道:如果是这样,你可以通过心理疏导的方式缓解症状,这家私立医院有心理医生。 季应闲扬眉看他,说:我什么时候晕血,什么时候不晕血了? 秦宁说:上次遇见那群售卖违禁品的违法人员时,你似乎晕了,而今晚 秦宁欲言又止。 季应闲拧眉,我什么时候晕 他话音忽然顿住。 脑海中猛地浮现布满血腥气味的房间,他拳头滴落的鲜血,暗红一片,铁锈的腥臭疯狂灌入鼻腔,仿佛要剥夺氧气。 季应闲身形一僵。 秦宁察觉他脸色不对劲,犹疑地喊了声,季应闲? 下一瞬,季应闲直直朝他倒来。 秦宁愕然后退,没躲开,肩头一沉。 季应闲脑袋重重搁在他肩膀上,不等秦宁反应,他结实的身躯如山般径直压来。 秦宁双手扶住他肩膀,企图支撑。 但季应闲太重了 他坚持不过三秒,整个人被季应闲压倒在沙发。 季应闲双目紧闭地躺在他身上,纹丝不动。 秦宁: 现在晕血,这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 秦宁试图挪动,但被压着,他除了手臂能动,其余部位完全不能挪移。 季应闲瞧上去不是壮硕的那类人,怎么体重却这么重。 秦宁推了他几下,季应闲? 季应闲毫无反应,秦宁又戳了戳他的脸,提了提他耳朵,全无反应。 秦宁心中微愕,难道 他探手放在季应闲人中,浅浅的呼吸铺在他食指。 哦,还活着。 秦宁收回手,忽而一笑。 他也是糊涂了,季应闲是原着男主,他要是出意外,那整本书的世界岂不是要崩溃。 秦宁笑了笑,但很快又敛去笑容。 季应闲叫不醒,他也没带手机,现在他压着他,难道得这样坚持到季应闲醒过来? 秦宁不太愿意。 尤其季应闲在他耳边呼吸,他有点不适应。 安静保持了几分钟,秦宁又尝试推了推季应闲,但仍旧推不动。 连续了十多次,秦宁精疲力竭,急促喘了几口气。 看来今晚他真走不了了。 秦宁折腾快一个小时,又在深巷集中注意力应付几个人,体力精力全部消耗殆尽,眼皮渐渐沉重,他整个人不知不觉闭上眼,睡熟了。 不知过去多久。 季应闲拧了拧眉,醒了过来。 他头疼得厉害,扶着额头撑起身,视野先映入客厅场景。 茫然几息,他猛地察觉到身边还有一个人。 季应闲神色一厉。 谁! 他凶恶地低头,忽地愣住。 躺在沙发上的青年脸红红的,离开热源,他无意识地抓了抓季应闲的衣服,盖在身上,安安静静转了个身,继续闭目熟睡。 季应闲: 季应闲深吸一口气,骤然间有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茫然。 他脑海中无数问题在疯狂交织,最终指向一个 秦宁怎么会睡在这里? 他按了按眉心,慢慢回忆失去意识前的事。 秦宁帮他擦药。 秦宁的手很软。 秦宁的嘴唇粉粉的,好像很 季应闲呼吸一滞。 他迅速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回忆打散。 迅速站起身,他步入盥洗室洗了冷水脸。 冷静下来,他将秦宁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帮他盖好被褥。 正要离开时,倏然听秦宁念出一声呓语。 小词 季应闲猛地顿住,转头瞪着秦宁。 小辞 温辞? 季应闲脸色瞬间就沉下去。 辞什么辞!你跟温辞很熟么! 还握手,还握手!! 老子当你未婚夫的时候都没握过! 季应闲要气疯了。 他满眼恼火,大步离开。 眼见着要摔门出去,但又迟疑一秒,又憋屈地轻轻带上门。 * 秦宁在季应闲床上醒来,对方已经没了踪影。 他醒神一会儿,回了自己病房。 随后几天,他都没见过季应闲人影,不用担心卷入主线剧情,秦宁心情很好。 但唯一不好的是,季应闲不在,秦宁出医院有些困难。 没过几天,季老爷子让秦宁回季家吃晚饭,让季应闲接到他一起过去。 秦宁得知能离开医院,提前与双秦那边预约时间,在季应闲接他时,正好去办事。 季应闲这次接到秦宁,全程没说话,态度冷了不少,相处模式与秦宁刚穿书来时一样。 秦宁考虑到是对方不想搭理,他也安静坐在后排,没有跟季应闲说话,时不时回个微信。 沈见溪偶尔会给他发一些在学校的趣事,但不会很频繁,完美控制在一个合适尺度,既有距离,又不显得很亲昵。 这种相处模式让秦宁很舒服,他也会时不时的跟沈见溪发一些猫咪图片。 他们两人有挺多共同语言。 季应闲全程冷脸看车窗外,一排排行道树晃过,像一帧帧黑白胶片。 他透过玻璃反光,见秦宁一直低头发微信,时不时扬唇一笑,他心情更不好了。 前排的刘助理和司机如坐针毡,明显察觉车厢内的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司机默然无声地将温度调高几度。 刘助理默默冲他点了下头,两人相视一眼,都知道温度骤降的源头。 秦宁目的是小库房,他没告诉季应闲他要去双秦。 在离开医院前,秦宁安排汪海开车到小库房等他。 他要先去小库房查看一番,再去双秦。 汪海虽有疑问,但他属于安静做事的那类人,秦宁吩咐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会多问几个字,除非涉及秦宁安全问题。 秦宁在距离小库房不远的街道下车。 他走后,刘助理透过内视镜看了眼季应闲。 季总,现在我们去哪儿? 季应闲目光从秦宁背影收回。 去公司。 司机了解后,发动引擎,驱车离开。 * 双秦公司在郊区,与秦宁租的那间小库房所在地接近。 秦宁去双秦前,先去库房看看,装修公司严格按照他要求修整,很适合做一个小型实验室。 在开始生物瓣膜材料研究前,他需要去双秦一趟,了解双秦内部结构,公司的研发室能否与这项研究接上。 双秦是高端医疗器械公司,产品大多与心脏方面相关,原本公司主营不是这个,原主的出生,让秦氏夫妇将重心转移到这方面。 同时,双秦亦是心血管和周围血管微创介入医疗器械供应商,不光在滨城,在全国也是享有名气的大公司,如今上市在即。 也难怪秦家明那几个亲戚咬住这块肥肉不撒嘴,将双秦握在手中,等同于这辈子都吃穿不愁,能尽情挥霍。 库房过去双秦大概有二十多分钟。 汪海开的车,车是季老爷子为方便秦宁出行,送来的。 到双秦公司楼下,汪海去地下停车场停车,秦宁先进公司。 秦宁是生面孔,又长得好看,进入一楼大厅时,前台几个年轻女员工猛盯着他瞧了几秒。 秦宁径直走向前台,礼貌浅笑,说:你好,我跟双秦的申总有预约,能麻烦你帮我联系申总的特助么? 申总是任西见派来管理公司的人,目前担任双秦执行总裁,秦宁对他的信息了解不多,均来自于搜索百科。 前台员工都喜欢懂礼的来客,况且秦宁长相秀丽,说话温和,很热情的答应帮秦宁打内线电话。 秦宁安静等候,不多时联系上申总的助理,前台员工为秦宁指了上楼的方向。 秦宁微笑道谢,谢谢。 前台员工们互视一眼,暗戳戳在集美群聊天。 【大脸萌妹:啊啊啊啊啊!他是新来的实习生么?长得真好看,说话也好温柔,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奏凯点:女朋友不知道,但我觉得或许应该有男朋友。】 【大脸萌妹:嘤嘤嘤QAQ所以现在的小哥哥都有男朋友了么】 【僚机小可耐:无图言X,上图】 【奏凯点:(坐等. jpg)】 【大脸萌妹:光顾着看他,忘记拍了】 一群人在群里嘻嘻哈哈的说话,面容却是一派镇定,全然看不出她们的内心活动。 另一边。 秦宁乘电梯到顶楼总裁办公室。 他跟申总约好见面的时间是两点,秦宁习惯性早到,他到顶层时,有些员工还没开始工作,正在午休。 秦宁没有打扰对方,而是等待总裁特助过来。 对方似乎在外休息,楼下前台联系时,特意跟秦宁说过,让他先上楼稍等。 秦宁没有走进去,而是呆在电梯间,等待总裁特助过来。 他正拿出手机,在备忘录写着最近的时间安排,忽然听有人叫他。 诶,新来的。 秦宁愣然回头,见一个身穿工作装的中年男人,正盯着他看,对方长得很肥壮,不大的眼睛近乎被脸上的肉挤成缝。 秦宁迟疑的问:你是在叫我么? 中年男人不耐烦的反问:不叫你叫谁? 他瞪了秦宁一眼,你跟我来。 秦宁不解的看着他。 中年男人不悦道:你这脑子怎么一点儿也不灵光,谁让你来的? 秦宁如实说:我自己来的。 中年男人一时气结,像是被秦宁这话怼得哑口无言。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片刻,连说了三声好,转身走入旁边的房间,里面传出声响。 须臾,他抱着一堆东西走出来,扔给秦宁,阴阳怪气的说:别说组长没照顾你,这是新人必经的路。 这些资料,全部整理出来,那边的空缺工位看到了么,到那里去,先把这部分复印出来,这部分全部打印成电子档,剩下那部分是合作商的资料,你全部归类整理好。 秦宁问:我去弄么? 中年男人白他一眼,难不成我去? 秦宁哦了声,没有再说话。 中年男人趾高气昂的吩咐完,转身进入茶水间,悠闲泡茶。 秦宁拿着一沓文件夹,走到对方指定的工位。 这工位在角落,不透气,电脑也是老旧的台式电脑,市面早就不流行的那款,开机非常慢。 屏幕亮起后,加载的圆圈一直转啊转啊,完全没有成功切入的迹象。 秦宁移动鼠标,三角标志也在屏幕纹丝不动。 大概过去五分钟,老旧电脑费力开机。 秦宁都替它捏把汗,这年代程度,直接能退休了。 他看向茶水间,那个中年人正侧对秦宁,对方笑着跟人打电话,别提多高兴。 秦宁低头看了眼快赶上手臂高度的文件夹。 原来双秦也有这种压榨新人的老员工,不知道是哪个实习员被他盯上了。 电脑开机后,秦宁没急着做电子档,而是到旁边的复印机将文件一一复印。 十来分钟过去,员工陆续工作,时不时朝打印机那边看一眼,秦宁在低头整理复印纸,没注意到大家的目光。 不远处,电梯间叮地开启门,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年轻女人快步走来。 她先进会客厅看了眼,又退出来,转身进入议事厅,几秒后,也走出来,似乎在找什么人。 秦宁弯腰放置复印纸,背对年轻女人,没看到对方。 年轻女人也从他身后路过,也没看到秦宁。 秦宁打印结束,回到工位,顺手阅览中年男人交给他打印的资料。 正愁不了解双秦,秦宁也借此机会了解情况。 他浏览文件的速度很快,正看着,工位上方有人重重叩响隔板。 秦宁抬头。 站在工位旁的人,是先前那个中年男人,他正端着茶,冷眼看着秦宁。 现在两人离得较近,秦宁正好能看清他胸前挂着的工牌内容。 职务:组长 姓名:李坦 李坦不满地指着那沓文件,速度怎么这么慢。 秦宁说:要不你来? 李坦皱眉,疾言厉色说:你现在是实习生,要想轻松,就别进双秦,进来在这儿抱怨什么,想进双秦的人比比皆是,你以为你是谁。 秦宁点头,你说的对。 李坦不料他会点头,一时间愣住。 秦宁说:既然知道双秦多的是人想进来,那你为什么会在公司混水摸鱼,把事情交给新人做,你就不怕出事导致公司亏损? 李坦又惊又怒,他在双秦算是元老级别的人,进公司的人几乎都经过他的磨练,头一次碰到这么不识趣的。 他拧着眉看秦宁,你信不信我在实习通过那栏把你划去。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3 秦宁温和浅笑,好,你划。 李坦俨然被秦宁给激怒,转身到自己工位,拿过实习名单,在上面挨着用寸照对比秦宁的脸。 但两页对比过去,却没一个是秦宁的脸。 他不信邪的再次确认,的确没有秦宁的脸。 李坦恶声问: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秦宁说:我叫秦宁。 我父亲姓秦,单名一个延字。 秦延,双秦的创始人。 第36章 会议室。 李坦泡了一杯碧螺春, 恭敬地双手奉上,冲着秦宁谄笑。 秦先生请喝茶。 抱歉,我不喝茶。 秦宁头也不抬, 继续看文件夹资料。 李坦: 他僵笑着说:那秦先生想喝什么, 我现在去准备。 秦宁略一沉思,说:市中心旁边的那家酒店有现磨豆浆, 味道不错。 意思是只喝那家的现磨豆浆。 李坦有点笑不出来,勉强维持住那抹谄笑。 市中心距离双秦有几十公里,开车最快,来回也得两个多小时, 指不定回来时,运气不好能遇见晚高峰。 折腾一下午, 去给他买一杯现磨豆浆? 李坦恨得咬牙切齿,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他正暗自怒骂时,倏然迎上秦宁的目光。 秦宁黑眸沉沉, 看不清情绪, 亦看不出喜怒, 但莫名有种穿透力,仿佛能听到他在骂他全家。 李坦面上继续陪笑, 心中却已经自认倒霉,他认错谁不好,偏偏认错这个人。 这小东西的轻慢态度,一看就是那种记仇的人。 他咬着牙点头答应。 秦先生稍等, 我这就去买。 秦宁转过头,没再理他。 像李坦这种人, 通常欺软怕硬, 他欺负实习生, 也是仗着自己是公司老员工,有资历,那自己也顺道拿身份挫挫他气焰,不为过。 李坦端着碧螺春从会议室出去,正巧与总裁特助擦肩而过。 总裁特助:李坦你去 李坦没注意听,走得很快。 总裁特助回头看李坦一眼,似乎很奇怪他干什么火急火燎的。 再转头,见到端坐在会议室的秀美青年,她走过去,放下少部分资料,从桌面慢慢推到秦宁面前。 秦先生,这是按照您要求制作归类的公司资料,您可以先阅览。 总裁特助低头睨着腕表,说:申总正在过来的路上,因公司合作商的事,需要稍微耽误一会儿。 秦宁笑了下,没事,我先看资料。 总裁特助微笑颔首,目光落在秦宁俊俏的脸上。 她心说,这是又来一个空降领导?未免过于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能指挥这么大一个公司? 总裁特助心中疑窦丛生,面容却沉静如水,丝毫看不出她的心理活动。 她没留下打扰秦宁,合门离开。 顶层有一片区域是职员工位,近乎是管理层人员,在总裁特助出来时,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总裁特助示意他们继续工作,便进入总裁办公室,剩下众人面面相觑,对会议室的青年感到十分好奇。 秦晖被开一事,过去不足半个月,这是又要空降副总裁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 而李坦则紧赶时间到地下室,驱车前往市中心。 秦宁在会议室坐了大概十多分钟,会议室的磨砂玻璃门被叩响。 秦宁说:请进。 接着,门被人轻轻推开。 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他身穿深色西装,眉峰凌然,国字脸,气质非常沉稳。 同时进来的,还有总裁特助。 显然进门的这位,就是双秦目前的执行总裁申志光。 申总走到秦宁身旁,探出手,秦先生,很高兴见面。 秦宁莞尔一笑,伸手回握。 申总落座,与秦宁面对面坐着,他示意特助到投影仪那边,连接电脑。 特助点头,走过去忙碌。 秦宁说:申叔叔,我今天过来双秦,除了想了解双秦近些年的情况,另外还想看看研发室目前的实验进度与实验项目。 申总笑着说:当然可以,稍后我让胡特助带你过去。 这时,胡特助连接好电脑,她朝申总示意。 申总,可以开始了。 申总点头,你开始吧。 胡特助回应:好的。 她拿起红外线笔,开始为秦宁讲解,最近几年双秦有过什么成绩。 * 季氏。 总裁办公室。 这就是你连续忙了一个月,做出来的方案? 季应闲沉着脸,将文件夹啪扔在办公桌,冷眸盯着眼前的职员。 职员是个上任没多久的年轻女性,性格不是特别强势那种,忽见季总变了脸色,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我、我我我再去改。 改? 你认为这是什么项目,容得了你再耽误一个月? 季应闲目光沉冷,满眼薄戾。 季总,我、我我 职员满目含泪,就快哭了。 旁边的刘助理适时走来,拍拍她肩膀,你先出去,交给我处理。 职员感激地看了刘助理一眼,丢下一句谢谢,飞快离开,宛如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季应闲后仰靠着真皮椅,揉捏眉心,心情差到极点。 刘助理阖上办公室的门,走回来,见季应闲正闭着眼,脸色阴沉,显然心情很不好。 季总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那职员不过是正好撞上木仓口。 季应闲说:泡杯咖啡。 刘助理颔首,好的。 他离开办公室,去往茶水间。 门阖上后,季应闲缓慢睁开眼睛,转过头,视线穿越落地窗远眺。 天色阴沉沉的,正下着雪。 他心情更不好了。 * 胡特助将近几年双秦的发展情况,及未来的发展目标,以言简意赅的方式,给秦宁讲解清楚。 为了方便身为外行人的秦宁理解,胡特助准备了很详细的资料,正是秦宁先前看的那部分。 胡特助讲解时,申总也会替秦宁解释部分专业知识,让秦宁更好理解。 临近三四点,胡特助讲完ppt中的内容,秦宁对双秦目前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对公司内部的员工体系也有一定掌握。 申总五点钟还有会议,秦宁没有耽误,让他先去开会。 胡特助则带着秦宁去公司楼后面的研发楼。 不高,有两层。 秦宁进去时,研发人员们正忙碌各自的事,胡特助也没感带着秦宁胡乱走,先叫住了研发室的负责人。 胡特助提到,负责人姓钱,大家都叫他老钱,对方是申总重金聘请过来的。 老钱陪同秦宁在研发室转了几圈,熟悉他们工作的环境,再分别为秦宁介绍他们的工作内容,以及目前研发的产品。 双秦研发团队如秦宁猜想那样,专攻心脏材料方面的产品,在秦氏夫妻车祸去世前,研发团队也主要研究心脏瓣膜材料,但技术受限,又加上公司董事长夫妻殒命,秦家亲戚入职,研发项目也更改了。 秦宁问:钱叔,倘若能通过研究生物瓣膜材料,改变传统模式,推陈出新,来达到心脏瓣膜材料的更替,您愿意一试么? 老钱听秦宁一个外行这样说,不免新奇。 你说的也不是不可以,但技术限制太多,实行起来难度很大,况且需要大量精力和时间,资金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老钱说的不无道理,但如果秦宁一开始就是书中人,他也不会知道能通过新技术更换瓣膜材料,挽救生命。 既然他有能自救,甚至救助更多人的高端医学技术,何不尝试。 秦宁一笑,目前瓣膜材料有自体组织、同种异体组织、异种组织三类,分别是阔筋膜、自身周围动脉或静脉、自身心包或腹直肌鞘;主动脉瓣、肺动脉瓣、硬脑膜;猪主动脉瓣、牛心包等,材料多种,现在广泛使用且适合使用的生物瓣膜,主要有猪瓣及牛心包瓣两种。 您说的技术限制的确是很难突破的重点,也从未有人攻破这个难题,但不代表它不能解决,您想,传统瓣膜材料局限在一种,而没有进行开发深研,谁也不知道它究竟能不能改变。 尝试以另一种角度入手,或许也是一个生机。 老钱被秦宁这番大胆又缜密的想法震惊到无法言语。 从未有人想颠覆传统稳定的瓣膜材料,建立新的生物瓣膜材料,以供使用。 大胆,太大胆了。 他一时间不知该说无知者无畏,还是说他想法太多。 秦宁见他一时说不了话,心知自己操/之过急,短时间灌输太多这个世界不存在的理论,让对方难以消化。 老钱表情愣然,好半晌,他跟上秦宁的脚步。 秦先生,您的想法我们会讨论,另外,指导我们的科研员稍后也会过来,如果您有别的想法,也可以跟他沟通。 老钱匆匆把问题摔了,企图让眼前这个青年别异想天开。 秦宁笑一笑,洞悉他的内心想法,也没有反驳。 他今天来双秦的目的已经达成,别人的看法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秦宁点头,表示听下老钱的话。 随后,几人闲谈些话题,他从研发室离开,胡特助紧随其后。 两人刚到正门口,便与一个人迎面对视上。 那人先是一愣,在看见秦宁时,惊喜出声。 小哥。 * 季应闲喝着咖啡,拿手机在微信界面划拉。 半个月前,他发过一则好友申请,但石沉大海。 他看了眼,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跟别人在微信上聊得那么愉悦,轮到他这里,却连好友申请也没通过。 好。 很好。 季应闲压着唇角,像要将手机瞪穿。 他完全忘记自己曾用另一个微信号,把人拉黑的事。 旁边的刘助理扶了下眼镜,转目看办公桌那边的季总,见他紧攥手机,冷冷盯着屏幕,不知在跟谁较劲。 他无奈摇头,心说,秦先生真是气季总的一把好手。 刘助理用鼠标在笔记本电脑点了点,用微信给季应闲发去几个文档。 季总,下季度的安排已发到你手机了,你先看看。 这种时候需要用别的事,转移注意力,刘助理很懂。 季应闲撩着眼皮看他,脸色阴晴不定。 刘助理硬着头皮回视。 须臾,季应闲转开目光,划开手机锁屏,准备从公司大群里,点入刘助理的对话框。 突然间,安静如鸡的公司大群蹦出一张图片。 是一张个人自拍。 这人季应闲非常熟悉。 沈见溪。 他随手点开,视线却恍然看到沈见溪身后的另一个背影。 那背影侧着,仅有一半,很消瘦,既没露脸,也没露任何泄漏身份信息的东西。 但那人的左耳垂后面,有一颗很显眼的黑痣。 没等季应闲看清,那张照片被迅速撤回,发图员工连忙发信息道歉,说发错了。 但季应闲已经看清。 黑痣。 他认识的人,有一个人的左边耳垂后方,就有一颗。 秦宁。 季应闲眸色微沉,面容阴霾密布。 所以 秦宁说的很重要的事,就是跟沈见溪见面? 喀嚓。 手机错位轻响。 季应闲捏住手机的指节因过于用力,微微泛白。 旁边。 刘助理正在埋头整理工作安排,突然,办公室内传出嗙地震响。 动静很大。 他立刻仰起头,四处张望。 视线最终落在满目阴鸷的季应闲身上。 制造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季应闲又狠狠踹了一脚办公桌,桌面文件纷纷颤抖。 刘助理不明所以,季总? 他话音刚落,就见自家季总沉着脸拨出一个号码。 你在哪儿。 * 双秦。 员工食堂。 秦宁笑着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学生,没想到你是滨城大学实验室的科研员,你很厉害。 沈见溪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扒拉着头发,我也、我也没有很厉害。 他是不禁夸的人。 秦宁看他满脸羞赧,抿唇一笑。 沈见溪说:我也没想过会在双秦遇见你,你是来找人么? 秦宁说:差不多。 沈见溪难得见到秦宁,很高兴,央求跟秦宁一起合照。 秦宁不爱露脸,拍照时很拘束。 沈见溪察觉到了,挨着他匆匆照了一张,裁去秦宁的脸,高兴的发了条朋友圈。 他如常发出去,不料五人定律效果太好,他在学校颜粉很多,照片传来传去,不知怎么被人误发到季氏员工群。 被某个气头上的人正好看见。 毫不知情的两人买了热饮,边聊边喝。 两人正喝着,沈见溪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 【来电人:季应闲】 沈见溪奇怪,他今天不用去季氏,怎么季总在他休息时打电话? 他划开接听,那方传来隐忍愠怒的声音。 你在哪儿。 这语气 沈见溪愣了愣,如实回答。 我在双秦这边,今天来这里做指导。 沈见溪刚说完这话,耳边只剩一串嘟嘟嘟的忙音。 沈见溪:???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3 所以季总就问这个? 沈见溪懵圈地挂上电话,又低头看了眼手机,百思不得其解。 秦宁问:怎么了? 沈见溪摇头,没事,工作上的事。 随后,两人又随意聊了片刻,沈见溪去了研发楼。 秦宁也和胡特助告辞。 胡特助上楼为秦宁取来少量资料,方便秦宁了解。 秦宁拿着资料离开,遇到紧赶慢赶回来的李坦。 他手里拎着豆浆追过来,气喘吁吁叫住秦宁。 秦先生等等! 秦宁回头。 李坦赶紧跑过来,他拿出打包好的豆浆,喘/着粗气说:秦先生,我买好了。 秦宁看了眼豆浆,说:我现在不想喝了。 下次再请你帮我买吧。 语毕,他径直离开。 李坦: 李坦望着秦宁离开的背影,脸上谄笑僵住。 * 秦宁从双秦离开,上车后,他看了眼手机时间,已六点,过去季家需要四十分钟,来得及。 临近晚高峰,汪海也尽量挑不塞车的路线走,直接从绕城高速过去,没有从城中心穿越。 到季家时,接近六点四十。 这是秦宁穿书以来,第一次来季家。 他先前在记忆中看到过,但时间久远,原主记忆很模糊,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并未保留在原主回忆里。 汪海把秦宁送到季家门口,秦宁下车。 秦宁走到驾驶座边,轻轻敲窗。 汪海摇下车窗,问:秦先生怎么了? 秦宁说:季爷爷让我今夜留宿,你不用等我,回家休息吧。 汪海嗯了声,说:好的。 秦宁望着汽车远去,他起身走到季家门口,按响门铃。 不多时,有保姆来开门。 她很热络的打招呼,宁宁来了。 秦宁微笑回应,周姨。 周姨在季家帮佣三十多年,与亲人无异,季应闲很尊重她,她和季家人日常相处,也和亲人一样。 周姨拉着秦宁进门,笑着说:好久没看到你,最近身体好些了么? 秦宁点头,好多了,多谢周姨关心。 周姨看了眼秦宁的脸色,给他拢了拢衣领。 外面冷,咱们快进去。你脸色冻得这么白,我去给你温一碗热汤喝。 秦宁正想说不用,周姨已拉着他快步进入正门。 她给秦宁拿出更换的室内棉拖鞋,便急着去厨房热汤。 秦宁换好拖鞋进入客厅,见中年女人正在逗一只很大的狗,那只狗被关在笼子里。 逗狗的,是季应闲的母亲。 她保养得很好,看上去非常年轻,比同龄人的状态好很多,能看出她年轻时是个美人。 而这只德国黑背,是季应闲养的,原主记忆中就有,算下来应该有五六岁了,名叫嘿嘿。 季母正笑着,抬头忽见秦宁来了,对着他扬了扬手。 你等下,阿姨把它关起来。 她说着推动铁笼。 原主怕狗。 当初季应闲养它,一部分是兴趣,另一部分是遏制原主接近他。 季应闲曾帮过原主无数次,原主黏他黏得厉害,他不堪其扰,又碍着季老爷子的吩咐,不能欺负原主,干脆以毒攻毒,养一只大型犬。 自从有了黑背,原主确实收敛许多,至少黑背在时,他完全不敢靠近季应闲。 原主怕狗,秦宁倒不怕,他原想也去逗一逗那只黑背,看样子暂时不行。 季母将嘿嘿关进狗舍,回来时,特地去换了身衣服。 她下楼,正好遇到周姨端热汤出来。 季母接过,我来吧。 她端着汤放在餐桌,说:宁宁,过来喝点热汤暖一暖。 好的。 秦宁依言走过去,坐下餐椅,舀了一勺汤,吹了吹,慢慢喝。 季母见他乖乖巧巧坐在餐桌前,优雅又娴静,不禁露出笑脸。 她个人是很满意秦宁这孩子,乖顺,安静,懂事,知礼,什么好词放在他身上都不过分,可惜 季母在心中叹了口气,可惜自家儿子却跟他擦不出火花,分明是一起长大的竹马,外形又般配,哎。 秦宁对于季母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喝完汤,他把碗放进厨房,准备清洗,但被周姨抢去洗。 他出来时,季应闲正从二楼下来,他穿了身休闲服,身形颀长,一只手臂正插/在裤兜中,肆意又懒散。 两道目光不期然相撞。 季应闲一愣,脸色微变,不爽地瞥了秦宁一眼,直接偏开头。 他下楼走到客厅,背对秦宁落座。 秦宁:? 这会儿,季老爷子也乘电梯下楼。 他从梯厢出来,看到秦宁站在餐厅,十分欣喜。 秦宁礼貌打招呼,季爷爷。 季老爷子慈爱的笑了笑,朝他招手,来,让季爷爷看你瘦了没。 秦宁过去。 季老爷子拉着他看了一圈,问:休养一段时间,身体好些了么? 秦宁答:好些了。 好些了就好,平时在医院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就让汪海去吧,他为人踏实,做事你可放心。 他对汪海办事能力一向放心,派汪海去保护秦宁安全,也想让他在秦宁身边帮忙做点事,自家的铁憨憨孙儿就不指望了,没把秦宁气吐血就算不错。 在客厅的季铁憨憨应闲突然打了个喷嚏。 季应闲:? 这边,季老爷子正和秦宁闲聊,保姆周姨出来问,老爷子,大概什么时候用晚餐,我好准备。 不及,客人还没到。 周姨说了声好,就进厨房继续忙碌。 季老爷子解释说:我额外邀请了一位客人。 话音未落,院落宅门响起叮咚的门铃声。 周姨擦了擦手,急忙出去开门。 季老爷子抬眸看了眼门口,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小宁,说不定这位客人你也认识。 季应闲像猎犬般竖起耳朵,忽然侧过头,看向这边。 季老爷子睇他,你看过来做什么? 季应闲又黑着脸转回去。 他深拧眉心,心情很不爽。 老头子究竟把谁叫来了? 这时,客厅大门哒地一响,高挑青年从周姨身后,缓步进门。 第37章 周姨弯腰给客人取更换的新棉鞋。 青年端直站在门边, 摸索着收拢雨伞,深蓝伞檐一敛,露出他清冷俊逸的脸。 温辞。 秦宁不禁扬起唇角。 这位客人, 他果真认识。 季老爷子见他挺高兴的,说:上次生日宴, 发生那种事, 让温辞有不好的记忆, 我心里过意不去,就邀请他来家里吃晚餐。 秦宁说:季爷爷, 您不必内疚,我想温辞应该不会介意的。 客厅的季应闲听到这话,心中有点不爽,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 温辞视线受阻,但听力相当敏锐,他眼睛追着声音望过来。 小猫先生? 他明明看不见, 却仿佛能精准找到秦宁的方向。 温辞对秦宁的声音跟熟悉。 他浅淡的琥珀色眼瞳看着秦宁这边,莫名与秦宁的视线交汇。 秦宁点了下头, 又想起他看不到,就回应了一句是我。 季老爷子爽朗一笑, 胸腔起伏,小猫先生?你们这小年轻的称呼, 可真有意思哈哈哈哈。 秦宁说:先前他不知道我名字, 所以取了个代称。 季老爷子说:倒挺可爱的。 秦宁一笑, 有些无奈。 在家中不方便使用盲人拐杖, 温辞折叠放在玄关柜台, 周姨扶着他走来, 温辞面容清俊, 眉眼带着浅淡的笑意。 走到近处,他朝着季老爷子那边颔首,季爷爷,晚上好。 他视线无法聚焦,看过来时,没有准确定在季老爷子身上。 季老爷子笑了几声,好孩子,来,咱们去客厅坐,晚餐稍后便好。 他转头对周姨说:小周,去准备准备,可以用餐了。 周姨笑着点头,好嘞,你们稍等。 她说完,高高兴兴进了厨房。 季母从厨房端出一盘削好的水果拼盘,她放在茶几上,招呼秦宁和温辞吃。 季应闲平时最不爱吃水果,今天莫名要吃,率先扎了几块甜橙。 他后仰着靠在单人沙发,慢慢吃着,视线却紧紧盯着挨坐在一起的两个人,表情沉冷。 那两人稍微靠近些,他眉心就紧成麻花。 秦宁尝了块白梨,一看旁边的温辞没有动,想到他不方便,便用水果签扎了一块白梨。 他递给温辞,很甜,你尝尝。 季应闲皱眉,嘴里的甜橙顿时不香了。 本就味如嚼蜡,现在跟嚼橡胶没区别。 他把水果签一扔,干脆不吃了。 季父正从外面回来,见季应闲浪费水果,宛如找到突破口。 他愠怒指责,你不爱吃水果就别吃,吃一半就扔怎么回事,谁惯的你这些坐等。 季应闲全然不带理睬,低头玩手机,置若罔闻。 季父: 他一脸逆子你气死我了的表情,愤然上楼。 季老爷子见怪不怪,这父子俩什么时候对盘过,自从经历那年的绑架,自家孙子就没对他爸有过好脸色。 他无奈叹了口气。 旁边的温辞看不见,却听得一清二楚,默然吃着白梨,权当自己耳聋。 秦宁看过原着,知道季家父子之间有怨,但没想到连表面功夫,季应闲都不屑伪装。 不过按照季应闲的性格,他伪装成粉饰太平的样子,才显得奇怪。 季应闲想转移注意力,拿手机,顺手划拉朋友圈,正好刷到沈见溪发的那张图。 他手指在上面迟疑了片刻。 最终,点开。 照片中,沈见溪咧嘴笑得特别傻气,而他身后的人,微微背对沈见溪,坐姿端正,脖颈白皙颀长,微露的侧颜线条优美柔和,黑发柔软。 这个视角,两个人像是靠在一起。 准确来说,像沈见溪亲昵地靠在秦宁的肩头。 碍眼。 真是该死的碍眼。 季应闲皱眉,心里非常不舒服,手机一关,扔在沙发上。 他根本没细致观察两人间的距离,那种空间距离,完全靠不上去,明显只是错位。 然而季总已经气成河豚,无暇去仔细观察。 他顾自生气,抬眸时,又见秦宁对着温辞露出浅浅的笑脸,很温和。 不同于秦宁对他冷淡客气的笑。 很真诚。 季应闲蹙眉。 他越看越不舒服。 这时,秦宁忽然转头。 两人蓦地对视。 秦宁一愣,默然转开脸。 季应闲似乎不喜欢看他回季家,从他进门,就全程冷脸。 秦宁不想和他起冲突。 季应闲眉头深拧,转开头是什么意思?连看他一眼也不耐烦? 他嘴角弧度下压,非常不高兴。 周姨这时候正好端着菜出来,她笑着招呼大家。 可以用晚餐了。 随后,一行人到餐厅落座。 * 私立医院。 贺凌寒见李威蹑手蹑脚回到病房,阖上房间门。 回来了? 李威到他跟前复命,没,汪海也不在。 贺凌寒点了下头,没下文。 李威看了看他脸色,不像生气,更不像要找秦先生麻烦的样子。 那老板为什么要找秦先生? 李威脑子里有无数个问号。 贺凌寒似乎也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低眸注视笔记本电脑,目光停在蓝白页面,一直浏览什么。 李威最终忍不住好奇。 老板,你找秦先生有什么事? 贺凌寒抬头,映着屏幕蓝光的眼睛幽深又神秘,看不出情绪。 李威挠挠头,老板? 贺凌寒后靠沙发,盯着李威不错眼。 李威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深怕贺凌寒下一句就是扣工资。 他忙改口,求生欲超强的说:老板,我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真的,你要相信 你喜欢吃糖么? 李威:啊? 贺凌寒问:你喜欢吃糖么? 李威:??? 他一脸懵圈的望着贺凌寒,完全不明白他思维怎么突然跳脱。 两秒后。 李威迟疑的说:还行? 贺凌寒没再说话,低头继续忙电脑的事。 李威战战兢兢,他有一瞬间以为老板要给他发糖。 下一秒,他手机滴地一响。 贺凌寒说:品牌名单发给你了,明天把上面的糖都买来。 李威不明所以地点开微信文件。 好家伙,这怕不是有一百家糖果店铺,全是高端品牌,糖中贵族。 要买这么多糖,老板脑子是不是瓦特了??? 贺凌寒无视他震惊的表情,继续吩咐。 你买之前先尝一尝,口感甜腻不要,味道奇怪不要。 他停顿一息,似乎在沉思。 还有,重点尝草莓味。 李威:??? 老板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4 老板你清醒一点!! 李威试图拯救,老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 所以脑袋不太聪明的亚子。 贺凌寒寒眸睐他,你听不懂? 语气隐含不悦,以及危险。 李威点头,好的,老板。 * 季家餐厅。 晚餐间,无人说话。 大家安安静静享用晚餐,周姨很会做菜,晚餐是泰式餐点,海鲜颇多,大部分经过处理,不用自动手。 但少部分需要操作一番,温辞吃起来有些不便。 秦宁坐在他旁边,见他不碰那些贝类,便靠过去些,问:温辞,需要我帮处理么? 秦宁对面的季应闲抬眸看来,脸沉若水。 正座的季老爷子面容沉静的睇了眼,将之收入眼底,嘴角淡淡一笑,默然吃着自己的餐点。 季父和季母相邻坐着,正安静吃东西,周姨在喝冬荫汤,三个人都没注意到季应闲短暂的抬眸。 餐桌对面。 温辞有些没听清秦宁说的话,倾身靠近些。 嗯? 秦宁又解释复述了一遍。 温辞笑了笑,还没回答,两人中间突然横来一只修长的手臂,强行挤开他俩,放在骨瓷餐盘上。 那条手臂的腕间,戴了一块银黑色的腕表。 不等两人反应,温辞面前的餐盘倏然被抬起。 秦宁诧异回头,撞上一双灰蓝眼瞳的漂亮眼睛。 季应闲低睨着他,俊美脸上全无表情,说:看什么,我帮他剥壳,用不着你。 秦宁哦了声,让开空间。 是他过界,忘记正牌男主在对面坐着。 秦宁安然坐回去。 季应闲慢条斯理地抬起另只手,单手摁在温辞肩头,鲜明眉眼含着让人战栗的冷意。 温辞,这贝柱味道不错,你多吃些。 季应闲掌心力气不小,温辞微微皱眉,朝左侧肩膀偏了下头。 他看不见,但其他感官很敏锐。 秦宁视线被季应闲遮挡,他看不清温辞的神色,只听温辞嗓音清冷的道了声谢。 谢谢。 秦宁看季应闲低头跟温辞说话,两人很亲近的样子。 他脑海中一时浮现原着的画面。 【季应闲站在俯瞰众生的高楼,脚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温辞安然站在他身后,目视着他。这时,季应闲回头,两人视线交汇,相视一笑。】 这时尾声部分最后一段,黄瓜君没写后续,秦宁也无缘看到番外。 随后,季应闲就站在中间处理贝壳,毫无挪位置的意向。 秦宁被迫移动座位,等季应闲处理结束,秦宁和温辞之间已隔着快两个人的距离。 他潇洒离去,丝毫没有影响别人的愧疚,眉眼飞扬,似乎心情还不错。 秦宁心想,果然和温辞接触,让季应闲很愉悦。 晚餐结束后,几人坐在客厅闲聊。 季母提到家中钢琴,颇为可惜道:我家应闲小时候也学过一阵,但他长大后就没再弹琴,那架三角钢琴都落灰了。 温辞莞尔轻笑,伯母,不介意的话,能让我试试么? 季母十分高兴的回应,当然可以,世界闻名的钢琴家在我家弹琴,我很荣幸。 温辞小心起身,由周姨扶着走过去。 周姨掀开遮挡灰尘的罩布,又给温辞抬了座椅过去。 温辞感谢后,扶着钢琴落座。 他尝试着弹了几个琴键,感受音色,继而转向客厅这边。 要一起么? 温辞视线没有落在具体某个人身上。 但这句话,秦宁知道是他对自己说的。 最近他们偶尔会在音乐室一起练琴,温辞教了秦宁好几首乐曲,他勉强能跟上。 秦宁偏头看了眼季应闲,他敛着眸,神色自若,瞧不出喜怒。 察觉秦宁的视线,他徐然撩着眼皮看来,秦宁正好转过头。 季应闲盱着秦宁略尖的下颚,脸色阴晴难定。 秦宁犹豫着点了下头,好。 季母惊喜道:宁宁你也会弹么? 秦宁面容浮现一丝赧然,最近温辞闲暇时,教过我一些,但我似乎没什么天赋,学得慢。 季母笑着催促,快去快去,正好我也听听哈哈哈。 秦宁嗯了声,拿了张座椅,挨着温辞坐下。 温辞照旧摸索着握到秦宁的手,将之放在琴键上,很快松开。 一个温柔的小举动,落在季应闲眼中,却格外扎眼。 又握又握! 弹琴就弹琴,牵什么手,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可牵的,腻腻歪歪! 他眸底渐渐染上厉色。 客厅中,悠扬的乐声在秦宁与温辞指尖流淌,悦耳又动听,让人全身心的放松。 一家人正欣赏着美妙的音乐。 咚地震响,突兀地打乱这首钢琴曲的和谐。 众人齐刷刷看向噪音制造者。 季应闲牵着嘿嘿站在门口,冷漠脸丢下一句我去遛狗,然后又嗙地关上大门。 季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家的狗脾气儿子,好像有点不太开心? 但,为什么? 她想不通。 旁边的季父瞬间沉脸,这逆子简直要气死他。 季老爷子泰然处之,端起养生茶,小抿一口,倘若认真观察,能瞧见他压着的一抹笑。 秦宁和温辞不得不终止弹奏,不解的望过来。 季母示意无事,请他俩继续。 秦宁和温辞点头,接着弹奏后半段。 别墅外。 季应闲深呼吸几次,调整心态。 秦宁跟谁牵手,谁又牵他的手,关自己什么事? 他心中这样想,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偏头,看向自家客厅的落地窗。 窗外白雪纷飞,银装素裹。 落地窗边,两道剪影格外般配的坐在一起,柔和的音符像是在为温馨的气氛点缀。 稍矮的青年忽而抬手,抚/摸着另一个青年的脸颊,动作轻缓又温柔。 季应闲瞳孔骤缩,猛地扯紧牵引绳。 嘿嘿突然被用力拽住,脚下一滑,摔得四脚朝天。 它一骨碌爬起,不高兴地咬了咬绳索。 季应闲沉吸一口气,强行转开头。 他扣上运动衫的兜帽,轻甩了下牵引绳。 嘿嘿感受到他的指示,瞬间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去。 季应闲跟着它跑。 * 秦宁放下手,擦了擦,说:你脸上黏了滴酱汁。 温辞浅浅一笑,谢谢你,阿宁。 秦宁微愣,心说,这称呼稍显亲昵,季应闲听见,不会生气吧? 这一耽误,温辞以为他不介意,便也没改口。 弹完琴,时间也不早,温辞没有久留,季老爷子让司机送温辞回家。 等温辞离开后,季老爷子朝秦宁招招手。 小宁,你跟爷爷过来一下。 秦宁点头,跟季老爷子乘电梯到二楼,两人一起进入书房。 落座后,季老爷子便看着秦宁,问出话。 小宁,你老实告诉季爷爷,你是不是自己拿回遗产和双秦了? 秦宁对他要说的话,早已预料,从季老爷子让他回季家用晚餐,他就知道,季老爷子有话要对他说。 秦宁也没有隐瞒,这件事也不是他想瞒就瞒得住的。 他说:是的,前些日子拿回来的。 季老爷子似乎长舒一口气。 他拨弄着书房的地球仪,印着各国地图的球体慢悠悠的转动。 季老爷子说:小宁,季爷爷知道你长大了,想法也多,只是,你想做这些事前,季爷爷希望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向季爷爷求助。 你和应闲没有缘分,季爷爷明白强求不了,但这丝毫不影响季爷爷拿你当亲孙子看待,秦家明是什么货色,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又是什么货色,季爷爷一清二楚,你独自应对他们。 季老爷子叹了口气。 季爷爷真的很怕他们欺负你,他们根本没拿你当亲人,只想扒在你身上吸血。 秦宁坐过去,挨着季老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季爷爷,您也说我长大了,有些事,我需要独自面对,万事依靠您的话,我成什么了。 我不想做谁的附庸,亦不想依靠谁,我想成长,想强大,想独立,您给予我的一切,我很感激,但这是我该独自面对,独自解决的事,不应该牵累您。 闻言,季老爷子不禁眼眶湿润。 这一刻,他发觉身边这个小少年长大了。 季老爷子擦了下眼睛,小宁,季爷爷这里是你的后盾,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季爷爷,即便季爷爷不在,你还可以找季叔叔,或者那个混小子也行。 说着,季老爷子又改口,算了,季应闲那混小子就不指望,你只管找你季叔叔。 秦宁嗯了声,应下季老爷子的话。 两人在楼上谈话时,楼下大门从外打开。 季母正吃着雪梨,见季应闲牵着嘿嘿进门,十分奇怪。 平时遛一个小时,今天怎么二十分钟不到就回来了? 季应闲说:嘿嘿想回来。 正撑着门框,死活不想进来的某只黑背: 季母看了眼明显没玩够的嘿嘿,无奈摇头,只当自家儿子讨厌下雪,被迫折返回来。 季应闲换好棉拖鞋,往客厅三角钢琴睇了眼。 人哪? 季母不解问:你问谁? 季应闲表情不太自然,我问爷爷。 季母说:跟小宁去楼上了。 季应闲望楼梯看去,但他没挪脚,又问了温辞的去向。 季母说:司机送他回家了。 秦宁哪? 老爷子让他留宿。 季应闲哦了声,径直把嘿嘿牵去狗舍关着,也没说话,上楼了。 季母看他背影,心说,傻儿子的心情怎么忽然又变好了? 季应闲上楼时,正好遇见下楼的秦宁。 秦宁看了他一眼,微垂着眼眸,侧身让路。 季应闲目不斜视地上楼。 两人擦肩而过。 秦宁默然转身,下楼。 季应闲走了几步,浅浅偏头,余光见秦宁消失在转角。 他回笼视线,上楼回自己房间,路过书房时,季老爷子出来。 他说:小宁要回秦家,我刚把钥匙给他,外面天黑路滑,你陪他去。 季应闲:? 季老爷子:愣着做什么,你不愿意?那我让 他话音未落,季应闲已经转身下楼。 季老爷子无奈笑了声,这孩子总是口是心非,不知道像谁。 他说着,回头看了眼书房墙壁上的一幅油画。 油画中画着一个异国美人,灰蓝眼瞳如宝石般漂亮。 你说是吧? * 秦宁从季家出来,慢步走向秦家。 季老爷子交给他一把老旧钥匙,说钥匙是秦老爷子留给他的。 秦家是老房子,有阁楼。 季老爷子说,阁楼有暗格,是秦老爷子给他留的东西,让他在秦宁真正能独当一面时,交给他。 而现在,季老爷子认为时机成熟。 秦宁握紧掌心冰冷的老旧钥匙,心中很沉重。 这把钥匙是给原主的。 可惜太迟,原主已经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自己。 秦宁浅叹一口气,转头看了眼离近的秦宅。 他推开门,微微诧异。 门居然没有落锁。 秦宁压下疑惑,进入宅院。 草坪很干净,记忆中关于秦家明一家的东西都消失殆尽。 行至门前,室内黑黢黢一片。 秦宁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怕,缓步跨进去,在玄关拿手机电筒照着,寻找开关。 他正在墙壁上轻轻摸索,没留神脚下。 倏然。 秦宁被什么东西钢管似得绊了下,整个人骤然前倾,眼见着要撞向看不清的黑暗。 突然。 他的手被一张温热的大掌紧紧握住,接着被一股大力轻轻拽动,后背蓦地撞上结实的胸膛。 秦宁转过头。 视野中闯入一双幽蓝深邃的眼瞳。 是季应闲。 季应闲牵住秦宁的手,掌心的触感温凉又细腻,握住的不像一只手,像一块干净的羊脂玉。 心脏猛地一跳。 他满脑子只剩一个想法。 真他娘的娇嫩。 第38章 没等季应闲牵几秒。 秦宁站稳后, 扶着墙退开,手也自然地抽回。 他站在半明半暗的玄关,身后是如墨般的浓黑, 雪光映在他白皙的脸庞,衬得他愈发秀美。 秦宁淡淡一笑,客气道谢。 谢谢。 语气十分疏离。 季应闲微拧眉心, 迎着秦宁的淡漠眉眼。 这双阗黑澄澈的眼睛中,全然没有对着温辞时的盈盈笑意, 沉静如水,显得很有距离感。 季应闲唇角压直, 心情骤降。 就只对着温辞一个人笑, 温辞真有那么好? 他虚握着手,不着痕迹地放下, 插/在裤兜中,抿紧唇角,脸色阴沉。 老头子让我来的。 言外之意,让他要谢就谢季老爷子。 秦宁自然知道是季老爷子强行派他来,否则季应闲肯定不愿意跟他单独相处。 好比现在,季总的表情已经趋向欠他八百万。 秦宁沉思几息, 说:季先生, 不必麻烦,我一个人可以。 季应闲斜睨他,轻呵了声, 你知道灯在哪里?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4 这话登时把秦宁给问住。 他确实不知道, 否则刚才也不会在门边胡乱摸索, 险些摔一跤。 秦宁不说话, 脸色微窘。 见他这副模样, 季总不爽的心情莫名10分。 他扬着眉,睐了秦宁一眼,默然进门,抬手放在玄关一幅隐蔽的画作上,往旁侧一转,点缀着荧光的总开关出现。 秦宁微愕,原来藏在这里。 原主记忆中没有这段,他没想过总开关藏在遮蔽物后。 季应闲轻手拨动,哒地一响,提示灯闪烁数次。 霎时,满室通明。 秦宁被强光晃了眼,下意识起手遮挡眼睛,适应片刻,放下手。 视野中的宽敞客厅十分干净,不留任何别人存在的痕迹,恢复成秦老爷子在时的模样。 他目光在客厅游弋。 复古的木质留声机,美式家具,干净整洁的窗帘,崭新的地毯,老式茶具,装饰落地钟。 与秦宁在原主记忆中看到的,殊无二致。 但,怎么会这样? 原主从秦家离开时,这里的一切都被秦家明一家占领,四处是小孩玩具,留声机满是卡通贴纸,地毯被划拉起毛,茶具全部更换等等。 记忆中的东西与现在截然相反。 秦家明和关如慧不可能在离开前,将这里恢复原貌。 那会是谁? 秦宁暗自沉思。 能自由进入这里的人,不多,见过别墅过去装饰的人,也屈指可数,只能是 季老爷子。 除了他,应该不会有别人。 季应闲注视着秦宁,捕捉着秦宁眉眼间的情绪变化。 他微微扬眉,心情倏然好了许多。 刘勋的办事效率不错,回头给他发奖金。 秦宁在客厅与落地窗边走动。 季应闲目视他的背影,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袖缘的金属纽扣。 这时,秦宁忽地回头看他。 季应闲一怔,神色很不自然的说:看我做什么,是老头子让人改的,跟我没关系。 秦宁想说让他回去,不必跟着,哪料季应闲突然来这么一句。 他愣然的说:嗯,我知道。 季应闲: 秦宁看他脸色铁青,像憋着什么话,想说又碍于限制,没法说。 他以为对方想走,就说:季先生,我去阁楼一会儿,你不如先回去。 话至一半,季应闲已经率先迈步,长腿几步跨至楼梯那边,上楼了。 秦宁再拒绝就不合适,他跟上季应闲,两人一起上楼。 阁楼在顶层。 灯似乎老旧损坏,按了几次,没有亮起灯。 秦宁和季应闲用手机电筒打着光,爬楼梯上去。 阁楼空间很小,大概二十平米,秦宁一米八一的个子在狭小空间,活动时被迫弯腰。 季应闲更别提,他一米九的身高,只能蹲着。 秦宁见他抱腿蹲在阁楼入口,极力压缩自己所占的范围,颠覆往日雷厉风行的恣睢形象,可怜中又带了点可爱。 他实在忍俊不禁,不由噗嗤一笑。 季应闲面容先是一愣,眸底闪过一丝窘迫,接着,不悦瞪他。 不准笑! 秦宁:嗯,不笑。 他眉眼浅弯,眸光若点星辰。 季应闲冷哼一声,转开脸,态度不置可否。 秦宁没再关注季应闲,用手机电筒照着阁楼地板,寻找季老爷子说的暗格。 季老爷子提到,暗格有门把,仔细找找,便能看到。 秦宁挪开一个纸箱,在角落摸到一块不平的凹陷,他拿灯光照去。 是一个哑光的木色暗扣。 秦宁拉动暗扣,那两块地板瞬时被整块抬起。 地板下,有一个很小的凹槽,放置着几样落灰的东西,牛皮纸紧裹,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季老爷子没说是什么东西,大概秦老爷子离世前,也没告诉他。 秦宁把几个牛皮纸裹着的物件,依次拿出来。 秦宁挑出其中一个,拆去满是灰尘的牛皮纸,其中是几个卷着的宣纸,裁剪成小方纸,保护内层。 层层展开,展露最中间的那一卷。 上面是毛笔书写的小楷,以及有几个落款,姓名上压着红色指印。 秦宁举着手机靠近,视线扫过上面的内容。 他神色微变。 * 从秦家出来,秦宁便沉默不语。 季应闲见他面露沉思,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无心顾及身边。 路过秦宅外的铁栅栏,三角梅枝叶零零散散,枯萎得不剩一片树叶。 最近降温厉害,连日大雪,地面积雪堆积,凝成冰面,特别滑。 秦宁心中装着事,没留意脚下。 他踩中结冰的地面,脚底一滑,整个人往后栽倒,幸好季应闲在他身后,扶了他一把。 秦宁忙回头道歉又道谢。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他抬眸时,见季应闲扶住他的手,是目前正在理疗那条。 秦宁一时更愧疚,你的手没事吧? 季应闲面不改色,没事。 真的么? 季应闲敛眸,你在质疑我? 秦宁笑了下,我没这个意思。 季应闲将那只没受伤的手伸到秦宁面前。 秦宁不明所以:? 季应闲轻咳一声,这路滑,除非你想摔断手或者摔断腿。 他没直接说自己伸手的目的,但这句话已经完全表达了。 秦宁迟疑了两秒。 季应闲大手一探,主动且强势地握住秦宁的手,牵着他往前走,语气却带着一丝嫌弃。 大男人扭扭捏捏做什么。 他走在前面,背对秦宁。 秦宁看不到他的表情,心说,没想到季应闲这么听季老爷子的话,分明讨厌他,却也愿意帮他。 而秦宁无法看见的盲区。 季应闲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心情特别好。 很快,两人回到季家。 周姨提前安排好秦宁的房间,也整理过,被褥是全新干净的,房间内纤尘不染。 原主是亦过敏体质,容易起疹子,说不清他过敏源头,但小心为好。 秦宁到自己房间洗澡换衣服,衣服是季母按照秦宁的尺寸,提前购买。 他洗完澡,到窗边沙发坐下,展开带回季家的那几卷宣纸。 一共有三张熟宣纸,每一张上面的内容,都足够秦宁震惊。 幸好原主已经不在,否则没在开篇领盒饭,现在看到这三张宣纸上的内容,也能气得半死。 第一张。 是一张领养协议,大意是,秦家明几个兄弟姐妹,除了原主父亲,其余人全部是秦老爷子领养的,跟原主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第二张。 是补偿协议,上面的内容更让人始料不及,原主父亲秦延在外竟有私生子,比原主小一些,目前下落不明,生死未知,这张协议是写给秦延的情人,内容涉及封口费。 而第三张。 则是秦老爷子留给原主的一席话,让他独立自强,做个无愧于心的人。 骤然收获这样多的信息,秦宁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 通过秦老爷子的话,能大概猜出,秦延夫妻的车祸,源头在秦母察觉秦延在外养人,养的不是别人,是秦延的初恋。 那两人驱车时,争执不休,这才酿成大祸。 秦宁阖上三张纸,暗自叹了口气。 原主这一生看似衣食无忧,豪门贵少,天之骄子,实际上,这层光鲜外衣下,他日子过得何其难过。 黄瓜君给他的设定,未免太惨了。 秦宁惋惜一阵,心说,黄瓜君拿原主当炮灰背景板,那他就替原主好好活下去。 时间不早,秦宁在睡觉前,又联系了申总和胡特助,表示明天会再去一趟双秦。 既然知道双秦有合适的研发团队,秦宁决定明天开始确定新的研究项目,时不待人。 他联系后,便钻进被窝,休息。 秦宁睡得很沉,他隔壁的季应闲就睡不好了。 季应闲辗转反侧,许久,也没入睡。 思绪乱飞,难以定下心。 他起身,到保险柜中拿出珍藏的木盒。 慢慢地打开,取出那支脱漆的黑色钢笔,笔身花纹斑驳,脱漆部位,是哑光的铁皮。 这支笔很常见,是市面较老的旧牌钢笔,目前已经停产。 季应闲手指徐然转动,钢笔随之而动,铝合金的笔夹划痕很重,交错的映出他的俊脸。 过去如梦魇般的可怕记忆,仿佛历历在目。 濒临死亡的恐惧,被扼住喉咙的窒息,在狭小密闭空间不见日光的麻木。 季应闲深吸一口气,灰蓝眼瞳渐沉。 他闭了闭眼。 再睁眼,视线渐渐聚焦,定格在手中那支钢笔。 季应闲轻轻摩挲笔杆,回想在生日宴那天,他竟将秦宁一瞬间错认成那个人。 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人,居然能认错。 他一时觉得好笑。 在沙发坐了半小时,季应闲收好钢笔,到楼下倒了杯柠檬水。 他回来路过秦宁房间时,不禁侧目。 顿了一息,他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 秦宁醒来后,在季家用过早餐,婉拒季老爷子邀请,离开季家。 他赶时间去双秦,安排好汪海来接他,这时候过去合适。 等季应闲从健身房跑完步上楼,秦宁早已离开。 季应闲随口问了句,便上楼换衣服,也去公司忙碌。 季母奇怪道:应闲最近好像沉稳不少。 季老爷子淡然说:兴许想明白他该做什么,他也不小,有二十四岁了。 季母嗯了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汪海载着秦宁在八点半时,到双秦门口。 秦宁没让汪海陪同,嘱咐他在车中等着,便独自进入双秦公司。 先前来过一次,秦宁轻车熟路地上到顶层,大部分管理层员工正在认真工作,连李坦也老实巴交地坐在电脑前忙碌。 秦宁扫了眼,进入会议室等候。 胡特助调整了申总的行程,在上午挪出时间,足够秦宁使用。 这次胡特助拿来一些有关研究团队成员的个人资料,是昨夜秦宁拜托她整理的。 在等申总过来前,秦宁先将几个技术人员的信息阅览。 双秦近几年发展迅速,研发团队的成员也有最初的十人,增加至现在的二十多个人。 主要负责人是老钱,其下有五位管理层人员,均是高薪聘请。 有两三位是原主父亲在世时,从别的公司挖来的高端技术人员,能力很强,申总也一直在加薪留人。 秦宁看过后,有了大致了解。 这时,磨砂玻璃门被轻轻叩响。 秦宁抬眸,请进。 门轴发出轻微声响,一个脑袋探进来。 李坦。 他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东西进来,放在秦宁身边。 秦先生,您喜欢的现磨豆浆。 李坦说完,又特别补充一句,是市医院旁边那家酒店的现磨豆浆。 他说话时,咧开嘴笑着,极尽谄媚。 秦宁皱眉,你买的? 李坦说:上次您来时,提到爱喝这个,我担心您下次来喝不上,便留了酒店电话,索性,他们提供外卖。 秦宁: 某方面来讲,这人真是个献媚鬼才。 秦宁从不喝来历不明的饮料,他摆手拒绝。 你这么辛苦,送给你喝吧。 李坦笑容微滞:这 他一脸为难。 秦宁:不喜欢? 李坦强行扯出笑容,喜喜欢。 他又端着豆浆离开会议室。 秦宁看着他消失在门外,垂下头,继续看信息。 不多时,申总忙完视频会议,来见秦宁。 秦宁也不跟他绕弯子,直言来意。 申叔叔,我希望增设研发项目,回到最初生物瓣膜材料的研究。 申总沉默瞬息,说:小秦,我跟你说个实话,最初这个研发课题是非常好的,你父亲曾经也在勇于尝试这个研究,但目前来说,我们技术受限太多,如果贸然进行研究,得不偿失。 他被任先生聘请到双秦工作,必然要为双秦的全面发展考虑,一意孤行研究困难重重的项目,会增加双秦的负担。 首先资金与技术便是头号大题。 秦宁也知道他考虑的几个重点方面,申总作为执行总裁,管理偌大一个公司,每一个抉择都需斟酌。 秦宁说:申叔叔,我明白您对公司的顾虑,贸然开发新的研究项目,确实对公司发展影响深远,不过 顿了一秒,秦宁抬眸看他。 如果我说,我对这个研究项目非常熟悉哪,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并且负担所有研究费用,不会涉及公司资金,您愿意让我试试么? 这是我父母苦心经营的公司,我自然不会让它断送在我手里,相反的,我期望它能有更好的发展。 申总已被秦宁这番话震撼。 这个研究项目迄今为止,在整个医学材料的行业中,颇受关注,因技术的限制,无人突破。 倘若真的有人能解决,那将是掌握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专利权,何止双秦能名利双收,连全国,也会为之欢呼。 这可是造福人类的顶尖医学技术。 申总惊愕之余,又看向秦宁,激动之心又稳稳落回胸腔。 小秦年纪轻,又拼劲儿,不明白困难程度,说这番话也在情理之中。 他思忖片刻,想到秦宁自费研究,倒也不会很影响。 行吧。 申总只当秦宁三分钟热度,打击多了,便不会再想当然的做某件事,毕竟富二代他见的太多了,有能力的屈指可数。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4 秦宁将自己先前做好的实验方案发给他看。 申总心说,没料到小秦做事挺全面,连实验方案都叫人做好了。 在他看完后,不禁问出声。 小秦,这这方案是谁做的? 如此周密详细,将实验所遇的问题细致排列,实验数据的演算也分情况展开。 这是一位很有经验的医学技术人员。 秦宁微愣,说:是谁做的,原谅我暂时无法透露。 申总遗憾的说了句可惜。 他又反复看了看实验方案,说:具体的,稍后胡特助跟你一起去研发楼那边,跟技术人员沟通吧,我也不算很懂。 秦宁嗯了声。 稍后,秦宁过去研发楼,他和胡特助两人到二楼。 老钱见到秦宁,客客气气打招呼。 上次他不知道这位是公司的小老板,现在知道,自然要恭敬许多。 秦宁倒不在意这些,笑着回应对方。 胡特助将所有管理层技术人员召集过来,众人集中在会议室。 她从秦宁那里得来实验方案的电子档,切入ppt,放在大型幕布上。 几位医学技术员面面相觑,不知是什么意思。 胡特助说:从今天开始,研发项目增设生物瓣膜材料研究。 老钱在双秦有好几年,自然知道这个早年研发项目,但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拿出来。 他说:这项目不是几年前淘汰了么? 胡特助说:秦先生出资,重新启动这个实验项目。 老钱默然坐回去。 资本的世界,他说什么都没用。 秦宁看他神色,便洞悉他的心理活动,示意胡特助继续。 胡特助点头,继续按照图片展示内容。 因没有以前与胡特助沟通,她只能通过播放ppt的形式,让技术人员自行观看。 原本大家神色默然,有种被资本控制的麻木,但随着图片展示的深入,他们发现,这是一个实验方案。 有关生物瓣膜材料的研发试验。 其中猜想大胆,构思巧妙缜密,与传统适用的生物瓣膜材料截然不同,有了很不一样的思考。 老钱也惊讶的站起身,这是谁提出的? 完全是一个宝藏! 胡特助看向秦宁,老钱愣了一瞬,转过头,求问的看着秦宁。 秦宁说:这个问题,暂时不方便透露。 老钱也露出和申总同样的表情。 大家看完后,激动心情溢于言表,秦宁也不禁扬起唇角,笑了笑。 秦宁说:实验方案非常详细,我希望各位能发挥自己能力,讲这项研发内容实验出来。 当然,资金方面不用任何顾虑。 闻言,技术人员们纷纷点头。 这个新的瓣膜材料问世,将撼动整个医学界。 背后写出实验方案的那个人,一定是一位颇具经验的科研员。 秦宁安排好实验启动的第一步,便从研发楼离开。 他没有再回办公楼顶层,打算直接离开。 谁知他和胡特助刚从研发楼绕到办公楼正前方,就看到角落的李坦和一个年轻人。 下一瞬,李坦抬手,把冒着热烟的豆浆浇在年轻人的身上。 李坦气道:笨死你得了,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那个小王八蛋盯上,妈的,他有个屁用,还不是仗着自己出生好,有个会赚钱的爹。 年轻人忙擦着身上的豆浆,说:李哥,你说话就说话,别把豆浆撒我身上。 我撒你身上怎么了,让你办点事,磨磨唧唧,你倒好,带着豆浆过来,人家都不带喝一口。 年轻人憋得脸红,也没好意思跟他吵。 李坦说:下次做事麻利点,你不会打车么,老板喝豆浆重要,还是你省一点交通费坐地铁重要,亏我还在老板面前夸你。 年轻人眼睛一亮,真的么,谢谢李哥。 李坦得意的笑,你跟着我,做事机灵点,别毛手毛脚的。 年轻人头点得跟捣米似的。 李坦把豆浆塞给年轻人,说:拿去喝,等会儿中午记得给我点外卖。 他说完,转过身。 然后就看到站在身后的秦宁和胡特助。 李坦: 第39章 李坦表情猛地僵住, 但他反应极快,立刻迎上来,面容讪笑。 秦、秦秦先生,胡特助, 你们怎么在这儿? 他一副试图粉饰太平的模样。 秦宁睇了眼被他挡在身后的年轻人, 那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高高瘦瘦的, 一脸学生气,长相很俊秀。 再一联想李坦喜欢欺负新人,想必是刚入职的实习生。 上次错认他,秦宁以为对方会收敛, 看来是他高估他了。 李坦正面对着秦宁和胡特助, 背地里手使劲给年轻人暗示,催促年轻人快点离开。 年轻人看着他不停摆的手, 不明所以,理解不了李坦的暗示,站在原地没动。 秦宁目睹全程, 他绕开李坦,给年轻人递去几张餐巾纸。 年轻人感激的说了句谢谢,接过餐巾纸擦着身上的豆浆。 天气冷,撒在他外套上的豆浆很快凝固成碎冰, 牢牢黏住外套的毛绒布料, 他擦了许久,没什么效果。 胡特助看了眼旁边的李坦,心中感叹, 这人怎么就学不好, 分明上回就让小秦老板撞见, 这次又来。 她和李坦共事,虽不喜他为人处事,但也不至于落井下石,打算静观小秦老板处理。 李坦战战兢兢立在旁边,心知这次肯定要让姓秦的狠批一顿,指不定还得扣工资。 他心中十分忐忑,时不时瞄一眼秦宁的脸色。 然而秦宁神色沉静若水,黑眸澄澈,丝毫窥探不到他心底在想什么。 也正因秦宁一句话也没说,他才更加喘喘不安。 见年轻人忙着整理,秦宁转过身,看着侧站旁边的李坦。 李坦见秦宁看来,冲着秦宁殷勤一笑,笑容中带点讨好的意思。 秦先生。 秦宁将他扫视一眼,平静的说:李坦,你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公司很多项目都有你参与,你的功劳,大家有目共睹,你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坦不知秦宁怎么突然夸起他,心底一时飘忽忽的,但也有一点未知的不安。 秦宁见他放松,又说:所以,我想让你去基层,教教新人。 李坦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秦宁转头对胡特助说:胡特助,这件事就麻烦你安排交接。 胡特助点头,好的,秦先生。 秦宁朝那边的年轻人招招手,你跟我来一下。 年轻人原先还不明白秦宁的身份,但见李坦对他毕恭毕敬,自然也懂他不是什么小职员,而是领导。 但,这么年轻的领导? 他满腹疑惑地跟着秦宁走。 李坦琢磨几秒,明白过来,秦宁这是要给他降职,并且调到别的岗位,至于什么岗位,那可难说。 他想追上去求情。 倏然,跟前堵着一道人影。 胡特助拦住他,李坦,别去打扰秦先生。 李坦瞪她,胡倩倩,你让开。 胡特助说:不见得你去求情,秦先生会改变主意。 归根结底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太自负,对新人随意使唤,当奴隶似的,你真的觉得自己没问题么?我劝你好好反思自己。 胡特助又说:一个员工,做好分内事足以,别弄得公司乌烟瘴气,你想回来,老实本分的工作,为公司创造价值,秦先生见到,自然会给你升职。 留下这番话,胡特助便离开了。 李坦站在原地,气得脸色铁青。 秦宁带着年轻人走到安静地段,站定。 年轻人跟着停下,不明白秦宁要做什么,眼巴巴看着秦宁。 秦宁问:你什么时候入职的? 年轻人老实回答,今年十月份左右。 目前十一月底,算下来,这人工作不足两个月,尚未转正。 双秦实习周期是三个月,三个月后才能转正。 秦宁说:我需要一个助理。 他不能时刻离开医院,需要一个人在双秦与医院之间传递信息,偶尔跑腿之类的。 年轻人一愣,先生你的意思是,想找我做助理么? 秦宁浅笑,我确实是这个意思。 年轻人非常惊喜,我可以! 他绝对不是因这个领导好看又知礼。 纯粹是对方在他需要餐巾纸时,递来了他所需的餐巾纸,而且还长得很好看。 他看得出来,对方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秦宁不料他回答得这么爽快,愣然一息,微微一笑。 那好,我会让胡特助安排你入职。 嗯嗯。 秦宁又想到什么,问:你叫什么? 年轻人说:我叫柯松,木可柯,木公松。 柯松 这名字似曾相识。 秦宁沉思一瞬,没想起在原着中哪里见过。 柯松眼睛亮亮的看着秦宁,似乎在等着秦宁安排工作。 秦宁说:明天胡特助跟你联系,你先回去吧。 柯松点点头,一路小跑回办公楼。 秦宁也从双秦大门出去。 汪海接到秦宁指示,提前从地下停车场上来,在路边等着。 两人回去医院。 秦宁到病房时,发现门口又垒了很多高档礼盒。 秦宁: 汪海最近已见怪不惊,隔三差五便能收到这些东西,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谁送来的。 汪海迟疑瞬息,问:秦先生,这怎么处理? 秦宁抬眸看了眼隔壁病房,又转头看身边这摞礼盒。 盒装轻奢低调,但设计感十足,明显是高端品牌,logo可看出其中是什么物件。 是糖果。 秦宁跟贺凌寒并不熟悉,想不通他为什么送礼,更不明白他坚持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意图。 沉思后,秦宁说:我去找他。 汪海要随同,但被秦宁阻止,他转而嘱咐,让秦宁有问题随时喊他。 秦宁应下后,到一号病房门前,轻轻叩门。 很快,李威打开门。 他见到秦宁时,明显很高兴,喊了声秦先生,早上好。 秦宁笑了笑,直言来意。 我有事找贺先生。 不等李威回答,客厅内传来某个人的冷越嗓音。 让他进来。 闻言,李威立刻让开路。 秦宁朝他点了下头,迈入室内。 一号病房的客厅很森冷,室内透着浓浓的性冷淡风格,整体色调偏冷,空间宽阔,缺少生活气息,人站在这里,不禁寒战。 秦宁不爱进一号病房,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尤其被贺凌寒鹰隼般的目光盯着,让他有些不适应。 客厅左侧有一台单人书桌,贺凌寒身着病服,面容冷俊,坐在办公椅上,桌面展开许多文件。 他似乎正在工作。 秦宁没有率先出声,等对方结束,找时机介入话题。 贺凌寒也没让他久等,很快阖上笔记本电脑,抬眸看来。 他问:什么事? 秦宁说:贺先生,我们交情并不深,你这样一直送贵重物品,让我很为难。 贺凌寒眸底浮现一丝茫然。 为难? 贺凌寒沉默了须臾,说:你不喜欢? 秦宁如实答:不喜欢。 贺凌寒问:你喜欢什么? 秦宁一时哑言,他发觉贺凌寒的重点有些偏移。 他说:贺先生,我喜欢什么,似乎与你无关。 贺凌寒低声嗯了下。 秦宁:? 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李威看着干着急,老板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急死个人。 显然秦宁也领悟不了他这一个字的回答。 秦宁说:我希望贺先生别再送东西,无论什么理由。 倘若我们之间相互打扰,可以通过调换病房的方式解决,不必强行社交。 秦宁无心跟贺凌寒结交。 贺凌寒深拧眉心,语气微沉,我说过,不许搬。 秦宁: 他注视着贺凌寒,心说,黄瓜君是不是让这人拿的霸总剧本,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 贺凌寒见秦宁一副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的表情,脸更黑一分。 贺凌寒沉沉吸气,说:你住这里很好,我不讨厌。 秦宁:? 他越来越听不明白贺凌寒在说什么。 贺凌寒说:那些东西,是谢礼。 秦宁不解,什么谢礼? 你无需知道,收下就是,不收就扔掉。 秦宁: 他发现跟贺凌寒沟通过于困难。 秦宁拒绝说:我不能收,贺先生送给需要的人吧。 留下这话,他绕过李威,开门出去。 李威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自家脸色发黑的老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说得好好的,怎么秦先生也生气了。 没几分钟,房门被叩响。 李威眸底一喜,以为秦宁去而复返,忙去开门。 贺凌寒不经意睇了眼门口,好像也有这种的想法,神色稍霁。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4 李威打开门,秦先 他尾音戛然而止。 门口站着的人,是汪海。 他规规整整将礼盒搁在门前,一份不少,堆放得整整齐齐。 汪海说:李威,你清点下,看东西少没有。 他又递来一叠纸。 这是先前捐赠福利机构的证明与荣誉奖,一张不少,有面锦旗在制作,贺先生近期应该能收到。 送去的东西,一样没扔,以这种方式,全还给贺凌寒了。 李威: 他小心翼翼回头瞄了眼贺凌寒,对方的脸色已不能用阴沉形容,简直在生气爆发的边缘。 随后的一段时间,秦宁都没收到来自贺凌寒的奇怪礼物,他放心不少。 双秦那边的研究情况,柯松也时不时在微信上给他汇报,但进度很慢,这让秦宁很头疼。柯松将实验初期遇到的情况归类整理,用微信发给秦宁,这几天秦宁一直在查看实验数据。 连续看了几天,是汪海看他脸色不对劲,忙劝他休息,秦宁方才想起连续几天忙碌,原主身体熬不住。 他特地给自己安排一天时间休息。 在楼下做些简单的运动,他去隔壁的音乐室弹阵列姆比拉琴,想用音乐放松。 温辞近日似乎并不在医院,秦宁也没有去叨扰,顾自弹奏了片刻。 阵列姆比拉琴是秦宁祖父教他的,他学的不如祖父好,会弹少部分曲目,陶冶性情倒也足够。 从前实验室不忙碌时,他周末会抽空去郊外疗养院为老人们弹奏,顺便休假。 秦宁祖父住在疗养院时,他经常去疗养院为祖父弹奏阵列姆比拉琴,久而久之养成习惯,他祖父去世后,习惯一直保留。 去疗养院,从某方面来说,是他另类的放松方式。 秦宁沉浸在空灵动听的乐声中,不禁扬起唇角。 他弹奏的是阵列姆比拉版的天空之城,没穿书前,每次弹这首乐曲,他养的一只叫小词的英短猫,就喜欢用猫爪子来掏拨片。 秦宁弹琴时,背对走廊,没注意有人路过窗外。 刘助理见季总忽然停住脚步,侧目望进音乐室。 他奇怪地转头,看到了身条秀挺的青年。 对方端直坐在一架罕见的乐器前,修长的双手灵动地在金属拨片上游弋,美妙空灵的音声在音乐室回荡。 很好听。 跟平时听到的音乐很不一样。 刘助理看自家季总,季总? 季应闲回笼视线,迈步前行,仿若无事。 刘助理跟上他,两人进入电梯间。 两扇薄钢梯门合拢。 狭小的梯厢内静寂无声,刘助理抬眸瞄了眼自家季总的脸色,无怒无喜,似乎上次生的气已经消了。 忽地,季应闲转过头。 刘助理一惊,忙撤回视线。 农历十月十九是几号。 身边倏然传来声音。 刘助理微愣,下意识翻看日历与备忘录。 下个月三号,当天上午有视频会议,下午参与科技展会,晚七点,与合作商共进晚餐。 季应闲皱眉,把那天空出来。 刘助理:? 季应闲想了一息,又说:前后那两天也空出来。 刘助理满腹疑惑,但他无权过问,颔首答应。 好的,我安排。 很快,到了六楼,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 刘助理想起什么,说:季总,先前您说要体检,我已安排好时间,明天上午,在门诊楼体检。 季应闲嗯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秦宁在音乐室不知不觉弹了两个小时,他整理好列阵姆比拉琴,又拿遮灰布遮挡,继而返回病房。 回到病房时,发现对面长时间无人入住的三号病房,突然围着不少人。 秦宁掠了一眼,便抬手敲门,没将三号病房的奇怪现象放在心上,毕竟二号病房都有把医院当酒店的病人,三号病房不足为奇。 汪海为他开门,见秦宁正从三号病房的方向转头。 他说:好像是什么厉害的演员拍骑马戏时受伤,摔断腿,来这里修养。 秦宁点点头,进入病房。 汪海看秦宁冻得鼻尖泛红,忙沏了一杯水果茶,拿给秦宁捧着。 秦宁体弱,一次感冒就要命。 在接触秦宁前,汪海印象中的秦宁便是粘着季少的哭包,季少一瞪,他就吓得红了眼。 但随着接触,汪海发现秦宁比想象中更坚强,拖着病躯奔波,却从不见他喊过一声累。 他为自己从前的武断感到惭愧,单从就外表定义一个人,实在不可取。 秦宁不知汪海心中对他愈发尊敬,发自内心的关切,他一直在忙着看这个世界关于生物瓣膜材料的相关文献。 双秦研究团队在实验初期,采用脉动模拟装置,对猪腹膜心瓣膜在体外的流体动力学性能进行测试研究。 与牛心包瓣、猪瓣及bjkshiley机械瓣进行对比,以跨瓣压差,有效开口面积和回流百分比三个重要指标,来评价猪腹膜瓣的流体动力学特性。 经过实验证明,猪腹瓣膜具有很好的血流动力学性能,但具体研究成果,还需进一步进行实验。 秦宁正看着,门外汪海轻声敲门。 秦先生,有人找你。 秦宁不知是谁找他,起身去开卧室房门,见客厅门正开着,门口有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腿包得像个粽子。 对方笑着打招呼。 嗨。 刘助理汇报了工作进度,和近期项目合作的种类,便收起自己的文件夹。 季应闲倚靠单人沙发,一言不发。 刘助理说:下午有公司内部的视频会议,大概两点钟。 季应闲点了下头,忽然问:陆修今天转院过来,在哪间病房? 刘助理微愣,季总向来不过问这些,今天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压下疑惑,翻看备忘录。 在二楼。 季应闲横在扶手的手臂一转,撑着额角,慢条斯理的说:具体。 刘助理低头看,说:203号病房。 203号病房? 刘助理点头。 再一抬眸,他莫名觉得季总的脸冷了几分。 季应闲微敛着眸。 没记错的话,203号就在205号对面。 而秦宁,就住在205号病房。 陆修当真看上秦宁了? 季应闲皱眉,心底有些烦躁。 刘助理试探性问:季总,要我们去看他么? 季应闲抬眼,灰蓝色眼瞳沉得像无尽深渊。 看他?断条腿而已,有什么可看的。 刘助理: 他怎么觉得季总对陆影帝有敌意,这俩人不是老朋友么? 刘助理百思不得其解。 季应闲也没解释,只说:你去买些水果,送去。 刘助理记下,好的。 季应闲原本心情不错,现在直接跌至零点。 刘助理也不敢久留,免得被殃及,火速离去。 他走后,季应闲站起身,在冰箱取出冰冻柠檬片,又加冰球,混合在一起,喝了好几杯。 然而心底那股烦躁挥之不去,像是有实质般,在他心脏不停地剐蹭。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陆修牵着秦宁手的画面,就像温辞牵秦宁一样。 陆修自小混迹娱乐圈,感情史丰富,特别会撩人,但凡他看中的人,没谁逃得过他连番的攻势。 秦宁是个心性不定的恋爱脑,别人对他好一些,便言听计从,很难断定他不会相信陆修。 哒地一声。 玻璃水杯被重重搁在大理石台面,发出清脆的响音。 紧接着,病房门嗙地被人关上。 脚步声远去。 秦宁看着陆修坐在轮椅上,衣着病服,一时间不太适应。 陆修挑眉一笑,不认识了? 秦宁摇头,不是,只是有些惊讶。 你怎么受伤的? 陆修笑说:拍戏时,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腿就折了。 秦宁看了眼旁边的汪海。 原来隔壁三号病房那个拍戏摔断腿的演员,就是陆修。 陆修目光在室内转了圈,不请我进去喝杯茶么? 秦宁说:请进。 汪海轻车熟路地拿出水果茶,给陆修也沏了一杯。 陆修的手也受了伤,跟先前季应闲状况一样,手臂打着石膏挂在身前。 他看起来比季应闲还惨。 陆修单手推动轮椅到沙发边,看着不太熟练,秦宁走过去帮忙。 汪海这时把沏好的茶,放在茶几上。 陆修桃花眼一转,看向旁边的秦宁,你喜欢喝水果茶? 秦宁说:是季爷爷送来的。 陆修拖长音哦了声,有点儿意味深长的意思。 秦宁说:别乱猜,我和季家是正常来往。 陆修似笑非笑,是么,你当真不喜欢应闲了? 秦宁正端起水果茶,小抿一口。 他听陆修问这个问题,抬眸看他,热气氤氲,像为他笼了一层薄薄的水光。 不喜欢。 喜欢季应闲的是原主,不是他。 他穿书过来,原主不在,自然不会再有喜欢季应闲的秦宁。 陆修似乎不太相信,端着水果茶,轻轻吹了吹,眼睛望住秦宁。 秦宁说:时间会改变一切。 陆修倚靠着轮椅,目视对面的秦宁。 青年背脊笔直,脖颈颀长,眸底冷傲,与那个一面之缘的哭包,全然不同。 陆修点评,你很有意思。 我很欣赏你。 他凝视秦宁,桃花眼像潋滟着令人陶醉的深情,这双眼睛宛如泥淖,让人深陷其中。 你不如考虑考虑我? 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陆修全程笑着,这几句话看似深情,实际张口就来,情场老司机无疑。 秦宁不是没见过。 他睨陆修,没说话。 陆修安静喝茶,等着他回答。 门外正打算敲门的季应闲,脸色阴冷,拳头捏得咔嚓作响。 第40章 陆修手中端茶, 深邃目光凝视着秦宁,眉眼带笑,像在看深爱的情人。 这双眼,太有蛊惑性。 狐狸不愧是狐狸。 秦宁一笑, 轻描淡写驳回。 陆先生跟朋友都这么说话? 陆修微诧一秒, 想起先前在酒店要和秦宁做朋友。 原来他还记得。 陆修微微倾身,望进秦宁阗黑如墨的眼眸, 唇角上扬。 你是第一个让我这么说的。男人。 他历任对象均是女人, 从未跟男人交往过, 秦宁确实是第一个让他产生兴趣的男人。 至于是什么兴趣。 不好说。 坐在旁边的汪海皱了下眉, 他是个笔直的钢铁直男, 看不出陆修在撩秦宁,但觉得氛围怪怪的,他的存在也好像突然变得碍眼起来。 汪海逗kiko转移注意力, 心中暗想, 季少说凡事对秦先生不利的人或事, 都要向他汇报,那这种情况算不算不利, 又报不报哪? 汪海很纠结。 秦宁回视陆修, 表情淡淡的,正要开口。 突然, 客厅门被人叩响。 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砰砰砰地直击, 力道不轻。 室内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不禁循声看去。 汪海以为是什么人来找茬, 豁然起身,板着脸去开门。 谁知门一开,外面那人的脸色比他还难看。 季少。 汪海微惊,喊了声季少。 室内正在说话的两人转目看来,见到了面沉若冰的季应闲。 季应闲表情阴冷的看了眼汪海。 汪海被他眼神吓到,不敢开腔,心说,季总这副气急模样,像极了来抓奸。 但。 抓谁的奸,他和秦先生不是解除婚约了么? 汪海满脑袋的问号。 季应闲沉冷目光越过汪海肩膀,径直望进室内,定格在秦宁身上,秦宁眸底的讶异被他揽入眼中。 再一转眸,病号陆修正坐在手动轮椅上,和秦宁同在沙发那边,距离非常近。 季应闲心中烦躁更甚。 他目光落在茶几时,倏然一顿。 大理石茶几桌面有两个玻璃杯,花纹皆是欧式浮雕,非常特别。 那是 季应闲脸一沉。 玻璃杯是他派刘勋买的,刘勋送去前,给他发过图。 刹那间,季应闲脸色闪过红橙黄绿青蓝紫,表情相当丰富。 秦宁微愣,季应闲怎么突然来找他,脸色还这么奇怪? 陆修则用能活动那只手撑在扶手,虚握拳头抵在额角,含笑看季应闲,一副坐怀不乱的神情。 秦宁犹疑的问:季先生,你找? 季应闲看向陆修,眸光锐利。 我找他。 那脸色黑得跟锅底般。 陆修在心底啧啧的笑他。 他转头对秦宁说:那个话题,我们下次再聊。 秦宁没答话。 陆修也没在意,悠闲推着轮椅,出了病房。 季应闲偏头看秦宁,满脸不虞。 别什么人说话都信,你不是三岁。 他没头没脑的丢下这话,转身离开,进入对面的三号病房。 秦宁:? 秦宁一头雾水,这人在说什么? 显然汪海也不解其意,挠头细思,却也毫无头绪。 三号病房。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4 季应闲将门砰地关上。 陆修扭头看他,慢慢将轮椅摆正,退后些微。 他目视季应闲,笑问:小季总,什么事那么生气? 季应闲寒眸睐他,没说话。 陆修顾自一笑,耸耸肩,推着轮椅到厨具台面那边,说:只有红茶,喝么? 季应闲灰蓝眼眸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陆修扬眉,不喝? 不喝。 季应闲长腿一迈,径直走到沙发落座。 陆修推着轮椅过去,翻开茶几上的一本时尚杂志,慢悠悠地阅览,十分惬意。 这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反而更让季应闲不爽。 他脸色阴沉的问:你什么意思? 闻言,陆修抬脸看他,唇边笑意满满,似乎有些茫然。 你指的哪件事? 季应闲唇角抿直,迟迟不语。 陆修微卷着那本杂志,放在腿上,桃花眼含笑迎上季应闲的目光,耐心等他的后话。 季应闲盯着陆修,没点明。 实际上,两人心知肚明是指的哪件事。 季应闲不提,陆修也不戳破。 两人默然坐在客厅,一句话没说,沉静得可怕。 僵持之际。 敲门声忽而响起,外面传来刘助理的声音。 陆先生,我是刘勋。 陆修说:门没锁。 刘助理回了声好的,推门进来。 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季应闲,刘助理愣了一瞬。 季总不是说断腿没什么可看的,不来么? 刘助理揣测不出他的心思,权当先前那些话没听过。 他将拎来的水果篮放在橱柜,扶了下眼镜,道:陆先生,这是季总吩咐我买来的。 陆修偏头看了眼季应闲,挑眉,说了句谢谢。 季应闲脸色阴冷,一句话没说。 室内有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刘助理没敢留久,办完季总交代的事,便从病房离开。 他出去时,正好遇见秦宁和汪海,两人穿戴整齐,似乎要出门。 刘助理朝秦宁点了下头。 秦宁回之一笑。 三号病房内。 陆修洗了雪梨,悠闲吃着。 他艺人助理不在身边,晚些过来,一切事物暂时需要自己动手,切水果不便,只好这样吃。 季应闲长达十分钟的沉默后,再度开口。 他不是你该招惹的人。 他指的是谁。 不言而喻。 陆修吃雪梨的动作一顿,笑了。 那谁可以招惹,你? 季应闲眸光骤敛,表情相当不悦。 陆修将果核扔进垃圾桶,在洗手池清洗手,边擦边说:你是不是忘记你和他已经解除婚约,你们现在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他是单身,任何人喜欢他的人,都有资格追求他。 陆修撩开长发,背靠轮椅,觑着他。 除了你。 季应闲唇角压直成一线,满目愠色。 他下颚线条绷直,显得格外硬朗,俨然生气了。 但不知是为哪一点生气。 季应闲抿了抿唇,生硬的回答。 我没有追求他。 陆修拖长音地哦了声,意味深长的腔调,让季应闲有被窥探的不适感。 季应闲霍然起身,居高临下地斜睨他,灰蓝眼瞳中染着薄戾。 你不喜欢男人,为什么招惹他? 陆修道:他很有趣。 我欣赏有趣的人,他很有意思,倘若留在他身边,或许会有更多趣味。 陆修! 季应闲鲜少这样生气。 这不是儿戏。 陆修笑意减弱,季应闲,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么? 季应闲猛地怔住。 秦宁和汪海前往楼下。 目前实验前期出现诸多问题,单纯依靠微信谈话,以及柯松传递信息,已不足以解决问题。 今天老钱特地带着研究实验数据,来到医院,与秦宁面谈。 他们在温室花园约见。 秦宁到温室花园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他带了笔记本电脑下楼,先开机,点开电子档,查看自己写的生物瓣膜材料的研究方案。 怕老钱找不到路,秦宁提前让汪海去医院门口接他。 秦宁看了片刻,汪海领着老钱从门口过来,老钱也带着资料和电脑,他匆匆赶来。 老钱也是着急了,一周过去,实验毫无进度,几个用于对比的隔离箱,均没发生变化,让他不知道自己哪一步出现问题。 将具体情况给秦宁汇报后,他委婉表示想跟写出该实验方案的科研员,面对面沟通,但被秦宁婉拒。 秦宁说:这位科研员是我老师,他平时很忙,无法出来见面。 在老钱与几位研究人员眼中,写出这个实验方案的科研员,是业内顶尖人物,非常忙也在情理之中,便不再提此事。 秦宁听完他说的几个问题,想了想,说:你用he染色观察胶原纤维束的编织形态。 老钱不解其意。 秦宁继续说出后面的部分。 先用我提到的这个方式,再用weigert染液染色,观察弹性朊的分布与走向,借此获取与材料力学性能有关的结构信息。 又或者,再尝试别的方式,比如瑞士染色法,用普通光镜去观察心包片上种植的血管内皮细胞形态、多少及排列状况。 秦宁提出两个办法后,又说:不能一成不变的依靠传统的模式,既然我们选择研究新的生物薄膜材料,那势必要从鲜少入手的地方开始。 国内外的文献都可以参考,我说的两样均是资料网站上,各位有能力的科研员提出来的方式。 老钱也算是很有经验的研究人员,又有心脏科医生的背景,但他从未想过以这种方式起头,来开始这次的实验。 实在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眼前这个青年并非大家猜想那样,是个富二代草包,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老钱说:秦先生,你对科研知识了解颇多,信手拈来,怎么没有走这一行的路,如果你进入这一行,势必会成为极具影响力的科研员。 秦宁浅笑,眸中有些无奈。 钱叔叔,不瞒您说,这次研究实验的项目,正是我唯一的救命办法。 老钱一愣,面容惊讶,难道你? 秦宁点头,我天生心脏病,瓣膜出现罕见病变,要想活下去,只能依靠这个新的生物瓣膜材料,用以置换。 科研之路漫长,不知我能不能等到。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笑容落在老钱眼中,竟有丝丝苦涩。 这孩子分明这么年轻,怎么会得这种病。 难怪每次见他,他都面无血色,看着极为清瘦,原来是患有重疾。 老钱轻拍秦宁肩膀,秦先生,你放心,我必定竭尽全力去研究,为你为全国去争取实验的成功。 秦宁点了下头,我相信您。 老钱来时愁眉苦脸,从秦宁这里找到解决办法,整个人都相当亢奋,恨不得马上回到研究室。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跟秦宁汇报实验进度后,他带着那堆东西风风火火的离开。 在温室花园待了会儿,汪海便催促秦宁回病房。 温室花园固然温度适宜,但对于秦宁来说,略低。 前几次秦宁在温室花园呆过,回病房后,夜里咳得厉害,那段时间清减许多,连一声都感叹他太瘦了。 汪海跟在秦宁身边有段时间,多多少少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不得不多用些心。 两人回了病房,秦宁想起一件事,便调出手机日历,看了看农历十月十九是哪一天。 农历十月十九是下个月三号。 这天是秦老爷子的忌日。 秦宁一直放在心上。 现在距离三号仅有几天,他得腾些时间出来。 秦老爷子墓地在淮山,滨城过去有一定距离,需要开车。 但这不是主要问题。 重点在,他得找机会把季应闲诓到医院门口,方便他出行。 思及此,秦宁更加忧虑。 季应闲的手臂将要完全恢复,届时再想骗他来医院,难上加难。 离开医院的限制不知是一辈子,还是有期限,但无论哪一个,都让秦宁颇为头疼。 一号病房。 贺凌寒看着秘书发来的出差邮件信息,眉心紧皱,面容冷酷,好像不太乐意。 李威坐在客厅角落,按戳戳跟同事对了个眼色。 两人开始眼神交流。 李威:你有没有觉得老板最近怪怪的? 同事:还好? 李威:你仔细看,他这几天就没笑过,但莫名心情很好,也没说扣工资的事。 同事:老板有笑的时候?他整年不都这副冰块脸么,你怎么看出来他心情好? 李威摇摇头,没想到同事这么缺乏观察力。 他依然坚定自己的想法 老板不对劲。 具体老板哪里不对劲,他说不上来,但他隐隐觉得跟秦先生有关。 那天秦先生退回所有礼物,老板脸冷得堪比滨城那条结冰的滨河,室温骤降,冷得他抖牙。 当他以为老板将要大发雷霆时,老板忽而呢喃一句,什么他果然对我,后话没听清,但老板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缓和。 他发誓没见过老板变脸这么快,跟翻书似的,前一秒乌云密布,后一秒阴转晴。 就很突然。 李威最近都过得十分忐忑,生怕老板什么时候翻出这事,他一句话不对就撞木仓上。 然而特别神奇,老板最近心情很稳定。 正因这份稳定,睡觉也不靠药物,也不梦游,睡得特别香。 不对劲! 这很不对劲! 李威这些想法,贺凌寒自然不知道。 贺凌寒看完出差信件,说:1号去淮山,李威随行。 李威啊了声,狂点头。 他个人蛮喜欢跟老板出差,相当于公费旅游。 秦老爷子忌日前一天,秦宁穿戴整齐,预备上楼去找季应闲。 以防季应闲当天不在,他决定将日程提前。 哪知他正要出门,房间门便被人轻轻叩响,几叩一停,相当知礼。 秦宁开门,见到端直站在门边的刘助理。 刘助理微微颔首,露出职业笑容。 秦先生,季总有请。 秦宁:? 这么巧? 秦宁点了下头,走吧。 汪海也有些诧异,跟上秦宁步伐。 三人一同乘电梯下楼。 到医院门口时,路边那辆黑色越野摇下车窗,季应闲俊美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越野与医院门口有五米距离。 秦宁停下脚步,不走了。 汪海:? 刘助理:? 两人不解地看着他。 秦宁浅浅一笑,季先生,能请你过来么。 在场众人都对这波操作感到莫名。 这是不愿自己出去,要让季少季总来接? 秦宁面露赧然,抬手提了提围巾,遮挡住微烫的脸颊。 季应闲目光掠过秦宁白里透红的脸,摇上车窗。 秦宁心一沉,心想这下怎么出去。 旁边的刘助理登时觉得秦宁好惨好惨,被季总拒绝,看来他对季总仍有情意。 汪海更别说,他早站在秦先生一边,暗骂季少一声渣男。 这时,越野车门打开。 季应闲踩入雪地,面容凌厉,径直走来。 秦宁抿唇笑开,在他走近时,温声说了句谢谢。 季应闲如旧转开头,说:走。 秦宁跟上他,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医院,留下愣住的汪海和刘助理。 这两人都有很专业的表情管理能力,面不改色的跟出去。 走到越野车边。 秦宁问:季先生,你有什么事找我? 季应闲不答反道:上车。 秦宁不动,说:我还有事,季先生既然现在不说,那不如等我回来再说吧。 语毕,秦宁转身招呼汪海去开车。 季应闲望住他的背影,眉心一蹙,倏然产生一种自己是工具人的错觉。 每次他接到秦宁,一走出医院,对方瞬间变得格外冷漠。 他很讨厌自己? 季应闲莫名有这个感觉。 但这个感觉让他不太高兴。 前方。 秦宁没走两步,听季应闲说道:老头子让我接你去淮山。 秦宁回头。 季应闲说:他在淮山等你。 越野车厢。 刘助理透过内视镜看了眼后排的两人。 两人一左一右,脸各自朝着窗外。 这场景真是格外眼熟。 但这次不同的是,两人间的距离似乎近了些。 由季总单方面挪动了几寸。 刘助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花眼。 私立医院驱车前去淮山,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到了淮山区域,还得上山。 淮山山路蜿蜒,车速不能过快,上山时间较长,约莫在中午前能到。 刘助理坐回副驾驶,目光也不再关注后排。 反正这一路那两人是不会说 姓秦的。 刘助理秒打脸。 后排季应闲睇着秦宁侧颜,说:无论陆修对你说什么,都不准信。 秦宁微蹙了下眉,转头看季应闲。 季应闲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4 他抿了下薄唇,锐利喉结上下滚动,偏开视线。 陆修不是你可以掌握的人。 那厮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城府极深,秦宁这种恋爱脑,根本玩不过他。 秦宁眉眼疏淡地看着季应闲。 季先生,你应该无权干涉我的选择吧。 季应闲倏然回头,与秦宁冷淡的视线交汇。 这双漂亮阗黑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情愫,冷静疏离得有些过分。 季应闲心忽然有点不舒服。 不,不止一点。 是很多。 他怔然几秒,转头直视前方,冷呵一声。 我是怕你择人不对,让老头子费心,我没兴趣关心你的选择。 秦宁说:我不会让季爷爷为难。 季应闲语气沉冷。 这样最好。 刘助理在副驾驶,明显听出季总嗓音暗哑了几分,情绪也不太对劲。 他心中有个非常大胆的猜想。 季总该不会是 刘助理压下这个猜测,不敢深想。 一车人就司机稳如老狗,全程专注开车,没有别的想法。 很快,越野车驶入山路。 山路崎岖,弯道特别多,司机开车及其小心谨慎。 不过惯性使然,依旧有好几次转弯时,秦宁朝着季应闲那方倾斜,好在他及时握住窗口上的把手,稳住身形。 季应闲对他一向有偏见与不喜,靠过去,只会徒增厌恶,他需要远离。 秦宁很清楚这点。 季应闲见他抓把手很吃力,指节施力到泛白,却也不愿靠近自己,脸色阴霾密布,那叫一个难看。 他干脆扭头,一路看着窗外茫茫白雪。 刘助理目睹全程,一路祈祷快点到目的地,这压抑的气氛,他要遭不住了。 上天仿佛听到他的祈祷,一个小时后,他们成功到山顶。 季老爷子提前安排好酒店,司机直接开车驶入酒店。 这家酒店,秦宁在记忆中见过,每到秦老爷子忌日,季老爷子会亲自带原主来祭拜,而每次祭拜时,都会住在这家酒店。 与曾经不同的是,这次多出一个季应闲。 酒店建于淮山的半山腰,很有知名度,风格与别的星际酒店不太一样。 装修围绕禅字,行云流水,古色古香,非常有意境。 置身酒店,整个人都沉静下来。 三个人的房间在一起,季老爷子有个电话会议,正在沟通,让季应闲带秦宁先去楼下餐厅用午餐。 两人乘电梯下楼。 到二楼餐厅,一前一后步入,走在餐厅中央。 秦先生。 忽地,秦宁听见有人叫他。 秦宁转身,见到意外出现的李威,以及旁边西装革履的贺凌寒。 贺凌寒则寒眸睐向秦宁身后的季应闲。 季应闲也回头,见到贺凌寒,眉心一拧,神色非常不虞。 第41章 季应闲与贺凌寒对视, 两人脸色均不太好看。 他俩一向不和,见面必掐。 这事儿李威入职当天就知道,他当下一慌, 忙去看老板的神色, 见他满目冷酷, 盯着对面季总的眼神格外凛厉。 而对面季总那双灰蓝眼瞳,亦满是寒霜。 两人隔空对视。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 正擦着火光,仿佛一触即发。 秦宁也想起两人是死对头的事,回头看了眼季应闲, 他果真正瞪着贺凌寒, 眼神不善。 这两人间有宿怨,原着中黄瓜君没有具体交代起始源头, 秦宁对两人相互敌视的缘由并不清楚,但每逢见面, 两人必掐。 无论是商圈厮杀, 亦或是私底下会面,在原着剧情中, 皆是一片腥风血雨。 秦宁有一丝隐秘期待。 原着中的对峙戏码即将上线。 然而这俩都没开口, 就这么互瞪了几秒,显然没看头。 秦宁有些饿,不想在这里周旋, 朝贺凌寒和李威微微点头, 以示打了声招呼,继而转身离开。 季应闲竟也撤离视线, 跟着秦宁往空置餐桌走去, 两人并肩前行。 餐厅人来人往, 前方两人被迫临近,落在贺凌寒眼中,显得格外亲密。 尤其秦宁被旁人不小心碰撞,险些摔倒,季应闲反应敏捷,迅速扶了下他的肩膀。 这时,秦宁抬眸,跟季应闲对视。 贺凌寒脸色一下就变了。 李威正在旁边拿自助餐点,忽听身后传来咔嚓咔嚓的裂响,扭头一看。 好家伙,老板快把餐盘捏出一条深壑。 他不禁顺着老板视线望去,但餐厅客人走来走去,什么也没有,只有远去的秦先生和季总。 老板这是在生气什么? 难道 李威震惊脸,老板莫非在吃醋,那他岂不是看上了 季总! 李威突然找到老板讨厌季总的原因,因爱生恨。 没跑了,一定是这样,否则无法解释,老板给秦先生送礼这种诡异行为。 李威瞬间觉得自己发现了惊天秘密。 贺凌寒回笼目光,冷声说:走了。 李威点点头,端着餐盘,跟在老板身后离开。 另一边。 秦宁和季应闲在落地窗边的餐位落座。 餐厅即可点餐,也可自行取食。 季应闲对餐点要求高,让服务员取来点菜单,他阅览后,点了符合自己口味的午餐。 他偏好重辣的餐食,点的均是川菜。 季应闲将点菜单推至秦宁面前,秦宁说了句谢谢,翻开看了看,点了较为清淡的餐食。 服务员记下两人点的餐食,带着点菜单离开。 两人在餐位等候季老爷子下楼。 季应闲说:祭奠用的物品我让刘勋买好了,你不用再单独买。 秦宁点头,谢谢,我转账还给你。 季应闲脸色一沉,正要驳回,但似乎想到什么。 他说:你用微信转给我。 秦宁一愣,心说,你都拉黑我,怎么转? 季应闲则含着不可名状的期待,注视秦宁。 秦宁说:微信不太方便,不如用别的方式,可以么? 季应闲: 季应闲面色黑沉,唇角下压。 果然不想加他微信,怎么沈见溪加微信,就轻易同意。 季总心情非常不愉快。 对方不答,秦宁也没在意,反正他知道季应闲的x付宝账号,晚些时候,直接给他转过去。 这时,他眼前忽地横来一个黑色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微信二维码。 季应闲眉眼飞扬,神态倨傲。 扫。 一个字,简洁明了。 秦宁面露迟疑。 季应闲灰蓝眼瞳睇着他,你转账给我,难道还挑你方便? 闻言,秦宁只好拿出手机,切入微信扫码加他。 见秦宁低头操作,季应闲唇角不禁上扬。 秦宁添加季应闲后,点开个人资料,准备改备注,在看见季应闲的微信名时,秦宁一愣。 【xian】 这微信名怎么有些眼熟。 不等他细思,对面传来季应闲的问声。 加好没? 秦宁:加好了。 他点入转账,给季应闲转了钱。 那边季应闲没收,他正在改秦宁的备注。 先写【秦宁】,他多看几眼,似乎有些不对,删除后,改为【阿宁】。 看了两秒,季应闲一皱眉,仍旧不满意。 改来改去,最终备注【姓秦的】。 季应闲放下手机,正想问秦宁备注的什么,忽见秦宁朝他露出明艳的笑容,眉眼浅弯,像是翠竹叶间的一滴晨露,干净又清透。 季应闲心脏宛如被猛地击中,呼吸一滞。 足足三秒,他强行转开视线,暗想,秦宁怎么笑得这么 这么勾人。 难道他对他仍有 秦宁笑着说:季爷爷,这里。 季应闲: 他僵着身转过去,见季老爷子在保镖陪同下,从前厅走来。 秦宁如旧笑着,礼貌又谦卑。 原来,那个笑容不是对着他的。 季应闲心头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闷闷的,堵在心头,很不舒服。 季老爷子走近,他身后的那个人,也步入视野。 看清是谁,季应闲脸色当场一黑。 季老爷子笑呵呵说:偶遇小贺,我让他一起过来用餐,小宁,不介意吧? 他直接越过季应闲,问秦宁。 秦宁温和一笑,不介意。 季老爷子安排入座,但多出一个人,座位需要变动,秦宁和季应闲同时起身。 秦宁坐到最里面,让出空间。 不容季老爷子安排,有两条手臂同时拉开秦宁身旁的座椅。 刺啦 椅腿在光洁瓷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那两只手,分别在左右握住座椅靠背,暗中较劲,谁也不让谁。 座椅靠背是木质结构,被两股强力争夺,不堪重负地颤抖。 季老爷子扶额,拐杖在地面狠狠一击,猛地掩唇咳嗽一声。 季应闲和贺凌寒不约而同看来。 季老爷子上前拨开两人的手,很自然的落座。 我老头子挨着小宁,你们两个,去对面坐吧。 季应闲与贺凌寒对视一眼,各自撤回手,但都表情不虞。 贺凌寒脸色跟冰块似的,季应闲也没好哪儿去,一脸老子不爽的坐下。 两人在对面坐下,中间隔了超长距离,恨不得把嫌弃二字印在脸上。 季老爷子点了自己的餐食,贺凌寒也点了一份。 不多时,服务员将几人点的午餐依次送上餐桌。 季老爷子用餐期间注重禁言,如非必要,一般不会说话,亦不喜欢别人在用餐时,大谈特谈。 四人各自吃着自己的午餐,无人说话。 用餐至尾声,季应闲用餐巾,动作优雅地擦拭嘴唇,秦宁也慢慢放下餐具。 倏忽,餐厅另一边传来旁人的急呼声。 紧接着,安静的餐厅变得很嘈杂,像发生了什么事。 秦宁他们不明白有什么事,季老爷子询问送餐的服务员。 对方望了眼那边,说:有客人发病了,双手掐着自己,呼吸困难,脸色红得特别吓人,我们刚联系医院,医院正派了救护车过来。 双手掐自己喉咙,脸色潮红,呼吸困难。 听这症状,极有可能是被异物卡住喉咙。 秦宁微蹙着眉,医院离这里远么? 服务生思考着回答:嗯有一定距离,开车大概需要十多分钟。 十多分钟 被异物卡住喉咙,情况严重者,最快两三分钟就会毙命,等送去医院,只怕会错过最好的急救时间。 有懂海姆立克急救法的人么? 服务生一愣,海什么克? 秦宁: 秦宁明白了,又是缺乏急救知识的人。 他倏然起身,绕过季老爷子,朝着出事地方大步前去。 季老爷子不明所以,这孩子怎么过去了? 他话音未落,对面的季应闲也徒然离座,跟着秦宁去那边。 接着,贺凌寒也站起身。 秦宁站在外围,根本望不到里面的情况。 他心中一急,各位,请让一让。 秦宁边说边拨开围观群众,然而围观的人都以为他挤来看热闹,均不给他让开。 前排一人被秦宁轻推了一下,怒目转头,瞪着秦宁。 妈的,你挤毛啊挤。 他威胁地攥紧拳头,朝着秦宁扬了扬。 这时,一条手臂横来,为秦宁挡开那人的拳头。 那手臂腕间戴了块银黑腕表,灯光折射,格外显眼。 秦宁侧头,入眼是季应闲沉毅的俊美侧颜。 他温和一笑,低声说:季应闲,谢谢。 季应闲没说话,依次为秦宁扯开前排的无关人员。 被挡开拳头的男人不悦瞪着季应闲,手指没什么礼貌的指着他。 你干什么? 他语气中带着很强烈的挑衅意味。 季应闲擒住他手腕,反手一绞,别在男人背后。 季应闲嗓音沉冷,且危险。 我讨厌别人拿手指着我。 男人被季应闲别住手,哎哟叫了声。 季应闲撤开手,那人知道他是练过的人,也不敢再冒犯,暗戳戳缩到旁边去了。 秦宁在季应闲的帮助下,顺利挤到最里面。 他见地上躺着一个身着民族服饰的中年男人,旁边有个不停抹泪的中年女人,看样子,应该是一对夫妻。 那中年男人双手交错地扼住自己喉咙,脸色青紫,一副呼吸不上来的模样。 他明显是被异物卡住喉咙,因无法开口,被人误认为是发病。 秦宁迅速上前,让中年女人跟他合力将人扶起。 中年女人擦了下眼睛,茫然看他。 你是? 秦宁道:稍后再解释,你先把他扶起来,再不做急救措施,就来不及了。 中年女人哦了声,忙跟秦宁一起扶起中年男人。 秦宁力气不够,无法单独完成海姆立克法,他迅速拖来一张座椅,跟中年女人合力扶人。 但浑身脱力的中年男人太重,两人扶到一半,中年女人就没劲儿。 眼见着她快顶不住,中年男人朝着秦宁这边倾斜,重量全部压在秦宁身上。 秦宁有些吃力。 陡然,他身上一轻。 季应闲将中年男人轻松托起,两人短暂对视,秦宁恍然反应过来,趁机将座椅靠背转过来,抵在中年男人的腹部位置。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4 秦宁有条不紊地指挥,让他腹部受到压力,控制力道,反复多次,直到异物排出。 季应闲默然遵循秦宁的话,扶着中年男人以这种自救方式进行急救。 经过长达十分钟的海姆立克法,来进行急救,中年男人脸色突变,猛然咳嗽。 中年女人吓坏了,这怎么回事啊! 她惊慌之际,中年男人哇地吐出什么东西,在瓷砖地面滚出老远。 是一颗硬币大小的车厘子。 中年女人想起,他们正在吃餐后水果,自己丈夫突然脸色涨红,接着就发生刚才的情况。 她恍然明白。 原来他是被车厘子卡住喉咙了。 吐出异物,中年男人脸色渐渐缓和,呼吸也逐渐顺畅。 见状,秦宁松了口气。 中年女人见他恢复,喜极而泣,忙迎上去握住男人的手,关怀备至。 季应闲扶男人在旁边坐下,中年女人激动地说着谢谢,继而代替他的位置,蹲在男人身边。 季应闲跟秦宁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离开。 这时,医生带着护士匆匆赶来,围观群众的专注点转移,没人注意到两人安静从人群消失。 人群另一头,贺凌寒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眸色黑沉,不知在想什么。 午餐后,秦宁回酒店房间休息。 他午睡醒来时,正好收到沈见溪给他发的微信。 【沈老师】:[图片][图片][图片] 是几张英短猫的照片。 跟秦宁穿书前养的小词一模一样,秦宁忍不住把图片保存。 两人闲聊了几句,沈见溪去忙工作,秦宁也需要跟老钱沟通,看看生物瓣膜材料的实验进度。 他正在微信上询问,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秦宁打开门。 外面是个陌生的年轻人,皮肤黝黑,非常阳刚帅气,穿了身很特别的民族服饰。 秦宁看不出是什么民族,但至少不是汉族。 秦宁问:你是? 年轻人右手叠放左肩,微微倾身鞠躬。 先生,你好,我叫奇修。 您今天救了我的父亲,我特地来感谢您,希望能邀请您,参加我们当地的篝火晚会。 秦宁愣然瞬息,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在餐厅帮助的那个中年男人。 秦宁莞尔一笑,不用感谢,举手之劳。 至于你说的篝火晚会,我应该没办法参加,我现在需要留在淮山。 年轻人咧嘴笑道:先生你放心,篝火晚会就在附近举行,我已邀请了您的朋友,希望您可以来参加,我们会以最高的礼遇接待您。 我父亲也非常想当面感谢,只是他现在需要去医院做检查,晚些才能返回这里。 我母亲也准备好了接待您。 秦宁: 这不去,好像很难收场。 秦宁只得点了下头。 奇修很高兴的露齿一笑。 秦宁补充说:我可能没办法在户外久留。 奇修说:没关系,您肯来,我父母就非常开心了。 秦宁笑了下。 随后,奇修留下地址与联系电话,便直接离开。 秦宁低头看,卡片上写的信息均是汉语,也看不出他们是什么民族。 秦宁在房间呆至夜晚。 凛冬的黑夜来临得特别早,下午六点,天色已暗。 秦宁收拾一番,穿着很厚的衣物打开门,正好碰到季应闲开门出来。 两人对视,秦宁礼貌颔首。 季应闲看他包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黑眸,像极了斑比小鹿。 他挑了下眉,觉得有趣。 秦宁没再看他,转身步入电梯间。 须臾,电梯开门,季应闲跟他同步进入梯厢。 季应闲透过梯墙的反射,目视秦宁。 姓秦的,他也邀请你了? 这个也字就非常有内涵了。 秦宁抬眸看他,也? 季应闲扬眉,下颚轻抬,神态恣意又傲然,什么也没说,但他表情足以表明一切。 秦宁懂了,那个奇修同时邀请的朋友,就是季应闲。 秦宁心底有点后悔。 季应闲见他面色冷淡,不禁脸一黑,这人是多不愿意跟自己出去。 季应闲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秦宁:? 这人怎么又生气了,他是河豚么? 秦宁没有搭理季应闲 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篝火晚会的场地,参与的人很多,有酒店客人,也有一些穿着民族服饰的年轻人。 场地很开阔,搭建的硕大火架横在中央,高窜的火舌映红一片天,年轻男女正围绕着篝火起舞。 很热闹。 秦宁穿书以来一直待在医院,鲜少见到这么欢腾的场景,不禁被感染,也露出笑容。 季应闲侧目,看秦宁眉眼带笑,眼睛亮亮的,像映着璀璨繁星。 他不禁扬了唇角,堵在心中的火气也骤然烟消云散。 不远处的奇修正在安排族人稍后给篝火添柴,转头见秦宁和季应闲并肩站在入口。 他立刻笑脸相迎。 先生。 秦宁偏过头,看到走来的奇修。 奇修非常高兴,他说:你们终于来了,我父亲问过好几次了。 这边请,我家在那边,我母亲在家准备好了晚餐。 两人跟着他走到不远处,那里有一栋颇具民族风格的两层楼房。 奇修拉开遮风门布,领着两人步入客厅。 中午见过的那对中年夫妻正在备菜,见两人进门,非常热络地打招呼,又很感激的道谢。 通过简短聊天,秦宁得知他们中午在酒店庆祝结婚纪念日,哪知发生这种事。 奇修父亲说:秦先生,如果没有你,真不知道我会怎样,真的太感谢你了。 奇修母亲也附和说:我中午时都吓傻了,要不是你们两位及时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丈夫又该怎么办。 她说着,擦了下眼睛,奇修父子俩赶紧安慰。 秦宁被对方接连道谢,有些赧然。 他捏了下耳垂,说:是我举手之劳,不用一直放在心上,海姆立克法是很有益处的急救办法,你们也需要掌握,我稍后教你们怎么做。 奇修父亲连连点头,那个方法太神奇了,我想学会后,教给我的族人们。 秦宁笑了笑。 奇修母亲摆放完最后一道菜,招呼众人用晚餐。 他们做的晚餐都按照汉族口味制作,秦宁他们不会感到不适应,有几道菜很清淡,正适合秦宁吃。 季应闲吃着,余光瞥见奇修用公筷为秦宁夹了几箸菜,都是按照秦宁夹过的几样,为他添来的。 奇修边夹菜边看秦宁,眼睛很明亮。 他的热情,让季应闲心情不爽到极点。 在秦宁婉拒奇修第三次添菜时,季应闲很自然地抬碗,接过奇修夹来的菜。 奇修: 秦宁: 季应闲面无表情,谢谢。 奇修尴尬一笑,不、不客气。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后半场老实很多,没有再给秦宁添菜。 季应闲姿态优雅地吃着东西,如猎犬般敏锐的耳朵和眼睛,时刻盯着奇修,像极了盯着猎物。 奇修如坐针毡,心说,那个季先生怎么一直盯着他看,怪瘆人的。 他僵笑着看了眼季应闲,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季应闲心头冷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秦宁默然喝着清淡的米粥,吃些不重味的菜。 奇修父母见他对重油重盐的菜一动不动,明白他口味偏淡,忙把清淡的几样菜全部挪到秦宁面前。 奇修父亲说:秦先生,多吃些。 秦宁点头,好的,多谢。 奇修父亲落座,喝了口自家酿的马奶酒,旁边奇修母亲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腰,使了个眼色。 季应闲尽收眼底,微微皱眉。 奇修父亲端起马奶酒,敬了秦宁一杯,说:秦先生的救命之恩,我们一家也不知怎么报答,秦先生不介意的话,我让我的儿子奇修,跟在你身边,做助手帮助你,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指挥他去做。 秦宁:? 季应闲侧目看向奇修父亲,眉心深拧。 奇修父亲顿了一息,又指了指奇修。 当然,如果你能看上他,他也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他是我们族中最受欢迎的青年。 秦宁:??? 季应闲脸色骤然铁青。 他一字一句说:他不需要。 这四个字,说得近乎咬牙切齿。 第42章 酒店会议厅。 合作商的随行秘书微微倾身, 她戴着白手套,将预备签约文件慢慢推至对面。 摆正后,她撤回身, 站在自己公司领导的身后, 端直脊背, 微屈手指,动了动手套。 这次合作公司的ceo是个极度洁癖患者。 秘书余光瞄了眼对面的冷俊男人。 对方面容冷酷, 一下午的谈话就没笑过,眉宇间一派厉色,显得很冷漠,不近人情。 但长相, 是真的很俊美,尤其对比自家秃顶总裁,两人真是云泥之别。 秘书心中如是想到。 合作商自然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 对着对面的人,笑道:贺先生先看看,若没有问题,我们可以正式签约。 黑色洁净的桌面, 横着翻开的蓝色文件夹,白纸上黑字成章。 贺凌寒睇了眼。 旁边的李威非常有眼色地挪到他面前,一页一页翻开。 贺凌寒目光落在上面, 一一阅览。 不多时, 贺凌寒阅览完毕, 打开旁边的笔盒,拿出日常使用的笔, 在合约末页签字。 合作商忙笑着站起身, 想伸手去握他的手, 僵持几秒,不见贺凌寒伸手,他悻悻收回。 他笑道:贺先生,合作愉快。 贺凌寒颔首,合作愉快。 那表情真是一点儿愉快也没有。 合作商跟贺氏合作数年,对贺凌寒的脾性一清二楚,这人冷漠至极,毒舌至极,洁癖至极,目前没谁合作时,握过他的手。 合作商心中暗想,这手还真是金贵。 贺凌寒毫不在意对方的感受,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整理西服领口,动作很优雅。 李威将签好的文件夹推给对方一份,合作商的秘书拿起文件夹,收好。 合作正式开始。 合作商笑着目送,但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事,喊住贺凌寒道:贺先生,今夜有时间么,当地少数民族有个篝火晚会,很热闹,可以去看看。 我们下一个计划开发的片区就是这里,想打造成具有民族特色的独特景区,这种风格有别与其他景点,以当地特色开发。 贺凌寒兴趣寥寥,想回绝。 李威压低声说:老板,董事长有意让您了解淮山少数民族,公司似乎有什么策划。 贺凌寒偏头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威轻咳一声,避开贺凌寒锐利的视线。 差点暴露他跟董事长很熟的事情。 贺凌寒转开目光,回身看着合作商,对方殷切的望向他,等候回复。 贺凌寒问:几点? 合作商目露欣喜,忙说:七点。 我们先用晚餐,结束后直接过去,那边有很多民族特色建筑,届时我安排您去族长家里参观,他家是栋双层楼房,无论是房子外观或者内部装潢,都显得很有特点。 作为经典开发,在整个行业中都很凸显:七点我会到。 合作商明白他不想继续听,点头应和着说了声好的。 李威打开会议室的厚重大门,贺凌寒大步离去。 合作商笑着目送他离开。 直到贺凌寒消失在走廊尽头,他转头看秘书。 安排好,务必让他满意。 秘书点头,好的,我明白。 奇修父亲一愣,似乎没预料到季应闲会反应如此大。 看他那表情,像极了有人当着他的面,让他带有颜色的帽子。 奇修父亲看了看秦宁,又看了看脸色不佳的季应闲,恍然大悟什么。 他挠头笑了笑,满含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是一对。 秦宁:? 季应闲心底莫名一慌,下意识反驳。 我跟他 我和季先生交情并不深。 季应闲蓦然顿住,咽回后话。 秦宁省略繁复的解释,以简短一句话,诠释两人目前的关系。 言简意赅,清晰明了。 每个字,都是季应闲曾希望听到的。 但 季应闲压直唇角,偏头看秦宁。 身旁的秦宁面容沉静,侧颜隽秀,说话时,没有任何心虚的微表情,坦然自如。 他是真心这样想的。 季应闲脑海中霎时划过这句话。 住院后,秦宁真的变了很多,他当初那句如你所愿,亦言犹在耳。 他瞳孔骤敛,心脏像是被人猛地一击,难受得喘不上气。 奇修父亲忽见他脸色难看,以为他哪里不适,忙问:季先生,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季应闲沉沉呼吸几次,摆了下手。 没事。 奇修父亲立即从旁边端来一杯温热的马奶酒,说:能喝酒么?这马奶酒度数不高,喝了能暖和,你看上去像是冻着了。 季应闲没接。 秦宁也略关心的说:冷的话,喝一些会好点。 季应闲转眸看着秦宁,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凝视着他,眼中清晰倒映出他的身影。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4 他鬼使神差的嗯了声,接过奇修父亲递来的小酒杯,尝试性喝了一口。 奇异的味道弥漫在口中,他不禁蹙眉。 奇修父亲忙问:如何? 季应闲斟酌后,舒展眉心,说:能接受。 奇修一家松了口气,有多外地人很难接受这种新奇的口味。 奇修父亲想再给他斟一杯,但被季应闲婉拒。 对方也没强求。 奇修父亲的提议也因季应闲打岔,被大家遗忘,后面几十分钟,大家相处很愉快。 晚餐结束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道陌生的喊声。 西里!西里! 声音隔着厚重的门帘布,显得瓮声瓮气的,听不太真切。 喊了好几声,奇修父亲乍然听到,高声回应了一句我在。 他喊完,从客厅出去开门。 大概过去了近十分钟,谈论声由远及近,接着,厚帘布被奇修父亲掀开,几个人跨入室内。 秦宁和季应闲正喝着现煮奶茶,闻声转头,与门口几人对视上。 李威: 他发誓真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秦先生和季总。 这该是多大的巧合。 贺凌寒进入室内,见两人挨坐在沙发一侧,眉心不悦地锁住。 李威一看,更笃定心中关于鸡鹤c的猜想。 他站在旁侧,有视线误差,压根儿没注意到贺凌寒目光最终落点。 秦宁见到贺凌寒,也有些惊讶,心说,他怎么会来奇修家。 季应闲眉头紧皱,一副老子不爽的表情,显然对贺凌寒的出现,异常不喜。 贺凌寒一见奇修父母,想起秦宁午餐时救过对方,自然明白秦宁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时,李威笑着跟秦宁打了声招呼。 秦宁回之一笑。 季应闲不悦问:你跟贺凌寒那个跟班跟熟? 秦宁没听出他这话怪怪的,嗯了声,以示回答。 季应闲心头非常不爽快。 认识那个跟班,四舍五入,不就等于跟贺凌寒很熟? 这个认知让他相当不舒服。 就像自己的东西,被别的豺狼虎豹时刻觊觎。 旁边的合作商不清楚几人认识,他傻站几秒,见李威跟那边的人打招呼,笑问:贺先生跟那边两位先生认识么? 贺凌寒看向秦宁,说:认识。 合作商正要再开口说两句,贺凌寒已走向客厅那方。 奇修父亲忙给他倒了杯奶茶,但贺凌寒没有接。 他一向不在陌生地方食用任何东西。 洁癖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多的是为安全考虑。 奇修父亲端着奶茶,略尴尬。 贺凌寒指向旁边的李威,说:他可以喝,给他吧。 李威:? 奇修父亲笑了下,递给李威。 李威连声感谢,一咕噜干完,瞬间烫得手舞足蹈。 贺凌寒: 奇修父亲赶紧给他倒一杯温水缓缓。 贺凌寒不再关注那边,无视季应闲,问秦宁:好喝么? 秦宁微愣,说:还好。 奶茶味道淡,符合他的口味。 贺凌寒探手,拿出随身的便携纸包,递到秦宁眼前,修长白皙的手指向秦宁嘴边。 秦宁:? 见状,季应闲倏然挡在秦宁面前,冷眸注视贺凌寒,瞪他的眼神凶戾寒冷,像极了一只护食的烈犬。 贺凌寒退开一步,眯着眼睛回视。 季应闲,你真是一如既往惹人厌烦。 呵,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贺执行长。 最后四个字,语气极重。 贺执行长毒舌回复:你跟你的属相真是相似。 季应闲生肖属狗,脾气也像疯狗,谁敢惹他,逮住咬死也不撒嘴,比真狗还狗。 贺凌寒,你的棺材脸还是老样子,跟欠了钱还不起一样。 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两道视线在半空中猛烈交击,仿佛响起滋滋滋的电流声,又像火花噼里啪啦的激烈燃烧。 在场众人都傻眼了。 除了秦宁。 他反应过来贺凌寒是什么意思,在茶几上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的奶渍。 随后,介入两人之间。 他浅笑道:贺先生,谢谢。 贺凌寒敛去厉色,说:不谢。 季应闲脸色阴冷,当他是透明人么! 李威震惊脸,他老板还有这种好心? 这怎么可能! 难道老板真正看上的人并非季总,而是 李威转眸看向秦先生。 秦先生温和知礼,行事张弛有度,长相出众,无可挑剔。 而自家老板眼睛跟长在秦宁身上般,舍不得挪开一寸。 倘若老板真对秦先生有意思,那先前那波猛虎操作,更能说通。 但也侧面反应,老板追了个寂寞。 这特么能追到秦先生,他李威名字倒过来写。 不多时,奇修父亲带着贺凌寒几人上楼参观。 秦宁看了眼时间,已近八点半,他想再看看篝火晚会,就回酒店休息,明天清晨得去墓地祭拜。 秦宁跟奇修一家告别,走了出去,季应闲随之离开。 篝火晚会正值热闹时分,年轻男女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乐声欢腾,外地游客也被淮山少数民族的欢声笑语感染,喝着马奶酒高歌。 小孩子们点着仙女棒,绕着圈子玩闹,很快乐。 篝火炽烈的火光映红淮山顶的天。 秦宁抿起唇角,不禁一笑。 季应闲正要走上去,跟他并肩,不远处跑来一个小姑娘,她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长相明艳漂亮。 她热情拉住秦宁的手腕,小哥,来跳舞啊。 秦宁委婉拒绝,抱歉,我不会。 小姑娘眨着眼睛,俏皮道:你不会,我教你。 来吧,我看你很久了,你长得真好看,我想跟你跳舞。 小姑娘非常热络,拉着秦宁不撒手,有点撒娇的意思。 秦宁面色为难,抽了下手,没抽回来。 他正想借口拒绝,肩头徒然被人一揽,整个人撞进温热的胸膛。 沉稳有力的心跳撞击在胸腔,他甚至能感受到起伏。 头顶传来青年沉越冷厉的嗓音。 他是我的,你看不见? 这话透着浓浓的占有欲。 小姑娘笑脸一僵,错愕的啊了声,似乎不知道怎么反应。 她看看秦宁,又看看季应闲,眼圈徐然泛红,捂着脸跑了。 见人走远,秦宁从季应闲身边退开,淡笑道谢。 季应闲掌心一空,他虚拢了下手,像在揽着什么,继而不着痕迹地落下,插进裤兜。 他侧着脸,说:不喜欢就坚定拒绝,这么优柔寡断,瞻前顾后,能甩掉就怪了。 秦宁说:她是女孩子,我自然不能说话太直接,她会难过。 季应闲冷哼,你倒是很关心她。 这话的语气有些奇怪,秦宁诧异地看他一眼。 季应闲恶声恶气,看我做什么。 秦宁摇头,没什么。 他也看过篝火晚会,现在时间不早,得回去早些休息。 秦宁转身走向出口,季应闲见他离开,也离开举办篝火晚会的村子。 走了一截路,他发现后面跟着季应闲。 秦宁说:你不用跟着我,我能自己回 哗啦! 他一脚踩进被雪覆盖的窖洞入口,险些半截身体没进去。 季应闲: 秦宁: 季应闲嘴角噙着笑,哦,你能自己回去。 秦宁满脸赧然,脸颊微烫。 他也没想过打脸这么快,连一秒也没有。 季应闲踩着雪,走去拉秦宁起来,但不太好拽上来。 季应闲突然说:把手搭在我肩膀上。 秦宁:??? 季应闲挑眉,想上来就按我说的做。 秦宁面露难色,他不太喜欢跟人近距离接触。 季应闲问:你想不想出来? 想的。 秦宁平时声线清润,难得像现在这样,带点柔弱的软糯感,莫名可爱,很难让人不想 去欺负。 季应闲恶劣一笑,催促他。 快。 天色暗黑,秦宁瞧不清他的神色,被催了几句,不禁有些急色。 他抿了抿唇,说:好吧。 秦宁迟疑着探出手,慢慢搭在季应闲肩膀上。 下一瞬,他腰际被一条结实的手臂揽住,接着,后膝被轻抬,他整个人被瞬间打横抱起,腿也成功脱困。 季应闲抱着他走了一截路,放下平稳的地面。 秦宁趔趄一下,勉强站稳。 他俯身清理裤腿上的碎雪,整理后,秦宁说:谢谢。 季应闲扬眉,什么也没说,但那副倨傲神态,无声胜有声。 季应闲说:走吧。 秦宁嗯了声。 两人并肩走回酒店,但没走几分钟,秦宁忽然停下。 季应闲见他不动,皱眉。 怎么了? 秦宁:你先走,我随后。 季应闲不解,到底怎么了? 秦宁捏了捏耳垂,嗯我好像脚崴了。 说这话时,秦宁表情很轻松,宛如在说今天是什么天气般。 一点也没有紧张感。 季应闲迅速看了眼他的腿,再抬眸,秦宁依旧是一脸安静。 他眉心骤然拧得死紧,表情宛如风雨欲来,满是阴霾。 秦宁见他脸黑成这样,心说,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季应闲当然生气,他生气救出窖洞为止,有十五六分钟,这人竟一个字也没提崴脚的事,更没喊过一声疼。 忍着脚疼走了一路,如果不是很疼,想必能直接走回酒店,谁也不会知道他受过伤。 季应闲下颚线紧绷,那表情凶得一批。 秦宁下意识退后一步,但牵扯脚踝疼痛,他拧了下眉,又迅速站定。 季应闲折身走来,凶神恶煞。 秦宁以为对方要生气时,他突然弯腰半蹲。 季应闲冷声:上来。 秦宁:? 季应闲咳嗽一声,嗓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我背你。 秦宁笑了笑,说:慢慢走,我也能回去。 秦宁。 季应闲喊住他。 秦宁一愣。 季应闲没有说后话,秦宁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容秦宁反应,季应闲微微站起身,自然地拉过秦宁双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双手穿过膝下,将秦宁背起。 秦宁突然失重,下意识环紧季应闲脖颈。 季应闲备着他慢步走回去。 秦宁尴尬得不行,但同时又很感激他。 每一次遇险,季应闲总是在帮他,如果他不是原着男主,或许他们有机会做朋友。 至少他不讨厌季应闲。 季应闲背着秦宁,心中却想的是,这人太轻了,跟上次抱他没两样,得想办法把他养胖些,像嘿嘿一样。 两人各怀心事的回到酒店。 季应闲将秦宁背进房间,小心放在床上。 秦宁想让他离开,自己处理,但季应闲毫无离开的意思,有条不紊地安排酒店员工送来药箱。 拿到药箱,酒店员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他懂一些按揉方式,话音未落就被季应闲关在门外。 酒店员工: 季应闲拿着药进房间。 秦宁说:我自己来吧。 季应闲毋庸置疑道:脚伸出来。 秦宁不动。 季应闲蹲下身,强行拽住秦宁的小腿,把脚抬起。 秦宁这下是真不敢动。 季应闲小心脱去鞋袜,微肿的脚露了出来。 秦宁的脚很秀气,比一般男性的尺码小一些,又白又细腻,像上好的温润白玉。 但季应闲的关注点,全在他脚踝的红肿位置,这一会儿就肿成这样,显然很疼。 他拿着喷剂,先喷了些药。 喷剂药洒在皮肤上,尤其是冬天,凉得刺骨,况且是喷在扭伤处。 秦宁啊地叫了声,疼得眼圈泛红。 季应闲心猛地一颤,像被什么羽毛不轻不重地挠了下。 这叫声也太 勾人了。 第43章 喷剂药水铺在脚踝, 凉丝丝的,扭伤的部位也针扎般密密匝匝的疼,很不舒服。 秦宁蹙眉, 下意识往后缩了几寸, 但被季应闲拽紧。 别动。 季应闲嗓音低沉暗哑,略带一丝颤动人心的沙哑。 他轻轻握住秦宁的小腿肚,他手掌很大,秦宁小腿修长又纤细,一只手足以握全。 指腹触感很细腻柔润, 温温凉凉的,像在触碰什么温润的玉石。 季应闲锋锐的喉结轻轻滚动。 他抬眸转移注意力,却撞进秦宁笼着薄薄水色的眼眸。 秦宁撑着双手,坐在床沿,双颊微醺, 眼尾一抹红, 黑眸澄澈如缀星辰。 心脏的跳动声在耳边慢慢地 加剧, 加快。 像要撞开胸腔一般。 对视瞬息。 季应闲强行转移眼睛。 秦宁:?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4 季应闲低垂着眼, 将秦宁的脚小心放在自己膝盖, 又往患处喷了一泵药水。 秦宁这次没忍住,飞快往后撤回腿, 却被季应闲虚握住。 秦宁, 别动。 季应闲喊住他。 他往日沉越的声线低哑了许多,透着难以言述的异样情绪。 秦宁微讶, 季应闲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他垂眸看季应闲。 季应闲低着头, 正将他裤腿一点点卷至膝盖, 动作很小心, 也很仔细。 秦宁看着他沉毅俊美的侧颜, 莫名有一点难为情,面露赧然。 季应闲,我自己来。 季应闲没动,避开秦宁的手,压着他的腿,又往患处喷了一泵药水。 秦宁嘶了口冷气。 季应闲不紧不慢地放下秦宁的裤腿,捋直,动作相当细心。 秦宁撤回脚,温和笑着,说了声谢谢。 季应闲站起身,把药放在橱柜上,单手插进裤兜,他目光落在秦宁身后的壁灯,没有对视上。 明早我来接你,你的脚不方便。 秦宁正想着明天脚没有恢复,怎么去墓地祭拜,便听季应闲说这话。 他愣然片刻,唇角微扬。 嗯,我等你接我。 他的笑很干净纯粹,没有含杂任何异样的心思。 季应闲心脏不可抑制地猛然悸动,像细微电流在全身流淌而过,带起一丝酥麻的感觉。 他定然看着秦宁,须臾,突然背过身,疾步向外走去,接着,酒店房门哒地关闭。 秦宁:??? 季应闲疾速回到自己房间,立刻拿出手机,拨出一个人的电话。 正躺在酒店房间,准备入睡的刘助理倏然接到自家季总的来电。 刘助理疑惑一瞬,接通。 刘勋,体检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刘助理云里雾里,反应了几秒,意识到季总说的是什么。 他说:您的检查结果,会在一周后出来。 一周 刘助理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不禁奇怪。 季总? 嘟嘟嘟 挂断了。 刘助理:??? 所以大半夜问体检结果,季总究竟怎么了? 刘助理既懵圈又担忧的度过一夜。 而季应闲,同样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他怀疑自己心脏出现了问题。 贺凌寒结束少数民族的特色房屋参观,到篝火晚会的举办广场。 他张目望向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 合作商热切询问:贺先生,您找什么,不如我帮你找? 贺凌寒转头看他,目光深黑,脸色阴晴难定。 合作商比他矮些个头,被贺凌寒这样看着,倍感压力,像头顶压着一座大山,喘不上气。 合作商干笑两声,贺先生? 贺凌寒转开头,找人。 这次合作商没敢凑上去搭话,他擦了擦额角的汗,迟疑片刻,殷切的问:是找什么人? 倘若贺凌寒能看上少数民族中的谁,下一个项目便好谈得多。 他可不想再跟贺凌寒多次周旋,这人闷声不响,实际心思深沉。 贺凌寒没理他。 他目光在整个活动地段逡巡,寻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但并没有。 贺凌寒眸底划过一丝失落。 旁边的李威问:老板,你在找秦先生么? 贺凌寒看他。 李威不是过去的李威,现在,他是知道老板暗恋对象是谁的李威。 李威说:我先前问过奇修,秦先生离开篝火晚会了。 回去了? 李威点头。 贺凌寒说:走了。 合作商不料他说走就走,追上去,问:贺先生,您不看看当地的篝火晚会么?这很有特色,作为旅游开发也是一个不错的点。 贺凌寒失了耐心,直言批语。 篝火晚会不够新颖,特色在少数民族中也不突出,基建不行,环境更不行,打造星级景区,过来看什么,看雪? 合作商: 这人嘴怎么这么毒,合着在他眼中,就没称心的地方? 合作商暂时没有能反驳的依据,傻站原地,半晌没说话。 等他反应过来,贺凌寒跟李威早已离开。 第二天清晨。 季应闲来接秦宁时,气色很差,脸黑沉沉的,看起来很不爽。 秦宁问:季先生,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询问酒店,看能否提供轮椅。 季应闲没说话,大步上前,将秦宁打横抱起。 秦宁一惊,忙抓住他的衣襟,防止自己摔下去。 季应闲抱稳秦宁,径直走向电梯间。 秦宁以为对方会像昨夜那样背他,岂料他是这种姿势抱他,稍后路过公共区域,这简直太尴尬了。 秦宁忙说:季应闲,你先放我下来,这样下楼,别人会误会。 季应闲沉着脸,闭嘴。 他昨夜睡眠质量极差,凌晨两三点勉强入眠,拢共休息不足四五个小时,精神状态也不佳。 秦宁闻言,秀美的眉紧紧一蹙。 季应闲的脾气是真差,说生气就生气。 放我下来。 秦宁轻微挣动双腿,我自己能行,你这样抱着我下去,很容易让别人误会。 那就误会。 季应闲忽然说。 秦宁顿住,转眸诧异的看着他。 季应闲没有低头,他目视前方,轻描淡写道:你脚受伤而已,能误会什么? 秦宁一时哑言。 季应闲也没有再说什么,抱着秦宁去往地下停车场。 墓地在另外一处,中间大概有半小时路程,需要驱车前往。 开车司机早已候在车上,他见季应闲抱着秦宁走来时,下巴都快惊愕落地。 副驾驶的刘助理倒是十分坦然,他将司机的下巴抬回去。 别大惊小怪,季总的事,也别多八卦。 司机点点头,似乎仍旧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两人退婚,过去也没一个月吧? 他心底简直有无数个疑问。 季应闲抱着秦宁停在车门边。 刘助理下车为两人打开车门,季应闲将秦宁小心放入后排,自己绕至另一边,上车。 一车四人,各怀心事。 半小时过后,抵达墓地停车场。 最近不是清明节,祭拜的人没几个,因秦宁坚持,季应闲没有再抱着他走去墓地,而是扶着秦宁。 两人慢慢走去秦老爷子的墓碑处。 季老爷子提前过来,他们到时,季老爷子正在擦拭墓碑。 秦老爷子墓碑覆盖着厚厚积雪,沙雪下,是青苔留下的印记,季老爷子正在清理。 墓碑上有一张黑白旧照,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年岁已高,但面容看上去很硬朗。 与秦宁在原主记忆中看过的秦老爷子一样。 季老爷子见秦宁是季应闲掺扶走来,脚步一重一轻,走路显得很费劲。 他看了眼秦宁的左腿,问:这是怎么了? 秦宁一笑,不小心崴了下。 严重么? 不严重,抹过药,过几天就好了。 季老爷子仍是满目担忧,秦宁又安慰几句,他勉强放下心。 随后,秦宁在季老爷子的指示下,进行祭奠。 祭奠方式并不复杂,十分钟左右便结束。 秦宁接过季老爷子的活,一点一点,认真擦拭着墓碑。 原主不在这个世界,但有些事,他会替他继续下去。 临近晌午,结束祭奠,几人开始返程。 季老爷子跟秦宁他们不同路,他需要去机场,乘坐最近航班飞国外。 秦宁则跟季应闲同行。 途中,刘助理透过内视镜,察觉两人见的距离似乎没那么远了。 不知是否是错觉。 他们从淮山下山时,路遇积雪压断树木,阻挡前行道路。 刘助理立即联系道路疏通部门,对方表示会马上派工作人员过来,让他们将车驱往安全地带。 司机又带着他们折返,回到酒店。 双秦公司。 老钱站在一台高端精密仪器面前,手中捏着文件夹。 他隔着口罩挠了挠脸颊,继而拿笔在文件夹的资料上勾画记录。 按照秦先生所说的两种方式,他们选择两者同时进行研究。 这次不再出现先前的问题,数据波动也逐渐趋近,而非呈现陡增陡减的情况,大体走向很平缓。 老钱非常满意。 旁边的技术人员也递来最近的观察记录表,老钱顺手捞过,翻阅着精细的记录数据。 整个研发实验室的人都在紧张忙碌。 这时,大门突然被叩响。 动静很大。 研发实验室一向安静无声,突来的敲门声,特别突兀。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循声看去。 靠近大门的一位研究技术人员,起身将门打开。 豁然间,衣着制服的几个人走了进来。 都停下。 有人检举你们公司研发实验室,非法研究项目,该项目没有经过相关部门审批。 为首者,亮出工作证件。 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的检查。 又下起大雪。 天际灰蒙蒙的,沉闷得可怕。 秦宁视线从落地窗回笼,浅抿唇瓣,继而低头喝着面前的温水。 玻璃水杯中飘着一叶薄荷尖,清香扑鼻。 季应闲抬眼,目光鬼使神差落在秦宁的浅淡唇瓣。 秦宁唇色很浅,泛着不太健康的白,但抿过温水,看上去却红润几分,宛如初春枝头的红樱桃,鲜艳欲滴。 季应闲忽地有点口干舌燥。 他端起面前的柠檬茶,一口饮尽。 顿了顿,又斟了几杯,端起来,接连豪饮。 秦宁心说,他怎么这么渴? 季应闲自然不知秦宁心底在腹诽什么。 他移开视线,余光看了眼秦宁的侧脸,顿了一息。 接着,季应闲眺目望向窗外,灰蓝眼瞳映着皑皑白雪,看不透情绪。 不多时,秦宁手机倏然响起。 他拿出来一看。 来电人是【老钱】。 秦宁以为是生物瓣膜材料的研究又出现新问题,滑锁解开,接听来电。 一接通,老钱略慌的声音传来。 秦先生,有人举报咱们生物瓣膜材料的科研项目,没有经过审批。 秦宁微微蹙眉,你慢慢说。 老钱言简意赅解释了当下状况。 大意是,今晨一群科技局的工作人员,闯入双秦,直奔研发实验室。 为首那人,指责研发实验室的生物瓣膜材料项目,未经备案,更没经过科技局层层审核,是违法的不合格项目,勒令停止。 他们拿出审核文件,对方却视而不见,强硬要求暂停实验,接受调查,目前双方对峙不下。 秦宁听完后,眉心紧锁。 老钱说:申总也派了胡特助过来处理,对方很强横,不太讲理。 秦宁沉思后,说:我晚些过去,你们先将所有审批材料交给对方,倘若他们要带走验证,别给原件,给复印件。 挂断电话,季应闲见秦宁脸色不太好。 上几次见他脸色不佳,不是感冒便是病发。 他说:欸,你脸色很差。 秦宁仰头看他,探手挨了下自己的脸。 是么? 说这话时,秦宁很心不在焉,显然那个来电中说了什么。 季应闲睇他几眼,见他心事重重,紧锁眉心,心情也莫名不舒坦。 姓秦的。 他喊了声。 秦宁抬眸看他。 季应闲神色不太自然道:谁欺负你了? 秦宁:? 季应闲虚握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 他刚起个话头,我 那边司机兴奋的走来,到季应闲面前报备。 季总,道路修通了。 司机非常高兴。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 季总正以一种恐怖的阴沉脸色,瞪着他,一言不发。 司机:??? 秦宁得到道路通畅的消息,很惊喜。 能现在出发么? 秦宁问。 他需要赶去双秦处理此事。 原以为由双秦公司的研发团队接手项目,会更加便捷,不料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司机想点头,但又考虑自己不是发言人,便看向季总。 秦宁也意识到这点,转目看季应闲。 季应闲神色不虞。 出发。 淮山此去滨城,路程与来时并不相同,路线更绕,需要多花半小时的时间。 秦宁全程关注着地图,想着下高速后,在路边拦车前去双秦。 谁知他刚提出这个想法,季应闲便转头看他。 秦宁:? 季应闲说:我也去。 秦宁:??? 他想不出季应闲同行的目的,但他也无暇顾及。 前排副驾驶的刘助理闻言,转头告知司机改变行程。 司机很快将车掉头,驶入另一条道路,朝着双秦公司前去。 途中,秦宁联系助理柯松,让他将双秦有关实验的所有审核资料,准备齐全,以电子档发给他,同时预备复印件。 双秦位于郊外,下高速后,全程城市道路,好在车流量不大,也不在早高峰时段,一路上并未塞车。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4 到双秦时,已近下午五点。 秦宁进入公司,柯松早已候在门卫室,见秦宁进来,立即将资料的其中一份递给秦宁。 秦宁接过,迅速翻阅。 他的浏览速度很快,几秒便翻过一页。 旁边紧随秦宁身后的季应闲和刘助理,均露出诧异表情。 刘助理惊讶的是,秦宁颠覆了他对他的初始印象,变得更沉静,应对事物游刃有余,处变不惊。 而季应闲惊讶的点,与刘助理不同。 他发觉自己并不了解秦宁,不止一点。 他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现在的秦宁,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秦宁全神贯注在公司的事,没时间在意身后两人,与柯松一前一后,走向研发楼。 秦宁问:那些人离开了么? 柯松答:上午离开过,但下午又来了,并且带着催促关闭的文件。 秦宁明白了,这群人是被举报人弄来的,目的即是暂停双秦实验室的项目,无关项目内容是什么。 他和柯松不停歇的前去研发楼,很快进入一楼大厅。 两人步入大厅旁侧的一楼实验室。 大门是敞开的,没进去,便能听到好几个人的争执声。 柯松走在秦宁正前方,他先一步进门,站在旁侧,轻轻叩响门。 闻声,众人视线转来。 见到实验室门口的两个人。 秦宁目光扫过与老钱对峙的那个执法人员,对方身着便服,胸前戴着一张蓝色工作牌,长相偏刻薄。 老钱见秦宁来了,忙招呼秦宁过来。 秦先生,你终于来了! 那位执法人员上下打量秦宁,问:你又是哪位? 这种愣头青也派来说话,这公司是没人了么? 秦宁笑着说:我是双秦的老板。 闻言,对方微诧,似乎不料双秦老板这么年轻。 他说:既然老板来了,更好说事,你们公司的研究项目没有经过审批,不符合法律要求,现在立即停止,直到审核通过,才能继续研究。 对方说着,亮出工作证。 秦宁睇了眼,上面工作证有姓名职位等等信息。 这人名叫李展,职位不是很高。 秦宁接过柯松递来的资料,说:先生,我们公司所有研究项目全部是先备案,经过相关部分层层审核,确认无误,才开始启动。 如果你不信,完全可以通过系统内部查验,我们备案的研究项目留有电子档,你们作为工作人员,应当能轻易查找。 李展横他一眼,这需要你来说么,我们自然知道,如果不是系统内部不存在你们的信息,我们也不会来,不是每个举报人举报,我们都会来检查的。 对方说得义正严辞。 秦宁听出对方的来意,这就是来找茬儿的。 他拿出手机,说:既然这样,我们只能报警,请警察来调节和调查问题所在。 秦宁直接按下三个数字,开始报警。 李展双手抱胸,随便你。 秦宁简单告知警方情况,很快挂断电话。 李展得意道:无论警察来不来,你们违法研究,不经审批,都必须停止整顿。 况且,审批过不过,可是我说了算。 他不禁一笑。 是么。 实验室内突来出现另一道声音。 李展皱眉转身,见到门外走来的高挑男人。 蓝眼睛外国人? 他再仔细看,看对方不是外国人。 季应闲抬了抬手,刘助理将正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慢慢转过来。 电脑屏幕正是与人视频的画面。 而视频中出现的人脸,让李展脸色猛地一变。 视频中的中年男人朝着李展瞪目。 李展,你给老子滚回来! 李展嚣张气势登时化成水蒸气。 他畏缩的喊了声主任,像条夹着尾巴的狗,吓傻的那种。 后排几人,同样吓得不轻,匆忙捂着脸离开研究室,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李展见人都走了,也想跑。 季应闲喊了声刘勋。 刘助理立即跟着李展出去。 而被刘助理放置旁边的笔记本电脑,视频中的中年男人,冲着季应闲一笑。 应闲,下次记得补偿我一顿美餐。 季应闲点头,我会让刘勋安排。 那中年男人笑呵呵的挂断视频通话。 老钱在旁边围观良久,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说:这是解决了? 周围的人给了他肯定的回复。 老钱又惊又喜,这解决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不过 这位帮助秦先生的陌生人,是谁? 他正思忖,在二楼忙碌的某个指导科研员,忙完后,正好下楼。 那人从门口路过,见到秦宁,十分欣喜。 小哥! 秦宁转头,见到一身运动服的沈见溪。 沈见溪咧嘴笑着,快步进门,高高兴兴地奔过来,抱住秦宁双肩。 旁边的季总完全被无视。 他脸色骤沉。 沈见溪,你当老子是透明人么! 第44章 秦宁愣然一瞬。 沈见溪怎么会突然抱他? 而沈见溪拥抱他几秒, 慢慢退开,表情非常惊喜。 小哥,你怎么在这儿? 他如旧戴着黑框眼镜, 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牙,看上去很阳光帅气。 秦宁尚在他的热情中没回过神。 他顿了顿, 说:有事来公司,你今天也来公司做指导么? 沈见溪点头,数据有部分出错,老钱让我来看看, 正好我今天没事, 就过来了。 秦宁温和一笑, 那辛苦你了。 沈见溪摇头, 扶了下眼镜, 不辛苦,我喜欢。 小哥,我新找到一家点心店,口味清淡不甜腻, 配着红茶, 你应该会喜欢,稍后我带你去。 小哥,抹茶味微涩, 你喜 沈见溪。 有人截断他的话头。 男人特有的沉越嗓音隐藏着汹涌暗潮, 犹如深渊猛兽在环伺。 沈见溪一顿,疑惑转头。 季应闲站在他身后,脸色阴冷, 盯着他的眼神相当沉厉, 像夹杂飞刀的霜雪, 无比锐利。 沈见溪抓了抓头发,笑道:季总,没注意你也在。 季应闲全然笑不出来,眼睛掠在他抱过秦宁的双手,脸色又是一沉。 他抿直唇角,心说,老子做他未婚夫时,都没抱过他,你倒好,抱得比老子还勤快。 季应闲表情黑沉,满目阴霾。 他冷嗤,滨大实验室很闲么,容许你隔三差五到处跑? 沈见溪说:今天事情不多,我过来时,跟老师交代过。 季应闲冷呵一声,没说话。 沈见溪一时有点尴尬,他隐约察觉到季总在生气,但为什么? 他很不明白。 秦宁自然也不会明白季应闲好端端的,怎么脸色就变了。 但季应闲似乎是生气代名词,脾□□得不像话,不生气,反而奇怪。 秦宁没放在心上,转而对沈见溪说:我今天下午比较忙,或许没空去点心店,你不介意等我的话,晚餐我们可以一起。 沈见溪立刻回头,笑着点头,不建议,多久我都等你。 季应闲猛盯着沈见溪后脑勺,目光锋锐得像要盯出两个洞。 还多久我都等你,不知道的人以为你俩是一对哪! 又单独约晚餐,老子这前未婚夫还在这里站着! 秦宁这没良心的家伙。 季总心头怒火噼里啪啦的烧,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前未婚夫是过去时,目下跟秦宁一点关系也没有。 沈见溪后背刺刺的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扎他的背。 他扶了下眼镜腿,转身看去,却没见谁一直盯着他,又奇怪的回过头。 秦宁正和老钱沟通今天的事。 举报人是谁对方有提及么,或者说有一丝蛛丝马迹没有? 老钱沉思后,说:对方没有给一点信息提示,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举报消息,突然就来了,而且态度强硬,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另一位技术人员道:秦先生,容我多说一句,像今天这种情况,如果对方不是双秦商场竞争对手,那么,极有可能是公司内部人员。 只有内部人员,能取得研究室的最新消息,他向科技局举报,有很大部分的可能,是报复。 秦宁蹙眉,报复? 谁会以这种方式报复双秦? 从研究项目入手,确实会扰乱公司秩序,但若是准备的资料和该走的程序一应俱全,那这种方式,根本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秦宁陷入深思,但如果真的是公司内部人员所为,那就需要排查出来,对双秦不利的人,不能久留。 老钱也在认真思考,会是谁偷偷举报公司,来恶心人,倘若被他知道了,一定要好好收拾一顿。 生物瓣膜材料的研究项目可是秦先生唯一救命的机会,亦是让双秦翻越至另一个层次的研究,重要至极。 秦宁想了会儿,暂时没有头绪。 举报人信息涉及,想从公司入手,想必也不容易。 但既然对方有心搞事,估计不止这一次,科技局的举报没有成功,后面难免不会有其他举报,先静观其变。 想好对策,秦宁跟老钱他们了解一番实验进度和问题,简单沟通后,定好接下来的流程。 忙完研究室的事,近七点半。 秦宁从一楼研究室出去,室外天色完全暗下。 沈见溪跟秦宁并肩走在雪地,一高一低,极为相配。 沈见溪滔滔不绝的介绍着美食,并询问秦宁的喜好,说得不带停。 秦宁偶尔侧脸,微微点头附和。 时不时秦宁回复几句,沈见溪凑过来听,两人脸颊隔着很近的距离。 季应闲阴测测睇着两人的背影,脸色沉冷如冰。 说个话,靠那么近做什么? 沈见溪你耳朵事是不好使,聋了? 季总脸都黑了。 这时,刘助理从前方走来,到季应闲身边,低声说了什么。 季应闲默然听着,没说话。 秦宁见刘助理,恍然想起,先前季应闲帮过他,如果不是季应闲,那个科技局的李展也不会轻易离开。 刘助理在季应闲身侧低声汇报,继而站开,跟在他背后,沉默不语。 季应闲突然问:刘勋,我晚餐定了么? 刘助理:? 他反应一秒,本着专业的机敏度,刘助理秒懂季总的意思。 刘助理垂着头,季总,目前尚未安排您的晚餐。 季应闲哦了声,余光瞥了眼秦宁。 然而秦宁毫无反应,季应闲嘴角下压,脸色阴沉。 一行四人,走至双秦正门口。 季应闲冷着一张俊脸,径直步向路边的黑色越野车。季应闲。 秦宁叫住他。 季应闲面容不悦的转过头,语气微沉。 说。 秦宁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邀请你一起吃晚餐,感谢你先前帮助我。 他站在一盏点亮的橘黄路灯下,带着点暖光铺在他的黑眸,像映出色彩的琉璃珠,绚烂又漂亮。 橘色灯光让他苍白的脸色红润几分。 秦宁问:要一起么? 季应闲紧皱的眉心渐渐舒展,心中阴霾拨云见日。 他冷哼一声,你当然要谢我。 秦宁一笑,嗯。 季应闲偏开头,表情有一丝别扭。 谁也没注意到的他耳尖,有点点泛红。 中餐厅。 刘助理带司机前去其他地方吃东西,秦宁几人特意定了包厢,在相对安静的环境用餐。 秦宁喜欢安静的环境。 这家中餐是沈见溪推荐的,他来过几次,说是餐厅内的菜品很清淡,附和秦宁的口味。 既然是秦宁请他俩吃晚餐,自然是要顾及两人的感受,选择他们能接受的口味。 然而 我也喜欢清淡口味的菜。 那就清淡些。 两人异口同声。 秦宁微诧,你们不用顾及我,我单独点两份我能吃的就足够了。 沈见溪很会说话,又很照顾人。 他咧嘴笑说:小哥,我不挑食,你喜欢吃什么,我都喜欢。 季应闲倏然看向他,皱了皱眉。 沈见溪回视,冲他一笑,一副天然无害的表情。 季应闲眉头皱得更深。 他说:我也要清淡些的菜。 最终点菜问题落在秦宁这里。 他点了两三样较为清淡的菜,又特意点了较辣的川菜,以及偏甜口的菜。 季应闲喜好川味,他不怕辣,而沈见溪是海城人,偏好甜口食物。 点完餐后,三人陆续落座。 包厢内,是一张四方复古桌,三个人各自坐在一面,秦宁在最中间。 等上菜期间,秦宁去一趟洗手间。 他一离开,季应闲冷着脸看沈见溪,表情非常阴沉。 你怎么出来了? 沈见溪扶了下眼镜,笑嘻嘻的。 季总,你这话很奇怪,双秦让我过来技术指导,我就顺道过来。 季应闲沉眸,冷声问:沈见溪哪? 沈见溪望着季应闲,敛去天真笑脸,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笑容,目光盯着季应闲。 沈见溪就站在你面前。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5 少糊弄我,你跟他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两人话题戛然而止。 秦宁阖上门,慢慢走进包厢。 他察觉室内气氛怪怪的,看了眼季应闲,对方脸色不太好,一言不发的坐在左侧,而沈见溪笑容满面。 沈见溪对着秦宁露齿一笑,显得很有活力。 秦宁发现,今天的沈见溪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 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同,但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多时,服务员端着菜陆续上桌,依次摆开。 秦宁点的菜不多不少,三个大男人够吃,他问两人想喝什么。 季应闲:柠檬水。 沈见溪:酒。 秦宁转眸看向沈见溪,你想喝酒? 他记得上次在双秦见面,沈见溪似乎提过自己不能喝酒,一喝能睡很多天。 今天沈见溪怎么又想喝酒? 沈见溪笑着解释:很久没喝过了,今天心情不错,想喝。 季应闲睐着沈见溪,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沈见溪视若无睹。 秦宁又询问他想喝什么,沈见溪思忖后,回答了啤酒两字。 服务员记下几人点的酒水,便离开包厢去准备。 秦宁几人先吃菜。 沈见溪往秦宁那边挪了几寸,用公筷为秦宁夹菜,继而退开。 秦宁愣了几秒,说:谢谢。 今天的沈见溪真的很奇怪,一直主动拉近两人的距离,与先前进退有度的相处方式大相径庭。 他怎么了? 这是秦宁今夜思考的头等问题。 季应闲冷眸觑他,老老实实吃饭。 沈见溪嬉皮笑脸的点着头,继续吃自己的。 一场晚餐吃得极其沉闷。 虽有沈见溪一直在活络气氛,但季应闲全程冷脸,根本带不动。 晚餐也草草结束。 季应闲联系刘助理和司机开车过来。 来餐厅时,秦宁和季应闲坐的越野车过来,而沈见溪独自骑机车到目的地。 说实话,秦宁见他代步工具是机车时,小小惊愕了一下。 沈见溪一副乖乖学生的模样,他以为不是开车,便是健康日常,骑自行车,没想会是那么炫酷的机车。 就 有一点违和。 他们从餐厅出来时,天又下起大雪,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像夹杂着刀片,刺骨的疼。 秦宁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泛红的鼻尖,拢紧领口。 见状,季应闲不自觉地伸手解下大衣。 陡然,有一双手抓着衣服率先伸出,加绒的运动外套披在秦宁身上。 沈见溪说:小哥,先披上,别冻着了。 季应闲: 秦宁想把沈见溪的衣服还回去,但被沈见溪阻止。 我机车后备箱有衣服,稍后就换上,这件你先用。 他多次强调自己不冷。 秦宁迟疑着点头,说:谢谢。 两人相视一笑。 旁边的季应闲将手放下,插进裤兜,一副拽样。 但他眼神却没有往日的倨傲,藏着一丝气恼与落寞。 很快,刘助理和司机驱车前来。 秦宁和季应闲一前一后上去越野车,秦宁透过窗户跟沈见溪告别。 沈见溪跨坐上机车,双手戴着皮手套,正在戴暗蓝色头盔,扣上头顶时,遮住上半张脸。 他的下半张脸很清晰的撞入秦宁的视野。 这下颚线和嘴唇,有点眼熟。 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秦宁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便没有放在心上,季应闲则目光沉冷的盯着外面,眼神很不善。 沈见溪隔着头盔护目镜,与季应闲对视,他嘴角噙着一抹邪肆的笑容。 但谁也没有看见。 他跟秦宁摆了摆手,发动引擎,朝着前方疾驰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季应闲敛回目光。 开车。 司机得到指示,立刻发动引擎,驱车回医院。 开出一段距离后,在红灯停下。。 季应闲突然道:冷死了,暖气开高些。 前排的刘助理和司机对视一样,均感到莫名。 季总竟然会嫌弃温度低?真是活久见。 司机赶紧把温度上调几个度,车厢内温度骤然上升,本来适宜,现在不免有些闷热。 秦宁不觉得热,但很快也忍不住,将沈见溪给他的外套脱下来,完完整整叠放在腿上。 季应闲余光瞥到他脱下最外层那件碍眼的衣服,心情顿时舒爽。 没人注意到他因为热,鼻尖和额角已沁出一层细密汗珠。 第45章 季应闲下车, 目送秦宁进入医院的住院大楼。 秦宁下午时,脚上的扭伤好了很多,基本能慢慢步行,他脚看着肿得厉害, 实际上不算严重, 恢复得也快。 他坚持没让季应闲抱他进医院, 季应闲也没坚持, 待秦宁进入医院后,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见二楼五号病房亮起灯。 季应闲离开医院, 回到医院门外,坐上越野车后座。 他背靠后座靠垫, 目光落在内视镜,与刘助理目光交汇。 说。 他吩咐。 刘助理拿出手机,滑动着翻阅几下, 定格在某一页。 刘助理抬了下眼镜, 说:季总, 我让人查过科技局近期举报人员,但没有查到任何有关双秦的部分。 也没有在名单中查找到附和要求的人, 这个举报人应该不是通过官方举报途径,而是通过别的方式联系上接受举报信息的人员。 目前那边尚未回复我,但结果很快会出来, 近期几天,就会查出举报双秦科研项目的人。 季应闲没说话, 指尖在车窗扶手, 轻轻叩动, 像在沉思。 刘助理顿了一息, 没有得到回应。 他继续说:届时查出此人, 我会立即像您汇报。 也需要像秦先生汇报么? 刘助理试探性询问。 季应闲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这一眼凉飕飕的。 刘助理垂下头,等待季总安排。 季应闲说:你是我助理,还是他助理? 刘助理回答:自然是您的助理。 知道还多此一举。 刘助理颔首,好的,我明白了。 默然沉静了片刻,季应闲又开口。 滨大实验室的项目进度如何,沈见溪跟你沟通没有? 刘助理不料他突然提到沈教授,反应了几秒。 他说:目前进度照常进行,没有什么问题,沈先生一周前发过数据图,我转发给公司研发人员,他们正在审核。 季应闲不紧不慢道:最近跟国外接洽的一家公司,是不是在安排交换科研人员去研学? 刘助理:? 季应闲手指在扶手慢条斯理地敲,节奏平缓,证明他在沉思什么。 沈见溪似乎很清闲,让他去。 刘助理迟疑一瞬,说:研发项目现下离开沈先生的指导,恐怕 别让我说第二次。 刘助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立刻安排。季应闲说:剩下的事,交给他老师,沈见溪科研能力欠缺,让他去那边学习个一年半载再回来。刘助理: 季总,这很难办到的好么。 交换研学也不过一周,谁愿意把专利拿来让你学一年半载。 刘助理心中腹诽,表情仍旧安静如鸡。 好的,我会立刻去安排。 见刘助理在备忘录记下事务,季应闲心情甚爽。 他想了想,又说:明天让人去那家酒店买小米粥和开胃菜,中午前送去205号病房。 谁住在205号病房,车厢内除了司机,皆心知肚明。 刘助理也记下这条。 安排完自己要求的事,季应闲让刘助理汇报次日行程。 他手臂逐渐恢复,大概再理疗半个月,就能出院。 刘助理汇报结束,想起某事。 他问:季总,中旬时,我为您办理出院手续么? 季应闲偏头看了眼医院,不知在想什么。 须臾,他语气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刘助理点头,在备忘录记下。 * 秦宁回到病房时,将近九点。 他给汪海放了一天假,明早汪海才从家里回来。 秦宁先给kiko清理猫砂盆,再给他换水喂猫粮。 最近它完全适应了吃猫粮,由于在发育期,体重飙升得很快,跟两个月前的小奶猫模样,完全不同。 秦宁特意去门诊楼那边咨询了宠物医生,严格控制着它的食量。 kiko不知在外面呆过多少天,不耐饿,吃东西很贪多,舒化奶还好,猫粮它能吃到吐。 第一次喂时,出现这种状况,秦宁便立刻缩减分量,以防再出现那种情况。 kiko熟悉病房环境后,一直很闹腾,热衷跑酷,秦宁刚回病房时,一片狼藉。 他摇了摇头,无奈一笑。 等他收拾完客厅,又想起今天举报一事,想了想,他专程给申总发了一条信息。 关于举报人知道最新研究项目,必然是公司内部员工,想揪出举报人,几率不太高,但如果放出诱饵,就不一样了。 对方有想折腾双秦的心思,想必此事结束后仍旧会找漏洞举报,那不如将这个漏洞主动送到他面前,守株待兔。 他让申总在各部门发出不同消息,有关公司内部的隐秘内容,每个部门之间不同,涉及专业领域,非专业人士难懂。 申总也明白秦宁的用意,与其费心调查,不如引蛇出洞。 两人商议好后,申总安排胡特助负责此事。 秦宁也暂时放心,去盥洗室洗澡。 等他出来,门正好被敲响。 秦宁问:谁啊? 门外那人回答:阿宁,是我。 嗓音清越,如初春化雪的细水,带着一丝丝天然的温和。 是温辞。 秦宁擦着头发,打开门。 温辞穿了身病服,披着羽绒外套,安静站在门口。 他手中持着细长的盲人拐杖,而另只手,拎着一个方形小纸盒。 听闻开门声,温辞笑了笑,琥珀色眼睛映雪般干净漂亮。 他说:我今天跟着护工做了点心,不介意的话,一起尝尝? 说着,他向上提了下手里的东西。 是一个绿白相间的纸制小方盒,大概巴掌大小。 秦宁温和一笑。 好啊,请进。 秦宁让开路,温辞杵着拐杖,慢步进入室内。 他走几步,将要遇到障碍物之前,秦宁就预先提醒。 两人默契配合下,温辞摸到沙发边沿。 秦宁说:你先坐,我烧水泡茶。 温辞点头,好。 秦宁转身在橱柜台面,倒出一壶纯净水,在嵌入式电磁炉加热。 温辞摸索着,慢慢坐下。 他动作很迟缓,却不显仓促和慌忙,面容平静,似乎对这种生活方式,习以为常。 旁边躲在角落的kiko探头探脑,盯着温辞看了会儿,一蹦跳上沙发。 它挨着温辞嗅了嗅,有点谨慎,也不知在闻什么。 秦宁倒水过来时,kiko正围着温辞绕圈,双目警惕,瞳仁时敛时散。 温辞看不见,不知道kiko现在的状态。 秦宁就给他描述一番。 是么? 温辞一笑。 他试探着伸出手,朝着秦宁说的九点钟方向摸去。 慢慢地,他指尖碰到了一个毛茸茸软乎乎的小脑袋,小脑袋骤然往后一缩。 温辞顿住,迟疑着往前探。 这时,kiko主动把脑袋凑过去,冲着他喵呜一声。 温辞扬起唇角,小猫先生,它很可爱。 温辞偶尔会叫这个称呼,秦宁一听到,就想起这称呼的来源,不禁觉得有趣。 趁着烧水,秦宁去盥洗室吹头发。 身体质量不好,他渐渐适应,平时也在注意着,以防受寒。 最初穿书过来时,他不适应,且又是南方人,对北方温度没底,感冒了好几次,折腾得够呛。 等秦宁吹干头发出来,水刚沸腾。 他把泡好的水果茶放在茶几上,给温辞推过去一杯,但没有放得太近,以免温辞碰倒,烫伤他。 玻璃杯底在大理石茶几面发出哒的轻响。 温辞摸索着,将茶几上的小点心慢慢拆开。 盒底出现一个非常可爱的草莓小蛋糕。 不过白色奶油做的装饰线条,歪七扭八,上面点缀的草莓颗粒,也天女散花般,四处散落。 外观上来看,确实能看出是首次做点心。 温辞说:我现在眼睛看不见,但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所以跟着护工阿姨学做点心。 这是下午新做的,我想你或许不太适应很甜的点心,做这个点心时,我让阿姨帮我注意分量,砂糖加得很少。 秦宁没想过他会注意这种细节。 但这样一说,这份草莓小蛋糕,倒像特意为他做的。 仔细想,温辞也没有特意为他学做点心的理由,只当温辞礼貌,没有放在心上。 温辞说:我首次做这种点心,长相应该很丑,也不知味道如何,你先尝尝。 秦宁笑道:你做的小点心很可爱,看上去很可口,我得好好品尝。 他从温辞那边接过塑料刀,用餐盘分成两份,又将金属小勺递到温辞手里。 温辞抬眸。 秦宁望进他浅淡的眼眸中,恍然觉得两人对视上。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5 但,是错觉。 温辞是现在属于盲人,应当对视不上。 温辞温雅微笑,谢谢。 秦宁说:不客气。 随后,两人时不时聊几句,谈论着阵列姆比拉琴的历史,以及秦宁从哪里学到这个少见乐器。 秦宁没有讲得很详细,否则容易暴露他和原主很多无法相融的地方。 温辞也意识到秦宁不愿谈及过去,并未深问,两人又聊了会儿点心的口味。 用完点心,温辞小坐片刻,便离开病房。 他离开后,秦宁也洗漱刷牙,进入卧室休息。 睡到不知几点。 秦宁猛地醒来,他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沈见溪好像是酒驾! * 滨城某地。 沈见溪皱了皱眉,逐渐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蓦然对上数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这数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不眨眼。 沈见溪猛地吓了一跳,豁然起身。 那群人退开,如旧盯着沈见溪,也没说话。 其中一人说:你终于醒了。 沈见溪扶住剧疼如裂的脑袋,浑身像被卡车碾压过一般,骨头缝都透着钻心疼痛。 他顿了一晌,再抬头。 眼前这群人竟是身着制服的警察,他们看着他的眼神很怪异,甚至有些警惕。 沈见溪:??? 沈见溪犹疑的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他在实验室,错开一瓶酒精,不小心闻了几下,然后记忆就断层了。 围观他的警察问:你还记得昨夜你在做什么了么?究竟喝了多少酒? 沈见溪奇怪道:我没喝酒,而且也没有喝酒的喜好,只是不小心闻了酒精而已。 警察一脸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拿我当傻子的表情。 沈见溪认真解释:我在实验室开过一瓶酒精,我的同事和老师可以为我作证。 警察皮笑肉不笑的说:你撒没撒谎,我不知道,但交警的酒精检测仪不会说谎。 你检测呼气酒精浓度已经证明你是酒驾,而且你拒不配合交警部门工作。 小伙子,你很可以哦,喝醉后一个人干翻几个交警,要不是我们全部上去,还制服不了你,身手听不错的,呵呵。 沈见溪: 警察们完全没有打趣他的意思,甚至幽怨的瞪着他,像在控诉什么。 仔细一看,几名警察脸上均带有少量淤青,显然昨晚确实与他折腾了一夜。 沈见溪皱眉,面色凝重。 以他的三脚猫动作,并且奉公守法的处事态度,自然不可能不配合警方,只有一种情况。 那个人来了。 趁着他意识薄弱,那个人来了。 沈见溪脸色骤变。 几名警察见他脸色一变,以为他认清现实,开始走流程处理他的事,顺便把他交警的罚单给他。 * 季氏公司。 顶楼总裁办公室。 刘助理轻轻叩响磨砂玻璃门。 进来。 男人略显疲倦的沙哑声传出来。 刘助理推门而入,轻声阖上办公室的门。 他手中抱着几份蓝色文件夹,其中夹着一指厚的A4资料纸。 季总,这是下半年所有合作过的签约合同,我都整理出来,这部分是续约公司的合同,目前尚未签订,需要经你过目。 季应闲从电脑前抬头,点了点办公桌一角,示意他放在那里。 刘助理点头,将一叠文件整整齐齐摞在办公桌空出来的位置。 临近年底,公司事务非常忙,尤其季总手臂骨折,在医院住院了一个月,堆积的工作堪比一座高山。 明明工作日程如此紧张,季总在前两天还腾出三天时间,专门陪季老爷子去淮山扫墓。 明面上是陪季老爷子,实际上在淮山时,目光看的,却是另一个。 这操作,他实在看不懂。 婚约在时,百般挑剔不肯接受,退婚毁约,信手拈来,现在婚也退了,反倒莫名上心,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刘助理思绪正飘远,冷不防听到季总的声音。 结果如何? 刘助理:? 刘助理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直直回视季总,隔了大概三四秒,明白季总指的是昨天交代的事。 刘助理说:目前尚未有结果,信息量太大,需要逐一排查,仍需一点时间。 季应闲垂下眼眸,继续忙碌敲击键盘。 我没耐心。 刘助理颔首,我明白了,稍后会再去联系。 他说完,准备从办公室出去,再去忙一趟。 沈见溪去国外研学的事安排好了么? 季应闲又问。 刘助理回头,见季总目光幽深的盯着他。 刘助理了然说:已经安排好,我也跟沈先生的老师沟通过,他很赞成沈先生去研学,并表示会安排好后需实验,请季总放心。 多久去? 国外那家公司安排的时间是下个月初,也就是国内元旦节后。 季应闲嗯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刘助理顿了一息,离开总裁办公室。 * 沈见溪被扣驾照,处以罚款两千,他主动赔偿几位警察医药费,还多次道歉。 等他离开时,其中某个很有侦查经验的老警察喊住他。 沈见溪停住脚步。 老警察说:我看你昨晚的情况,似乎不单是喝醉酒那么简单,思维相当清晰,根本没有醉酒者该有的混沌,你是不是 老警察欲言又止,似乎意识到这是个人**,他不该深究。 沈见溪大大咧咧一笑,揉捏着酸痛的后颈,说:我喝酒后是这样的,记忆断层离开,大概酒品比较好哈哈哈。 老警察皱了下眉,意识到对方不愿意说,就没有继续问。 他说:你的驾照暂时扣留,机车的话,现在可以带走。 沈见溪笑了笑,那东西我就不要了,您喜欢的话,送给您。 我深刻意识到醉驾的严重性,从今往后再也不骑机车,机车驾照,我也不要了,麻烦您处理掉吧,越快越好。 说完,他走得很快,眨眼间跑出派出所。 老警察:??? 说不要就不要了? 另一边。 沈见溪离开派出所,脸色渐渐沉下。 日常生活已经很注意,那个人还是趁虚而入,从今往后要更加注意。 他正想着,手机突然响起。 沈见溪拿出手机,来电人是【老师】。 他很快接听。 短短几分钟的对话,沈见溪表情也渐渐变化。 不多时,他挂断电话。 耳边回响着老师对他说的话。 季总安排你前去意大利研学。 季应闲为什么忽然安排他去国外,难道他昨晚做过什么? 沈见溪面容沉重,他走至街边,拦住一辆出租车,开门坐进去。 季氏集团总部。 * 秦宁上午醒来时,正好接到老钱打来的电话。 老钱照例给秦宁汇报实验进度,结束后,他告诉秦宁,上午劳动部门来过双秦,听说是接到举报,双秦拖欠员工薪资,足有半年。 该员工申请劳动仲裁,这才有执法人员来了解情况,看是否属实。 这次来的执法人员与昨天来的那一批不同,态度相对温和,了解情况后,发现并未有这种情况发生。 申总也让财政部门负责人送来相关资料,证明公司结算薪资无一缺漏,而执法人员提供的员工资料,也是不存在的。 了解详情后,发现是一场乌龙,几名执法人员也就离开了。 前后两天经过此事,不难看出举报人想做什么,无非是来恶心人,给公司制造麻烦。 不至于闹出大乱子,但隔三差五的迎接有关部门检查,也会影响公司正常秩序。 申总那边也听从秦宁建议,正在安排,等对方上钩。 秦宁挂断电话后,收到柯松的微信。 柯松发了一句话过来。 【木可】:秦先生,我能查出举报人所有信息。 秦宁看完这句话,愣然片刻。 紧接着,柯松又发来一条信息。 【木可】:我稍微懂一点网络程序(笑脸. jpg) 秦宁没有立即回复,盯着网络程序和木可几个字,看了大概三分钟。 倏然间,他想起柯松这个名字为什么眼熟。 原着中,男主季应闲有一位极其厉害的黑客助手,对方协助季应闲完成了事业上的巅峰。 是男主不可或缺的金手指。 这个金手指,便是一个叫柯松的青年黑客。 而现在,金手指被他提前夺走了。 秦宁:! * 季氏公司。 顶楼总裁办公室。 刘助理再次叩响门。 季总,沈先生过来了,说有事需要见您。 季应闲道:现在没空,让他在会客室等着。 刘助理回答:好的。 随后,他出去,安排沈见溪进入会客室。 季应闲抬眸看了眼门口,继而垂下头,伏案继续忙碌。 沈见溪端着饮料,坐在会客室。 他低头看自己手背的淤青,以及关节处的擦伤。 全身都在细密的泛疼,想必那个人昨夜又大闹一场。 想到这里,沈见溪脸色就不太好。 外面忙碌的刘助理余光瞄了眼,正巧看到沈见溪面色不佳。 刘助理心说,他怀疑季总调离沈先生的目的不单纯,可能是为了某个人,但他不敢说,更不敢深想。 倘若正是有这层关系在,那沈先生简直太惨了太惨了。 沈见溪在会客室一坐几个小时,也不见季应闲过来。 他喊住刘助理,刘勋,季总什么时候忙完? 刘助理摇头,公司最近很忙,不止什么时候忙完,沈先生如果有别的事忙,我建议改天再来。 沈见溪往总裁办公室看了眼。 他沉思了会儿,说:那我改天再来。 说完,便走去电梯间。 很快,刘助理进入总裁办公室。 季应闲撩着眼皮看他。 走了? 刘助理颔首。 * 秦宁在医院呆了几天,双秦那边也没什么动静,举报的事也没有再发生。 他不禁和老钱怀疑,是否是他们想错了,并未有公司内部人员。 然而在他们放下怀疑的第二天,秦宁便接到申总的来电。 举报人浮出水面了。 第46章 季应闲在露台调整天文望远镜, 门外传出敲门声,三叩一停,很讲究。 谁? 季应闲问。 季应闲,是我。 室外的青年嗓音温润, 像春日化雪的溪流, 又像沁过蜜糖的饯。 季应闲莫名挑了下眉, 嘴角扬起。 他将门打开, 对上青年那双漆黑澄澈的眼睛。 找我什么事? 尾音不自觉地上调,含着不可言述的愉悦。 秦宁迟疑了片刻,问:你方便出门么? 季应闲灰蓝眼瞳睨着秦宁,双手抱胸倚着门栏。 怎么? 我想请你陪我去一趟双秦。 汪海哪? 秦宁解释说:我给他安排了其他的事,他正在外面没赶回来。 季应闲心道,你果真拿老子当司机。 他冷哼, 如果我不去哪? 秦宁微愣,说了句抱歉,竟转身直接离开, 毫不迟疑,似乎本就不打算找他, 连多说几句也不行。 站住。 季应闲冷着脸喊住他。 秦宁回头。 季应闲大步朝前走,越过秦宁。 走。 他快步进入前面的电梯间,按了下楼键。 秦宁说了句好。 季应闲压根没注意秦宁眼底划过的狡黠。 对付季应闲, 秦宁现在找到诀窍。 他需要激将法,反其道而行,最容易实现目的, 温声细语的卖惨, 在季应闲这里行不通, 他不吃这套。 * 前往双秦路程有一定时间。 秦宁吃过药不久, 有几分困倦,在副驾驶坐着,靠在窗户,打瞌睡地垂着头,整个人都有些迷糊。 他脑袋偏来倒去,好几次险些撞上玻璃窗。 红绿灯时,季应闲朝右侧挪动些,轻轻拨了下秦宁的脑袋,想让他朝这边偏。 他刚一动秦宁的脑袋。 秦宁猛地睁开双眼,对上季应闲的灰蓝色眼睛。 季应闲呼吸骤然一滞,吓得心脏猝然顿住。 我、我没动你。 然而秦宁正迷糊着,没说话,又闭了闭眼,闭上眼,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季应闲大气不敢出。 半分钟后,他浅浅喘气,稍微缓过来些。 他撤回手,没敢再动秦宁。 目的地很快到了,季应闲轻咳一声,喊道:秦宁,到了。 喊了几声,秦宁睁开惺忪睡眼。 他茫然了一秒,揉着眼睛解开安全带,很自然的下车。 季应闲也随同下车。 秦宁说:你可以在这里等我,我稍后就回来。 季应闲不爽,好家伙,你真把老子当司机哪,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季应闲说:既然来了,我也去你们公司走走。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5 秦宁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他转身进入双秦公司大门,径直前往仓库区。 申总联系他时,说是环保局的人来检查环保问题,相关工作人员接到有人举报,称双秦排污系统严重超标,特意前来。 如今国内政策抓环保问题及其严格,稍有不合格就需要立刻停业整顿,否则不能继续经营。 上午一早,环保局的工作人员就带着相关仪器前来,边测边检查。 申总也是来公司途中,接到胡特助的电话。 通过几次举报,不难看出对方专门针对双秦,目的就是添堵。 这人一定是跟公司积怨已深的人,却不敢将不满放至明面上,偷偷摸摸地掩人耳目,藏于人堆中,在背地里做这些叫人恶心的腌臜事。 秦宁到仓库区时,公司仓库区的员工以及环保检查员们都集中在这里,包括行程繁忙的申总和胡特助。 申总见秦宁过来,简单描述情况后,秦宁对整体有个大致了解。 他和环保检查员们沟通后,对方也觉得稍微有些欠缺,需要做整顿。 一个企业,停业半天整顿都是极其影响秩序,何况停一天。 但这次举报,是秦宁送上门抓举报人的,他也能接受结果,只要能找到藏在背后的那个人。 他正要点头同意。 停什么? 季应闲漫步走进仓库区。 环保检查人员的领头人似乎认识他,冲着季应闲一笑,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季总,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 季应闲神态慵懒,单手插在裤兜,掀着眼皮看他。 不巧,我陪人过来。 领头人愣了几秒,迟疑着问:季总是陪? 他不知季应闲陪的谁,有些犹豫地扫了眼在场的人。 季应闲不紧不慢地走到秦宁身边,轻手揽住秦宁肩膀。 陪朋友来。 秦宁被他突然搂住,整个人贴近他的胸膛,不太适应。 但他很清楚季应闲在帮他,身体僵了一瞬,没有推开季应闲,安安静静站在身边。 领头人看了眼两人,心中腹诽,有钱人的朋友,很多时候不止朋友那么简单。 尤其他见两人如此亲密,更加笃定这个猜想。 领头人立即改口,停业整顿确实很麻烦,我们办公也很人性化,理解你们,耽误一天影响大。 他思考后,说:你们排污问题也不是特别严重,今天之内增加几台过滤器,多改善排污能力,以免污水排入对环境造成影响。 秦宁和申总点头接下。 领头人又跟季应闲说了几句,便带着人离开。 他走后,秦宁慢步走回仓库中央,面朝那群员工。 这群员工不多,拢共十个人。 其中一个,是最近这个月调过去的。 也是熟面孔,秦宁见过好几次。 他目光越过众人,定在藏在人群中,极力低头的某个人。 申总跟着秦宁的目光移动,也定格在某个人身上。 他慢慢开口。 李坦,你出来下。 被点名的李坦浑身一震,惊愕地抬起头,脸色微变。 * 李坦的处理,秦宁直接交给申总。 他最近服用的中成药中似乎有安眠效果,吃完特别困,他想早些回去休息。 季应闲也没打扰他,送秦宁回去病房后,他又驱车前去季氏。 秦宁在病房睡至下午,醒来时,正好遇到林护士来给秦宁做检查。 他上午有事出门,在护士台申请延迟做日常检查。 现在正好是约好的时间。 前段时间林护士在休假,据说是去结婚,前两天刚回来。 秦宁照常接受林护士的日常检查,这次与往日不同。 她脸上带有淤青。 虽说面上戴着口罩,但淤青面积过大,从她左侧颧骨蜿蜒至口罩以下,瞧着很明显。 尽管林护士涂抹遮瑕液试图隐藏,然而效果不大。 秦宁见到时,眸色微怔。 林护士也一愣,垂下眼睫,往上拉了下口罩,没有说话。 今天她的情绪明显不高,不如平时欢乐,显得心事重重。 对方不愿说,秦宁也没有主动提,毕竟是对方的私事,他不便过问。 林护士做完基础检查,跟秦宁道别,就离开病房,去别的病房继续工作。 直到脚步声远去。 秦宁问:认得出来是怎样造成的么? 汪海抿了抿唇,神色凝重。 不像自己摔伤的,像被人袭击所致,应该是拳头。 能用拳头制服女性的,极有可能是男人。 林护士或许真的遇到什么事。 汪海没见秦宁发表意见,咬牙切齿道:打女人,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是败类。 秦宁略新奇的看了他一眼,浅浅含笑。 确实,无论什么缘由,动手都不对。 秦宁沉思几秒,说:林护士倘若有需要,你尽可能去帮助他,有任何事,我来承担。 汪海拍了下胸脯,这件事换我也会帮,不用秦先生承担。 秦宁笑了笑,嗯,那这件事先交给你,有任何无法处理的情况,可以及时跟我说,我来想办法。 汪海点头。 秦宁去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准备去楼下健身房做有氧运动。 这段时间坚持锻炼,身体好了许多,至少不会走十来分钟,便开始喘粗气。 他安排好汪海的工作,下楼去健身房。 如旧锻炼后,秦宁没有立即返回病房,稍作休息,他离开健身房,前往绿植区。 今晨天气不错,晴空万里。 很适合在楼下多走动。 秦宁难得悠闲一天,想多散会儿步。 他沿着绿植区的人行道慢慢的走,呼吸新鲜空气。 双秦的事已然解决,他也松了口气。 生物瓣膜材料的研发渐渐步入正轨,老钱他们对新型瓣膜材料的实验也愈发上手,成功研发只是时间问题。 秦宁无法催促实验,只能先稳住身体状态,以防病发,或者其他身体状况引发病变。 他正途径绿植区的人工水池,忽听前方响起一道熟悉的磁性嗓音,字正腔圆,颇具魅力。 你让我这样做,我就得听? 秦宁停在假山背后,透过假山石缝,瞧清前方的一个人。 那人坐在轮椅上,背靠座椅,托腮望着眼前的人,眉眼疏朗,桃花眼灼灼含情,有种很特别的中性美。 假山制造的视线盲区,局限了秦宁的视野,他看不清站着的那个人。 从衣着判断,对方是个女人,并且是个中年女人。 两人在说话,他没有贸然走出假山,打扰对方,默然离开。 秦宁往后退了几步,假山后方乍然响起一道清脆的耳光声。 我只需要顺从的儿子。 第47章 滨城某高档酒店。 餐厅奢华包厢。 服务员领着李坦从前厅一路走向走廊旁侧, 抵达包厢地点。 李坦示意服务员离开,他整理衣服后,从容推开包厢的双扇大门, 进入室内。 这间豪华包厢靠江一面, 落地窗能见贯穿滨城的那条江河,室内空间很大,足以容纳十多个人。 餐桌也非常硕大。 正对门的主座坐着个偏瘦的中年男人, 他正在倒酒, 脸色相当不好。 见李坦推门入内,他抬起头,面色更加阴沉。 你来了。 他语气不咸不淡,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色。 李坦在他身边拉开座椅,谄笑着喊了声展哥。 他和李展是表兄弟,李展他爸是他小舅,两人一起长大, 关系也近。 而他小舅混迹官场多年, 关系广, 识人多,他进双秦做到管理层,也是托他小舅的关系。 李坦接过对方的酒杯与白酒瓶。 展哥,我来给你倒。 李展没说话,目光定然看着李坦,神色莫测。 李坦殷勤地倒酒,满面谄媚。 须臾,他斟好一杯, 递出那杯未满的酒杯。 来, 展哥。 李展拿过酒杯, 一口喝完。 李坦看他豪饮,显然有心事。 他问:展哥,怎么了,心情不好? 李展盯着他,冷哼一声。 你说我心情为什么不好,你心里没点数? 李坦不解的笑了声,展哥,你这么说,可就让兄弟不明白了。 李展盯着他看了几秒,说:李坦,不是你说想整双秦老板么,他妈你怎么不早说他跟季家有关系。 你知道季家都是些什么人? 但凡知道他跟季家有牵扯,老子才不趟这浑水,惹得一身腥。 说到双秦老板,李坦眼神也变了。 展哥,不说你,连我也被他揪出来,现在工作都黄了。 李坦给自己斟了杯白酒,仰头喝尽,重重搁下桌面。 他擦了下嘴,恨声说:姓秦那小逼崽子,城府深得不行,居然放钩子引我出来,妈的,我他妈的还真就着了他的道。 双秦现在将这事儿告知整个行业,我是没法在这行混了,暂时还不知道该做什么,艹,姓秦那病秧子是真的绝,姓申的老玩意儿也不是个好东西,胡倩倩那个女表子更他妈恶心死人了。 李展默然听他说完,冷笑。 你好意思到我面前哭惨。 李坦,我为了帮你,现在被通报批评,弄不好连饭碗都保不住,我领导整天在我面前数落我,老子头都抬不起来,要不是为你,我至于成现在这样? 李坦不大乐意,皱了皱眉。 展哥,你这么说,可太没意思,帮忙时答应得飞快,临到出事,怎么事情全赖在我头上。 李展瞪他,不怪你,我怪谁,怪我自己多管闲事,你那点破事我管得少? 李坦像被踩了痛叫,愠怒道:你怎么是这种人。 他起身,敛起一贯讨好的笑脸,变得格外冷漠刻薄。 亏我们还是表兄弟,这点事你居然跟我在这里掰扯,算我看错你,李展,以后我的事,自己处理,再也不会求你办。 李坦! 李展将酒杯往他身上一砸,老子才是看错人,白眼狼。 李坦瞪他一眼,怒而离去。 李展也气得不轻。 李坦返回自己家中,气得摔门进卧室。 他父母追到门口询问,反被恶声恶气地吼了一通。 李氏父母也不知他到底怎么了,前段时间突然离职,也不急着找工作,整天在外喝酒,今天又是一身酒气回来。 李坦是李氏夫妻老来子,李母从小宠他,儿子三十多,也宠着,恨不得把饭嚼碎喂到嘴里,媳妇就是受不了她这副模样,坚定离婚,带着孙儿远去省外。 李母见他这番样子,忙打电话把自己小弟叫来。 她小弟人脉广,又有能耐,在某些大场合也能说上话,她家就仗着她小弟,在这个片区风光。 一小时后,李坦小舅赶来。 他看李坦躺在卧室呼呼大睡,气不打一处来,心头不太舒服,但又不好发作,毕竟是亲姐姐的宝贝儿子。 把李坦弄醒后,他忍着一肚子火,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在双秦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被开除? 李坦抹了把脸,还不是双秦新上任那个愣头青,屁事不懂,怪我苛责新人,现在新人都骑到我头上,他还给我降职,公司一出事,顺脚把我踢出去。 小舅,你说有这么做人的么,我李坦兢兢业业在双秦工作快十年,他一来就这么对我,我哪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避重就轻,颠倒黑白,完全不提对双秦做的阴损事,将自己置身之外,疯狂卖惨。 李小舅听信他的话,也相当不悦,这毛头小子做事也太绝了,他是想把公司老员工挤兑走,换上自己的人?胃口倒是不小。 你找你展哥没,双秦是医学科研公司,随便找个借口去督查,让他关半个月长长记性。 李坦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 李小舅懂了,说:找过他,没把事给你办妥? 李坦嗯了声,展哥怪我把他牵扯进来,双秦新老板跟科技局有点交情,对方把展哥压制着,他心情差得很。 他又嘀咕一句,我出去跟他喝个酒,差点没被骂死。 李小舅也算了解详情,说:这件事交给我,我李家的人能让一个毛头小子欺负不成。 李坦就等这话,笑着说:小舅,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实在是那小子欺人太甚。 我好歹也是双秦老员工,他这种为人处事,实在不配做老板。 李小舅呵笑,不会为人,我去教他。 正好我就喜欢教做人。 私立医院。 清脆的耳光声在沉静的绿植区响起。 秦宁下意识转头,不经意地看了眼假山后方。 透过稀疏的石缝,他看见坐在轮椅上的陆修。 陆修微偏着头,展露出来的侧脸赫然浮现明显的红色掌印,印在他俊朗的脸色,格外醒目。 他转正头,舌头顶了下被打的侧脸,扬起唇角,挑衅一笑。 妈,你没吃饭? 秦宁清晰听到女人的吸气声,显然被气到极致。 求打的要求,真是闻所未闻。 陆修!女人愠怒声传来,她修长的手臂高抬,将要落下第二记耳光。 陆先生。 争锋相对的两人骤然听到第三道声音,立即循声望去。 青年从假山后快步绕来,步入两人视野。 陆修浅浅蹙眉,似乎很奇怪秦宁怎么在这儿。 而他的母亲,张仪兰女士同样皱眉,疑惑这个长相秀丽的青年是谁,为什么会跑来过问别人的家事。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5 秦宁压下心中的忐忑,他走到两人近处,面容平静。 伯母,你好,我是陆先生的病友,做检查的护士正在找他,现在需要做基础检查。 时间很紧迫,我先借用陆先生一段时间,稍后你们再聊,可以么? 张仪兰很注重在外人面前的仪态,尤其秦宁温声细语,又谦逊有礼,让人无从拒绝。 她瞪了眼陆修,慢慢整理领口,说:我改天再来看你。 陆修没回答。 张仪兰也没再说什么,朝秦宁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目送对方走远,直至消失在绿植区尽头。 你明明可以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陆修突然说。 秦宁转身,你也说装看不见,但我不想装。 陆修撩起长发别在耳后,轻轻一笑,桃花眼如初春含暖般,很有魅惑力。 秦宁穿书以来,鲜少看报纸新闻娱乐圈等等信息,对陆修情况了解甚少,前段时间去淮山,才在酒店外见到陆修的海报。 是新戏的宣传海报。 宽大的海报中,陆修长发披肩,化着淡妆,五官精致,比例优越,有种非常特别的中性美。 陆修的长相很上镜,属于男女通吃那类。 秦宁第一眼见他,误以为他是高挑的模特,但又不会是女人味很足的那种。 大抵也就陆修能稳住长发造型,不会翻车。 陆修听了秦宁这话,低声轻笑,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 你果然很有趣。 陆修说。 秦宁目光掠过他脸色的红肿,说:你等我一下。 陆修困惑。 秦宁转身到草坪,拿出随身的手帕,抓了几把积雪,将其裹进手帕,回到陆修身边。 他把裹着白雪的手帕递过去。 将就敷一敷,会不那么明显。 陆修笑容微滞,没有抬手接。 秦宁以为他跟贺凌寒一样有洁癖,解释说:我收集的是叶片上的雪,没有杂质,只是冷敷,没有关系。 陆修慢慢伸手接过。 他没有急着往脸上敷,而是定然注视着秦宁。 青年一双阗黑的眼眸干净清澈,不含任何异样,透着令人不忍拒绝的真诚。 秦宁见他看着自己不出声,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陆修说:有。 秦宁疑惑地在脸上乱摸,道:在哪里? 这里。 陆修完好的那只手指了下秦宁的眼睛。 秦宁:? 陆修低声一笑,有东西。 这双眼睛中,有旁人无法窥视的星光。 陆修摇了摇头,没解释这么说的原因,秦宁也没问。 秦宁将手凑过去些,把手帕递近。 陆修接过,直接贴在被掌掴的脸侧,没有被冰得颤动一分。 陆修见秦宁露出放心的表情,笑了。 你好像很关心我? 秦宁一愣。 他不太喜欢看母子反目的戏码,因为他被父母抛弃,从小跟着祖父长大,感情淡薄。 站出来阻拦,纯粹是他下意识的举动。 得不到秦宁的回答,陆修挑了下眉,有些愉悦,仿佛印证了心中的某种猜想。 他睇了眼秦宁微垂的眼睫,在这个角度,浅淡勾勒出秦宁完美的侧颜线条。 黑发柔顺,微低着头,看上去乖顺又温柔。 美丽女人看多了,视觉很疲劳,偶尔看看漂亮的男人,又不一样。 尤其像秦宁这样秀美的男人。 其实他也不是不可以。 陆修眸光转动,说:方便推我回病房么? 秦宁迟疑了一秒,点头,好。 他推着陆修沿行道慢步往回走,两人走得很慢。 陆修完好的那只手,一直转动着什么东西,他手指挡着,看不真切。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住院部大厅,与正好出来的两人碰个正着。 刘助理走在后方,不料前面的季总突然顿住脚步。 他抬眸一看。 门口,秦先生正推着陆影帝往里走。 陆影帝见到季总,甚至抬了下手,满面笑意地打招呼。 他那抹笑,衬得那双桃花眼像极了狐狸的细长眼睛,透着让人不悦的狡黠。 嗨,小季总。 第48章 季应闲冷眼睨着嬉皮笑脸的陆修, 表情不虞。 上回在病房不欢而散,他俩很久没见过,那个话题仿佛成了导火线, 令友情岌岌可危。 陆修天生一张笑脸,嘴角微扬, 桃花眼含笑, 一眼看去,难以分辨他的真实情绪。 季应闲没回应, 神色漠然。 他目光扫过陆修身后的秦宁时,眉心紧皱。 再一转,跟陆修对视。 他眼神相当冷厉, 像露着獠牙的凶猛烈犬。 陆修耸肩, 无奈放下手。 季应闲这人脾气很大,对自己东西占有欲非常强, 谁敢动一下, 龇牙咧嘴凶得一批。 但, 两人前不久已解除婚约,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秦宁也不再是他的。 陆修跟他不同,自小喜好有挑战性的事,一如难以攻克的美人。 越是难得, 他兴趣越是浓烈, 是个典型的冒险者。 相对而言, 新鲜感也消退得很快。 陆影帝的历任绯闻女友, 最短一周, 最长不超过三个月, 神奇的是,前任们意外和谐,从不闹翻。 他是名副其实的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刘助理挺好奇他跟季总是怎么成朋友,这么多年还不翻车的。 他跟在季应闲身后,冲着秦宁和陆修礼貌点头。 秦宁轻轻颔首。 陆修朝他扬了扬下颚,一笑。 两人相近的画面真是相当刺眼,季总非常不爽。 季总不爽,大家都别想爽。 季应闲目光扫视,这样出来,不怕狗仔? 陆修直视他,笑道:这家医院注重,保密性多好,我想不用我多说。 季应闲面无表情:你侧脸那么红,是被狗啃了? 陆修: 秦宁: 陆修眼眸含笑的睇向季应闲。 季应闲居高临下睨他,眉宇间倨傲又恣睢。 陆修桃花眼满是兴味,说:小季总,多谢关心,宁宁给我敷过了,不久就能消退。 季应闲: 宁宁 多亲昵的称谓。 他都没这么叫过秦宁,陆修这丫的凭什么! 凭他脸大皮厚? 季总脸色像天际滚动的黑云,阴霾密布,风雨欲来。 他嘴角抿直,面色阴沉。 是么? 语气冷得让人寒战。 对视数秒,陆修挑眉一笑。 他很贴心。 这一抹笑容,含杂的东西可就多了。 季应闲心情骤降。 刘助理明显察觉身边的温度低至零下,他微不可察地颤动肩膀,默然将目光投向秦宁,指望他说两句缓缓气氛。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真是令人胆战心惊。 而秦宁跟刘助理对视上。 然后 阿嚏。 他打了个喷嚏。 两个争锋相对的人整齐转移注意力。 陆修:宁 他开口的刹那,季应闲倏然上前,伸手握住秦宁的手臂。 跟我来。 秦宁:? 季应闲没解释那么多,拉着秦宁径直离开。 陆修转动轮椅,想追上去,不料刘助理身影一侧,挡住去路。 刘助理不卑不亢:陆先生,我朋友很喜欢你,方便帮我签个名么? 陆修仰头看他。 刘助理扶了下眼镜,冷静面对。 陆修定然看了他几秒,笑了。 好啊。 楼道转角的回廊。 靠窗边。 季应闲停下。 秦宁疑惑道:季先生,你 他后话被季应闲突来的举动截止。 秦宁错愕地看着季应闲,漂亮的黑瞳睁大,满目不可思议。 只见眼前的季应闲从容解下羊绒大衣,自若地替秦宁披在身上。 秦宁抬手,这衣服 别动。 季应闲探手切住秦宁手腕,慢慢放下,制止他的动作。 他顺手提起大衣领口,给秦宁拢紧,又扣起最上端的暗黑纽扣,动作非常细致,能看出来很生疏,中间他扣错好几次。 很显然,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扣衣服。 可是为什么会给他披外套? 秦宁眨了眨眼睛。 他不明白季应闲这么做的意思,关心? 这个词用在他俩身上,感觉很奇怪。 季应闲,你这是? 秦宁问。 他抬起袖口,扫视身上的衣服。 秦宁个头比季应闲矮许多,又清瘦,穿他衣服明显不合身,肩线下坠,抬手时,袖口露出一截手指,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 他有几绺乱翘着,很蓬松,瞧上去莫名有点萌。 想揉。 这个想法,很突兀地浮现在季应闲的脑海。 季应闲? 秦宁不解的看他。 思绪回笼,季应闲一愣,默然转开目光。 他虚握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掩去内心想揉秦宁脑袋的冲动。 他说:你这身体能感冒么,也不知道自己多穿些。 秦宁挠了下鼻尖,我不是感冒。 是突然嗅到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有点不适应造成的。 秦宁没有过多解释,以免让季应闲察觉他不是原主。 他转而说:谢谢你的好意和关心,我不是很冷。 这外套,请你拿走吧。 突如其来的好意让他怪尴尬的。 谁知季应闲脸色微变,像被踩中尾巴的猫,立刻反驳。 谁、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感冒,老头子又急得睡不着。 他面容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额外补充道:我可没关心你的意思,你少自作多情。 秦宁盯着他看了几秒,目露惊讶。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季应闲这口吻真是像极了傲娇? 季应闲被他看得不自在,退后半步,不悦皱眉。 看我做什么? 秦宁摇头,不答只道:你感冒的话,季爷爷同样会担心。 见秦宁打算脱下,季应闲长手一展,猛地擒住秦宁的手,紧紧地。 让你穿就穿,说那么多做什么,还是说你想穿别人的衣服? 秦宁:? 季应闲灰蓝色眼瞳逼视着看来。 你想穿谁的,陆修那花孔雀的? 秦宁: 你俩不是朋友么? 季应闲冷哼,他喜欢女人,对男人没兴趣,你少靠近他。 秦宁:??? 秦宁低头,看了眼季应闲握住他的手。 季应闲一愣,顺着他视线睇去。 他正抓住秦宁的手,在他大掌衬托下,秦宁的手显得格外娇小,跟他想象中一样,单手就能裹住。 秦宁:盯 季应闲乍然反应过来,像抓住什么烫手山芋,飞快撒手,又仿佛在掩饰什么,单手插进裤兜。 秦宁揉了揉被拽疼的手。 我跟他不熟,也不会穿他的衣服。 跟主线剧情有关的人,他都不会太想接触。 然而这话不知哪里戳中季总的悦点。 他瓮声瓮气地哼了声,尾音上调,昭示着心情阴转晴。 秦宁心说,这人怎么心情忽高忽低的。 季应闲也没久留,丢下一句老实呆在病房,等我回来取衣服,便大步流星的离开。 秦宁懵圈望着他的背影,始终一头雾水。 季应闲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 季应闲跟刘助理前去医院正门,刘助理稍慢一步,跟在季应闲身后。 他心底疑惑,季总离开一趟,怎么外套不见了? 转念一想,兴许是给了秦先生。 步行至医院出口大概需要十多分钟时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临上车,刘助理弯着腰为季应闲开车门。 季应闲神态自若地坐进后排,砰地阖上车门。 刘助理却是一愣,表情微微震撼。 他没看错的话,季总的耳尖好像有点红? 秦宁返回住院楼大厅,见陆修在大厅休息区,正随手捞过医学杂志,不紧不慢地阅览。 陆修转头看他走来,正扬唇一笑,但发觉秦宁身上多出一件大衣时,笑容微滞。 他没记错的话,刚才这衣服还披在季应闲身上。 陆修目光微敛。 秦宁说:我推你回去吧。 他既然答应推陆修回去,就会遵守诺言。 两人很快回到二楼,路过三号病房时,房门倏然打开,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姑娘站出来。 这是陆修的艺人助理,名叫小九,前段时间过来照顾陆修起居,经常被陆修派来送东西传话。 小九先叫了声陆哥,接着,惊讶发现陆修脸颊上的掌印。 天呐!陆哥,你的脸 陆修做了个噤声动作,说:小九,安静些,这是医院。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5 小九捂住嘴,点点头。 秦宁把陆修推到门边,小九乖巧喊了声宁哥,然后从秦宁那里接过推轮椅的任务。 秦宁没有停留,道别后,返回自己病房。 他想跟老钱他们开个视频会议,沟通一下实验进度问题。 对面205号病房阖上门,小九也推着陆修进入病房。 合门后。 陆修脸色稍冷,说:小九,去拿些药过来。 小九点头,忙找出药箱翻找,好一会儿找到适用的药膏。 陆修示意她拿来。 他说:我自己来。 小九递给他,看他一点一点对着镜子抹药,多次欲言又止。 陆修透过镜片,将她犹豫的神色收入眼底。 想说什么就说。 小九抿了下唇,问:陆哥,是不是阿姨来过? 陆修手一顿,继而将药膏抹开,仿若无事发生。 他嗯了声,没继续说下去。 小九问:是阿姨打的? 陆修没回应。 他不说,小九也明白。 她跟在陆修身边有四五年,算是聘请时间最长的助理,对陆修多多少少有一点了解。 他的家庭似乎很复杂,母亲又是个掌控欲很强的女人。 小九初当助理时,那位女士来找陆修,她见识过一次,对方要求陆修退出娱乐圈,按照她的要求,按部就班的娶妻生子,介入商圈,继承父亲的产业。 然而那个父亲,不止陆修一个儿子。 他有很多不同的儿子。 陆修是其中之一。 小九觉得陆修挺难的。 小九,今天放假,你回去休息。 陆修突然开口。 小九:? 小九说:陆哥,没人照顾,你不方便做事。 陆修按压着额角,等我出院,你想休假也不行。 这几年正值事业上升期,他档期排的很满,坠马受伤一事,让投资方不太满意,是公司总裁亲自处理这事,对方勉强松口。 小九闻言,迟疑了几秒,说:那陆哥你有什么需要,再给我打电话。 陆修摆摆手,行了,回去陪你男朋友吧。小九点点头,又叮嘱几句,才离开。 她走后,陆修推动轮椅到茶几边,喝了会儿温水,倏然想起什么。 他从衣兜中取出一张湿漉漉的手帕,拧干后搭在暖气片上。 这次的手帕左下角,印着一个非常可爱的小橘猫。 陆修不知想到什么,唇角淡淡上扬。 季氏公司。 顶楼总裁办公室。 季父将一叠文件砸在桌面,满目厉色,俨然气得不轻。 国外开发新项目,你不跟董事会商量,也没通知我,自己单独决策,好,好得很,谁教你这么做事的,啊? 季应闲从电脑前抬头,扫了眼气急的父亲,淡漠移开目光,没搭理,继续忙碌自己的事。 季应闲! 季父怒不可遏。 你是三岁小孩子么,一点事记这么久,过去十多年的事,你究竟要闹情绪到什么时候! 哒 季应闲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抬眸看自己愠怒的父亲,眼神一错不错,像要将他看穿。 这个男人,在绑架案发生前,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巍峨高山,曾是他敬仰爱戴的存在。 但是 回不去了。 他们之间的鸿沟并非是时间长河,而是一条血淋淋的人命。 季父回视儿子这宛如狼犬的双目,胸膛起伏,余怒未消。 这是一件小事? 季应闲反问。 季父没说话,面容肃然的瞪着他。 在他看来,这确实是一件小事,警察都证实不存在那样一个人,偏生他儿子跟犯癔症般,坚定那人的存在,发疯似的,找了整整十年。 并且固执己见,认为是他延误最佳营救时间,导致这种结果。 他快对这儿子没辙了。 季应闲冷笑一声,自然能洞悉他在想什么,无非是认为自己又在发疯。 他懒得再说,横手指向门口,吩咐刘助理。 刘勋,送他出去。 嘴上说送,实际上跟赶出去,也没差。 季父脸色极其难看,折身离开。 刘助理站在门口没敢进去,季总父子每次见面必是腥风血雨,他不想现在进去撞木仓口。 良久,季应闲看了眼刘助理。 什么事? 刘助理道:季总,沈先生又来了。 短短几天来了十来次,想必是真的有话想说。 季应闲沉默一瞬,说:让他在会议室等 季总。 一抬头,沈见溪站在门口。 向来满脸欢乐的沈见溪脸色不佳,他想径直进门,但被刘助理拦住。 沈先生,请稍等。 季应闲抬手,让他进来。 闻言,刘助理点头,放下手。 沈见溪步入总裁办公室。 刘助理将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阖上。 私立医院。 秦宁跟老钱他们开完视频会议,对进度有了新的了解,也稍微放心些。 他一直担心两个世界的医学知识有偏差,在技术上也会有很多阻碍,好在相差不悬殊,稍稍提点,老钱他们就秒懂,省了他不少心力。 结束会议,秦宁出来倒水。 汪海正在给kiko喂猫粮,秦宁看了眼快胖成球的三花猫。 他说:汪海,下次给它少喂些。 汪海点头说好。 秦宁倒完热水,喝了几口,想起一件事。 他问:先前我让你在医院各个病友群问,有没有人知道kiko是谁家的猫,有消息么? 汪海摇头,没人回。 他隔三差五的在群里发kiko照片,主人没找到,倒是引来一群云吸猫的人,整天让他发猫片,搞得他像捅了鸡笼似的。 秦宁点了下头,准备回卧室,继续忙。 临开门,他想到某件事。 秦宁说:汪海,你稍后去买一些伤药,给林护士送去,避开人送。 汪海点头,好,我稍后去买。 秦宁补充:多买一支,给隔壁203号病房也送一支。 汪海愣了一下,也点头。 他心想,这个应该不用给季少报告吧? 季应闲打了个喷嚏。 沈见溪把餐巾纸推过去。 季应闲抽出一张,擦了擦鼻尖。 他说:你的意思是,拒绝去国外合作公司研学深造? 沈见溪点头,这个机会,有人比我更需要。 季应闲慢条斯理地调换坐姿,看着坐在对面的沈见溪。 理由。 沈见溪直截了当说:我不想去。 季应闲皱眉,否决道:不行,这次你去。 沈见溪霍然起身,季应闲,我们是合作关系,你没有立场命令我。 这次研学,我不会去,我有自己的安排。 沈见溪一改往日笑嘻嘻的模样,面容镇静。 季应闲摸索着袖缘的黑曜石纽扣,像在沉思,他神态从容不迫,丝毫不受沈见溪情绪影响。 你有什么安排? 季应闲不紧不慢的问,灰蓝眼瞳定然锁住他。 沈见溪一怔,揉捏着后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说: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 你要见秦宁。 这是肯定句,不带一点疑问。 季应闲目光紧盯着他,再次开口。 你要见秦宁。 这次语气更重,沈见溪明显察觉到季应闲的愤怒。 他放下手,大方承认,嗯,我想带宁哥去吃好吃的。 嗙 有东西擦着肩头飞跃,击中墙壁,发出震响。 季应闲眯着眼,语气危险的说:你再说一次? 沈见溪梗着脖颈又重复一遍。 季应闲狠狠吸了口气,浑身暴戾乍起,在血液中疯狂叫嚣着。 沈见溪,你知道他是谁么? 沈见溪老老实实点头,季总,我知道宁哥是你前未婚夫,但你们曾经的未婚协议,形同虚设。 对这事,我不介意。 季应闲猛踹一脚实木茶几,满目薄戾。 你不介意,老子介意! 林护士拿过汪海递来的资料药袋,眼圈微微泛红。 她调整呼吸,略哽咽的说:谢谢你,麻烦帮我跟秦先生也说声谢谢,真的很谢谢你们。 被打的事,同事们都看出来了,但不敢问她。 关系不错的同事也问候过,可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这事简直太难以启齿了。 汪海看她接过,说:好好擦药吧。 林护士点了点头。 汪海目光瞥过她淤青的侧脸,又说:实在不行,我也能教你几下,有人欺负你,揍回去,有些人欺善怕恶,你弱他凶,你强,他就怂了。 林护士感激地看着他,谢谢,我明白你们的好意。 是她遇人不淑,以为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哪里知道一结婚,对方立马变了一副嘴脸。 汪海留下药,就返回病房。 林护士拿着药,抹了下被泪水模糊的眼睛。 半小时后,林护士换下护士服,装好药,背着包离开医院。 走出医院后门,她拐入一条人流较少的巷子,坐上一辆停靠良久的帕萨特。 车上男人看她一眼,不悦问:戴口罩做什么,怕人看? 林护士眼中流露怯意,慢慢摘下口罩一侧,露出完整的脸。 她左边颧骨至下颚位置,布满淤青,隐约有几处擦伤。 男人伸手去摸她的脸,林护士往后闪躲一下。 男人脸色一变,你敢躲我? 林护士顿住,没敢再躲。 男人掐住她的脸,说:真可爱,听话,我才不打你。 你也知道,我平时不打人,那天喝醉酒,我什么都不记得,打你是毫无意识的事,你知道的吧,喝酒的人都这样。 这次算我错了,跟我回家吧。 林护士被他掐疼脸,眼圈微红。 男人终于大发善心放开手,轻轻揉搓她的脸,像极了心疼她。 林护士抿了抿唇,说:展哥,我想我们可能不太合适,要不先暂时分开吧? 分开?! 对方怒目圆睁,老子工作不顺心,你也给老子找不痛快? 林护士想起汪海的话,鼓足勇气道:那你打我时怎么说,我嫁给你才多久,你就动手打人。 我打你怎么了,要不是你犯贱跟别的男人说话,老子能打你? 林护士气急了。 开门想下车,却被李展扼住喉咙,捂住嘴,强行拖回车上。 林护士满目惊恐,疯狂挣扎。 这条巷子人少,也没人注意到。 如果李展真的想弄死她,她真的求救无门。 正在她无比绝望时,有人越过她,一拳狠狠怼在李展太阳穴。 第49章 沈见溪看他脸色阴沉, 满目愠色,俨然气得不行,感到非常费解。 他皱了皱眉, 你为什么要介意? 这话直击人心。 季应闲猛地怔住。 对。 他和秦宁已经取消婚约,秦宁不再独属他一个人。 秦宁是自由的。 任何都能喜欢秦宁,秦宁也可以喜欢任何人。 他没理由生气, 更没资格介意。 这是事实。 但 真是该死的不爽。 全身心的不爽! 季应闲拳头攥紧, 喀嚓作响,薄削的唇角抿直。 迟迟没有答话。 他无法反驳沈见溪。 沈见溪见他怒目而视, 平静的说:宁哥和你已经解除婚约, 跟你没关系,他不是你的未婚夫,难道你也要拘着他? 季总,你的独占欲未免也太强,他不再属于你了, 请你认清这点。 他的社交,你也不能过问,这是我们的。 我们两个字,真是相当刺耳, 轻而易举勾起季应闲的戾气。 你大爷! 季应闲双目燃着两簇火, 咬肌抽紧,阴沉着脸。 不用你提醒。 沈见溪默然瞬息,说:研学的事, 你另外让人去吧,我短时间内不会离开滨城。 季应闲下颚线绷直, 心头阴云盘踞, 没有回应。 沈见溪说明来意, 也不再久留,转身准备离开。 秦宁知道他的存在么? 季应闲突然开口。 沈见溪顿住脚,倏然回身,望着季应闲的神情,非常警惕。 季应闲,你什么意思? 季应闲慢慢坐回沙发,后仰靠着,一条手臂搭在靠背,坐姿恣意,下颚微抬,眼如鹰犬。 他目光徐然对上沈见溪的视线。 你想靠近秦宁,问过他么? 他的存在,是最大的阻碍,不用我多说,你自己斟酌吧。 沈见溪松缓的神色又是一凛。 你要告诉宁哥? 季应闲冷呵,我没兴趣做这种事。 沈见溪误解人,一时有点尴尬。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5 季应闲说:去国外研学是一回事,但治疗却是另一回事,合作公司跟当地一家知名医院有联络,国际着名心理学家在其中任职。 研学期间,或许能得到治疗。 沈见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还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他眼神中透着浓重的怀疑。 季应闲好整以暇地捋平袖缘,有任何疑问,你可以问刘勋。 沈见溪将信将疑,那我问问他。 季应闲说:你的老师也知道这件事,他没告诉你? 沈见溪摇头。 季应闲慢条斯理站起,整理笔挺西服,慢步到办公桌前,整理桌面文件,无声下逐客令。 沈见溪原地站了几秒,云里雾里地走出门。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沈见溪离开后,季应闲忙碌一阵,用内线电话叫来刘助理。 他从电脑前抬眸,说:找人查查双秦公司那个李坦。 刘助理点头,好的,我稍后去办。 刘助理正要出去,季应闲又喊住他。 等等。 刘助理:? 季应闲轻咳一声,说:你再去定几件跟我那件羊绒大衣款式一样的外套,颜色选清浅的,杏色或浅白都行,尺码,比我的小两个尺寸,衣摆再短一些。 刘助理问:做好后,直接送到秦先生那里么? 季应闲转眸盯着刘助理。 刘助理目光坦荡,却有种看穿人的即视感。 季应闲莫名有些羞恼,下意识驳回去。 谁说给他穿,我自己穿不行? 刘助理: 行行行,你穿得上算我输。 医院外。 街道旁的停车位。 李展被一拳击中太阳穴,登时眼冒金星,视线阵阵发黑。 他受惯性使然,整个人往后仰,手肘力道松弛下来。 林护士趁机掰开他的手臂,飞快跳下副驾驶。 她抬头对上汪海刚毅的脸庞,鼻头酸胀,眼圈一下就红了。 汪海目瞪口呆,这怎么一声不吭就开始哭。 他最拿女人哭没辙了。 汪海慌乱地摆着手,想安慰,又不敢碰她,手臂动来动去,最后笨拙地摸出一包餐巾纸。 你、你别哭啊。 他很不擅长安慰人,更不擅长安慰哭泣的女人。 林护士接过纸巾,擦着眼角,一想起几秒前遭遇的事,泪如泉涌。 汪海,真的很谢谢你,刚才快吓死我了。 汪海看了眼帕萨特,车窗内的男人正扶额乱骂。 他问:那个人是? 林护士抹着眼泪,有些哽咽,没立刻回答。 汪海以为她不愿说,也没追问。 林护士抽噎着抹泪,好一会儿,红着眼说:他是我老公。 汪海一愣,表情有点复杂。 林护士也料到旁人会是这个反应,她结婚没两周,新婚丈夫就对她拳脚相向,任谁听了都是这种表情。 他一个男人动手打你? 汪海忽然拔高音量道。 林护士抬眸,隔了层朦胧泪光,看着高大魁梧的汪海。 汪海面容严峻,他好意思么! 他非常气愤,显然很看不惯打女人的男人。 这时,回过劲儿来的李展开门下车,车门发出嗙地响音,动静很大。 汪海和林护士不约而同望过去。 李展看两人并肩而立,又靠得很近,脸色骤变,骂了声女表子。 林护士被羞辱,脸一白,气道:你闭嘴! 李展瞪着俩人,我骂你女表子怎么了,艹,你挡着我的面跟别人亲亲我我?林菲,你要不要脸? 林护士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她出身书香世家,父母均是老师,自小受的教育不容许她骂脏话回击,半天憋出一句话。 你别胡说八道。 李展指着旁边的汪海,怒道:妈的,奸夫都在这里,你说老子胡说八道,弄不死你个贱人! 他大步上前,抡起拳头想打人。 汪海脸色一变,护住林护士,一把擒住对方的手腕,反手别在背后,再往外一推。 李展瞬间摔个狗吃屎。 他在雪地滚了几转,爬起来,想报警。 林护士见他想恶人先告状,抓住汪海手臂,飞快钻进巷口,直奔医院后门。 把门落锁,林护士长长舒了口气。 汪海不解看她。 林护士说:我怕给你和秦先生添麻烦。 汪海正要开口,铁门外传来李展又踢又踹的怒声。 林护士尴尬一笑,指了指住院部,唇语说了句赶紧走。 两人火速离开。 回到住院部。 汪海犹豫着说:他打你,你没想过离婚? 林护士干笑,说出来怕你笑话,我刚才准备提离婚来着,就被他扼住喉咙,你晚来几步,我大概就进入休克状态了。 汪海不料这时候林护士还能开玩笑。 他说:你最近别回去,这种人我见得多,他指不定会做什么不利的事,你小心些。 林护士点头,这段时间我打算先在宿舍住。 也好。 两人正说着,忽听身后传来人声。 汪海? 两人回头,秦宁正站在病房门口,似乎打算出门。 汪海转身,朝秦宁点了下头。 秦宁看林护士红着眼,鼻尖也红红的,明显哭过。 汪海说:我走了,你自己注意。 林护士点点头。 汪海大步跑回秦宁身边。 林护士望了眼,转身走去医护人员专用的宿舍。 秦宁目光从林护士背影转回,他问:如何? 汪海道:跟秦先生所猜想的一样,林护士脸上的伤,是她新婚丈夫造成的。 秦宁微微叹了口气,问:她刚才没受伤吧? 汪海摇头,我去的及时,那男人没机会动手。 秦宁嗯了声,说:那就好。 他曾经经历过一起家暴事件。 跟他同在实验室的学姐原先也遭遇过家暴,当时闹得挺大,因学姐申诉离婚,法院迟迟不判,导致那个疯子明目张胆来实验室,企图打人。 若非他们拦着,学姐可能会被对方抓走。 秦宁很清楚家暴的可怕性,没经历过的人极可能意识不到后果,很容易被渣男牵着鼻子走。 林护士怎么决定是她的事,秦宁不会干涉,但在力所能及的地方,避免她受伤,他愿意去做。 不多时,汪海跟秦宁返回病房。 两人在病房呆了不多时,林护士去而复返。 她给两人送来水果。 另一边。 李展黑着脸冲进员工宿舍楼,被保安阻拦。 保安不悦问:你找谁?怎么横冲直撞的? 李展脸色难看,我找我老婆。 不管你找谁,都需要过来登记,这是医院的规定,不登记,就让人出来接你。 保安拦住他,毫无妥协的意思。 李展望了望宿舍楼内部,又看了看握住警棍的保安,沉吸一口气,转身去登记台记录。 他快速记录后,不容保安反应,大步冲进宿舍楼,直奔林护士的宿舍。 然而他敲门多次,也无人回应。 隔壁宿舍的人被他吵出来,没好气的骂他几句。 李展在人前一向人模狗眼,他忍着火陪笑,询问对方林护士的去向。 对方见他懂事,说:林护士今天不是回家么,没来住宿舍。 李展听后,脸色铁青,第一时间想的是,那个贱人居然跟奸夫跑了。 他面色难看的离开宿舍楼。 季氏公司。 顶楼总裁办公室。 季应闲忙碌结束后,接到季老爷子的来电。 季老爷子言简意赅说明来意,大意是他母亲想他,让他回家吃晚餐。 季应闲沉默听后,说:我明白了,今晚我回去。 他大概能猜到老头子打这通电话的具体目的。 这时,刘助理轻轻叩响门。 季总,是我。 季应闲说了句进来,就继续完成最后一点工作。 刘助理将文件夹放下茶几,说:季总,这个季度的相关文件我放在这里,都是需要签字的部分。 季应闲头也不抬,好,你先放那里。 刘助理点头,又说:季总,先前您一直想看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已经发到您邮箱。 季应闲一愣,慢慢抬头。 刘助理说:刚才医院那边发来的。 季应闲不清不楚地嗯了声。 刘助理没久留,说完该说的事,退出办公室。 季应闲望着阖上的门,捏了捏疲倦的眉心。 半晌,他切换电脑页面,登陆邮箱,点进最近一封信件。 是一封体检报告结果书。 季应闲着重阅览关于心脏检查的那一页。 所有指标显示正常,心脏没有任何异常。 季应闲:? 他开始思考,要不要换一家医院检查。 医院住院楼。 林护士再次感谢汪海,尤其得知是秦宁派汪海护送她时,更为感动。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被这么多人关心,心中更坚定离婚的想法。 秦宁并未干涉对方的选择,默然听完林护士讲述和老公的恋爱史。 他们是相亲认识,拢共结识了一年半,对方婚前待她不错,以至于忽略了很多事。 现在想来,那人的暴力倾向,认识时,偶有暴露,但她没有在意,真是悔不当初。 秦宁说:倘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林护士热泪盈眶,嗯嗯,谢谢,真的很谢谢你,秦先生。 还有你,汪海,也谢谢你。 汪海莽笑着抓了抓头发,我也是听秦先生的吩咐做事,要谢,你就谢秦先生吧。 林护士点头。 秦宁说:以防你老公去宿舍楼找你麻烦,先在我这里吧,晚点再回宿舍。 林护士感谢几句,承了秦宁的好意。 她在秦宁病房,直至晚夜七点,才回自己宿舍。 她离开后,秦宁也慢慢洗漱,准备休息。 第二天他得带kiko去打第二针疫苗。 季家别墅。 餐厅。 一桌五人,没有人说话,静默无声。 周姨起身为各位汤碗添汤,正盛到季应闲的汤碗。 季父讽笑,周姐,他多大的人,能自己动手。 周姨笑说:应闲在外辛苦,既然回家,就好好休息。 季母横了季父一眼,不赞同道:你少说两句。 季父今天在公司被自家儿子驳了面子,满心不爽,看他处处不顺眼。 正好,季应闲也看他不顺眼。 他迎上季父愠怒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说:周姨,您也是家里一份子,别太辛苦,他的汤,让他自己盛。 季父额角青筋一抽,小兔崽子。 他腾地起身,满屋找鸡毛掸子,最终抓起周姨掸灰的毛绒掸子,想动手,被季母和周姨双双阻拦。 季应闲端坐餐桌前,姿态优雅。 他冷目淡淡扫去。 你确定要动手? 季父瞪他,脸色铁青。 够了。 季老爷子放下汤碗,目光锐利地盯看两人。 吃晚餐能不能安分些,一个做父亲的,没点父亲的样子,一个做儿子的,不知尊卑,你们俩是当我不存在么? 季老爷子发话,两人均目露隐忍。 季父把毛绒掸子往旁侧一扔,负气离去,饭也不吃了。 季应闲镇定自若地喝完汤,跟周姨道:周姨,今晚的酸辣粉丝汤味道不错,我很喜欢。 周姨笑了笑,喜欢就好,多喝些。 她从小带大季应闲,熟知他的喜好,这孩子口味重,喜爱吃偏辣的食物,也幸好她是四川人,会做川菜。 季母拿过碗,为他多盛了些。 应闲,多喝些,你看你都瘦了。 季应闲接过,说了句谢谢妈,默然喝完。 季母看他慢慢擦拭嘴唇,试探性说:快到元旦了,你要不也顺便带宁宁回家吧,要是你不方便,我让人去接他。 我带他过来。 季应闲毫不迟疑的答应。 季母微愣,她预备了后话,压根没料到自家儿子这么爽快就同意。 从前让他顺路接秦宁,他那表情堪比要他命,百般推辞,最后是季老爷子出面,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去接人。 今天是头一回答应得这么干脆。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季母暂时想不出他不对劲的原因。 季应闲用完晚餐,上楼回自己卧室。 季母暗自揣摩片刻,疑惑问:爸,你有没有觉得应闲好像怪怪的? 季老爷子隐含笑意地喝着汤,一脸我已看穿的表情。 他高深莫测道:恐怕得持续一段时间。 季母:? 季母云里雾里,什么得持续一段时间? 季老爷子笑眯眯,你还是不了解那小子。 用不了多久,你会明白的。 人啊,不能把话说得太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改了主意。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5 季母:??? 别墅楼上。 哒地一声,盥洗室玻璃门打开。 热腾腾的蒸气争先恐后地弥漫出来,朦胧间,季应闲穿着浴衣走出来。 他一只手擦着头发,另只手顺势拿起手机。 切入微信,先回复工作上的事。 几分钟,处理完毕,他正要放下手机,顿了一秒,鬼使神差点入某个人的微信聊天界面。 界面空白一片,仍旧停留在加好友那天。 横在界面中间,尤为显眼的,是一个过期红包。 季应闲划拉几下,点进朋友圈。 寥寥无几。 最新一则消息,显示时间是上个月初,仅仅四个字 【从头来过】 四个字。 诠释着当时的心态。 季应闲记得在医院看到他时的场景,青年一身病服,面色病态的苍白,像一盏将要油尽的孤灯,豆大烛光在寒风中摇曳。 唯独那双黑眸清明纯澈。 而他与青年的对话,他也记得很清楚。 如你所愿。 青年说到说到,毫不拖泥带水,比他想象中断得要决绝。 他从不做后悔的事,但现在隐隐有一丝悔意。 在医院那天,他说的似乎有些过。 至少对一个久病未愈的病人,他太苛刻了。 他欠秦宁一个道歉。 季应闲停下擦湿发的手,任由水滴顺着发梢坠落。 他擦净手指的水渍,点开对话框,迟疑着怎么开口。 突然,房门被敲响。 他微惊,手一错,没注意自己点到什么。 周姨声音响起,应闲,我热了杯牛奶,你喝了好入眠。 季应闲抬头,来了。 他开门取牛奶。 而远在私立医院的秦宁忽然收到一条微信。 他点开看,发现发信息的人是【xian】。 秦宁:? 季应闲为什么会发消息给他,有什么事么? 他满腹疑问地切入聊天界面。 两人的对话框中,赫然是个【么么哒】的卖萌表情包。 没等他看清,表情包秒撤回。 秦宁:??? 同一时间。 在家的季总迅速撤回消息,脸色几变,耳尖发烫。 他捏着手机,大气不敢出,不停自我做心理建设。 秦宁那家伙身体不好,睡得早,不一定能看见。 然后。 微信滴地一响。 【姓秦的】:季先生,你是发错了? 季总: 季总已社会性死亡。 秦宁没等到季应闲的回复,心想肯定是发错了,正尴尬着。 他摇摇头,没放在心上,关上手机,继续睡觉。 第二天清晨,他醒得早,在楼下健身房做完有氧运动,就回病房换了身衣服。 他把kiko装进猫包,带它去打第二针疫苗。 宠物诊断室的张医生给它打完疫苗,又拉着秦宁聊天,说那个叫kiko的人住进他同一层楼了。 张医生还说要介绍他们认识,但最近对方鲜少露面,怕是不容易见面。 秦宁心说,应该见过了。 他想起那天夜里遇到的青年,对方兜帽遮住脸,他看不清长相。 张医生还得忙,秦宁没有继续停留,告别后,回住院楼。 电梯刚到二楼,他就听到很吵闹的争执声。 秦宁皱眉,提着kiko往病房走,路过护士台时,见很多人围在护士台。 汪海个头高,秦宁一眼看见他。 紧接着,他看到人群中间,抓住林护士胳膊不放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面色通红,手里还拎着个白酒瓶,一身酒气。 是李展。 他高声嚷道:这是我老婆,你们管不着! 人群护士医生们回应着他,七嘴八舌,都在让他赶紧松手。 李展指着汪海,她刚跟我结婚就出轨,搁谁能受得了,奸夫还叫我抓个正着。 秦宁先打电话报警,接着,慢慢挤入护士台中心。 汪海正拽住李展的手,强行扯开。 林护士脱离禁锢,感激地看了眼汪海,赶紧站开。 秦宁上前,将林护士护在身后。 李展顺势看来,见到秦宁,那脸色骤然一变。 他狠瞪秦宁,又是你! 最近接二连三倒霉,都是这人害的!这病秧子真他妈害人! 他大力甩开汪海的手,指着秦宁,怎么上哪儿都有你。 秦宁说:这话我倒想问你。 李展气得面容扭曲,捏紧手中的白酒瓶,但被汪海霍然擒住手。 就在汪海要抓他拿酒瓶那只手时,李展满目赤红,猛地挣开,抡起酒瓶就朝秦宁砸去。 汪海脸色大变,秦先生! 第50章 酒瓶靠近秦宁颅顶的瞬间, 被陡然横来的手掌猛地截住。 那手掌用劲往外一拨,酒瓶回弹,嗙地撞在李展额头, 登时喀嚓碎成几块。 紧接着,温热手掌轻轻捂住秦宁的脸,避免他受伤。 秦宁脸小, 一张大掌, 很轻易的遮住整张脸。 略带粗粝感的掌心倏然擦过秦宁鼻尖,袖缘携来的冰雪冷香让秦宁不太适应,他不禁偏了下头。 季应闲站在秦宁身后, 手掌挡着他的脸, 没有完全敷上去, 稍微隔了一点距离。 然而秦宁这一偏头,唇瓣不经意擦过掌心。 好似一颗不轻不重的石子投进湖水,掀起层层涟漪。 心再也无法平静。 季应闲很清晰地感受到掌心柔软温润的触感, 像一丝丝细微电流窜过脊椎,带起酥麻麻的异样感。 他忍不住拢了下手。 那是 他眸光盛炙,锐利的喉结上下滚动, 一时间口干舌燥。 内心滋生出一种难以描述的痒意,好似有什么轻柔的羽毛, 在心脏上挠了一下,又一下。 没有停,却让人有些难耐。 拂过秦宁耳边的呼吸非常炽热,他的耳朵不受控制的发烫。 季应闲没注意秦宁耳朵红了,全部意识都在自己的心跳上。 秦宁伸手拿开季应闲挡住视野的手, 侧身避开, 不等季应闲回神, 他倏然拉开两人的距离。 季应闲看了眼秦宁,心跳渐渐平息。 他再低头,睨着手掌。 须臾,眸光一敛,神色若有所思,不知在沉思什么。 对面的李展懵然几秒,抹了把脑门,一看满手都是鲜血,表情惊愕。 他抖着手,满目恐惧,嘴里直叫着打人了杀人了,语无伦次。 汪海哪管他嚷,马上钳制他双手,膝盖抵住李展背心,强行压他在地上。 旁观良久的几名男医生,也奋勇上前,帮忙制住这闹事的醉汉。 李展被众人挟制,气得眼睛冒火,什么脏话都往外蹦,曾见过他的人,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他先前追求林护士时,那叫一个彬彬有礼,哪知是这种脏话连篇的衣冠禽兽。 林护士抹了下眼睛,身边的女同事们搂着她安慰,少数知道李展身份的人,心中更加唾弃这家暴渣男。 季应闲不着痕迹地放下手,揣进裤兜,神态恣意的站在秦宁身旁。 秦宁冷漠的看着李展,他对这人的印象相当不好。 李展愤恨瞪着秦宁,额头鲜血淋漓,布满全脸,看上去很惊悚。 他骂道:姓秦的贱人,你给老子等着! 秦宁不悦看他。 季应闲走来,挡住秦宁,居高临下地低睨李展,俊美脸庞微沉。 他微俯下身,靠近几分,眯着灰蓝眼瞳,眼神危险。 你再说一遍。 李展眼睛被血洇红,不适地眨了几次,等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脸色秒变。 接着,一只洁净锃亮的黑皮靴踩住李展的肩头,碾得他肩骨生疼。 季应闲脸色阴冷,眼神阴恻恻的。 有胆子,你再说一次。 李展吞咽唾液,被酒精麻醉的神经狠狠一跳。 对上那双蛇目般寒戾的灰蓝眼睛,他不由打了个寒战,怂得没敢再吱一声。 他喝过不少酒,意识混沌,但这个人,他记得清清楚楚。 季家的季应闲。 是个惹不得的人物。 不光是他家世,更因这人是个疯批。 上次他去检查双秦研究项目,企图停止实验,这人招来领导,给他工作施压不说,还暗中切断他外面的资金链,让他在那单位,一点油水都捞不着。 李展垂下脑袋,面朝地面,突然就老实了。 汪海惊奇的看了眼李展。 秦宁倒是皱了下眉,转身绕过李展,去安抚了林护士几句。 季应闲见她跟林护士说话,也不理自己,突然有些烦躁,心头堵得慌,很是不爽。 他找不着宣泄口,顾自黑着脸。 这时,保安和警察们从电梯间走来。 经过短暂了解,警察们以寻衅滋事为由,把李展带走。 李展全程安静如鸡,表现得像真的喝醉酒,但临走时,李展转头看了眼人堆中的林护士,恶狠狠瞪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老子等着。 林护士脸色一白,目露惧意,肩膀微微颤抖。 汪海不着痕迹挡住李展的视线,他人高马大,往中间一站,显得很有安全感。 林护士暗自松了口气。 李展被汪海一拦,气得要死,狠狠盯了眼汪海,不甘心的离开。 很快,李展被警察带走,一场闹剧结束,大家各归其位。 林护士正在值班,她穿着护士装,安定情绪后,特意感谢秦宁和汪海。 秦宁说:这种人很难摆脱,你得有心理准备。 林护士点头,我明白,谢谢你们的帮助。 她长舒一口气,扯出笑脸,我已决定好离婚,这次的失败婚姻,就当是个教训了。 秦宁浅笑,你能想明白就好。 林护士还得继续工作,她告辞离开,回去工作岗位。 秦宁站了一瞬,从旁边拎起猫包,准备回病房。 季应闲在边上站了许久,依旧不见秦宁搭理自己,略感不悦。 我帮了你,你不谢我? 季应闲说。 他也说不清喊住秦宁的原因,但就不想让他走。 秦宁闻声站定。 季应闲凝视他的侧颜,目光不知怎么的,就定格在那浅淡的唇瓣。 或许是室温高,唇瓣好像红润几分,似拢着一抹润泽,异常昳丽。 他挪不开眼,揣在裤兜中的手轻轻摩挲掌心,那抹仿佛触电般的酥麻触感犹在。 季应闲敛去神色,往前一步,站在秦宁正前方。 秦宁慢慢抬眸看他,纯澈黑眸迎上季应闲的灰蓝眼瞳,无波无澜,深邃的瞳色犹如一汪不见底的清潭。 两道视线不期然交汇。 秦宁冷淡说:别跟来。 季应闲:? 秦宁拎着猫包,绕过他,径直进入自己的病房,砰地把门给阖上。 空气骤然停滞。 季应闲薄削的嘴角紧紧抿直,心中无端生起一股无名火。 对别人都能给个笑脸,怎么对他偏偏这么冷漠。 汪海站在旁侧,目睹季少脸色变幻,小心翼翼地屏息,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季应闲正在气头上,见病房门又打开了,秦宁走出来。 他冲季应闲抿唇一笑,有些疏离,又有些客气。 那双黑眸眼波潋滟,像初春映着青山绿水的碧湖,纯澈干净。 季总心头那点怒火骤然熄灭,化成了水蒸气。 他神色依旧倨傲。 秦宁走来,说:我刚才带着猫不方便。 季应闲自动屏蔽秦宁的那点距离感,冷着脸靠近,微扬下颚。 秦宁解释说:我那只猫在外怕陌生人,所以没让你靠近。 那会儿kiko缩在猫包底端,发出低吠声。 秦宁怕它应激,赶紧送回病房。 季应闲注意力却在陌生人三个字,心头烦躁加剧。 连沈见溪那小子,都和你称我们,弹钢琴,温辞都他妈摸你手了,一到我这里,我就成陌生人了? 季总好气。 秦宁又见他满脸冷色,不明所以。 季应闲皮笑肉不笑,是么?我倒想瞧瞧你养的什么猫。 秦宁说:它很凶。 季应闲偏不信邪,你这么说,我更想看。 秦宁: 季应闲有时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小学鸡。 季应闲见他面露为难,似乎不太想让他进去。 季应闲皱眉,更气了。 陆修能去,温辞能去,沈见溪能去,连汪海那木头疙瘩也能去,凭什么他不行! 难道病房中有什么他不能看的? 突然,季应闲脑海中有簇火光猛然擦亮,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 房间里藏着什么? 别的男人?! 谁! 是姓温的,还是姓陆的,更或者是 他思维愈加发散,脸色不能用难看形容,简直黑到极点。 开门。 不容秦宁想出拒绝的理由,季总已站在205号病房门口,那脸色跟冰块没区别。 秦宁迟疑了一瞬,把门打开。 季应闲冷着脸跨进门,身形压制着迫切,眼神却极其锐利地在客厅逡巡,像在找什么。 秦宁:? 秦宁说:你找什么?猫咪在沙发下面。 季应闲没察觉有别人存在的痕迹,脸色稍霁,不知觉地松了口气,内心那股烦躁也消退不少。 但他又很奇怪,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 他正沉思这个问题。 秦宁忽然道:你看。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5 思绪被打断,季应闲转头,见秦宁抱起一只胖乎乎的小猫咪,轻轻顺了顺毛。 小猫咪眯着眼,很享受的样子,正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秦宁问:要扌鲁么? 什、什么?! 他怎么敢! 秦宁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季应闲满眸震惊,脑子有一瞬间没转过弯。 扌鲁、扌鲁什么? 秦宁:? 秦宁歪了下头,蒙圈说:撸猫啊。 季应闲: 季应闲哦了声,脸上有一丝丝尴尬,耳尖不争气的红了几分。 秦宁倒没注意他的异常,顾自挠了挠kiko下巴。 季总眼神飘动,不经意睇过那只白皙修长的手,被橘色猫毛衬得雪白如玉,薄薄一层皮肤下,透着淡青色的脉络。 那手微微拢着,正在挠猫咪下巴,却像握住什么东西。 他不知想到什么,眸色骤沉,喉咙一紧,徒然站起身。 没有留下一句话,立刻大步离开。 病房门哒地轻声合上,脚步声渐行渐远,走得很急促。 秦宁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一头雾水。 正在烧水准备泡茶的汪海也是一脸懵逼。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莫名。 季应闲没乘电梯,直接从应急通道上楼。 他敲开门,喘着粗气,在刘助理迷惑的眼神中,径直步入盥洗室,砰地关上门。 很快,盥洗室内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 刘助理:??? 季总这一大早的洗什么澡? 滨大实验室。 沈见溪在众位同事离开后,叫住同做研究的老师。 他老师是滨大返聘教授,德高望重,在科研届享誉盛名,为国家科研做了很大贡献。 这次的科研项目也是他老师特意争取。 黄老。 沈见溪喊了声。 黄老教授转头,慢吞吞整理了手中的文件,说:小沈,有什么事么? 沈见溪扶了下眼框,笑着说:我想问问,上次季总跟您提的出国研学,您是不是知道那家公司和医院有合作。 黄老教授愣了一秒,反应过来,点点头,我确实知道,如果你过去,或许能在这段时间换种方式治疗。 你的情况比较复杂,我担心未来会加剧对你生活的影响,早日康复,对你也有益处。 孩子,他的存在已经很影响你的生活。 沈见溪抿了抿唇,我知道,但我现在不太想离开。 黄老教授微叹了口气,问:能跟老师说说原因么? 沈见溪难得红了脸,没好意思说。 黄老教授从他表情一眼洞穿,恍然明白什么,谈恋爱了,不愿意离开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 他原意是指这事还没定。 但黄老教授错误理解,笑了笑,老师不是迂腐的人,男朋友也能接受,什么时候带来老师看看? 沈见溪啊了声,摆摆手,腼腆地笑了下,说:我我正追着,还没追上哪。 黄老教授明白了,敢情正追着,没定下来,这孩子不敢走。 他沉思片刻,说:老师建议是你可以跟他沟通清楚,况且你的离开只是短时间。 那孩子如果对你有心,他会愿意等你的。 沈见溪是实验室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跟他孙子差不多大,性子单纯,他难免多些照顾,也担心这孩子会被人欺骗。 黄老教授又说:不放心的话,离开前,你约上那孩子,我们一起吃个饭,老师替你把把关。 沈见溪连连点头,那我去约他。 黄老教授见他高兴离开,慈爱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贺氏集团。 助理将所有近期堆积的文件全部搬到执行长办公室。 他离开后,李威挨个按照时间分类。 老板有强迫症,送入办公室的文件必须分类规整,否则就得挨骂。 李威哭着整理,心说,我这算身兼数职,得加钱。 他这边整理着,又看了眼办公室。 室内的文件已堆积成山,而他的老板正在沙发上休息,身上盖着西服外套,侧颜硬朗又冷酷。 最近老板一直在公司忙碌,医院那边迟迟没办理出院手续,他问过,但老板表情很古怪,也没说办或者不办,就这么拖着。 李威正看着,那双闭着的双眼乍然睁开。 他吓了一跳,忙低头继续忙,窸窸窣窣,搞得好像很忙的样子。 贺凌寒坐起身,捏着眉心,脸色阴郁。 沉默片刻,他开口说话,大抵因睡过觉,嗓子略低哑。 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打公司电话? 李威:? 老板什么时候过问这些事了? 李威仔细一想,老实摇头。 贺凌寒眉头紧皱,似乎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 我手机有人打电话么? 李威也摇头。 接着,贺凌寒又陆续问了几个。 李威一直摇头。 贺凌寒脸色非常难看,冷酷异常,把刚进门的助理都吓跑了。 贺凌寒抿紧唇。 良久,他咬牙切齿问:他就没有再联系我? 李威问:他是谁? 贺凌寒: 很快,李威反应过来。 老板,你是说秦先生么? 贺凌寒盯着李威,没回答,但无声胜有声。 这个眼神,李威秒懂。 李威心说,让你别搞骚操作吧,偏不信。 贺凌寒不说话,李威也不敢再接话。 两人就这么默然了半分钟。 贺凌寒正要回复,办公室门外传来助理的声音。 董事长。 接着,贺父推门而入。 他看了眼室内两人,朝李威抬了下手,做了个你出去的手势。 李威立刻离开。 贺凌寒问:什么事? 贺父说:今晚有个酒会,你张伯伯一家也去,他女儿刚留学回来,你们正好见个面,认识一下。 贺凌寒冷脸,不去。 贺父苦口婆心道:你也二十多岁,可以成家了,你妈盼着抱孙子,你不能给她点盼头?就当去应酬。 再说,你这老是拒绝认识女孩子,不得不让爸怀疑你有点问题,要不你抽空去医院做个检查? 贺凌寒: 贺凌寒满脸黑线,我没有任何问题。 贺父摇头,那你怎么一直没有对象,你老是板着脸,像别人欠你钱,又不爱笑,你这样子,没有人会喜欢你 有人喜欢我。 贺凌寒突兀的打断他。 贺父:? 贺凌寒再次开口。 有人喜欢我。 显然这次底气更足。 贺父叹气,人家喜欢你没用啊,关键你不喜欢人家,那也成不了。 贺凌寒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欲言又止,没说出来。 贺父看他表情,觉得有戏。 他问:那你对她感觉如何,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见过么,要不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吃个饭? 贺凌寒皱眉拒绝,他不喜欢。 贺父:??? 私立医院。 季应闲满身寒气地从盥洗室出来。 盥洗室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凉意骤然散开,离得近的刘助理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惊讶地看着季应闲。 这十二月的大雪天,零度以下气温,季总清晨洗冷水澡? 他疯了。 刘助理脑海里浮现这三个大字。 季应闲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大马金刀地落坐沙发,眉眼异常锋利,他灰蓝色眼瞳深沉几分,滚动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刘助理继续忙工作的事,好跟上季总的日程。 季应闲足足沉默了半小时,他转头看旁边的刘助理。 他说:刘勋,你会对一个不喜欢的男人石更么? 刘助理:??? 刘助理一瞬间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季应闲闭眼后仰,丢下惊雷般的一句话,便没再开口。 刘助理忐忑望着自家季总,神色惊疑不定。 许久,季应闲问:李坦的事查得如何? 刘助理扶了下眼镜,资料已发送至邮箱。 季应闲嗯了声,说:放你半天假,明早再过来。 刘助理喜获假期,有点小高兴。 他起身收拾东西,想到一件事,抬头问:季总,什么时候办出院手续,明天是最后一次理疗。 季应闲没搭话。 刘助理也耐心等着。 大概有五六分钟,室内响起季应闲的回答。 元旦后再说。 晚夜六点。 冬季入夜快,这会儿街道路灯已亮。 派出所门口。 李小舅推着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往外走,他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一脚。 这么大个人,能成什么事! 李展脑袋缠着纱布,被他一踹,脸色也不太好看。 爸,别动脚行不行,我这头还痛着。 痛个毛,你惹事时怎么不叫痛,啊?谁让你打林菲的,还跑去她单位闹事,你嫌你在单位名声还不够臭? 李小舅一顿数落,李展反而沉了脸。 臭不臭有什么意义,反正也快被开除了,至于打林菲那个贱人,你说我打她做什么,她他妈给我戴绿帽子,我能忍? 开不开除又没定,你慌个屁,老子还在哪,谁敢动你。 李小舅推着他上车,两人上车后,他摸出根香烟,点燃。 他边抽边说:不行就离,你打她做什么,事情闹成这样,怎么收场,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点心,老子天天给你们俩兄弟擦屁股,一个赛一个的没用。 李展懒得理他,说: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姓秦的玩意儿,妈的,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在单位混不下去,真他妈想弄死他。 李小舅把烟蒂往外一扔,哪个姓秦的?也是双秦公司那个愣头青老板? 你也知道他? 李小舅发动引擎,说:你表弟不也着了他的道,被开除了,现在整天游手好闲,你姑妈前两天让我去看了他,想让我另外安排工作。 李展一听双秦就来气,捧着头嘶了口凉气。 他眼神阴毒的说:就是那个傻逼玩意儿,我非弄死他不可,草。 李小舅双手握住方向盘,弄死一个小企业还不容易,你们就是浮躁,一点事都办不好。 李展一听,笑问:爸,难不成你有什么好办法弄他? 李小舅阴笑,让老子好好教你一课,对付这种人,该怎么来。 第51章 双秦公司研发楼。 老钱拿着数据表从办公室出来, 抬头恰好见门口有人徘徊,探头探脑的,正扫视着实验室。 那人手里握着什么黑乎乎的东西, 像自拍杆, 又不太像。 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 老钱看了眼对方, 不禁皱眉。 这边研发楼非工作人员不能过来, 一楼大厅有门禁, 这人怎么进来的? 他啪地阖上文件,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闻声,跟老钱对视两秒,迅速离开。 老钱越发觉得对方奇怪, 把文件往胳膊一夹,快步跟出去,但那人跑得很快, 他没跟上。 前段时间出了李坦那事,他心生警惕, 立刻跟监控室那边联系,让对方查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监控中心的值班人员查看后,回复说偷跑进研发楼的人,是最近新招的实习生,大抵是好奇走错。 老钱看着微信上接收的视频截图。 画面中,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确实是在门口东张西望的那个。 老钱皱眉, 呢喃道:只是好奇走错么? 他心中隐隐不安。 有了这丝不确定性, 老钱也没放任, 直接去办公楼那边, 花了两小时, 把人揪出来。 这次的科研项目,涉及公司老板生命安全,他夸下海口要为秦宁实现,不允许出现意外。 那实习生叫丁小凯,被老钱叫出工位时,有点心虚。 老钱开门见山,问:你上午□□点去研发楼做什么? 丁小凯老实回答,钱老师,是胡特助让我去送资料。 视频中,他确实拿着一叠资料,这点没撒谎。 老钱仍然不放心,又问:那我撞见你时,你跑什么? 不做亏心事,能跑那么快? 他不信。 丁小凯脸色一白,:我第一次进实验室,忍不住拍了两张照片,怕被骂,所以没敢跟您说话,赶紧走了。 照片删了吧。 实验室的一切研究没有申请专利前,需要避讳。 老钱盯着他没转眼,一直留意这人的微表情,确认他有没有撒谎。 丁小凯迎着老钱的打量,眼神闪烁。 我马上就删。 老钱看着他删完照片,确定没有备份,稍微放心些,但也将这件事跟秦宁提了。 无论这人把问题答得如何滴水不漏,但那种怪异感,始终无法让老钱打消疑虑。 秦宁得知后,便联系柯松,让他去调监控发过来。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5 那个丁小凯十之有问题。 进双秦没几天,就摸进研发楼,送资料的地点与实验室南辕北辙,他完成任务不离开,反倒在实验室外拍照,举止太奇怪了。 秦宁与老钱有同样的顾虑。 而丁小凯那边,趁着没人注意他,跑去洗手间,反锁门,进入隔间。 他抠出电话卡,换了一张,拨通一个人电话。 接通后。 丁小凯压低声,道:叔,照片拍到了,我已经用云端传上去,对,拍的实验数据,保证没问题。 秦宁逐一查看监控视频,柯松很贴心的剪辑出丁小凯现身的几段视频。 一共有三个文件夹视频。 第一文件夹视频较长,是丁小凯抱着资料从办公楼出来,以及进入研发楼后的画面。 他抱着资料进入二楼左边的办公室,出来后,他没有按照本来的路线离开,而是消失在画面中。 等他再出现,就是在第二个文件夹的视频中。 这时的丁小凯手拿一根短棍状的东西,在实验室外鬼鬼祟祟,向四周打量后,推开半掩的实验室门,迅速钻进去。 秦宁看了眼视频上方的时间,一般周一的这时候,老钱他们会在二楼会议室开研讨会。 今天老钱没去,纯粹是要给秦宁传实验数据过去,恰巧在实验室。 丁小凯进去没几分钟就出来,在门口张望,不多时,他神色慌张的跑开,身后跟着一个人。 是老钱。 第三个视频是他乘电梯返回工位,这个视频较短,全程他都在工位呆着,似乎挺忙的,直到被老钱叫出去。 三个文件夹中的视频都透着奇怪。 秦宁让柯松从人事部调取丁小凯的资料,仔细看过,丁小凯进双秦也就前段时间的事,他被安排在另外的部门,是怎么摸清研发楼布局的? 这时,秦宁忽然想到一个人。 他立刻给柯松打电话。 小松,你去查查丁小凯是通过什么途径进入公司的,又是谁给他过的面试。 刘助理站定一户人家门口。 他抬头对比门牌号,确认这里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1103】 刘助理上前,轻轻叩响门。 很快,里面有人传来回应,以及圾着拖鞋的脚步声。 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打开门,眼神扫视眼前的精英青年,茫然问:你找谁啊? 刘助理礼貌一笑。 你好,我找李坦。 秦宁很快得到柯松的回复。 丁小凯进入双秦时,给他面试的人员之一,是李坦。 如果这两人有关联,那丁小凯的奇怪举动就解释得通。 秦宁甚至能猜到对方的目的。 他微微扬唇,很久没做过这么有趣的解谜游戏了。 汪海见秦宁展眉一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他心里疑惑,双秦有事发生,秦先生不急么? 秦宁挂断跟柯松的通话,转而给老钱打电话。 老钱那边很快接通。 秦宁问:钱叔,今早实验室放过什么不能对外公开的资料么? 老钱回忆着说:有这次生物瓣膜材料的研究项目书,还有你先前发给我的实验初设。 老钱担心道:那些资料珍贵,是近期实验的数据,一旦泄漏,对双秦影响很大。 也不知道那个丁小凯有没有备份,有备份就糟糕了。 秦宁安慰,钱叔,别担心。 他拍走,未尝不是好事。 老钱:??? 老板是不是气傻了? 秦宁淡淡一笑,我似乎没告诉您,那是个半成品。 老钱惊讶,半成品? 嗯。 这个月下旬,丁小凯实习期一到,就被人事部找理由请退。 柯松来给秦宁送资料时,提到这事,说丁小凯离开时非常平静,也没闹腾过。 秦宁嗯了声,低头继续看资料。 柯松坐在沙发另一边,手上很快地敲击着键盘,在录入信息。 秦宁看着资料,余光睇他。 上次柯松提及用网络帮他找到举报人,但他没有采纳,之后柯松也没再说此事。 秦宁心情有几分微妙。 他作为看完原着的读者,很清楚柯松对男主事业的重要性,但如今柯松误打误撞到他公司,成了他的助手,这就很奇妙了。 柯松见秦宁看他,抬头笑了下。 老板,有事? 秦宁问:小柯,如果让你去全国十强的大企业入职,你愿意么? 柯松疑惑片刻,摇头。 秦宁好奇:大企业福利待遇优越,你为什么不愿意? 柯松嘿嘿笑了声,去大企业不一定能遇到老板这么好的人。 他在心里打补丁,更遇不到老板这么好看温柔的人。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个颜狗。 秦宁听出他在夸自己,扬唇浅笑,但愿我让你加班时,你仍旧会保持这个想法。 柯松沉思数秒,加薪的话,我相信我可以。 秦宁被他这话逗笑,点头答应,说:你放心,超时加班,会按时给你补加班费,一分不少。 柯松也笑了。 他看眉眼带笑的秦宁,心说,老板真好看,就该多笑笑。 旁边的汪海见柯松盯着秦宁不转眼,非常纠结。 这情况到底要不要告诉季少哪? 没等他纠结多久,秦宁就吩咐他烧水泡茶。 秦宁把需要签字的文件一一阅览,交给柯松,又把老钱给他的数据表单独放在一边,叮嘱柯松单独给老钱,不能经过任何人的手。 柯松点头,老板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秦宁笑了笑,好。 他这一笑,柯松脸就红了,垂下头没敢看他,时不时瞄几眼。 秦宁:? 他微怔,似乎意识到什么,稍微敛去笑意,正色几分。 你先回去吧,记得我叮嘱你的话。 柯松脸依旧红红的,点了点头,飞快跑了。 看他走远,秦宁摸了下自己的脸,继而放下手,什么也没说,回了卧室。 汪海暗中咬牙,这到底跟不跟季少汇报哪? 柯松红着脸钻进电梯,跟一张清光映雪的俊脸对上。 他愣然着跨进电梯,按了一楼数字键。 电梯缓慢下行,柯松脸颊温度渐褪。 他透过干净的梯厢墙壁,回视身侧的高挑青年。 对方穿着蓝白条纹病服,手持细长的盲人拐杖,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某一点,没有完全聚焦。 是跟秦先生完全不同的俊逸清朗。 单从轮廓来看,这人隐约与秦先生有几分相似。 同样眉眼疏淡,容貌清隽,但这人更清冷一些,望着他那双眼睛时,无端有股令人发抖的寒气,像一尊毫无感情的冰雕。 柯松心说,嗯,还是秦先生更好看。 叮 电梯缓慢打开。 柯松提了下背包,在门完全展开后,提脚率先出去。 秦宁点开微信,翻至最下面。 沈见溪前段时间给他发了微信,邀请他一起吃晚餐,同时提到他的老师会同行。 秦宁离开医院行动有些不便,本想拒绝,但看见沈见溪老师的名字,又迟疑了。 沈见溪的老师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科研员,并且是国内首个提出异种生物瓣膜材料开发的人。 原着书中的医学背景,与现实有差距,秦宁查过,早期心脏瓣膜疾病多用无活性的机械瓣、同种瓣进行瓣膜置换手术来治疗。 但机械瓣或同种生物瓣均有局限性,机械瓣有感染、栓塞和终生抗凝相关的出血等并发症,生物瓣则耐用性有限。 沈见溪的老师作为知名优秀科研员,利用组织工程学原理和技术进行了组织工程心脏瓣膜的研制。 他和他的研究团队,改变了整个心脏瓣膜疾病的治疗模式。 秦宁很想跟对方见一面。 再三考虑,他同意与沈见溪一起跟他老师吃晚餐。 沈见溪最近找了多家餐厅,会不定时给秦宁推荐,让他挑选。 秦宁对餐饮不怎么挑,交给沈见溪负责。 约定见面的时间是元旦前一天。 距离现在有一段时间。 秦宁用微信跟老钱沟通目前实验进度。 老钱目前在做同种与异种心脏瓣膜的生物力学及免疫反应的比较。 他想通过检测同种及异种瓣膜生物力学、瓣膜组织hc2分子表达及钙盐沉积程度等免疫学指标,比较同种与异种心脏瓣膜之间的生物力学以及免疫排斥反应。 本身书中世界对异种瓣膜生物材料文献匮乏,有关研发资料也少之又少,老钱他们做起来,有很大的难度,创新性太强。 但老钱对其乐此不彼,他是个科研狂魔,一段时间的接触,秦宁很清楚。 他叮嘱老钱注意休息,就结束短暂的视频会议。 会议结束后,秦宁关闭电脑,出去休息片刻。 汪海给他倒了杯水,秦宁没喝几口,门外传来敲门声。 汪海打开门。 外面站着的是李威。 李威抬了抬手,笑着说:秦先生,我给你送东西。 他拎着一个方盒,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汪海回头看秦宁,请示他该怎么做。 秦宁说:让他进来吧。 李威笑嘻嘻的走进门,把盒子规规整整放下茶几。 他说:秦先生,这是老板特意为你点的午餐。 李威朝方盒努努嘴,又补充道:肯定很合你口味。 秦宁:? 李威神神秘秘的留下这话,就告辞离开。 汪海看看茶几上的方盒,又看看秦宁,没说话。 秦宁迟疑了片刻,终究没有让汪海打开。 他不明白贺凌寒频繁示好有什么意图,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需要谨慎。 汪海见秦宁准备回卧室,问:秦先生,中午吃小米粥和素菜可以么? 秦宁点头,好。 李威顺利把东西交给秦宁,返回停车场,钻进一辆林肯的副驾驶。 车后座的人看他一眼,冷声开口。 给他了? 李威点头,给了。 他家老板:他喜欢? 李威转过头,说:老板,你就相信我吧,我亲眼看汪海拎着那家酒店的包装袋进后厨,也特地调查过酒店最近外送订单,没错的,秦先生肯定喜欢。 贺凌寒没说话,眼神凉凉地看他一眼。 你关注他? 李威立刻表忠心,我是直男,有老婆。 贺凌寒面无表情看他。 李威讪讪一笑,擦了下鼻子,老实坐回去。 良久,后排传来一声走。 司机发动引擎,驱车从医院停车场离开。 直到入夜,茶几上的方盒也没动过。 汪海盯着看了很久,秦宁也察觉到了。 如果你想吃,就吃吧。 汪海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想吃。 他就是在想,季少给秦先生匿名送餐,很奇怪,现在贺执行长也来掺一脚,就 说不上来的怪。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二位是不是在追秦先生。 汪海是个24k纯直男,母胎单身至今,看不透这些弯弯绕绕的感情问题。 他想不明白,也就暂时抛之脑后。 秦宁沉思了几息,忽然说:拆开吧,不浪费粮食。 汪海惶恐说:秦先生,我真的不吃。 秦宁一笑,没关系,我可以吃。 既然这么说,汪海就拆开盒盖,准备给秦宁热一热。 打开盒盖,横在盒中的几样菜品映入眼帘。 是那么那么那么的熟悉。 汪海: 秦宁: 汪海现在想把盒盖塞回,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秦宁愣然几秒,诧异道:那些菜不是你在厨房单独点的么? 汪海再硬的头皮,也顶不住秦宁清润的眸光。 他额头冒汗,呃 【瞒不住了。】 刘助理大半夜突然收到这四个字的短信,一脸懵逼。 他戴上眼镜,定睛细看。 短信发起人,是远在医院的汪海。 疑惑了一小会儿,他拿手机打电话过去,接听那人却不是汪海。 青年温润的嗓音隔空传来。 你好,刘助理。 刘助理立即坐直身。 弄清最近这段时间吃的小米粥来历,秦宁心情略复杂。 贺凌寒送东西,有借故气季应闲的嫌疑,但季应闲又是为什么,难不成是愧疚? 仔细一想,这种可能性最大。 两人既然已解除婚约,那这份愧疚倒也不必,况且季应闲真正该愧疚人的原主,早就不在了。 秦宁看了眼站在墙角不敢吱声的汪海,说:我没有生气,你不用紧张,真的。 汪海高大魁梧的身躯堵在墙角,莫名有几分可怜巴巴。 汪海道:秦先生,季少没恶意,你那段时间生病胃口不好,瘦了很多,医生也提醒这样下去不行,季少才让酒店一直送餐。 秦宁自然知道季应闲没恶意。 他说:嗯,以后我自己定吧,不用麻烦季先生了。 汪海:? 他怎么觉得解释了个寂寞。 秦宁揉了揉眉心,洗漱休息,临睡前,他用微信给季应闲转了钱。 六楼。 季应闲正在忙工作的事,身边的手机叮响一声。 他拿起手机划锁解开,切入消息,看见发信息那栏的名字备注,手微微一滞。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5 是秦宁发来的微信。 季应闲扬了下眉,心头莫名一跳。 秦宁怎么突然给他发消息,会给他发了什么? 他心跳不断加快。 扑通扑通 撞击着胸腔,像要冲破束缚。 季应闲按耐住躁动的心脏,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点开。 然后 他收到了八千元的转账。 季总:??? 第二天清晨。 秦宁照常在楼下运动,上楼接受林护士的日常检查。 林护士看了看数据,说:秦先生,看来你的运动有效果,心率和血压的数据稳定很多了。 秦宁同意道:我也察觉身体好了很多。 林护士笑了笑,是哪,脸色也比刚住院那会儿红润了些。 她说着,低头整理东西。 秦宁睇了眼她脸侧,淤青褪去许多。 他迟疑一瞬,问:李展最近有来找你么? 林护士摇头,扯出一抹笑。 她说:没有了。 秦宁放心道:那就好。 寒暄几句,林护士很快离开,汪海正要关上门,又有人来了。 他顿住关门的手,喊道:温先生。 温辞微微颔首,朝着室内方向转动眼睛,轻飘飘落在某一个方向。 阿宁,你在么? 秦宁正在捋袖口,刚才测过血压。 闻言,秦宁抬头,见温辞安静站在门外,正目视自己这个方向,他眉眼清隽,像寒风中一株雪松。 温辞身形高挑,比汪海高出几分,秦宁一眼瞧见他。 秦宁说:我在。 汪海让开路,温辞却没进去,端直站在门边。 温辞问:有时间么?想邀请你一起做点心。 他探手碰了下自己的眼睛,清淡地笑着。 护工阿姨不在,我有些不便。 那抹笑容中,没有苦涩,倒有几分无奈。 大多数人不会理解,一个盲人为什么会执意做盲人无法做的事。 秦宁却能理解他,从天之骄子变成盲人,从万众瞩目再到万人垂怜,这其中的落差,常人很难适应。 温辞现在做什么,都不奇怪。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废人。 秦宁懂他。 秦宁笑了笑,嗯,我有时间。 六楼。 季应闲第十次看秦宁的转账,仍旧不解其意。 为什么给他转账? 为什么不跟他说话? 季应闲脑袋中满是为什么。 他换了身衣服,起身下楼,与其猜测,不如直接问。 敲开205号病房门。 季应闲说:我找秦宁。 汪海答:秦先生不在病房。 季应闲微愣,问:他去哪儿了? 汪海面露迟疑。 季应闲皱眉,说。 汪海没说,手指了下隔壁204号病房。 季应闲顺势看去。 204 这病房他去过几次,住的是谁,自然非常清楚。 温辞。 季应闲压直唇角,脸色阴冷,高大身躯充斥着凌人气势。 汪海见他骤然转身走向204号病房,方得一批,突然后悔告诉季少。 204号病房并未关门,半掩着,地面垂落的双人影延伸至门口。 季应闲站在门口,脚下踩着倒影,脸色沉冷地抬手,推门。 室内两人相对而立,稍高的青年双手搭在另一个青年肩膀,微微俯下身,想是要亲吻。 季应闲瞳孔猛地聚拢。 第52章 204号病房。 护工为温辞准备的烘焙工具与材料很齐全, 均是容易操作的器皿与工具,且留有录音机,方便指示。 大抵唯一不便的, 是温辞视线受限。 蛋糕胚是成品, 需要制作的,是奶油与点缀水果。 温辞这次想做抹茶慕斯, 蛋糕胚的作用不大, 得另制。 秦宁根据护工的语音指示,和温辞一起准备材料。 温辞看不见,在录音机边控制着,方便秦宁把材料摆放出来。 两人都是新手,对步骤相当生疏,但性格均属于沉静那类, 倒不显慌张。 秦宁按照说明泡开吉利丁片和抹茶粉, 温辞则在电磁炉边注意热牛奶的温度, 他听力极佳,在牛奶将要沸腾之际, 率先关火。 接着,秦宁将另外两样东西混入牛奶,交给温辞搅拌, 他取出淡奶油倒入容器, 准备用搅拌器打发。 谁知他对这机器不太熟练,一放进去, 淡奶油四处乱溅,洒得他和温辞满身都是。 秦宁: 温辞: 温辞惊了下, 探手在脸颊擦过, 轻轻一嗅。 淡奶油。 他噗嗤一笑。 秦宁赧然低眸, 也笑了笑。 笑了会儿,秦宁从旁边拿纸巾过来,递给温辞几张,自己也擦着脸。 秦宁正对着镜子抹脸颊额角的淡奶油,就听温辞说了句话。 阿宁,可以帮我么? 秦宁抬眸,对上温辞那张清隽斯文的俊脸。 他现在的俊脸上,满是星星点点的淡奶油,被他自己胡乱擦过,糊了一脸。 秦宁: 他说:你过来些。 温辞慢慢转过身,往前走了半步,两人面对面站着。 秦宁伸手给他擦着眼睛,温辞轻手扶住他肩膀,顺从地往下俯身,凑近些,方便秦宁帮忙。 薄荷清冷的香气逼近,秦宁不适地往后撤了几分。 他仍旧不喜欢跟人靠得太近。 温辞浅淡的琥珀色瞳仁笼着一层薄雾,像在看他,又不像在看他。 温辞说:阿宁,我要做手术了。 秦宁一愣,问:什么手术? 角膜手术。 医生说有百分之八十的机会恢复视力,不成功,会永久性失明。 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秦宁明白他渴望光明的心,更明白迫切想恢复的期望。 秦宁说:我相信你会恢复视力。 温辞淡淡笑开,那双没有聚焦的漂亮眼睛落在他身上。 你知道我恢复视力,最想看到什么么? 温辞问。 他笑的很温柔。 秦宁一怔,转眸睨着温辞轻轻触碰他肩膀的手。 温辞很矜持知礼,扶住他双肩也没表现得很亲昵,虚拢着。 秦宁隐隐觉察出有一丝怪异。 没等他明白,门口骤然响起一道森冷的质问。 你们在做什么。 音量不大。 一字一句,却极尽克制。 两人循声转头。 季应闲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正站在门边,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他眼里如喷着火,咬肌紧绷,整个人犹如蓄势待发的□□,尖锐的利刃正划过一丝寒光。 两人均没搭话,诧异着他怎么会在。 季应闲盯着那双放在秦宁肩膀的手,目光寒戾,紧攥拳头。 嗙 实木门被皮鞋狠踹一脚,多出又黑又显眼的鞋印。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季应闲灰蓝眼眸盯着两人,表情震怒,活像被当场戴x帽。 秦宁刚起话头:我们 闭嘴。 季应闲凶巴巴吼道。 秦宁: 季应闲默然一息,烦躁打断,不准说! 不准说! 他讨厌听我们这两个字,多亲密似的。 更讨厌接下来秦宁可能会说的话。 他一想到秦宁有可能对温辞 对温辞 不行! 他不能喜欢温辞,不能! 不可以不行不准! 他眼神凶狠的看着两人。 很快,秦宁意识到问题所在,主动避开温辞。 难怪季应闲生气,他险些忘了,这是男主的官配。 温辞手下一空,面色浮现了短瞬的失落。 他拢起手,慢慢放下,虚搭在秦宁背后,继而漫不经心地偏过头,目视季应闲的方向。 这一举动,霎时点燃季应闲的心头火。 他大步冲进门,一把揪住温辞的衣领,眉眼锋利地睇着他,语气冰冷。 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手。 哪只碰过秦宁,就打断哪只。 秦宁:! 这吃醋方式未免太惊悚了。 温辞被提着衣领,不适地皱起眉,手反擒季应闲的腕骨,力道不小。 他嗓音冷淡,你试试。 气氛渐渐凝重。 季应闲眼神阴厉,握成拳的指节攥得发响,仿佛下一秒,拳头就要落在温辞清俊的脸上。 季应闲。 清润如泉的声音在身侧传来。 手臂被白净修长的手抓住,向后轻扯了几下,力道不重。 季应闲手臂微僵,慢慢转头,面色复杂地看了秦宁一眼。 秦宁解释,你误会了。 他站在两人旁边,轻轻拍了下温辞的袖缘。 温辞。 温辞率先松手。 秦宁看季应闲,没出声。 季应闲抿了抿唇,冷哼一声,也松开手。 温辞离开桎梏,低声咳嗽。 秦宁抬手想帮他拍一拍,手腕倏然被大掌截住,接着,被轻轻一拽,从温辞身边离开。 季应闲抓住秦宁的手,一言不发地拽着他出门。 温辞想阻拦,但视线受限,刚迈出脚,就被茶几一绊,往后趔趄半步,慌乱中扶住沙发边沿。 季应闲寒眸睐他,温辞恰好抬头,两道恍惚间好似撞上。 仅一眼,季应闲转过身,掐住秦宁手腕往外走。 温辞望着门口的方向,脸沉如水。 布艺沙发被他手指压出深壑,指节用力到发白。 另一边。 季应闲顾忌秦宁,没走得很快。 期间,秦宁几次想甩开,但季应闲握得太紧,铁灌铜浇般难以挣脱。 季应闲。 秦宁不悦地喊着他的名字。 季应闲视若罔闻。 秦宁拧眉,你弄疼我了。 季应闲侧目睨了眼,秦宁手腕那圈白皙的皮肤都红了,有点蹭破皮的迹象。 果然娇气。 季应闲心底这样想,手却暗中稍微松了几分力道,改为握手。 再次触碰到柔软的那只手,季应闲心尖倏地一颤,满腔火气竟在这刹那消得七七八八。 郁结心中的暴躁仿佛也渐渐被抚平。 秦宁没注意他神色,只想抽回手。 季应闲跟从内心,握得更紧,心想这手捏着真舒服,软软的,跟小年糕似的。 他神色倨傲地目视前方。 别动,跟我走,我有事问你。 秦宁:? 季应闲拉着秦宁一路走向电梯间,被旁观的汪海看见,以为他要把秦宁怎么样。 秦先生! 汪海急切地喊了声。 但两人一前一后跨进电梯,没听见。 汪海看季应闲神色不对,担心出事,立刻追去,错过电梯,他又赶紧爬楼。 刚爬到六楼,没来得及喘口气,小季总的病房门砰地阖上。 汪海: 他敲门,无人回应。 汪海惊疑不定地看着病房。 季少不会揍秦先生吧? 他发觉情况不妙,赶紧联系季老爷子。 季少这煞神,只有老爷子镇得住。 国道高速。 一辆不起眼的灰蒙蒙货车极速行驶。 货车头的驾驶室内,能容纳四五个人,这会儿正坐着五个人。 后面三个并排坐,一声不吭,脸色惊惧。 前面副驾驶的人偶尔回头看一眼,却是一句话不说,像在看管他们。 李坦坐在中间,被他锐利眼光扫视着,如坐针毡。 他默了片刻,挂着讨好的笑脸,问:大哥,我想问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副驾驶座那人并未看他,冷声回复。 不该问的别问。 李坦被呛了句,笑脸也快挂不住,比哭还难看。 他爸妈坐在左右,也不敢吱声。 前几天那位什么姓刘的青年找上门,他们原以为是小舅子找来的人,哪知对方是滨城季家的人。 现在滨城是待不下去了,也不知会被送到哪里去。 李氏夫妻满脸灰败。 李坦安分坐着,看了眼他爸妈的脸色,心头也是悔不当初,他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那个姓秦的,妈的,现在弄成这副样子。 鬼知道姓秦的认识季家那个小阎王。 他暗骂几句,又心虚地看了眼副驾驶。 好在对方没回头,他松了口气。 李家这边正在国道,极速远离滨城,而李小舅一家也满心奇怪。 李展挂断电话,嘀咕一声,姑妈怎么没接? 李小舅正在指挥服务员摆菜,听见这声嘀咕,说:没人接就算了,等会儿有贵客过来,你别给老子丢人。 李展整理身上没拆标价的正装,说:爸,我几十岁的人了,我有分寸。 李小舅说:但愿你有,今天这几位可都是上流圈子的人物,其中一个还是京城那边退休来的。 他手往上指了指,隐晦表达对方的身份。 你别给我出洋相,你想办那个双秦,就得靠这次,东西你带来了么?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6 李展扬了下手里的u盘,说:早备好了,别说,丁小凯那小子办事真的不错。 这么短时间就把东西搞到手,看来有点能力。 李小舅挪动餐盘,觑他说:东西收好,用处大着,说不定我们还能用这东西捞个几百万。 李展笑了笑,眼露贪念。 先前季家打乱他赚钱的门路,让他少得了不少钱,合该他运气好,这不又送钱上门了。 林菲那女人踹了就踹了,有这笔钱,还愁没女人跟他。 李展盯着u盘看,脸上浮起阴笑。 这时,豪华包间的大门被服务员打开,数名身着正装的企业领导人慢步入内。 为首那人是个青年,长相冷峻,眉眼冷厉,他身后跟着个年轻保镖,正张目四望。 见状,李小舅和李展双双恭迎。 私立医院。 秦宁抽回手,轻轻揉着被捏疼的腕骨。 他问:什么事? 季应闲没说话,反而倒了冰柠檬水,连喝三杯。 杯中冰球哐啷响着,在安静的室内尤为突兀。 秦宁见他不答,转身准备开门。砰地闷响,越过他头顶的手臂压在门板上。 季应闲沉声说:不准走。 他饮过冰水,鼻息仿佛也透出刺骨的寒意,铺在秦宁颈侧时,令他微微战栗。 秦宁慢慢转过头,微仰着下颚,语气平静。 季应闲,你到底想做什么? 季应闲没有回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看到温辞俯身去亲秦宁的瞬间,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温辞他怎么敢! 季应闲胸膛起伏,强压下内心那股暴戾嗜血的冲动。 他压直薄削的唇角,平复呼吸。 他刚才靠那么近做什么? 季应闲问。 秦宁心知他在吃醋,以免给男主与官配造成感情危机,他如实回答。 帮他擦脸。 帮他擦脸! 季应闲音量拔高,整个人横眉竖目,手又没断,他要脸么! 秦宁: 季应闲强忍火气,抛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他? 季应闲心底恶狠狠的想,敢喜欢,就让他这辈子都回不了国。 秦宁:? 秦宁点头,想说这是朋友间的欣赏,不是恋人的那种感情。 你居然点头。 季应闲神情愕然,难以置信。 这短短几秒,他表情又是一变,你居然敢点头! 秦宁说:你冷静一下,我跟他 冷静个屁,你居然喜欢温辞那个冰块脸娘娘腔! 季总要气炸了。 秦宁: 季应闲怒极反笑。 他探手擦过秦宁腰际,哒地将锁落扣,另只手臂撑在秦宁肩头,完全将他困在双臂间。 季应闲冷声问:那我算什么? 秦宁:? 秦宁迟疑着说:前未婚夫? 我们婚约是爷爷们的约定,按照法律,其实它一开始就是无效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也不是未婚夫夫,而是熟悉的陌生人。 季应闲: 季总胸口中了无数箭,血窟窿哗啦啦的淌血。 他瞪着秦宁,你! 季应闲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 秦宁说:刚才回答的喜欢,意思是,我和温辞是朋友间的欣赏,没有恋人那层的爱意。 峰回路转。 喉头呕出一口老血的季总抿了下唇,活过来了,却听秦宁下一句。 季应闲,你放心,我不会介入你和温辞的,退婚,我是真心的。 后半句心凉透了。 前半句让季应闲怔愣一晌。 他皱眉,什么不会介入我和温辞,你在说什么? 季应闲古怪的看着秦宁,一脸你在说什么鬼我怎么听不懂的表情。 秦宁说:我明白的,你喜欢他。 季应闲:??? 季总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谁喜欢他了! 秦宁跟他接触这么久,自然清楚他是个傲娇,口是心非。 他懂他懂。 季应闲看他一脸我懂你,活活气笑了。 你从哪里看出老子喜欢他,老子喜欢的是 突然卡住。 季应闲没有说下去,眼神凝视着秦宁。 秦宁仰着头看他,纯澈透亮的黑眸隐隐点缀着星光,双眸带着一丝茫然,在疑惑他怎么不说了。 季应闲怔然说:我喜欢的是 是什么,他迟迟没有说下去。 季应闲也不知道自己要说谁,但笃定绝不是温辞。 秦宁喊了声季应闲。 季应闲低着头,回视秦宁。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滋生,从深黑潮湿的泥土中,冒出一点鲜绿的嫩芽。 我 咚咚咚 房门被大力敲响。 紧接着,季老爷子苍老醇厚的声音传来。 季应闲,给老子滚出来! 秦宁跟汪海下楼。 汪海围着他看了圈,问:秦先生,季少没把你怎么样吧? 秦宁摇头,就是问了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秦宁走之前见温辞险些摔倒,想去看看他的情况。 让汪海回病房后,他前去隔壁204号病房。 护工已经回来,正在整理屋内留下的一片狼藉。 秦宁脸颊微红,这是他造成的。 护工是个四五十岁的阿姨,她见过秦宁,问:秦先生,你找温先生么? 秦宁点头。 护工阿姨说:温先生刚才被他哥哥派人接走了。 他哥哥? 秦宁沉思了一瞬,说了声谢谢,就回了自己病房。 而楼上。 季老爷子杵着拐杖坐在沙发边,脸色不虞的看着自家孙子。 你怎么回事? 季应闲倚着橱柜台面,手里端着玻璃杯,正往里加冰球。 他闻言,说:我又没欺负他,你来做什么? 你这叫没欺负? 季老爷子气得想跳起来,拿拐杖揍这气死人的孙儿。 你是眼睛近视了,小宁手腕那圈红印子你看不见?幸好我今天正好准备过来,否则他那手是不是要被你掐断? 哪有那么夸张,谁说我要掐断他的手。 季应闲转身回到客厅,给季老爷子递去一杯热水。 季老爷子哪有心情喝,看也不看一眼。 你就这么讨厌小宁那孩子? 季应闲顿住喝水的手,谁说我讨厌他。 季老爷子懒得跟他争辩,说:反正你的手也好了,明天就出院回家,别打扰小宁修养。 又想到什么,他补充道:先前我们那个约定也不用作数,你不必每周抽两天来陪小宁,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会找到合适的对象。 季应闲立即反驳,不行! 他不在,沈见溪、贺凌寒、陆修、温辞,还有淮山那个愣头小子,都能往秦宁病房里扑。 秦宁这家伙,真会招人。 季应闲越想越气。 他说:我手还得做理疗,根本没 我问过小刘,你的手在半个月前就能出院了,怎么,医院很舒服么,住到不愿走? 季老爷子笑眯眯的看他,锐利眼神好似能一眼洞穿他的心思。 这不是一个慈爱的笑容。 季应闲: 季老爷子看他一眼,杵着拐杖慢悠悠起身。 解除婚约是你自己要求的,你别现在告诉我,你后悔了。 后悔? 季应闲在心头默念这两个字。 他后悔么? 想了想,他没想出来。 季老爷子说:你不能后悔,否则 他摇了下头,没说后话。 否则后面是什么话,双方都清楚。 季老爷子还得去楼下看秦宁,说完就离开了。 季应闲独自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慢慢喝完冰柠檬水。 远在公司的刘助理接到季总电话时,非常蒙圈。 他看了眼挂钟时间,正好是下班点,拎上包离开,前往目的地。 等他到酒吧时,自家老板已经喝了好几杯酒,卡座边站了一排人,全都战战兢兢盯着他。 刘助理擦了擦额角的汗,快步走向卡座。 季总没有嗜酒习惯,平日里喝酒次数少,他也没想过他会在这个时间点,跑到酒吧喝酒。 刘助理过去时,季应闲正晃荡着酒杯。 季应闲抬眸看他,喝一杯? 刘助理拒绝,不了,回去老婆不让进门。 季应闲嘀咕声出息,就顾自喝着酒。 刘助理很熟悉自家老板,自然知道他不是专程找自己喝酒,他过来,不是开车,就是问事。 他安静如鸡地坐着。 不多时,季应闲突然放下酒杯,玻璃杯底与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是家清吧,人不多,也安静。 刘助理听到声音,抬起头,知道要开始了。 季应闲问:你怎么确定你喜欢你老婆的? 刘助理:??? 这还需要确定? 他瞅了眼自家老板,很清醒,不像喝醉了。 季应闲单手搭在卡座扶手,慢慢地敲击着,一下一下,仿佛在耐心等着刘助理的回答。 刘助理扶了下眼镜,说:看见她时,不由自主的高兴,看不见时,又挠心挠肺。 季应闲暗自排除,嗯,他好像没有这个症状。 刘助理又说了一通,季应闲排除了个遍,心底哼了声,他就说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秦宁。 刘助理看他神色,问:季总,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季总宛如被踩尾巴的猫,怒目道:胡说八道。 刘助理果断闭嘴。 又沉默了大概五六分钟。 季应闲喊了声刘勋。 刘助理看他。 季总被他看得表情不自然,慢慢偏开头。 那要是看见一个人会心跳加快哪? 第53章 酒店豪华包间。 容纳十多人的大型餐桌, 落座着滨城商圈的各大人物。 李小舅面带红光,眼冒精光,看向众人的目光不像看人, 像在看一个个行走的人民币。 李展坐在李小舅身旁,捏着u盘, 眼睛紧盯席间觥筹交错的众人, 父子俩贪婪目光, 如出一辙。 上座的青年冷眼旁观,不悦地皱了下眉。 他抬手示意保镖过来听吩咐。 保镖看到他的指令,上前一步,俯身把耳朵凑近。 那俩是什么人? 李威瞅了眼,摇头, 不知道, 似乎是主办方派来安排投资方住行的负责人。 贺凌寒摆了下手,李威重新站回原位。 他睇了眼那方的两人,那两人有所察觉, 冲他讨好一笑。 贺凌寒脸色骤然一凛, 相当不愉。 李展: 李小舅: 两人笑脸一僵, 全然不知哪里惹到那位贺氏集团的执行长, 心中忐忑, 唯恐今夜计划有变。 李展暗中低嗤, 还不是仗着有个好爹,离了贺家, 他算个屁。 他这边酸得不行。 李小舅那边忙活着给人敬酒, 也就临座的几人愿意搭理, 再往上, 甚至没多看他一眼。 他也咬牙敬酒, 心底气得骂娘。 在座各位商界打滚多年,谁不是人精,哪能不知道这对父子想什么,不就是妄想攀高枝,让他们指缝漏点东西去捡。 餐桌上各怀心思。 贺凌寒对那两人在场不太高兴,全程板着脸,多次有人试图靠近,沟通合作,被他冷脸吓退。 餐至中途,李小舅谄笑靠近旁边那位公司老总。 这位总经理任职的公司,是家医学科技公司,跟双秦公司主营项目十分相似。 李小舅趁着跟陈总敬酒,把话放到明面上。 陈总,不知贵公司目前对新型的医学科研项目,有没有兴趣。 陈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直有心上升,但实力不允许,卡在总经理一职多年,眼睁睁看旁人一路晋升,酸得眼都红了。 他一听有特别的项目,难免多注意几分。 半杯白酒下肚,陈总倚着座椅,看了眼李小舅。 什么新型的医学科研项目? 李小舅忙给李展使了个眼色,李展心领神会,拿着打印好的资料送过来。 陈总随手翻阅,目光漫不经心地扫着内容。 他在这行摸滚打爬二十多年,也对医学材料有一定了解,粗略看过,无甚兴趣。 你这东西通篇扯淡,这玩意儿能研究得出来,早不有人试验了,你认为异种生物瓣膜材料,那么好尝试的? 李小舅莫名被骂,憋屈的连连称是,却也把资料往回拿。 陈总捏着没给,李小舅看他。 陈总打了个酒嗝,我再看两眼。 李小舅这人心思也多,借着敬酒赶紧拿回,免得被人惦记上,东西没卖出去,反倒被人家给记住。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6 他环顾四周,目光在全场一一看过,最终定格在主座的贺凌寒。 这项目想卖高价,又要整双秦,怕是只能跟最顶尖的人物合作,他既能拿到钱,届时研究出成果,两家申请专利,又正好狗咬狗。 双秦自然斗不过贺氏。 一举两得。 李小舅眼珠子转动,心中有了取舍。 接下来,他全程都安静的吃东西,时不时敬酒,一套溜须拍马下来,晚餐也近尾声。 各公司的领导人物,也陆续离去。 贺凌寒这人脾性古怪,不和人同行,直至所有人都走了,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 正要出门,身后追来两个人。 贺先生! 贺凌寒闻声转头。 李威横手拦住追来的两人,他五官冷硬,长相偏凶,被他一看,李家父子也不敢强闯,齐齐站定。 贺凌寒冷眼注视两人,没说话。 李威问:你们有什么事? 李小舅急匆匆的说:贺先生,我想跟您谈谈合作的事。 贵公司旗下分公司有一家医学科技公司,我手上现在有非常好的医学项目,想跟您合作,请您看看这个项目。 不耽误您很长时间,几分钟就够了。 李展跟着附和,对对对,几分钟的事,麻烦你看看。贺凌寒冷眸扫视两人,看不出喜怒。 两人殷切看了他几分钟后,贺凌寒阴沉着脸,开尊口说话了。就凭你们? 李小舅: 李展: 李小舅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僵笑说:贺先生,您先看一眼,保证能让您眼前一亮。 贺凌寒瞥他一眼,转身就走,懒得废话。 李小舅跟李展赶紧追,今夜就这一个机会,贺凌寒本身就难见,得抓紧机会。 两人追着出去,非要给贺凌寒看,贺凌寒不堪其扰,正要发火,忽而瞥见李展拿的资料。 一叠资料放在文件夹中,首页有一行显眼的黑体字。 贺凌寒视力极好,一眼看清是什么内容。 他制止李威,停手。 李威不明所以,但也把手放下。 贺凌寒戴上手套,拿来。 李家父子懵了两秒,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喜不自胜,忙把东西送到贺凌寒近处。 贺凌寒翻开,锐利目光在页面内容一一扫过。 他越看,脸色越沉。 啪嗒 文件夹合上。 李家父子激动地搓着手,满脸是按耐不住的喜色,仿佛已经拿到几百万一般。 贺凌寒问:哪儿来的? 李家父子面面相觑,不料他先问的这事,但文件资料来源,自然不可能跟他说实话。 李小舅扯谎说:是我一个医学生侄儿写的。 贺凌寒捏着文件夹,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满眼嘲讽,却是没说什么。 李家父子心下莫名惶恐,但面上忍着。 贺凌寒说:明天来贺氏找我。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步入电梯间。 李威也随同进去。 电梯门渐渐关闭,梯厢下行。 李家父子对视一眼,双双大笑。 李小舅高兴得不行,成了! 李展也放声大笑。 两人开始合计要多少钱卖给贺凌寒。 而电梯中。 贺凌寒满眸寒霜,查清楚这两人从哪儿得来的。 李威点头,是。 默然几秒,李威问:这东西有什么蹊跷么? 贺凌寒睐他一眼。 李威自知多嘴,闭上嘴站到贺凌寒身后,缄默不语。 贺凌寒没说话,他展开文件夹再次看了眼。 滨城郊区。 临江别墅。 宽大的落地窗照映着下方滚滚江流,室内一片暗黑,床头微弱的壁灯晕出淡淡橘光。 一道高挑身影半倚沙发靠背,目视窗外浓重夜色。 玻璃水杯中的冰球啪地裂响,气泡咕噜咕噜往上窜。 滴地一声,手机提示音响了。 季应闲垂眸看了眼沙发角落闪亮的手机,默然转过头。 「如果是这种情况,没有心疾,那就是喜欢。」 刘助理冷静的声音在脑海划过。 两颗冰球被晃动,又是哐啷作响。 喉结上下滚动,冰冷的柠檬水灌入,周身冰凉,压下内心深处的暴躁与悸动。 喜欢秦宁? 这怎么可能。 刘勋真是越来越没分寸,毫无根据的事也敢在他面前提起。 他对秦宁从来没有喜欢,只是 只是 季应闲压下满心躁动,沉冷双眸。 只是不想亏欠他。 解除婚约前许他的东西,他一样没要,这才引来自己注意。 嗯,是这样。 他没有喜欢秦宁。 他喜欢的从来都是那个人。 况且 季应闲将手中的冰柠檬水一饮而尽,再抬眸,默然远眺。 他目之所及,是一家废弃的化工厂。 五十年代由国外专家援助而建,曾是滨城屈指一数的化肥生产基地,随年代远去,国家发展,而落后倒闭。 眼眸紧敛,眸底拉满血丝,捏着薄薄玻璃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大力到泛白。 往日黑暗般的回忆在眼前浮现,一帧帧闪过,像老旧的胶片电影。 画面从色彩丰富,再渐渐褪色,成了黑白。 季应闲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压制着过去的记忆。 再睁眼,他眸色恢复,刷然拉上厚重避光的深灰窗帘。 在沙发边几搁下酒杯。 季应闲转眸看杯旁的相框。 相框中放的不是照片,而是一张白纸,似乎画的卡通画,颜色很浓艳,与整个房间的灰暗色调格格不入。 酒杯遮挡了一半画,露出来的那部分,是个小孩子,好像跟什么人牵着手。 季应闲伸手靠近相框,但中途顿住,默然撤回手。 他薄唇动了动,低声念了两个字。 但声音太轻,仿佛没有说出来,便消散了。 季氏公司。 刘助理刚在地下室停好车,准备上楼,就接到自家季总的来电。 那边言简意赅的吩咐。 再去两家医院安排体检,只做心脏相关的检查。 刘助理: 刘助理扶了下眼镜,季总,您不是检查过了么? 你有什么意见? 刘助理满脸黑线,没有,我立刻安排。 季应闲又说了什么。 刘助理安静听完,说:目前没有线索,聘请的人正在继续找。 刘助理说到这里,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季应闲那边沉默几息,就在刘助理以为他要挂断时,又说了句话。 刘助理一愣,接着说:好,我会立刻去医院办理出院手续。 季应闲那边说完,很快挂断通话。 刘助理看着黑下去的屏幕,轻轻叹了口气。 他正要上楼,又接到陌生号码的来电。 刘助理默然听完对方的话。 他说:好,盯着他们住一段时间,安分呆着,就撤回。 这次挂断电话,刘助理踏入电梯。 恰逢季老爷子也在其中。 季老爷子看了眼刘助理,说:小刘,十点钟来一趟我办公室,我有事问你。 刘助理颔首,好的,董事长。 秦宁在医院的生活非常规律,身体也好了许多。 跟主治医生聊过后,对方也发觉秦宁比一个多月的气色好多了,叮嘱他多休息,注意身体。 按照秦宁目前的身体状况,或许可以等到技术的更新,以全新的心脏瓣膜材料来做置换手术。 医生并不知道秦宁已经在投入研究,一直让他放平心态,心脏病最忌情绪变化过大。 秦宁自然也知道。 他从门诊楼出来,回住院楼时,好巧不巧,又遇见跟自己母亲争执的陆修。 秦宁: 想装看不见已经来不及。 那两人正面看到他。 秦宁硬着头皮走过去,点头致意。 陆修母亲对他略有印象,皱了下眉,沉默颔首。 陆修倒是挑了下眉,挪动轮椅朝向秦宁,喊道:宁宁等我。 秦宁: 好想装作没听见。 陆修操动轮椅,追上来,后面传来他母亲不悦的声音。 他压根儿没带理的。 秦宁想走快,但满地是雪,他心脏病又不能跑。 很快被陆修追上。 秦宁无奈停脚,陆修自来熟地抓住他袖口。 宁宁,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秦宁说:陆先生,我们没有那么熟,你别这样叫我。 陆修桃花眼盛满笑意,饶有兴致地注视秦宁。 那该叫你什么?小宁,阿宁,还是秦秦? 秦宁: 你还是闭嘴吧。 陆修见他不悦,主动松开手。 他笑着说:别生气。 秦宁没理他,进入住院大楼,回自己病房。 而陆修笑着目送他,转而回身,滚动轮椅走到自己母亲面前。 他母亲张仪兰警惕的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你跟他什么关系? 陆修笑说:你这是草木皆兵? 张仪兰沉脸,联姻的事,容不得你拒绝,你生在陆家,就得接受陆家的安排。 陆修敛去笑意,我是陆家的狗? 张仪兰脸色一变,胡说什么。 陆修直直看了她几秒,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径直离开。 贺氏集团。 李小舅和李展按照约定时间到贺氏,跟前台沟通后,被领到楼上会议室。 两人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却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在会议室四处乱看。 不多时,会议室门被打开。 贺凌寒进来。 两人立刻坐直身,等着稍后交易的事。 贺凌寒落座,挥退多余的人。 室内只剩下李家父子,跟贺凌寒与两名保镖,以及一名正装打扮的男人,看样子像助理之类的。 贺凌寒甩出昨夜的文件夹,问:这东西哪儿来的? 李小舅看了眼桌面的文件,舔舔嘴皮,说:贺先生贵人多忘事,昨夜我告知过您,这是我一个学医的侄儿 你觉得是我傻还是你傻? 贺凌寒毫不客气地打断。 李小舅:? 李展也不明所以的看向对面冷峻的男人。 贺凌寒眼神阴沉,冷笑,这东西我比你清楚它的来历。 是你主动交代怎么弄来的,还是我让你开口。 这话说得李家父子后背凉飕飕的。 李小舅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听出这不是要合作的意思,起身说:既然贺先生没有合作的意向,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两人准备离开。 但门口不知何时站来那个魁梧的保镖。 李威冷冷盯着他们,颇有几分唬人的架势。 李小舅身高一米七三,体型偏瘦,对上一米八的高大保镖,显得非常矮小瘦弱。 他瞪直眼,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李展也被吓住了,色厉内荏的吼道:你们想做什么? 贺凌寒抬手示意,李威立刻把门反锁,继续背手站立。 贺凌寒慢慢站起身,寒眸定然锁住两人。 我想问,你们想做什么? 他眼眸阴鸷,拿起文件夹狠狠朝着两人甩去,满地白纸飘飞。 搜。 贺凌寒吩咐。 李威和同事立刻擒住李家父子。 很快,两人在他身上搜出那枚u盘。 贺凌寒不紧不慢戴上手套,接过来打量,接着,交给旁边的西装男。 那人拿着u盘接入电脑。 李家父子破口大骂,甚至跟保镖动起手,显然也只有挨打的份。 贺凌寒随意扫过两人,说:送去警局,告他们侵犯知识产权。 李威笑道:是! 李威又揍了两拳,跟同事带着两人出去。 西装男忙活半天,说:老板,跟上次你吩咐我查的内容一样,确实是双秦目前正在研究的项目。 贺凌寒看向u盘中的内容,眼眸渐沉。 秦宁一连几天没在医院见过季应闲,直到季老爷子邀请他元旦去季家,他才知道对方已经出院。 这件事对秦宁有利有弊。 有利在,他能远离原着剧情,不用跟男主相处。 有弊在,没有季应闲,他无法出去。 秦宁查看最近的日程表,除了跟沈见溪出去聚餐,似乎没有其他需要离开医院的事。 他暂时松了口气,但不敢完全放下心。 好在这段时间风平浪静没出什么事,他暂且不用担心。 而另一边的李家父子就不太顺心了。 先是以敲诈的名义被拘留数日,紧接着,又被双秦提起诉讼,告他们侵犯知识产权。 这俩人文化程度都不高,被这事折腾得够呛,还始终联系不上李坦一家,以为对方怕惹麻烦,全家跑了。 李展上火好几天,还不断接到林菲打来的电话,要求他去民政局离婚。 他气得跑去医院找林菲那个贱人,反而被保安赶出来。 李小舅在家跟律师沟通官司的事,李展在外面气得窝火,越想越火大,恨不得让姓秦的好看。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6 这时候,他一个朋友联系他出去吃饭,他这朋友是倒卖汽油的。 李展吃饭间,心生一计。 他现在被姓秦的搞成这样,不出气简直忍不了,非得给那毛头小子一点教训。 是夜。 双秦门卫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有些打瞌睡。 就在他打盹的一瞬间,一道黑影避开摄像头,从旁边的围墙翻了进去。 凌晨两三点,双秦公司内一片漆黑,没人在里面工作,研发楼和仓库都关着灯。 那道黑影鬼鬼祟祟闪入仓库盲区。 季氏公司。 茶水间,几人倒水。 一个年轻员工往总裁办公室看了眼,压低声说:你们是没看见,小季总发了好大的火。 我看到了,把开发部的经理骂得没法还嘴。 不止,他出院回来上班这几天,哪天不是黑着脸,天天有人挨骂。 咳。 一道咳嗽插入话题。 几人立刻噤声,不约而同看向门口。 刘助理端着咖啡杯进来,面无表情的倒咖啡。 他又不喝,显然是给某个人倒的。 几人面面相觑,没敢说话。 刘助理全程无声,直到出去时,慢慢回头。 他说:别随便在背后议论人。 几人狂点头。 刘助理出了茶水间,敲开总裁办公室。 室内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 进来。 他进去时,见季应闲正在看文件,眼下青黑,脸色不佳,显然最近都没睡好。 刘助理把咖啡放在办公桌,说:季总,您的咖啡。 季应闲没理他,在忙。 刘助理正要出去,却听季应闲的手机响了。 季应闲头也不抬说:看是谁。 手机在茶几上,刘助理拿起来一看,表情微愣。 他如实说:是秦先生。 季应闲倏然抬头,刘助理明显看他眼底一亮。 你把手机给 话音顿住。 季应闲改口,冷漠说:算了,直接挂断。 刘助理:??? 刘助理看不透自家季总的心思,但他对秦先生绝对不一样。 他没动。 手机默默响了几秒,沉寂了。 声音消失后,季应闲抬眸瞄了眼,继续忙,心底却有些烦躁。 下一瞬,手机又响了。 季应闲揉捏眉心,脸色阴沉,语气相当不悦。 是谁? 刘助理低头看,说:还是秦先生。 季应闲: 刘助理问:要挂断么? 季应闲抬手,给我。 刘助理把手机拿过去,季应闲看了眼,没有立刻接。 刘助理看着都有些着急,秦先生住院以后,再也没主动给自家季总打过电话,这恐怕是第一次。 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季应闲自然也想到这点,他抿了抿唇,眼底情绪滚动,就在抬手想挂断时,手却鬼使神差地划向接听。 他舌尖抵在齿关,嗓音略哑的喂了声。 秦宁隐隐焦急的声音,隔着音筒毫无预兆地传来。 季应闲,请你帮帮我。 第54章 刘助理透过内视镜, 睇了眼后排正在敲击键盘的季总。 对方目光定格在电脑屏幕,银蓝光线映在他灰蓝眼瞳,像镀着层釉质的冷光, 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刘助理敛回视线, 低头看膝上的一叠文件夹, 这么忙也要出去, 秦先生究竟说了什么话? 少见季总露出那种神情,错愕,惊喜,隐忍,克制, 那一瞬间,多数复杂情绪在他面上浮现。 他有些好奇。 碍于这是老板, 他探不着,难免唏嘘。 司机也又点懵逼,清晨将老板送进公司, 这前后没两个小时, 老板又要出去, 还去的那家私立医院。 但他向来不关注老板的事,像他们这种职业,知道得越少越好。 车上无人说话, 黑色宾利车在行车道疾驰, 四十分钟后, 抵达私立医院门口。 刘助理正要问要不要把车开进去, 就见医院门口站着的秦宁和汪海。 秦宁今天穿了身深黑羽绒长服, 戴了顶雪白毡帽, 衬着他愈发白皙精致,黑瞳纯澈明亮。 他脸颊微红,鼻尖也冻得红红的,似乎在雪地中呆了有段时间。 路过的行人时不时看他两眼,甚至有人路过后,频繁回头。 刘助理目光撤回,心说,秦先生真是一如既往的明艳动人。 他暗忖一句,回头正要说话,就迎上自家季总的冷漠视线。 季总:(死亡凝视 jg) 刘助理: 季总冷飕飕的问:你在看什么? 刘助理不卑不亢:在看汪海。 季总冷哼一声,接着,刘助理后排座响起砰地关门声。 刘助理望着自家季总的背影,心想,季总该看的不是心脏科,他或许应该去看看脑科。 季应闲撑着那柄熟悉的黑伞,大步行至医院门口,站定在秦宁身边。 秦宁朝他轻轻颔首,吩咐汪海,把车开过来。 汪海领命,立刻去开车。 季应闲看了眼汪海,转头拧眉,问:要我帮你做什么? 秦宁微抬眼眸,望进季应闲那双灰蓝眼睛。 你能不能牵我出去。 能不能牵我出去。 牵我出去。 牵我 心脏猛地撞击肋骨,心尖情不自禁地颤动,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全身,蔓延至手指。 季应闲忍不住曲起指节,耳尖非常不争气的红了。 他穿着高领风衣,遮住耳朵,不易察觉。 哑言一瞬,他恼羞成怒。 你、你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牵的! 还、还要他牵出去。 这也太矫情了! 秦宁对他的反应不意外,浅淡一笑。 他原意也不是要季应闲牵他,主要是气他几句,好让他恼怒离开,对自己求救也不会多问,自己也能随同出去,一举两得。 越接触季应闲,他越了解他的性格,掌控起来更得心应手。 秦宁很满意。 季应闲果真气得大步离开,秦宁立刻跟上。 不料季应闲倏然停脚,他毫无预兆地撞上他结实的后背,撞得鼻尖一痛,瞬间红了。 秦宁:? 他抬起头,不明所以看季应闲。 下一瞬,在寒风中冻得极冷的手,被略带薄茧的温热手掌牵住,紧紧握着,严丝合缝。 季应闲带了一丝别扭的沉越嗓音响起。 下不为例。 秦宁茫然看他,眨了下眼。 季应闲侧开着脸,风衣领口高竖,遮挡了他的脸,令人看不清他表情。 秦宁迷瞪瞪地被季应闲直接牵出医院大门。 两人谁也没注意,季应闲撑着的那柄黑伞,不知觉地朝秦宁偏去,完完全全遮住他,而季应闲肩头落满白雪,浸湿了一大片。 汪海开车出来,却不见秦宁踪迹。 他心中一慌,以为秦宁失踪了,正准备采取措施,就接到季少短信。 【自己来双秦。】 汪海:??? 宾利车上。 后排车厢中,两人并排坐着,无声无息。 刘助理在内视镜睇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一贯面色如常,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果然,是人就逃不过那两个字。 而后排的两人。 秦宁稍微抽动自己的手,说:季先生,可以放手了。 季应闲微愣,继而如梦初醒,甩开烫手山芋般松开秦宁的手。 秦宁安然收回手,用另只手盖住,不着痕迹地叠放膝盖。 他的手白皙温润,但体质原因,用力过猛就容易留印,这会儿被季应闲大掌捏过,正泛着红。 季应闲余光瞥见,不知像了些什么,耳尖更红,冰冷不显色的脸颊也鲜见的红了几分。 这变化很细微,除了他自己,无人察觉。 在车厢内,沉默了十来分钟。 季应闲轻咳一声,问:去双秦做什么? 秦宁没想瞒他,说:双秦着火了。 季应闲神色微敛,着火? 秦宁神色娴静地点点头。 季应闲不禁皱眉。 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想必秦宁也不清楚具体情况,这才前去双秦。 他们到双秦时,消防车正停在库房外,数名消防员在内部灭最后的火苗,从外面看整个仓库,烧得面目全非。 透风窗玻璃爆开,满地全是玻璃碎片,铝合金窗框也成了横七竖八的条状物。 双秦公司的仓库主要堆积的物品,皆是易燃物品,一点小火苗,足以烧毁整个仓库。 幸好门卫发现及时,拨打消防电话,否则紧挨仓库的办公楼,也难以幸免。 门卫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操着一口非常流利的滨城本地话,正在接受警察的问询。 秦宁在旁边默然听了片刻,一个字也没听懂。 他和原主有很大的破绽,就在这本地话,好在原主日常也不用滨城话,他伪装起来,倒很方便,只是在听上面,有些费力。 警方一连盘问了数个人,问得相当严谨。 双秦位于工业园区,一旦起火,危及整片地区,不得不严正以待。 况且这起事件,自燃倒有迹可循,如果是人为纵火,那性质就完全不同,可以说是非常恶劣了。 警方问完目击者,便去监控室调取监控,调查起火原因。 秦宁一直在跟柯松和老钱了解情况。 季应闲在旁侧忙碌公司的事,刘助理时不时为他帮忙翻阅。 冰天雪地在屋檐下,坐在蓝色塑料凳上,过去半小时,刘助理都不见自家季总提一句回去。 说不在意秦先生,谁信啊。 反正刘助理不信。 自家季总对待秦先生,简直特殊得不能再特殊了。 刘助理正暗中思忖,忽见季总朝着旁边睇去,眼神不善。 他顺势看去,柯松正把自己耳罩摘下来,为秦先生戴上,又把手套也给秦先生,好不亲昵。 啪。 耳边键盘敲击声骤然变大。 刘助理惊了一跳,再转脸,自家季总正沉着脸敲键盘,看他那杀气腾腾的模样,仿佛要把键盘打穿。 刘助理无奈摇头,周围空气好像都变酸了。 那边的秦宁被迫接受柯松递来的手套和耳罩。 他掩着唇,低咳几声,说:不用给我,我不冷,你拿回去吧。 秦宁也想把耳罩摘下来,还回去。 柯松制止他说:秦先生,你身体比我弱,冷不得,你看你都咳嗽了,还是戴上,免得感冒。 柯松跟在秦宁身边有段时间,每次见秦宁都在医院,想不知道他身体差都不行。 他想故技重施,给秦宁戴手套。 刚一拿起,还没挨到秦宁的手,手套就被一只突然介入的手抽走。 秦宁和柯松一起看去。 季应闲把手套朝柯松扔回,拿起刚从车中找出的全新围巾,给秦宁套上,还顺手摘掉耳罩,扔给柯松。 柯松: 他一句话没说,一气呵成做完,转身回到那边屋檐下,继续忙工作。 秦宁:? 柯松不清楚季应闲的身份,被他这波占有欲极强的操作弄得很莫名,不禁好奇他是谁,探头看了他一眼。 季应闲似有所察,抬眸看来,眼神阴鸷。 柯松浑身一抖,赶紧转开头。 他拍了拍心口,暗说,这眼神也太吓人了。 柯松安抚自己后,问:秦先生,你要喝热水暖暖么?我去给你倒杯水过来。 秦宁摇头,说:不用,我现在去监控室,你回去忙吧,我有事再让你过来。 柯松略失望的哦了声,说:那好吧。 他蛮喜欢跟秦先生呆一起的,有点可惜。 随后,他在老钱催促下离开。 秦宁和老钱一同前去监控室,他们也想知道究竟是人为纵火,还是一场意外。 按理说不可能是意外,仓库有火星子的几率很低,但他人纵火,又说不过去,这得多大仇,竟跑来纵火,万一仓库有人,那岂不是要背上杀人罪名。 两人很快前去监控中心。 刘助理目送两人离开,低声说:季总,秦先生他们往那边去了,我们要去么? 季应闲摆摆手,不必。 刘助理倒也没说什么,安静站在他边上。 季应闲忙了片刻,抬头朝秦宁离开的放向望了眼,又继续低头敲击键盘。 不多时,刘助理听到自家季总的话。 查查那个人。 刘助理顺着季总手指的方向,看见端着一杯热水走出办公楼的年轻人。 刘助理:? 刘助理问:查完他之后哪? 季应闲:挖过来,然后开除。 刘助理:??? 秦宁和老钱进去监控中心时,警察们正拷贝完视频,准备离开。 对方跟秦宁交谈几句,大意是侦查结果过几天就出来,有问题会及时联系双秦。 秦宁也回应对方,全力配合调查。 几名警察很快离开,监控中心的负责人不认识秦宁,但他认识老钱,关系还不错。 老钱介绍后,那位负责人瞬间拘谨很多,他抓抓头发,莽笑说:我还没见过双秦最上面的老板,这娃娃可真俊啊。 老钱手肘捅他一下,负责人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道歉又改口。 秦宁笑了下,没事。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6 负责人赶紧把视频调出来,方便秦宁查看。 他头一回见最顶尖的那位领导,又点方,手点错文件夹好几次。 老钱哭笑不得,把人赶出去,干脆自己来点开。 两人照着时间把昨夜到今晨的视频调出来,逐一查看。 老钱边看边说:还是秦先生有远见,上次那个丁小凯来研发楼偷拍,你就让公司增设监控,还专门放在不起眼的地方。 他原来还奇怪怎么要选那么刁钻的位置,现在一看,秦先生考虑不是没有原因。 如果不是这几个增设的摄像头,谁能看见那翻墙头的黑影,至于起火原因,怕是难以调查清楚。 老钱默然想着,眼睛却紧盯着视频中翻跃的黑影。 秦宁说:我原以为这人会对实验室不利,但没想到他会对仓库动手,仓库内对方的废纸占了很大一部分,若是这人纵火,烧起来非常容易。 老钱也道:现在得看警方调查,把这人找出来,看是不是这人纵火,看他鬼鬼祟祟翻墙进来,又专程避开摄像头,想必不是什么好人,指不定这次起火,跟这人有关。 他说着,看了眼暂定画面中的黑影。 可惜太暗,看不清对方的长相,难以确定是什么人,只能由警方调查。 老钱刚说完,见秦宁掩着唇,偏头咳嗽,咳得像喘不上气来。 这时,柯松恰好送来倒好的温水,正给秦宁顺背的老钱赶紧拿过来,让秦宁喝一些。 他关切的问:好些没? 秦宁端着水杯,平复呼吸。 没事,大概是早晨出来时,吹了冷风。 他想早些来双秦,提前在医院门口等着季应闲,没想到又有些受寒。 柯松也吓坏了,很关心的问着秦宁。 老钱拿空调遥控把室内温度上调,又随口把柯松打发走。 直到柯松出去,他才把门关上,说:秦先生,别怪我老钱话多,你这身体就是块玻璃,脆弱得紧,你 他顿了一息,表情颇为复杂,你老师对生物瓣膜材料有研究,你应该也了解心脏瓣膜病,多爱惜自己身体,别轻易感冒生病。 实验室的事,你可以放心交给我,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做研究,你尽管放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老钱说了一番肺腑之言,秦宁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含笑点头。 他说:钱叔,我明白的,你不用担心我。 老钱却没怎么放心,又多叮嘱他几句。 两人看完了视频,老钱专门用u盘拷贝一份,以便秦宁回去后,想再看一遍。 忙完后,他们回到仓库那边,消防员已全部出来,仓库内部的火苗全部熄灭,现在需要做的是后续整理。 消防员们走后,申总有条不紊的安排公司后勤去打扫仓库,秦宁跟申总在沟通公司这次的事。 秦宁把汪海也派去帮忙打理被烧的仓库。 刘助理看秦宁回来,又说:季总,秦先生回来了。 季应闲撩着眼皮看他,你老跟我汇报他行踪做什么? 刘助理说:想问季总我们现在是否离开。 季应闲这会儿没用电脑,正在看项目书。 他听刘助理这么问,说:不走。 刘助理点头,拎着电脑站直身,没再发问。 季应闲看似认真阅览项目书,实际余光正睇着秦宁。 刘助理假装自己没看见。 这边,秦宁听申总安排好接下来的事,也放心很多,不过临近年关,仓库出事,势必会影响公司年底清算,有些难办。 申总的办事能力,秦宁很放心,接下来的事只能交给他,他对双秦的业务和公司结构不熟,不方便插手。 秦宁一笑,那就交给申叔叔了。 申总也笑道:秦先生哪里话,是我应该做的。 秦宁淡淡一笑,很快,他脸色微白,拿出手帕掩唇咳嗽。 申总一惊,忙去扶秦宁。 然而这次他咳得厉害,申总一眼看见他手帕和嘴角的血丝。 秦先生! 只听一声疾呼。 季应闲视野中的那道瘦弱身影倏然倒地,像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跌倒在雪地。 刘助理显然也注意到了,惊愕看向自家季总。 季总,秦先生他 话至中途,眼前就掠过一道黑影,一看旁边,已没了季应闲的人影。 季应闲强行咬住舌头,稳住精神,不让自己晕血。 他沉着脸从申总怀里接过晕倒的秦宁,将他打横抱起,迅速走向双秦门口,眉眼间是他从未有过的紧张与恐惧。 刘助理也马上拿出手机,联系司机开车过来。 宾利车上。 秦宁双目紧闭,脸白如纸,浅淡唇瓣被鲜血染红,宛如多了分艳色。 他眉心痛苦的拧紧,手攥着心口的衣襟,指节泛白。 昏迷过去,也掰不开他的手,可见有多疼。 季应闲扶着秦宁,眸底深沉,情绪难以窥探。 他手指微曲,颤着指背擦过秦宁唇角的血。 那抹血印在他手上,像滚烫石炭,灼烧他的皮肤,又像千万根尖针,狠狠锥刺。 整个人好似被什么东西照胸狠锤。 心脏密密匝匝的痛。 季应闲沉着脸,灰蓝眼瞳直直注视着秦宁,眼底拉满血丝。 秦宁有心脏病,病发时会咳血的事,他一向清楚,但从未见过。 秦宁知道他有晕血的毛病,从不在他面前露出这一面。 他没生过大病,没想过是这样。 甚至在那次晚宴,他狠狠羞辱秦宁,只为跟老头子赌气,不顾他是个病人。 该死。 他真该死。 季应闲拳头紧攥,二十年来,头一次对一件事感到后悔。 前排。 刘助理正在副驾驶座联系医院,安排好一切,忽听后排传来一道清脆的掌掴声。 声音大到司机都愣了一秒。 刘助理一顿,继续跟医院沟通,片刻后,他挂断电话,抬头看了眼内视镜。 后排座什么也没发生,秦先生如旧昏迷未醒,但 季总脸颊多了泛红的掌印。 谁打的不言而喻。 刘助理不着痕迹敛回视线。 下午两点。 季老爷子在保镖的陪护下,乘电梯上楼,到门诊楼。 叮 电梯抵达楼层。 季老爷子急不可耐,门一打开,立刻跨出梯厢,朝着走廊左侧前行。 他走得快,拐杖都有些跟不上脚步。 转过走廊,在急救室见到自家孙儿。 季老爷子快步上前,拐杖狠狠打了下他的腿,气道:是不是你让小宁生气了! 旁边的刘助理忙拦住季老爷子,解释道:董事长,董事长,不是这样的,秦先生的事跟季总没关系。 季老爷子大口喘气,俨然气得不轻。 他顺过来气后,见季应闲右边脸有些红肿,问:你脸怎么了? 季应闲舌尖:没事。 刘助理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但季总不说的事,他也不可能说出去。 季老爷子气过后,说:红成那样,去拿药擦擦。 季应闲嗯了声,态度像是没听进去。 季老爷子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也没逼他,转而问:小宁情况如何,什么时候进去的? 刘助理说:秦先生进去快一个小时了,似乎情况比较严峻。 他说完,旁边的季应闲眸色微沉,面色罕见的浮现一丝痛意。 季老爷子恰好看见,惊奇地多看两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瞎了。 他也没多在意,满心想着秦宁的事。 手术后不乐观,立刻转去国外,我马上让人联系国外的医院。 季应闲压直唇角,我已经联系了。 季老爷子头一次见他这么积极,倒也没说什么,只撑着拐杖在旁边坐下。 他坐下没几分钟,旁边神色难看的孙儿开口了。 老头子,那天 哪天? 季应闲抿紧唇,隔了许久,说:公司周年庆晚宴那天,秦宁是不是也是这样? 季老爷子不听还好,听他提起,气不打一出来,隐隐压住揍人的怒火。 他反问:你说哪? 季应闲紧皱眉心,少见的没怼回来。 我知道了。 他转身从急救室的走廊离开,一改往日恣意倨傲,精神不太好。 季老爷子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想了什么,转头吩咐刘助理。 小刘,你去跟着他,有什么问题,及时处理。 刘助理颔首,好的,董事长。 他匆匆追上去。 季老爷子叹了口气,眉宇间颇为疲倦。 他转头看了眼急救室的红色灯光,亦是满目忧虑。 第55章 秦宁醒来时, 天色已暗。 整个病房中一片黑暗,他转动着干涩的眼睛,正要坐起身。 忽地, 他顿住。 平复呼吸后,慢慢转过头,见到坐在床前座椅的人。 他手肘撑在边柜一侧,虚握拳头抵在额角, 闭目休憩,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一只手把住,以防坠落。 窗帘半敛遮去室外一拢光,鸦羽般的长睫垂落一片暗影,鲜明凛冽的眉眼削弱几分,失了往日恣睢, 多了难掩倦意。 秦宁心绪斗转, 汇成一句疑惑 他怎么在这儿? 是自己睡糊涂了么? 正迷惑时。 嘎吱。 病房门悄声开了。 察觉动静, 对方眼睫微微睁动, 似乎要醒来。 秦宁闭上眼,佯装未醒。 等室内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他后知后觉想, 自己为什么要装睡? 想了想,他没得出结果。 季应闲习惯性转头看了眼病床, 见秦宁如旧躺在病床上。 他娴静地睡着,脸色苍白,唇色浅淡, 薄削的肩胛骨被病服笼着, 脖颈颀长, 薄透的皮肤下纵横着浅青脉络,脆弱得叫人看了都心尖一疼。 季应闲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这几天心脏酸酸涩涩,时不时像被揪了一把,闷闷地发疼。 短短几天时间,简直要把他这二十年没感受过的情绪,体验了个遍。 他抬眸看拎着食盒进门的刘助理,默然坐直身,把笔记本电脑放置边柜,故作镇定地捋直手肘的衣服褶痕。 刘助理睨着病床,压低声,悄然问:季总,秦先生醒了么? 季应闲只摇头。 一连两三天,秦宁都没醒,躺在这张病床上,无声无息的。 刘助理把食盒放在柜台,说:季总,别担心,医生说过他这几天就会醒,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季应闲揉捏眉心,闻言顿住手,口是心非的反驳,我可没担心他。 他就是愧疚,对秦宁没有 没有那种心思。 这话在他心底,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他说完,面上又掠过一丝懊悔,似乎想改口,然而被刘助理的惊喜声打断。 秦先生,你醒了啊。 嗯。 季应闲: 听着那声软糯的回应,季应闲浑身僵硬,半晌才转过头,对上秦宁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季先生。 秦宁有礼的冲他点头。 他眸底的疏离很刺眼,季应闲心尖一痛,说不上来有多痛,就是心口空荡荡的,堵得慌。 刘助理隐约察觉这两人间的微妙气氛,说:秦先生,你昏迷了好几天,这些天,季总一直在医院 刘勋。 季应闲喊住他,试图制止他说下去,脸颊有几分恼羞的难为情。 秦宁醒来看他在这里,又听刘助理这番话,大抵也猜到是季应闲这几天在医院照顾他。 这一点,是他没想过的。 秦宁漂亮的黑眸注视季应闲,微微弯成月牙。 季应闲,谢谢你。 季应闲含糊地唔了声,不知怎么的,他好像不想听秦宁对他说谢谢二字。 他对秦宁这几个月来的记忆中,听得最多的,也是这两个字,先前想他愿意疏离自己,听着客气话,心里舒坦。 可现在听来,却怎么也舒坦不了。 这俩个字,倒像秦宁在两人之间划上一条分界线。 泾渭分明。 他没由来地不爽快。 小季总又开始别扭上,哼了声,大步离开。 秦宁眨了下眼睛,茫然看他,心说,果然是小学鸡,幼稚。 刘助理转而打开食盒,问:秦先生,饿了么,这是我季总吩咐我买来的,最近几天都备着,就今天遇上您醒了。 秦宁说了声谢谢,刘助理便给他盛了一碗,秦宁手背上插着输液针,不太方便。 刘助理正犹豫要不要把季总叫回来。 那黑着脸出去的季总,又黑着脸回来,拉开座椅,大马金刀地落座,抢过粥碗,用碗勺舀了一勺小米粥。 喏。 他示意秦宁快喝。 秦宁伸出完好那只手,打算接过来。 季应闲却不爽道:快点喝,手都酸了。 他边说边把粥凑到秦宁嘴边。 秦宁被他催促,下意识张嘴,温热香甜的小米粥立刻被喂进嘴里。 季应闲嘴上嫌弃,动作却极其细致小心,一点也不粗鲁,瓷勺在秦宁嘴边轻轻刮过,以免滴落小米粥在他身上。 这种精细的照顾程度,连季老爷子生病也没见过。 刘助理目光在季总身上转了圈,暗暗偷笑,心说,季总你就嘴硬吧。 原本季应闲在病床前守着,已经足够秦宁惊愕,现在又来喂粥,让他完全猜不透对方的目的。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6 季应闲会不会是气疯了? 秦宁心底模模糊糊的想着。 直至季应闲喂完半碗小米粥,秦宁自己擦擦嘴,说:季先生,稍等。 正在收碗的季应闲:? 下一瞬,温凉的手背轻轻贴到他额头,像挨着一块上好的细腻羊脂玉,非常舒服。 季应闲被这突来的亲密弄得面红耳赤,猛地一口气,却不料秦宁袖缘浅浅的皂香灌入鼻端,搅乱他一池心湖。 那瞬间,他呼吸都乱了。 你你、你干什么! 季总羞恼瞪着秦宁,却又没往后撤,老实地任由秦宁探他额头温度。 稍微停顿几息,秦宁撤回手,满心疑惑,这没发烧啊,季应闲怎么怪里怪气的。 被误认为发烧的季总,见秦宁摸了摸他额头,垂头沉思,不知想什么去了,表情有些困惑。 季总:??? 身为局外人的刘助理看得透彻,秒懂秦宁的含义。 季应闲却是迷迷瞪瞪的,他灰蓝眼睛瞪着秦宁,口不择言道:别拿你手随便碰我,我、我 他我了几声,也没说后话,耳尖倒是红得滴血,不知是气是羞。 秦宁也被他这反应弄得一头雾水。 刘助理本着助理职责,适时解围,说:季总,季董事长让您在秦先生醒后,给他打电话。 季应闲敛住被扰乱的心绪,把陶瓷碗一放,起身整理西服。 哦,对。 他恢复往日的倨傲神色,很快出去,除了耳尖特别红。 刘助理轻轻颔首,也随之离开。 秦宁闭了闭眼,压下心头那丝异样感,他差点以为季应闲对他 他低声浅笑,是他想多了。 按照现在的时间线与剧情发展,一年以后,温辞与季应闲的感情线也将步入正轨。 想必他和季应闲的接触也会变少,他得想办法离开医院,久居医院,反而不利于他行事。 他这边冷静分析利弊,为将来谋出路。 季应闲这边照旧一张倨傲冷脸,但耳尖的温度却迟迟难退。 刘助理拿东西给季应闲镇定。 季应闲面无表情道:不用,是病房温度太高了。 刘助理冷漠脸,哦,随你怎么扯谎,你开心就好。 季应闲大概也觉得这借口蹩脚得很,不爽的哼了声,掏出手机打电话,转移注意力。 他简单通知季老爷子后,便挂断了。 刘助理问:季总,要回病房么? 季应闲摆了下手,问:双秦纵火案嫌犯抓到没? 刘助理答:警方那边锁定了嫌疑人,但那人有所察觉,连夜出逃,坐的还是长途汽车,怕是走得远,不易追踪。 是谁? 刘助理拿出手机,对照手机资料道:是李坦表兄,李展。 季应闲对李展这人没印象,但对李坦有点记忆。 他冷呵,他? 刘助理扶了下眼镜,是。 季应闲目视窗外,市医院外银装素裹,满地白雪,来往病人行色匆匆,多不胜数。 刘助理:季总? 季应闲摩挲着袖缘的黑色袖扣,迎着冷风,耳尖温度渐渐褪却。 找人把他抓回来,在警方之前。 刘助理毫不意外他的吩咐,点头应是。 秦宁醒来的消息先是传到季老爷子那处。 他正跟贺氏谈合作一事,两家算是世交,他对贺父为人处事也较为满意。 两家公司主营不同,多年来鲜少合作,这次贺家主动伸来手,哪有不合作的道理。 季老爷子接到季应闲打开的那通电话,恰好正在会议室谈论合作。 贺父见他挂断电话后,神色颇为高兴,一时忍不住问:季老,什么事这么高兴? 季老爷子也没避讳,直言说:家里一个小辈前几天生病住院,听说今天醒了,我心中那块大石总算落下。 贺父大笑,那确实是一件喜事,这小辈该不会是小季那孩子吧? 李老爷子摇头,是我老朋友的孙儿,临终托给我的。 贺父拉长音哦了声,这人他自然知道是谁。 旁边的贺凌寒听完这段对话,神色微变。 秦宁他醒了? 得知秦宁住院,他去过几趟医院,全被季应闲那疯狗堵回来,一次也没见到秦宁。 他这次是醒了? 贺凌寒思绪几变,片刻,他倏然起身,说:爸,我临时有事,需要去处理一下。 贺父看他向来冰冷的脸,多出几分情绪,又想起前些日子儿子说的儿媳妇,立刻爽快放人。 话音未落,身边的人已经推门离开。 贺凌寒一走,贺父捧着茶,乐呵呵的说:这小子总算开窍了,我以为他要单身一辈子哪。 季老爷子稀奇地咦了声,大笑说:那可太难得了,办喜宴时,记得请我这老头子去喝喜酒。 贺父回应,季老说哪里话,自然要请您这位长辈了。 豪华别墅。 钢琴房。 一曲终了,有人为弹琴的温辞送来温热的湿毛巾擦手。 温辞动作娴熟又优雅地擦拭着手,不遗漏任何手指,擦得很认真。 这时,厚重实木门被人推开。 温奕步入钢琴房,目光在空荡荡的钢琴房扫荡,最终停在木凳上的温辞身上,眼神鹰隼般锋锐,含着无法忽视的鄙夷与憎恶。 旁边的仆人见了,忙垂下头,这位大少爷贯来讨厌二少爷,自从二少爷车祸造成眼疾,大少爷更是变本加厉,丝毫不掩饰他的讨厌。 仆人余光瞄了眼二少爷,见他身条笔挺,满脸柔和,心中叹了口气,真是好惨。 温奕站在门口,没完全踏进琴房,像是极其不愿踏进什么肮脏地盘。 他冷声说:父亲让你去他书房。 温辞温柔颔首,好声好气的答:好的,大哥。 他端得是一副清贵冷衿的贵少模样,温雅端方,叫人瞧不出丝毫错处。 别叫我大哥。 温奕不悦道:我可没有你这种弟弟,你还不配,少在我面前装出那副模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温辞丝毫没有恼怒,笑容依旧。 大哥训斥得是,温辞引以为戒。 温奕冷冷扫他一眼,这继弟那张脸跟他母亲如出一辙,让他见了就厌恶。 他传达完那句话,转身就走了。 仆人正要关门,就见有人疾步走进门,是二少爷的人。 那人俯身在温辞耳边低语一阵,继而退开。 温辞目不改色,温和笑道:杨妈,把早晨我做的点心都打包好,仔细些,交给他。 杨妈点头,好的,二少爷,我这就去。 她出去后,温辞不紧不慢地起身,执起旁边的拐杖,转头看身边的人。 把东西好好交到他手里。 那人点头,我明白。 温辞莞尔一笑,离开钢琴房。 他目视前方,眼中却是冰冷若雪。 季应闲去了一趟公司,再回来时,秦宁病房就不止他一个人了。 贺凌寒坐在床前凳上,正在给秦宁递什么东西,听到开门声,不禁转头。 他敛着寒眸与季应闲对视,不屑地呵了声。 季应闲明显听到他的那声冷呵,脸当时就黑了。 他背后的刘助理见到他,后颈一凉,心说,这贺执行长未免来得也太快了些。 季应闲沉着脸跨进病房,一步步走到病床边,瞪着贺凌寒。 秦宁和贺凌寒在说话,他没开口,眼神倒是异常冷厉,宛如要将贺凌寒盯成筛子。 贺凌寒无视他,把u盘递给秦宁,说:这东西想必对你有帮助。 秦宁不料贺凌寒会知道双秦研究资料被盗的事,他问:贺先生,能问一下,这是从哪儿来的么? 有人拿这东西,想卖给我,我见他神色不对,稍微查了下。 中间他省略了对秦宁个人资料的探寻,只提及u盘的事。 季应闲跟贺凌寒不对盘多年,对他那点招数再清楚不过,这人必定还查过秦宁的信息。 他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像属于自己的园林玫瑰被害虫肆意侵噬。 就很气。 秦宁感谢了贺凌寒几句,贺凌寒也没久留,他隐隐能察觉秦宁对他的抗拒,不多留招嫌。 他一离开,盯着他的那只姓季的疯狗也紧随其后出门。 两人一前一后远离病房。 季应闲出声喊住他,喂。 贺凌寒站定,转身,寒眸回视。 季应闲双眸阴冷,离他远点。 贺凌寒冷着张俊脸,却是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 季应闲被噎一句,更气了。 他沉冷着灰蓝眼眸,少废话,让你滚远些,再靠近他,我不介意让你在隐疾上加个腿残。 贺凌寒回道:不见得谁残。 语毕,贺凌寒忽而冷笑,说起来,我真得感谢你。 季应闲皱眉,隐隐觉得他不会说什么好话。 贺凌寒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谢谢你放手,让我有机会靠近他。 季应闲眼眸骤敛,睐着贺凌寒的眼神相当狠戾。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季应闲被这话气得脸色阴沉。 贺凌寒慢条斯理戴上雪白的手套,眼神冷利地对上季应闲。 你主动放弃他,没资格留在他身边的人,只有你。 季应闲拳头捏得喀嚓作响,恨不得立刻打在贺凌寒那张脸上,好让他闭嘴。 他显然是个行动派。 季应闲挥出重拳,被贺凌寒挡住拳风,他再反手猛拽,想以过肩摔的方式制服对方。 贺凌寒侧开身,削弱力道。 两人在狭窄的走廊一言不合打起来。 刘助理看看两人,完全不知道该先劝谁,看了片刻,决定再等等。 他们三人完全没有留意到一个拎着蛋糕盒的人,绕过他们,靠近秦宁的病房。 秦宁转动手中的u盘,黑眸沉沉。 贺凌寒知道双秦的研究项目,怕是不止那么简单。 眼睫微微垂下,视线落在这枚不起眼的旧u盘。 他在查自己。 秦宁笃定。 但贺凌寒为什么会查他,又查他做什么? 这点让秦宁不明白。 他正思考这个问题时,半掩的病房门被敲响。 秦先生。 秦宁抬头,见到一个非常陌生的年轻男人。 秦宁疑惑,你是? 青年说:我是温辞先生的司机,他麻烦我送样东西给您。 温辞? 青年点头,随后拎着蛋糕盒一样的东西走进来。 他将边柜上的杂物移动,把小巧精致的小盒子放在上面。 温辞先生今晨做的新鲜蛋糕,听说您醒了,特意让我给您送来,让您尝尝。 听是温辞做的,秦宁就让他留下了。 青年放置好小蛋糕,便告辞离开。 秦宁对甜食兴趣不是特别大,但对方一番心意,他总不好扔掉。 温辞似乎也发觉他不太爱吃甜食,做的点心口味很淡,完全不会腻,秦宁吃过几次,也记得。 他拆开小纸盒,见里面有两个小巧精致的蛋糕,少奶油,多蛋糕。 温辞很细心。 秦宁取出其中一个,正打量着,门口就传来轻轻地关门声。 一转头,见到季应闲。 他微愣,诧异道:季应闲你的脸? 这会儿季总嘴角乌青,唇边也破了皮,有血渍,失了平时西装时的矜贵,反倒增添了几分狂野恣意。 我脸怎么了? 季应闲刷然拉开床边凳,眉心紧蹙,心情像是特别差。 刘助理不敢在这时候撞木仓口,安静在外面等着季总消气。 秦宁看着他脸上莫名多出来的伤,心说,这该不会是跟贺凌寒打的吧? 季应闲脸色难看,后悔没多踹贺凌寒那王八蛋两脚,也敢想秦宁。 贺凌寒在楼下上车后,李威第一个发现他脸上的伤。 老板! 贺凌寒面容冷酷,开车。 司机闻言开车,战战兢兢不敢多问。 李威吞咽一口唾液,心说,难道老板他对秦宁所以被打了? 贺凌寒阴沉着脸,拳头握紧。 季应闲那疯狗。 车开出去有一段距离。 李威暗戳戳说:老板,有些事心急不得,虽然我挺理解你,但你不能强行那什么。 贺凌寒:? 贺凌寒一脸看傻逼的眼神看他。 李威想着从前坑过秦宁,可不能让他再被老板欺负,硬着头皮说:秦先生身体弱,你强行对他做什么,太那什么了,老板,这真的不好,是违法的。 贺凌寒:??? 贺凌寒冷脸,闭嘴。 李威想着就算扣工资,我也要说:而且追人真的不是你这么追的,人会被吓跑的。 他说完赶紧坐回副驾驶,老老实实准备迎接扣工资风暴。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任何风暴降临。 李威心中奇怪的咦了声。 接着,他听到自家老板的声音。 那 那? 那该怎么追? 李威猛地回头,一脸震惊我全家的表情。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6 季应闲独自生了会儿气,却不见秦宁搭理自己,更气了。 他黑着脸回头,见秦宁手里捧着精致的小蛋糕,气冲冲的问:这哪里来的?贺凌寒那冰块脸给你的? 如果是,他马上回去再揍两拳。 秦宁摇了摇头。 季应闲脸色稍霁。 秦宁如实说:是温辞送来的。 季应闲面色当场黑了。 这他妈是买一送一么!来了一个又一个! 季总要气死了。 秦宁看他表情不虞,说:送了两个,他知道你也在,给你也送了一个。 这是温辞自己做的,他很会做小点心,手特别巧,味道非常不错,你尝尝。 秦宁极力在男主面前刷官配的存在感,想帮忙拉一下感情线。 他刚说完,身前罩下一片暗影。 季应闲霍然起身,气极怒极的说:你自己慢慢吃吧! 语毕,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宁:? 不吃就不吃,怎么又生气了? 刘助理歉意一笑,赶紧跟上季总。 季总气冲冲的下楼上车,关车门时,整个车身都颤了一下。 司机绷直脊背,完全不敢开腔。 回公司时,车厢内气压低到不能再低,奇异地弥漫着一股酸味。 刘助理心说,这下醋坛子全打翻了。 这时,车停在市中心某条街的十字路口。 街道非常繁华,什么店铺工作室一应俱全。 刘助理回头,正问季总公司的事,忽见他定然望着某个地方,若有所思。 刘助理顺着看去,见到一家烘焙教学工作室,打着一排广告。 【欢迎零基础,包教包会】 刘助理: 季总还真是在意那个小蛋糕哪。 等等。 他该不会想 第56章 秦宁次日清晨醒来, 见床侧边柜多了一个透明蛋糕盒,其中躺着一块面目全非的蛋糕? 说是蛋糕,也不全是,奶油涂得乱七八糟, 点缀的装饰也摆放得很乱, 像是经过一场凄惨的蹂躏。 秦宁: 温辞昨天派人送来的蛋糕, 余下那一块被挤到边柜角落,摇摇欲坠, 险些掉落到地上。 秦宁扶了一把, 心底想的却是, 这东西哪儿来的? 他看向门口,汪海坐在门前凳上, 正在休息, 病房门也没有打开的迹象, 一切如常。 除了这个蛋糕。 不知来处的东西, 秦宁自然不会乱碰, 更别说吃了。 他把这蛋糕盒放在另外的地方, 转头跟老钱他们开视频会议,昏迷几天,老钱他们急得团团转, 颇为担心,得先报个平安。 开完视频会议, 秦宁点开微信, 接收申总发来的信息。 仓库起火原因警方已经查清,确实不是公司管理不当造成自燃, 而是人为纵火, 经过层层排查和比对, 警方最终锁定纵火嫌疑人。 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借着科技局名义,来双秦要求停止生物瓣膜材料研究的那个人。 李展。 起初秦宁对这名字并未放在心上,直到看李坦的信息,以及公司多次出事,他逐渐反应过来这两人有层关系。 李展,李坦。 他和这李家俩兄弟,真是奇妙的缘分。 申总那边也提了关于李展的行踪,他大抵也知道这次纵火严重,难逃法律制裁,连夜坐长途汽车逃去省外。 要说李展没脑子敢纵火,可他偏偏又有一定反侦察能力,知道实名制出行方式不利,选择鱼龙混杂的长途汽车站。 这大概就是脑子没用上正途。 警方追踪逮捕他,需要一定时间,秦宁便让申总准备起诉材料,连带着先前盗取实验室资料一事,把李家一块儿解决。 他身体不易操劳,更不能劳心伤神。 最近这段时间,都需要好生修养,秦宁也将实验室的事,全权交给老钱操作,让柯松辅助。 他交代完事情,安静修养。 然后 第二天,秦宁又收到一个奇丑无比的新蛋糕。 秦宁继续放在边上,无视。 第三天,秦宁依旧收到一个奇丑无比的新蛋糕。 秦宁无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第七天。 凌晨四点半。 秦宁静躺病床,假寐。 他暗中数着时间,计算着来人究竟在什么时候到。 咔哒。 病房门的门轴传来非常细微的响音。 紧接着,很轻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有些小心翼翼。 来人极其小心。 秦宁盯了眼隔帘,凌晨的病房内光线昏暗,难以视物。 他屏气凝神,想看是什么人,竟敢在汪海眼皮底下悄声偷入病房。 这时,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撩开隔帘。 秦宁闭眼假睡。 他合眼快,没注意那手腕上的暗黑腕表。 那人悄无声息地走至边柜,停住。 似乎是深吸了口气,秦宁隐隐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边柜上的东西被全部移开。 轻轻地一声响,东西被放在边柜上。 下一秒,那只放东西的手被一只白皙的手切住手腕。 秦宁握住他的手,冷声问:你是谁? 对方一惊,猛地撤手。 他动作又快又猛,猝不及防的秦宁被他陡然拽动,整个人直接从病床被扯过去,扑进对方怀里。 哐啷震响。 两人撞在隔壁病床,四条床腿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守门的汪海听闻动静,猛地睁眼,赶紧把灯打开。 满室通明。 他担心秦宁出事,一把撩开碍事的隔帘,然后见到被秦宁扑倒在另一张病床的季某某。 汪海: 刷 隔帘被还原。 一只手欲盖弥彰地扯了扯,像要完全盖住打开过的事实。 秦宁: 季某某: 诡异的静默持续了足有半分钟。 秦宁撑着双臂,从季应闲身上慢慢爬起。 他脚下没鞋,光着脚丫子往地上一探,冰得他一下撤回脚。 这脚收得很快,却搭在季应闲的大腿上。 季应闲身体猛地一僵,腿完全不敢动。 秦宁低声说:抱歉。 没、没事。 季总说了句话,又发觉这话有些结巴,显得没气势,不符合他往日作风,眸底闪过一丝懊悔。 秦宁放下自己的腿,从旁边翻过去。 季应闲想帮他,手掌一伸出去,恰巧碰到秦宁腰侧。 病房有暖气,秦宁穿着单薄的条纹病服,微微弓起的背脊如玄月般,腰身轮廓浅浅勾勒,纤细又柔韧。 季应闲像被灼烫般,立刻收回手,浑身更僵硬,一动不动。 秦宁回头看他一眼。 那一瞬间,他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季总: 几分钟后。 秦宁看着那一堆的巨丑蛋糕,面无表情。 这是季爷爷让你送来的? 他问。 季总扯谎扯得面不改色,是。 秦宁: 秦宁问:怎么会凌晨送来? 季总继续面不改色,他担心白天打扰你休息。 秦宁补充,所以凌晨趁我没醒,送来? 季应闲挑眉点头,大有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的势头。 送奇丑无比的蛋糕,自然不是季老爷子能做出来的事。 秦宁浅叹一口气,选择信他。 你告诉季爷爷,不必再送过来了,我并没有那么喜欢甜食。 不喜欢? 季应闲突然站起,不悦地敛着眉。 你不喜欢,为什么要吃温辞送的? 你就 就 那么喜欢他? 季应闲心脏被狠狠揪了一把,密密匝匝的疼着。 他转目看了眼被堆在旁边的几个透明蛋糕盒,整齐排列,却连拆封都没拆,其中的蛋糕更不可能动过。 那瞬间,季总呼吸微滞,像海鱼被突然捞上岸般难以呼吸,严重缺氧。 秦宁看他脸色难看,又隐隐透着失落与难过。 想必他很在意温辞送他蛋糕,却不给他送这件事。 他解释说:他一番心意,我如果浪费,太不应该了。 那就能浪费我迎着秦宁疏淡的眉眼,他硬生生转了口,我爷爷送的蛋糕? 秦宁说:起初我不知道是谁送的。 季应闲像被噎了下,脸也慢慢浮现出古怪的神色。 他摩挲着袖口的袖扣,眼神飘移,那、那你尝尝今天的。 秦宁点头说好。 他主动接过透明蛋糕盒,用小铁勺舀了一勺吃,吃了小半个蛋糕。 季应闲以一种我不在意就随便问问的表情看着秦宁,说:怎么样? 秦宁沉默一息,品鉴道:很好吃。 季应闲微微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但 秦宁欲言又止。 季应闲马上看向他,皱着眉,有些忐忑,又有些紧张的望着他,像极了等老师发成绩的小学鸡。 秦宁展眉一笑,但下次季先生不用偷偷来送,让旁人送来就行了。 这个蛋糕,我很喜欢,谢谢季爷爷,也谢谢你。 他笑起来时,眉眼浅弯,唇角上扬,整个人都鲜活了几分,犹如凛冬寒梅枝头的一捧雪。 季应闲怔然看着他,耳边只余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 他模模糊糊的想。 完了。 他玩了。 他竟然想留住秦宁这一抹笑。 竟然想 独占这个人,从今往后只对他一个人笑。 直至下午,秦宁也没想出来为什么季应闲会突然离开。 他离开时,神色慌张,险些撞在门墙上。 显然汪海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秦宁倒没把季应闲这反常行为放在心上,反正他反常行为也不止这一次。 他继续在医院修养,没几天,季老爷子忙完公司的事,亲自来看他。 季老爷子过来时,秦宁正在更老钱他们开视频会议,见秦宁游刃有余地分析着实验数据,季老爷子露出欣慰笑容。 过去的秦宁是长在石缝中的嫩芽,性格阴郁不爱说话,却又爱哭,受不得一点挫折。 现在的秦宁,沐浴在太阳下,是初春消融的白雪,洁净如新,玲珑剔透。 秦宁挂断视频,抬眸对上季老爷子慈爱的笑,略有些赧然。 季老爷子拍拍他肩膀,说:别太操劳,你需要休息。 秦宁点头,我明白。 季老爷子说:快到元旦节了,你身体也没恢复,医生也让你多吃些东西,恢复元气,你暂时就别回那家私立医院,过几天回家来,好好养一养。 原先忌惮着秦家那几个人在老宅,让秦宁触景生情,如今都离开,倒能让他回去住些日子。 季老爷子拉过秦宁极瘦的手,说:你比两个月前气色好了许多,但你看,你仍旧这样削瘦,身体哪里吃得消,也不知把你送去私立医院修养是好是坏。 秦宁怕他担心,说:季爷爷,我在私立医院住的很好,心情也很愉悦,您别担心我。 季老爷子叹了口气,终究没再说什么,但依旧固执的表示要让秦宁回家住一段时间,秦宁见他执意,只好同意。 季老爷子没有久留,跟秦宁聊了会儿,就因着公司的事,匆匆离开。 汪海关上门,看秦宁盯着那堆巨丑的小蛋糕,神色若有所思。 汪海问:秦先生,需要处理么? 秦宁笑着摇头,不用,别人一片心意,留着吧。 虽然不知道季应闲送这东西的意图,但食物终归没错,不应该浪费。 只是这丑萌丑萌的小蛋糕,莫名让秦宁想起一个人。 一个在梦里出现、令他记忆深刻的小孩子。 季氏公司。 茶水间。 又是那几个员工扎堆。 其中一个往总裁办公室瞄了眼,小声八卦。 这几天小季总怎么了?怎么突然那么好脾气,也不生气不骂人了,好不习惯。 就是就是,我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说个你们不知道的事,前几天早晨,季总来得特别早,我第一个进公司,他居然跟我笑着打了招呼,我当时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还会跟人打招呼,我的天,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无敌好事? 不知道哪,就挺突然的。 几人正在八卦小季总是不是表白成功了,诸如此类的感情问题,就听门口传来一声轻咳。 众人: 刘助理进来慢悠悠地泡了杯柠檬水。 他出去时,特意回头,说:别随便议论季总的感情问题。 几人安静如鸡,不开腔了。 另一边。 刘助理将泡好的柠檬水拿到办公室角落,从那台小冰箱中取出几颗冰球,慢慢放进去。 加完冰球,他把水杯放在办公室桌面。 季应闲探手拿起,仰头饮尽。 他搁下玻璃杯,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拭手上的冰凉水珠。 那个什么展的人有消息没?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6 刘助理说:目前锁定他的位置了,稍后就会收到他的具体地点。 季应闲嗯了声,说:确定具体位置后,把人控制好,暂时别交给警方,带回来,再告诉我。 刘助理自然知道季总打算做什么,点头答应。 刘助理正要出去,季应闲又喊住他说:把晚上时间排出来。 刘助理:是。 晚夜八点。 xx烘焙工作室。 一个戴着口罩的人鬼鬼祟祟乘电梯上楼。 他刚出电梯,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整个人如遭雷击,回头一看,就见烫着暴躁小卷发的大妈笑着看他。 小季,怎么穿这副样子? 小季: 小季瓮声瓮气:你怎么认出我的? 大妈笑着说:很明显啊。 小季: 大妈推着他往里走,我们都说你怎么好几天没来了,怎么样,女朋友收到蛋糕开不开心? 小季: 小季耳尖超红,什么、什么女朋友! 大妈乐呵呵,哎呀,不要害羞,阿姨都懂,这追女孩子就是得多费心,你也挺不错的,偷偷跑来学做蛋糕,是个会疼人的孩子哈哈哈哈哈。 说话间,她推开门。 工作室内正戴着粉红围裙的阿姨们齐刷刷望过来。 哎呀,小季又来了。 女朋友追到了么?我们指导的蛋糕肯定不错。 快来快来,这次烘焙老师教新课程了。我们怕你赶不上,还准备录视频。 小季: 小季耳朵又红了几分,然后落荒而逃。 半小时后。 小季如旧戴着口罩,围着粉嫩可爱的围裙,在一群大妈中特别突兀,正拿着蛋糕胚上奶油。 他的耳尖特别特别红,脸也悄悄地红了。 秦宁在医院没呆两天,又收到丑丑的小蛋糕。 这次明显比上几次看上去好许多,至少不像经历过一场摧残,有些蛋糕的模样。 小蛋糕是汪海拿进来的。 秦宁问:是谁送来的? 汪海摇头,挂在门把上的,因为我拧门把,差点掉地上。 秦宁默然听完,说:放过来吧。 经过前几次的凌晨送蛋糕,秦宁也大概猜出来这东西是季应闲送的,说季老爷子送的,不过是他的借口。 但他为什么会给自己送蛋糕? 这实在令人费解。 秦宁想不通的事,不喜欢费心去想,若是季应闲真有什么企图,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自己说出来,他静观就行了。 远在季氏公司的季总打了个喷嚏。 刘助理将纸巾递过去。 季应闲摇头,示意他继续。 刘助理点头,继续说:李展从滨城辗转多次,行踪掩饰得很好,但他只是稍微有一部分反侦察能力,在汽车站避开少量摄像头,但检票时的摄像头却拍的很清晰。 他从滨城出去后,转了很多次,都是中途下车,期间用的全是现金,几天时间,他跑得倒是挺远的,直接进了藏区,我已让人把他弄回来,昨晚回了滨城,正堵在一家宾馆里。 刘助理特意补充,警方那边消息会稍晚半天。 也就是说,有半天时间来做想做的事。 季应闲后仰着靠在沙发上,说:安排下,晚上我要见他。 刘助理:好的。 某乡间宾馆。 李展看了眼堵在门口的壮汉,狠狠咬住后槽牙,说:你们这是拘禁,我要告你们! 壮汉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压根不带理。 李展叫嚷了一天,颇有些口干舌燥,可这屋子里有干粮却没饮用水,让他很是难受。 他抿了抿起皮的嘴唇,进藏几天弄得灰头土脸,他还没来得及洗澡,或者是根本没时间洗。 朝着双秦仓库放了把火,他原意是想吓唬吓唬那姓秦的小子,哪知仓库里放着那么多纸质物品。 他把汽油倒进窗口,往里一扔火柴,想着听烟雾报警器响起,结果那东西还没响,整个仓库都烧起来了。 大火来得又快又猛。 他吓得赶紧逃出双秦。 这次闯下大祸,他也知道免不了吃牢饭,把家里存款全部取出来,连夜乘车跑出城,一路西去进藏。 真是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他宁愿被警察逮住,也不想先被别的不知身份的人抓住。 尤其这个不明身份的人,有百分之□□十可能是那个季家的。 李展又看了眼门口的壮汉,他舔了舔嘴皮,诶,你老板是谁啊? 壮汉继续不理。 李展气得脸都绿了,昨夜到现在,这人一个字都没说。 他在心底骂了声娘。 这时,那人手机忽然响了。 壮汉拿起一看,似乎明白什么,捡起门口的麻袋,朝着李展兜头罩去。 不容李展反应,整个人就被扛上肩膀。 壮汉扛着他往外走,但他身高过高,出门时歪头经过,却没注意李展。 李展蒙在麻袋中,也不清楚周围环境,挣扎着仰头,然后一脑袋磕在门框上。 哐地闷响。 他脑袋软软垂下,撞晕过去。 壮汉他看老实不动,也乐得自在,扛着人就下楼。 等李展醒来时,正躺在空旷的仓库。 地板冰凉又坚硬,让他很不舒服。 他睁开眼,一骨碌坐起,整个人眼前发虚,后脑勺一阵一阵的钻心疼。 眼前模糊了一阵,他看着昏暗的环境,懵逼的喊着:有没有人啊? 话音刚落,背心就被狠狠踹了一脚,疼得他胃里酸水直冒,险些吐出来。 谁啊! 他暗骂着转头,一只干净的皮鞋底径直踩在他脸上,压得他五官生疼。 犹如恶魔低语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你说我是谁? 透过一点缝隙,李展看清踩着他脸的人,脸色骤然一变。 季应闲。 他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变了好几次,最终惨白一片。 季应闲脚下陡然一顶,把李展踹翻在地,滚了好几圈。 李展双手双脚被绳子捆得很扎实,完全无法自行解开那种。 旁边的刘助理十分清楚自家季总的行事作风,立刻让人端去一张椅子。 季应闲往后一坐,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中的手机,像是很悠闲的样子,跟刚才踹他的样子判若两人。 说说看,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去纵火。 李展吐出一口血水,没说话。 静默了几分钟,他乍然吼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季应闲冷呵了声,打死你?这可是法治社会,你在想什么? 李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俨然气得要死。 嘴上说法治社会,刚才那两脚踹得他几近呕血的人,好像不是他一样! 季应闲停止手中的动作,微微俯下身。 李展是吧? 按照你损毁双秦的设备和仓库,赔偿费用,我相信法官会合理判断,但在这之前。 他眯着眼看李展,灰蓝眼瞳在这昏暗的仓库中,竟浮现几分诡异色彩,叫人心惊胆战。 李展吞咽一口唾液,竟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季应闲看着他,慢慢地笑了。 在这之前,我有笔账,要跟你算算。 李展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浑身抖如筛糠。 你、你想做什么?! 季应闲慢悠悠站起身,居高临下睨着他。 你很快就知道了。 什么?! 接着,李展惊恐地看着朝他走来的两个壮汉。 他拼命挣扎,满目惊恐,却无济于事。 放开我!放开我!! 无人理他。 很快,他被拖入黑暗。 大嚷大叫的声音渐渐远去。 第57章 一夜风雪。 滨城又是满城裹上层银色, 早起工作的环卫工人们带着工具铲雪,方便行车道来往畅通。 清晨六点,天蒙蒙亮。 郊区某派出所。 一辆老旧又灰扑扑的面包车从车道驶来, 停在安静的派出所大门口。 车门刷然打开, 一道黑影被一脚踹下车, 在软绵绵的雪地滚了几圈, 呜呜痛叫。 紧接着, 车门嗙地阖上, 面包车绝尘离去, 眨眼间消失在蒙蒙晨雾间, 仿佛从未来过。 滚落地面的人又自主滚动,朝着派出所内部挪动, 是个穿着脏兮兮棉服的中年男人。 他嘴巴上粘着两层透明胶带, 手脚被麻绳绑得严实,但依旧坚持不懈地往所内蠕动, 嘴里呜呜直叫, 企图引起别人的注意。 办公室内的民警出勤一夜,正稍作休息,没注意到门口爬来的人。 直到那人爬到所内院子中央,被皑皑白雪衬得显眼, 才被换班的民警看见。 民警扶起他时, 顺手把胶带撕扯开,那人冻得牙齿打架,狂颤不止。 他满眼血丝, 整个人又惊又惧的说:快!快把我关起来, 我是通缉犯, 恶意纵火嫌疑人, 恶劣逃犯,最不可恕!! 民警无动于衷。 李展面如死灰,更焦急地催促。 快点!快点把我关进去! 民警: 头一次遇见这么自觉的人。 稍后,李展被两名民警带入审讯室。 历经几小时,两位民警走出来,确认了李展的身份。 然而,李展被解绑后,关于他被什么人绑来,又因什么被绑,一概不提,稍微问起来,他脸色就异常难看,像是在恐惧什么。 相比李展,他爹李小舅就显得更加凄惨。 蜗居在一间极其狭窄的宾馆,连脚都挪不开。 他罩着棉被在头上,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尽管房间门落了双层锁扣与锁链,他仍旧很警惕。 一周前,他那个废物儿子竟然卷款跑了,攒了半辈子的积蓄,那王八蛋居然一声不吭的回家偷卡,把存款一分不剩的取走。 要不是警察问话问到他这里来,他都不知道钱全部没了。 妈的,他恨不得打死那个混账东西,当初不如别让他生下来。 官司的事迫在眉睫,双秦那边步步紧逼,请来的金牌律师隔三差五暗示他支付律师费,否则不再接受委托,他被逼急了,跑去借高利贷。 哪知利滚利,小几万眨眼间滚成雪球,他根本还不上,李坦那一家也联系不到人。 那群人成天带人来家里逼债,甚至威胁要剁他一条手臂,还打了他一顿,他被迫躲来这穷乡僻壤,连东西都不敢出门买,靠着干吃馒头解决。 李小舅在心头把李展和李坦一家骂得狗血淋头,这群人真是活脱脱的混账东西。 他缩在宾馆呆了好几天,一块钱恨不能掰成几瓣花。 李小舅满目怨恨地啃着干硬的馒头,心底恨上那罪魁祸首。 秦宁。 秦宁。 秦宁! 他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好似要把这二字咬碎嚼烂,混着血肉吃进肚子里,好永不安息。 要不是他,他也不至于混成这副模样。 远在医院修养的秦宁全然不知他被人恨进骨子里,正在医院候着沈见溪。 沈见溪得知他生病住院,立刻要从滨大过来看他。 秦宁想阻止,结果他已经在路上。 秦宁等了不多时,背着黑色挎包的沈见溪活力四射地走进来。 他如旧一身休闲运动装,今天没戴防蓝光的黑框眼镜,清清爽爽出现在病房,嘴里还含着阿尔卑斯草莓味棒棒糖。 笑嘻嘻撩开隔帘走来,却见秦宁愈发消瘦,他笑脸一下就垮了。 宁哥,你怎么更瘦了? 他拉开床边座椅,靠着秦宁坐过来,想去摸秦宁的手,但一对上秦宁清清冷冷的眉眼,又把手按在被褥上。 上次见你,你分明气色都好很多了。 秦宁捏了捏耳垂,指腹擦过耳垂的一点黑痣。 他放下手,说:没事,不小心病发而已,不碍事。 沈见溪性格耿直,明亮的眼睛瞬间耷拉下来,像是无精打采的小奶狗,垂着耳朵,焉嗒嗒的。 哪有人会习惯病发,你疼不疼啊? 沈见溪急切地望向秦宁,好像能感同身受般拧着眉。 秦宁浅淡一笑,不疼,我习惯了。 他说这话时,眸光清澈,没有一丝痛意,好似真的习惯这样的病发状态。 而门口,正抬起来欲敲门的手,听闻这话,顿住了。 刘助理转眸看自家季总,低声喊了声季总。 季应闲默然放下手,表情是刘助理形容不上来的复杂。 像后悔,又像心疼,更像痛恨。 刘助理想起那天后排座的响亮耳光,光听着,都觉得脸疼。 季总的脸肿了好几天。 秦先生醒来那天,季总的脸刚消肿下去,可季总却没告诉秦先生。 刘助理看着季总。 走吧。 季应闲说完,转身离开。 刘助理也没敢多问,跟着就走了。 汪海听着门外的动静,转头看了眼隔帘中影影绰绰的两人剪影。 另一边。 季应闲在停车场上车,却没让司机开车。 司机茫然看了眼旁边的刘助理,像在询问接下来该做什么。 刘助理回他个安静呆着的眼神,司机也就不再多问,老实坐着,等候老板的安排。 少顷,季应闲手机铃响。 他低头看,来电人是【爷爷】。 沈见溪看秦宁脸瘦了一圈,特别难受,想着延后跟秦宁聚餐。 其实聚不聚餐,他都无所谓,反正在出国前能跟秦宁说说话,再见一面,已经非常开心。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6 他一提出这事,秦宁反而拒绝了。 对秦宁而言,见沈见溪的老师,并不止是见一个长辈,而是见科研方面的顶尖大佬,他想从中获取关于这个世界的科研水平。 至少,他得确定,双秦能否在他需要的时间里,研究出成果。 这些话,自然不能跟沈见溪说。 况且说好的事,再反悔,很不礼貌,对方是沈见溪的长辈,他与沈见溪投缘,必然也要尊重对方的老师。 秦宁说:我这几天,身体恢复许多,如果你老师有空闲时间,我们可以就近聚餐,先前你有选好的酒店么? 沈见溪挠了挠头,说:选好了,就在医院附近。 秦宁看他一眼,没说话。 沈见溪被他那双纯澈的眼眸一瞧,心脏砰砰直跳,什么实话都往外蹦。 不是特意改的,宁哥你放心。 秦宁舒心一笑,那就好。 转而又见沈见溪望着他不转眼。 秦宁:? 沈见溪恍然反应过来,脸颊蹭地通红,不好意思的抓了把头发。 他欲言又止,宁哥 秦宁看他,什么事? 沈见溪扭捏了几下,说:我能不能能不能叫你宁宁? 秦宁:??? 沈见溪脸更红几分,不太敢看秦宁,嘴上嘀咕着: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名字好听。 秦宁: 正撩开隔帘的汪海: 汪海暗中瞄了眼沈见溪,心说,季少情敌也太多了,好惨好惨。 秦宁态度不置可否,沈见溪也不好意思直接叫他小名,就这么望着他,目光灼灼,一眼不错。 诡异的十来秒沉默。 秦宁说:你什么时候出国? 沈见溪心头哦嚯一声,有点失落,似乎知道对方为什么转移话题。 他焉嗒嗒的回答:再过两三天。 去多久? 最少一周。 如果留在当地治病,压制那个人出来,或许不止一周。 想到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秦宁,焉嗒嗒的沈见溪更焉嗒嗒了。 秦宁见他埋着头,很懊丧似的,难免不忍心。 他伸出手,正要落在沈见溪头顶,像安抚小动物一样,安抚几下,却在临近时,倏然顿住。 修长漂亮的手慢慢收拢,撤回去。 秦宁依旧保持着两人平时来往的度,没有作出更亲昵的举动。 他能看出来,沈见溪似乎对他有朦胧的好感,不至于多喜欢,但有不可控地苗头在。 秦宁回应不了他,自然也不会给他期待。 一路顺风。 秦宁说。 沈见溪察觉秦宁想揉他脑袋,但最终没有落下,而是慢慢收了回去。 他眸中微黯,心也渐渐沉下去。 这是秦宁给他的答案。 一个他不喜欢的答案。 很快,他重新仰起头,露出大大咧咧的笑,假装一切没有发生。 宁哥,今天一起吃晚餐吧,我约我老师出来。 算是为我践行,回来时,我会给你带小礼物,保证你喜欢。 秦宁笑了笑,嗯,谢谢。 沈见溪又跟秦宁聊了会儿天,乐呵呵的离开了。 然而关上病房门后,他挺直的腰背瞬间耷拉下来,垂头丧气地靠着墙壁,深吸一口气。 他明白的。 秦宁这是无声的拒绝。 天色阴沉,大雪纷飞。 停在医院门口的宾利车顶落满白雪。 司机等得打瞌睡,现在正点着脑袋,昏昏欲睡。 刘助理正在处理工作的事,他敲击最后一个符号,抬眸透过内视镜看了眼自家季总。 季总已经保持看窗外的动作半小时了。 他在看什么? 刘助理转头去看,然而除了雪还是雪。 倏然,他目光一顿。 沈先生出来了。 刘助理立刻去观察自家季总的神态,他眼神一变,也发现了。 再回头,沈见溪慢慢从人行道往旁边走,正好路过他们车边。 沈见溪背着包,神色跟在秦宁面前截然相反,沉着脸,面目绷得很紧,像在生气,又像在难过。 仔细看,他眼睛似乎还有点红。 很明显是在强装镇定,而且装的相当不好。 刘助理心说,沈先生这是怎么了?一副失恋表情。 呵。 车厢中有人突兀地笑了声。 刘助理看季应闲,不明白他笑什么,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问:季总,我们现在要去接秦先生么? 季应闲从沈见溪那方收回视线,倚着后排靠垫,说:晚点再过来。 刘助理嗯地点点头,把司机弄醒,报了行程。 司机醒神后,发动引擎,朝着季氏疾驰而去。 而在医院的秦宁正翻看着一本医学杂志。 汪海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 秦宁见他一副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纠结表情,端着水,小心抿了抿。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汪海听他这么说,忍不住说:秦先生,那个小沈先生出去时,好些有点难过。 秦宁:嗯,我知道。 那为什么 他欲言又止。 秦宁听出他弦外之音,为什么还说那些伤人的话。 有时候,谎言比真话更伤人。 秦宁低头凝视杯中透明的温水,我回应不了,就不能给他希冀,会耽误他。 汪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秦先生说的好深奥。 秦宁没注意汪海在想什么,他在医院等到下午,临近五点,沈见溪跟他约好见面时间。 看着时间准备,秦宁换衣出门,临走时,他跟汪海交代了行踪,以免对方担心。 汪海也确实想跟着去,秦宁犹豫了片刻,拒绝他的陪同。 酒店距离医院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秦宁到酒店预约的雅间时,沈见溪与一名老人已经坐在里面。 老人看上去有六七十岁,但精神矍铄,目光锐利,秦宁一进门,他便笑着将秦宁打量一番。 秦宁回之一笑。 沈见溪介绍了对方的身份,又向对方介绍了秦宁的身份。 沈见溪特意询问秦宁的爱好,张罗着点了几人喜欢的菜。 点菜时,黄老看了眼挨着秦宁坐的沈见溪,见沈见溪对秦宁相当上心,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学生,还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秦宁正好瞧见,略尴尬的抿了一抹笑容。 沈见溪没注意两人的互动,满心帮秦宁点菜,服务员抱着点菜本离开,他整个人都乐呵呵的。 黄老哭笑不得,这傻小子。 上菜期间有很多的空闲时间,黄老本着为学生多争取争取的心思,跟秦宁聊着双秦近期的研究项目。 黄老听到秦宁提及异种生物瓣膜材料研究项目时,表情异常震惊,倒不至于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但属实惊讶了一把。 他说:这实验项目是谁设想出来的? 如今的生物瓣膜材料在科研方面,资料短缺,文献极少,均是全球各个医学人才累积起来的知识,敢于设想的不在少数,他也曾是其中之一。 可双秦这公司,非但在全国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企业,在滨城都叫上名字,排在后排去了,如此规模的公司,却在研究全世界都未能研究出来的东西。 说他不惊讶,这怎么可能。 但黄老想来赏识年轻有为的人,对大胆设想的人,更是赞许有加,他对沈见溪的喜爱,自然也是沈见溪这人思维发散,不受传统约束,是个不可多得的科研天才。 秦宁见黄老惊愕,也不诧异,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选择走这条路自救,他有心理准备,无论是众人反驳也好,违心支持也好,他都能承受。 秦宁说:是我老师,我不会是起草他的方案。 黄老惊讶了小一会儿,说:真是 秦宁安静等着他后话。 黄老隔着沈见溪拉住秦宁胳膊,语重心长的说:真是不可多得,孩子,你是哪所医科大学毕业,有兴趣来我们实验室么? 秦宁:??? 黄老让沈见溪往后靠,他凑近些,我们实验室缺的就是你这样勇于设想的年轻人,注入新鲜的血液,实验室才能更好的发展下去。 沈见溪悄悄把黄老推过去些,说:老师,注意注意。 黄老恍然醒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沈见溪说:我老师很喜欢挖人来我们实验室。 秦宁: 看出来了。 不多时,雅间被敲响,服务员陆续上菜。 季应闲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整齐病床,回头看汪海。 人哪? 汪海如实说:秦先生去隔壁xx酒店了。 去做什么? 和小沈先生吃饭。 这个饭字刚从汪海嘴里蹦出,房间中的季某某已健步如飞离开。 汪海: 刘助理看了看整洁的病房,说:收拾收拾,今夜秦先生去季家。 汪海没动,说:秦先生知道么? 刘助理点头,季老先生跟秦先生说过此事,他也同意今夜过去。 闻言,汪海这才开始慢慢收拾。 沈见溪点的菜不会很多,黄老是个极其讨厌浪费粮食的人,沈见溪对菜的把握很得当,一桌菜恰好吃完。 秦宁胃口小,饮食一贯清淡,吃的不多。 大多数是沈见溪在吃,他个子高,平时爱运动,打篮球跑步什么的都有,消耗大。 下午情绪低落,他打了一下午篮球,体能消耗多,需要补充能量,吃东西也相对多。 他正吃着红烧狮子头,见秦宁落筷,似乎不打算再吃。 沈见溪说:宁宁宁哥,你再吃些吧,你吃的好少。 秦宁摇头,不用了,我吃好了。 沈见溪还想说些什么,门口传来服务员的敲门声。 很快,她端着餐盘进来,在秦宁面前慢慢放下盛了半碗小米粥,以及几碟清淡的开胃小菜。 沈见溪不明所以,我们没点这个。 服务员笑着看了眼秦宁,说:是特意赠送的。 秦宁: 从服务员的略带深意的笑容中,可以看出,这必定不是赠送的。 看看这吃了多次的开胃小菜,多么标配,不想知道是谁送的都难。 秦宁对满桌菜兴趣都不是很大,素菜吃的最多,但没有主食,他通常半夜会饿。 这一点,汪海很清楚。 但点这个粥的人,不是汪海,而是另一个人。 既然知道是谁送的,秦宁也欣然接受,慢慢吃了些,以免浪费。 沈见溪仍旧在纠结他没有点这个菜。 黄老久经社会,自然也看出来这些东西是有人专程送给秦宁的。 他转头看了眼自家学生,心中更是叹了口气,傻孩子,情敌都上门了,你还没反应过来。 秦宁慢慢吃完,随后三人一起出去。 沈见溪去前台买单,不多时又跑回来,说:宁哥,你什么时候偷偷去结账了。 秦宁摇头,不是我。 沈见溪不信。 秦宁知道是谁做的,他说:稍后我再跟你说,你先回家吧。 沈见溪说:我送你回去,这里过去有段距离,你一个人不安全。 秦宁浅浅一笑,没关系,我不是一个人。 沈见溪: 他一颗少男心又被狠扎一箭。 最终沈见溪怕秦宁再说出扎心的话,落荒而逃。 他走时,开的是自己的汽车。 秦宁心想,他这次倒没那么张扬,去骑机车,不过那夜沈见溪确实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古怪,就好像 好像换了个人。 秦宁摇头,将这莫须有的想法抛之脑后。 他在酒店入口的花坛边站了片刻,抬头望向天空,黑沉沉的天簌簌落着雪。 最近是圣诞节,街道满是圣诞的气息,戴着红帽子的雪人,挂满装饰品的圣诞树,人造雪花的场景,盈盈发光的彩灯。 节日气氛很到位。 秦宁默然看了一会儿,说:你要站多久? 无人回答。 半分钟过去,一道人影从石柱后面站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 秦宁身边并肩站来一道高挑身影,深灰大衣衬得他愈发俊朗。 谢谢。 秦宁说。 季应闲哼了声,说:我可不是来在这儿陪你。 秦宁笑了,我是谢谢你送来的粥,以及买单的事。 季应闲哑言半晌,完全不知自己从哪处露馅儿了,他故作镇定的咳了声。 顺手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秦宁问:多少钱,我转给你。 季总: 季总不高兴,我乐意给,谁要你还。 秦宁: 季应闲怕他再提给钱的事,开口转移话题,走了,再晚回去,老头子又该念叨不停。 秦宁垂头看了看自己脚尖,不知在想什么。 季应闲见他低头,露出雪白一截的颈项,像白皙的玉石,细腻无暇。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6 长长的眼睫在他脸颊投落一片暗影,在圣诞节的灼目灯光下,像在忽闪的蝶翼,又像轻轻飘动的羽毛,挠得他心尖一颤。 再抬头,秦宁嗯了声。 他看过去的视线没来得及撤回,跟秦宁目光对个正着。 季总突然浑身一僵,整个人紧张到爆炸,像个被抓包犯错的学生。 我、我我 秦宁展眉浅笑,走吧。 季总登时犹如一壶烧开沸腾的热水,浑身冒着热腾腾的蒸汽,又好似喝了一整瓶的酒,脑子晕晕乎乎的。 他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人怎么可以笑得这么好看。 秦宁率先踏出脚步,问:我们该走哪边。 季应闲指着左边,说:车在那边停车场。 秦宁睇着季应闲指向的位置,转过身走去,季应闲跟他并肩过去。 走了一段距离。 秦宁犹豫的问出声,季应闲,你没事吧? 季应闲皱眉,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 秦宁指着他说:你看你走路在同手同脚。 季应闲: 接下来几分钟,季总走得特别快。 秦宁见他疾步前行,飞快钻进宾利车,不禁抿唇一笑。 刘助理与汪海先开车送秦宁的东西回季家。 秦宁和季应闲随后再驱车回去,两人途中都没说话。 季应闲默然开车,极力忽视旁边坐着秦宁。 他捏着方向盘,掌心莫名有些湿润。 分明从前接秦宁都不会紧张,这次怎么莫名有些紧张。 就这样紧张了一路,季总偶尔在红绿灯时擦擦手心。 到季家别墅小区入口,已近九点。 季应闲原想直接驱车进去,却被保安拦了下来,理由是近期下水管道抢修,汽车过不去,需要步行。 季总只好黑着脸下车。 保安看他脸色,以为自己说话惹到他了,也不敢再开腔。 停好车,两人步行进入小区。 季家别墅楼距离入口需走十多分钟,路面有积雪,尽管小区物业每天处理,但近期下雪频繁,夜里地面又结冰,道路滑得不行。 秦宁的鞋适合在医院穿,在户外就凸显弊端,非常不防滑。 两人走了没几分钟,秦宁脚下一滑,直接朝前倒去,他手忙脚乱去抓旁边的行道树时,腰间忽地一紧。 一条手臂结实地揽住他的腰,搂得非常紧,不知是怕他摔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季应闲抱着他站稳,两人离得很近,季应闲衣襟间淡淡的男士香水随着炙热的气息,扑在秦宁颈侧,叫人无法忽视。 秦宁不适地往旁边偏了下头,不料完全暴露自己的耳朵。 他耳朵很敏感,连着雪白的侧颈,都染红了。 人行道灯光昏暗,夜里视线差。 不知怎么的,季应闲就是很清楚的看见秦宁粉红粉红的耳朵,秦宁侧着脸,耳垂后的黑痣若隐若现。 季应闲心脏猛地一跳。 确认秦宁站稳,他赶紧放开手。 这诡异又暧昧的氛围让他无所适从,摸了摸鼻尖。 季应闲伸出去一只手,喏。 秦宁往围巾里埋了些脸,只露出两只圆圆的大眼睛,无辜又茫然,似乎在问这是什么意思。 季应闲微微背过身,不看秦宁,却把手朝秦宁再伸了几寸,没说话。 这次秦宁领悟了他的意思。 季应闲这是想让他牵着他的手。 第58章 秦宁迟疑了一瞬, 看看满地反光的冰面,犹豫着伸出手,小心地把手放在季应闲掌心。 他的体温偏低, 常年手脚冰凉, 又没戴手套, 放进季应闲掌心时,无异于一块凝固的冰块。 季应闲自小火体质, 浑身热烘烘的,小半会儿步行,手已经很暖和,他握着秦宁的手, 只觉得这手又小又软, 冰冰凉凉, 怪舒服的。 他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拢紧秦宁的手,不知觉地为他暖着。 秦宁的手让他握着, 像贴近什么滚烫的东西, 他不适地往后抽了下。 季应闲握紧, 别动, 跟我走。 他嗓音沉越悦耳,令人不由自主地听从。 秦宁低头看了眼被他牵着的手,黑眸沉沉,情绪难以解读。 他点点头, 又想起季应闲看不见, 就小声嗯着回应。 季应闲听到这声细微的回复, 嘴角不禁上扬, 心情突然特别好。 他牵着秦宁, 小心从结冰的路面慢慢走回去。 温暖的橘色路灯光映在地面,犹如波光粼粼的湖面,洒满落日余晖。 倒映的两道人影踩着粼粼碎光,不紧不慢地路过。 道路旁的路灯一排排并列在行道,灯杆上挂满各色圣诞装饰物,有很可爱的圣诞老人剪纸,雪花图案,精致的圣诞树卡片。 秦宁后知后觉一件事。 今天是平安夜。 没穿书前,每年平安夜,他总是跟养老院的爷爷奶奶们在一起,从来没有跟旁人过。 他忽觉这种体验很新奇,尽管两人不是刻意在这天遇见。 秦宁悄然抬起头,前方牵着他的季应闲,背影宽阔,侧颜沉毅俊美。 季应闲似有所察,倏然回头。 两人视线交汇。 季应闲扬眉,故作凶态,问:你看什么? 秦宁愣然一瞬,如实说:看你。 看、看我? 季应闲灰蓝眼瞳睁大,似乎很讶异。 秦宁点头,肯定他的反问。 季应闲瞪直眼看了他几秒,突然哼了声,把头转过去,牵着他继续走,什么也没说。 天色暗沉,秦宁没看见某个人渐红的耳尖,更没发觉自己无形中撩了人,满脸问号的望着季应闲。 哼是什么意思? 季应闲没说话,秦宁也没开口。 季应闲牵着秦宁,走得很慢。 平时十多分钟的路程,他都嫌弃开车路太长,而今天,他鬼使神差地希望,这条路可以再长一些。 两人默然牵着手,走至季家别墅的大门口。 季应闲没松开秦宁的手,而是抬起另一只手,在门前按着可视电话,让保姆周姨开门。 他操作结束,端直站在爬满枝桠的栅栏边,身后是数株常青树,他的手依然严丝合缝地牵着秦宁,没有松开的迹象,像是忘记了,又像是别的原因。 秦宁垂眸看了眼,往后抽动,但没效果。 他提醒道:季应闲,手。 季应闲恍然醒神般,忙撒开手,似乎觉得难为情,又把手插进裤兜,微微扬起下颚。 他瞧着一派冷傲恣意,实际色厉内荏,眼睛都不敢跟秦宁对视。 秦宁稍微站开些,淡淡笑着说了句谢谢。 不知怎么的,季应闲不爱听他跟自己道谢,疏离得两人仿佛从未认识,他听着心里既烦躁,又闷得慌,恨不得把秦宁嘴给堵上,最好是 眼神莫名落在秦宁微微染了红的唇瓣。 最好是 最好是什么,季应闲没有深想,暗自敛去这抹奇怪的心思。 他抿直嘴角,不爽的冷着张俊脸。 秦宁目光在他沉冷俊逸的面庞划过,黑眸如旧沉静。 季应闲。 他喊了声。 季应闲看他,什么事? 秦宁站在一株常青树下,白皙的脸蛋被壁灯照亮,带了一丝鲜活气,许是太冷,他的脸有些冷白,唇色被衬得很殷红。 他微微莞尔,你还记得我们当初退婚时,各自所期望的结果么? 闻言,季应闲脊背倏然一僵。 他看着秦宁,秦宁也看着他,两人默无声息的对视着。 空气仿佛停滞了。 近乎两分钟的沉默。 天渐渐飘起落雪,近处常青树一截枝桠被积雪压低,越来越低垂。 哗啦。 叶尖不堪重负,积雪在昏暗中坠落,融进一片白雪中,满簇绿叶的枝桠来回颤动。 这点动静像是点开了某种开关,季应闲定然看向秦宁的眼眸,往旁侧一转,整个人没进半明半暗的位置。 良久,秦宁听到他一声冷呵。 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有别的心思吧? 季应闲沉越的嗓音没由来地多了丝暗哑。 壁灯似乎接触不良,滋滋响了两声,光线在闪烁。 秦宁看不清季应闲的神色。 季应闲声音在昏暗的常青树下再度传来。 当初说的话,我自然记得。 希望你也好好记清楚。 他没有停顿,像是要阻拦秦宁后话似的,一口气把话说完,更没给秦宁再开口的机会。 秦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这时,别墅大门感应器得到楼内的指示,哒地开了锁。 季应闲几乎是立刻推开门,大步流星的进入院子。 他走得特别快,秦宁推门进去时,季应闲已经按开正门密码锁,换鞋进了室内。 秦宁看他背影完全消失在门口,默然回身关上院门。 宁宁。 周姨在屋檐下喊了声。 她换了鞋快步走来,往秦宁手里塞了个热烘烘的暖手宝,快拿着,你看你手怎么那么凉。 秦宁抱紧暖手宝,谢谢周姨。 周姨笑着拉他回家,说:谢什么,这东西是有人专门为你准备的。 周姨这话意有所指,秦宁自然当是季老爷子让人买来的。 他说:我稍后去书房谢谢季爷爷。 周姨微愣,这暖手宝是前几天应闲带回来的,他没说给谁用,但家里除了秦宁畏寒,也没别人了,况且东西放的地方,是秦宁的房间。 周姨正要替解释,但秦宁换了鞋,直接上楼去书房,没来得及说。 她看秦宁消失在楼梯口,心想,应闲刚才进门时,脸色很差,难道两人吵架了? 市区某高档公寓。 贺凌寒从开放厨房泡了杯咖啡,绕过橱柜台,步入客厅。 室内整体装修非常性冷淡,除了黑白灰,见不到任何鲜亮的色彩,连装饰品也是黑色金属物品,冷冰冰的,看着非常压抑沉闷。 贺凌寒却丝毫没有这种感受,他在黑色皮质沙发落座,顺手拿过茶几上的黑色蓝牙耳机,不紧不慢地戴上左耳。 他探手按了下手机,与人通话。 说。 通话那端传来秘书冷静的声音。 执行长,关于新合作项目,以及投资合同的拟定,已制作完成,目前没有什么问题,我现在发给您看么? 发过来。 秘书那边嗯了声,又沉默了几息。 她说:执行长,容我多问一句。 双秦如今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连上市的成绩都未能达成,与其合作,风险甚大,再则,双秦公司的实验项目尚在进行,结果也未可知,贸然合作 你今天话很多。 贺凌寒冷声打断,我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置喙? 秘书惶恐道:抱歉,执行长,是我多话了。 贺凌寒拇指摩挲着杯底,吩咐说:先发过来,我稍后看看,如果没问题,明天直接去联系双秦,至于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秘书立刻表示:您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 好。 贺凌寒摁了下耳机,挂断来电。 他端着咖啡上楼,办公房间在二楼,与主卧并排。 办公房间也是他的书房,位置朝南,宽大的落地窗令光线特别好。 贺凌寒在门口用遥控操控窗帘敞开,缓步入内。 落地窗外,万家灯火。 对面大厦用led灯控制,展现着【平安夜快乐】的字样,末尾是一棵很可爱的简笔圣诞树。 贺凌寒在幽静的环境中,坐在电脑桌前,接收秘书发来的电子文件。 他看完后,已经近十二点。 转头看窗外,字样更换,变成倒计时时间表,稍后零点,会浮现【圣诞节快乐】五个字。 往年也是这样,贺凌寒见怪不惊,只是今年看到大厦上播放的字,不禁有些触动,他在想一件事。 秦宁会不会看见? 私立医院距离大厦不远,应该能看见吧。 他想。 某小区复式楼。 在极度理科男装修风格的卧室中,沈见溪正在认真叠着衣服,预备出国研学需要的日用品。 他收着收着,在背包中摸出一把粉红糖纸的草莓味糖果。 这糖果 沈见溪抓抓头发,盘腿坐在地上,捧着这些糖果,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是上回在季老爷子生日宴,他给秦宁的那款糖果,跑遍家附近所有高档糖果店,选来的一款。 糖很好吃。 但对方对他没那个意思。 沈见溪泄气地垂下手,头一次喜欢一个人,连表白都没说出口,就被拒绝了。 秦宁没明说,但他也不傻。 他看看这堆糖,拆开吃了一颗,越吃眼睛越酸涩。 沈见溪长吸一口气,把糖果挪到旁边,继续收拾东西。 忽地,耳边响起旁人时近时远的声音。 「这就放弃了?」 沈见溪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顿了一息,没放在心上,继续整理。 「你的喜欢真不值钱。」 沈见溪皱眉,警惕地问:什么人? 然而空荡荡的主卧,没有任何人回应。 他迅速起身,拿过床头柜旁的棒球棍,刷然拉开窗帘。 没人。 又打开卧室门,扫视楼下客厅。 满室通明,没有任何外人的迹象。 沈见溪暗忖,是错觉么? 他目光在室内逡巡。 这时,那个声音又来了。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6 「不是错觉。」 「我是谁,你忘记了么?」 「沈见溪。」 沈见溪脸色骤白,棒球棍险些没握住,他鬓角多了层薄汗。 他捂住半边脸,恶声威胁。 不准出来! 这不是你的世界,也没人欢迎你! 「呵呵。」 「你喜欢他,不如我来帮你。」 沈见溪紧摁住自己的脸,指节大力到泛着青白。 他低声压制,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不准出来。 但头疼欲裂。 他闭着眼,趔趄靠向墙,手臂无意中触碰灯具开关,啪地一响,走廊灯全部熄灭。 整个人瞬间陷入黑暗。 客厅亮堂,卧室明亮,他像夹在黑暗缝隙的边缘,看得清外界,却无法进入光明。 哐啷。 棒球棍从他手心滑落,掉在地上。 沈见溪从墙边慢慢站直身,背脊展开,掩着脸的手也慢慢地放下。 明暗交错间,他唇角渐渐上扬,笑容格外邪佞。 远在国外的某家医院。 天色阴沉无比,淅淅沥沥地下着细雨,一连几天,不见停。 楼上某间病房,清冷俊美的青年慢慢撩开窗帘,看窗外乌黑一片,窗台湿漉漉的,满是水珠。 他眼睛上缠着多层医学纱布,似乎做过手术。 面朝窗户,待了片刻。 他摸索着打开一扇窗户,将手伸出窗外,接了一捧雨水。 冰凉的雨滴落在他手心和腕骨,溅开花。 他却不觉得冷。 隔了好一会儿,他关上窗户,慢慢摸到柜台的抽纸,拿湿巾纸优雅地擦着手腕与指缝,很有耐心。 下雨了。 他低声说。 再抬头,望向传来雨声的窗户。 他坐在病床边沿,轻轻笑着,滨城应该在下雪。 今天是平安夜,不知他有没有收到苹果。 同一时间。 林护士拎着包装精致的苹果,站在205病房门口。 她刚放下敲门的手,低头看了眼病房门口摞满的苹果礼盒,上面均有留言和备注,似乎有什么小猫先生六修小沈贺。 涉及,林护士也没敢细看,把苹果放在门口,学着那几人,用便利贴留言。 她刚放下,查房回来的护士看她没敲门,说:205病房的秦先生今天似乎不在,出去了。 林护士点头说了声我知道,转手拿了一颗红彤彤的苹果给同事。 她扬着笑脸,平安夜快乐。 林护士给完苹果,正转身,就跟一人擦肩而过。 那人满身白雪,肩头的,显然从外面回来,手肘正抱着一顶黑色的机车头盔。 他很高,兜帽罩住了上半张脸,看不清长相。 林护士眼睛一亮,kiko先生,您今天来住院啊。 她很长一段时间没碰到过他,这人住院真的跟住酒店似的,医院竟然也能答应这种奇葩的方式,恐怕他的病真的很特殊。 林护士暗中想着。 kiko站定,慢慢回头睇她,笑了,却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入202号病房。 林护士想起什么,拿过一个苹果追过去,在对方要关门前,递了一颗进去。 她笑着说:kiko先生,平安夜快乐。 kiko勾着唇角,确实该快乐。 林护士:? 对方接过她的苹果,说了句谢谢便关上门。 林护士云里雾里的挠了下头,回到护士台,继续给同事们发苹果,发完她就回宿舍楼休息。 季家。 秦宁上楼先回自己卧室,换下被雪水浸湿的外套。 稍后,他披着另一件更单薄的外衣,开门去季老爷子的书房,看他有没有休息。 季氏夫妻近日出差,没有在家,元旦也无法回家。 季老爷子提前跟他说过,秦宁记得。 秦宁到书房时,轻轻叩门,里面很快传来季老爷子的声音。 他推门进去。 整栋别墅安装了地暖,书房内很暖和。 秦宁手中捧着那个暖手宝。 暖手宝是红色的,很显眼,他一进门,季老爷子就瞧见了。 秦宁顺势说:谢谢季爷爷给我准备了这个。 季老爷子微愣,继而一笑,却没接话。 秦宁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他很快明白过来。 这不是他准备的。 不是季老爷子又会是谁? 秦宁想着,脑海中忽然划过某个人的身影。 是季应闲? 季老爷子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猜出是谁了。 秦宁稍微坐直些,手却移开暖手宝,说:我稍后去谢他。 季老爷子看着秦宁,但笑不语。 秦宁不禁抬手捏了捏耳垂。 这是他无意识的举动。 旁人比他更能察觉这个举动下,隐藏的情绪。 而另一边。 季应闲洗完澡出来,脸色依旧很难看。 他满脑子都想着秦宁那句话。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退婚时,各自所期望的结果么? 嗙。 一道闷响。 季应闲狠狠捶了一拳墙壁,眼底满是薄戾与暴躁。 他攥紧拳头,咬肌抽紧,眉心皱得死紧。 秦宁那家伙,气死他了! 自作多情!谁对他有意思,他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不遵当初说的话,胡说八道! 气死了气死了! 季应闲又气得狠捶两拳墙壁。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手臂也隐隐作痛,他却顾不上疼,心中怒火翻滚,简直要把他整个人都点燃。 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更难看了。 秦宁说那话,是不是在试探他? 如果确定他们不会再有瓜葛,他是不是要跟温辞在一起? 睡着了都亲昵叫着小辞(小词),小辞小辞,小辞他大爷!温家是滩浑水,他就那么喜欢温辞,非要挤进去被欺负么! 气死了气死了!! 季总脸色变来变去,满腔怒火快把他整个人都烧着了。 不行,他要找秦宁问清楚。 他霍然起身,大步走向门口,抬手开门的刹那,手猛地顿住。 这一问,不就显得自己很在意他。 不行。 季应闲黑着脸把手撤回。 他才不在意秦宁,一点也不在意,非常不在意。 也不知他在跟谁较劲儿。 转身捞过外套裹上,他下楼灌了数杯冰水。 动静弄醒周姨,她开门从卧室出来。 周姨:应 刚起话头,那边的季应闲把水杯一放,气冲冲的上楼,没注意周姨出来。 周姨无奈摇头,这孩子怎么还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样。 她望向楼梯口,那边声控点亮了楼道灯,季应闲已经上楼。 应闲爱钻牛角尖,跟宁宁闹矛盾,也不知该怎么解决。 她担忧地叹了口气。 而季应闲喝了几杯冰水,回到卧室,依旧没消气。 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真是该死的在意秦宁是不是喜欢温辞,在意到越想越烦躁。 坐在床上,他把被褥一裹,闷头睡觉,试图靠睡眠强行忘记。 正强行睡觉时,手机忽然响了。 季应闲烦躁地掀开被子,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是【刘勋】。 他沉着脸接通,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这个点打电话。 刘助理那边异常沉静,季总,那个人,找到了。 季应闲眼眸一敛,脸色倏地变了。 书房。 季老爷子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想住到那边去,不住在秦家老宅么? 秦宁摇头,暂时不住老宅。 见季老爷子目露失落,秦宁说:您放心,我依旧会回来看您的。 季老爷子笑了笑,我不是担心这个。 你孤身一个人住在郊外,虽然那边临江,环境也好,但长期住,我不放心。 秦宁安抚说:我会经常跟您通话,让您能看到我,也可以确保我的安全。你要相信我,我是成人,有自救能力,倘若真有意外,我会通过急救电话,联系救护车,或者,报警。 况且您安排了汪海跟着我,他为人很靠得住,您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来说去,秦宁都不改决定,季老爷子不得不松口,既然你这样决定,那我也就依你,你住那边时,我会让人照看你。 秦宁答应道:好的。 季老爷子问:什么时候过去住? 秦宁沉思后,说:元旦过后。 我过去住一段时间,就回医院继续修养,你不用担心,不会住很长时间。 季老爷子颔首,缺什么只管让汪海去添置。 嗯,我会的。 两人又聊了会儿,秦宁没再打扰季老爷子,从书房离开。 书房连通季老爷子卧室,他直接过去就行,也不用绕一圈。 秦宁合上门,慢步往自己卧室走,没走几步,跟迎面走来的季应闲对视上。 季应闲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好像想说什么。 他犹豫瞬息,又闭上嘴,没停脚步,跟秦宁擦肩而过,大步朝着楼下走去,似乎有什么急事。 秦宁转身看他离去的背影。 直至季应闲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慢慢回身,往自己卧室走。 第59章 滨城机场。 飞往海城的某航班, 头等舱。 季应闲坐在窗边座位,目光透过机舱窗户,看铺洒雪地的金色阳光, 他灰蓝眼瞳也染上薄薄金光。 今天晴空万里。 他看了一小会儿,低头睨手中的精致小木盒。 这小木盒是掐丝珐琅盒,工艺精巧细致, 巧夺天工, 色彩更是绚丽深沉,单从手工艺来看,就知这木盒价值不菲。 小木盒与季应闲一身冷肃相当违和。 他定然看了片刻, 哒地展开小木盒的木盖。 小木盒中以黑色海绵垫底,里面静静躺着一支脱漆的黑色钢笔, 许是年代久远,金属笔夹磨损很严重,笔帽花纹也看不清原貌。 简而言之, 这钢笔与昂贵的木盒, 非常不匹配。 他小心捏起钢笔,慢慢转动,笔夹金属一端折射着户外金色的晨曦。 视线恍惚一瞬。 季应闲没拿稳, 钢笔一下落在机舱地面,滚到角落。 他目露惊慌, 像掉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忙弯腰去拾。 手臂费力伸向座椅缝隙, 试图捡起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横来,捷足先登地拾起这支老旧的钢笔。 黑色钢笔衬得那手冷白如玉。 季应闲沉着脸,正要抬头。 青年嗓音温和的话语轻轻传来, 不急不缓,犹如雪山融化的清涧溪流般安慰着人心。 小家伙,这是给你救命用的笔。 小家伙 没有人敢这样叫他,除了那个人。 季应闲倏然抬头,周围场景骤变,他隔着布满锈斑的栅栏缝隙,对上一张在记忆中近乎模糊的脸。 那脸没在半明半暗间,背后是一轮玄月,朦朦胧胧,非常不真实。 天下着雪,寒风呼啸。 对方却身着干净的短袖衬衣,丝毫没有处于严冬的知觉,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抽离感。 他瞳仁紧敛,神色渐渐染上狂喜,身体因压制激动而小幅度地颤抖。 这个人是 他是 季应闲薄唇轻轻动了动,又像在颤抖,有什么话呼之欲出。 他眼睛很酸涩,好似滚着一层氤氲水气。 青年隔了栅栏给他递来冒着热气的馒头,以及温热的盒装牛奶。 那盒装牛奶是从未见过的品牌,或者说,根本不存在这个品牌的盒装牛奶。 别哭。 温凉指背擦过他的眼角,异常温柔。 青年揉了揉他脑袋,说:别怕,反正是梦,睡醒后,噩梦就消失了。 头顶的触感犹在,声音却渐渐远去。 季应闲下意识伸手去握对方的手腕,,将靠近时,却陡然抓空。 那手腕连带着人影,在他面前化成无数光点,形同泡沫,眨眼间消失无踪。 再也抓不住。 季总?季总? 耳边的声音急促又担忧。 季应闲思绪回笼,慢慢睁开眼睛。 刘助理见他清醒过来,微微松了口气,航班快到海城机场,季总却迟迟没醒。 好在醒了。 季应闲看了眼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木盒,抬手擦了下眼角,好似那温凉的触感仍在。 他把小木盒收好,稍微坐直身,捏着眉心,扫平一夜倦意。 很多年没梦到那个人了。 那人每次在夜里出现,即使之后同样被关,黑漆漆的环境中,他也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 他对他的了解非常少,仅仅只掌握了几样信息。 罕见盒装牛奶,没有滨城口音,好像是医学方面的科研员。 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日夜颠倒,对方年纪隐约有印象,大概比他大十岁左右,很年轻。 再多的信息便没有了。 他或许活着,又或许 不在了。 季应闲摁住裂疼的眉心。 刘助理没注意自家季总满目阴霾,他在平板电脑点了几下,一张极其精细的海城地图跃然在屏幕。 他以双指放大,拉近距离,将目标锁定在海城略微偏僻的码头。 季总,您看。 季应闲闭了闭眼,再转头,神色缓和些微。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7 他接过那台平板电脑,手支着额角,随意看着地图。 刘助理则用笔圈出地图中的某个地点,说:委托调查这件事的人员反馈,您说的当年那位拾荒匠,就在这个片区有线索,据可靠消息,那人户籍在海城,目前也在海城,靠捕鱼为生。 我也根据您提供的信息进行核对,他多年前的行踪轨迹,与那位拾荒匠高度重合,当然,最终的确定权在您这里,您见过他,而他是否是您要找的那人,也需要您确定。 季应闲嗯了声,垂眸看平板电脑。 刘助理切入微信,说:调查人员发回了他的近照与多年前的照片,您也可以先看看,外貌总体变化不是特别明显。 他说着,点进某个聊天页面,再放大对方发来的数张照片,远近皆有。 季应闲端着平板电脑,灰蓝眼眸一寸寸扫视照片中的中年男人。 刘助理示意可以翻动。 季应闲有滑动照片,对比了一番。 当年他看见拾荒匠是在清晨,而且年代久远,记忆也很模糊。 季应闲仔仔细细端详半晌,把平板电脑扔给刘助理,说:先去看看。 刘助理托着平板电脑,点了点头。 不多时,飞机着陆。 一行人下飞机,乘坐刘助理提前安排的车辆,前去海城某港口小镇。 那小镇相当贫瘠,人口较少,教育资源也很匮乏,当地人多靠捕鱼为生,离开当地出去谋生的人,也大多处于社会底层。 这点倒很符合拾荒匠的人生履历。 港口小镇位于海城最偏远的地区,开车过去也需历时两天,他们不得不中途选择一个小镇落脚。 当天,季应闲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又开车前去港口小镇。 终于在天黑前抵达,季应闲毫无休息的心思,直接驱车到目的地 码头。 * 秦宁下楼时,季老爷子正在院子里逗狗玩。 黑背依旧像上次秦宁过来时那么活泼,非常精神地在院子里跟季老爷子玩飞盘。 飞盘一甩飞出去,黑背嘿嘿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去,纵身一跃,张嘴含住,咬着尾巴飞快跑回,送到季老爷子手边。 季老爷子揉揉它脑袋,又朝旁侧甩飞,等嘿嘿追着飞盘跑,他转过头,对秦宁笑了笑。 小宁醒了,怕嘿嘿么?我把它关起来。 他一直记得秦宁怕狗,小时候看见狗,能哭一整天。 秦宁摇头,季爷爷,不用了,我现在没那么怕它。 季老爷子拿毛巾擦擦手,笑道:你真的长大了。 秦宁淡淡一笑,没接话。 这时,周姨备好早餐,让秦宁去餐厅。 秦宁转身回餐厅,开始吃早餐,他稍后要去郊区那套住房。 这几天季应闲也没有回来,不知去什么地方忙碌,季老爷子多次联系,都没回来,把他气得不轻。 秦宁倒没有那么在意,他全心全意关注着双秦的实验。 他刚吃完,将餐盘放入洗碗机,汪海那边就发短信说他到了。 秦宁擦擦嘴,起身到客厅落地窗边,跟季老爷子说了一声,对方便摆摆手,让他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秦宁应下,就换衣出门。 最近在修人行道,车进不来,秦宁慢步走出去。 今天特意换了双摩擦力墙的短靴,他很顺利地走到小区入口。 汪海把车停在对面的停车位。 秦宁正从小区出去,没走几步,跟一个拎着编织袋的拾荒匠撞上,那人来得突然,险些把秦宁撞倒。 他抓住树干,踉跄着站稳。 拾荒匠也被撞得撒开手,编织袋中的空瓶撒得四处乱滚,但他人没事。 秦宁站稳后,看他手忙脚乱,也帮忙捡空瓶。 这拾荒匠始终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旁边的保安一见,怕这些空瓶挡道,赶紧过来帮忙,几个人两三下收拾完,保安把拾荒匠赶到边上去,以免挡着行车道。 拾荒匠托着编织袋去旁边,跟秦宁擦肩而过,他走了两步,突然悄悄回头看秦宁,眼神有些阴毒。 保安催促一句,他又继续埋头,往边上走。 秦宁没注意这异常的拾荒匠,迈腿过红绿灯,去街对面。 很快,他到汪海停车的位置,汪海下车给他开门,秦宁示意不用,刚自己打开车门,忽地一顿。 秦宁转头,往小区外围栅栏尽头的转角看去,那里有棵很大的三角梅树,树下空荡荡的。 寒冬中光秃秃的三角梅树枝微微颤动,似乎有什么人从那里经过。 汪海见秦宁不上车,直直望着那边,神色有些警惕。 秦先生,怎么了? 秦宁摇摇头,没事。 那边没人,大概是错觉。 秦宁弯腰坐进车厢,汪海也看了眼,没发现那处没什么异常,他发动引擎,出发。 待他们的车驶出停车位,远去。 那株三角梅树的转角,慢慢冒出一个漆黑的机车前轮。 紧接着,戴了头盔的高挑身影驾着机车,从三角梅树后完整走出来,长腿支在湿漉漉的地面,望着秦宁离开的方向。 * 海城。 某小镇码头。 年轻女人领着西装革履的俊美青年,沿海岸走下码头一侧,挨着井然有序的各色船支,走到一艘老旧破船边,停下。 她灵活跳上船头,往里扯着嗓子喊。 阿公。 被她手臂撑着的老旧破船,在海边轻轻的荡,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好似马上要散架似的。 刘助理看了眼这破破烂烂的船,心想,这还能出海捕鱼么,扛得住大风大浪? 年轻女人喊了几声,船舱中回应了一声。 那声音异常疲倦苍老,像强扯着呼呼吹动的鼓风机,又像被烟熏过一样沙哑。 年轻女人回头咧嘴笑,常年出海令她双颊有皲裂的红痕。 阿公在啊,你们有什么事,直接找他吧。 季应闲颔首,多谢。 她敏捷地跳下船头,踩着水跑来,刘助理又感谢几句,给她塞去几张百元大钞,她乐呵呵的走了。 这时,有人在咳嗽。 季应闲看向挂着布帘的破船。 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抓住布帘,慢慢撩开,咳嗽声也渐渐清晰。 刘助理站在季应闲身后,目不转睛盯着那只手。 不多时,满脸皱纹的瘦小老头出现在两人视野中,他嘴里叼着一杆老式烟枪,抽的是卷吧成棍的烟叶。 他很老,身形佝偻,至少有六七十岁了。 季应闲问:你是王汉城? 他目光很锐利,正仔细端详这人样貌,尝试找出那夜的相似点。 老人抽一口烟,慢悠悠吐着烟圈,却又忍不住咳嗽。 他盘腿坐在船头,烟杆点点季应闲和刘助理,混不在意的说:你们俩找我这老头子做什么? 刘助理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说:老先生,我们此番前来,想向您了解一件事,有关当年滨城石化工厂的绑架案。 老人握烟杆的手微怔,浑浊眼珠转了转,望向两人,像是要看清他们的长相。 滨城石化工厂的绑架案? * 季老爷子为秦宁置办的小居室在郊外,挨着那条贯穿滨城的江河,位于郊外的山上。 汪海开车绕山上去时,秦宁瞧见江对面的一座宏伟建筑,非常有年代感的工业建筑。 那是什么工厂? 秦宁难得好奇的问。 这建筑在现实世界也很少见,老旧工厂基本没怎么保留,除开能改造成景点的部分,其余的,大多流失在时光的长河中。 汪海是土生土长的滨城人,对那建筑多少有些耳闻。 他说:哦,那个啊,那是原来滨城的石化工厂,废弃很多年。 滨城有关部门曾有意保护,打算改造成景区,但动工时,好像出了点问题,听说是有人死在里面,而且连尸体都离奇失踪,事情闹得挺大,最后改造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如果真闹过事,改造成景区,只怕也没多少人敢去。 秦宁听他讲述,不禁转头看那石化工厂,他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但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他正打算仔细想,就听汪海问:秦先生,直接开进小区么? 秦宁偏头看车头前方,这片小区的入口快到了。 他嗯了声,说:直接开到楼下。 这片小区在半山腰,临江而立,靠山顶是一排稀疏的别墅楼,下面些,是数栋六层小洋房。 汪海顺着秦宁指引的门牌号,驶入小区,停在距离洋房楼稍远的停车位。 季老爷子给秦宁买的房子就在六楼。 秦宁独自上楼,没有让汪海随行,开车到这里有一个小时,他得让汪海休息。 进门时,一股湿冷气息扑面而来,冷得秦宁不禁拢紧围巾。 他身体差,不能受寒,围巾毡帽等物,简直成了他的出门标配。 把脸稍微往围巾里埋了些,秦宁忍着寒进门,先把地暖打开。 室内很干净,季老爷子每隔一段时间会安排人过来打扫。 秦宁没有停留,直接上楼进入主卧,接着,打开原主放置重要物件的小隔间,进入。 小隔间拢共也没多少东西,说是放重要物件,其实也就放的是秦老爷子和秦氏夫妻的少量遗物。 他把先前在秦宅得到的几张纸,从提包中拿出,这几张宣纸以防有用,全部被秦宁塑封过,以免氧化,或者纸张变脆。 把这几样东西,一起放入规整秦老爷子遗物的大箱子。 原主似乎很不喜欢收纳,大箱子分有几层,层层放着不同东西,而每层放置的文件非常乱。 他甚至从那层最里面,摸出一袋过期的薯片。 秦宁: 秦宁看不下去,重新规整。 他把整理的文件挨个按类别,放到不同的隔层。 忙活了两小时,他把秦老爷子有关的所有文件资料都整理了一遍。 他正要把最后一件档案袋放进去,没注意这档案袋是坏的,后面纸片一裂,所有纸张全部滑下去。 秦宁弯腰去捡,没捡几张,突然看见一张纸。 那是福利院孤儿的名单资料。 一看地上,大部分都是名单,资料很齐全,出生地、年纪、家境等信息,很详细。 秦宁想起秦老爷子留下的宣纸,其中一张是有关私生子的,不难想他这些名单的作用。 看来秦老爷子当年试图找到那个被送入福利院的私生子。 秦宁看了看这些名单,均有做标记的痕迹,却没有具体指向,显然秦老爷子并没有从中找到那个小孩。 秦家也算是有钱人,竟也没从这里找到,难不成那孩子根本不在这家福利院? 秦宁默然把纸张捡齐,放入整理出来的顶层。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是否要继续秦老爷子未完成的事。 想了会儿,秦宁又放弃,这事他不能代表原主去做决定。 这件事也被他搁置。 他稍微看了看室内的环境,确认过段时间能直接入住,就拎着提包下楼,跟楼下接他的汪海一起往停车位那边走。 走了一段距离,秦宁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他这次过来,想取原主父亲秦延的私印。 秦晖在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司资金,那会儿秦延尚未出事,秦晖盖章用的,是秦延的私章。 秦宁需要这枚私章确认一些事。 秦宁说:你先去停车场开车,我上楼取东西。 汪海点头,走去停车位那边。 秦宁则上楼拿私章。 秦氏夫妻东西少,秦宁很快找到,收好后,他关门下楼。 这片小区建在树林间,环境非常好,但过于偏静,居住的人比较少,路上基本见不到人。 秦宁下楼等汪海开车过来,等了几分钟,他低头看手机时间。 就在他垂头的一刹那,旁边楼梯暗处,久候的编织袋骤然朝他兜头罩来。 秦宁惊了一跳,心脏骤然紧缩,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险些站不住。 他捧着心口,疼出满额冷汗,那按住编织袋的人却丝毫不松手,正试图强行把秦宁塞进袋子里。 秦宁想呼救,但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却微乎其微,不说旁人,他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正在这时,有什么强光闪了几下,非常刺眼,有点像车灯。 秦宁蒙在编织袋中,看不到外界状况。 他揪紧心口处的衣服,慢慢平复心跳,等这阵心悸过去。 强光闪了数次,秦宁听到前方钥匙晃动的哐啷声,以及轻慢的脚步,渐渐逼近。 耳边传来沙哑的质问,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恐。 你要做什么?! 别过来,你再过来,我一刀捅死他! 似乎有人轻声笑了,含着薄鄙与讽刺。 身边揪住编织袋的人深深吸了口气,透过朦胧影子,秦宁见对方举起手,寒光一闪,当真拿着什么利器朝他刺来。 秦宁忙踹了他一脚,往旁边一躲。 紧跟着,他听到嗙地响音,及闷哼声。 旁边拽住编织袋的力道消失,秦宁忍着痛,趁机把编织袋从头上拽开,终于看清放下的场景。 先前在小区门口见过的拾荒匠被人踩着脑袋,压在水泥地面,不远处躺着一把很小的水果刀。 而踩住他的人一身机车装,头戴暗黑炫酷的头盔,手拎着白色棒球棍。 很显然是他制服了这拾荒匠。 他吸了一口凉气,又捧着胸咳嗽起来,嗓子眼漫开浓烈的铁腥味。 秦宁忙从地上捡起提包,拿出随身的药瓶,吞服一粒。 他呼吸很沉,有些喘不上气,尤其在寒冬的室外,更难受。 隔了好一会儿,他的呼吸稍微缓过来。 那戴着头盔的男人狠狠踹了拾荒匠一脚,踹得他捂住腹部猛咳,那架势,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对方径直走来,慢慢伸手,一把抓住秦宁肩膀,轻轻扣住,不轻不重,却也强势。 秦宁不适的往后退,这人攻击性太强,他不太喜欢。 他客气说:谢谢。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7 说着,动了下肩膀,想避开对方的手臂,但那人手劲很大,他没躲开。 那人呵笑一声,隔着头盔传来他瓮声瓮气的声音,带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心脏病能坐机车么? 秦宁:? * 汪海开车过来时,楼下只有一个躺在地上打滚的人,浑身脏兮兮,不远处还有一把展开的水果刀。 而秦宁却不知所踪。 汪海职业敏感性很强,惊觉大事不妙。 第60章 机车在柏油路疾驰, 再一个非常利落的漂移转弯。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路面划出一道明显的黑色轮印。 机车稳稳停在一栋库房前。 这库房极为老旧,两米高的卷帘门紧闭, 墙角挂着层层蛛网。 周围荒凉无人,门前一株枯藤老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凛冽冬风刮过来, 树梢几片枯叶没了依托, 摇摇欲坠。 戴着头盔的青年长腿往地上一支,微微朝后方偏头,戴着皮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腰际。 他机车夹克两侧, 有一双同样戴了皮手套的手,那手不等他提醒, 飞快松开。 秦宁往后一撤,翻身下车,站到机车旁侧, 将头盔与皮手套摘下, 一并还给对方。 他道:把东西还我。 这人捡走了秦延的私章。 青年不答,低声轻笑,却因戴着头盔, 笑声显得不真切。 他将机车熄火,抬手摁了下遥控, 刷然一响,卷帘门自动开启。 仓库内的设施慢慢映入眼底。 是一间非常普通的机车修理室, 工具齐全,弥漫着浓烈的机油气味。 青年推着这辆重型机车进入修理室,将其停靠在左侧。 那边不止一辆重型机车,款式各异, 颜色不同,足有四五辆。 显而易见,这是个机车爱好者。 秦宁站在原地没动,这地方陌生,又是寒冬,在原地或许更安全。 他定然留意青年的机车夹克,猜测对方将私章放在哪里。 青年回头时,正瞧见秦宁在室外往里看。 与其在外面看,不如进来。 秦宁说:先生,请你将私章还我,那是我父亲的遗物。 东西,当然会还你,我拿来也没用,但我救了你,你难道不该感谢我? 他说这话时,语气似笑非笑。 秦宁无法看见他的神色,猜不透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对方始终戴着头盔,尽管没有骑车,但依旧没摘,这不得不让秦宁怀疑一件事。 他不便露面。 更或者说,自己认识他。 秦宁正在脑海内搜索,看什么人符合他的特征。 青年便朝秦宁晃了晃手,定睛细看,他手指捏着的东西,正是秦延那枚私章。 秦宁心知是圈套,依然迈步进入室内。 他跨入修理室的瞬间,身后卷帘门慢慢放下,直至落地。 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宁问。 青年依旧不答,漫不经心地转动那枚私章。 他没戴皮手套,手指很修长,木质的褐色印章在他指间灵活转动,像是要转出一朵花来。 秦宁安静等对方的回答。 护目镜后的锐利目光,寸寸落在他身上,好似要将他看透。 呵。 对方又笑了声。 这种没有缘由的笑,莫名叫人发毛。 青年站起身,转手握住私章,收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戴上皮质手套。 空荡荡的修理室,不紧不慢地响起他的声音。 你进来时,想过我会对你做什么? 没想过。 秦宁神色平静的回答。 但,至少不会危及生命。 倘若对方一开始就对他有企图,想伤害他,那拾荒匠拿刀威胁时,青年不会出手救他。 青年这次没笑,慢慢向秦宁靠近,手中执着那根棒球棍。 棒球棍上有诸多擦痕,很老旧,看上去有些年头。 他在秦宁三步外站定,身姿笔挺。 紧接着,冰凉冷硬的棒球棍一端,搁在秦宁削尖的下颚,轻轻地抬起。 秦宁被迫仰头,倒映在护目镜中的黑眸微冷几分。 他探手格挡棒球棍,偏头避开。 青年笑声很近,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邪佞。 再看一次你的脸,当真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再看一次? 这个他又是谁? 秦宁蹙眉。 * 港口小镇。 码头,某条破船。 海城属于亚热带,气温高,跟滨城比,一个冬一个夏,当地人均着夏装,季应闲两人西装革履,顶着烈日,不免觉得有些热。 季应闲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手肘,又扯了几下领口,方才好受些。 刘助理也热出一头大汗,撕开湿巾纸擦着额头薄汗,还给季应闲递去一片。 瘦小的王汉城执起烟杆,深深吸了一口,再缓慢吐出烟圈。 滨城石化工厂啊。 他昂起头,看向海边碧蓝的天,神情恍惚,好似陷入什么回忆。 滨城石化工厂在九十年代,是首屈一指的国/营大企业,带动滨城整体经济,多少人挤破头的往里钻。 王汉城也有耳闻,那时他刚从海城最穷的港口小镇出来务工,干着最底层的工作,捡破烂。 他没什么文化,力气又小,在工地搬砖几天,反倒把腿摔断,迫于无奈,他靠捡破烂为生。 经济萧条时期,石化工厂倒闭,他的活动范围在滨城郊区,其中常跑的地点,就有石化工厂。 废弃的石化工厂偶尔能掏到像样的东西,比如铜丝铁条什么的,转手一卖,也是一笔钱。 如此度过多年,某天他忙空后,照常在夜里打灯去翻板砖废墟,却在黑黢黢的破烂宿舍发现一个孩子。 手电筒灯光照过去时,那小孩一动不动,看身量,是个少年。 他吓了一大跳,险些以为是一具尸体,腿都吓软了。 石化工厂建在半山腰,废弃后人迹罕至,楼与楼之间有落差,宿舍楼一层就在地下,半个窗口露在外面,用以透气。 那间宿舍在地下,窗户周围被木板钉得很严实,留有手掌大小的洞口,或许是透气用,又或许送吃的。 那孩子被铁链锁在窗栏边,蓬头垢面,浑身发臭。 对王汉城的到来,丝毫没有反应。 欸? 他拿捡来的铁条去戳那少年,对方依旧无动于衷,像死了似的。 等王汉城走近,脚下踩中什么黏稠的液体,铁锈腥臭在鼻腔弥漫开,他背脊一僵,黑暗中,脸色登时煞白。 他拿电筒的手抖如筛糠,甚至不敢垂头看脚下,唾液因紧张疯狂分泌,心率陡然攀升,在那一刻跳得飞快。 突然。 哗啦一声。 铁链被随着什么牵引,发出动静。 黝黑的宿舍中,一双阴冷的寒眸乍然睁开,发疯的少年朝他扑来,铁链与窗栏发生碰撞,哐哐作响。 王汉城吓得往后缩,脚下却不小心踩滑,一屁股坐地上,脑袋磕在破木门,摔得眼冒金星。 电筒在地上滚动,光线乱转,最终定格在某一处。 好半晌,王汉城堪堪醒神,手掌撑在地上,摸到一片黏稠的液体,抬起来一看。 满手渗人的血红。 而电筒光线投向的,正是那少年。 衣衫褴褛,浑身都是血,异色瞳仁更红得像浸过鲜血。 王汉城尖叫一声,连滚带爬跑出宿舍楼。 背后依旧是铁链的哐啷声,他哪敢回头,好似背后有厉鬼索命,惊恐的跑出石化工厂。 这一幕,成了他半辈子的心理阴影。 * 某高端茶馆。 贺父小心斟了一杯茶,慢慢放在对面茶几。 季老,请。 季老爷子从拐杖扶手挪动手,轻扶茶杯,说:家俊,客气了。 贺父道:您说哪里话,您是长辈。 季老爷子眯眼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些,说:你今天请我出来,不止是喝茶那么简单吧。 贺父低眉一笑,季老,确实如您所想,我今天请您出来喝茶,除了说说咱们两家合作的事,更想询问您一些私事。 季老爷子轻手放下紫砂茶杯,双手交叠搁在拐杖扶手,缓慢抬了下手,示意他说下去。 贺父正要开口,却听旁边保镖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一顿。 保镖低声说:老先生,是汪哥的来电。 汪海近段时间一直跟着秦宁,他突然打电话,多半是秦宁那边出了状况,且他无法处理。 季老爷子沉思一息,冲贺父歉意的笑了笑。 贺父客气说:您先接听。 季老爷子伸手从保镖那里接过手机,接通后,不知那方说了什么,季老爷子脸色微变。 挂断通话,季老爷子转眸看贺父,略带歉意。 家俊,我临时有事,家里的孩子突然失踪,你有什么事,我们改天再说。 季老爷子起身,准备离开。 贺父道:倘若您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若是需要找人,我这边也可以帮忙。 季老爷子迟疑片刻,说:既然这样,那你跟我一同去吧。 贺父点头,两人从茶馆下楼。 另一边。 汪海挂断电话,看了眼对面几位警察,以及医护人员。 那拾荒匠被打得肋骨断了几根,疼得几近晕厥,被抬上担架时,汪海恰好看清他的正脸,顿觉有几分面熟。 至于对方是什么人,暂时没记起。 拾荒匠受伤,秦宁失踪,事情走向都很奇怪。 单说这拾荒匠的出现,就很奇怪,但他现下无法录口供,只得暂时搁置。 汪海在现场和楼上观察过,没有打斗痕迹,秦宁的提包也不翼而飞,种种痕迹表明。 秦宁极有可能是自愿离开。 他想通这点,却想不通另一点。 秦宁自愿离开,为什么不接来电,被胁迫,或者不方便接听? 当汪海暗自揣测秦宁踪迹时,远在某修理仓库的秦宁,正冷眸看对面的青年。 他是谁? 秦宁问。 第六感告诉他,这个他会揭秘眼前这人的身份。 青年将棒球棍搁在秦宁肩头,轻轻地滑动,像在丈量他身体各项数据的围度。 最终,棒球棍抵在秦宁心口的位置。 他是谁,你不必知道。 青年回应着。 秦宁按住棒球棍,说:那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青年又笑了。 你觉得会是什么目的? 你想让那个他见我。 答对一半。 秦宁问:为什么是一半? 秦宁感受到那蛇信般锋锐的视线,再次落在自己身上。 因为他不止见你,还会 青年隐含深意的话语低声响起,带了一丝恶劣的笑意。 睡你。 秦宁: 秦宁在风中凌乱了几秒,满脸黑线的提醒:我是男人。 青年又是那种毫不为意的散漫腔调。 这不影响,是他/操/你。 秦宁: 青年好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握住棒球棍欺近,隔着头盔护目镜仔细看秦宁。 你这表情真可爱。 他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想掐秦宁的脸颊,被秦宁躲开了。 秦宁语气不悦,再动手,我不客气了。 你要怎么不客气,小猫咪? 话语未落,眼前掠过寒光。 青年后仰躲开,轻飘飘收回棒球棍,整个人游刃有余地后退。 他看向秦宁手里的水果刀,那水果刀,是拾荒匠的,也不知秦宁什么时候揣进自己兜里。 护目镜后的双眼微微眯起。 脾气挺烈。 笑着点评四个字,他没再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砸给秦宁。 秦宁接住,低头看。 是私章。 他有些搞不懂这人的心思。 青年把棒球棍随处一扔,坐下旁边的沙发,轻轻在身侧座位一拍。 过来。 秦宁没动,说:把门打开。 青年把钥匙从脚边踢给秦宁,如果你能打开,随意。 秦宁将信将疑地捡起,按照上面的提示,按下启门按键,但卷帘门纹丝未动。 他又接连按了几下,依然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 青年含笑着说:按两次自动锁定,你按那么多次,想必能锁一整天。 秦宁: 除了原主那极品亲戚之外,他头一次生出想打人的冲动。 小猫咪,如何? 秦宁默然看他,说:我找人来开门。 青年没说话,起身从旁边的环形铁质楼梯上楼,进入板房安置的临时房间。 秦宁在身上摸索,却空空如也。 手机不见了。 而楼上。 戴着头盔的青年从包里拿出手机,随意扫了眼,关机,再扔进某个橱柜抽屉。 动作一气呵成。 不多时,楼梯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慢慢转身,看到满脸不虞的秦宁。 秦宁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青年抱胸看他,没答话。 秦宁睐着他,抿了抿唇,继而喊出三个字。 沈见溪。 * 港口小镇。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7 码头,一艘破船的船头。 王汉城手持烟杆,在船头木板敲了几下,把烟灰抖落,又深深抽了一口烟气。 刘助理正拿笔记本记录他的话,以便季总观看。 他边记边问:最后那少年怎么样了? 王汉城不答,睇向刘助理身边的季应闲,浑浊眼珠微微眯起,似乎这样能方便聚焦,看清那个俊美的青年。 刘助理察觉他的视线,说:这是我老板,就是他委托人来找您。 他? 是的,您对当年有印象的事,都可以告诉他,他也很想从您这里找一点线索。 王汉城眼疾这几年愈发严重,时好时坏,天气炎热时,更严重。 他看那高挑的身影,几乎瞧不清脸,只有隐约面目轮廓。 季应闲嗯了声,说:你离开那间地下宿舍,后来哪? 后来? 是,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那个人大概一米八的个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嗓音很温润,没有滨城口音。 王汉城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撞见那小孩,吓得魂都没了,哪能注意有没有别人。 季应闲脸色微变,唇角压直。 麻烦你再仔细想想,那个人对我很重要,他是 他嗓音有些暗哑,不知是天热,或是太疲倦,眼白攀满血丝。 他是我救命恩人,我想找到他,我想 想怎么样,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王汉城吸了几口烟,又咳嗽起来,他咳完后,把烟灰抖落,说:我跑出去后,心惊胆战过了半宿,第二天大清晨又觉得不对劲,赶紧去报警,接着返回石化工厂。 冬季天亮得晚。 他回到那栋宿舍楼时,天仍黑着,周围悄无声息,仅仅只有脚下踩碎冰块的裂响声。 这次他不敢提前进去,直至警车的鸣笛声从山下传来,他才松了口气,随后跟从几名警察前去宿舍楼。 他们在地下一层某个房间,没到那房间,就嗅到浓烈的血腥味,顺着气味,他们找到那名少年。 对方已经昏迷,伤痕累累躺在血泊中,而他身边,同样躺着两三个成年人,身上有很重的撕咬痕迹,少年口中也有明显的人体纤维组织。 很显然,那三人是被他活生生咬得痛晕过去。 至于他为什么被锁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咬伤三人,这些谜团,需要等四人救治醒来,再盘问。 警方来时,提前知会救护车,四人相继被救护车带走治疗。 很久很久之后,王汉城从新闻中得知,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宿舍那人,是滨城首富季家的少爷。 生意往来不顺,有人仇视季家,暗中买通不法分子,绑架季家唯一的继承人。 明面上要高额赎金,与警方多次周旋,实际上,根本没想让那小孩活着离开,关在远离人烟的废弃工厂,整整虐待了半个月。 王汉城听完前因后果,想起瘦骨嶙峋的少年,不得不叹一句话。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怪,是人心。 你真的没见过别的人? 王汉城听那青年问。 这青年身形高大,很高,顶着烈日,擦了把汗,又不甘心的问:一点印象也没有么? 王汉城一顿,再摇了摇头。 见状,季应闲陷入沉默。 在他记忆中,那间宿舍该有五个人,可最终得救的只有四个。 第五个人,神秘失踪。 而这个失踪的人,是他寻找多年,也想找到的人。 王汉城视力不行,看不到季应闲的表情,只能从对方的语气感受情绪。 眼前这个人对于他的反应,很失落。 这时,刘助理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抬头看了眼两人,默默走开。 季应闲继续深入询问,试图能在这人记忆里寻到蛛丝马迹。 片刻,刘助理回来,靠近季应闲说了句话。 季应闲眉心紧蹙,眸中是少有的紧张。 在哪儿不见的? * 忽然听秦宁念出那三个字,青年低声笑了。 秦宁没有继续说话,只看着他。 青年笑了会儿,忽然伸出手,摘下头盔,露出清爽俊朗的脸。 从秦宁认识沈见溪开始,他从来都咧嘴笑着,很开朗,眉眼间全是青春的朝气。 这张脸,似乎更阴郁邪肆。 至少,与平时的沈见溪很不一样。 秦宁又否认。 你不是沈见溪。 青年手肘夹着头盔,抬了抬手,依次咬下皮质手套,拿在手里颠着玩。 他勾着唇角一笑,你很聪明。 鲜少有人能第一眼分别他们。 秦宁丝毫不觉得这是夸奖。 他问:你为什么会跟沈见溪长得一样,你们是兄弟? 青年走近几步,微微弯下腰,与秦宁平视,似笑非笑。 你这么聪明,不如猜猜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我没兴趣猜。 秦宁眼神一直很平静。 他定然回视青年,毫不躲闪。 那双沉沉黑眸,好似两颗洁净的黑曜石,漂亮得不行。 青年觉得有趣,刚伸手准备去捏秦宁的脸,秦宁就迅速后退,亮出那把锋利的水果刀。 他动作快,险些割到青年的手。 我劝你别轻易动手。 秦宁威胁说。 青年怔然一瞬,把手放下了,他敛着眉眼,好像有些不悦。 没有人敢威胁我。 秦宁平淡道:是么,我不介意做这第一人。 闻言,青年笑了声,眉眼间浮现几分苦恼。 你这性子太烈,我该怎么惩罚你哪? 好似他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秦宁举着水果刀,尖刃直指青年,震慑意味非常的浓。 别轻举妄动,你最好先回答我的问 骤然间,青年一把擒住秦宁握刀的手腕,反手一绞,别在秦宁身后,再猛地推他。 秦宁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回神,自己已经面朝床垫趴着,双手受到掣肘。 青年用膝盖压制秦宁双腿,单手扣住他双手,另只手握住夺来的水果刀,倏然,一把将水果刀刺入被褥,险险落在他脸侧,动作狠绝又利落。 他微微俯身,靠近秦宁耳侧,略哑的嗓音犹如情人低语。 小猫咪,你刚才说什么? 秦宁: 第61章 贺父从玄关进入客厅时, 贺凌寒正拿着文件夹从二楼下来。 他看贺父满目倦意,难得提醒一句,爸, 注意休息。 贺凌寒从小性情凉薄,说话也毒舌刻薄,不讨人喜欢,他对家人向来话少,主要怕开口气死人。 他突然来一句关切的话, 贺父险些以为累得出幻觉了。 贺父愣然许久,支吾的嗯了声,好似有别的心事, 没注意贺凌寒的叮嘱, 只拿出手机打电话。 对, 在滨河那边的别墅区, 老石化工厂对面的那个。 大概十点半的时间失踪,保镖找不到人,那栋洋房周围监控失修, 没拍到, 对,是那个。 我回来换身衣服, 稍后再去警局那边,你们先查着,尽快确定他目前的地点。 贺父跟通话那头的人在沟通, 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他挂断电话,抬眸见儿子正在玄关换鞋。 贺父说:难得回家,你不多住些时间? 贺凌寒摇头, 公司下午一点钟有很重要的会议,不能缺席,我回来取东西。 临出门,他似想起什么,转头问贺父。 什么人失踪了? 贺父正慢慢脱下西装外套,忽听他问这话,并未隐瞒,直说了详情,边说边将外套交给保姆。 他说完转身,就见自家儿子神色古怪。 怎么了? 贺凌寒皱眉追问: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秦宁? 贺父一愣,点头说:是他。 贺凌寒得了准确答复,立刻用手机通知李威,马上过来。 语毕,就挂断通话,准备出门。 正在公司楼下嗦粉的李威:??? 过去哪里?老板你到底说个地址啊喂! 而贺家。 贺父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紧迫表情,云里雾里的说:我安排人去找了,季老也派人正在查,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哪知他儿子根本没理他,转头又拨出另外的号码,让人查秦宁手机定位,以及他要亲自过去。 贺父:?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季家少爷的前未婚夫失踪,自家儿子跟着着急,怎么想怎么不对。 贺凌寒忙碌十分钟,挂断通话,转头把资料给贺父,说:公司会议,你代替我去,我出门一趟。 他留下这句话,匆匆离开。 贺父被强塞资料,目送他出门,满脸问号。 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见儿子那么紧张,却是紧张一个男人的失踪。 他隐约感到不妙,细想下来,儿子似乎从未表明他的性向,全家默认他喜欢女孩子,但万一不是哪。 贺父心头登时警铃大作。 他是想儿子能成家,可没想过儿子跟一个男人成家啊。 同一时间。 海城与滨城交界上空。 一架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嗡嗡转动,朝着降落地点前进。 机舱后座,刘助理正在整理调查员发来的几个地址。 他默然将笔记本电脑转过去,正对季应闲。 季总,这是目前查出来的几个地点。 刘助理指着红笔勾画的几个圈点。 这几个地点连起来,是秦先生离开的路线图,具体终点尚在追查,需要一点时间。 季应闲沉着脸,尽快。 他吩咐这句,便没有再开口,转头看外面,眉宇深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宁失踪,季总心情不好,情有可原。 刘助理也不敢去打扰,转头拿了饮用水给旁边的王汉城。 大叔,喝些水吧,再过半小时,就落地。 哦哦,谢谢。 王汉城道谢。 他到现在都没回过来神,两个神秘年轻人找到自己了解当年绑架案,没说两句,突然有事要走。 走就走,还顺手把他也稍上,以支付酬劳的方式,请他去一趟滨城。 他孤家寡人一个,能赚些钱,眯瞪瞪的跟来了。 哪能想到,根本没走多远,直接坐上飞机。 他生平第一次坐飞机,一来就坐的直升飞机,腿都吓软了,全程没敢说话,紧张地抓住烟杆,噤若寒蝉。 刘助理给他递水,他说了声谢,抖着手接下,却没急着喝。 见状,刘助理又安抚他几句,倒是缓解些他的情绪。 * 修理仓库。 二楼板房卧室。 秦宁微微偏开头,冷声说:既然你想让沈见溪见我,就让他来。 我要见他。 秦宁重复一句。 青年拔/离水果刀,在指间游刃有余地转动,神色漫不经心,仿佛被割伤,也无所谓。 不急,他很快会来。 他不紧不慢地起身,松开对秦宁的压制,轻描淡写转移话题。 晚餐想吃什么? 秦宁没回答。 这时候谁能想着吃晚餐。 他只想离开这鬼地方。 青年得不到回应,也没再开口。 不多时,身后传来离去的脚步声,秦宁睇向被划烂的被褥,沉沉吸了口气,撑着双臂起身。 他回头看了眼。 门口已经空无一人,青年下楼了。 * 城市行车道。 某辆疾驰的黑色林肯。 车厢中。 噔响一声,电脑弹出一则提示。 是邮箱发来的信息。 贺凌寒在接触面点了几次,切入邮箱,打开最新邮件。 邮件中是几张地图,其中有一条显眼的红色路线,目的指向滨城郊外老工业园区。 稍微放大终点,可以看出是仓库片区。 那个片区人烟稀少,周围是废弃拆迁房,断壁颓垣,满是废墟。 基本没人去。 贺凌寒正看着,忽听前排李威的问话。 老板,那个 李威挠了下头发,问:秦先生有消息么? 秦宁失踪,他也挺上心的,毕竟接触过那么多次,觉得秦宁人不错,没有大多数富二代那股骄矜劲儿。 如果往后会辞职,他可能选择去双秦投简历。 贺凌寒抬眸看他一眼,冷淡嗯了声,接着让司机改了路线,直接去老工业园区。 李威看他那反应,也知道秦宁下落确定了,至少安全有保障,嘿嘿笑着,转过身,不再多问。 贺凌寒继续看路线,跟着点开下一张图。 是附有证件照的履历。 照片中,是个娃娃脸青年,清爽俊朗,正咧嘴笑着,有两个酒窝,笑得有几分傻气。 再往下翻,是这人非常详细的私人信息。 贺凌寒微微敛眸。 患有双重人格的滨大科研员么 * 白色餐盘哒地搁在面前。 秦宁一愣,看了眼餐盘,盘中是看不出原材料的深色物体,像自动打了马赛克。 他又抬头看端餐盘而来的人。 青年抱胸睨他,唇角带笑,笑得相当邪气。 吃吧。 秦宁: 这谁敢吃,看上去不像能填饱肚子,倒像是要毒死他。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7 秦宁拒绝脸,不必。 青年呵笑,顾自端起自己那份,面不改色吃完。 秦宁面容诧异。 青年擦干净嘴角的酱汁,说:食物能供给人体能量,你不吃,受罪的是自己,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宁问:不难吃么? 青年: 相处几小时以来,秦宁头一次见他笑脸僵了几秒。 青年迅速拾敛表情,说:当你感受过几天的饥饿,就不会再问这种无聊的话。 他说完,转身把餐盘拿去清洗,没有再理秦宁,看上去是不高兴了。 秦宁默然看他背影,意识到自己触及他的伤心事。 对不起。 秦宁道歉。 青年洗碗的手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应什么。 洗碗池的水龙头哗啦啦流水,声音很大,秦宁不确定他是否听到。 对方很快离开,想必他不愿再听。 秦宁稍微有些愧疚,转身进厨房,准备做些吃的。 他不吃这人做的食物,并非是难以下咽,故意浪费,纯粹是这人态度模凌两可,他分不清敌友,更不知食物有没有参杂药物。 这人不会伤害他生命,但不代表不会做其他的事。 保险起见,他没动。 秦宁在冰箱找到番茄和鸡蛋,以及面条和小葱,简单煮了一碗番茄煎蛋面。 他放到外面的餐桌上,转身去厨房准备葱花,等他切好出来,桌上热腾腾的番茄煎蛋面,不翼而飞。 秦宁:??? 面哪? 一抬头,见二楼护栏处,青年正端着那碗面条,吃得很香。 他扬唇一笑,面不错,勉强原谅你。 秦宁: 既然对方这样说,秦宁只好又去厨房,给自己重新做了一碗。 这次没敢随便放,做好自己端着,稍凉就吃。 洗过餐盘,秦宁在修理仓库四处转悠,寻找能离开的出口。 他突然失踪,汪海肯定急坏了,他是保护自己安全的保镖,季老爷子如果得知自己在汪海眼皮子底下消失,恐怕会责怪汪海。 穿书以来,他跟汪海相处最多,知道他家里不容易,一旦季老爷子迁怒,汪海失去这份工作,很难找到这么合适的工作。 况且他也是真心拿汪海当朋友。 秦宁敛起心绪,专心在仓库找起出路。 青年站在二楼走廊,双手微微撑在护栏,笑着看秦宁在仓库内走动,没有组织他。 全程看戏。 秦宁也没在意他,多次尝试开门、翻窗等方式,最后被迫放弃。 他累得喘气,呼吸稍急,秦宁也不敢再活动,坐下休息。 楼上的青年笑盈盈看他,怎么样,找到出去的方式了么? 秦宁仰头望着他,目光定在他下颚,没说话。 青年眉眼带笑,冷静回视秦宁。 对视了几秒。 我好像认出你了。 秦宁目光落在他的整张俊脸上。 你是那个叫kiko的人。 你和沈见溪不是两个人,而是 一个人。 * 私立医院。 小九推着陆修从205号病房路过。 陆修抬了下手,小九停住推轮椅的动作。 他低头看了眼门前的苹果,数个礼盒摞在一起,快把门口给挡住了。 小九说:我问过林护士,秦先生最近不在医院。 陆修手肘撑在轮椅扶手,托着腮,似乎在深思什么。 许久,他朝小九勾了勾手,小九稍微俯下身,听他安排。 找出我那个礼盒,拿新鲜苹果换进去。 小九啊了声,奇怪道:可是为什么呀? 陆修桃花眼盛满笑意,笑容带有几分狡黠,如果你是他,回来时,是喜欢焉嗒嗒的苹果,还是新鲜芬芳的苹果? 小九秒懂,我马上换! 她飞快跑回病房,拿来又大又新鲜的糖心红苹果,把礼盒中的那个替换,高兴推着陆修回去。 小九夸道:还是陆哥想得周到,秦先生肯定会喜欢。 陆修似乎想到什么,唇角渐渐上扬。 小九看他好像挺高兴的,压低声问:陆哥,你是不是喜欢秦先生? 她声音很小,跟做贼似的。 陆修挑眉看她,没回应。 小九给他一个我很懂你的眼神,说:专程转院来这里,又特意要求住在这间病房,嘻嘻。 她咧嘴笑着。 陆修似笑非笑,是么? * 汪海跟季应闲在高速路口碰头。 刘助理抱着电脑坐进副驾驶,季应闲则冷着张脸,弯腰坐入后排座椅。 汪海把秦宁弄丢了,一整天都提心吊胆。 这几个月来,季少对秦宁的在意,他看在眼中,现在突然面对季少,他好方。 季应闲似乎没心情责怪他。 汪海开车开得非常忐忑,时不时从内视镜瞄一眼后排。 倏然,跟一双灰蓝眼瞳对上。 汪海赶紧挪开视线。 季应闲冷声吩咐:专心开车。 汪海哦了声,不敢再看,暗戳戳开车。 在绕城高速疾驰半小时,后面传来季应闲的声音。 找到他后,你不用再留在他身边。 汪海点头,好,我明白。 这次导致秦宁失踪,确实是他失职。 警方那边通过拾荒匠身上的物品,查出他是李展的父亲李小舅。 他被高利/贷追债,把主意打到秦宁这里,跟踪踩点多日,专门等这次秦宁落单,想通过绑架秦宁勒索季家,他险些让旧事重演。 倘若他那会儿多注意周围,不让秦宁独自上楼,或许不会发生这次失踪事件。 带走秦宁的人是好是坏,根本无从得知,如果这次秦宁出意外,他难辞其咎。 季应闲没再开口,目光沉冷的望着窗外。 天色渐渐暗下。 * 修理仓库。 二楼板房卧室。 kiko默无声息的站在窗边,从侧边望进室内。 单人床上躺着一个人,正闭目熟睡,睡姿非常文静。 他双手交叠放着,仓库顶灯的微光投入,铺洒在他秀美白皙的脸颊,他双颊微红,很好看。 如果忽略他手里攥着锋利的碎碗片的话,这是一副相当美丽的睡美人油画。 kiko睐了眼锁得十分严实的窗口,抬脚走到门边,想开门进去,但门柄受到阻力,无法开启。 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猜出他是沈见溪副人格后,没事人一样,按时上床休息,无视到底,仿若没有他这个人。 kiko很不喜欢。 他松开握住门柄的手,从身上掏出一串金属钥匙。 这小猫咪不禁脾气烈,脑子也不太好使。 顾自进入房间休息,以为反锁就万事大吉,他怕不是忘记谁是这地盘的主人。 kiko用钥匙几下破解反锁,推门而入。 刚要踏出第一步,他猛地顿住,慢慢收回脚。 门口半米内,密密麻麻摆放着铁质图钉,锋锐的针尖闪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寒光。 根本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除了秦宁自己的活动范围。 kiko: 他差点踩中这些铁钉。 看来下午在仓库内转悠,这小猫咪没少掏东西,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藏起来的。 kiko无声一笑,退出房门。 鉴于秦宁有心脏病,他决定不突袭,免得吓死这脆弱的小猫咪。 他转身下楼,正倒着水,卷帘门外响起汽车引擎声。 片刻,卷帘门下方的缝隙被车灯照亮。 有人来了。 外面不知是什么人。 kiko满目兴味,在沙发落座,等着此人开门进来。 卷帘门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最终安静,似乎来人没有开锁技能。 kiko慢悠悠的喝水,候着对方。 不多时,两米高的透气窗吱呀一响,被推开。 一道身影异常矫健地翻入仓库,双手扣住窗台,以利落漂亮的姿势跳下,稳稳落地。 整间仓库没有多亮堂的灯光,仅仅只有两盏微弱的白炽灯,悬在天花板上方。 那高挑的青年慢慢直起身,灯光在他脚下延伸出长长的影子,尽头指向kiko。 而kiko脚下,正踩着青年的影子透露,可以说是挑衅味十足。 kiko挑眉,你来了。 季应闲身着单薄衬衣,袖口卷在手肘,向来一丝不苟的短发非常凌乱,肩头裤腿均是灰尘,结实的上臂有几道划痕,翻着红。 他往后捋着短发,灰蓝眼瞳直直看着kiko,冷声质问。 沈见溪输给你了? kiko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水果刀。 你认为哪? 季应闲沉眸,没用。 他发表这两个字,转而看向四周。 他哪? 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都很清楚。 kiko恶趣味上头,暧昧的说:在床上睡着,他很不错。 季应闲脸色骤变,你找死。 他攥紧拳头,没急着收拾kiko,而是在仓库逡巡,最终看到上楼的铁梯,立刻走过去。 突然,身前横来一根擦痕严重的棒球棍。 kiko眯着眼,笑说:我让你过去看他了么? 季应闲脾气向来暴躁,他一脚踹向拦路的人,却被kiko躲闪开,反手一棍打在季应闲腹部。 他捂住腹部,脸色阴冷地看着kiko。 沈见溪的副人格是个疯子,从来都是率性处事,下手极重。 kiko颠着棒球棍,小季总,如何? 季应闲咬肌紧绷,没有回答。 他一把握住棒球棍前端,惯性带着kiko趔趄,季应闲一拳揍在他下颚,打得kiko仰倒。 kiko并不服输,一个利落翻身,朝着季应闲再攻来,季应闲抓起旁边的长板手回击。 两人闷声不吭的打了几个回合,均满头大汗,谁也没占到一点好,脸色都挂了彩。 正打在行头,kiko突然身体僵住,避无可避,硬生生挨了季应闲一脚。 季应闲眼底闪过诧异。 kiko倒在地上,按着自己的脸,滚回去。 过去几秒,他抓着棒球棍,支撑着站起。 而季应闲已经上楼,打开房门。 小半会儿后,他抱着熟睡的秦宁从二楼慢慢下来,秦宁身上裹着毛绒毯,捂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 季应闲尽可能的控制着声音,以防吵醒秦宁。 kiko握紧棒球棍,仍想再战,却见季应闲冷冷扫他一眼。 他发烧了。 kiko愣住。 季应闲忍住浑身暴戾,几步走去,狠狠踹了他一脚,直踹得kiko直不起腰,捂住嘴咳嗽。 季应闲眼眸锋锐,咬牙切齿的说:我他妈真想弄死你。 语毕,直接夺过仓库钥匙。 这仓库钥匙能用智能控制,为防万一,转接口的位置有手动金属钥匙。 秦宁不长接触,无法得知。 季应闲用钥匙打开,抱住秦宁往外走。 正在卷帘门外等候的两人,听到门内的打斗,急得团团转,幸好季应闲出来了,但他脸色很难看。 汪海看了眼秦宁,立刻意识到不对。 秦先生发烧了? 季应闲嗯了声,刘助理赶紧打开车门,方便季应闲把秦宁放入后座。 这时,又有一辆黑色林肯驶来,并列停在旁边。 车门打开,贺凌寒走下车。 他见季应闲抱着秦宁,脸色瞬间一沉。 把他给我。 季应闲这时候哪能理他,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他安置好秦宁,弯腰坐入车后座,正要关门,却受到阻碍。 贺凌寒脸色阴沉,你带他去哪? 滚。 季应闲冷声回了一个字,扣住车门把手,猛地回拽。 贺凌寒及时收手,否则手指都得被门夹住,他脸色相当难看得盯着车厢内的季应闲。 汪海怕耽误,飞快说了句,贺先生,你别耽误,秦先生发烧了。 闻言,贺凌寒皱眉,没再阻碍。 汪海上车,立刻发动引擎,前去最近的医院。 贺凌寒心系秦宁,也回身上车,追上宾利。 kiko看着两辆车相继离开,收回目光,却在扫过地面时,神色一顿。 先前光洁干净的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沾血的脚印。 第62章 滨城人民医院。 一辆宾利疾驰入医院停车场, 紧跟着,又是一辆林肯随后,一前一后停入停车场。 而医院正门口, 高挑俊美的男人抱着怀里那人冲进门诊楼大厅,满目急色。 护士见状,以为是什么急症,立刻上前,简单询问情况, 对患者有初步了解,她就引着对方到急诊室。 先生,请给我来这边。 好。 季应闲搂紧秦宁膝盖, 让他贴近自己, 抱着他跟上护士。 秦宁鼻尖和脸颊烧得红彤彤的, 看上去很娴静可爱, 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他在发烧。 急诊的门诊室就在一楼不远处。 不多时,三人进入门诊室, 医生安排季应闲把人放下, 他没放,全程把秦宁抱在怀里。 医生初步诊断后, 给秦宁打了退烧针,安排住院输液,先静养观察, 一旦有问题,再做措施。 季应闲嗯了声,紧绷的神色稍微缓和几分。 护士看他大冬天累出满额薄汗,又时时护着怀里的人, 想必对方是很重要的人。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7 她偷偷瞄了眼,是个非常秀美的姑娘。 秦宁被毛毯裹得很严实,就露了半张脸出来,护士匆匆看了眼,没注意他是个男的,只以为是个很高的瘦弱姑娘。 到秦宁完全安置在病房,已近凌晨一点。 季应闲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长椅,暗自松了口气。 刘助理给他递去一张湿巾纸。 季应闲看他一眼,默然接过,擦拭鬓发边的汗水。 刘助理低头看自家季总的黑皮鞋,干净平整的鞋面多了不少擦痕,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他停留之处,都沾着血点。 季总,你的脚 刘助理欲言又止。 季应闲放下捏着湿巾纸的手,看他一眼,说:别告诉他。 别告诉谁,刘助理很明白,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不告诉秦宁。 最初季总不待见秦先生,他很不理解,甚至暗中也替秦先生不值,有点埋怨季总凉薄心狠。 可现在 刘助理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所以说风水轮流转,做人留一线啊。 他刚腹诽完这句,走廊尽头就响起脚步声。 抬头一看,来人是跟了他们一路的贺凌寒,以及保镖李威。 他满肩满头的白雪,被医院室内暖气消融,浸湿了头发与外套。 进来季贺两家有合作往来,刘助理跟他们在公司有过几次碰面,不禁礼貌地点了下头。 贺凌寒睇他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后面的李威,则是冲刘助理笑了笑。 贺凌寒侧身去开病房的门,手刚握上门柄,腕骨被一只修长的手切住,力道很大。 你做什么? 寒戾的嗓音犹如一把利剑悬在喉头。 贺凌寒冷声开口,看他。 季应闲眼神阴冷,滚开。 贺凌寒侧目,眸光冷厉,疯狗不会好好说话? 季应闲扣住他的手腕,强行拽离,力道大得贺凌寒皱眉。 他眸色凶狠,擒住贺凌寒的手不放,眉眼间,是一派恣意冷傲。 老子就是疯狗,不但不会说话,还咬煞笔。 他掣肘贺凌寒手臂,让他无法再开门。 贺凌寒转手抽回,嫌恶地睐了季应闲一眼,拿纸巾擦了擦被碰的腕骨,看季应闲的眼神,宛如看什么垃圾。 季应闲挡在门前,滚,你没资格看他。 贺凌寒抿紧唇,沉吸一口气。 季应闲,你一个前未婚夫有资格守在这里? 呵,就算是前未婚夫,那也占了半个未婚夫,你又算什么? 前未婚夫,重点在前字,你可真会模糊重点。 关你屁事。 两人唇枪舌战,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 参观过两人打架的刘助理相当淡定,没打起来,一切好说。 这两人小学鸡一样吵了十分钟,来给秦宁测体温的护士受不了。 你们能不能安静些,很容易吵到病人休息。 两人像被按住暂停键,齐齐噤声,闭嘴不开腔了。 护士推门进入病房,哒地一声,门再度阖上。 很长一段静默。 季应闲忽然说:滚吧。 贺凌寒冷笑。 刘助理和李威围观。 最终还是贺凌寒先走,他接听一通电话,便匆匆离开。 贺凌寒走后,季应闲让刘助理再去挂一个急诊。 刘助理悄然看了看季应闲的脚,很快去挂号处,挂了个急诊的号。 远在季家的季老爷子等候多时,接到自家孙儿的来电,得知秦宁一切无恙,方才安心入睡。 * 秦宁有意识时,已经是几天后。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活动眼珠恢复聚焦,见自己身处医院。 奇怪,他睡觉前不是在仓库的板房么? 满腹疑问的坐起,很快惊动旁边守着的汪海。 汪海一个激灵,蹭地直起身。 他眯瞪瞪的看着醒来的秦宁,花了几秒来反应。 秦、秦先生。 秦宁茫然的问:我怎么在这里? 这间病房比较简单,不像那家私立医院,看装潢,也不像滨城市医院。 这是哪家医院? 汪海言简意赅的解释,方便让秦宁了解,但整个过程,剔除了季应闲救他一事。 他也不明白季少为什么不让说,这分明是刷好感的大好机会啊。 不过季少这样吩咐,他也只得照办。 秦宁听后,露出恍然的神色。 他心想,或许是沈见溪的副人格见他发烧,就赶紧送来医院。 汪海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但顾虑什么,没有说。 他朝秦宁身旁的蓝色隔帘看了眼,好像在看什么,很快收回目光。 秦宁正在整理被褥,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汪海问:秦先生,你饿了么?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秦宁点头,那你帮我买碗清淡的粥吧。 汪海应下,就从病房离开。 他出去没几分钟,门口传来敲门声。 秦宁以为汪海忘带东西,说了声进来。 谁知进门的人,不是汪海。 而是沈见溪。 不,也不是沈见溪。 是他的副人格。 kiko进门,自来熟地拉开座椅,随意散漫地坐下。 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秦宁没理他,顾自翻动手里的医学杂志。 kiko笑了声,不理我? 秦宁抬眸,很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但如果不是你,我也不用来。 他语气算不上友好。 秦宁跟沈见溪固然投缘,但不代表会给这副人格好脸色,再则,这人把他带去仓库拘着,换谁都对他喜欢不起来。 我送你来医院? kiko忽然反问一句。 秦宁:? 秦宁敏锐察觉对方的反应不对劲,微微拧眉。 kiko满脸兴味的勾了唇角,似乎意识到什么,说:哦,原来这件事你记得。 他话里含笑调侃的意味太重,秦宁一时分辨不清他是玩笑,还是认真。 kiko唇角勾起,直勾勾盯着秦宁,满眸邪肆。 说实话,你跟最初给我的印象很不一样,不是那种惹人嫌的花瓶。 秦宁冷漠脸:哦。 kiko不在意秦宁的反应,兀自继续。 他说:你很有趣,面条做的也不错,我都快喜欢上你了。 秦宁说:哦,大可不必,真要喜欢,厨师可以满足你的喜欢。 你没别的事,就请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逐客意思相当明显。 kiko浑然未觉,欺近几分,俊脸望向秦宁,似笑非笑。 为什么不必?你有过未婚夫,肯定喜欢男人,沈见溪这张脸不赖,很多人喜欢,你不想跟他试试? 秦宁看他,试什么? 当然是 咚。 kiko被突然飞来的枕头砸中。 秦宁左侧的蓝色隔帘被刷然拉开,季应闲愠怒的俊脸出现在视野中。 滚出去,吵到老子睡觉了。 秦宁: 这人什么时候在的? kiko不以为意,挑了下眉。 季应闲拳头紧攥,捏得咔嚓作响。 kiko扫了季应闲一眼,不足为惧,慢慢起身,转头看秦宁。 想通了联系我,他不在 我可以代替。 秦宁: kiko临出门,目光掠过季应闲的脚,呵笑一声,挑衅意味十足,待季应闲气得要死,他才慢悠悠笑着离开。 那笑声颇为得意。 季应闲气得脸色铁青,那眼神,像恨不得追出去把kiko打成猪头。 虽然kiko确实很讨打。 直至病房门阖上,季应闲靠回枕头,满脸不虞。 秦宁转眸看了眼他的左脚,正缠着纱布,像是受了伤,不过他受伤怎么会住在这里? 季应闲倒没挪脚,任秦宁看。 秦宁不禁问:你的脚怎么受伤了? 季应闲仰躺回去,头枕着手掌,随口道:救猫时,不小心被挠的。 秦宁看他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左脚,满心质疑。 哪有那么锋利的猫爪子。 他不信。 季应闲撩着眼皮看他,自然没错漏秦宁眼底的困惑,秦宁为方便,微微弯着脑袋看他,那茫然表情很可爱,他心情莫名就阴转晴。 秦宁听他明目张胆的瞎掰,想他估计不愿意说,也没追问。 他拿过旁边的雪梨削皮,削得很认真。 季应闲听不到他的声音,莫名失落,忍不住偏头看他。 秦宁正在削雪梨,轻低着头,颈项纤细白皙,后侧颈骨微微凸显,弧度优美。 他的耳垂圆润可爱,耳垂后一点黑痣若隐若现。 季应闲神色不自然地转开脸,视线落在被秦宁削皮的雪梨。 他目光顿住。 好家伙,一颗新鲜可口的雪梨,让秦宁愣是削得只剩果核。 季应闲: 季应闲额头青筋一跳。 上次在医院看那个什么韩律师的儿子,秦宁也削成这副狗啃的模样。 秦宁刚削完雪梨,抬头见季应闲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雪梨。 秦宁友好的问:你要吃么? 季应闲没答话,示意秦宁把水果刀给他。 秦宁擦了擦,不明所以地递过去。 季应闲接过水果刀,又从柜台拿了一颗,慢慢削皮。 他刀功很好,水果刀在他手下灵活转动,雪梨一层的果皮削得很薄,一整圈不带断。 秦宁眼神讶然,跟季应闲一对比,他削的雪梨宛如被狗啃过。 他脸颊微烫,满目赧然。 季应闲削好水果,又拿过汪海准备的纸质食盒,仔细切成块,给秦宁递过去。 秦宁疑惑,给我的? 季应闲说:不然哪? 他从秦宁手里拿过那个狗啃式雪梨,张口就吃。 秦宁端着雪梨,表情怔愣,好似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季应闲看他一眼,催促说:快吃。 秦宁:哦。 秦宁拿水果签扎了一块,慢慢咬着吃。 季应闲余光瞥见,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更好了。 秦宁吃了几块,就没敢再吃,以免胃疼,他看季应闲时不时看过来,以为他还想吃,就问了声。 季应闲,你还想吃么? 秦宁双手捧着食用纸盒送过去,他一只手上还用水果签插着一块雪梨果肉。 季应闲他正在开视频会议,不便说话,闻言下意识凑过来,张嘴咬走秦宁手里那块。 他动作快,秦宁没来得及撤回手。 季应闲吃着雪梨看向电脑屏幕,倏然对上视频中,数张目瞪口呆的脸。 季应闲后知后觉吃的什么,身体猛地一僵。 他慢慢转头,见秦宁正诧异的看着他。 秦宁: 季应闲: 视频中众人: 他们是不是要瞎了,居然在视频会议中,看到有人给小季总喂水果,小季总还主动吃了! 惊天大八卦!!! 小魔王终于有人收拾了!! 视频那头的众人内心惊涛骇浪,宛如要送嫁的老父亲,热泪盈眶。 而这边医院。 秦宁睇着季应闲,你 他刚起话头,刷地一声,蓝色隔帘被猛然拉过去,完完全全挡住季总的脸。 秦宁: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足够让他看清。 季应闲似乎 耳尖红了。 秦宁迟疑着放下装雪梨的食盒,我放这里了。 季应闲没吭声。 秦宁翻开书,继续看自己的。 片刻,隔帘后面传来季应闲的声音,他不清不楚的唔了声。 秦宁不禁浅浅一笑,没有再理会。 随后几天,秦宁没有转院,一直在医院静养,季应闲因脚受伤,跟他同住一间病房。 他俩鬼使神差的成了病友,也默契的没有提那天吃雪梨的事,期间季老爷子来看过他。 这天,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贺氏目前的掌权人贺家俊,也是贺凌寒的父亲。 他和秘书走进病房,让秘书把带来的奢侈水果放下,就让秘书出去,看情况,是想和秦宁单独聊聊。 秦宁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看自己。 贺父笑着坐下,说:先前你失踪,季老急坏了,我也在场,帮了点小忙。 尽管他这样说,秦宁却不认为他一个董事长,搁下大项目不谈,跑来这里见他,就为说这些话。 秦宁说:谢谢贺伯父了。 贺父笑了笑,别说那些客气话,小事而已,你平安回来就好。 其实贺父对秦宁印象一般,从前这孩子跟在季老身边,身体孱弱,鲜少出来见人,性格又闷又冷,不太讨喜。 这次见他,似乎好了些,至少会处事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客套闲聊,短暂停歇,贺父奔入主题。 小宁,你和小季上个月解除婚约,现在恢复单身,有考虑过什么时候再找个合适的伴侣么? 秦宁千料万料,没料想对方专程跑来,是为了催婚。 贺父似乎也察觉这话过于直接,且没什么礼貌,讪笑着说:我没别的意思,如今我身边倒有一些青年俊才仰慕你,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想法,我们公司的年会,你可以过来看看。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7 秦宁: 通常没别的意思,就是有别的意思。 秦宁也直言说:贺伯父,您如果担心我和贺凌寒会有可能,那就多虑了,我暂时没有考虑过再找伴侣,或者结婚,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乐观,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是拖累别人。 贺父不料秦宁说得这么直接,一时间异常尴尬。 这秦宁压根不按套路出牌。 贺父又随意聊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他没有去细想贺父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大抵是他本身性向在前,贺父恰好得知贺凌寒住他隔壁,防范未然吧。 秦宁随手翻着汪海带过来的实验数据资料,这是他让柯松打印送到汪海手里,再拿来医院的。 目前实验进度,秦宁很满意,如果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就能出来第一个实验品。 四舍五入,那就是即将成功。 秦宁正高兴,挡着隔壁的布帘被撩开。 季应闲问:你说的是真的? 秦宁:?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秦宁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秦宁问:什么是真的? 季应闲看了眼病房门,说:就是 就是什么,他没继续说下去。 秦宁也茫然看他,等着他后话。 两人正对视着。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秦宁转头,请进。 外面的人走了进来,秦宁看了眼身后的隔帘,已经放下了。 他转眸看来人。 贺凌寒正均匀的喘着气,似乎是快步走来的。 不等秦宁开口问他有什么事,贺凌寒先一步说话。 我爸对你说了什么? 秦宁:? 贺凌寒上前两步,双臂压在秦宁床头护栏,寒眸逼问:他对你说了什么? 秦宁愣了愣,说:没说什么。 贺凌寒自然不信,他隔着被褥抓住秦宁的手。 秦宁往后撤,没撤回。 贺凌寒说: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你信我就可以。 秦宁:??? 秦宁满脸问号,为什么要信他? 贺凌寒这话一出口,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圈着秦宁的手渐渐收拢。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好似下定决心般,要对秦宁说什么。 但刚一张嘴,就被人打断。 你爸说了什么,你去问你爸,跑这里问什么? 随着声音,隔帘被一只手慢慢展开。 贺凌寒对上季应闲那张脸,脸色登时就变了。 你怎么在这儿? 季应闲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说:我当然要住这里。 贺凌寒眸色渐沉。 季应闲慢条斯理回视。 两道视线在空气中激烈交战,仿佛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 秦宁说:贺先生,你父亲刚离开不久,你如果找他,或许追得上。 秦宁的声音突然介入,截断季贺两人的眼神交锋。 贺凌寒犹豫了一瞬,对秦宁说:你好好休息,我会再来。 秦宁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再来。 贺凌寒留下话,就出门前去追贺父。 他走后,季应闲低声一笑,笑意有些意味不明。 秦宁转头看他。 季应闲酸里酸气的说:贺凌寒就是个不懂人情的刻薄冰块脸,你少跟他接触。 他说完,见秦宁看着自己,眸色黑沉沉的,看不透情绪。 季总难得心慌,你、你看我做什么? 秦宁笑了笑,没什么。 他低头继续看书。 季应闲却被秦宁这态度弄得心情不上不下的,他时不时看秦宁一眼,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秦宁似有所察,偏头看他,浅浅一笑。 季总摸了摸鼻子,也情不自禁的扬起唇角。 * 贺凌寒在医院门口碰到贺父的车。 他走到车窗边,不用他敲,车窗就慢慢摇下来。 贺父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贺凌寒一张冷酷俊脸更冷几分。 他反问:你去医院对秦宁说了什么? 贺父阖拢腿上的文件,说:我能说什么,我帮忙找了他,连见一面也不行? 贺凌寒显然不觉得只是单纯见一面。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允许你插手我的事。 我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你为我好,我是成年人,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东西,不用你强塞。 凌寒。 贺父说:我是你父亲,我难道会害你么,喜欢男人目前是大众都认可,可没有孩子,以后 我再说一次,这件事,不允许你插手。 凌寒! 贺父不悦地想要打断他的话。 然而贺凌寒置若罔闻,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贺父颤着手打开车门下来,却已不见贺凌寒的身影。 第63章 温家。 穿戴整齐的温奕从卧室到露台接听电话, 沉着脸将对话那方骂得狗血淋头。 他烦躁的挂断通话,转身准备进室内,却瞥见楼下花园的玻璃房,那里面有人影。 是温辞。 温辞安静坐在玻璃房里, 正在用鸟食喂一只白色虎皮鹦鹉, 那鸟埋头在他指尖的食盒啄动,很灵动。 温奕脸色一变, 不悦道:他怎么还在家里? 旁边正在擦拭护栏的佣人答:先生让二少爷在家休养。 二少爷? 温奕语气危险。 佣人察觉到什么, 立即改口, 先生说明天是元旦, 让温辞在家休养, 明夜一同用餐。 温奕冷笑,他也配? 佣人低着头, 没说话。 大少爷贯来喜欢嘲讽二少爷, 他们都习以为常,要说二少爷的来历,也确实不清不楚的。 他母亲带他嫁入温家没几年,就重病去世,他位置一下变得很尴尬, 名义上进了温家户口本,可他既不是温先生的亲生子, 也不是大少爷亲弟弟, 很不受待见。 这些年,温辞在温家举步维艰, 活得也是难,他们都看在眼里,但他再难, 也好过他们这群打工人。 佣人一直低头,谨小慎微。 温奕冷冷扫了眼玻璃房,转身进入卧室。 佣人偷偷瞄着楼下,心说,论起品貌,二少爷比大少爷优秀不知多少倍,人也温柔,没什么城府,可惜啊。 可惜他没名没份,得不了温家产业,指不定将来大少爷继承公司,头一件事,就是把他赶出温家。 而楼下的温辞似有所察,转眸看向二楼露台。 他那双眼睛,做过手术没几天,分明不能视物,可与之对视,波澜不惊的目光,不禁让人头皮发麻。 佣人一惊,赶紧拎着水桶离开露台。 温辞定然望着那方,眼前朦胧白光,视物不清。 片刻,他转开头。 那只白色虎皮鹦鹉站在金属秋千上,啾啾叫了两声,啄了下他的指背,好似在让他快点加餐。 温辞淡淡一笑,慢慢站起身,没有继续喂。 他拿着盲人拐杖,正要离开玻璃房。 门口有人发出一声冷笑。 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谁让你拿来温家的? 温辞听出来人声音。 他温雅地笑着,喊了声大哥。 温奕俊脸骤然一沉,他厌恶这人叫他大哥,偏偏这人每次都叫,像极了故意。 他皱眉说:玻璃房内都是昂贵的兰草,沾不得污秽,这东西不配留在这里。 这话显然是说给温辞听的。 温辞笑意不改,大哥教训的是,我会给它另找地方安置。 温家没有它容身的地方,带着它滚。 温辞没说话。 温奕正想再说几句,背后传来嗓音醇厚的愠怒声。 温奕! 温奕神情愕然,转头对上自己一脸怒容的父亲。 温辞依旧笑着,父亲。 温奕回过头,冷眼看温辞,压低声道:你早知道父亲来了。 温辞不答,反道:大哥,父亲在叫你。 温辞表情简直难看到极点,怒而离开。 * 秦宁在医院再次做过心脏相关的检查,被医生允许出院,这次帮他办理出院手续的,是刘助理。 秦宁问:刘助理,汪海哪? 刘助理微愣,说:公司临时有事,调他去安保室,稍后会有新的保镖过来接替,秦先生有什么吩咐,可以交代他去做。 秦宁拧了下眉心,问:是不是跟我这次失踪有关? 汪海失职,季老爷子恐怕不会再放心让他跟在自己身边,调离是最好的结果,但其实错不在汪海。 秦宁这样问,刘助理一时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季应闲躺在隔壁病床,见秦宁微微垂下眼睫,心情似乎不太好。 而刘助理也求助的看向自家季总,希望他给个指示。 季应闲抬了下手,冲刘助理点头。 刘助理立刻心领神会,说:秦先生,只是安保室那边比较忙,暂时调换,很快就会换回来。 秦宁点了下头。 刘助理首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没敢再乱说话。 帮着秦宁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不多时,刘助理收到自家季总的微信。 只有言简意赅四个字。 【让他回来】刘助理一时间哭笑不得,这是闹着玩的么? 但这也侧面说明,季总很在意秦先生高不高兴。 在意=重视 刘助理很懂这个道理。 季应闲跟秦宁同时出院,是汪海开车过来的。 秦宁暗中疑惑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什么,看了眼身边的季应闲。 季应闲目视前方,装作不在意,可捏着鼠标的手微微一紧,完全暴露他的心绪。 秦宁看他反应有趣,不禁抿唇一笑。 那声清浅的笑意,却好似在季应闲心尖戳了下,漫开无尽的丝丝甘甜,又暖暖的。 季应闲不由自主地去看秦宁,却恰好与秦宁视线交汇。 他虚握拳头抵在唇边,假意咳嗽了一声,掩住自己的羞赧。 怎么了? 语气中有刻意掩饰的慌乱。 秦宁轻轻伸手,点了点自己唇边。 你这里有灰。 他的手很白,像易碎的骨瓷一般,意外衬得他唇色红润了几分。 季应闲全然没觉察出自己耳尖通红,抬手擦了擦自己唇边。 他问:现在哪? 秦宁摇头,没有了。 秦宁又转了头回去,目光落在窗外,露出雪白颀长的颈项。 季应闲心中莫名有些失望,也坐直身,继续忙自己的事。 而前排两人隐约感受到这微妙的气氛,心中不约而同响起一首歌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 到季家时,保姆周姨早备好午餐与补身体的汤,两人一到家,便张罗着给两人盛汤喝。 眼见着两人都把汤喝完,一滴不剩,周姨特别高兴,又计划次日炖什么汤。 午餐过后,秦宁和季应闲回了各自卧室,换了身衣服再下楼。 季老爷子担心秦宁怕嘿嘿,一直把嘿嘿关在狗舍,没敢让嘿嘿接触秦宁。 季应闲腿脚不便,上下楼都乘的电梯,他下来时,却没见秦宁。 他视线在一楼转了圈,装作不经意的问:老头子,他哪? 季老爷子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闻言抬头,笑着反问:你说谁啊? 季应闲噎了下,摸了摸鼻子,嘟囔着回应了一句。 季老爷子上了年纪,没太听清,你说大声些,搁这儿学蚊子哪? 季应闲俊脸微赧,竟有些急了。 我说秦宁去哪儿了? 哦,小宁啊,你找小宁做什么? 季老爷子笑盈盈看他,笑得意味深长。 季应闲宛如被看穿一般,又嘴硬道:我随便问问。 季老爷子笑了声,说:他去双秦了,说是有事。 季应闲:哦。 季老爷子低头翻了页报纸,说:贺家的年会邀请了我们,我听说也专程邀请了小宁,你贺伯父似乎想帮小宁找对象。 季应闲靠着沙发,手臂随意搭在扶手,说:他不会去的。 话语间,竟有几分笃定。 季老爷子看他满脸自信,叠起报纸,随口说:那不一定,我听说贺家跟双秦近来有合作,小宁作为股东之一,必然得出席。 季总的自信裂出一条缝隙,不淡定了。 季老爷子看他,怎么了? 季总强颜欢笑,没什么。 他面上装得无所谓,嘴里却毫无镇定的问:年会都有哪些人去? 季老爷子捧着茶,笑了。 而双秦那边。 秦宁用秦延私章戳了个印,在总裁办公室对比秦晖从前一些挪用资金的申请书。 用时一个多小时,比对出来了几部分,柯松与汪海也在帮忙,直至下午,三人全部比对结束,整理分类。 这时,申总正忙完回办公室,秦宁把东西交给他,让他去处理。 秦宁交给他过后,准备离开,申总却叫住他。 秦先生,我有事需要跟你说一下。 秦宁先让汪海和柯松拿东西出去,自己留下。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7 总裁办公室合上门后,申总将几册合同书递给秦宁。 秦宁翻阅后,发现这合同的另一方,是贺氏。 申总直言说:贺氏知道我们新研发的项目,想投资合作。 我看过内容,对我们公司非常有利,一般来说,像贺氏这种大型家族企业,根本没可能拿下合作,我想,或许与你有关。 秦宁深知贺凌寒脑回路清奇,但没想过能这么清奇,但从他对市场的敏锐度可见,他是个非常有商业头脑的生意人。 通过李家父子一事,他立刻了解双秦新的实验项目,迅速做出判断,拟定合同发来求合作。 不愧是原着后期的反派大佬。 秦宁问:如果你看完合同觉得对双秦有利,就随你安排,至于你说的跟我有关系。 我想关系不大,贺凌寒不是那种没头脑的人,他来合作,想必也看是重这次的实验,察觉到生物薄膜材料的商业价值。 申总若有所思的颔首,仔细琢磨一番,又说:除了贺家之外,两个月前,小季总也把季氏旗下一家科技公司的合作项目全部交给双秦。 全部? 申总也诧异,秦先生不知道? 秦宁茫然摇头,两个月前,他刚穿书过来,在医院养病,对双秦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 申总解释说:双秦在半年前,资金链出现问题,漏空资金对不上,秦晖那时候负责产品前期监管问题,出了纰漏,导致公司亏损,是小季总处理的。 双秦原本该上市,也因此事折损严重,产业链尚在恢复,双秦那时候就是个烫手山芋,没人敢往里投钱。 但两个月前,刘助理带着季氏几个项目来双秦,请求合作,我以为小季总是因为你来,毕竟你们先前 申总没有继续说下去。 秦宁听出这番话的弦外之音。 他和季应闲两个月前,仍是未婚夫的关系,刘助理带着对双秦有利的项目与资金前来,申总以为他对此事知情,很正常。 而那笔资金 秦宁想起刚穿书时,刘助理拿来的协议,似乎其中包含了季氏给双秦的合作项目。 尽管他没有要,季应闲依旧让刘助理带来双秦,解了燃眉之急。 双秦是秦家根本,也是秦家的心血。 纵然季应闲那时不喜欢他,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却也默无声息的尽力帮助他。 的确是季应闲的作风。 秦宁的心湖莫名被触动。 申总见他轻轻一笑,不解的看着秦宁。 秦宁捏了捏耳垂,说:与贺氏合作,是件好事,对方递来橄榄枝,我们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申叔叔综合双秦发展考虑,做决定吧,毕竟公司运营发展等事,你更清楚。 申总点头应下。 秦宁起身出门,正开门时,申总又想到某事,喊住秦宁。 对了,贺氏年会在二月初,他们邀请了我们公司,邀请函应该有寄过来,秦先生记得签收。 年会? 申总说:嗯,原则上,我们两家合作,需要前去,秦先生如果有空的话,尽量前去吧。 秦宁迟疑着说:我会考虑的。 申总:好。 * 从双秦离开,汪海在前排开车,柯松在副驾驶坐着。 正值六点,柯松下班时间,秦宁顺路捎他回去。 柯松目前大四实习,在外租房住,他不是滨城本地人。 秦宁听柯松提过,他户籍在外地,一个很穷的山区,能出来上学,全凭贵人资助,他现在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还对方的恩情。 汪海略有感触,他和柯松家境相似,他小时候也过得清苦。 他安慰说:你快毕业了,后面会好起来的。 柯松爽朗一笑,汪哥,谢你吉言。 他看了眼外面的路线,又说:汪哥,前面靠边停就行,我家在巷子里那个小区,我自己走进去。 好。 汪海点头,开过去靠边停车。 柯松给两人摆手道别,秦宁笑了笑,也给他告别。 他走后,汪海掉头转入另外一条车道。 回去的路要穿过中心广场,现在正是晚高峰,非常堵车。 他们堵在城市道路时,秦宁抬头想看塞车有多长,视线不经意掠过车外,瞥见意料之外的人。 某家关闭的店铺门口,温辞安安静静地站在屋檐下,手中执着一根细长的拐杖,目视前方,眉眼疏冷。 而他旁边,一个长相匪气的男人正在说话,温辞皱眉避开,对方反而往前追了一步。 秦宁说:汪海,你在前面找地方停车,然后到对面M当劳隔壁来找我。 他吩咐完,打开车门下车。 汪海刚应下,秦宁就匆匆离开,他回头看,见秦宁独自穿过马路,去对面了。 汪海前几天弄丢过秦宁,哪敢让秦宁离开视线,匆忙在前面几米停车位停车。 M当劳隔壁。 高大的男人堵住温辞去路,毫不松口说:帅哥,试一试吧? 温辞冷淡拒绝:不用。 闻言,男人不依不饶,正要说什么,就见面前黑影掠过,一个长相秀美的青年挡在眼前。 秦宁道:这位先生,他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强人所难不好。 男人挠挠头,不明所以道:哪里强人所难了,我看他好像有眼疾,想让他去我们眼科医院试试。 秦宁: 察觉是一场误会的秦宁颇为尴尬,他捏了捏耳垂,但神色依旧自若。 他知道去看眼睛,不用你强行推荐。 男人看秦宁比温辞矮了些,又维护他,心底升起异样感,看着两人,露出奇异的表情。 你们两个原来是那种关系。 他嫌弃的啧了声,没再极力推销,揣着传单头也不回的离开,走得特别快。 秦宁: 秦宁转头对温辞道:你别介意,他误会了。 温辞柔和一笑,我不介意。 秦宁见他瞳仁与从前不同,色泽更浅淡,像笼了一层白色薄雾。 你的眼睛做过手术了么? 温辞微微弯了眉眼,嗯,前不久去国外做了手术。 秦宁由衷替他高兴,对一个钢琴家来说,无法看见曲目,要在陌生的茫茫世界重塑听觉,是件不易的事。 如果温辞能重获光明,这是件好事。 你用不了多久,应该能恢复视力吧? 温辞点头,是的。 我曾以为我会这样度过一生,但后来我发现,我想再看看这世界,想看看你。 秦宁不料他突然提到自己,怔愣了一息。 温辞徐然转过身,撑着盲人拐杖,与秦宁面对面。 他清俊的面庞正对秦宁,无法聚焦的目光轻轻落在秦宁身上。 做手术有百分之十的失败率,当时我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 我想,一旦成功,就不止能听你的声音,还可以看看你的样子。 我很期待。 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秦宁,尽管无法将视线完全聚在他这里,但秦宁知道,他在看自己。 气氛忽然微妙起来。 秦宁往后不着痕迹地一错,避开温辞抬起的手。 温辞指尖微滞,淡笑着放下手。 这时,汪海紧赶慢赶的跑来,见秦宁安然无恙,登时松了口气。 秦宁看出他被上次一事吓出阴影,安抚了几句。 汪海稍微没那么紧张。 秦宁看了眼温辞,神色有一丝不自然。 温辞怎么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这哪里出了问题? 相比秦宁,温辞始终温柔浅笑,丝毫不觉得自己那句话过了界。 秦宁身边的汪海心底诧异,这两人间的气氛怎么怪怪的。 温辞主动转移话题,说:阿宁,你吃过那边游乐场的烤红薯么? 秦宁自然没吃过,连这中心广场也是第一次来。 他说:没有,怎么了? 温辞没有作出牵秦宁的举动,而是说:我请你吃。 秦宁看了眼时间,说:好,走吧。 两人从小型游乐场旁边的店铺买来红薯,坐在旁边的座椅,汪海在几米外守着。 天又下起雪。 温辞撕开薯皮,小心咬了口冒着热烟的红薯。 秦宁也慢慢吃着。 温辞买的红薯都不大,尝鲜足够。 他吃着吃着,转眸问秦宁:好吃么? 秦宁点头,好吃,很甜。 温辞说:这家店开了十多年,小时候,我母亲时常会带我来这里买,味道一如既往,没有变过。 秦宁听他以缅怀的口吻回忆,想起他母亲已经去世了。 温辞轻轻捧着红薯,说:我母亲走了很多年,我没有再来这里,今天是第一次。 秦宁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独自来这里,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他安静听着温辞讲述,做个聆听者。 温辞微微转头,笑容温煦,今天有你陪我过来,我很高兴。 秦宁笑了笑,我也很高兴,谢谢你请我吃红薯。 温辞回之一笑,并未再开口,而是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表情渐渐浮现出一抹孤寂。 那是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沉闷孤独。 令人心疼。 往后你再想吃红薯,可以找我陪你来。 秦宁说。 他明知在温辞那番话的前提下,不该再对温辞有过多好心,但温辞此刻的神色实在太让人于心不忍。 秦宁想安慰他。 闻言,温辞微怔,诧异的转头看秦宁,你愿意陪我? 秦宁怕他误会,曲解了他的意思,于是刻意重复一次。 温辞神色有些落寞,但依旧唇角浅扬,嗯,好。 秦宁看时间不早,跟温辞告辞,和汪海去停车位那边。 温辞循声望着秦宁离开的方向,许久,他回过头,正好接到一通来电。 音筒那方平静叙述:温先生,下午温奕在城市路出了车祸。 温辞嗯了声,挂断通话。 他捧着手心的红薯,没有再吃,直至凉透。 * 秦宁走到季家别墅时,天完全黑了。 他摁开院门,直接开门走进去,却不期然地撞进某人怀里。 抬头看,秦宁对上一张俊脸。 季应闲也不料秦宁突然出现,下意识搂住秦宁的腰。 四目相对。 一时间谁也没动。 咳。 突然插/入一道咳嗽声。 季应闲看了眼屋檐下站着的季老爷子,不紧不慢地扶正秦宁,自然地松开手,摸了下鼻子。 秦宁站直,喊道:季爷爷。 季老爷子应了声,招呼秦宁过去。 秦宁慢慢走了过去,任由季老爷子推进室内。 进门前,季老爷子回头睇了季应闲一眼。 季应闲没注意到季老爷子回头,他正睨着自己搂过秦宁腰的手。 怎么会那么细。 这还是男人的腰么? 穿着衣服都那么细,那没有衣服岂不是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季总面颊一烫,把那手飞快插/进裤兜,强行忽视刚才的触感。 室内。 秦宁接过周姨递来的热汤,喝了些暖身。 季老爷子说:今年元旦,你季叔叔和季伯母在外地忙,无法回来,我担心只有我们几人有些清冷,就请了人来家里一起过元旦,小宁,你不介意吧? 秦宁摇头,我不介意,季爷爷你安排就是。 季老爷子放心一笑,正好见季应闲进门,就说:你进来的刚好,帮着周姨准备,客人们快到了。 季应闲皱眉,什么客人? 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毕竟老头子有前科。 季老爷子正要回答,就听外面响起门铃声,周姨赶紧在玄关可视电话按了开锁。 不多时,有数个脚步声前来。 立在玄关的季应闲转头,就见两道高挑身影一前一后进门。 陆修:老爷子,元旦快乐。 贺凌寒:元旦快乐。 季应闲:艹 第64章 季家别墅。 室外宽阔的草坪。 人很多, 非常热闹。 季老爷子愣是将家宴变成小型宴会,除了贺凌寒一家四口,以及元旦无家可归的陆修, 还有季家远亲两人。 周姨忙不过来, 雇佣的钟点工尚在路上, 季应闲被季老爷子抓去帮忙,其他人三两成群, 季老爷子时不时周旋其中。 季应闲戴上围裙站在烤炉边, 手时不时翻转烤串, 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不远处人群中的某人。 那人正被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缠着,小女孩拉住他的手,甜甜笑着, 一口一个漂亮哥哥。 任她闹腾的秀美青年无奈一笑,却也没阻碍小女孩牵他的手, 甚至笑着点了点她的脸颊。 这时, 小女孩被抱开,原来的位置有人取而代之, 是她哥哥。 两人挨坐在客厅外的大阳台, 均是出众的外貌, 看上去很登对。 季应闲脸色一黑,手下烤串被火苗烤糊也没注意。 咳。 身边有人轻咳, 后膝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戳了下。 季应闲不悦转头,看到轻打他膝盖的那根红木拐杖。 季老爷子手指点了点烤炉, 认真点,牛肉快烤糊了。 季应闲冷哼一声,满脸不爽。 他不高兴地翻动烤串,眼睛又不由自主朝那边看去。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7 秦宁和贺凌寒靠得很近, 两人在说话,但有一定距离,他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觉得他们并坐在长椅上,显得很熟稔。 他面容隐忍,脚步竟有些踌躇,似乎很想过去。 旁边整理食材的周姨看了眼季老爷子,又看看季应闲,说:应闲,让我来吧。 她看出应闲这孩子想去小宁那里,非常想。 季老爷子阻挡,说:他该学学怎么扩大气量。 已经不是自己的东□□占着不放,实在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 季老爷子这话里有话,周姨不太明白,有人却很清楚。 季应闲嘴角抿直,心像被揪紧,他捏着烤串,良久,硬生生把视线给转回来。 正如所有人所说,他主动放弃秦宁,就不该过多关注他。 他不该看秦宁。 季老爷子睇了眼自家孙儿的表情,轻轻捶了下背,撑着拐杖直起身,慢步走向人群。 他走后,在旁边同样帮忙的人凑过来八卦。 闲哥,那边跟贺家那谁说话的,是你前未婚夫么? 跟他说话那人表情挺冷,不过俩人倒蛮配的,看样子他不会再缠着你,你可以放心了哈哈哈。 季应闲: 心头骤然连中两箭,血哗啦啦的流。 他更心塞了。 说话这人是季应闲的远亲堂弟,名叫季尤,在滨城上大学,正值元旦,他没回去,季老爷子顺便叫上他和他对象过来聚聚。 季尤说完,就见自己堂哥幽怨的睇他一眼,冷飕飕的说:不要嘴,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季尤:??? 留下这话,季应闲就把烤串一把塞给他,大步朝着那边走去,步子迈得有些急。 季尤望向自家堂哥,全脸懵逼,他手肘捅捅旁边的高个青年。 你说我堂哥这什么意思唔! 他嘴里被旁边那人塞了块雪梨,对方笑着看他,我看你还是少说话,多做事。 季尤:??? 他囫囵吞下雪梨,喊住青年,赵瑞安你什么意思? 青年耸耸肩,没应话,反而越过季尤肩头睐向那方,一脸看戏。 季尤不明所以,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另一边。 贺凌寒按住自家妹妹的脑袋,不让她挣脱自己,再跑去黏秦宁。 这小丫头人小鬼大,是个十足颜控,进季家大门一眼瞧见秦宁,推开他跑去整整缠了秦宁一个多小时,哥哥长哥哥短的,完全没把亲哥放眼里。 被强行掰开,贺咲咲掰着贺凌寒的手臂,可那手臂钢筋水泥般无法撼动,她急急叫着秦宁。 漂亮哥哥,快救我。 贺凌寒被她吵得不行,直接把她扔给贺母。 没有烦人精,贺凌寒捏了捏眉心,长舒一口气,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小丫头闹腾。 秦宁: 贺凌寒放下手,如实说:她是真的很吵。 秦宁不禁一笑,尽管贺凌寒言语中很嫌弃贺咲咲,可把她抱开时,却轻手轻脚,显然很关心这个妹妹。 贺凌寒也不太好意思,轻咳一声。 这是他们首次平心静气坐在一起聊天。 贺凌寒说:苹果好吃么? 他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秦宁茫然看他。 贺凌寒见他这神情,想他恐怕最近没回医院,心中隐隐失落。 与秦宁渐渐接触,他也察觉先前误解了秦宁,秦宁并非传言中那么骄矜无礼,相反,他性格沉静,与人为善,有种旁人没有的清冷气质。 更让他赧然的是,秦宁对他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从始至终,都是他自作多情。 如果不是李威点醒他,他甚至会一直误以为下去。 不等秦宁回答他上个问题,贺凌寒又说:秦宁,我为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真诚道歉。 秦宁:? 秦宁问:什么道歉? 贺凌寒诚恳道:第一次在医院见面时,我对你说的那番话,是我误解你,对不起。 这二十多年来,他很少为自己说错话道歉,除开家人,他也从不在意外人如何议论他,但唯独秦宁。 他很后悔对秦宁说过那种话。 秦宁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没关系,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贺凌寒一怔。 原本该松口气,但他听了秦宁这句话,反而心中空荡荡的,又有些堵得慌。 秦宁没放在心上,也说明他不在意自己的看法,换句话说,对他没有那种爱慕的心思。 贺凌寒心更凉几分。 他向来冷着一张俊脸,倒也不明显。 秦宁从他前句话,大抵猜出贺凌寒在平安夜时,派人给他送过苹果。 他道:谢谢你的苹果,我这段时间不在医院,不知道你送了苹果过来,明天会让汪海去收好的。 这话礼貌周到,却也客气疏离。 贺凌寒压下心底那点酸涩,说:如果喜欢吃,可以跟我说,我让李威给你送过去。 秦宁一笑,正要答复,某人声音就介入对话。 他喜欢吃苹果,季家也有,不差你那几个。 两人一愣,循声转头。 季应闲站在一米外,双手抱肩,懒散依靠秋千架,正撩着眼皮看过来,灰蓝眼瞳中的情绪,在黑夜中难以看透。 他端着一副散漫姿态,眉宇间满是倨傲恣睢,实际袖缘已经捏出几道的褶皱。 季应闲拿了盘烤肉和吃食,几步走来,强行塞进两人中间。 贺凌寒,给。 季应闲拿了串香气扑鼻的碳烤五花,上面撒着孜然与辣椒粉,点缀了细碎的葱末,瞧上去非常诱人。 当然,这是针对喜爱烧烤的人。 他俩做死对头多年,季应闲自然清楚贺凌寒喜不喜欢烧烤。 果然,那烟熏味一靠近,迅速往后避开。 那是他的本能反应,谁知这一退,恰好挪出中间位置。 季应闲毫无自觉,长腿跨过木椅,施施然坐下。 贺凌寒脸色秒沉,寒眸瞪着坐在中间的季应闲,满面阴霾。 季应闲能理他就怪了,转头给秦宁递了杯温热的酸奶,塞进他手里,却察觉到秦宁的手一片冰凉。 他皱眉道:你手怎么这么冰。 秦宁没来得及回答,季应闲就从围裙底下的衣兜,掏出两只崭新的珊瑚绒手套。 他塞给秦宁,喏。 这双手套是为秦宁准备的,早在他于门口遇到秦宁时,便一直躺在他兜里。 秦宁捏着柔软暖和的珊瑚绒手套,低着眉,浅浅微笑,被夜风冻冷的心忽而一暖。 季应闲摸了摸鼻尖,口是心非说:我买来用不上,给你用。 珊瑚绒手套是浅灰色的,尺码也是秦宁的号,自然不会是他给自己买的。 秦宁心说,这借口太蹩脚了。 他嗯了声,慢慢戴上手套。 在户外呆了会儿,手脚确实冰得宛如冻僵。 旁边的贺凌寒见他明目张胆拉秦宁的手,又送手套,脸色更冷了,同时也有懊悔。 分明他在秦宁身边,却没及时发现这点。 他抬手想解下围巾给秦宁,但某人更快一步,拉开棉绒居家服外套拉链,手臂环过去,给秦宁披上。 秦宁小声说了句不用。 季应闲正好听见,就说:怕冷就进去,强撑着在户外做什么,你身体又不抗冷。 这话说得亲昵,季应闲自己都没察觉。 贺凌寒却听了一耳朵,心更堵了。 他本就不爱笑,这下嘴角更沉得厉害。 季应闲送了酸奶,又给手套和外套,忙活完就走,临走时,转门踩了贺凌寒皮鞋一脚。 他踩的不重,不至于疼,但贺凌寒这人有洁癖,势必忍不了鞋尖那抹灰尘。 看到全程的秦宁: 这人是小学生么? 贺凌寒脸色不好的弯下腰,擦了擦脚尖的脚印,餐巾纸不好擦,擦了几次,也没弄干净。 秦宁给他递去一张湿巾纸,贺凌寒这才擦干净鞋面。 贺凌寒抿了抿唇,说:谢谢。 秦宁摇头,是他不好,脚没事吧,疼不疼? 贺凌寒摇头。 他好歹是客人,季应闲不会当真踩痛他,只是故意让他心情不爽。 见他否认,秦宁松了口气。 贺凌寒坐直身,想说什么,又见秦宁咬着吸管,慢慢喝酸奶,不禁暗中攥紧手。 他始终慢了一步。 不远处看了好一会儿的贺父,忍无可忍,跟季老爷子说了声,从那方走过来,借口把贺凌寒叫走。 贺凌寒看着自己父亲,不好当场驳他面子,被迫起身跟着他走了。 他前脚一走,后脚陆修就站到秦宁旁边,给他送了杯热饮。 秦宁正喝着酸奶,婉拒陆修递来的饮料。 其实主要原因在,他不爱喝很甜腻的饮料。 陆修被拒,也不尴尬,反正他脸皮一向厚如城墙。 秦宁本身穿着一身居家服,这会儿又套了件深灰居家服外套,而且这件明显大两个号,显得他像个包裹严实的粽子。 陆修看着这两件像极了情侣装的衣服,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继而如旧笑脸。 他问:你这衣服是谁的啊? 秦宁停下喝酸奶,说:季应闲的。 陆修脸色有一瞬的变化,但他贯来嬉皮笑脸,又是演员,表情管理很强,很难从他神色中看出情绪。 陆修笑了下,是么。 秦宁说:你有事么? 陆修: 陆修撩了下自己的长卷发,桃花眼灼灼看着秦宁,笑问:我没事不能找你么? 秦宁道:我们不是很熟。 言外之意。 他们交情没那么深,见面也没什么可说的。 陆修笑容微滞。 秦宁慢慢吃着酸奶,说:你的朋友在那边。 他说着,抬手指向不远处正在忙活烤肉的季应闲。 陆修: 秦宁绕过他望室内走。 外面温度太低,手里的酸奶也快凉了。 陆修回身望着秦宁进门的背影,笑容浅浅淡去,轻叹一口气。 他正准备去找季应闲,眼前人影一闪,一个眉眼秀气的青年不知从哪儿窜出来。 季尤拿着小本子,激动的说:陆修!我、我我是你粉丝,可以给、给我签个名么? 他过于兴奋,以至于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 陆修立刻露出营业笑容,好啊。 他给季尤签完名,季尤高高兴兴的转身要走,陆修又喊住他。 季尤:? 陆修轻咳一声,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季尤有点羞涩道:这嗯,你很好,不过我有对象了。 神特么我有对象了。 陆修突然被发好人卡,表情僵了数秒。 他说: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我跟你堂哥比,谁更好? 季尤莫名失望的哦了声,思考后,说:单从脾气上来说,闲哥确实脾□□得很,谁敢比他脾气差,不过论起衷情,我蛮佩服他的。 衷情,他衷情谁? 季尤正要回答,后领忽然让人扯住,被迫噤声。 他回头看,来人是赵瑞安。 这话没说完,季尤便被他拖走。 陆修跟拖走季尤的青年对视一眼,那人冲他笑了下,笑意不明。 陆修礼貌的回之一笑。 * 贺凌寒被贺父拉到远离人堆的位置。 贺父向来笑着的脸,此刻却冷了下来。 你刚才在做什么? 贺父质问。 贺凌寒整理袖口,回答:如你所见,追他。 闻言,贺父简直一口气上不来,险些自掐人中缓口气。 你你你 他抖着手指向自己的儿子,满目怒色,但不知该说什么。 你了半晌,也没你出下文。 最终,贺父自暴自弃的问:那我孙子怎么办? 贺凌寒说:你不止我一个儿子,你还有贺咲咲这个女儿,我没有,她总有。 贺父: 这番诡辩,他竟无法反驳。 贺父一时间两眼昏花,耳边嗡嗡作响,心中不禁感叹,这好端端的儿子,怎么悄无声息的就弯了,他怎么完全没有察觉。 贺凌寒并未发觉他爸的异样,又说: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希望你不要介入,更不要试图劝秦宁拒绝接受我,他的态度对我不重要,是我在追他,不是他在追我。 贺父: 实际上已经说过。 贺父没把这事儿说出来。 贺凌寒留下这话,就准备回到前厅草坪。 贺父直觉仍有哪里不对,下意识拦住贺凌寒,说:你这话不对,咲咲现在才几岁,等她给我生孙子孙女,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我能否活到那时候,都是未知数。 实在不行,你可以冰冻精/子,若干年后,科技发展起来,再生一个。 什么?? 贺父思路一时没转过弯。 贺凌寒没给他理解消化的时间,绕过贺父径直离开。 贺父在原地呆了几分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 这、这这这小子是要气死他么! 他要的是孙子孙女,又不是儿子女儿! 他正气着,回身就见自家小女儿咬着棒棒糖找过来。 贺咲咲嗓音糯糯的喊了声爸爸,尾音带着点困惑。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7 贺父那颗老父亲心立刻就融化了,应了声,忙把手递过去,让宝贝女儿牵住。 * 秦宁在客厅坐着看书,不知看了多久,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倚着扶手睡着了。 陆修推开落地窗进来时,秦宁靠在沙发靠枕上,闭着眼,睡得很沉。 室外的声音仿佛被隔绝在外,室内宁静无声,暖色橘光柔柔铺设在秦宁侧脸,落下暗影。 秦宁睡颜娴静,腿上放着一本书,双手叠按住书角,以防滑落。 他整个人缩在那件松垮垮的居家服外套中,室内温度适宜,他白皙的脸颊微红,像一只熟睡的小白猫。 陆修桃花眼微微弯着,情不自禁的笑了。 这时,秦宁搭在腿上的毛毯往下滑。 陆修悄声走过去,蹲下身帮他拉回去,重新盖好。 他半蹲在秦宁面前,与秦宁平视。 两人离得很近,橘色柔光铺在秦宁脸上,他秀挺鼻梁上有一点酸奶,不知怎么沾上的。 陆修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他鼻尖轻轻擦过,把那点酸奶给抹去。 他在餐巾纸上擦去指背的酸奶,目光却落在秦宁脸上,迟迟舍不得移开一寸。 明明最初对秦宁没有那种想法,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心好像就变了。 在他伸出手这瞬间,他和季应闲的关系,也势必会发生变化。 然而,他愿意。 明知这个人不能接近触碰,他仍然想要靠近他,每一次靠近,他都贪心的想要靠得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甚至在想,如果这个人能属于他。 只属于他 你在干什么。 背后传来森冷隐忍的问声。 火山岩浆般的盛怒犹如实质,又仿佛利刃在背后剜过,火辣辣的疼。 陆修曲着手,慢慢放下。 他站起身,转过去面对季应闲。 季应闲眼神阴冷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我问你,刚才你在做什么? 他这话压制着怒火,那双灰蓝眼睛紧紧瞪着陆修,咬肌紧绷。 陆修低低笑了声,并未解释。 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季应闲猛地上前,揪住陆修的衣领,满目薄戾。 他是我的 话音在这里戛然而止。 陆修反手扣住季应闲的腕骨,依旧笑着,你也反应过来了。 季应闲没说话,脸色很难看。 陆修一根一根掰开季应闲的手,不紧不慢地整理皱起的领口。 他说:你也反应过来,他已经不是你的未婚夫了。 你现在没资格霸占他,他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有喜欢他的权利。 应闲,别说我没提醒你,在我们两人之间,你觉得他会选择一个弃过他的人么? 无论你承认与否,当初在晚宴上,他被你那番话气得吐血住院,如果再不幸些,他可能就不在了,你觉得他还会选你么? 这番话犹如利器,狠狠戳进季应闲的心脏,鲜血淋漓。 他整个人亦如遭钝击,后退半步。 这一直是他不敢去想的事,他不敢想秦宁是不是恨他,不敢想秦宁那时险些被他害死,生病时有多痛。 不敢想往日对他做过的所有事。 季应闲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过度泛白。 陆修弯腰准备去抱秦宁,却被季应闲阻拦。 别碰他。 季应闲擒住他的手,力气大得好似要捏断陆修的手。 陆修转眸看他,见他满目血丝,笑意也冷了几分,倏然抽回手。 他说:你如果念旧情,就别缠着他了,对你们双方都好。 季应闲唇边动了动,拒绝的话呼之欲出。 但最终他没说出来。 陆修仍想抱秦宁回卧室,却再次被季应闲阻拦。 陆修问:你什么意思? 季应闲压下心中涩意,说:用不着你。 两人争执几句,恰逢众人从另一道小门进客厅,准备离开季家。 陆修收敛了这个想法,跟着贺家一同告辞离开。 等众人走后,季应闲弯下腰,把秦宁从沙发上小心抱起,想把他抱回卧室。 秦宁畏寒,离开暖和的居家外套,不自觉地抓住季应闲前襟,主动把脸靠过去,跟猫咪似的蹭了蹭,继续睡。 季应闲心头又酸又涩,却又忍不住滋生出一丝丝的甜。 第65章 秦宁睡了不知多久, 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己房间。 他摁开床头壁灯,慢慢醒神。 楼下很安静, 小宴会好像结束了。 手机时间显示是凌晨一点半。 看来他睡了快五六个小时, 晚餐吃的东西又少,难怪有些饿。 秦宁披上外套, 想下楼取些东西吃。 周姨很贴心, 考虑秦宁肠胃不适, 通常少食多餐,临睡前, 会为秦宁备上一些方便的清淡小食。 她似乎很了解秦宁的口味,每次准备的清粥与小菜都正合秦宁喜好。 秦宁照常下楼,绕过客厅。 客厅很暗, 秦宁依靠微弱壁灯照明,前往客厅另一侧的厨房。 但,厨房的灯却亮着。 秦宁一愣,以为是周姨忘记关灯, 就直接推开折叠门走进去, 不料跟戴着围裙的季应闲对视上。 季应闲正站在集成灶前, 手握瓷勺, 正在熬粥。 听闻动静,季应闲转过头来, 看到立在门边的秦宁。 他手一错, 勺柄突然磕在砂锅把手,发出哐啷的清脆撞击声。 秦宁拢紧领口,茫然问:你怎么在这儿? 季应闲握拳抵在唇边,假意咳嗽, 眼神却不敢直视秦宁。 他说:我饿了,下楼煮点吃的。 秦宁不疑有他,哦了声,慢步踏入厨房。 季应闲背脊紧绷,瓷勺在咕噜咕噜冒泡的白米粥里无意识地搅动,余光追着秦宁的身影。 秦宁在厨房转了圈,发现周姨今夜似乎忘记给他备小食了,仔细想,或许是夜里宴会太忙碌,没顾上。 他正打开冰箱,准备自己做些吃的,就听身边一声轻咳。 那个 秦宁转头,什么? 季应闲下颚朝砂锅一抬,粥煮多了,你吃不吃? 秦宁垂眸看了眼,赭石色砂锅内熬着虾仁粥。 刚熄了火,淋了层薄薄的橘红虾油,葱花滚在稠质白粥中,鲜红虾仁与其相间,非常诱人。 这砂锅不大,约有五寸,是典型一人餐食用具。 秦宁抬眸看他,默然不答。 季应闲被他看得耳廓发烫,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子。 秦宁欣然一笑。 好啊。 十分钟后。 餐厅。 秦宁慢慢搅动滚着热烟的粥碗,他身前摆放了四个小瓷碟,其中有四样清淡的小菜。 酸甜可口的泡萝卜,炒熟的肉沫酸豆角,刚出炉的薄皮肠粉,一颗缀着葱花的酱油煎蛋。 从分量来看,确实是双人份。 可其中的小食都是单人份,很难说清这单人份小食,是给谁准备的。 季应闲端着小半碗粥,没动,倒是很注意秦宁的动静。 是不咳,你怎么不吃? 原想问是不是不合胃口,可这话显得过于在意,话到嘴边又匆忙改了口。 秦宁转眸看他,不答反问:有点烫,等下。 季应闲哦了声,没说话。 秦宁继续搅动虾仁粥,没半分钟,面前推来瓷碗,他抬头。 季应闲说:这碗不烫。 他又额外补充一句,我没吃过。 秦宁莞尔一笑,嗯,谢谢你。 季应闲脸颊微烫,匆匆偏开头,支吾不清的嗯了声。 秦宁挺饿的,小瓷勺在粥里划了圈,舀起半勺,慢慢开始吃。 季应闲余光瞥见,嘴角轻轻上扬。 而不远处,一楼某卧室开出一条缝,周姨探头出来,见两人面对面坐在餐厅,气氛挺和谐的。 这段时间,应闲老是大晚上在厨房捣鼓,她正疑惑这是在做什么,现在得到答案了。 周姨无奈的笑了笑,悄无声息地合上门。 * 吃完粥后,秦宁没有回卧室休息。 他想消消食,再回卧室。 季应闲不知为什么,也没急着离开,慢吞吞的吃那小半碗虾仁粥,十分墨迹。 秦宁端着碗起身。 季应闲跟着起身,突然问:你去哪儿? 秦宁茫然看他,说:我去把碗摆进洗碗机。 季应闲:哦。 他几口喝完虾仁粥,抢过秦宁手中的瓷碗,说:我来。 秦宁懵圈望着季应闲的背影,心说,他怎么怪怪的。 等季应闲启动洗碗机后,推门出来,见秦宁站在客厅落地窗边,正看着室外,疏淡的眉眼浮现出几分落寞。 季应闲抿直薄唇,心脏宛如被人揪紧,密密匝匝的刺疼。 他望了眼旁边,继而关上灯,走开了。 秦宁远眺落满白雪的草坪,又抬眼看屋檐,眸底讶异。 作为南方人,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屋檐下会有一排细密的冰锥,原来铁制秋千的支架会起一层雪白的寒霜。 涨知识了。 正满心感慨,他的手忽然被温热的大掌牵过去。 紧接着,手心里塞进一根细长的仙女烟花棒。 秦宁:? 季应闲有些别扭的说:想那群人做什么,想放烟花,季家又不缺。 秦宁:??? 然后,他脑袋被扣上一顶毛茸茸的冬帽和围巾。 季应闲轻咳一声,说:走。 秦宁不明所以地被牵出客厅,走到客厅阳台外。 季应闲拿打火机,点燃秦宁手里那根仙女棒。 滋啦 橘色光芒照亮秦宁秀丽的脸,他黑眸微微睁大,眼底满是碎星,似乎很不可思议。 季应闲见他反应新奇,又点燃几根,浅浅硝烟味在室外弥漫,冬风吹过,不留痕迹。 室外很安静,唯有仙女棒滋滋滋划过的响音。 一段无声无息的静默后。 季应闲摸着鼻尖,酝酿片刻,说:秦家那帮人没必要念着,那种人根本称不上家人,都是白眼狼,对他们再好,也不会知足。 他兀自说着,眉心紧蹙,似乎很不喜欢秦家那帮亲戚,却没留意秦宁讶然的目光。 秦宁顿然几秒,恍然明白季应闲的用意。 原主记忆中,多年前的节日,他在二楼,孤寂地望向秦家老宅,秦晖兄弟点了烟花,一家人在院落嬉笑欢乐。 秦晖甚至戏弄原主,害他生了一场大病,从此搬离季家,季老爷子怕他触景伤情。 季应闲在担心他想起不愉快的过去,所以带他出来放烟花。 他在以他的方式安慰他。 手中捏着的仙女棒渐渐凉透,星火般的烟花继续绽放,照亮季应闲俊美的脸庞。 秦宁仰头望着季应闲,眉眼带笑。 我很喜欢。 阗黑眼瞳映着星光般的烟花,像缀满灿烂耀眼的繁星。 季应闲微微一怔,心脏节奏骤然漏了一拍。 他抿紧薄唇,偏开脸,瓮声瓮气的唔了声,却没察觉自己耳尖已经通红。 你、你你把点完的小木条给我吧。 季应闲说道。 秦宁把燃过的小木条递过去,季应闲伸手去接,却无意间抓住秦宁的手。 秦宁诧异看他。 季应闲忙撒开手,我、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后话。 秦宁浅笑,我该回去休息了。 他把小木条放入角落的垃圾篓,冲季应闲点头示意,便推门进室内,上楼去了。 季应闲有些失落的放下手,指腹仿佛残留着秦宁指背的温度。 而另一边。 秦宁站定在楼梯转角,微微侧脸,回头看了客厅一眼。 他所站位置有盲区,阳台看过来时,无法见到这边。 停顿了几秒,秦宁抿唇一笑,继续上楼。 * 次日醒来。 秦宁便收拾随身的物品,准备前去郊区那套房子独居。 汪海也按照他嘱咐的时间过来,帮忙拿东西。 秦宁下楼时,只有季老爷子在客厅喝茶看早报,周姨在厨房整理卫生。 听见动静,季老爷子抬头看来。 小宁,今天过去么? 秦宁点头,顺路去双秦。 季老爷子说:在外小心,有什么东西要添置,让汪海去,夜里注意锁好门,如果遇到什么要紧事,你可以 他说到这里,又突兀的顿住。 季老爷子折叠报纸,笑了笑,没有接后话,只说:你先过去吧,晚点我让人你给送些东西过去。 秦宁说:嗯,好的,我先过去了。 季老爷子笑着目送秦宁,周姨这会儿恰好出来,从落地窗见秦宁上车。 周姨说:这就走了啊,小宁也没呆几天。 季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展开报纸,高深莫测的说:放心,往后留的时间会比较长。 周姨:? 季老爷子好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愉悦的笑出声。 周姨疑惑更深了。 另一边。 季氏公司顶楼。 总裁办公室。 员工把出错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战战兢兢立在旁边,等着被季总怒斥一番。 他等啊等,等啊等。 却只等来一句话 抓紧时间重做,让项目组那边重点审查。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7 员工仰头,双目瞪得溜圆。 这就完了么??? 季应闲见他直愣愣看着自己,表情惊讶,皱眉道:你对我的话有什么异议么? 没、没没有没有。 员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忐忑地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夹,一溜烟儿跑出办公室,动作贼快。 季应闲哼了声,重新做自己的事。 刘助理围观全程,不禁感叹,季总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 季应闲挑眉,有么? 他嘴角有一抹难以压制的笑意,旁人离得近,很容易发觉,而他本人毫无察觉。 刘助理在心底点头,是,而且非常明显。 再一联想昨夜季家元旦,秦先生也去了,想必他好心情的来源,跟这事儿有关系。 当然,他熟知自家季总是个口不对心的傲娇,没有点破。 刘助理只点了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 季应闲倒没追问,顾自忙碌。 而公司员工的内部畅聊群却炸开锅。 那位离开办公室的员工回到工位,转头在微信群里发了一句话。 【四眼鸡仔】:小魔王谈恋爱实锤!!! 【四眼鸡仔】:居然一反常态没有骂人,只让改文件!!! 静默了三秒。 很快有一排人刷屏回复。 【打工人】:果然那天视频会议出现的那只手有猫腻,小魔王都能主动吃水果,那人身份肯定不一般(扶眼镜) 【拔丝小奶糕少女】:冬天真是恋爱的季节,我又失恋了,快让我看看小魔王的老婆长啥样,好死心。 【打工人】:等等,他跟那个什么姓秦的解除婚约也没几个月吧,这么快有新欢,很难不让人觉得他很渣。 【滚筒洗衣机】:新机呲挖一呲冒黑套呲(柯南式推理) 【bjrwdgj10086】:我们不一样,我的频道还停留在他有个未婚夫,咋就换人了?? 聊天逐渐往八卦偏移,越聊越热火朝天,甚至有了扒人的趋势,直到出现一条消息。 【刘勋】:季总没有换对象。 这话一出,全场卡机,齐齐噤了声,没人再发一句话。 刘助理发完这句话,浑然不觉自己扔了个惊/雷,笑着收起手机,抬头问季应闲。 季总,王汉城那边怎么处理? 季应闲沉思了几息,说:让他口述当年的所有记忆,一字不改的记录下来,整理后再给我。 实在不行,找个知名心理医生引导他回忆,最好详细记起来。 刘助理点头,好的。 刘助理阖上笔记本电脑,从办公室离开。 他出去后,季应闲打开办公桌抽屉,拿起放在最里面的精致木盒。 哒。 盒盖打开。 季应闲睐着盒子中那支脱漆的黑色钢笔,神色复杂。 他好像没有那么想见那个人了。 * 秦宁到双秦时,柯松刚从门卫那里取了快递,他把快递交给秦宁。 秦宁接过快递,边走边拆。 快递盒中有一张很精致的黑色邀请函,以及一枚黑玉胸针。 柯松帮秦宁拿着快递盒与黑玉胸针。 秦宁展开邀请函,不出他所料,是贺家寄来的年会邀请函,日期定在下个月初。 他阖上邀请函,慢步走向研发楼。 老钱他们最近专注做着实验,愈发接近成功,前段时间第一个实验品即将出世,期间出了点意外,失败了,他正加紧时间攻破难题。 秦宁到一楼实验室时,老钱他们正在隔离室中记录实验数据。 看到秦宁过来,老钱十分高兴,立刻快步走来。 小秦。 随着两人接触,老钱对秦宁的敬称秦先生,已经转变成更亲近的小秦。 秦宁笑着喊了声钱叔。 老钱轻轻抓住秦宁手臂,拖着他去旁边办公室。 刚落座,他就有些兴奋的说:小秦,用不了多久,第一个实验品就能出来,你的病很大几率在两三年后,有望治愈。 秦宁也很高兴,虽然跟他预期的一年有差距,但双秦研发团队已尽很大可能在进行这项实验,原本这实验对双秦而言,难度不小。 辛苦钱叔了。 老钱说:辛苦什么,你往里投了那么多钱,又很照顾我们大家的家里人,我们心甘情愿的为你忙碌。 况且这项研究更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医学发展,说真的,我很久没体验过年轻时候热血澎湃的感受了,而现在,我就有回到青年时候的感觉。 秦宁疑惑道:照顾你们家里人? 老钱说:是啊,不说先前给我们家里送了水果等物,昨个儿还送了元旦礼物,我都没来得及专程谢谢你。 既然说到这事,往后你别折腾了,工资给的够高了,小秦,你不用再折腾着派人跑我们大家家里送东西,我们都挺不好意思的。 秦宁越听越迷惑,他只在个人账户拨了一笔钱给申总,让他加进研究人员的工资中,却没派人去探望他们家人。 这不是他做的。 秦宁问:昨天送东西的人是不是戴着银丝边眼镜,说话温文有礼,带点北方腔调。 老钱也不知道秦宁怎么突然这样问,愣了一下,如实回答,确定了秦宁心底的猜想。 秦宁温和一笑,那我知道了。 老钱很快想起数据一事,去拿来近期的实验数据,给秦宁阅览,好坏皆有,方便秦宁了解情况。 秦宁正看着,老钱又说:小秦,你前段时间咳血住院,真的没事吧? 秦宁说:好多了。 老钱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注意身体,我们也会尽快研究出第一个实验品。 秦宁舒心笑道:我会注意,也很期待实验成果。 老钱也笑了笑。 秦宁在双秦呆到下午五点半,他在员工食堂吃了些清粥和素菜,这才回住的地方。 回去的途中,顺道买了些装饰物品。 原主在那里住的时间长,但依旧空荡荡的,他想添置一些东西,增加生活气息。 汪海出过一次错,没敢再让秦宁独自上下楼,亲自把他送进房间,甚至又警惕地检查角角落落,才放心离开。 走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秦宁将门窗锁好,宛如对待一个没有生活常识的儿童。 让秦宁不禁失笑。 汪海走后,秦宁将画架撑开,放在阳台,又拿出画板,准备好需要使用的油画颜料,以及松节油与调和油。 原主不会画画,秦宁没在别人面前动过笔,他见原主家里空荡荡的,忍不住动手画画,用来装饰。 整个户型坐北朝南,可以画些简约鲜亮的油画装饰。 秦宁先用铅笔在画布起稿,他画初稿很仔细,用时一小时,结束铅笔稿,落笔前,他习惯性写上设计过的个人签名。 他正准备着颜料,准备大面积填色。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秦宁放下画板和颜料,走过去划开猫眼,往外一看,见到了季应闲。 疑惑了一瞬,秦宁把门打开。 季应闲脸颊被室内透出去的光照亮,不知怎么的,秦宁觉得照亮的不止他的脸,还有他飞扬的眉眼。 你找我有事么? 秦宁问。 季应闲抬了抬手,露出手下拎着的东西。 老头子让给你带的东西。 秦宁伸手接过,却不见季应闲有要走的意思,他试探性询问:要进来喝杯茶么? 季应闲踌躇了一下,没立刻回答。 秦宁以为他不愿意进来,就说:那谢谢你跑过来送东西了。 他握上门柄,有要关门的趋势。 季应闲见他没有要挽留的意思,一时急了,那我进去呆会儿。 秦宁微愣,淡淡笑道:请进。 他侧开身,为季应闲让出路。 季应闲轻咳一声,故作镇定的跨入室内,在秦宁的指示下,换了双干净的棉质拖鞋。 拖鞋是秦宁今天回来时买的,原本打算多备一双,以免有客人过来,谁知今晚客人就来了。 秦宁去厨房烧水,顺便把季应闲拎来的盒子放过去。 他打开纸盒,见这些纸盒内是包装精细的奶油草莓,白里透红的新鲜草莓挨个用泡沫包着,很细致。 秦宁依次放入冰箱,以防变质。 而季应闲在客厅中转悠,一眼瞧见阳台摆着的木质画架,上面有打了底稿的画。 秦宁什么时候会画画了? 他走过去,扫了眼架子上的彩色油画颜料和两种油质物品,准备得还挺充分的。 这时,秦宁端着热水出来,给季应闲泡了杯水果茶。 水果茶包是季老爷子先前让秦宁带走的,正好用上。 季应闲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 他问:你会画画? 秦宁浅笑,在医院闲暇时,跟着网络教程学了些皮毛。 其实不止皮毛,他大学时在培训班兼职,跟着那里的油画老师学过,兼职几年,学油画就学过几年,毕业后,他在空闲时,也会画几幅,通常都送给养老院的爷爷奶奶们了。 季应闲哦了声,没有继续追问,捧着茶杯走到阳台,与画布正对上。 忽然。 他看到右下角的落款,目光猛地一顿。 秦宁见他突然不动,甚至弯腰凑近画布去看,满脸不可置信,像见到什么难以相信的东西。 秦宁茫然问:怎么了? 咚 茶杯从掌心滑落,哐啷落地。 水渍撒了满地,各类水果干片横在瓷砖地面。 秦宁眼前黑影掠来,季应闲急急按住他的双肩,神色震惊又透着不可置信。 这是你画的?! 秦宁云里雾里的偏头看了眼画架,不明所以的点头。 是我画的。 季应闲沉沉吸了口气,嗓音格外沙哑。 底稿哪?是你临摹的,还是还是 如果这不是临摹,那秦宁会不会 会不会是 他不敢想下去。 第66章 秦宁迷惑看他, 还是什么? 季应闲唇角压直,鲜明的眉眼却浮现一抹焦躁不安。 他渐渐收拢按压秦宁双肩的手,力道控制在一个度, 不重,但也无法完全忽视。 还是 薄唇微抿, 后话欲言又止。 秦宁微歪着头, 还是? 季应闲低垂眼睫,灰蓝眼瞳中的复杂情绪犹如深邃海底,难以看清。 他哑声道:还是你自己的原创? 秦宁微愣,转而轻笑, 说:自然是临摹,我初学油画, 把握能力不强,没法独自创作。 季应闲灰蓝眼眸瞬息晦暗难明。 他松开手,慢慢站直身,那张俊美的脸短暂地露出了茫然神色。 季应闲? 秦宁喊了他一声。 季应闲转眸看着秦宁, 短短一瞬,他又看向画布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落款风格。 他闭了闭眼,沉沉吸气,问:这签名也是临摹的? 秦宁如旧微笑,我在网上找签名网站设计的, 怎么了? 季应闲神色恍惚地后退半步, 又看了眼那行签名。 分明那么相似,难道真的是巧合? 他压下心中重重困惑, 问:哪个网站? 秦宁说:随意找的,难道你也想设计签名么? 顿了一秒,秦宁拿出手机, 划开锁屏。 如果你真想设计一个签名,我帮你查查历史记录,或许能找到。 他打开搜索引擎,准备输入。 季应闲抬手制止道:不用了。 说这话时,季应闲眉宇间颇为疲惫,似乎也信了秦宁的说辞。 秦宁放下手机,微笑点头。 季应闲看了眼他造成的满地狼藉,转身去找拖把和扫帚。 秦宁说:我来吧。 季应闲没给他,顾自处理。 他很快整理干净,恢复原样,不留一点水渍,若不是屋子里存留一抹水果茶的馨香,全然是先前的模样。 季应闲没有多留,放回拖把与扫帚,就离开了。 秦宁阖门落锁,笑容渐渐淡去。 原地站了一小会儿,他转身到画架坐下,用橡皮擦将落款擦得非常干净,不留一点儿痕迹。 从前的习惯险些让季应闲怀疑,不过他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个签名? 难道是跟原主笔迹不同? 秦宁心中疑窦丛生。 他转头,从落地窗往楼下看,见季应闲坐上车离开,却没去出口方向,而是朝山顶别墅区开去。 看来季应闲也住这里。 秦宁想起季老爷子那句没说完的话,恐怕是让他有事可以找季应闲,又因两人曾经是未婚夫关系,所以没说后话。 他收回目光时,扫过江对面的石化工厂。 这建筑,他直觉自己见过,可在哪里见过,却记不清了。 秦宁决定明天过去看看。 另一头。 季应闲下车进入别墅玄关,甚至没有换鞋,快步上楼到房间。 他摁开灯具开关,到落地窗边,拿过边柜上的相框。 目光落在相框右下角的签名落款。 字迹洒脱,末尾上挑,勾勒出半个圈。 很像。 秦宁那幅油画底稿的签名,与这幅卡通画的签名像极了。 为什么会那么像? 明明那么相似,可两人年纪却相差十岁,如果那人还活着,现在应该是三十多岁。 这不对。 年龄不对,根本对不上。 季应闲捏紧相框,青筋微凸,指节渐白。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8 许久,相框被他放下。 他拿手机拨出某个人的电话。 刘勋,去查一个人。 * 京城某知名医院。 住院部病房。 温辞手捧扎好的鲜花,慢步走至某间病房,礼貌敲门。 病房内传来极不悦的声音。 进来。 他推开门,进入病房。 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的人,一见温辞,脸色骤然惊变,抽/起旁边水杯朝着温辞狠狠掷去。 眼见要砸中温辞,他却不以为意地避开,水杯落在瓷砖地面,瞬间碎裂成渣,发出很大的动静。 温奕目眦欲裂,滚出去!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下一片青黑,胡子拉碴,看起来状态非常的差,心情更是暴躁至极。 温辞浅浅微笑,大哥,你刚做完截肢手术,注意身体,别大动肝火。 闻言,温奕脸色更差了,发狠地抓起床头柜的东西,一股脑朝温辞砸去,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温辞一一避闪开,动作游刃有余。 温奕气得喘不上气,捂住心口猛咳,脸色惨白。 他掩在被褥下的双腿纹丝不动,甚至缺少了一截,两条腿一长一短。 温辞走近边柜,把鲜花放在上面,轻手拨正歪倒的一朵白色雏菊。 他转过身,笑如春风。 大哥,别动气。 温奕眼神怨毒地盯住温辞,冷声质问,是不是你做的? 温辞一笑,我不明白大哥指的什么事? 车祸。 温奕沉着脸看他,目光阴毒犹如实质,将洞穿温辞的头颅。 他咬牙切齿道:这起车祸,是不是你指使人干的! 大哥这是病糊涂了,我怎么会蓄意加害你,你车祸时,我眼睛尚未恢复,就连出门,也被你派人盯着哪。 温辞嗓音淡然,笑容温柔,哪有一丝阴谋诡计在其中。 温奕听了这话,却顿觉毛骨悚然。 他冷冷瞪着温辞,手揪紧被褥,青筋爆凸,嘴唇抖动,俨然气得不行,又无言辩驳。 温辞慢条斯理地在水瓶中插/入鲜花,一手持着几束小雏菊,身姿笔挺,姿态优雅,仿佛在插花课上闲适地表演。 温奕脸色愈来愈沉,低头睨着自己截肢的断腿,眼中阴霾密布,充斥着肃杀怨恨。 车祸中,他随行司机当场毙命,冲撞来的货车司机同样住进重症监护室,能否救过来,都是未知数。 好端端的城市行车道,本不该有货车出行,突然横冲直撞来一辆货车,很难不让人怀疑。 而最可能做这种事的人,就是这个贱种。 温奕揪紧被褥,棉质布料捏出层层褶皱。 温辞侧目扫了眼门口,慢慢靠近病床,坐在木椅上,温和笑着递去一杯水。 大哥,喝水消气。 温奕一把挥开水杯,水杯再次被毁,紧接着,他高扬起手,一掌狠狠掴在温辞右脸,打得他偏开头,嘴角沁出血丝。 他怒声道:你根本不配姓温,给我滚出去!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人大力推开。 温父一脸怒容,温奕! 温奕仍在气头上,脸色阴冷,没有再动手。 温父快步进来,查看温辞的右脸,见已经肿得很厉害,便让他赶紧去看医生。 温辞应下,淡笑着离开病房。 门关上的一瞬间,尚能听到温父厉声责备的声音。 温辞敛去笑意,指腹轻轻在唇角一擦,抹去那点血渍。 他面无表情地迈步离开。 * 季氏公司。 总裁办公室。 季应闲手握一叠资料,正在仔细阅览,这是刘助理让人连夜查出来的行踪轨迹。 关于秦宁的。 刘助理端着咖啡进来时,季应闲刚翻页,他把咖啡放在办公桌,方便季应闲随手可拿。 他尝试性询问:季总,怎么突然想起来查秦先生七年前的行踪轨迹? 闻言,季应闲抬眸看他,没说话。 刘助理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多事,闭上嘴走开。 季应闲问:王汉城那边记录怎么样了? 刘助理答:大概晚点,心理医生会将记录好的电子文档发给我。 季应闲嗯了声,说:收到后,直接发到我邮箱。 刘助理点头。 季应闲继续阅览。 秦宁行踪相当简单,七年前他上高中,秦老爷子那会儿还没去世,他基本就是两点一线,学校和秦宅,偶尔会前往医院。 他身体不好,多数在家静养,有家庭医生定时过来为他做基础检查,所以查他的踪迹非常轻松,一夜就足够了。 而七年前那场轰动滨城的绑架案发生时,秦宁正是病发之际,在医院做手术,由季老爷子陪同,病例单也详细记录在册。 简而言之,秦宁与那个人不是同一个人。 行踪对不上,年龄更是千差万别。 但季应闲心中的谜团,仍然无法破解。 他扶额沉思了许久,将刘助理喊进办公室。 安排一下,下班后,去王汉城的住处。 刘助理纵然不明白他的意图,却也点头听下吩咐。 在下班时间一到,两人便前去王汉城的住所。 王汉城住在滨城某家酒店,季应闲两人见到他时,他诚惶诚恐的看着他俩。 坐飞机那会儿他就意识到这两人是大老板,被安排在豪华酒店后,更切实体会到这点。 他忐忑不安的住了几天,季应闲进入房间,王汉城就拿出皱巴巴的一卷纸币,递到季应闲面前。 季老板,这 季应闲摆摆手,拒绝了他的钱。 刘助理替他解释说:季总有事需要您帮忙,安排的衣食住行也是我们该做的,您不必担心。 事情结束,我们也会护送您回到海城,当然,如果您不想回去,我们也可以为您安排合适的养老院。 王汉城摸着烟杆,淳朴的笑了笑,不用不用,多谢你们好意,我年纪大,想在家乡安顿。 季应闲在沙发落座,示意王汉城也请坐。 王汉城撑着扶手慢吞吞坐下,就听季应闲问了句话。 你在石化工厂附近当真一个人都没见过么?你仔细想想,包括你进去前,或者离开后。 王汉城习惯性敲了敲烟杆,抖烟灰,可这会儿他在酒店,没法抽烟,烟瘾使然,让他不禁吞咽唾液。 他细细回想,又看着那心理医生的法子往深了回忆,原本记忆中模模糊糊的影子,骤然间有了形。 先前就有些印象,加上心理暗示,他多多少少记起一些。 季应闲坐在王汉城对面,一只手搁在扶手,轻轻的叩动,节奏缓慢。 他眼下隐隐浮着一抹青黑,似乎昨夜并未睡好,眼睛也是半阖着,神色像在细细沉思什么。 几分钟后,王汉城有个反应。 他摩挲着那根老旧的烟杆,这烟杆是木质的,好似要被他摸出包浆一般,已泛着光。 王汉城说:好像有那么个人。 季应闲抬起眼,灰蓝眼瞳中一片晦暗,瞧不出喜怒。 说来听听。 王汉城端起水洇润嗓子,说:我跑出去后,觉得不对劲,又报了警,报警过后,我在警察过去时,也往那里走。 派出所离得远,我提前到的石化工厂,那时候天微微亮,我也没敢再一个人进去,在门口等警察过来,想等他们来了,再一起进去。在门口呆的那一个小时,旁边树林里有动静,起初我以为是什么野狗,几年前的这个片区,野狗特别多,满山乱窜。 但刚发生过命案,那满屋子都是血,我又怕是凶手跑回来,而且我个子不高,又瘦,肯定打不过凶手,就躲在石化工厂门后。 雾蒙蒙的天,那天起了雾,我记得,雾特别浓,十米外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我见到石化工厂外面有人,他拨开灌木丛,走进树林。 好像穿的是件带红花的衣服,后背被树枝划破了,我隐隐约约瞧见他背心有颗黑痣,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后来那人影消失了,我以为是我眼花看错,后来警察也没再问我,只当是附近的村民。 他说完,昂头去看季应闲。 季应闲没急着回答,而是静静的坐了几分钟。 接着,他拿出一张崭新的照片,放在茶几上。 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王汉城拿起桌面的照片,见是一个长相非常秀美的少年,眉宇间透露着病郁之色,唇色浅淡,看起来是个很孱弱的病人。 他端详了两三分钟,轮廓好像有点像。 季应闲看他一眼,有点像?不能确定? 王汉城满脸歉意,时间太久,况且我当时也没看清,不确定是不是这个人。 季应闲又放了几张在茶几上,那这个哪? 刘助理偷偷瞄了眼。 这张照片,是现在这个年纪的秦先生近照。 王汉城慢吞吞拿起那张照片,对着两张照片看了看,最后放下上一张,只专注看第二张。 记忆中恍然而过的侧颜渐渐明晰。 王汉城徐然睁大眼睛。 这个人 * 汪海载着秦宁度过滨江,驶入石化工厂外的空地。 这片空地后方有一圈灌木丛,再往里,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冬季的树木只剩光秃秃的树干,这片林子是常青树,枝繁叶茂,全然不像在过冬。 下车后,秦宁往四周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在那片灌木丛。 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好像来过这里。 汪海见秦宁看着那边山头不动,问:秦先生,你在看什么啊? 秦宁微微拧眉,反问:那片灌木丛后面,是不是有个断崖? 汪海以为秦宁在向他确认,点头说:那边的确是,原本没有,据说是九几年地震塌方,形成了断崖,滨城地形原本就是高原,所以一直保持这样。 他转头看秦宁,问:秦先生以前来过? 秦宁摇头,然后又点头。 他说:我以前好像来过。 在梦里。 这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况且梦境与现实重合,可以有另一种解释。 比如这是大脑皮层瞬时放电现象,简称为错视现象,又或者叫视觉记忆,人类的大脑有记忆缓存区,会将经历的记忆存储在缓存区。 但偶尔记忆存储也会发生错误,将存在历史记忆抹去,当再重现时,又从过去记忆中抽出,就有似曾相识的错觉。 在大脑很疲劳时,这种错觉会更明显。 当然。 这个理解,建立在未穿书之前。 秦宁从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经历穿书一事,也就没有最初那么坚定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最初看这本书时,那几夜的噩梦,是否也是误穿进书里,为之后做铺垫。 秦先生? 汪海喊了几声。 秦宁从思索中抽离,转头看他,怎么了? 汪海摇头,我见你没反应,以为你不舒服。 秦宁道: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 他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老旧工厂建筑,说:走吧,进去看看。 汪海也不清楚秦宁突然来这里做什么,但秦宁吩咐他过来,他便过来。 两人并肩走,秦宁轻易瞧见他挂在腰际的钥匙扣,多了一个很可爱的挂饰。 汪海敏锐性很强,立刻注意到秦宁的视线。 他有些赧然的挠挠头发,说:这是别人送的。 秦宁笑了笑,问:女朋友? 汪海硬朗面容露出一丝畏羞,不好意思的嗯了声。 秦宁低声一笑,林护士人不错,好好在一起吧。 汪海诧异的瞪大眼,秦先生你怎么 秦宁笑着摇了摇头,却没说怎么发现的。 汪海指腹摩挲着那玩偶挂饰,愣头青似的摸着后脑勺,心底无比震撼,原本以为瞒得很好,谁知秦先生心思细腻,这也能发现。 他放下手,追上秦宁步伐。 两人慢步进入石化工厂。 石化工厂有几栋危楼拉了红线,以防人偷偷潜入。 汪海解释说:这里当年听说有人死了,尸体不翼而飞,警方和被绑架的人找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找到,渐渐就有了些怪力乱神的传言。 郊区学校多,很多爱好探险的大学生猎奇心重,喜欢晚上来这里,两三年前,一个男学生在这里被掉落的木头砸中腿,把腿给折了,郊区这边的负责单位就派人来拉了安全线,提醒人别进去。 我听说过不了几年这里就要拆了,说是要建酒店。 秦宁安静的听他介绍,眼睛却在整个工厂内部转悠,当他扫过一栋陷入地下的楼房时,微微一怔。 汪海止住声音,见秦宁望着矮了半层的房子,那间房屋的窗户从外面钉死了木板,留有拳头大小的缝隙。 也不知这房间是干什么用的。 秦宁拧眉,这个房间有些眼熟。 但他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好像是在梦里,又好像是在现实中,他脑子里两个人的记忆,穿插交织,有些混乱,需要缕缕。 两人没在这里呆多久,汪海就载着秦宁回家去。 * 季应闲盯着王汉城,怎么样,见过他么? 王汉城说:这小年轻人长得可真俊,不过我当年没看到那人的正脸,你给我照片,我也是认不出来的。 旁边的刘助理暗说,原来季总想知道那个要找的人,是不是秦先生。 季应闲抿直薄唇,没再说话。 良久,等得王汉城有几分惶恐时,他开口说话了。 也就是说,唯一有印象的,是那个人背心有一颗黑痣,并且不确定是否存在。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8 王汉城点头,是的,那天雾大,又蒙蒙亮,我这有点看不清,找人这么大事,我也不敢乱说。 季应闲嗯了声。 王汉城捏着烟杆,无意识地搓了搓,他烟瘾大,这几天没抽烟,心痒难耐,就端着水杯喝了几口。 这时,季应闲起身。 刘助理也跟着走过来,把茶几桌面的照片收齐拿好,准备离开。 王汉城踌躇的问出声,那个大老板,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季应闲回头,随时可以。 他又看了眼刘助理,说:刘勋,你安排一下,让人护送他回去。 说完,跟王汉城摆了下手,大步流星的离开。 刘助理则留下来询问了王汉城的作息,为他定好回程时间。 结束后,刘助理才离开。 * 秦宁前段时间几次发烧,就在家里修养,双秦有什么事,都由柯松送资料跑腿。 汪海刚恋爱,秦宁给他放了一周的假,让他好好休息。 接下来这个月,秦宁一直在家,鲜少外出,期间季应闲倒是派刘助理来送过东西,他自己偶尔也会过来,但基本送完东西便离开,没有打扰秦宁休息。 季老爷子担心秦宁身体状况,让私立医院派人来给秦宁做基础检查,来的人恰好是林护士。 她每次一来,汪海如果在场,他便是一个大红脸,林护士也有些不好意思。 秦宁乐此不疲。 时间很快到二月初。 贺家年会来临。 秦宁当天下午便收到了一堆高定西装,甚至有几套常服,款式非常眼熟,好像是季应闲穿过的同款,不过尺码小了两码。 是刘助理带人送来的。 秦宁没有拒绝,换上其中一套深蓝西装,在身前佩戴着贺氏邀请函中的胸针。 稍作整理,便和刘助理下楼,可楼下不见汪海开车过来。 秦宁问:汪海哪? 刘助理道:汪海后面会开车跟上,秦先生,请上这辆车。 他走过去,打开旁边的宾利车门,做出邀请手势。 不用想也知道后排座还有谁,这辆车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秦宁抿唇一笑,弯腰坐进后座,果真见到另一个人。 季应闲抬眸看向秦宁,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但很快意识到这反应不对劲,又强行抑制,慢慢点了下头。 秦宁冲他笑了一下。 季应闲脸颊微烫,没什么底气的哼了声,转头抽出驾驶座靠背收纳袋中的车型书,故作镇定的翻开,佯装看书。 实际上他心已经乱成一锅粥。 该死。 这家伙又笑得这么好看。 简直是犯规! 秦宁倒不知道他满心别扭,安静坐好,熟练扣上安全带。 上次去淮山让他涨了经验,山路必须得系安全带,否则颠来倒去,会很难受。 刘助理也上车,司机发动引擎,驶出原地。 开出一段距离后。 秦宁转头问:季应闲,书好看么? 冷不防秦宁突然搭话,季应闲脊背猛地僵硬瞬息,内心一阵兵荒马乱后,他生硬的回了句还不错。 跟着,秦宁略带困惑的声音轻飘飘落入他耳中。 可是你书拿倒了。 可是你书拿倒了。 你书拿倒了。 拿倒了。 倒了。 季应闲翻页的手指倏然僵住,低头细看,果然他娘的拿反了。 季应闲: 秦宁唇角浅浅上扬。 季应闲啪地阖上书,塞回原位,干脆不说话,扭头看窗外飞驰的树木,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秦宁心中点评,果真很幼稚。 他很喜欢季应闲手足无措的慌张表情,捏了捏耳垂,视线扫过他的胸针,又说:季应闲,你的胸针似乎花纹歪了。 季应闲低头去瞧,顺手一拨,归位了,但稍微一动,又变回原样。 他皱眉,伸手开始折腾,但依然是歪着的。 秦宁说:不介意的话,我帮你重新别上去。 季应闲垂眸瞄了眼秦宁白皙的手,含糊的唔了声,态度不置可否。 秦宁微微抬手,他也没拒绝,反而耳尖红红的。 秦宁又坐近几分,取下季应闲的胸针,别在原位,不过转了点方向,以免胸针花纹再歪斜。 他离得近,周身浅淡的皂香却顷刻间席卷,清清淡淡,不浓烈,却叫人难以抵挡。 季应闲浑身瞬间绷直,手臂规规矩矩放在两侧,动也不敢动,紧紧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在车厢直愣愣地转了好几圈。 最后,他视线不经意睇过秦宁雪白的侧颈,然后是薄削柔润的下颚,浅淡泛粉的唇瓣 秦宁满目愕然,季应闲,你你流鼻血了。 坐在前排的刘助理: 正在开车的司机: 第67章 慌里慌张止住鼻血后, 季应闲耳尖红得滴血,恼羞成怒的喊住司机。 老丁,跟你说多少次, 空调别开太高,我都上火流鼻血了! 他没什么底气的补充一句,刘勋,还不赶紧关小些! 前排两人无端背锅, 心底没埋怨, 反倒觉得季总怪逗了, 这都想着挽尊, 能挽个鬼啊。 季应闲色厉内荏的一通甩锅, 又心虚的瞄了秦宁一眼,见他眉眼浅弯,黑眸灿若星辰,满是笑意。 他外强中干的冷哼一声,匆匆转开头, 看着车窗外,手里攥着秦宁给的手帕,正慢吞吞擦脸。 典型用最凶的态度做最怂的事。 秦宁也习惯季应闲这别扭的性格,虽说跟原着中形容的人设有反差, 但却更鲜活立体。 不过这中口是心非的说话方式,似乎曾经梦境中, 有个小家伙也爱这样说话。 人的大部分梦境会随时间推移淡忘, 秦宁也不例外, 不过那几天的梦让他觉得很真实,比如他夜里放在床头的面包馒头,和牛奶一类的食物, 会神秘消失。 而在梦境中,他似乎给过别人同款东西。 这让他不得不深思一件事。 那几天的奇怪噩梦,是否真的是实体穿书? 接下来,一车四人各怀心事。 贺家在滨城某知名酒店举办年会,除了公司上层领导,更额外邀请合作商参加。 季氏与双秦均在受邀之列,其余公司,秦宁没怎么了解。 举办年会的酒店是新开张,位于郊区山林,跟秦宁所住位置相距不远,过去大概半个多小时。 到目的地时,司机将车驶入地下停车场,秦宁和季应闲从地下室上楼,刘助理紧随两人身后。 举办年会的宴厅在二楼,三人乘电梯上去。 在一楼时,电梯停顿,有一位身着晚礼服的漂亮女士,慢步踩着高跟鞋进入梯厢。 她神态矜傲,拿着限定款手握包,目光淡淡扫过秦宁,却在看向季应闲那瞬间,顷刻顿住。 接着,她那双带妆的漂亮眼睛猛地一亮。 阿闲哥哥! 季应闲冷漠脸看她一眼,满脸写着你哪位。 顾冬娅捏着皮质手拿包,一手拎起裙摆,热切地凑到季应闲身边,把刘助理硬生生挤开。 我是顾冬娅,你还记得我么?你和我堂哥是同班同学,我以前给你送过早餐,前不久季爷爷生日宴,我跟你打过招呼哪。 她边说边伸手,想去挽季应闲的手臂。 季应闲皱眉睇她,嫌弃地把手挪开,冷淡扔去三个字。 没印象。 他转过头跟秦宁说:我不认识她。 秦宁仰头看他,满脸不解,跟他解释做什么? 季应闲也觉得这话有些暧昧,轻咳一声,摸着鼻尖站直身,但不自觉地往秦宁那边挪。 旁边这女人一身浓烈香水味,香得让人窒息。 他不喜欢。 顾冬娅不但挽空,甚至被彻底无视,微恼的放下手臂,抬眸多看了秦宁几眼。 她心想,这人谁啊? 刘助理也暗戳戳往季应闲那边挪脚,整个梯厢中弥漫着甜馨的香水味,让人有些呼吸不了。 叮。 电梯抵达二楼。 门慢慢打开,几人离开梯厢,季应闲揉揉鼻尖,打了个喷嚏。 秦宁给他递去一张餐巾纸,季应闲接过擦了擦。 站在边上的顾冬娅强颜欢笑,像极了电灯泡。 她也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点亮,气恼走开,走远后,又不甘心地转头看,却见季应闲完全没发觉她离开。 非但没发现,甚至一直注视那个秀丽青年,鲜明眉眼滚着炽烈的情意,笑得宛如她同学新养的二哈。 顾冬娅: 就很气,行吧:) 她气得独自进入宴厅,高跟鞋踩得飞快。 季应闲和秦宁也慢步进去,两人衣着同款高定西装,均是出众样貌,看上去非常登对。 众人也恰好看来,露出欣赏目光,似乎把他俩当成一对。 季应闲说不清是什么心理,他故作不在意的神色,挠了下眉心,又暗戳戳靠近秦宁几分。 围观全程的刘助理: 两人也没跟并肩多久,一道娇小的身影就蹬蹬蹬跑过来,猛地抱住秦宁的腰。 对方冲得快,没收住力,把秦宁直直撞向季应闲。 季应闲眼疾手快地环住秦宁肩膀,扶着他站稳,以免摔倒。 两人齐齐低头,看是谁家小孩这么莽撞。 贺咲咲昂起头,笑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眼睛圆溜溜的。 漂亮哥哥! 她高兴地连声喊着。 秦宁温和一笑,揉揉她的头顶。 贺咲咲说:漂亮哥哥,我哥哥在找你哪,我们去找他吧。 季应闲握住秦宁的手腕,面无表情把贺咲咲给拎开,说:他不去,让贺凌寒哪里凉快呆哪儿去。 贺咲咲:??? 贺咲咲气鼓鼓道:我哥哥说你是坏人,要欺负漂亮哥哥。 季应闲生气了,贺凌寒这冰块脸又在胡说什么。 贺咲咲也开始护短,我哥哥才不是冰块脸。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竟拌起嘴来,丝毫没有各自年龄该有的反应。 秦宁: 两人幼稚的争执止于贺咲咲被保姆抱走,而季应闲也被季父带去见生意上的人。 秦宁正走到餐台,拿起一杯清淡的饮料,旁边有人靠近。 你好。 他慢慢转头,说话的,是先前同坐电梯的年轻女人。 顾冬娅走近些,笑着伸出手,说:你好,我叫顾冬娅。 秦宁回执一笑,没有抬手。 顾冬娅笑意微微一僵,讪讪收回手,却丝毫不觉得尴尬,探手拿起一杯饮料,自来熟地递给秦宁。 请。 秦宁浅笑,多谢。 秦宁端着饮料就转身离开,顾冬娅却不放过他,快步绕到秦宁前方,拦住他的去路。 顾冬娅笑着拨动自己的长发,美艳的脸庞对上秦宁,说:他有喜欢的人,你离他远些。 秦宁点头,好。 顾冬娅: 她登时有中拳头打在棉花的感觉。 这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来?他不应该断然拒绝,再据理力争一番,然后被她甩支票滚犊子么?? 顾大小姐有一瞬间怀疑人生。 秦宁没留意她出神,端着饮料绕过顾冬娅,谁知她反应过来,再度拦住秦宁。 顾冬娅说:我跟你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喜欢了很多年,那人救过他的命,你肯定比不上人家,连他那个娃娃亲未婚夫,几个月前都被他退婚,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离他远点。 你,顶多算个消遣,他是不可能娶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就算他永远找不到那个人,最后没跟那个人在一起,我不介意做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我们顾家谁不想联姻,反正我喜欢他那张脸。 从未有人把颜控说得这样理所当然。 她说完,挑衅的看着秦宁,好整以暇地等着秦宁翻脸。 秦宁不紧不慢道:他如果喜欢同性,顾小姐,我由衷的希望你可以考虑清楚,一生的婚姻不足以依靠脸来支撑,容颜易老,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也明白。 顾冬娅惯来被她堂哥训诫,这会儿又来一个人说这些话,当场不满。 我喜欢谁的脸,跟你没关系,又不喜欢你,况且你这张脸 她说着,突然噤声。 原本想奚落他比不上季应闲,但仔细一看,这青年长得怪好看的,眉眼疏淡,五官精致,肤色苍白,有中病郁的孱弱美感。 再看她,常年冲浪晒成健康小麦色,行事大大咧咧,素颜将就能看,化妆后尚且唬人。 这一下就被对方给比下去。 顾冬娅: 这时,刘助理从旁边走来,喊了声秦先生。 顾冬娅:??? 她猛地转头看秦宁,双目圆睁,红唇张合,好半天才发出声音。 你、你你姓秦?? 秦什么? 滨城姓秦的人极少,能在贺家受邀之列的,更是微乎其微,但如果是那个秦家,可能性就很高。 还能秦什么。 顾冬娅没继续往下想。 秦宁温煦一笑,我叫秦宁。 顾冬娅: 说好的已经退婚哪! 顾大小姐内心再次坍塌。 秦宁说:我和季应闲不过是同路,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8 正跟季父路过的季应闲心口被猛击,顿时酸楚无比,紧紧地揪着,漫开细密的锥痛。 他不喜欢他。 他们也不再有任何关系。 本该高兴,本该松一口气,可心底却揪得紧紧的,阵阵发痛。 季父见他突然愣在原地,不动了,在他肩头拍了拍,看他满脸大受打击的表情,一头雾水。 这小子又抽什么风? 他轻揽自家儿子肩膀,直接拖去跟顾家人打招呼。 顾氏在北城发展,今年有意在滨城开拓市场,季父想着两家合作,便拉上季应闲前去应酬。 秦宁和顾冬娅并未察觉不远处的异状,只有刘助理微微侧脸,似乎发现了什么。 顾冬娅又尴尬又懵逼,她哑言几秒,正想着措辞,旁边就横出一条手臂,拦住她。 阻拦的人,是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 顾冬娅立刻站定,老实了些。 青年朝秦宁歉意一笑,说:顾小姐比较顽皮,秦先生别见怪。 秦宁摇了摇头,没事。 青年转头看顾冬娅,说:你堂哥有事找你。 顾冬娅一脸我完了,扒住青年的胳膊,沈秋羽,啊不是,堂嫂,你帮我求求情,我不想挨批,濯哥他听你的,你一说,他准答应。 沈秋羽嘴角轻抽,忙把手撤回,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是你堂嫂,别乱叫。 他轻咳一声,问:你这次又闯什么祸了? 顾冬娅说:就跟姐妹倒腾一些国外的保健药品,然后嗯一不小心翻车了。 沈秋羽狐疑看她,你自己去解释清楚吧。 顾冬娅见求情无果,赶紧走开,高跟鞋踩得飞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人堆里。 沈秋羽: 秦宁不禁抿唇一笑,这个顾冬娅挺有趣的。 沈秋羽转头看向秦宁,说: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秦宁说:没有。 沈秋羽解释说:我是她堂哥顾濯的私人保镖。 秦宁没忘顾冬娅念的堂嫂二字,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是别人的私事。 他礼貌点了下头,跟沈秋羽告辞。 没走几步,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秦宁以为顾冬娅去而复返,他转过头,有些无奈道:顾小姐,我 顾小姐? 清越的嗓音,如耳畔的风轻轻拂过。 秦宁抬眸,对上一张清俊脸庞,以及那双琉璃般浅淡的琥珀色眼睛。 温辞笑如春风,是我。 秦宁不料遇见温辞,有些讶然。 温辞往他身后看去,好奇道:顾小姐是? 秦宁失笑,我以为是她,认错了,顾小姐是顾家的顾冬娅。 说着,他见温辞没有带盲人拐杖,目光清明的注视他,上次见面时,笼着薄雾的瞳仁也渐发清晰。 温辞视线聚焦在他身上,眼神温柔。 秦宁微怔,觉察到了什么。 你的眼睛 秦宁犹豫着问出声。 温辞低眉一笑,我眼疾好了。 他神采奕奕,看得出来很高兴。 秦宁被他笑意感染,也浅浅扬起唇角,恭喜你再次获得光明。 温辞笑着嗯了声,说:其实我能看见最想看见的人,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他目光柔情地凝视秦宁。 阿宁,我 旁边倏然响起小孩童真的声音。 漂亮哥哥! 温辞敛声,转头见到一个小女孩笔直跑过来,抱住秦宁,又朝着另一边使劲招手。 哥哥快过来,漂亮哥哥在这里。 不远处的贺凌寒快步走来,眉眼间有一丝难得得暖意,但见到秦宁身边得温辞时,那抹温暖顷刻消散。 贺咲咲挤到秦宁和温辞中间,把温辞给挤开,超级霸道的圈住秦宁,好似要藏起她最喜欢的玩具。 秦宁无奈的笑了下,问:温辞,你要说什么? 温辞浅笑,没什么。 贺凌寒走来,朝着温辞不咸不淡的点了下头,态度有些冷漠。 温辞向来笑容温煦,回之一笑。 场面就忽然冷了下来。 秦宁莫名觉得尴尬,说:你们聊,我去旁边取些吃的。 我陪你。 一起去。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温辞抬眼笑看贺凌寒,贺凌寒冷眸扫过温辞,两人目光相视,又很快错开,均没说话。 两人互相感到对方的敌意。 贺咲咲嗓音软糯的说:漂亮哥哥,我知道哪些好吃,我带你去。 秦宁弯着眉眼,好啊。 贺咲咲拉着他往餐食区域前去。 贺凌寒抬脚跟了两步,忽听身后那人喊住他。 他顿住脚,回头看温辞。 温辞淡淡微笑,贺先生,有时间聊聊么? 贺凌寒敛眸,好。 * 秦宁被贺咲咲带到餐食区,吃过一些不甜腻的点心,缓解了些许空腹感。 他正喝着水果茶,贺父便跟一个高挑俊朗的青年走了过来。 秦宁礼貌喊了声贺伯父。 贺父也笑了笑,点心还合口味么? 秦宁点头,味道清爽不甜腻,很不错。 喜欢就好。 他寒暄几句,开始步入正题,先跟秦宁介绍身边的青年,再介绍秦宁。 这是赵氏集团的副总赵谨严。 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小辈,也是双秦公司的股东,秦宁。 对方微笑伸手。 秦宁微愣,便抬手跟他握了下,以示礼貌。 接下来,贺父又说了几句话,话里话外的拉拢秦宁和这个赵副总。 秦宁恍然明白,贺父这是要给他相亲。 贺父也没明说,但意思很到位。 两三句话,便借口有事,匆匆走开,留下秦宁跟这赵副总面面相觑。 秦宁: 原来疑惑贺凌寒的神奇脑回路从哪儿学的,现在看来,贺凌寒跟贺父真是如出一辙,不愧是父子。 秦宁无语叹气。 身旁的赵副总温雅道:秦先生,是哪里不舒服么? 秦宁笑着摇头,多谢关心,我没事。 赵副总:嗯,那就好。 两人又开始陷入诡异的沉默。 不远处。 季应闲跟在季父身边,跟顾家的几人交流,他频繁回头看。 顾父笑道:小季如果有事,先去忙,我们私下再聊。 季父不悦地睇他一眼,这小子总在关键时刻给他下面子。 季应闲得了这话,便说:顾叔,我有事先去忙,你们先聊。 他说完,当真转身就走。 季父想去拽他,但季应闲走得太快,他压根儿没碰着。 顾父笑说:小季这是心里有人了,季老弟,你别为难孩子,让他去吧,再不去,我看他那颗心都快飞过去了。 季父哼了声,说:这小子贯来感情用事,就是一匹栓不住的野马,难成大器。 顾父一笑置之。 * 季应闲走出一段距离,面前有人拦路。 顾冬娅笑盈盈看他,阿闲哥哥。 季应闲看也不看她一眼,冷漠脸绕开,非常明显的无视。 顾冬娅气得跺脚,疾步追上去,说:你真不记得我了?我以前跟你表白过很多次,就是戴眼镜那个,有印象么? 季应闲皱眉,吵死了。 顾冬娅: 那瞬间,她的少女心碎成渣渣。 季应闲以免她再来打扰,走出两步,又专程回来。 顾冬娅眼睛一亮,以为他回来道歉。 谁知季应闲冷眸看她,警告道:别来烦我,我不喜欢女人。 顾冬娅不死心追上去,我不介意。 季应闲转身,拿出屡试不爽的杀手锏。 他面无表情,我不行。 顾冬娅:??? 反应过来的顾冬娅:!!! 在她震惊的短暂瞬间,季应闲已经快步离开。 顾冬娅尔康手:阿闲哥哥,我那个保健药你了解下,药效很齐全! 这时,旁边端着玉米粥的应侍生也追着季应闲,嘴里喊着季先生,你的粥。 顾冬娅把他拦下,问怎么回事。 应侍生不疑有他,说:季先生说他想喝粥,就点了一份,让我给后厨说,做好后给他送去。 顾冬娅摩挲下巴,若有所思道:这样啊 应侍生:? 她笑着说:我认识他,你直接给我,我帮他送过去。 应侍生犹豫了一下。 顾冬娅从手拿包中抽出几张百元大钞,这晚会是实名制,有问题很快能查出来,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想法,也没想在里面加东西。 应侍生迟疑着把托盘交给她。 待应侍生走后,她从手拿包中取出一颗胶囊,暗戳戳把粉末混合进粥里,顺手拿瓷勺搅动。 悄无声息做了点小动作,她喊住过路的应侍生,给他指了指人,让他把粥端给季应闲。 应侍生走远,顾冬娅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有了这药,他肯定可以举。 * 相顾无言了半分钟。 赵副总说:秦先生会跳舞么? 秦宁摇了摇头,我不会。 他没学过跳舞,就算会跳,原主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况且这人抛来的话题很容易让人察觉意图,便含蓄拒绝。 赵副总闷声道:这样啊。 他语气中有一丝淡淡失望。 随后,赵副总又找了几个话题抛过来,秦宁时不时会答复,一直表现得很得体。 这让赵副总更加欢喜,他对秦宁印象不错,性格沉静,待人得体,很符合他的择偶标准,最主要是长相出众,让他第一眼就挪不开眼。 他越看越喜欢。 秦宁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客气告辞。 赵副总却有些着急的喊住秦宁。 秦先生,不知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能请你吃午餐么? 秦宁正要婉拒,腰际便被一只强悍的手臂搂住,接着,整个人被强势揽进温热的怀里。 也包括请我? 赵副总笑脸要裂开了。 他嘴角抽了下,秦先生,这位先生是? 不等秦宁开口,季应闲挑着眉,语气倨傲道:你接近他时,没听说他有对象? 赵副总:??? 赵副总迟疑道:贺总说秦先生 他说你就信?你怎么那么笨,怎么混到副总的,难道就不质疑? 季应闲一通乱怼,赵副总一时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他扫视赵副总,冷哼一声,留下呆若木鸡的赵副总,揽着秦宁走开,远远隔绝赵副总。 直到稍远的地方,两人停下来。 秦宁抬头说了句谢谢。 季应闲轻哼一声,略微不满的嘀咕:就会说谢谢,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 恰好听见的秦宁: 这人还需要哄不成? 秦宁睇着腰间的手,说:可以放开手了。 季应闲低头,见自己还揽着秦宁的腰,登时面红耳赤,忙松开手,可心脏却砰砰直跳,难以平息。 这时,应侍生端着粥走来。 季先生,你要的粥好了。 季应闲哦了声,把粥端起,顿了一息,嘴硬说:我不想吃了,你拿去吃吧。 这个你是对秦宁说的。 秦宁对满场的餐食兴趣不大,可又不能饿肚子,对比起来,他更想喝粥,但餐食中没有。 他看了季应闲一眼,没有拒绝,接过粥碗。 季应闲摸了摸鼻子,口是心非道:不是专门给你点的。 秦宁笑着嗯了一声。 他轻轻舀起粥,慢慢喝着,胃也逐渐舒服。 季应闲余光瞥见,心情特别好。 应侍生抱着托盘,莫名发了个饱嗝,有中吃狗粮的错觉。 第68章 酒店露台。 又开始下雪了。 一双质地精良的黑皮鞋踩在光洁瓷砖, 透亮干净的地面映照出两道修长的身影。 两人之间隔着一米距离。 贺凌寒敛着眉眼看对面的清俊青年,试图从他琥珀色的眼瞳中看出一丝情绪,但失败了。 他冷着脸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温辞柔和微笑,希望合作的意思, 贺先生是生意人, 应该明白我这些话的含义。 我们双方合作, 对贺氏而言, 百利无一害。 贺凌寒依旧敛眸, 并没说话,神色难以揣摩。 他盯着温辞看了几分钟, 对方如旧温温雅浅笑,令人如沐春风。 温辞问:贺先生考虑的如何? 贺凌寒冷眸扫他, 转身就走, 丝毫没有停留。 温辞目送他离开, 疏冷眉眼始终带笑。 贺凌寒回到走廊, 见窗边站着一个年轻女人, 转眸看她一眼。 顾冬娅摆摆手, 我路过, 没听见你们对话。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8 贺凌寒回拢视线,没有理她,与她擦肩而过,回去宴厅。 顾冬娅偏头见贺凌寒消失在走廊尽头, 便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她是无意间瞧见这两人在露台。 也没听清他俩说的什么,天又黑,她就看见俩高挑人影, 隐约认出来是温家继子和贺氏那冰块脸。 这两人无端凑在一起,有猫腻。 她刚凑过去,贺凌寒就迈步出来。 顾冬娅心中嘀咕着,走向旁边,不料背后响起人声。 顾冬娅。 她陡然一惊,僵着脸转头。 对上一张没在暗处的俊脸,沉冷的嗓音低低响起,犹如夺命死神的呢喃。 顾冬娅。 这三个字跟鬼神催命差不多。 顾冬娅抖着尾音,颤颤巍巍的说:哥、哥哥。 咯咯咯什么,你是公鸡么? 顾冬娅: 青年冷声道:过来。 被抓的顾冬娅老实巴交跟从青年,走到稍安静的地方。 青年站定窗边,身姿笔挺,背光而立。 他问:你跟你朋友倒腾的什么东西? 顾冬娅如实说:保健药,功能很齐全,还能让男人重整雄风! 青年: 顾冬娅丝毫不觉得哪里有问题,甚至开始卖力推销,一秒化身带货能手。 青年默然听了半分钟,零用钱减半。 顾冬娅表情僵住,??? 顾冬娅美艳的脸崩裂,短短几秒,她又理直气壮道:你这样,我会告诉堂嫂的! 青年面无表情,旅游经费全扣。 顾冬娅: 顾冬娅嚣张气焰登时化成水蒸汽,哥,哥,给个商量。 青年道:把你手上所有药物拿出来,那些保健药没有经过认证,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那什么朋友,可以直接断绝联系。 这怎么就是有问题的保健药哪? 证书一类的资料都相当齐全,她亲自查看过,不该有问题。 青年道:回去把那保健药拿来我看看。 顾冬娅点头,很快又说:我这里有一盒。 她把手拿包中的保健药递过去,顺便眨巴眨巴眼,装可怜。 青年继续面无表情,眼睛抽筋就去看医生。 顾大小姐: 注孤生:) 青年拿着那盒药反复看,两分钟后,把拆出的那板保健药放回药盒,说:你这药都过期了。 顾冬娅啊了声,惊讶说:过期,不会吧? 她接过来仔细看日期,最后的期限是十月三日。 已经过期快四个月。 顾冬娅: 青年又问:我看你那板药少了一颗,你自己吃的? 顾冬娅:呃 青年问:怎么了? 顾冬娅眼神闪烁,哥,那个我好像闯祸了。 青年:? * 年会近尾声。 季老爷子过来询问秦宁近况,季父也过来,他与秦宁关系并不亲厚,寒暄了几句,便去跟贺父等人辞别。 宴会中多数是贺氏集团核心人员,与其说是年会,不如说是大型应酬现场,各家趁机拉近关系。 当然,贺父的目的在秦宁。 除开赵副总,他期间又带了几个青年才俊过来,想介绍秦宁跟他们认识,但都被季应闲给怼走了。 贺父被他这波操作弄得哭笑不得。 小季,你这拦着宁宁接触别人,不妥当吧。 季应闲挑眉,不徐不疾的说:贺叔,秦宁没意向找对象,坦诚跟你说过,你为了个人私心,想强塞别人给他,也不妥当吧。 你 贺父欲言又止,眼神狐疑的看着他,心中疑窦丛生。 他和秦宁的对话,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难道 贺父又看这两人,并肩而立,十分般配,而季应闲说话时,时时维护秦宁,姿态熟稔。 那个盘旋心头的猜想仿佛渐渐落定。 这时,有人来跟贺父攀谈,他多看秦宁和季应闲几眼,若有所思的走开了。 季应闲低头睇了眼腕间黑表,再转头看秦宁,摸了摸鼻子。 秦宁,你回不回去? 秦宁抬起脸,黑眸纯澈如一汪清泉,又映着顶上璀璨水晶灯,莹莹似寒星,脸颊也似乎比往常红润了些。 他茫然的嗯?了声。 季应闲眼睛都挪不开了,心尖像被什么小爪子挠了下,酥麻酥麻的,又好似被什么细微电流击中。 他连话都说不清,就是、就是 半晌,季应闲不自然地挠了下眉心,挡住秦宁的视线,往后半退,小心压下陡增的心跳声。 秦宁:? 秦宁稍微理解后,说:我等下让汪海送我回去。 季应闲一愣,冷哼道:他本来就不是专职司机,又不熟悉路况,天都黑了,你让他送你回去? 秦宁说:确实不安全,那我直接打车,出租车司机应该熟悉路。 季应闲迟迟得不到想要的话,手下摩挲着袖缘精致的纽扣,力道加重几分,显得有些焦躁。 他略一咬牙,道:这酒店位置偏僻,来往客人都有随行司机,最不济也是自己开车,哪有出租车。 只怕你等到明早,也等不来一辆出租车。 秦宁眸光流转,唇角有些微笑意,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我该怎么回去,我又不会开车。 季应闲指腹下的袖扣染了层薄汗,锋锐的喉结轻轻上下滚动,他抿了抿嘴角,轻咳一声。 我正好顺路,可以 我送你回去。 冷不防有一道声音插/入两人对话。 季应闲后话顿住,眉心紧皱,回头看说话者。 贺凌寒站在两人背后半米之外,正注视秦宁,面色罕见的温和。 季应闲登时面沉如水,睐向贺凌寒的眼神锐利无比,恨不得拿眼刀把这人扎成刺猬。 秦宁也转头,见到贺凌寒。 贺凌寒慢步走近,目光冷冷睇过季应闲,脸色渐冷。 他跟季应闲一贯不对付,见面必定唇枪舌战,秦宁见怪不怪,如果两人某天握手言和,那才叫奇怪。 贺凌寒道:你等我半小时,我送你回住所。 秦宁没回答,季应闲立刻挡在秦宁身前,冷冷觑着贺凌寒。 不用你操心。 贺凌寒冷声道:我又没问你。 他说着,抬手去扣季应闲肩膀,想推开他,谁知季应闲纹丝不动,阴沉着脸跟他较劲。 贺凌寒也不甘示弱,加重手臂力道。 两人暗中来回拼劲儿,谁也不肯先一步示弱放手。 秦宁察觉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氛围,道:贺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能回去,你不必担心。 贺凌寒眸色微怔,越过季应闲肩头看秦宁。 视线相交。 秦宁浅浅一笑,年会结束后,恐怕得送客人,你先去忙吧。 贺凌寒唇角压得很直,向来冷酷得神色更沉了些,实际心头凉得像被冰冻过。 这种酸涩微痛的滋味,他从未体验过。 须臾,他点了下头,那好,你到家给我说一声,我需要确认宾客的安全。 季应闲微微挑眉,你放心,我会跟你说的。 贺凌寒本打算离开,不料听到这句话,他陡然转身,眼神冰冷的盯着季应闲。 看了几秒,又转头问秦宁:你们住一起? 他语速很快,听着竟有些急切。 秦宁正要摇头,就听季应闲理直气壮的嗯了声。 得到回答的瞬间,贺凌寒脸色极其难看,猛地揪住季应闲的领口。 你跟他住一起? 这句话寒意凛人,好似季应闲敢点头,贺凌寒当场会动手。 秦宁心知贺凌寒有意跟季应闲竞争,其中包括他这个前未婚夫,几个月前,贺凌寒就有类似意图。 而他并非两人争夺的筹码,更不愿意贺凌寒以此为目的接近他。 秦宁道:我们是邻居。 贺凌寒正满面阴沉,忽听秦宁这话,整个人都是一愣。 他松开手,转头看秦宁。 季应闲被他揪得领口皱出几条纹路,心情欠佳,眼神也阴沉着,拳头不禁有些痒,想揍贺凌寒几拳。 贺凌寒意识自己失态,对秦宁说了句对不起。 秦宁,你 他还想说什么,又被旁边快步走来的贺父给拉走,让他帮忙送客。 走出几步,贺凌寒倏然回头看,却见秦宁并没有看他。 * 山路行车道。 一辆宾利在重重弯道驰过。 秦宁和季应闲双双坐在后排,汪海临时有事离开,秦宁只得跟季应闲回去。 车厢内的暖风适宜,让人倍觉舒适。 往常合适的温度,秦宁却莫名有些热。 他抬手在自己额头探了探体温。 不烫。 似乎并没有发烧。 季应闲余光注意秦宁的举动,问:怎么了? 问话中有一丝自己也没察觉的紧张。 秦宁摇了摇头,没事。 他伸手将车窗开出一丝缝隙,后靠着抵在靠背。 凉风拂面,很舒服。 可那股燥意却盘踞心间,难以驱散。 季应闲坐不住了,心中担心秦宁,匆匆转头看他。 他见秦宁脸颊嫣红,白玉似得鼻尖有层细密薄汗,鬓发微湿,好像真的有些热。 老丁,把热风温度下调两个度。 司机应了声,抬手去调节温度。 渐渐的,车厢内没有起初那么闷热,加之空气流通,也不热了。 秦宁抬眸看季应闲,谢谢。 他贯来清冷明亮的黑眸,倏然染了层薄薄水光,似笼了水汽,眼尾也徐然泛红,浅淡唇瓣红得像初春枝头的樱桃,水润鲜嫩。 季应闲整个人骤然僵住。 秦宁轻轻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他眨眼睛的动作很缓慢,落在季应闲眼中,像减了倍速般,蝶翼似的眼睫轻轻忽闪,挠在心间。 季应闲猛地转过头,无缘无故的捏了下鼻子,有种心虚即视感。 他瓮声瓮气道:没事。 秦宁微微闭眼,嗓音温润的说:季应闲,你肩膀能借我靠一会儿么? 季应闲耳尖霎时一烫。 随、随便你。 他这话说得结结巴巴,尾音刚落,险些咬到自己舌头。 正暗自懊恼,肩头便是一沉,鼻端突然弥漫开浅浅的皂香,有点像青草,又有点像冰雪。 季应闲绷直身,心乱如麻。 他双手规规矩矩贴在身侧,动也不敢动,脊背挺得笔直,呼吸也不自觉的放轻。 秦宁轻浅的呼吸扑在他颈窝,特别痒。 那股痒意好似要蔓延至心底,令他无所适从,想要远离,又情不自禁想再靠近一点点。 这种酸涩微甜的心情时时刻刻煎熬着他。 季应闲眼睛转动,偷看了眼秦宁。 秦宁闭着眼,似乎在睡觉。 秦宁的手也安安静静放在腿侧,他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整圆润,微微泛着粉。 这是一双非常漂亮干净的手。 很柔软细腻。 而这手跟他手的距离仅仅一厘米,稍微一动,足以触碰。 季应闲嘴角难以控制地上扬几寸,手也小心转动,装作不经意地碰了下。 尾指与尾指靠近。 他不禁皱眉。 秦宁的手很热,与先前几次牵手时温度很不一样。 季应闲立刻转头,轻拍秦宁肩头,语气略急。 秦宁! 秦宁浑浑噩噩地睁眼,茫然不知的看他,满眼写着怎么了。 季应闲没等秦宁反应,立刻伸手贴向秦宁额头,入手略热,他又吩咐刘助理拿来体温检测仪。 这是车上近期配备的,以防再遇到秦宁发烧。 检测后,秦宁体温正常。 季应闲的手仍贴在秦宁额头,没有挪开。 他今天穿得少,手比平时凉些。 秦宁靠在他肩头,半阖着眼,说:你的手很舒服。 冰冰凉凉的。 季应闲掩饰性的轻咳一声,依旧贴着,没撤回手。 两人保持这个动作,直至到秦宁住所楼下。 司机停好车,刘助理转身,想叫秦宁,却见自家季总做了个噤声手势。 刘助理秒懂,闭上嘴,轻手轻脚下车,将后排车门打开。 季应闲小心下车,再将睡熟的秦宁打横抱出后座。 刘助理跟在季应闲身后上楼,六楼很快抵达。 他从季应闲那里得知电子锁密码,快速输入。 季应闲抱着秦宁进去。 刘助理满脸犹豫,思考自己跟不跟。 这时,季应闲转头说:你去楼下等我。 刘助理点头,合门下楼。 室内。 季应闲将秦宁抱至二楼主卧,轻轻放下大床。 被褥是新换的,非常柔软舒适,秦宁一躺上去,瞬间陷入棉被中。 季应闲帮他摘下短靴与黑袜,看秦宁满额汗水,又去盥洗室取毛巾,沾热水替秦宁擦了擦脸。 最后,他单膝跪在床垫上,想伸手给秦宁脱西装外套,正拉着前襟一侧,领带倏然一紧,整个人被拽着低下头。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8 他骤然对上秦宁笼着水光的黑瞳。 秦宁不知什么时候醒的。 他半敛双眸,眼尾两抹红痕消散了他眉宇间的病郁,漂亮白皙的手正拽住他的暗金深蓝领带,衬得这手更雪白温润。 两人四目相对。 卧室光线柔和的壁灯勾勒两人侧颜,荷尔蒙的气息令室温渐升,暧昧氛围徐然弥漫。 像诱人的醇厚酒香,微醺了那颗悸动的心。 季应闲抿了抿唇,低下头,朝秦宁慢慢靠近。 第69章 洋房楼下停车场。 司机睇了眼手机时间, 趴在方向盘上小憩。 刘助理抬头看六楼。 漆黑昏暗中,六楼客厅的落地窗正亮着,光线不强, 似乎只打开了墙面壁灯。 车厢内忽然嗡嗡响了两声。 刘助理回头看后座, 一台手机的屏幕正亮着, 有人打电话过来。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没有季总允许, 刘助理从不碰他的手机,他在备忘录记下有来电一事,便放下自己手机。 季应闲手机响了片刻, 停歇。 不多时,再度响起, 是同一个号码。 对方连拨数次, 刘助理以为有什么很重要的急事,正犹豫是否上楼跟季应闲说,自己手机反而嗡嗡震响。 划开锁屏, 来电显示的是一串号码。 跟季总手机上的号码, 是同一个。 刘助理接通, 对方直言身份与来意。 是北城那边顾家的人。 对方询问道:阿闲哥哥在哪儿,我有事找他。 刘助理又抬头看六楼, 继而敛回视线,回答对方:顾小姐, 季总已经休息了, 有什么事, 您可以明天到季氏预约会面。 顾冬娅: 她握着手机腹诽,这助理怎么说话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儿。 顾冬娅被她堂哥睐了一眼,她又笑着问到重点。 那个阿闲哥哥他还好吧? 刘助理:? 顾冬娅委婉表示: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比如身体不适,再比如肚子不舒服,反应奇奇怪怪的? 刘助理沉吟片刻,说:季总没有任何异常,顾小姐不用担心,这么晚,我不打扰顾小姐休息了。 他话音未落,就要挂断通话。 顾冬娅那边急忙制止,等下等下,我还有事问你。 刘助理停住挂断通话的手,耐心侯着顾冬娅后话。 顾冬娅默然一息,犹豫着问:他有没有嗯,找别人? 别人?秦先生算别人么? 刘助理自觉不是。 他答道:没有。 顾冬娅轻舒一口气,说:这样啊,那没事了,挂吧。 刘助理:嗯。 他这边挂断通话,顾冬娅那边也放下手机。 顾冬娅看向坐在旁边沙发的人,讪笑着说:哥,我问过刘勋了,季应闲没事,也没什么异常,大概过期后没什么药效,你可以放心。 黑发的冷俊青年正阅览一册项目书,他随意翻过,头也不抬的说:明天去季氏道歉。 啊?还要去道歉哪? 顾冬娅脸登时垮下来,求饶说:我能不去么?我一去,他不行的事,大家都得知道,多没面子。 青年: 她见堂哥不理她,又把目光投向正在沙发另一边吃水果的沈秋羽。 堂嫂,你倒是说话话呀。 咳咳咳 沈秋羽被她这话惊得一呛,连声咳嗽,清秀干净的脸涨得通红,可又咳嗽着,无法辩驳。 青年睇了眼沈秋羽,放下项目书,送去一杯清水,并给他顺了顺脊背。 顾冬娅莫名打了个饱嗝。 然后房间门砰地一响,她被无情地赶出酒店的豪华套房。 顾冬娅: * 洋房六楼。 主卧。 季应闲霎时顿住,双手撑在秦宁身侧。 两人离得很近。 浅薄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犹如无形的紧密蛛网,要将两人牢牢地裹入其中。 他目光定在秦宁泛粉的唇,喉结于薄薄皮肤下轻轻滚动。 秦宁那双苍白的手揪着领带,带着季应闲再往下压,鼻尖近乎相抵。 那股清浅的皂香似有若无,像凛冬枝头的寒梅,又像春雪消融后的潺潺溪流,令人灵魂为之一颤。 季应闲缓慢的心跳霎时如擂鼓,有力地抨击在胸腔,清晰可闻。 他微阖着眼,情难自禁地吻在秦宁唇角。 心跳陡然增快。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季应闲猛地抬起头。 红晕从脸颊蔓延至耳根,他像正在沸腾的水,又像喝过一杯烈酒,脑袋晕晕乎乎的。 秦宁忽然说:不是这样亲的。 他声线惯来清润温和,可现下却软糯绵柔,听在耳中,简直让人心神都在摇荡。 季应闲晕乎乎的想,这声音可真要命。 可仔细听内容,季应闲一个零感情史的人,登时有点恼羞成怒,他看着秦宁,正要回话,领带突然被往下拽,迫使他低头。 温凉柔软的唇瓣贴来,含着隐隐的清茶香。 季应闲微怔。 短短一瞬,与生俱来的强势霸道让他立刻夺回主位,攻城略地,勾着对方的舌尖纠缠。 唇舌火热地交缠,疯狂吮吸。 分开时,唇瓣又红又烫。 手指点过的地方宛如烧了起来,温热大掌在晋江审核不允许的地方停下,手指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秦宁红着眼尾,轻轻皱眉,伸手压住季应闲手臂,制止他的举动。 季应闲低头亲了亲,停在最脆弱的地方。 秦宁眼神有短暂的空白,他没有动,只是手腕在轻轻颤抖,泄露他的情绪。 室温逐步攀升。 橘黄灯光照映的两道剪影,很亲密。 许久,秦宁推着季应闲离开,缓慢喘息,脸颊酡红。 他嘴唇被亲得很红,颈项也很红,和煮红的青虾没差别。 季应闲从盥洗室出来,正拿餐巾纸擦着手。 他目光看向秦宁,舔了舔嘴唇,细细回味唇上那股酥麻的余韵。 秦宁转开脸,苍白的脸红扑扑的。 季应闲靠近时,却听他忽然说了两个字。 那瞬间,季应闲脸上和心底的热度瞬间褪尽,眉心紧锁,满目阴翳。 他俯下身,掐住秦宁下颚,迫使他抬起脸来看自己。 你好好看清楚,让你舒服的人是我,不是什么温辞。 他压下满心酸楚,把那句你到底多在意温辞咽回去。 秦宁被他捏得不舒服,往后缩了缩,季应闲顺势松开手,见秦宁被掐的下颚多了红印,一时心疼,抬手轻轻的摩挲。 他有些懊恼的问:疼不疼? 秦宁摇头,眼睫浅浅扇动,最终看向季应闲。 他问:你喜欢温辞? 季应闲不明所以,黑着脸嫌弃道:老子疯了才喜欢他。 秦宁问:那你喜欢谁? 我喜欢 尾音突兀的顿住。 季应闲低头目视秦宁,突然哑声。 他喜欢谁,曾经显而易见。 明明想直白的告诉秦宁,他喜欢多年前陪伴他的那个人,那个在地狱般黑暗的世界中,给予他光明,为他付出生命的恩人。 可是,这句话却堵在喉咙里,迟迟说不出来。 一个从小到大说过无数遍的答案。 偏偏无法对秦宁说出口。 季应闲嘴角抿直,目光直直注视秦宁,那张干净的脸庞在橘色灯光下,异常秀丽明艳。 内心忽然有了一个从未想过的疑问。 他还喜欢那个恩人么? 那个他视如生命,发誓用一辈寻找的男人。 他还喜欢么? 秦宁 他抬头,想说话。 不料对上秦宁娴静的睡颜,他缩在绵软杏白的被褥中,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他眼睫湿润,唇瓣很红,擦破的地方隐隐有条红线。 秦宁雪白颈窝的位置,有一点殷红吻痕。 罪魁祸首唇角一扬,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被戳动,伸手轻轻摩挲那点殷红,将颜色加深。 他很满意这道显眼的痕迹。 心中慢慢的想。 那个问题的答案 等秦宁醒后,再告诉他。 片刻,季应闲把秦宁抱进被窝,仔细盖好棉被,离开卧室。 * 第二天。 季氏公司茶水间。 还是那八卦的四人组。 你们说,小魔王是不是失恋了? 我也这么想,今早开会时,你们没看他脸色,好差好差,还发了好大的脾气,眼下又青黑,怕是熬夜熬了一整晚。 小季总可是我们公司颜值担当,这要是从此一蹶不振,我们该怎么办啊。 不说这个,你们看热搜词条没?影帝陆修好像喜欢男人,公开在粉丝面前出柜。 这么突然?他不是一贯喜欢女人么,拍一部剧换个对象,前几天还有人磕他和最新那部电视剧里的女主cp,今天怎么突然喜欢男人了? 不是突然喜欢,几个月前,他粉丝在某酒店顶楼花园偶遇,跟他合影,无意间拍到他和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青年约会,最近被娱记扒出来,他前段时间在剧组受伤住院,还专门为那个人转院。 我就不一样,我想知道他喜欢的那个人长啥样,如果盛世美颜,我还是能磕这对。 我这儿有张照片,但不是很清 咳。 四人惊讶抬头,见路过的刘助理轻咳后,正看着她们。 四人: 这次刘助理倒没说什么,揣着文件走了。 四人也没再八卦,齐齐接了水,回去各自职位。 而总裁办公室那边。 刘助理放下文件,道:季总,顾小姐预约了十点钟见面。 季应闲揉捏着眉心,冷声拒绝:不见。 刘助理迟疑瞬息,说:同行的,有顾氏的现任副总,他有意来滨城开拓市场,想跟季氏合作,老爷子的意思是,希望您腾出时间会面。 季应闲手微顿,那就让他们过来。 接着,他又喊住刘助理,说:刘勋,你把今□□程报一下。 刘助理拿着手机调出备忘录,念完后,他见到最后一行,说:昨夜有陌生号码给您拨过四次来电。 季应闲随口道:不用理。 刘助理点头,看季应闲满脸疲惫,道:季总,如果昨夜没休息好,先休息会儿吧,今□□程很满,下午恐怕很难有时间休息。 季应闲摆摆手,不答反道:顾家人过来,你先领去会议室。 刘助理颔首,好的。 * 汪海载着林护士到秦宁家时,秦宁正在吃保姆阿姨做的早餐。 林护士照常给秦宁做基础检查,结束后,林护士没急着走。 他们过来时,把寄养在医院宠物医生那里的kiko带了过来,林护士正在逗它。 kiko适应力很强,从猫包出来不到俩小时,就熟悉了新环境,在客厅撒脚乱蹦。 秦宁弯腰给kiko倒了些猫粮,他穿着宽大的睡衣,领口松散,随着动作露出一片皮肤。 林护士在旁边,恰好看见秦宁颈窝。 她一愣,不确定的再看过去,秦宁却直起身,看不到了。 林护士心底暗忖,秦先生有对象了?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保姆把门打开,一个英俊的青年立在门口,对方看上去很年轻,背着黑色挎包。 她问:请问你找谁? 沈见溪捏了捏后颈,畏羞道:阿姨,我找秦宁。 保姆回头看秦宁,秦宁放下油画走过来,见到清清爽爽的沈见溪。 他戴着鸭舌帽,眼角贴着创可贴,手背也缠着纱布,浑身都是小伤,不用想也知道始作俑者是哪一个。 除了kiko不作他想。 沈见溪提了提挎包肩带,局促的说:宁哥,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他对你做的事,我都听说了。 秦宁浅笑着让开空间,说:室外冷,进来再说吧。 保姆给沈见溪递去干净的新拖鞋,沈见溪换上后跨进客厅。 林护士忙碌完,需要汪海送回医院,两人很快就离开。 秦宁让沈见溪随意坐,保姆给两人泡了水果茶,到厨房打扫卫生。 沈见溪喝了水果茶,说:宁哥,真的很抱歉,我没管住他。 这个他指的是kiko。 秦宁温和一笑,你们不是同一个人,我不会怪你。 沈见溪颓丧神色一扫而空,他惊喜看向秦宁,宁哥你真的不怪我么? 那夜kiko突然夺走身体控制权,让他无法获得外界情况,他醒来时,已经过去一个月。 他拼拼凑凑,从旁人那里得知最近自己做过什么,只能用劣迹斑斑四个字形容。 kiko行事疯狂,思维缺乏逻辑,想做什么做什么。 他担心他伤害秦宁,而事实上,kiko确实伤害了秦宁,害他发烧住院。 经过这件事,更坚定沈见溪治疗的决心。 秦宁却不知道他那些心理活动,只点头,说:嗯,不怪你,你别放在心上。 沈见溪咧嘴笑道:嗯。 宁哥,这次我过来,除了跟你道歉,还是来跟你告别,我今晚去国外接受治疗。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8 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我想在离开前,过来看看你。 沈见溪看着秦宁,眼睛亮亮的,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炽烈情愫。 他踌躇地动了动脚,有点想靠近秦宁,但过于紧张,一直捧着水果茶,时不时喝一点。 秦宁起身,端起玻璃茶壶,给沈见溪斟水,抬手的瞬间,露出雪白颀长的侧颈。 沈见溪有点羞赧的挪开视线,却在瞥见什么时,陡然愣住。 目光盯在秦宁的颈窝,漂亮的锁骨上方,有一点显眼的暧昧暗红。 同是男人,自然很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沈见溪表情僵住,再也笑不出来。 秦宁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疑惑道:怎么了? 沈见溪神情恍惚地摇了下头,没、没什么。 秦宁:? 沈见溪匆匆告别,走得时候脸色很不好,好似受到了重大打击。 他走后,秦宁将裱好的油画挂上墙。 这几幅油画他没有留签名,打底稿时全都擦去,以防再生意外。 秦宁刚挂好,就收到林护士的微信。 他打开手机看。 【木木】:秦先生,你又上热搜了。 * 季氏会议室。 季应闲推门而入。 刘助理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进去后,他把磨砂玻璃门关上。 室内有两个人,一个是顾家旁支的顾冬娅,一个是顾氏目前的副总裁,顾濯。 季应闲走过去跟顾濯礼貌握手。 接着,双方不约而同坐下,旁边的顾冬娅喝了些水,喊了声阿闲哥哥。 季应闲瞥她一眼,转开头,没多看她。 顾冬娅是被她堂哥押来的,有实际目的。 阿闲哥哥,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季应闲头也不抬,不必了,下次离我远点。 顾冬娅: 余光瞄了眼她哥,顾冬娅硬着头皮说:我昨天在你的粥里 她又看向旁边的顾濯,谁知顾濯根本没看她,正低头玩儿手机,唇角微勾,似乎在跟谁发微信,看表情,还蛮高兴的。 季应闲也在看文件,整个会议室,除了刘助理在听她说话,其余两人都没听她说话。 没人理,顾冬娅也磕磕巴巴的说下去。 放了点东西。 季应闲正在看文件,倏然听到这话,抬起脸,面容沉冷的问:你放了什么? 顾冬娅老实交代,你昨天说你不行,我就想帮你一把。 季应闲: 他不该对这女人抱有一丝侥幸。 旁听的刘助理:??? 季总不行,这是什么惊天秘密! 稳住稳住。 刘助理保持面无表情,假装没听到。 季应闲皱眉追问:你胡乱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顾冬娅道:我之前在捣鼓一款保健药,有重振雄风的药效,我就想让你举一举。 后话未尽,但意思已经很到位了。 季应闲猛地站起,厉声指责:你知不知道秦宁有心脏病,不能随意给他吃任何东西! 他疾言厉色,把顾冬娅吓了一大跳,她反应半晌后,懵圈的问了句。 那粥不是给你的么? 季应闲又气又急,却在这话后,更气了,气自己口是心非,让秦宁险些遇到危险。 他马上拿起手机,联系人带秦宁去医院做全方位体检。 旁边的顾濯不徐不疾的说:我连夜让人解析过那药物,不会影响本身有疾病的人,顶多能给那方面的事助兴。 话外之音,那碗粥里混杂的保健药有催情效果。 他说的轻飘飘,在场几人心情就有点复杂了。 刘助理又被迫听到一个惊天秘密。 难怪了。 难怪昨夜他们在车里等了那么久,原来季总和秦先生在楼上 刘助理压下心底的猜测。 而季应闲听到这话,表情先是愣住,接着越来越凝重复杂,甚至夹杂几丝难以置信的苦涩。 这么说,昨夜秦宁拽住他的领带主动亲他,后来让他碰,让他亲,都是因为误吃了那方面的药,他靠近自己,仅仅只是男人的本能。 他不是喜欢他,才亲他。 是换成别人,只要让他舒服,都可以,他或许也会亲那个人,让那个人触碰他最柔软的地方。 他对秦宁而言,不是特殊的存在。 所以秦宁爽完后,叫了温辞那个王八蛋的名字。 所以秦宁还是在意温辞那个假斯文的双面人! 该死的! 该死的!! 光是想想,他已经嫉妒到发疯! 季应闲深深吸了口气,胸腔充斥着暴戾,酸楚感在心底疯狂翻涌,搅得他心阵阵锥痛,像被斧头狠狠敲砸了几百下。 他脸色很不好看。 对面的顾冬娅也缩着脖子不敢开腔,她看季应闲脸色极差,又攥着拳头,赶紧使劲往她哥那边凑,深怕等会儿挨揍。 顾濯看她一眼,顾冬娅又不敢凑过去了。 会议室诡异的静默了片刻。 季应闲猝然站起身,说:顾濯,我有事先走一步,合作的事,下次见面详谈。 顾濯摆摆手,示意他随意。 季应闲大步离开,刘助理紧步跟随。 磨砂玻璃门慢慢合上,顾冬娅松了口气。 她有一瞬间真的怀疑季应闲要揍她,虽说她知道季应闲不会打女人,但她就是怂。 * 季应闲步子迈得很快,径直走向电梯间。 刘助理追在后面,点开备忘录询问道:季总,您现在要出去么,去哪儿? 季应闲说:去麓山别 他停住脚步,刘助理也跟着他停下。 刘助理:? 季应闲站定原地,没有继续走,更没说下去。 他现在去找秦宁又算怎么回事? 质问他为什么要亲他,为什么让他碰? 这简直像个怨妇。 刘助理问:去麓山别墅区么? 他心想,季总这是想去见秦先生? 季应闲转过身,突然开始往回走,留下刘助理一脸懵逼。 他愣了片刻,跟着季应闲回到会议室。 正准备离开的顾家兄妹见他去而复返,不禁微愣。 季应闲指着顾冬娅,你出去。 顾冬娅巴不得当场消失。 她点头说了句好的,推开门光速消失,穿着高跟鞋跑得贼快。 刘助理: 季应闲重新落座,我们来谈谈合作的事。 顾濯看他,好。 第70章 秦宁登录许久没登过的微博, 点入热搜界面,果真见到有关他的热搜。 不过,是跟陆修一起上的热搜。 热搜前排暴热词条, 非常的显眼。 #陆修同性恋人# 秦宁: 平白无故成了陆修的同性恋人, 秦宁沉默了数秒。 现在娱记爆料都这样瞎掰造谣? 秦宁点开这条热搜,见置顶的博主是圈内娱记, 爆料也是由这个号发出来的, 配图是几个月前陆修的照片, 场景在季老爷子举办生日宴的酒店顶楼花园。 最后几张照片, 是陆修在私立医院养伤时拍摄的,偷拍的角度很刁钻,有一张照片的画面,是他在季家别墅那天偷拍的。 所谓的同性恋人造谣的来源,也是始于这几张照片。 让秦宁不寒而栗的是,狗仔竟然堂而皇之跟踪陆修,溜进季家别墅所在的别墅区,进行偷拍。 而这些模糊的照片,其中一张是他睡在沙发上,陆修抬手亲密地碰他的鼻尖, 被狗仔抓拍到。 秦宁看完后, 立刻返回微博编辑, 准备发布澄清的微博。 正准备发出去, 手机嗡响一声。 有人打电话进来。 秦宁接听,对方直言道:是我,陆修。 秦宁嗯了声,问:你是因为热搜的事,打电话来么? 陆修默然一息, 说:是,澄清微博你先别发,我这边让公司负责这块的人编辑好,发给你,你再直接发出去,以免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秦宁赞同他的处理。 陆修那边笑了声,问:你不犹豫么? 秦宁反问:我为什么要犹豫? 陆修: 秦宁说:我挂了。 陆修那边嗯了声,秦宁就果断挂断通话。 远在京城机场的陆修放下黑屏的手机,摇了摇头,唇边扬起一抹苦涩笑意。 助理小九见他居然露出这种情伤表情,暗说,这是被谁给拒绝了? 陆修转头问:几点登机。 小九展开机票看了两眼,说:再过一小时登机。 陆修点头,顺手调整着黑色口罩的耳畔,放下时,撩起长卷发。 小九,回滨城后联系造型师。 小九冷不防听到这话,顺嘴问:要做护理么? 陆修低声一笑,不,我要剪短发。 小九立刻转头看他,非常震惊,陆哥你、你你要剪短发? 她跟了陆修好几年,深知陆修对那头卷发的喜爱,他曾经有一任女友不小心烫坏他的发梢,他就和对方分手,走得毫不留情,而现在 他要剪短发。 这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陆修点头,没错。 小九紧张的说:可这样不会让粉丝反感么?我看很多粉丝都喜欢你的长头发。 陆修睇她一眼,真正喜欢我的粉丝,不会在乎我头发长短,那种会在意的,迟早会因别的原因脱粉。 这样的人,值得我为她们改变主意么? 小九恍然惊觉,陆哥你说的好深奥,好有道理哪。 你让公司那边尽快把澄清微博发了,再准备一份解释发到我手机。 小九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马上联系。 陆修一笑,继续看手里的时尚杂志。 * 秦宁挂断电话后,便上楼去整理被褥,这些东西需要清洗。 除非必要,否则他不会让别人进入私人空间,被褥被单由他自己更换,再拿出来让保姆清洗。 换好后,秦宁去书房跟老钱他们开视频会议,实验室的进度也在不断加快,第一个实验品隐隐有了雏形。 这个消息让秦宁很愉悦。 老钱照例让柯松过几天送实验数据,让秦宁更透彻的了解到当下进度。 秦宁忙完,收到林护士和陆修的微信。 林护士告知他,陆修工作室已经发布澄清微博,让他放心。 而陆修那边,给秦宁发来编辑好的文档,秦宁照着上面指示,发布一则微博。 秦宁发出去后,就退出微博。 他吃过保姆做的清淡餐食,回卧室休息。 并不知道接下来微博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 林护士给秦宁发过微信后,切换界面到微博,看看情况。 这绯闻来得太快,又牵扯的是陆修,他如今正是事业上升期,热度很高,唯粉也非常多,曾经跟他交往过的女星,多被他粉丝骂过。 林护士对陆修没什么意见,在医院接触时,他人又随和,她和同事都蛮喜欢陆修的,但对他某些偏激粉丝,没什么好感。 绯闻是娱记凌晨发出来的,涉及新晋影帝陆修,当时微博服务器直接瘫痪,半天点不进去。 她怕又像上次那样,得知此事,立刻联系秦宁。 好在这次陆修工作室给力,很快澄清绯闻,将影响降到最低。 突然,林护士想起在秦宁颈窝见到的殷红红痕。 看起来像近几天留下的。 会是谁哪? 难道真的是陆影帝? 林护士正猜测,就听医院宿舍的舍友啊了声。 她问怎么了,对方直接把手机递过来。 林护士低头看屏幕,也啊了声。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愕的神色。 林护士连忙打开自己手机的微博,切入热搜,关于影帝同性恋的话题压到后面去了。 现在前排热搜词条变成了别的。 #贺氏集团谣言# #着名钢琴家温辞回归# #滨大科研员晒自拍# 这顶上的三个热搜,都跟秦宁有关。 贺氏集团官微转发影帝澄清微博,配文:谣言止于智者,宁宁独美勿扰。 着名钢琴家温辞几年不更新的黄V账号,突然点赞秦宁澄清微博。 滨城大学实验室最年轻的科研员发了双人自拍,艾特秦宁微博,隔空喊宁哥。 更有网友挖出曾在直播中,令人惊鸿一瞥的秦宁。 现在微博完全炸开锅,吃瓜群众的瓜纷纷落地,捡不起来。 林护士和舍友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两个字。 卧槽。 * 季氏公司。 会议室。 季应闲整理衣摆,缓慢起身,跟顾濯握手。 季应闲:合作愉快。 顾濯:合作愉快。 不多时,顾濯拿上签署好的文件离开,季应闲不紧不慢地走出会议室,刘助理拿起桌面的文件跟随。 季应闲回到办公室,处理堆积的工作。 刘助理手机微博推送滴的响了声,他拿出来看,顺手点进热搜,一看前三个词条,满脸问号。 他挨个点开看,心下猛地一凛,然后抬头看自家季总。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8 季应闲正抬头看来,想让他去泡杯柠檬水,不料见刘助理发蒙的瞅着他。 季应闲:??? 季应闲问:有事就说。 刘助理扶了扶眼镜,季总,或许你现在需要看看微博热搜。 季应闲满腹疑问,愣然几秒,划开手机锁屏,直奔热搜榜。 然后。 室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种安静让刘助理忐忑不安,甚至有种暴风雨来临前兆的错觉。 两分钟后。 哐当一声响音,手机被扔在办公桌。 办公室内的气压迅速下沉。 刘助理心脏猛跳一下,等着季应闲开口吩咐。 季应闲双手交织抵住眉心,半分钟后,他不紧不慢地搁下手,脸色相当阴沉。 联系公关控制舆论,别让秦宁私人信息曝光,那些照片源头,你查查那狗仔背后是哪家公司,至于造谣的账号,封了。 刘助理手速极快的在备忘录打字,记下季应闲的吩咐。 季应闲顿了一息,食指点在办公实木桌上,节奏一下一下,很有规律。 他沉思片刻,说:沈见溪的治疗,看来很放松,你联系国外那边,给他多安排点行程,贺氏集团的官微,找点事给他做,整天公号私用。 刘助理正记录着,忽而听见自家季总一声嘀咕:老子都没叫他宁宁,你凭什么,凭你脸跟冰块一样难看么,给你脸了。 刘助理: 刘助理问:季总,还有么? 季应闲扫他一眼,温辞 说到这个名字,季应闲脸色很难看的冷哼,似嫉妒,又似愤懑。 他在桌面翻找了一会儿,把一份文件抽出来,甩到桌面。 这是非洲那边的公益项目,你送去温家,告诉温玮良,明年我们两家合作的前提,是温辞去非洲待个一年半载。 刘助理: 这似曾相识的远离套路。 他瞄了眼季应闲,心说,你俩先前关系不是不错么,温辞住院,隔三差五去医院,甚至让人送备用物件去,这就厌恶上了? 刘助理为难道:温先生会答应么? 季应闲说:温玮良会答应,温家现在资金出了问题,温奕又不中用,温玮良如果想保公司,他会想办法送温辞去。 至于什么办法,就不关他的事了。 刘助理依次记下,暗想,季总但凡追秦先生,有对待工作和驱赶情敌这种果决,至于现在牵个手都红脸么。 季应闲自然听不到他的腹诽,低头继续工作。 刘助理离开办公室。 * 滨城机场。 飞机准时抵达。 陆修裹得很严实地走在VIP通道,小九跟在他身后,快步追着。 两人离开机场,坐上一辆帕萨特,朝着公司安排的酒店前去。 在高速行驶一段时间后,司机开车下高速,开始走城市道路,车速也控制下来。 然而开了不到半小时,司机从后视镜察觉了什么,显然小九也发觉了,正往后看。 陆修正在小憩,听到动静睁开眼。 他问:小九,你在看什么? 小九不安道:陆哥,后面那辆黑色大众好像一直跟着我们,会不会又是私生饭啊? 这几年陆修红得发紫,却也引来更多疯狂偏激的私生饭,上次离开机场就有私生饭开车尾随,险些让陆修出车祸,这让小九至今心有余悸。 陆修坐直身,也回头看。 那辆黑色大众车跟得很紧,他们拐弯时也紧追不放,半个小时过去,仍然在他们车后面缀着。 陆修皱眉,如果到酒店,这辆车仍然跟着,就报警。 小九点点头,捏紧手机,时刻准备着。 而别墅区那边。 保姆洗过碗筷,就离开。 汪海没有走,他得呆到十二点,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再离开。 秦宁在落地窗边画油画,他需要再画几幅画,挂在卧室的墙壁。 汪海坐在客厅看法制节目,声音调得很低,以防打扰秦宁。 室内很安静,偶尔有节目主持人细如蚊声的交谈。 这时,门外响起滋滋滋的□□喷/射声。 汪海对这类动静反应很敏锐,他立刻关闭电视声音,转眸看向大门,表情异常肃然。 外面的声音很细微,仍在继续。 不至于难听见,秦宁也停下上色的手,看着门口。 他示意秦宁别出声,秦宁朝他点头。 汪海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拨开猫眼遮挡物,警惕地扫了眼室外。 短短看了几秒,他霍然打开门。 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汪海往外面看了看,确认没有任何异状,合门落锁。 秦宁问:是什么人? 汪海摇头,没看到。 秦宁思索后,说:那或许是隔壁邻居。 麓山别墅区的洋房是七层,一梯两户,他搬过来有段时间,却没见过对门邻居,可能对方今天恰好回家。 汪海却不太放心,说:秦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今晚留下,以防万一。 秦宁知道他有阴影,同意道:一楼有客房,被褥在衣柜内,你自己铺一下就能睡。 汪海点头,但目光仍逗留在入户门,似乎依然不能放下心。 秦宁说:不放心的话,我联系物业保安再过来看看,这边夜里也有巡逻的保安。 原本别墅区占地广,巡逻时间的间歇很长,但上次秦宁在小区内遇险,季老爷子专程联系物业公司老板,增加了巡逻次数与时间。 汪海想了想,道:那秦先生联系一下物业保安吧,这样更保险些。 听他这样一说,秦宁就开始联系物业,让他们派保安到这附近巡逻检查。 半个多小时后,物业那边反馈说没有任何异状,或者可疑人员。 汪海勉强放心,由于挂心这件事,他没有去客房休息,直接宿在客厅,保证自己第一时间能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秦宁也由他去,家里有地暖,也不会受寒。 他画完油画的大面积色块,就上楼洗漱休息。 * 某工作室。 号称最强狗仔的娱记郭强被强行按坐沙发上,一左一右两个彪形大汉,让他无法离开。 他战战兢兢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看向坐在他办公椅上的俊美男人。 对方靠在椅背,目光淡淡扫过桌面上的娱乐报纸,继而撩着眼皮看过来,那双异色的灰蓝眼瞳既好看又瘆人。 尤其对方眼眸中冰冷的情绪,令他倍感压力。 季、季先生。 郭强磕磕巴巴喊出敬称。 他心中叫苦不迭,这滨城有名的疯批魔王怎么跑这里来了? 季应闲拿起桌面的相机,问:照片怎么拍的,用这相机?内存卡在里面吧? 郭强看了眼压在他肩膀上的两条粗手臂,吞咽唾液,憋屈地点了点头,称是。 季应闲打量相机,说:多少钱。 郭强:? 被季应闲扫视一眼,郭强赶紧说:十来万。 三十万够不够? 郭强再次一脸懵逼的看向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正满脸问号,忽见季应闲握住相机,朝着墙壁狠狠一砸,登时相机四分五裂,碎成一地渣渣。 郭强惊讶得下巴落地。 他反应两秒,顿时瞠目结舌道:你、你你你 我什么我? 季应闲皮鞋碾着相机碎末,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郭强又气又急,眼圈发红,眼见着快哭出声。 季应闲看了眼刘助理,刘助理会心地拿出支票放在旁边的边柜。 季应闲走过去,微微附身看郭强。 这钱是买你相机和相机里的照片。 如果你电脑里有其他备份,今晚之后,我希望它不存在,明白了么? 郭强看了眼满地碎渣,心疼地闭了闭眼,然后狠狠点头。 季应闲抬了抬手,两个彪形大汉松开对郭强的掣肘,几人往外走。 郭强立刻松了口气。 在出门前,季应闲又顿住脚步,不紧不慢地转过头。 他说:下次再敢动我的人,你会在滨城呆不下去。 留下这句话,季应闲大步离开,他身后的三人也快步追上去。 郭强扒拉扒拉脸,蹲在地上捧起满地残渣,心痛得滴血,可又想到季应闲临走前的威胁,更是惴惴不安。 他爆料时,分明仔细查过,季应闲跟陆修仅仅是朋友,没有那层关系,怎么季应闲当夜就找上门? 思来想去,郭强恍然惊觉。 这爆料出来牵扯的是两个人,陆修不是,那肯定是另一个。 他赶紧翻出手机微博,看图片中陆修靠近的青年,尽管隔得远,照片画质差,但依旧能看出秀丽的轮廓。 这个人是季应闲的人?! 等等! 他好像叫秦宁。 秦宁 这他妈不是季应闲当中退婚的未婚夫么! 郭强整个人在风中凌乱,半晌,他正想再发微博也说说这件事,以免再被季应闲追究。 他点进编辑栏,就立刻弹出提示。 账号已经被查封。 * 星级酒店。 小九背着包跟随陆修上楼,两人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时,跟着他们过来的那辆大众车也消失了。 小九暗中松了口气。 看来是他们多想,那辆车内的人并不是私生饭。 两人乘电梯上楼,小九住在陆修隔壁,她帮陆修整理好明天需要更换的衣服,就回到自己房间。 陆修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正面对着客厅那盆绿植。 突然,他不动了。 半分钟后。 陆修桃花眼中一片森冷,他几步走过去,拨开叶片找到藏在花盆中的微型摄像头。 他手里捏着这不知什么时候放来的东西,眼神沉冷。 咚。 微型摄像头被扔进垃圾桶,发出一声闷响。 他吹完头发,又在室内扫视,接二连三找出另外几个微型摄像头。 看着垃圾桶中的东西,陆修眼睛危险的眯起。 而在某个地方。 阴暗不见光的房间中,一台电脑屏幕亮着,正链接着数个视频画面,画质很差。 那些视频依次黑屏。 数个拼接在一起的视频后面,是网页版微博,停留的位置,隐约可见是娱记郭强发的微博,爆料用的九宫格照片依次排列。 坐在电脑面前的人咧嘴笑开,手下抚摸着一张明信片,爱不释手,像在抚摸深爱的情人。 明信片中的人,是当红影帝。 陆修。 那人亲了亲明信片,满脸甜蜜的喊着哥哥。 * 麓山别墅区。 季应闲独自开车回去,却在路过秦宁居住的洋房楼时,转动方向盘,驶至那栋洋房楼下。 停在楼下,季应闲仰头看。 六楼客厅灯光灭了,室内的人可能已经休息。 他倚着车门,就这样望着六楼的落地窗,不知不觉地看了有十来分钟。 等他回神,手都快冻僵了。 季应闲弯腰坐入驾驶座,忍不住再抬头看了眼。 秦宁那么畏寒,肯定紧紧裹在被褥里,像个可爱的粽子。 脑海中闪过几帧画面,他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坐了会儿,季应闲拿出别在大衣内包中的脱漆钢笔。 他目光落在钢笔上,微垂着眼。 在最绝望时,那个人出现在他身边,毫无保留的帮助他,解救他,为他丧命。 他以为自己是爱着那个人。 但他现在忽然发现,那不是爱。 他很敬爱救他生命的恩人,可那不是爱恋。 对那个人,他不会有产生强烈的欲望,不会跟他牵手就心跳加速,不会今夜月色真美,要与他共赏,更不会有那么多酸楚心痛懊悔的复杂情绪。 只有一个人。 让他有这样的心情。 看到别人靠近,就让他嫉妒得发疯,恨不得把人藏起来独占。 看到他生病吐血,像被剜心般疼痛难忍,恨不得把命给他,替他承受那种痛苦。 想情不自禁对他好,想让他对他一个人笑,想让他只属于自己。 在接触的点点滴滴中,他的心早已沦陷。 他喜欢的,不是多年前救他的恩人。 而是 秦宁。 第71章 麓山别墅洋房。 郭强输入密码锁, 推开入户门,走进玄关。 他老婆蒋晶正在客厅看电视剧,听到开门声, 探着身看过来。 回来了啊。 郭强心情不太好的嗯了声, 把挎包放在鞋柜上,换鞋走入客厅。 蒋晶给他倒了杯温水,来, 喝点水。 郭强几口咕噜咕噜喝完,扯了扯高领毛衣的领口, 情绪不佳地坐下沙发。 蒋晶宝坐过来,问:怎么了,回家就板着一张脸。 郭强把水杯放在茶几, 说:现在一些有钱人真是仗着有钱,就为所欲为, 恶心透顶。 工作遇到麻烦事了? 蒋晶抚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那些人就是这样, 咱们何必跟他们过不去,不理就行了。 郭强抹了把脸, 恨声说:那愣头青把我相机砸了, 当着我面砸得稀巴烂, 他以为他是谁啊。 相机坏了就再买,别气坏身体,对方如果真的有问题, 就报警,交给警察处理。 不单是相机的事,那人封了我的账号,我得罪季家, 工作室估计是开不下去了,如果再糟糕些,我们可能年后要离开滨城。 离开滨城?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8 蒋晶本来很平静,听到离开两个字,惊愕的望向自己老公。 佳佳的病还没好转,怎么能离开,再说,突然换医生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治疗。 郭强想起女儿,也不免叹息,如果她不去倒腾那什么乱七八糟的保健药,也不至于这样。 他揉着紧皱的眉心,问:佳佳哪? 蒋晶朝二楼房间看了眼,说:吃过药,上楼休息了,她最近状态不错,好像喜欢上那个什么姓陆的男演员,这几天一直在看综艺,也买了不少海报和明信片。 郭强眉头皱得更深,陆修?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我也没仔细问。 蒋晶对娱乐圈的事不是很感兴趣。 郭强看向二楼,说:我去看看佳佳。 蒋晶点头,嗯,你去看看她吧。 郭强起身上楼,到最里面的那间次卧,轻轻叩门。 室内传来女儿的小声回应,他推门进去,入眼却是一片黑暗。 次卧角落的台式电脑正亮着光,女儿郭佳莹坐在电脑前,正在看综艺,剧情播至高潮,主持人笑盈盈喊着视频中的长发美青年。 这综艺郭强看过,受邀演员和明星都是近几年顶流,热度非常大,他也抓过几期参与人员的绯闻,靠着那几个爆料,赚了不少钱。 他们现在所住的麓山别墅区洋房,也是用这笔钱买的。 郭强啪地按开次卧的灯。 他纳闷道:佳佳,这么黑怎么不开灯? 郭佳莹闷声说:不想开。 郭强道:很晚了,明天再看视频吧,你早点休息。 嗯。 郭佳莹寡言少语,没两句话,郭强就合门出去。 出去前,他扫了眼电脑桌角落,那里摆着一瓶小型喷漆罐,喷枪正安得很牢实。 郭强稍微皱眉,但没细想,慢慢关上门,站在门口,轻轻叹了口气。 他女儿早年吃药控制,精神状态很好,但今年和朋友捣鼓保健药,赔了不少钱,又考研失败,导致精神疾病复发,目前尚在治疗,刚稳定下来。 哎,也不知他女儿什么时候,能恢复。 * 次日清晨。 秦宁下楼时,见保姆站在门口指指点点,汪海也在那里,面容凝重。 他疑惑的问:都站在门口做什么,有什么事么? 保姆愤懑不平的说:不知道是谁用喷枪在门上喷了好几个字。 保姆平时说的普通话,这一生气就给忘了,一句话用滨城方言说得特别急,让秦宁听得一头雾水。 汪海以为是语速快,秦宁没听清,就重复一遍。 秦宁走出去,和他们站成一排,抬头看防盗门和墙壁,上面用红色喷漆画着几个大字。 【去死】【恶心】【贱人】 侮辱性非常强。 汪海皱着眉,分析说道:是昨夜那个人。 他昨天下午到这里来那会儿,墙壁上非常干净,没有任何涂鸦,根据时间线来看,昨夜类似喷枪的声音,很有可能是嫌疑人制造的。 这种藏在暗处的人,尤为可怕。 汪海不敢轻视,直接报警,警方接到报警电话,来得很迅速。 麓山别墅区靠近麓山镇,那边有派出所,执勤民警很快开车过来。 两名警察做完笔录,去往物业调取监控,秦宁身体不佳,没有跟去,汪海单独负责在处理这件事。 秦宁在餐厅喝牛奶,等保姆给他做些清淡早餐,顺手登录微博账号,昨天的绯闻事件已渐渐退去热度,被别的热搜替代。 他微博私信与评论是关闭的,只能看见大量转发,秦宁习惯性点开消除红点。 原以为经过昨天的事,陆修粉丝会气冲冲过来骂他,谁知点进微博,意外的风平浪静,他微博也非常和谐,甚至莫名涨了几万粉丝。 秦宁一时哭笑不得。 他合上手机,正要专心喝牛奶,门外传来敲门声。 保姆过去打开门,然后喊了声秦先生。 是找他的。 秦宁抬头看去,见刘助理笔直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人双手抱住很大的木盒。 刘助理微微颔首,秦先生,早安。 秦宁点头,早安。 刘助理转头示意身后的人,那人赶紧将木盒递给保姆,保姆云里雾里地接过来抱着。 刘助理道:秦先生,这是季先生为你点的早餐和午餐。 秦宁:? 刘助理目的达成,就告辞离开。 保姆看了看怀里的木盒,又看看秦宁,不知怎么办。 秦先生,这 秦宁说:早餐先不做,我吃这个吧。 保姆点点头,放下木盒,打开后,取出最上面一层的早餐。 早餐是一碗清淡的玉米粥,雪白米粥点缀着淡黄饱满的玉米粒,闻上去清爽鲜甜。 配的开胃小菜,同样清淡爽口,高汤烫熟的挺脆小白菜,撒了小撮葱花,异常诱人,酸甜清脆的萝卜块,精致料足的烧麦,滴了一点酱油的无油煎蛋,清蒸南瓜片,虾仁蒸饺。 保姆依次摆放到秦宁面前,就拿着扫帚打扫卫生。 秦宁看了眼桌面的早餐,心说,这分量有些过头了吧? 他喝了一口粥,品出些味道,扬起唇角。 这是点的? 季应闲这借口太过蹩脚。 保姆正在扫地,以为秦宁在跟她说话,啊了声。 秦宁摇头,没事。 他慢慢吃着丰盛的早餐,眉眼间的笑意渐浓。 而楼下。 刘助理坐进车厢,跟在他身后那人则进了宾利车后面那辆。 季应闲合上笔记本电脑,问:他收了? 刘助理点头,嗯,秦先生收下了。 季应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很快,他陡然顿住,抬头迎上刘助理的诧异目光。 转过去。 季应闲不悦道。 刘助理默然把脸转回去,暗想,季总现在的表情,真的好像一个思/春少女。 季思春少女应闲摇下车窗,仰头望着六楼的落地窗,眼中有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情绪,像在期待什么。 忽然,有人闯入他的视野,慢步走到落地窗边。 那人穿了身杏色居家服,身条秀挺,显得苍白又瘦弱,眉眼却格外清澈。 对方似有所察,低头看来。 季总心中猛地一跳,往后躲开,却嗙地撞在车窗顶框。 刘助理: 季应闲一脸无事发生的摇上车窗,让司机开车,司机立刻发动引擎出发。 宾利驶出原地。 这时,季应闲手机嗡嗡响了两声,划开一看,是一条微信消息。 【姓秦的】:谢谢你的早餐和午餐,做的很好吃,手艺不错。 以为瞒得天衣无缝的季应闲: 秦宁是怎么发现的? 尝出来的么? 季总心脏砰砰直跳,他拿着手机,默默把备注从【姓秦的】改成【宁宁】。 他满意地摁灭手机。 * 六楼窗边。 秦宁目送宾利消失在行车道,敛回视线,低声一笑。 保姆笑着说:秦先生今天好像心情不错。 秦宁点头,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保姆笑了笑,继续拖地。 秦宁也准备上楼,恰好汪海忙完回来,手里托着一个餐盘,餐盘中有几个热腾腾的包子。 秦宁正奇怪他上哪儿带回餐盘,就听汪海道:秦先生,这是你家隔壁邻居送来的,我进来时,刚碰到她。 先放着吧。 汪海闻言,把餐盘放在餐桌上。 秦宁问:警察那边查的怎么样? 汪海说:不太好办,不过调取监控时,办案警察说整栋楼周围都没有动静,那么嫌疑人很可能就在这栋楼里。 这栋楼里? 秦宁微愕,他住过来的时间很短,没有得罪过人,原主曾经住在这里,也鲜少露面,会是什么人恶意来喷油漆,侮辱他? 他问:警察那边有说多久能破案么? 汪海摇头,他们只说会尽快,年末案件很多,可能需要一定时间。 秦宁嗯了声,说:下午去趟双秦,后天放年假,我去和老钱他们开个会。 汪海点头。 另一边。 季家别墅。 季老爷子忽然想到时间问题,问:小周,今天是初几,是不是快到除夕了? 周姨思考了片刻,说:今天农历二十六,好像是快到除夕了。 季老爷子悠哉悠哉的抿了口茶,好似在沉思,隔了一晌,他嘀咕道:我得给季应闲那小子打个电话。 小周,你去书房把我手机拿下来。 周姨点头应了声,就快速上楼把手机拿来,递给季老爷子。 季老爷子拨出季应闲号码,那边很快接听。 季老爷子说:快过年了,你下午去把小宁接过来,过几天一起过年,别让他一个人。 * 下午。 秦宁和汪海下楼坐上车,准备去双秦,他接到陆修的来电,对方想跟他再说说这次绯闻事件。 思索后,秦宁同意,两人选在距离双秦不远处的咖啡店。 那家店在郊外,位置很偏僻,陆修也不必担心被狗仔尾随。 两点左右,秦宁到那家店。 他进入隔间时,陆修已经到了,他戴着墨镜,没摘。 汪海在门外等他。 秦宁径直走过去,坐在陆修对面。 陆修顺手摘下墨镜。 秦宁抬眸,不经意看向陆修,却是微微一愣。 今天的陆修是一头清爽短发,他男生女相,又有一双漂亮深情的桃花眼,看上去有几分利落的英气。 陆修指腹习惯性捻了捻头发,扬唇一笑,怎么样,有没有心动? 秦宁面无表情:没有。 陆修: 他不禁失笑,秦宁在拒绝人这方面,真的格外直接,尤其对他。 陆修笑着问:剪短发后,我和季应闲比,谁更帅气? 他这话说得随意,好似并不在意,可那双眼睛却直直注视秦宁,笑盈盈的等着答案。 秦宁说:你为什么要跟他比?那句话你不知道么,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陆修怔忪瞬息,继而淡淡的笑,笑意有一瞬的苦涩。 我能做自己么? 这句话不知在问秦宁,还是在问自己。 当然能,你们不是相同的人,拥有各自的人生,你没必要跟他比,他不是你,你也不是他。 你只是陆修。 你只是陆修。 这话宛如重锤在陆修心头钝击。 他抬起脸,一双桃花眼微睁,深深望住秦宁。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这种话。 从来没有。 秦宁果然很特别。 不论是对谁。 许久,他如同许诺般,郑重道:以后我在你面前,只做陆修。 秦宁早转开思绪,问:绯闻那件事不该已经解决了么,有什么可说的?你刚才说什么? 陆修敛起心绪,摇头说:没什么。 他拿出手机,又说:你看看这个。 他把自己手机慢慢从桌面推过去,再一转,手机正对秦宁。 秦宁不明所以地低头,目光扫过手机屏幕。 渐渐地,他眉心深拧。 这是谁拍的? 秦宁问。 陆修后仰着靠在椅背,摊手,你这个问题,正是我想问的。 手机屏幕中,正在播放一个十多秒的视频,画面是秦宁住宅的入户门。 画面里,有一只手握着喷漆罐,正朝着入户门和墙壁挥动,很直观的感受到对方在涂鸦什么字体。 跟今早秦宁看到的一模一样。 秦宁问:是什么人发给你的? 陆修答:不出意外,是我的私生饭。 这个人近期就有这些奇怪操作,跟踪公司为我派来的行程车,在我休息的酒店房间放微型监控,甚至打骚扰电话,无所不用其极。 至于这个视频,是今早收到的。 秦宁沉思后,说:今早,我也看到门外红色油漆制造的涂鸦,这或许称不上涂鸦,应该是发泄。 这人为什么会找我发泄? 秦宁很不理解,但很快他想到一个可能性。 昨天跟陆修的绯闻。 陆修看他表情,也猜到他想起这点,点头说:是昨天的事引起的。 宁宁,你直接报警,门口被人喷漆,你的地址已经被泄漏了,我建议你暂时别住家里,敌在暗你在明,这很危险。 陆修实心实意的说了这番话。 秦宁: 秦宁看他,我们不是很熟,别这样叫我。 陆修挑眉,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秦宁说:不用,时间不早,我有其他事要忙,你自便,如果下次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会更方便。 说着,他起身离开。 陆修: 陆修戴上墨镜,扣好渔夫帽,追上秦宁。 他出去时,秦宁刚好关上车门。 陆修正要叫住秦宁,车厢中,汪海已经发动引擎,一下就开出去了,很快消失在街头。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8 陆修: 他失笑,莫名感觉秦宁是故意的。 倒不会生气,反而觉得秦宁十分有趣。 陆修摆正帽檐,低头拨打电话给小九,让她和司机过来。 以防被狗仔跟踪,他们把车停在较偏僻的巷子里。 挂断通话,陆修转身准备到方便上车的地方,冷不丁背后站着一个人。 是个年纪不大的女生,看起来大概二十岁左右。 他微惊,继而说了句抱歉。 女生却突然扬起笑脸,说:陆修,我能跟你拍张照么? 陆修皱眉,心说自己裹得那么严实,这人怎么认出自己的。 他对自己的粉丝一向宽容,便点头说了句好。 女生打开手机,挨着陆修靠过来,稍微有点近,让陆修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而这女生却毫无自觉。 她见陆修往旁边挪了几寸,笑着说:哥哥,你躲什么? 陆修不好在答应后又拒绝,笑着跟她合影。 拍完照片,女生却突然抱住陆修,踮起脚就要强吻他。 陆修对她早有防备,在她抱住他时,一手抵住她的下颚,阻止她进一步的举动。 女生没有得逞,不退反近,握住什么东西朝陆修挥来。 白雪映照着她手里的东西,折射出一道寒光。 陆修不顾什么绅士风度,一把将女生推出去,捂住手背,不悦道:你做什么? 哐啷轻响,一片薄刀片落地,交锋沾着血。 陆修手背刺痛,摁住手背的那只手指缝渐渐渗出血红色。 女生笑着说:哥哥,收到的视频好看么,你喜欢他是不是,嘻嘻。 陆修看着她诡异的笑脸,怒从心起,你说什么! 女生矫捷后退,嘻嘻一笑,转身飞快跑了。 陆修追了一段距离,不熟悉路就跟丢了,他折返时,脸色非常难看。 这个女生不正常。 她就是那个恐怖的私生饭。 小九他们开车过来时,陆修正站在路边,用纸巾缠着手。 他打开车门直接上去,说:小九,立刻报警。 * 麓山别墅区。 洋房六楼。 郭强睡了午觉起来,见楼下只有蒋晶,问:佳佳还没起来么? 蒋晶说:是啊,平时这时候她该醒了,她今天吃过午饭就上去,也不知道吃药没有。 你去把她叫起来,得按时吃药。 蒋晶嗯了声,就起身上楼,到次卧敲门。 她敲了会儿,却没人回应。 推开门,次卧被褥整整齐齐,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而室内空无一人。 她立刻跑下楼,焦急道:老郭,不好了!佳佳不见了! * 秦宁在双秦跟老钱他们开了一个半小时的会,又去了办公楼的申总办公室。 今年结束,申总说要给秦宁单独汇报年度进程。 又在总裁办公室待了两个小时,等申总讲完,时间已近七点。 室外天黑沉沉的。 申总后知后觉时间不早,说:秦先生,晚餐一起吧? 秦宁饮食清淡,不想让别人将就他,于是婉拒。 申总也不再耽误秦宁,让秦宁先走。 秦宁点了点头,出了总裁办公室,乘电梯径直下楼。 从电梯出去,刚步入一楼大厅,他就见到一道高挑的身影正站在门口。 那人手里握着一柄合拢的黑伞,端直站在玻璃门边,下班路过的员工们都偷偷瞄着他,有些甚至悄然回头看。 非常引人注目。 秦宁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季应闲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他摸了摸鼻子,说:快到除夕了,我来接你去季家过年。 秦宁反应了片刻,点头。 确实快到除夕了,那走吧。 季应闲瞥了他一眼,走摸了摸冻得冰凉的鼻子,说:等下,你先把头低下。 秦宁:? 季应闲催促,快点。 秦宁犹豫着低下头,心中揣测季应闲要做什么。 忽然,后颈一暖。 柔软温暖的毛织围巾被小心套在他脖颈上,暖得很舒服。 他今天出门急,只戴上手套和冬帽,忘记了围巾。 季应闲说:你不是怕冷么,出门也不戴围巾。 秦宁下巴埋在围巾里,闷声说:忘记了。 下次 季应闲有些不好意思地偏开头,耳尖渐渐发红。 下次忘记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秦宁:??? 季应闲不见他回答,羞恼道:记住没有? 秦宁点头,好。 随后两人并肩走出办公楼,季应闲撑着伞,伞沿却偏向秦宁,而他肩头被落雪渐渐洇湿,但黑色大衣不显眼,只衬得落在肩头的雪愈发白净。 很快,两人走到双秦门口,站在一棵行道树下。 季应闲说:我让汪海先回去了,老丁开车送我们回去。 秦宁嗯了声,算是同意。 季应闲给司机老丁打电话,让对方从停车位置过来。 这时,一辆黑色大众从车道行驶过来。 在靠近两人的时候,车速减慢,没关的车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那手捏着一瓶东西。 季应闲敏锐察觉对方的意图。 小心! 他陡然环住秦宁的肩膀,将他抱住,整个人用背部替他抵挡。 瓶中撒出不明液体,刷然浇在季应闲后背。 第72章 麓山别墅。 洋房楼下花园。 郭强和蒋晶在周围找了一圈, 甚至联系物业帮忙,也没见到女儿郭佳莹的踪迹。 蒋晶对女儿的失踪,很焦虑。 她拉着丈夫郭强的胳膊, 急切的说:你说佳佳能去哪里,也不说一声, 我真的很怕她 尾音略带一丝哽咽。 她女儿这种疾病, 不光会给自己带来危险,很可能也会给别人带去危险,这才是她焦虑的主要原因。 郭强沉思片刻, 说:你给她那个朋友, 就是顾家那个,打个电话问问,看佳佳是不是去找她,如果再找不到,只能报警。 蒋晶问:你说的是冬娅么? 郭强点头,除了她,佳佳也没别的朋友了。 蒋晶嗯了声, 拿出手机给顾冬娅打电话, 她以防万一,备份过顾冬娅的号码, 免得女儿失踪, 一个人也联系不到。 她很快拨通对方电话, 言简意赅叙述意图, 那边顾冬娅也回复说郭佳莹不在她那里。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把郭强夫妻俩给急坏了。 郭强沉吟数秒,决定报警。 蒋晶也认同他的做法,两人去往停车场, 想直奔麓山镇上的派出所,却无意间发现家中两辆车,少了一辆。 那辆属于郭佳莹的黑色大众车,不见了。 自然不可能是被盗。 只有一种可能性,他们女儿开车离开了小区,目前已不在小区范围。 有这种猜测,两人更是坐立不安,不再开车,直接报警。 办案警察来得很快,他们正好在小区监控室办事,被安排执勤后,两人直接过来找到郭强两人。 蒋晶奇怪道:现在报警效率这么快么,过去十来分钟,警察就来了。 办案警察道:正好有案件,来这里调查,就遇到你们报警。 蒋晶点点头。 郭强则赶紧将女儿失踪始末告知警察,两位警察问询细节后,又前去监控室调取监控。 这一查,两位警察的神色变得非常古怪。 其中一位警察问:这个在六楼上电梯,穿着黑色羽绒服戴兜帽的人,是你们女儿? 郭强点头,是啊。 警察说:那你们女儿可能是我们正在调查的对象。 蒋晶隐隐觉得不安,问:什么调查的对象? 闻言,两位警察对视一眼,再回答这个问题。 你女儿涉嫌恐吓,以及恶意骚扰。 * 双秦大门口。 液体完全洒在季应闲背后,他搂住秦宁,护得严严实实,不让他被溅到一星半点液体。 这时,黑色大众车提速,车轮在地面摩擦出动静,季应闲立刻转头看去,迅速记下车牌号。 而黑色大众车很快消失在行车道尽头。 秦宁顿了一息,从季应闲怀中退出来,神色少有的紧张。 快把外套脱掉。 季应闲照做,迅速脱下大衣外套。 秦宁把季应闲拨着转过身,查看他后背的情况,仔仔细细查看半分钟,确认无碍,得以松口气。 季应闲说:不是硫酸,是墨汁。 秦宁在检查他受伤与否时,闻出来是墨汁的味道,但 他眉心紧蹙,泼过来前,没人知道是什么,如果是硫酸,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以后,别替我挡。 倘若季应闲真的因此受伤,他会过意不去。 季应闲不答,伸手扯了下秦宁的围巾,挡住他的嘴唇,意思很明显,让他不准说下去。 季应闲说:就算受伤,也无所谓。 因为我愿意。 这话他没有说出来。 秦宁摇头,说:生命可贵,为不重要的人受伤,不可取。 季应闲见他误解,匆忙截断秦宁后话,你不是。 秦宁奇怪道:我不是什么? 对上秦宁的讶然目光,季应闲脸颊微烫,抬手摸了摸鼻子,遮挡着满脸赧然。 你对我来说,不是不重要的人。 秦宁:?? 见秦宁没听懂,季应闲眸底闪过一丝懊丧,我的意思是 笃笃。 旁边驰过的一辆货车轻按喇叭,示意前方挡路的宾利挪开。 两人循声转头,见到满脸欲言又止的刘助理。 刘助理试探性说:季总,要不先上车? 季应闲: 十分钟后。 宾利车厢中。 刘助理从内视镜瞄了眼两人。 后座两人并排坐着,很安静,并未说话,但距离却好似比上一次更近几分,气氛也异常微妙起来。 刘助理扫过手机中收到的地址,他迟疑着说:季总,车牌号主人的身份查到了,车辆的行踪也很快能查出来。 季应闲问:是什么人? 刘助理照着收到的信息,说:郭佳莹,22岁,海城大学学生,患有精神疾病思觉失调,两年前因病退学,与其父母住在麓山别墅区。 父亲郭强是娱乐圈出了名的狗仔记者,认钱不认人,母亲蒋晶,是全职太太,无业。 郭强? 季应闲隐约有些印象。 刘助理解释说:前段时间陆先生的绯闻也是他在谣传。 闻言,季应闲想起来了,冷呵了声。 刘助理继续汇报,在看到某处,他停顿一息,继续说:她与顾小姐是高中同学,一起倒腾过国外某类保健药,该药品功效 咳。 季应闲突然咳嗽一声,打断他的后话。 刘助理自觉过滤这个内容,转说其他的信息。 秦宁转眸看季应闲,你着凉了? 季应闲想否认,但不知想到什么,话到嘴边,变成一个字:嗯。 秦宁碰了碰围巾,默然解下,倾身靠过去。 察觉他的意图,季应闲耳尖不争气的泛红,想拒绝,又舍不得与秦宁亲近的机会。 秦宁凑近,带来清淡若雪的皂香。 季应闲轻轻闻着,整个人像喝醉酒,他晕乎乎的想,秦宁他好香 秦宁戳他的脸,别动。 被碰的脸颊,炽热得好似被火烧过,季应闲浑身紧绷,而秦宁毫无知觉,温凉指背无意间擦过他的耳垂。 季应闲身体微僵,耳根瞬间通红。 好了么? 他嗓音沙哑的开口。 好了。 秦宁给季应闲戴好,就安静坐回原位,顺便说:你感冒了,嗓子有些哑,稍后找时间去医院拿药吧。 季应闲: 他懊恼的想,这是你撩的! 罪魁祸首全然没感觉,安安静静地坐着,面容娴静。 季总心头却跟猫爪挠过似的,又痒又躁得慌,更像烧着一团难灭的火。 听完全程的刘助理暗想,季总完全被秦先生牵着鼻子走啊,照这发展,季总以后不会为爱做受吧? 全然不知自己被定义成受的季总抬头,刘勋,那人行踪查到没有,稍后我就要见到她。 刘助理往后翻,扫过内容。 他说:查到了,通过她汽车定位到地点,并不远,那辆大众车一直在活动,不过现在没再继续行驶,几分钟前停在几公里外的老工业区。 季应闲嗯了声,吩咐道:老丁,照着地址直接过去。 司机应道:好的。 安排好后续工作,季总摸了摸鼻子,余光偷瞄身边那人。 你要不要咳,坐过来些,这边暖和些。 被迫听见的刘助理: 季总这心思,真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秦宁偏头看季应闲,眸色纯澈。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8 季应闲被他看得不太自在,不好意思地摸了下眉心。 秦宁淡淡一笑,好啊。 他主动坐过去,与季应闲并肩,两人手臂挨在一起,很亲密。 但秦宁神色自若,丝毫不被影响,反观季应闲,整个人僵硬得宛如一座石雕,可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刘助理目光从内视镜回拢。 嗯,季总这表情,像极了笑起来的二哈。 * 十多分钟后。 一车人到目的地 老工业园区。 片区内的工厂全部迁移至新工业区,而周边住民倒一直留着,一路上能见到人影。 但随着车距拉近终点,人也渐渐密集。 秦宁感到奇怪,季应闲同样皱眉。 司机将车停在一边空地,几人下车。 秦宁走过去些,朝人群密集的地方看,见众人正围着一座桥。 他定睛细看,看到桥梁护栏外正坐着一个人。 天色昏暗,尽管桥灯照亮,但也难以看清她的样子。 那人披头散发,穿得异常单薄,脚下悬空,坐在方寸大小的水泥地,十分危险。 这桥年代很久远,河面距桥有十多米高,无异于跳楼。 秦宁扫视周围,不见警察,立刻拿出手机报警,言简意赅的叙述所见情况。 季应闲也转眸望去,那人坐在墙头边沿,时不时做出很奇怪的举动,看上去很不正常。 警察们来得很快,同时过来的还有跳楼者的父母。 两人行色匆匆,却在路过秦宁与季应闲时,脸色微变。 其中的中年男人猛地刹住脚,喊住旁边的季应闲。 季应闲! 有人突然喊出名字。 季应闲不紧不慢地转过去,微低头看了眼叫住他的人。 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季应闲冷漠的问:什么事? 中年男人厉声质问:是不是你害我女儿!是不是!我已经按照你要求删除照片,你还要我怎样! 这人又气又急,说话颠三倒四,季应闲直接无视,拉着秦宁走开。 对方想拦,可被旁边的中年女人拉了下胳膊,别说这些,赶紧过去,免得佳佳做傻事。 他俩又跟上警察,匆匆挤进人群。 刘助理看了眼男人的脸,思索了半分钟,突然说:季总,他就是上次那个娱记郭强。 季应闲拧眉,他? 刘助理点头,是他,现在来看,要跳河的人,应该就是他的女儿郭佳莹。 也就是刚才向秦先生泼墨水的人,哪怕不是她,大众车是她的,那她也该认识开车泼墨的人。 刘助理如是分析。 他又问:季总,我们现在报警,还是等她下来后再报警? 季应闲看他一眼。 刘助理发觉自己问的多此一举,就闭嘴不问。 秦宁说:如果泼墨的人是郭佳莹,她患有思觉失调,怪异行为就能得到解释。 刘助理好奇问:秦先生,思觉失调也属于精神病么?严重么? 秦宁组织语言后,说:思觉失调不是指病症,而是指一种精神状态,这种生病状态,会导致人的认知能力退化,需要通过药物治疗或者心理治疗,来改善症状。 如果不加干涉,症状也会逐步加剧,思觉失调的症状很多样,思维紊乱,说话缺乏逻辑,或者有脱离现实或令人难以置信的思想,而患病的人却深信不疑,比如他们会有强烈的被害妄想症。 更或者,他们会产生幻觉,非常真实的看到、听到、感觉到一些不存在的声音或事物,而旁人却无法感觉到,也会过度兴奋,或者过度低落。 刘助理得知有关精神疾病方面的知识,有些感慨。 秦宁抬头望了眼坐在寒风中的郭佳莹。 在旁人看来,大多数人都很忌讳精神病患者,甚至恐惧,而更甚者会以此方式逃避法律责任,但鲜少有健康的人去了解更深层次的东西。 比如,大多数年轻人患病的原因。 季应闲看着秦宁,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秦宁说:住院时,闲来无聊看过纪录片。 季应闲将信将疑。 实际秦宁也没说实话,他对这思觉失调病症的了解源于论文,大学期间,他写过相关内容的论文,查阅过大量资料。 而原主是不知道的。 这时,护栏外的郭佳莹突然开始大叫,声音歇斯底里。 我要见陆修! 让他来见我,陆修这个负心汉! 陆修!你为什么要抛弃我!!明明说爱我一个人,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你这个骗子! 她时而哭着骂,时而笑着说爱,精神状态明显很不稳定。 救护车与医生也在不久前到位,只差把人劝上来。 围观群众听郭佳莹这番话,以为她被情所伤,也七嘴八舌的议论,围绕着陆修展开。 警察与她父母好言相劝,又不敢刺激她,一直温声细语。 郭佳莹往后看,情绪非常激动,大声叫嚷着要见陆修,而桥下,数个民警与消防员在为几个超大气垫充气。 冬季河面结冰,厚度足够支撑人来人往。 他们趁郭佳莹不注意,把气垫挪到她下方,以防她突然坠河。 郭佳莹情绪愈发激动,直接就站起来,那水泥地结了层薄冰,她踩上去时,差点滑了下,在场众人全部为她捏了把汗。 然而她本人却丝毫不在意,尖叫着要见陆修。 少数人知道陆修是演员,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更别说来见郭佳莹。 警察们焦头烂额,思考要如何把她解救下来。 这时,一辆商务车从桥面驶过,却停在秦宁身后。 宁宁。 秦宁转头,商务车后座车窗落下,露出陆修俊美的脸。 季应闲也听到那声宁宁,回头看见陆修,脸登时就黑了。 秦宁问:你怎么在这儿? 陆修打开车门下来,道:去户外取景拍摄,你在这里做什么? 其实并非取景,他结束工作,专程来双秦,想偶遇秦宁,谁知刚到双秦公司门口,就见秦宁坐上季应闲的车。 他是一路跟过来的。 秦宁点点头,没再说话。 季应闲则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他冷眸睐着陆修,独占欲极强的挡在秦宁身前,不让陆修看秦宁,顺便瞪他。 陆修倒想跟秦宁说,但季应闲盯得太紧,那眼神跟狗盯着鲜嫩骨肉似的,就差狗吠两声。 他正摆摆手,想走。 哥哥! 护栏外的郭佳莹眼睛登时一亮,朝这边喊道。 众人也随之转头。 陆修站在人堆外缘,个头很高,长相又出挑,非常显眼。 他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那边,看清是什么人,脸色微黑。 郭佳莹兴奋的望住陆修,满脸痴迷,哥哥,你来接我了。 陆修: 不等他说话,郭佳莹麻溜地从护栏往内爬,她父母和消防员见她主动过来,赶紧帮忙。 哪知她脚一落地,立刻朝着陆修跑过去。 但在两步位置站定。 郭佳莹笑容渐渐消失,变得阴沉。 她盯着秦宁,是你。 很快,郭佳莹又咯咯的笑了,笑容非常诡异。 陡然。 她发疯似的朝秦宁扑来,手里握住什么闪着寒光的东西。 去死吧!贱人! 众人始料不及。 季应闲与陆修反应敏捷,迅速从两方向秦宁护去。 第73章 秦宁! 季应闲反应迅捷, 抱住秦宁,按进怀里,整个高大身躯将他小心护住, 动作比在场任何人都快。 陆修稍迟半步,他挡在秦宁身前,一把擒住郭佳莹扬刀片的手腕, 脚下猛地踹向她膝盖。 郭佳莹吃痛尖叫,一下崴倒在地。 紧接着, 警察迅速奔来,禁锢她行凶的手,往地上狠磕,刀片从她手心落地, 哐啷脆响。 刀片也在郭佳莹掌心划出数条伤口, 皮肉都翻起来了,鲜血淋漓,她自己却毫无痛感, 费力挣扎。 警察被她指甲抓伤脸, 也不耽搁,反手一绞, 膝头抵住她脊背, 把她猛然压在地面,动弹不得。 郭佳莹疯狂嘶叫,满目血丝地瞪住秦宁,厉声咒骂。 贱人!是你抢了哥哥,你不配,恶心!去死! 骂得很难听。 她父母也跑来扑在她身边,想让警察别动手, 又说些什么她不是故意的她是太害怕了之类的话,却没人跟秦宁道歉。 警察并未赞同,掏出手铐,先把她行动控制。 这姑娘当着他们的面,企图行凶,现下围观群众又多,不安定因素太多,哪能放任她。 那边待命许久的医生护士,也迅速过来,先为郭佳莹注/射镇定剂,待她情绪逐步稳定,再将她扶起。 蒋晶看她女儿脸色苍白,恳求警察解开手铐,说:她还小,不是故意的,她不会再动手了,麻烦你先给她去了吧,你看她手腕都快磨破皮。 她表情颇为心疼。 郭强也说:是啊,警察同志,能不能先把她放开,她只是没有吃药,吃了药就会恢复,况且她也年轻,你得允许她犯点小错。 警察满脸复杂的看着这对父母,没答应,也没反驳。 他正琢磨如何拒绝,就听旁边响起冷笑。 她还小?没有二十四,也有二十,成年了,如果不是患有精神疾病,她该为今天所做的一切负责。 季应闲慢慢放开秦宁,站到秦宁身边,眼神阴沉的盯着蒋晶,一字一句道:受害人在这儿,你们顾着自己女儿,有人道歉么?没有。 要不是有人护着,她那片薄刀就直接捅向他,或者用不着她捅,他患有心脏病,被她这样惊吓,病发怎么办? 她有病,她年纪小,那你们这做父母的哪?也小? 季应闲冷呵一声,充满讽刺。 这番话后,周围群众也渐渐不满,开始指责郭强与蒋晶,而姗姗来迟的新闻记者,终于找到突破口。 他们围拢过来,将几人围在一起。 不光他们,连新增的娱乐记者也因陆修的存在,火速前来。 陆修是公众人物,不便在这样的场合露面,迅速戴上口罩。 他抬手去拍秦宁肩头,宁宁,这儿不安全,跟我一起走吧。 可他手都没碰到秦宁的肩膀,就被一只手给切住。 季应闲黑着脸说:说话就说话,手不想要了? 陆修呵笑一声,从季应闲掌心撤回手。 秦宁说:谢谢,不用了。 陆修笑了下,意料之中的拒绝。 秦宁还是秦宁。 他说:那你小心,我们下次再约。 说完,在小九的掩护下,弯腰坐进车中,并朝秦宁挥了挥手。 季应闲脸色超臭,冷眸瞪着陆修,要不是两人有十多年交情,他能当场把陆修揍成猪头。 旁边记者们抓紧时机,立刻分成了两拨,一拨追向陆修,想从他那里问点什么,可惜没追到。 而另一拨,直接把话筒怼到秦宁面前,想让他说两句,最好是秦宁能说什么关于陆修的劲爆信息。 谁知秦宁往后退了一步,礼貌性地摆手拒绝,没有回应。 记者们哪能放过他,步步紧逼,七嘴八舌地抛问题,等秦宁回答。 季应闲见这架势,眉心紧皱,又看秦宁神色略白,似乎呼吸不畅,登时怒不可遏。 都给老子滚开! 他身形高大,个头又高,凶神恶煞时,确实令人胆寒。 记者们忌惮地后退了半步。 警察们也开始控场,以防人员聚集过多,出现踩踏事件,但人太多,娱乐记者为抢话题,不太听指挥,警察有点手忙脚乱。 这时,刘助理指挥司机开车过来。 季总,秦先生。 他喊了声。 季应闲立刻拉住秦宁,走。 秦宁安静地点点头,嗯了声。 两人坐进车厢,司机一脚油门,将记者们远远甩在身后。 直到开出一段距离,季应闲转头看秦宁,问:你有没有受伤? 秦宁摇头,没有。 季应闲放下心,没有就好。 秦宁抽了抽手,季应闲,可以放开了。 季应闲惊觉自己还牵着秦宁的手,柔软的手被他握在掌心,绵软细腻,犹如捏着一团白乎乎的糯米糍,小小的,特别合他心意。 他收拢手指,情不自禁地捏了捏。 秦宁:季应闲? 季应闲登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羞赧地咳嗽一声,有点不舍的松开手。 秦宁看他一眼,默然把手撤回,贴放膝头。 他坐姿从来都是端正笔直,兜帽上那圈的狐狸绒毛,衬得他的脖颈更纤细雪白,凑近看,近乎能瞧清他白皙皮肤下的淡青色脉络。 季应闲的手莫名有点痒。 秦宁发觉他一直盯着自己看,转头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季应闲被他撞个正着,摸着鼻子说:没、没没有。 他也没解释盯着看的原因,顾自偏开脸,眺望车窗外的皑皑白雪。 秦宁默然转过头。 他并不知道,其实季应闲看的不是雪,而是车窗玻璃上倒映的他。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他们到季家别墅时,天色沉暗,渐渐开始下雪。 司机将两人送到家门口,便载着刘助理离开。 秦宁和季应闲进去入户门,周姨听见动静,从厨房探身出来看,看到是他俩回来,颇为高兴。 她擦了擦手,给两人盛汤,随后上楼叫了季氏夫妻和季老爷子。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9 季父季母出差一段时间,凌晨刚回滨城,有些疲倦,就在房间中休息。 所有人到齐,周姨准备餐具和餐盘,开始摆放。 秦宁去帮忙,又被周姨给赶走,让他去休息。 落地窗外,季应闲正在陪嘿嘿玩网球,他扔出去,嘿嘿一个箭步冲去叼回来。 来来回回好几分钟,嘿嘿都不见累。 刷地一声,落地窗被推开。 秦宁扶着门框,说:季应闲,进来吧,吃晚餐了。 季应闲却脸色微变,别开门! 秦宁:? 不容秦宁反应,嘿嘿登时朝秦宁奔去,兴奋地围着秦宁转悠,尾巴摇得跟小风扇似的,时不时拿脑袋顶秦宁的手,好像在求摸摸。 它长得壮,比秦宁上回见时,又大了一圈,站起来跟人一样高。 季应闲立刻喝止嘿嘿的举动,嘿嘿过来! 然而嘿嘿根本不鸟他,超级黏秦宁,好像秦宁才是它的主人。 季应闲气得想揍狗,他快步走来,秦宁,你害怕就别 秦宁笑着说:它真可爱。 季应闲:??? 季应闲硬生生把那个动字咽回去。 他愣然半分钟,讶异的问:你不怕狗了? 秦宁:? 秦宁茫然一瞬,又见季应闲满脸惊愕,骤然想起原主怕狗,而他也应该要怕狗。 这 秦宁思绪迅速转动,几秒后,说:稍微好一些。 季应闲目光直直睇向他,眼神审视。 其实仔细回忆,秦宁确实在很多方面与曾经不一样。 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有变化。 仅仅是生病所致,还是 别的原因? 嘿嘿似乎也察觉到两人间微妙的气氛,心急的嘤了几声,又朝季应闲跑去。 季应闲顺手把牵引绳扣上它项圈。 秦宁也没说话,心中暗自后悔,忘记原主怕狗这件事。 两人沉默间,季母从秦宁身后走来,她轻轻拍了拍秦宁肩膀。 秦宁温和一笑,喊道:季伯母。 季母笑着应了声,转头看季应闲,吩咐说:应闲,先把嘿嘿关狗舍,周姨做好晚餐了。 季应闲点头,又看了秦宁一眼。 秦宁淡淡微笑,始终保持沉静,让季应闲难以看出端倪。 尽管季应闲查过秦宁过往,但他依旧有种奇异的熟悉感,随着发觉秦宁的不同,而愈发强烈。 他转开脸,牵着嘿嘿进入狗舍,又给它倒了狗粮。 餐厅。 众人安静享受晚餐。 没人说话。 * 知名精神科医院。 郭强缴钱后,回到病房。 郭佳莹被强制注/射镇定剂后,一直没什么精神,在医院做完检查,吃过药后,她勉强入睡。 蒋晶为她掖紧被角,满脸担忧,真要把女儿一个人丢在这里? 郭强脸色不好道:今天这种事,你还想再来一次? 蒋晶看他心情很差,欲言又止。 在医院没人专门照顾,她能过得好么,护士要管那么多病人,怎么能照顾到她。 她说到这里,眼圈泛红。 郭强烦心事本就多,有人在翻他的陈年旧账,搞不好他要被起诉,以勒索诈骗的罪名。 关键他连是什么人搞他都不清楚,季氏和贺氏两家明面针对,已经让他应接不暇,今天再被女儿一折腾,心情简直低至极点。 平时他会哄自己老婆两句,现在是一点心情也没有。 郭强扫了眼蒋晶,见她低头抹泪,没由来的心烦,不禁嫌弃她没用,一分钱不赚,又爱哭哭啼啼。 他懒得安慰,烦躁地推开门,准备去消防通道抽根烟。 边走边从衣兜抽出烟盒,抖了抖,郭强取出一根烟塞嘴里,匆匆往那边走,没走两步,眼前有人拦路。 郭强顿住脚,叼着烟抬头,见到一个年轻人。 他皱眉,不耐烦的扫了对方一眼,绕过这人,准备继续前行。 不料这人横手拦住。 郭记者,我老板有请。 郭强看他年纪轻轻,把嘴里香烟摘下,警惕的问:你是季家的人,还是贺家的人? 年轻人摇摇头,都不是。 郭强暗自松了口气。 不是贺家或季家,那他就不用在意。 年轻人却没给他让路,笑眯眯看着他,态度坚决。 郭强本不想理,可年轻人却笑着说了句什么,他脸色猛地一变,夹在指缝的香烟失了力,落下干净的瓷砖。 你、你老板在哪里? 年轻人一笑,请跟我来。 * 某高档公寓楼。 复式房。 贺凌寒坐在电脑前,接听秘书的来电。 贺凌寒:说。 秘书那边窸窸窣窣的响了几秒,随后,声音不紧不慢传来。 贺先生,郭强那边已处理妥当,二十年内他都不可能再在滨城发展,京城和北城那边也打过招呼,他目前能去的,只有海城。 好。 贺凌寒翻阅手下的项目书,随口应了声。 秘书继续说下去,投资双秦那边的资金也尽数转过去,其他合作公司今年的年度总结,我稍后发送至您邮箱。 贺凌寒合上手中的文件夹,动了动鼠标,似乎想起什么事。 他吩咐道:你准备一个礼品清单。 秘书:??? 秘书问:贺先生,请问要准备什么节日的礼品清单哪? 你不清楚么? 贺凌寒语气冷了几分,秘书竟从中听出一丝嫌弃,但原谅她,她真的不知道啊。 贺凌寒手指无意识地移动鼠标,寒眸微闪。 半分钟后。 他说:春节需要的礼品清单。 秘书在那边记录,好的,您有什么特别要添加的么? 贺凌寒又沉默了。 秘书耐心等着。 片刻,贺凌寒问:送给 他后话近乎消失在唇齿间,秘书没听清,小心翼翼询问一遍。 贺凌寒那边轻咳一声,语气不如平时冷酷,似乎不太自然。 送给喜欢的人,需要准备什么礼品? 秘书:??? 老板有喜欢的人了??? * 时间过得很快,没过几天,就到除夕。 周姨一大早便起来,忙活准备午餐和年夜饭。 她在季家帮佣三十多年,没有成家,一直在季家过年,季家人也拿她当亲人,相处得很好。 周姨在季家也很自在。 问过家里人的喜好,周姨就在厨房准备午餐。 今天午餐是水饺。 她很早就开始擀面做饺子皮,馅料也是现做的,根据每个人口味不同,准备了四五种馅儿。 秦宁会包饺子,就跟季母一起帮忙,季母越看越高兴。 她感叹道:宁宁要是我儿子该多好。 秦宁温雅一笑,伯母对我很好,在我心里,您和母亲没有差别,我一直像尊敬母亲一样尊敬您。 季母心头暖暖的,真可爱,不像我家那混小子。 我怎么了? 懒散声音传来。 季母和秦宁循声转头。 季应闲着了身休闲运动装,正站在厨房门口,双手环臂,挑眉看来。 他的视线,唯独在秦宁身上多停留一瞬。 季母问:遛完嘿嘿了? 季应闲不咸不淡的嗯了声,忽然挽起袖口,踏入厨房,挨着秦宁站在季母对面。 季母问:你来做什么? 季应闲理直气壮,当然是帮忙。 季母无奈一笑,端起包好的饺子到另一边。 她再回来时,恰好看见自家儿子在偷瞄秦宁。 季母没急着进去,站在门口不显眼的位置,然后见自家儿子故作镇定,帮秦宁擦鼻尖上的面粉。 两人短暂对视。 秦宁倒是云淡风轻,她儿子反而耳根泛起红,狼狈挪开脸。 季母:!!!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季母立刻回卧室,企图分享这个消息,谁知季父正忙,无暇细听。 她遗憾又兴奋地折回,但秦宁已经不在厨房,独留季应闲一个人包饺子。 季应闲手里捏着饺子皮,却心不在焉,时不时往窗外看。 季母问:宁宁哪? 季应闲酸溜溜的冷哼,贺凌寒派人送东西,他出去了。 这话酸得跟吃过一车柠檬似的。 季母看看他表情,心中莫名贼爽。 让你拒绝,让你退婚,傻儿子后悔了吧。 季应闲又胡乱捏了几个饺子,然后把饺子一扔,留下句我出去一趟,就大步朝入户门走,越走越急,最后干脆用跑。 季母无奈摇头,低头看儿子刚包的饺子,却只见几个捏成一坨的不明物体。 季母: * 季家别墅门口。 秘书将清单交给秦宁,说:秦先生可以根据这份清单,看看有什么适用的,贺总说,如果不喜欢,不用留下,可以直接扔掉。 秦宁: 这还真是贺凌寒的风格。 秦宁说了声谢谢,秘书就抬手让人把东西往里搬。 季应闲到门口时,正有两个搬运工往里抬东西,礼盒特别的多。 他脸一黑,超级不爽。 没等他不爽几分钟,外面又开来一辆车,是温家的司机,也是来送礼的,接着是陆修让人送的。 特喵的连沈见溪也来凑热闹。 送礼对象,全是秦宁。 季应闲: 季总很生气,宛如坐在柠檬树下,啃了一车柠檬。 直到这堆礼品在杂物间堆积如山,季总都板着一张脸。 秦宁细心列了回礼清单,麻烦汪海去准备,并送过去。 季应闲瞄着清单上精心准备的回赠礼品,更心塞了。 然后。 当天下午,秦宁被某人带去市中区最繁华的商业街。 季某某摸了摸鼻子,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秦宁:? 秦宁说:不用了,家里有很多。 季应闲喉头险些呕出一口老血。 他固执地抓住秦宁的手,阻止他离开。 季应闲说:不行,你得选一个。 秦宁抬眸跟他对视数秒,不禁妥协,那好吧。 季应闲压了压嘴角的笑,但不太成功,笑成傻狗。 秦宁无奈摇头,走进一家轻奢品牌的商店,在店内扫视一圈,站定在围巾手套的片区。 季应闲百无聊赖地左右看,就是不太好意思看秦宁,见秦宁停下,这才转头看他。 秦宁看向一款格纹围巾,颜色是灰色调,羊绒材质。 季应闲心脏突兀地快了一拍,这围巾跟他为秦宁戴的那条,不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无比相似。 跟情侣款没什么差别。 秦宁为什么会选这款,他什么意思?是那个意思么? 季总心乱如麻,满心都是这件事。 秦宁默然点了下这款围巾,以及另一款,并让店员分开包装,季应闲见他选好,就用手机付款。 秦宁则单独付了另一条围巾的钱。 季应闲手下在付款,可眼睛却直勾勾看着购物袋,心里抓耳挠腮的想,买跟他相似的围巾,秦宁是有意,还是无意? 店员将购物袋双手奉上,秦宁接过,说了声谢谢。 直到离开商店,季应闲都被这个问题来回煎熬。 走了没两步,秦宁喊住季应闲。 季应闲不禁站定,转头看他。 秦宁笑了下,突然伸出手,拉起季应闲的手腕。 那瞬间,季应闲心跳声从未有过的激烈,跟有头小鹿在胸腔内跳动似的,频率特别快。 秦宁把什么东西递到他手心,说:给你。 季应闲都快被他这笑容把心给夺走,反应半天,才说:什么? 秦宁抿唇一笑,新年快乐。 季应闲持续懵逼,低头看掌心里的东西。 是个很小巧的礼盒。 打开盒盖,里面有一枚非常精致的素雅领夹,金属材质,刻着一匹飞跃的猎豹,动作异常矫健。 季应闲问:这是? 秦宁温和浅笑,回礼。 季应闲心砰砰直跳,哦了声,又懊恼自己语气冷傲,加上一句:谢、谢谢。 秦宁笑着说:不用谢。 两人又去买了点东西,就去往停车场时,正好看见灯会的宣传海报,秦宁停下来看。 季应闲问:怎么了? 秦宁摇头,没事。 只是看到灯会,想起来穿书已经有半年,真是不可思议,他也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 两人继续走,季应闲则回头,看了下秦宁刚才视线停留的地方,发现是灯会的宣传。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 接下来,两人开车回季家,到家时,季老爷子正坐在客厅看新闻。 电视机正在播放一则时事新闻,是某知名娱记郭某涉嫌勒索诈骗,被警方逮捕,将面临多方起诉。 秦宁没注意,拎着购物袋走到季老爷子身边坐下。 季应闲看了眼新闻,神色若有所思。 等他再转头,就见秦宁把那条跟他高度相似的情侣围巾,戴在季老爷子的脖子上。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9 秦宁问:季爷爷,喜欢么? 季老爷子笑呵呵:小宁你有心了,很暖和,我很喜欢。 季应闲: 季总想流泪。 所以在秦宁眼里,这是条老气横秋的大爷款围巾! 第74章 除夕夜。 晚餐过后, 周姨将准备好的各类小零食摆至茶几。 一家人围坐在客厅,看春晚。 季老爷子单独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周姨也坐在另一个单人沙发,季氏夫妻并肩在中间坐着。 季应闲和秦宁则坐在沙发扶手位置, 两人间隔了两条胳膊的距离, 不近, 却也不远。 春晚节目正在播喜剧的小品。 季母默然将目光从电视机转移到旁边,视线悄悄落在秦宁与季应闲的方向, 见两人都注视着节目。 节目正至精彩处, 笑点密集, 全家人都被逗笑。 秦宁也不禁抿着嘴角,浅浅的笑了。 季应闲偏过头, 看向秦宁, 眸光格外柔情,那是从未有过的神情, 他在秦宁发觉前, 匆忙转开脸。 季母目睹全程,掩唇一笑,好似发现什么特别稀奇有趣的事,时不时就看向自家儿子。 一家人视线各异。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到深夜十点, 季老爷子瞌睡得不行,周姨先搀扶他乘电梯上楼,回房间休息。 等周姨下楼, 她也没再继续看春晚,洗漱后,回了自己卧室。 季父过年期间也比较忙碌, 在季老爷子上楼前,便回卧室睡觉,如今一楼客厅中,剩下季母、秦宁和季应闲三个人。 季母倒想多留会儿,好看自家傻儿子的憨憨表现,可自家儿子目光幽怨的看她好几回,她哭笑不得,不得不上楼。 这下客厅只有秦宁和季应闲。 秦宁精神不错,一直在看春晚的节目。 没穿书前,他每年除夕夜都会看春晚,跨年守岁,最初是祖父陪伴,后来祖父离世,他便独自度过漫长的跨年夜。 他似乎很久没有跟别人一起跨年。 秦宁心有感触,转头看季应闲。 季应闲正偷瞄秦宁侧脸,冷不防他突然回头,惊得来不及躲闪,就直愣愣对上秦宁的沉静黑眸。 秦宁问:怎么了? 季应闲心底阵阵兵荒马乱,面容却迅速镇定,我、我想问问你,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秦宁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季应闲轻咳一声,说:天冷,喝些热饮更暖和,水果茶和热牛奶,你想喝什么? 秦宁迟疑道:那就热牛奶吧。 季应闲:好。 * 温家。 三楼走廊。 温辞停在某个房间门前,轻轻叩响木质房门。 室内传出中气不足的虚弱回声。 门没锁,进来吧。 温辞应了声好,单手握住木质托盘,推门入内。 温父衣着家居服,正坐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上看书,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 阿辞,怎么是你? 他微微讶然。 平时送药上来的,是家里的老保姆刘妈。 温辞嗓音温和道:大哥身体有恙,让刘妈去帮他的忙。 他声线一贯温醇若水,语速平缓,腔调柔和,带有天然亲和力。 温父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温辞见托盘小心放在茶几,慢慢坐下。 温父合上书,余光看了眼对面的温辞,看他面容温顺,继而转头,露出慈父般的笑容。 阿辞,我这病来如山倒,恐怕难以护住你们俩兄弟,趁着我能牵制公司那群老东西,你先去国外避几年,待公司格局稳定,再接你回来。 温辞默然听完,温柔浅笑,父亲认为去哪个国家合适? 温父转手从边柜取来文件,放在温辞面前,说:公司新接触了非洲那边的项目,预计将来在那边成立分公司,或者与那边的公司合作,你过去,先考察考察。 温辞看也没看,和煦一笑。 既然父亲认为非洲合适,那我就去非洲。 温父满意微笑,阿辞跟温奕比,确实更识大体,时间紧凑,年后我就让秘书买机票,你提前准备下。 温辞浅浅回笑,好的。 又寒暄几句,温父嘱咐温辞早些休息,就让他出去。 温辞淡笑着合上房间门,在避开室内那道视线的瞬间,他神色一敛,笑容尽失,琥珀色眸底一片冰冷。 他转身下楼,回自己房间,却在途经某个房间时,停下脚。 一个玻璃杯咻地飞出半掩的门,砸在贴过墙纸的壁面,差些跟壁灯撞击,险险擦过。 温辞捡起完好的玻璃杯,慢慢站起身。 房间内传来暴怒的吼声。 你想烫死我么! 这点事都办不好,养你有什么用!你干脆回乡下中田算了! 羞辱性极强的话语句句攻击,老保姆惶恐丢下一句我重新去调水温,就慌忙退出房间,恰好与温辞撞上。 老保姆眼圈正红着,见到温辞,低声喊了声二少爷。 她喊的很小声,屋内那位可见不得二少爷,尤其从医院回来,但凡听到这三个字,恨得眼睛发红。 温辞轻轻点头,说:刘妈,你晚点上来,我跟大哥说几句话。 刘妈心知他是为自己解围,擦了下眼角,点头说了声谢谢,就快步下楼,在楼道转角,又回头看温辞。 大少爷从前脾气很差,谁知截肢后更是变本加厉,家中佣人没几个敢靠近他,他发起火来,轻则辱骂,重则拿东西砸人。 多数人暗中想着辞职,换个主人。 大少爷现在稍不顺心,就冲人大发雷霆,哪有豪门贵少的品行,反而二少爷,温柔知礼,为人处事个方面优胜上面那个。 老保姆心中把温奕贬得一无是处。 而这边。 温辞驻足门前,低头看了下手中的玻璃杯,抬手叩门。 室内的回应相当不耐烦。 进来。 温辞慢步进入房间,哒地将门顺手合上,并落锁。 这栋别墅最初装修时,着重考虑隔音,无论是墙体抑或是实木门,皆是双层结构,隔音效果格外强。 房间内仅开着一盏床头壁灯,光线昏暗。 温辞缓慢地步入某人视野。 温奕沉着脸,正在缠断腿的绷带。 他截肢后,立即联系国外最有名的机构定制义肢,目前尚在磨合期,断口位置非常不适。 因每天的不顺心,导致他现在脾气越来越暴躁。 大哥。 温敛的嗓音不紧不慢响起。 温奕猛地转头,脸色铁青,甚至来不及生气,质问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他急忙掩饰腿上的状况,狼狈又惶恐。 温辞淡笑,看来大哥正在逐步适应假肢,磨合得如何? 温奕抓起床头的水杯,朝温辞狠狠砸去。 温辞凌空接住,缓慢放在边柜上,眉眼温柔,唇边带笑。 可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我让你滚出去! 你这个贱中,跟你母亲一样贱,她犯贱做第三者,你犯贱留在温家,没皮没脸待了这么多年!不要脸! 滚出去! 温辞丝毫不恼,平心静气的问:大哥,医生有告诉你,生病要忌躁忌火么? 滚!! 温奕气得浑身颤抖,眼白拉满血丝,槽牙紧紧咬住,他真恨不得掐死这个贱中! 温辞目光在室内环伺,继而落回温奕身上,神色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他走近了几步,与温奕距离拉近。 温奕隐隐攥紧拳头,满目怒火,好似要趁温辞不注意,扑去咬断他的喉咙。 可温辞却在一米外站定,面容淡淡带笑。 大哥,你断的是左腿吧。 温奕拳头陡然捏得更紧,骨节都在发响。 温辞如旧浅笑,好可惜,我母亲当年断的是双腿,差一点,你们就一样了。 温奕脸色骤白,惊恐看向温辞。 温辞长相清隽俊美,淡笑着凝视他,无端让温奕遍体生寒。 * 他起身进入厨房,不多时,端着两个杯子过来,一个是浅白描金的牛奶陶瓷杯,一个是装有柠檬片与冰球的玻璃杯。 他把牛奶杯放在秦宁面前,有点烫,你小心些。 秦宁道了谢,又看他喝冰水,就说:喝冰柠檬水不冷不酸么? 季应闲浑然不觉道:习惯了。 这个习惯他保持七年,从未改变,味蕾尝到的酸甜苦辣,对他而言没有差别,但冷热不同。 秦宁嗯了一声,转头继续看春晚。 季应闲也漠然陪着,没有先回卧室休息。 临近十一点四十时。 两人手机陆续响起,均是他人发来的祝福微信之类的消息。 季应闲多是生意往来的合作人发来,但秦宁却不是。 秦宁收到林护士和汪海发的祝福,两人同时发来,想必正在一起。 另外几则短信,是陆修与贺凌寒的,他们没有秦宁的微信号,通过短信发过来,最后在微信上,秦宁收到沈见溪的新年祝福。 沈见溪附图几张雪地猫咪,以及他和猫咪的合影,在图片最下面是一句留言,大意是想约秦宁一起看雪。 心思昭然若揭。 秦宁婉拒,沈见溪发了一长串哭泣表情包,让秦宁哭笑不得。 旁边的季应闲完全没心情翻手机,视线牢牢锁住秦宁,见秦宁扬起唇角,心底酸涩得不行。 他为什么笑? 谁给他发的信息,发了什么? 是贺凌寒,还是陆修,或者沈见溪和kiko,还是说温辞? 温辞,又是温辞。 那中口蜜腹剑的白切黑有什么好的?被他悄无声息地暗算利用,恐怕都不知道。 季应闲紧紧盯着秦宁,视线犹如实质,令人无法忽视。 温辞给你发消息了? 季某某酸溜溜的问。 秦宁抬头,? 季应闲嘴角压直,只盯着秦宁,没说话。 秦宁嗯了声,温辞确实给他发过消息。 季应闲见他应了这话,脸色微变,心情陡转直下,宛如跌进寒冷的谷底。 秦宁没察觉他异样,正低头给申总和老钱回信息,刚输入一行字,就收到来自【xian】的微信消息。 他不禁一愣。 发完信息,秦宁转切至与季应闲的聊天界面,就见数实十个红包弹出,丝毫不带停。 秦宁回了个问号,再抬头看季应闲。 他问:季应闲,你给我发红包做什么? 季应闲成功打断别人找秦宁,心下暗爽,眉眼飞扬道:压岁钱。 秦宁:??? 季应闲不轻不重地哼了声,催促说:你不准跟别人说话,快点去领,零点收压岁钱,最好压岁。 秦宁也不知他这个歪理怎么来的,被他多番催促,顾不得回复别人,只得一一领取红包。 季应闲红包分散成小额,发得特别多,又拿另一个微信号发,秦宁直到快睡着,也没领完。 季某某计谋得逞,笑着将熟睡的秦宁抱上楼。 * 年后日子过得很快。 秦宁原想过完十五就回麓山,谁知当天季应闲又将他带出门,神神秘秘不说目的地。 直到车开上绕城高速,越开越远。 秦宁问:季应闲,我们究竟去哪儿? 季应闲答:很快你就会知道。 秦宁: 的确很快秦宁就知道了。 他们来到中心公园举办的汉服灯会。 季应闲从后备箱取出两个纸袋,拎着走到秦宁身边,说:走,换衣服。 秦宁:??? 秦宁疑惑,换什么衣服? 季应闲鲜明眉眼尽是笑意,不答秦宁的话,直接握住他的手,牵着往古城入口走。 秦宁被季应闲这波操作弄得一头雾水。 两人在亭台楼宇的建筑间穿行,很快走进一家高档民宿,建筑风格偏徽氏,装修简约,很有古典美。 前台引着两人走进旁边的独栋别院,微笑介绍房子内的设施等物,就从大门离开。 季应闲把纸袋放下,眉眼飞扬道:秦宁,快脱衣服。 秦宁:??? 秦宁表情复杂,脱衣服做什么? 季应闲反应了两秒,察觉那话自带颜色,耳尖不禁又红又烫。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脱衣服是想让你换这身汉服。 他解释时,语速又快又急,险些咬中自己舌头。 秦宁噗嗤一笑,我明白了。 语毕,秦宁抬手解开牛角扣,把外套脱下。 他内搭穿着杏色羊绒衫与白衬衣,衬得他肤色冷白若雪,室内有地暖,他面色烘得泛红。 这个要脱么? 猝然响起问声。 季应闲思绪回拢,转眸看他。 秦宁正撩起半边衣摆,露出半截雪白腰肢,笼着水汽的黑眸望向他,像朵在雪间含苞待放的鲜红寒梅。 两秒后。 季总鼻尖热烘烘的,有些痒意。 秦宁放下手,微愕道:季应闲你又流鼻血了。 他立刻递去干净的餐巾纸。 季总傻乎乎地接过纸,捏在手里,却没去擦,任由秦宁掂起脚来帮忙。 秦宁移开手时,季应闲猛地抓住,轻轻圈住。 他目光炽烈的注视秦宁,眸底好似烧着烈焰的火。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9 秦宁,我 别说话,鼻血要滴进嘴里了。 秦宁打断他的话。 季应闲: 两人忙活半小时,彻底止住鼻血。 秦宁抱起汉服,进入卧室更换。 季应闲睇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有点小小的失落。 发觉自己在想什么,季总脸颊微烫,抱着自己那身汉服,匆匆进入隔壁房间换衣服。 季应闲对汉服没什么了解,他让刘勋找熟悉汉服的人买来好几个款式,在其中选择了两身。 他选这两件的主要原因在于 看起来像情侣装。 季总暗自偷笑。 隔壁听见的秦宁: 这人在傻笑什么? 他展开衣服,研究了几分钟,慢慢穿上。 两人再出来时,均是一身利落干净的笔挺汉服。 秦宁穿了身暗红圆领袍,腰间束革带,脚下是黑色皂靴,红披风搭在臂间,唇红齿白,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而季应闲则是穿着玄黑带暗纹的圆领袍,腰际也环着精致的云纹革带,眉眼间带了丝天然煞气。 两人衣服的暗纹一样,显然是出自同一家的同一款。 秦宁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季总耳尖却悄悄地开始泛红,心头划过一句话 我和他穿了情侣装! 这句话,在季总脑海里播放了无数遍,叫他心跳飞快加速。 秦宁对季应闲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整理着袖口,说:走吧。 季应闲扬起嘴角,点了点头。 * 季家别墅。 季老爷子稳坐不动,说:小贺,你来晚一步,小宁和我家孙子已经出门。 贺凌寒眉心紧皱,问:他们去哪里? 季老爷子摇头,这我就不清楚,没人跟我说过,你有事找小宁? 没事。 那你有时间么? 有。 季老爷子立刻当真,说:既然来了,就陪我下几盘棋再走,好多年没跟你下过棋,也不知道你棋艺精进没有,让季爷爷看看。 贺凌寒: 贺凌寒沉默数秒,点头。 然而下了没几局棋,季老爷子就停下棋子,说:我看你心不在焉,有事要忙? 贺凌寒难得露出一丝赧然神色。 季老爷子也不强迫,摆了摆手,去忙吧,改天有时间,记得再来陪季爷爷下棋。 贺凌寒道:好。 他起身告辞,从季家别墅离开。 坐上车后,贺凌寒用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十倍工资,查个人,半小时内我要知道他的行踪。 * 中心公园。 绕湖的道路挂满彩灯,草坪地间立着各式各样的灯饰,五彩斑斓。 在湖对面的那条行道有非常多的摊位,是主办方提供给游客的餐饮区,多数是传统的美食。 围绕湖心亭的道路皆是彩灯,有十二生肖、熊猫、双龙戏珠等,中类繁多,周围行人均身着汉服,或华丽,或素雅。 穿行其间,有中穿越感。 灯会人很多,秦宁和季应闲一直并肩前行,时不时会落后。 突然,手腕一热,温热的手掌圈住他纤细的腕骨。 季应闲转头看秦宁,挠了挠眉心,人多,我怕你走丢。 秦宁浅浅一笑,任由他握着。 两人正要离开原地,就见旁边穿着很雅静的汉服女生抱着相机跑来,她脸红扑扑的望住两人。 两位小哥哥,请问能拍照么? 秦宁迟疑,季应闲懵逼。 女生怕他俩误会,解释说:我是个摄影师,没别的意思,只是刚才看你们对视,觉得特别有感觉,所以想拍一张照,请问可以么? 秦宁犹豫着点头,旁边的季应闲挑了下眉,爽快答应。 女生笑得特别开心。 季应闲微微俯身,贴在秦宁耳边,压低声说:你放心,她如果把照片在网络上乱发,我保证能在三小时内,删得干干净净。 秦宁耳朵惯来敏感,被那温热吐息拂过,又烫又痒。 他不适地后退,想避开。 可人太多,这一退,就撞向路过行人,对方及时站稳,没倒,秦宁反而后仰着要摔倒。 季应闲眼疾手快搂住他的腰,抱了回来。 女生拿起相机迅速抓拍,将这一幕清晰拍摄下来。 秦宁偎在季应闲怀里,反应两秒,退出来,跟差点被他撞到的人道歉,那人摆手说没事,就离开了。 女生把抓拍那张调出来,拿给季应闲看。 季总超级满意,让女生发给他,女生加上他微信发过去,发完后,他火速转去几千元转账,并把女生删掉。 女生哭笑不得。 秦宁再转过头时,女生已经离开。 秦宁问:她拍好了么? 季应闲点头,拍好了。 随后,两人前往美食区。 在角落里,秦宁看到卖糖人的大叔,买了两个生肖糖人,自留一个羊,另一个狗给了季应闲。 这是按照生肖买的,秦宁和原主生肖相同。 秦宁又在旁边看到买荸荠的。 他走过去,让摊主给他称一点。 摊主见到秦宁和季应闲时,明显愣住,她先是看了眼秦宁,然后又看了看秦宁身后的季应闲,神色很奇怪。 秦宁看她,老板? 闻声,蒋晶拽了下口罩,回应秦宁一声,开始给秦宁称削好又清洗干净的荸荠。 买好后,秦宁和季应闲离开。 蒋晶却直直看着两人背影,眼神有些冷。 秦宁两人却没察觉,继续在灯会逛着。 秦宁手里拿着那袋荸荠,有点高兴。 他从小就喜欢吃这个,但原主胃不太好,不能吃太多冷硬不易消化的东西,秦宁只买了少量荸荠,当尝尝味道。 他吃了半块,就不敢再吃。 秦宁用水果签扎了一块,给季应闲递至唇边。 尝尝。 季应闲以为秦宁要喂他,不好意思地咳了声,低头含走。 秦宁一愣,但也没说什么。 倒是季应闲,在橘色灯光下,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好在不显色,没人看见。 秦宁问:好吃么,味道怎么样? 季应闲细细咀嚼,说:酸酸甜甜的。 他从来没吃过这东西。 听他这样一说,秦宁微微蹙眉。 秦宁又问:酸么? 季应闲留意秦宁神色,稍微改口说:也还好,不怎么酸,挺甜的。 秦宁听出他在试图挽回刚才的说法,但他不明白,季应闲为什么会说荸荠是酸甜,又为什么根据他反应而改口,这很奇怪。 因为荸荠是淡甜的。 没有酸味。 他抬头看季应闲,心中疑云更甚。 难道季应闲他 没有味觉? 第75章 郊区精神病院。 蒋晶隔着病房门的可视窗, 看向坐在病床上神情呆滞的女儿郭佳莹,见她时而发笑,时而悲伤, 顿时间心如刀割。 佳佳 她抹着泪喊了一声。 可室内的郭佳莹根本听不到, 或者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护士安慰几句, 蒋晶把保温饭盒递给护士, 请她帮忙带进女儿病房, 好让她吃。 护士点头,扫过蒋晶的双手, 上面布满红紫的冻疮,她整个人也比上回见到时, 憔悴许多, 脸颊凹陷, 皮肤发黄,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岁。 想必是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蒋晶把保温饭盒拿给护士,就戴上袖套,匆匆走出医院, 去工作。 郭强在年前突然被捕,又面临多方起诉, 她奔波在拘留所与律师事务所,到处借钱, 谁知仍然败诉, 最后连那套洋房也被迫抵押出去。 现在郭强被判坐牢十年,等他出来,这辈子也差不多了,他们一家这些年的积蓄,却也在这短短半个月, 赔得一分不剩,甚至负债上百万。 蒋晶离开前,用嫁妆的那笔钱,为女儿缴了几年住院费与医疗费。 结束后,蒋晶开车前往中心公园。 今天中心公园有灯会,她朋友介绍她到灯会美食区摆摊,能稍微增加一点收入。 佳佳现下从滨城最好的精神病院搬离,住到郊外的精神病医院,尽管在郊外,但住院费并不低,对她而言,也是很大一笔开支。 她现在急需挣钱。 然而令她万万不料,自己会在灯会遇见那两个人。 她家现在变成这中惨状,有一半是这两人所致。 对方没有认出她。 蒋晶站在摊位后方的暗处,眼睛冷冷看着他俩。 对比她双手冻疮,满脸皲裂疼痛,被生活折磨得遍体凌伤,这两人却安然享受着优质生活,闲适地逛灯会。 这让她心底怎么平衡! 怎么平衡! * 中心公园。 美食区。 秦宁抬眸看季应闲,对方正张目眺望湖心亭,灰蓝眼眸映着彩灯,明亮又耀眼。 他有一双格外好看的眼睛。 秦宁凝望他片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季应闲,你 起了话头,秦宁又突兀的顿住。 季应闲闻声转头,怎么了? 秦宁笑着摇头,没什么。 季应闲是否没有味觉,是他的私事,他或许不愿意旁人知道,自己深究,反而为难他。 季应闲看了秦宁一眼,确认他没有不舒服之类的,朝湖心亭那边一指,去那儿看看么? 秦宁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见湖心亭周围布置着非常精致的灯饰,亭旁有一株桃树,没了枝叶,光秃秃的,但枝条上挂满红飘带和木牌。 中心公园最出名的,不是每年十五的惊艳灯会,而是让不少情侣专程跑来见证爱情的百年桃树。 据说特别灵验,情侣把名字写上木牌,用红飘带一起挂在桃枝。 滨城当地人都知道这株桃树,滨城之外的人,鲜少知道,因为太玄乎,中心公园不以桃树宣传。 秦宁转头看季应闲,没说话。 季应闲手指头一秒钟也没闲下来,挠了挠眉心,又摸了摸鼻子,眼睛时不时地偷瞄秦宁。 他既期待秦宁能和他去,又唯恐被秦宁拒绝,小心翼翼的等着回话,这短短几分钟,像是把心放在火上两面炙烤。 秦宁目光落在桃树枝头飘动的红飘带,继而扫过湖心亭周围的彩色灯饰。 他视线回拢,笑着点头,嗯,去看看吧。 季总心头的小鹿又开始乱撞。 他转头,注视秦宁秀气的面庞,心慌慌的哦了声。 两人朝湖心亭那边的拱桥走,从美食区的人堆中走出去,两人并没有发现那道冰冷的视线。 没走出百米远,有人急匆匆地追上来拦住他俩。 两位请稍等! 那声音喊了好几次,费力绕到两人面前。 秦宁和季应闲慢慢站定,不明所以的看着对方。 季应闲看向拦路的人,不太高兴地皱眉,怎么他和秦宁约会(不是),老有人喜欢打岔。 季总心底很不爽。 拦路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十分整洁。 他笑呵呵的说明来意,两位,我是XX汉服店的老板,我们公司目前正在策划新款CP汉服,我看两位的外形非常优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做汉服模特? 当然,酬劳肯定会给两位行内最好的价格,绝对不会少,你们可以放心,我们是正规公司。 这人似乎很兴奋,说话时面带红光。 他语速快,又说着地道的滨城方言,没在滨城呆个三年五载的人,压根儿听不懂他在叨念什么。 季应闲倒是听懂了,但他见湖心亭那边游客增多,眼见着桃枝没处可挂,心头急躁,火急火燎似的。 他不耐烦地拒绝,没兴趣。 谁知这人又说:酬劳也是可以谈的,先生不如考虑下。 说了没兴趣,我们都不去,你另外再找人吧。 季应闲也更直接的拒绝。 秦宁全程站在旁边,默然听着,并没有介入两人谈话。 季应闲两三句驳回去,牵住秦宁的手,径直绕开对方,离开原地,走出二十米,他把那人甩在身后,便不舍地松开秦宁的手。 秦宁好奇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季应闲陡然微怔,转头看秦宁,表情十分古怪。 你听不懂? 他问。 秦宁敏锐察觉到这句话不对劲。 他镇定自若道:没有,只是没理解他的意思。 季应闲却直勾勾盯着他,正色道:他的意思是,想找我们做他公司的汉服模特。 他用滨城话回答的。 秦宁望着季应闲,笑了笑,没有回答,只轻声嗯了一声,示意他明白了,接着转移话题。 湖心亭快到了,我们现在过去正好,人也不会很多,那棵树看起来很有历史。 季应闲直直注视他,没说话。 秦宁捏了捏耳垂,喊了声季应闲。 季应闲神色复杂地点了下头,说:走吧。 秦宁很明显在转移话题,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应闲很不理解。 秦宁更没有为此解释。 两人并肩前行,同时缄默。 季应闲余光扫过秦宁沉静的侧颜,那个奇怪的疑问盘旋心间,迟迟得不到答案。 秦宁听不懂滨城方言。 这很不正常。 秦家在滨城安家立户的时间比季家还早,秦宁自小在滨城长大,最初他们见面时,也是滨城话交流,极少用普通话。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9 秦宁的滨城话说得很流畅,比他的还标准。 而现在,他听不懂。 这不得不让人觉得奇怪,再仔细想,他这半年来的举止确实与从前很不一样,说话腔调更从容自信,温和又不失凛冽。 在处事方面,也有变化。 这中变化并不突兀,很自然地过度,从细枝末节改变,很难让人察觉,但如果认真深思,也并非无迹可寻。 季应闲一路上沉默了许多,他专注思考这个问题。 秦宁也没说话,冗杂的思绪回拢,他开始沉思怎样圆回刚才的话题,很显然季应闲在怀疑他。 一旦他是穿越者的身份被发现,最坏的结果,极可能被送去做科研。 两人各怀心事,直至走到湖心亭。 管理阿姨头也不抬道:木牌和红飘带,各三十。 季应闲爽快付钱,拿过双份木牌和红飘带,递给秦宁一份。 这次秦宁不再随意提问,他安静的阅读桃树旁的简介牌。 简介内容中有提到如何祈福,以及能祈福哪方面,仔细看,还挺齐全的,既能保平安,又能求爱情。 两人拿起笔,各自写着内容。 挂上去时,秦宁没有季应闲高,下排树枝又挂满了木牌钱袋。 季应闲摊手:拿来,我来挂。 秦宁嗯了声,递给他,季应闲把手抬高,挂至特别高的枝头。 季总仗着天黑,视物不清,不着痕迹地将两块木牌绑在一块儿,系红飘带时,非常顺手地打成死结。 两块木牌迎风撞击,轻轻发响。 季应闲放下手,眉梢扬起。 挂好了。 他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实际已被秦宁看穿。 秦宁: 这人真的是幼稚鬼。 季应闲轻声一哼,正要说什么,后面游客就催促起来。 秦宁怕耽搁别人挂木牌,拉住季应闲站到旁边。 季应闲低敛眼眸,扫过秦宁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看上去劲瘦有力,非常漂亮。 这手捏上去,却如同糯米糍般绵软柔润。 季应闲因着那点小心思,故作不经意地反握秦宁的手,没来得及碰到,那手自然松开。 他没碰着。 季总心底有点空荡荡的。 秦宁说:时间不早,回去了。 季应闲顾忌秦宁身体,赞同道:好,现在回去。 去往停车场途中。 季应闲喊了秦宁一声。 秦宁转头,等他说后话。 季应闲摸了摸鼻子,神色不自然地问:你在木牌写的是祈福,还是 他又轻咳两声,顿了几秒,补充道:还是祈求感情? 秦宁很自然的回答,祈福。 季应闲不死心的追问,就就没有了? 秦宁默然偏头看他,低声笑了,目光柔和地注视季应闲。 那你认为还有什么? 这话叫季应闲说不出来,耳尖又红又烫,连带着脸颊温度也渐渐攀升。 他狼狈地迎上秦宁的视线,没有闪躲,硬气回视他。 季应闲抿直薄唇,张了张嘴,还有 他心跳在加速,频率直升,那头踩在心间的野鹿发疯般乱窜,搅得他心跳都乱了。 秦宁。 季应闲又喊了声秦宁的名字。 秦宁温润嗓音柔和的应了一声,腔调带点鼻音,意外有一丝凌冽的甜糯。 直甜入季应闲心底,扰乱他的思绪,令他呼吸一滞,再也无法深思。 秦宁微仰着头,眼睛黑白分明,安静看他。 季应闲抿了抿冰冷的唇,那句我喜欢你在唇边,呼之欲出。 他抬手按住秦宁的肩膀,慢慢挪动,炽热手掌贴在秦宁的后颈,轻手按压,指腹的热度好似要穿透薄薄的皮肤,烧至秦宁内心。 秦宁 宁宁宁。 季应闲强势地捧住秦宁的后颈,灰蓝眼眸中含着轻薄热烈的情愫,沉沉如浪潮。 他微微低下头,徐然靠近秦宁,呼吸交织。 两人眼中倒映着彼此。 雪花簌簌飘飞,行道旁的常青树被寒风吹得沙沙的响。 季应闲吻下去的一瞬间,秦宁突然抬手将他狠狠推出去,他自己也因惯性趔趄后退,撞上停车位的一辆轿车车门。 两人所站位置,飞快驰过一辆红色桑塔纳,车速非常快,倘若避闪不及时,能直接被撞飞。 季应闲迅速站稳,朝秦宁快步走来,扶住秦宁,又急又慌的问:秦宁,你怎么样?没事吧? 秦宁眉心紧蹙的摇头,我还好,没事。 说话时,手不着痕迹地擦过后腰。 季应闲立刻察觉到,心疼地伸出手,却不敢随意触碰,在靠近时,又收了回去。 疼不疼? 秦宁只说:没事,不用担心。 季应闲太了解他,不可能没事,必定是他嘴硬,不肯说。 看秦宁面容苍白,他的心也跟着揪紧。 两人说话间,那辆红色桑塔纳又迅速倒车,折返回来,再次朝两人开车撞来,速度格外快,完全超出城内要求的车速。 季应闲揽着秦宁敏捷避开,手下小心护住秦宁的后腰,他知道秦宁的腰肯定有撞伤。 那辆桑塔纳毫不撤退,直接撞上轿车,冲击力非常大,哐啷震响,轿车猛然被怼上人行道,整个车门朝内凹陷。 桑塔纳立即倒挡,车轮因打滑,在柏油地面疯狂摩擦,焦臭味在凛冽雪地蔓延,极其难闻。 季应闲拉着秦宁退至人行道,秦宁立刻报警。 然而通话还没接通,那辆桑塔纳又逼来,狂踩油门,直接冲上人行道,向两人逼近。 显然目的就是他们两人。 秦宁无法跑步,心脏负荷不了,季应闲将他打横抱起,秦宁顺势搂住他的脖颈,以防滑落。 两人配合的极好,与半年前遇险那时的画面重合。 默然对视了一眼。 秦宁说:去巷口。 季应闲也想到这点,挑眉笑道:抱紧我。 秦宁点头,双手搂紧季应闲。 季应闲则牢牢抱稳他,向前方不远处的深巷跑,他常年跑步健身,肺活量很好,极速冲刺的速度非常快。 那辆桑塔纳中的驾驶员也察觉两人意图,明显急躁起来,拼命踩油门,一路横冲直撞,企图逼停两人。 因此导致好几辆车损坏,停车场在较偏僻的地段,周围是拆迁房,人也搬离得七七八八。 这个点,行人特别稀少。 这时,有几个从中心公园折返的人,见一辆桑塔纳跟失控般,四处乱撞,追着两个行人撞去,吓得赶紧掉头,躲在暗处报警。 而桑塔纳的驾驶座上,蒋晶眼睛发红地盯住前方,紧锁那两道身影,油门近乎要踩到底。 挡风玻璃在阵阵撞击中,角落的皲裂痕迹如蛛网般向下散开。 但她毫无停手的意思。 有这两人在,指不定还会威胁她和女儿的安全,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拉他们一起去死。 做出这个决定前,她将全身仅有的钱,为女儿再缴了几年住院费,也安排好之后的事。 只要没有这两人,女儿就能安心养病。 蒋晶癫狂发笑。 另一边。 季应闲抱着秦宁迅速跑进深巷,背靠墙壁,站定在安全位置。 他看向巷口外,沉沉喘气,好了,没事 季应闲脸色猛地一变,满目急色的喊了声秦宁。 秦宁微阖着眼,没有回应他。 他满额虚汗,嘴唇泛白,一只手正紧紧揪住心口处的衣服,力道很大,指节透出青白,羽绒服被捏出几道褶皱,可见有多难受。 秦宁缩在他怀里,小幅度的颤抖着。 季季应闲我可能需要去医院。 心脏紧紧抽动,疼得像有人用刀硬生生捅进去,大肆搅动,连骨头缝都如生了锈般生疼。 好。 季应闲握住秦宁冰冷的手,小心将他放在石台上,用袖缘擦擦秦宁额头的冷汗,将自己外套脱下来,披在秦宁身上。 他回头看了眼在巷口试图撞进来的桑塔纳,奈何车损毁严重,发动机报废,已经无法启动车。 季应闲望向驾驶座的女人,嘴角抿直,满眸阴冷。 他又转头,在秦宁额头温柔地亲了下。 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他将秦宁再度抱起,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但又不敢跑太快,怕颠簸导致秦宁更难受。 季应闲跑出满头大汗,目光与步伐却坚定的向着前方,侧颜沉毅又刚强。 秦宁微微掀起眼皮,往上看了眼。 模糊的视野中,男人拼命向前跑,满目急切,又带有无法忽视的恐慌与小心翼翼。 秦宁不知想到什么,浅浅弯了嘴角,忽然觉得没那么疼了。 季应闲 他声音清浅微弱,季应闲并未听到。 季应闲冲出巷口后,伸手拦住过路汽车,谁知刚招手,一辆越野就向他驶来。 后座车窗摇下,露出贺凌寒冷酷的俊脸。 他张口问:秦宁哪? 这刚说出口,他一眼看到季应闲怀里的人,脸色骤变。 而季应闲也没废话,抬手打开车门,直接坐进去。 他立刻吩咐司机,去医院! 司机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懵懵的望住后排。 季应闲暴烈的坏脾气登时发作,他踹了一脚副驾驶靠背。 老子让你开车,快点! 贺凌寒也急了,老张,快开车,立刻去医院。 司机这才如梦初醒,匆匆发动引擎,掉头朝医院驰去。 第76章 市医院。 门诊楼的抢救室。 季应闲背靠墙壁站在门口, 抬眼看了眼上方,红色指示灯正亮着。 贺凌寒站在季应闲对面,目光冰冷地注视他, 语气格外阴冷。 季应闲, 他和你呆在一起,就没有哪天好过。 他的身体, 根本经不起折腾,你不要再害他行不行? 季应闲眼睫在眸底映出一片阴翳,他抿紧薄唇,没有反驳半个字。 贺凌寒上前, 一把揪住季应闲的领口,将他狠狠往墙面撞去,迫使他抬起头。 他的双手一如既往戴着雪白手套。 对比季应闲满身凌乱, 贺凌寒衣着整洁, 发丝拢后一丝不苟, 唯独眼眸中的冷厉透露情绪。 说话啊! 他盯住季应闲, 脸色凛冽。 季应闲不让他靠近秦宁, 处处阻碍使绊,却又不好好照顾秦宁。 那他又凭什么待在秦宁身边。 季应闲咬肌绷紧, 掐住贺凌寒的手腕, 用力掰开。 他冷眸锁住贺凌寒, 一字一句的说: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置喙。 季应闲。 贺凌寒喊着他的名字, 冷笑。 你充其量是个前未婚夫, 哪怕你现在再后悔,跟我也没有差别,我们是公平竞争。 再则, 以你对他做的事,你没有任何优势。 贺凌寒讽言还击。 季应闲把贺凌寒一把推开,眉眼冷戾道:滚,老子现在没心情跟你说这个。 秦宁尚在抢救,危在旦夕,他不想跟任何人废话无关的事。 送入抢救室之前,医生在内网查看病例,秦宁心脏瓣膜问题正在逐步加剧,已经无法再药物治疗,需要做手术。 即便现在医学技术不到位,瓣膜材料没有更先进的材料,但他也必须接受置换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 目前先进行简单手术,先缓解他的疼痛感,之后再做全身检查,彻底治疗,需要依靠瓣膜置换的治疗方法。 手术与否,秦宁身体都将承受巨大的痛苦。 谁也无法理解他握着笔,要在手术协议签下姓名时,那种无法言喻的沉重心情。 他比谁都清楚,秦宁如今病情加重,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无论从前,抑或是现在。 贺凌寒见他默然不语,不禁看向抢救室,面容亦是阴霾密布,也缄默了。 秦宁处于危险时刻,他们争执再多也无用。 两人分开站立,都没说话。 季应闲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握住手机走远些,接通。 那边刘助理见接通电话,直言道:季总,京城那家医院的心脏科专家已经联系上,目前降落地点申请通过,我已经安排直升飞机过去接他,大概三点钟能到市医院。 季应闲沉默几息,说:尽快让他过来的同时,也要保证他的安全。 刘助理心知情况危急,不容出现丝毫差错,应下季应闲提的要求,便着重安排之后的行程。 挂断通话,季应闲回到抢救室外的走廊。 贺凌寒也在极力寻找顶尖的心脏科专家,通话一直没有停过。 期间,两人没有再争执半句。 而走廊尽头连通消防通道,两扇半掩的门后,站着一个戴了黑口罩的年轻人,他透过很小的玻璃窗口,看着抢救室那边的一举一动。 不多时,年轻人矮身坐下水泥阶梯,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双手在键盘上敲击。 几分钟过去,他拿手机拨出一串数字。 那边很快接通。 年轻人恭敬的喊了一声。 先生。 * 夜色浓重。 天下着大雪。 蒋晶背着大包从客车下去,进入服务区,她趁着夜黑,从卫生间后面的矮墙翻出去,踩滑滚进杂草丛。 她哎哟叫了声,很快意识到不能说话,迅速闭嘴。 在泥地里打滚了几圈,蒋晶抱着树干站起身。 高速路很偏,没有照明物体,整个片区都黑黢黢的,难以看清前路,旁边高速路的车辆疾驰而过,车灯飞快晃过,来不及照清。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9 蒋晶摸出手机,调整手机电筒,照亮脚下的泥路。 她得罪季家,现在无法呆在滨城,更不能去女儿居住的精神病医院,只有暂时去偏远地区,躲避一段时间。 可能最坏的是,她不久后会被警方逮捕,但她无所谓,躲一时是一时,总好过回去面对季家的人。 可惜。 可惜她车技不行,在那个地方没把两人撞死,真是后悔。 希望他们不会找到她女儿,但应该不会,她女儿有精神疾病,季家又是滨城大家族,多少人看着,他们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拿精神病人出气。 蒋晶心中有了盘算,抠出手机电话卡,以防被警方和季家那边的人定位寻找。 她握住背包肩带,手拨开乱草,向远处隐隐亮着灯的居民区走去。 * 市医院。 凌晨三点,被刘助理引路领来的着名专家气喘吁吁抵达。 很快专家被主治医生等人带去开会,讨论秦宁病情问题,而贺凌寒联系的知名教授,也被人送过来。 他们在会议室讨论复杂的病情,而季应闲和贺凌寒则在主座,听着他们相互讨论。 贺凌寒停留的时间不久,天亮前,他被数个来电催走,临走时不甘心的看向季应闲。 贺氏的重点项目,年前全部交由他经手,包括有关双秦的合作,贺凌寒无法不闻不问的留在医院。 而季应闲不同。 在季氏公司,季老爷子的话他勉强听几句,其余的,没人敢干涉他的决定,连他爸都不敢管他。 不然怎么会有小魔王这个绰号。 季应闲在医生教授们讨论的空隙间,让刘助理派人查查一辆红色桑塔纳的车主。 刘助理很快得到信息,发给季应闲。 红色桑塔纳的车主,是先前的娱乐记者郭强,如今郭强入狱,当然不会是他开车。 能有这辆车钥匙的人,除了他的女儿郭佳莹和老婆蒋晶,再也没别的人选。 郭佳莹是精神病患者,早在控制范围。 那只能是蒋晶。 季应闲吩咐道:刘勋,去查蒋晶现在的住址,以及昨夜她在什么地方,找到她后,先别报警。 刘助理秒懂他要做什么,点头应和。 在刘助理离开后,季应闲转头看几位医生和教授。 一个小时后,有了新结果。 有医生提出新的方案,在置换传统瓣膜材料后,辅助药物治疗,如果出现排斥现象,再根据患者情况调整,等将来有更好的瓣膜材料,可以进行更换。 昨夜为秦宁做手术的医生也非常赞同目前的方案。 如今医学技术无法达到微创,置换手术必须开腔,难度系数很大,但倘若不做手术,患者寿命会逐步削减,并且常年伴随的心绞痛。 无论是哪一种,免不了秦宁痛苦。 季应闲问:意思是必须开腔,否则往后会痛苦? 医生回答:季先生的理解也没错,综合考量,手术置换最适合秦宁目前的情况。 季应闲嘴角压直,没有再开口。 良久。 他握紧手机,说:我不能为他做决定,等他醒后,由他自己决定。 医生道:麻醉效果在十点左右会完全消失,秦先生会在这个时间点清醒。 季应闲点头。 接下来时间过得很慢,季应闲在病房内等候秦宁醒来。 刘助理出去时为他买来午餐,但季应闲没吃。 季应闲说:去买些清淡的粥和开胃小菜,少油少盐那种。 刘助理点头,好的。 季应闲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快到十点半,可秦宁依然没醒。 秦宁背对他侧着睡,双脚微微蜷缩。 这个姿势似乎有心理方面的依据,缺乏安全感的人,休息时,会不自觉以这种姿势睡觉。 季应闲起身,伸手替秦宁掖被角,动作轻柔又仔细。 在压实秦宁背后的被褥时,不知为什么,他脑子里突然浮现昨天灯会,秦宁听不懂滨城话的那件事,以及当初拾荒匠王汉城对当年的回忆。 那个人的背后,有一颗黑痣。 季应闲目光从秦宁娴静睡颜移至脊背,内心不禁动摇。 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他迟疑片刻,手小心掀开被褥,慢慢撩开秦宁衣服 你在干什么? 软糯的虚弱声音响起。 季应闲猛地抬头,对上秦宁茫然的黑眸。 秦宁不知什么时候醒的。 那一瞬间,季应闲脸颊蹭地通红,烫得宛如煮红的青虾。 我我 他神色慌张。 秦宁身体不适,默然闭眼,转过身平躺着,没说话。 季应闲看了他一眼,略心虚的说:我在给你擦药。 临时编造的借口,但也不全是借口。 季应闲从边柜拿过药盒,摸了摸鼻子,说:我让医生给你开了治淤青的药膏。 秦宁看了眼他手里的药膏盒,慢慢坐起身,季应闲正要给他披上外套,就听秦宁说了两个字擦吧。 季应闲又挠了挠眉心,语气带笑的哦了声。 他用棉签沾取少量白色药膏,另只手伸向秦宁后腰,压下满心乱七八糟的思绪,正要卷起衣摆 秦宁嘟囔一句:你动作好慢。 他说完这话,顾自撩起衣摆,露出白皙细腻的皮肤。 他的腰肢格外纤细,脊背瘦削,薄薄一层肌肉,微弯着腰时,脊骨浅浅凸起,像一件精致的玉雕艺术品,富有骨感美。 秦宁卷起衣摆的动作大方又自然,毫无扭捏感。 他低声嘱咐,季应闲,我有点怕疼,你轻点。 嗓音温润,带有一丝病弱的软糯感,叫人(季总)情难自禁。 这话本来没什么暧昧,但落在正要敲门的刘助理耳朵里,那意思简直转了三百六十度。 刘助理冷静的脸瞬间崩裂。 这 季总未免也太狗了,秦先生刚醒,就强迫秦先生做晋江审核不允许的事情,甚至在医院病房这种地方! 狗男人! 不对。 或许正是这样禁忌的场景,令感官更刺激,更亢奋。 刘助理无师自通了豪华列车。 他站在门口,在进与不进间徘徊。 而室内两人,对他的脑洞一无所知。 季应闲俊脸赤红,嗓音也莫名沙哑几分,我会轻点。 他眼睛不自觉瞄了眼雪白又纤细的腰,匆匆转开视线,不敢多看,主要怕又丢人的流鼻血。 秦宁转头看他,你又感冒了? 季应闲有几次经验,回答很流畅。 是上火。 欲火也是火。 没毛病。 秦宁随口说:多喝热水。 季应闲心头暖暖的,嗯。 他在关心我。 季总飘忽忽的想。 接下来,季应闲心情颇好,为了不让自己出糗,半闭眼半睁眼的给秦宁抹药膏,动作小心翼翼,好似在抹鲜嫩的豆腐。 他都不敢多碰,生怕自己满脑子黄色废料,弄脏眼前的干净青年。 但当他目光落在秦宁后腰那片淤青痕迹时,忽地一怔,心脏登时密密匝匝的锥疼。 昨夜那时候他满心想着秦宁,却忽视潜藏身边的危机,秦宁为了让他避开车,无端受这罪。 他真的该死。 季总内心愧疚得不行。 秦宁正昏昏欲睡,忽听身后啪地响起响亮的掌掴声,重得他瞬间醒神。 他懵然几秒,转过头。 季应闲右脸非常红,但不是那种正常泛红,而是肿出痕迹的那种带血丝的红。 秦宁惊愕道:你你干嘛打自己? 对不起。 季应闲目光盯着秦宁,语气格外认真。 秦宁对他的举止感到不明,愣然的问:你为什么跟我道歉? 季应闲抿直唇角,轻手触碰未上药膏的淤青,眼眸中含着满满的心疼。 他问:疼么? 秦宁注视着季应闲,神色平静。 他习惯性想说没事,不疼,但对上季应闲那近乎洞穿内心的灼烈目光,他不禁莞尔一笑。 疼。 他遵从内心,回答了这个字。 季应闲小心撤回手,说:那我帮你揉揉? 秦宁笑着拒绝:不行,我怕痒。 他腰侧隔着衣服还行,但触碰皮肤就特别痒。 季应闲心尖莫名被挠了下,酥酥麻麻的。 他心想,有多痒? 这想法一冒头,季总的心再也静不下来,顿时坐正,整个背脊和后颈都僵硬着绷直。 秦宁看了他一眼,倒没质疑他怎么突然坐直,只疲倦地揉了下眼,说:我想再睡会儿。 季应闲思绪回笼,阻止道:不行,医生嘱咐过,在你清醒后,暂时不能再睡觉。 秦宁问:我用过麻醉药? 季应闲微愣,接着如实告诉秦宁昨夜的事,并把医生关于手术的考虑也告诉秦宁。 秦宁沉思了许久,没有开口回复。 季应闲担心他害怕,一时情急地握住秦宁的手,说:你别怕,我会为你找最好最顶尖的心脏科专家,来给你做这个手术,我 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他目光灼灼的承诺。 秦宁看他神情非常认真,阴郁心情一扫而空,他浅浅笑道:我没怕,只是在想双秦的研究成果,我需要等多少年。 季应闲对双秦目前的科研项目有了解,说:双秦不行,我可以。 秦宁的疾病难以治愈,一直是季老爷子的心病,他几年前毕业回国,投资组建研发团队,着重投入心脏瓣膜的研究,近几年与滨大实验室合作,沈见溪也是他研究团队的核心成员。 秦宁不明白季应闲的意思,正要细问,门外传来敲门声,并伴随刘助理的询问。 秦先生,季总,我能进来么? 他再不进去,粥和小菜快凉透了。 秦宁止住话题,回应刘助理。 季应闲不满地哼了声,不高兴刘勋打扰他和秦宁独处,但转念想起刘勋带回秦宁午餐,也就没那么不爽。 刘助理提着午餐进来,放置在边柜上。 季应闲顺手拿过来,一一拆开,又取出餐具。 秦宁伸手,给我吧。 季应闲绕开他的手,舀了一勺白粥,送到秦宁嘴边,说:别随便动,你手在输液。 见秦宁没张嘴,季应闲又送近几分,喏,快吃。 秦宁迟疑了两秒,张嘴吃了小半勺,慢慢咀嚼,季应闲耐心等待,缓慢地喂秦宁喝粥,时不时给他夹一箸开胃小菜。 刘助理: 他突然觉得自己亮得堪比电灯泡。 室内场景很温馨时,站在门口的贺凌寒止住脚步,眉宇间满是阴郁。 李威见他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登时也站定。 贺凌寒后退两步,走到病房外的铁质长椅坐下。 李威看看病房,又看看自家老板,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不进去。 没两分钟,贺凌寒起身,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 李威快步追上去,满头问号,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 下午秦宁被季应闲背着去做各项检查,为了做术前准备。 手术时间安排在夜晚十点。 秦宁提前禁食禁水,被推进手术室时,季应闲拿出一样东西绑在秦宁手腕上。 秦宁抬手一看,是一根很细的红绳,穿了一颗金色的转运珠,珠体有个福字。 季应闲擦了擦鼻子,赧然道:我听说这个有祈福效果。 秦宁不免一笑,难怪季应闲下午有半个小时失踪,原来跑去买这东西。 他不信这些,但也不能浪费别人的好意,收下后说了声谢谢。 护士领着秦宁进手术室。 季应闲踌躇地动了下脚,跟着往前急走了两步,说:你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秦宁笑着点头,好。 随后,手术室的门被护士关上。 季应闲焦躁不安地在门前走来走去,时不时看手术室一眼。 刘助理劝道:季总,秦先生会没事的。 所以你不要晃来晃去,我眼睛要花了。 刘助理没说后半句。 季应闲也发觉这样不太好,大马金刀地坐下长椅,眼睛却一直盯着手术室,仿佛要把它盯穿,好看清室内是什么情况。 刘助理: 刘助理正要转开视线,倏然发现季总常戴腕表的那只手似乎多了一抹红色。 他扶正眼镜,仔细看。 是一根穿着转运珠的红绳。 刘助理既无语又想笑,看出来季总是头一回暗恋了,还偷偷摸摸整情侣手绳,也是没谁了。 两人在手术室外等了大概快六小时,接近凌晨四点,手术室灯熄灭,医生满脸疲倦地走出来。 季应闲快步走近,问:怎么样? 医生抹了把额头的汗,回答说:一切顺利,多亏秦先生自己在稳定病情。 季应闲松了口气。 这时,护士将秦宁推出手术室,季应闲低头去看,秦宁正睡着,面色很苍白,眉心紧蹙。 他心疼地碰了碰秦宁冰冷的脸颊,继而从护士那里接过活儿。 我来。 护士犹豫道:可是 不用你,我来推他回去。 护士迟疑了一瞬,拗不过季应闲的坚持,给他让出位置。 季应闲自己慢慢把秦宁推回病房,小心安顿。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9 给秦宁盖好被褥后,他俯身在秦宁额头亲了下,正要起身,季应闲又忍不住低头,再亲了一次。 周而复始,他亲了好几回。 在门外目睹全程的刘助理: 季应闲为秦宁掖好被角,安排好护工来照顾秦宁几小时。 他和刘助理下楼去往医院门口,司机恰好开车到门口。 两人上车,刘助理报了地点,司机启程。 季应闲不紧不慢地脱下大衣外套,叠好放置在一边,他抬头看向内视镜,喊了声刘勋。 刘助理回头,季总,有什么吩咐? 季应闲摩挲着袖扣,说:那个郭强的女儿在哪家精神病医院? 刘助理翻开笔记本电脑,点开桌面的文件夹,翻出文档,照着字念给季应闲听。 目前在麓山医院。 季应闲闭了闭眼,慢条斯理道:找人给她办理转院,送去麓山精神病院。 麓山精神病院多是孤家寡人的病患,进去就很难再出来,一贯实行封闭式管理,别人很难进去探病。 刘助理点头,好的。 而另一边。 租住一个单间民房的蒋晶裹着单薄的被褥,在木板床上蜷缩成团,正瑟瑟发抖,难以入眠。 这地方太穷,条件特别艰难,简直不是人过的。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浑浑噩噩的睡了几小时,蒋晶将要睡着时,木质房门被人敲响。 被打扰休息,她火气很大的问了句什么人。 门外传来女房东的声音。 大妹子,睡着了么?我怕你冻着,搜罗出一床厚棉被给你拿来。 蒋晶正冷得发抖,她甚至没怀疑过这番话的怪异,从被窝里钻出来,披上厚外套去开门。 门哒地打开,刺骨寒风猛地灌入,吹得她脸色刷白。 凛冽冬风中,一道修长人影正站在门口,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第77章 蒋晶的第一反应是伸手关门。 她将木门砰地关紧, 迅速反锁,转身在屋子里寻找能抵住房门的重物,但这单间空荡无物。 正当她焦急万分之际。 嗙地一声巨响, 木门直接被踹开,锁链在门板上哐啷碰撞, 发出一声声响音。 房东早被这动静吓得跑没影儿。 室外大雪纷飞, 寒风扯着枯枝发出鬼哭狼嚎的呼啸, 像撕破的鼓风机,阵阵瘆人。 蒋晶惊恐看着步入房间的俊美青年, 面容悚然, 边后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叫。 小镇非常偏僻, 民房稀疏错落,每栋房屋间隔了起码有几百米,又是深夜熟睡的时间段,根本无人听见。 季应闲冷眸睐她,却是一句话没说, 倚着靠墙的木质餐桌,双手环臂,好整以暇地看向对面,那堪比发疯的癫狂女人正拼命的大喊。 门口, 刘助理与一名衣着简单的女保镖走进房间, 他非常自然的转身合门,锁被踹坏, 门无法落锁, 勉强掩着。 蒋晶喉咙喊得干哑,也没人来,她警惕地望住室内的三人。 你们干什么, 打人是违法的,我要报警! 季应闲没理睬她,转头喊了声刘勋。 刘助理抬手,展开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的画面连接的是一张病床,正对着一张睡脸。 是郭佳莹。 蒋晶脸色骤变,厉声道:你要做什么! 她抬手去抢电脑。 刘助理往后撤退,避开扑来的蒋晶,而旁边的女保镖横手拦住蒋晶,提脚踢中她的膝盖。 蒋晶啊地叫一声,猝不及防倒地,手肘磕在水泥地,骨节咔嚓一响,在安静的室内特别清晰。 她疼得脸都白了。 季应闲不徐不疾道:我不打女人,但我带来的人不一定,你最好别动小心思。 蒋晶咬住嘴唇,死死盯着季应闲,心中更是悔恨,怎么那晚没把这人撞死,就该把他碾得稀巴烂,骨头都不剩。 她瞪向季应闲,你到底想怎样! 声线在夜风中格外尖利,非常刺耳。 季应闲不自觉地皱眉,真难听。 他开始怀念秦宁软糯温润的声音。 不知道他麻醉消退没有,有没有意识,心脏疼不疼。 心间挂念着秦宁,他决定速战速决。 季应闲整理着压皱的袖缘,说:你蓄意谋杀这件事,自有警方判断,我来找你,另有原因。 他站直身,居高临下俯视她,鲜明眉眼间满是冷傲。 你害了不该害的人。 害秦宁被迫手术,承受这不该承受的疼痛。 蒋晶额头满是大汗,捧着磕断骨头的手臂,疼得咬紧牙关。 她眼前阵阵发虚,却又不得不绷紧神经面对这三人,可嘴上一点服软的意思也没有。 是你先害我女儿,又害得我老公坐牢,现在又想害我! 蒋晶不甘心地怒吼。 要不是这人,他们家也不至于惨成这副模样,娱乐圈中的绯闻哪家没有,就他家金贵,一点也说不得。 她满心迁怒,根本没想过自身问题。 季应闲不喜欢听废话,抬手示意道:把她下巴卸了。 女保镖点头,当真走过去。 你要干什么?不准过来救命啊救命啊!! 蒋晶吓得满地滚,躲开她的手,连滚带爬地往床底下钻。 女保镖也有些恼意,伸手擒住她脚腕,猛地往后一拽,别住她双手,单手掐住其下巴,朝下用力掰动。 咔哒。 蒋晶下巴无法合拢,分泌的唾液不受控制地往下滴。 女保镖退后,和刘助理并肩站。 季应闲摩挲着领带上的猎豹领夹,动作轻柔,睇向蒋晶的视线却分外冷厉。 他因为你受惊,被迫做开腔手术,这里比你痛一千倍,你受这点痛,在这里鬼叫什么。 他在自己胸膛位置点了点,满目阴鸷。 蒋晶却愈发惊恐,奈何唾液无法停止的分泌,淌了满下巴,瞧着滑稽又恶心。 季应闲说:我没时间耗,就想说一句,你不是爱你女儿么,那你该做好准备,如果没弄死我,她该有什么下场。 蒋晶啊啊啊直叫,季应闲懒得看她,抬腿离开。 临出门,他又想到什么,转头道:把她踩油门那只脚掰断。 女保镖点头,好的。 刘助理扶正眼镜,跟上季应闲。 * 市医院。 住院大楼。 抱着笔记本电脑的年轻人在病房外晃荡,时不时往室内看一眼。 护工正在玩手机,没注意到外面的情况,只有护士路过时,奇怪的看着这人。 年轻人冲她爽朗微笑,眉眼弯着,看上去没什么恶意,护士放心离开。 不多时,护工抬头看吊瓶,检查后,开门出来。 趁对方离开,年轻人悄无声息地潜入病房,撩开半掩的隔帘。 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青年,用手机靠近,迅速录制一段视频,熟练保存。 走之前,他将一束扎好的鲜花放在边柜上,做完这一切,再默无声息地离开。 护工和护士回到病房,并未察觉任何异样。 而那个年轻人手臂夹着笔记本电脑,快步闪身进入消防通道。 停顿数秒,他用手机拨通号码。 那方很快接通。 年轻人道:先生,视频用邮箱发给你,你吩咐的鲜花,也放在病房,相信秦先生醒来,会看见。 那方嗓音冷淡的回了句好。 挂断通话,年轻人也从楼道离开。 * 次日。 秦宁醒来时,天光大亮。 他动了地眼珠,想在室内看一圈。 你醒了。 旁边的人敏锐发觉他的动静。 秦宁慢慢转头,见到满目疲倦的季应闲,他显然很高兴,眉眼飞扬,带着无法忽视的笑意。 秦宁睡的时间太长,反应有点迟钝,茫然的嗯了声。 季应闲帮他小心坐起,背后垫了两个柔软的枕头,以免秦宁感到不适。 他关切的问:疼不疼? 秦宁脑袋正浑浑噩噩,思索几秒,摇头说:不疼。 有点不舒服,但在能承受的范围。 饿么? 不饿。 季应闲看他脸色依旧很白,不禁担心,伸手碰了碰秦宁的脸颊,指背一片温凉,他又去握秦宁的手,也不太冰。 他这东摸西摸,秦宁脑袋混沌,也没制止,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反正热烘烘的,很暖和,跟暖手宝似的。 刘助理今天不在病房,回公司,幸免被迫吃粮。 季应闲也察觉秦宁没有反感,顺杆爬地捧住秦宁的手,给他暖着,暗中感受着掌心软绵细腻的触感。 秦宁的手又软又嫩,那别的地方岂不是 想法如脱缰野马刹不住车,越想越不可描述。 季总突然并紧腿,背脊挺直。 秦宁微微歪头:? 季应闲耳尖泛红地抽回手,陡然站起身,说:我、我我去一下盥洗室。 秦宁点头,你去吧。 季应闲堪称逃一般的步入病房配套的盥洗室。 秦宁不太舒服,又微微闭着眼,小憩。 而盥洗室内。 季总脸颊涨红一片,想强行把反应给压回去,可越压越盛。 柔软细嫩的触感仍旧存留在掌心,那抹清浅若雪的气息如蛛网,紧紧缠住他的呼吸。 欲望越来越烫,越来越火热。 他不禁看向自己摸过秦宁的那只手,抬起头,轻轻闻了下。 一段时间后。 季总红着脸在洗手池清洗手。 他脏的不止是手,心也脏得透彻,甚至想弄脏秦宁。 想让秦宁全身上下沾染他的味道。 室内。 秦宁听到开门声,慢慢睁开眼,见季应闲耳尖通红的走出来,脸颊也红红的。 他问:你感冒了么? 季应闲说:没有。 他坐至窗前,准备拿电脑处理工作的事,秦宁却朝他伸手,似乎想碰他的额头。 秦宁的手还没碰到季应闲。 季应闲迅速避开,动作过快,连座椅也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响音。 秦宁一愣,默然圈回手。 怎么了? 季应闲生硬的回答,没、没事。 季应闲哪敢让他碰自己,他怕自己难以自制,更怕自己吓到秦宁。 对秦宁,他该循序渐进,否则吓坏他怎么办。 秦宁低声嗯了声,没再伸手。 季总扫过秦宁那白嫩的手,心头直懊悔,可现在又不行。 秦宁默然看他一眼,转头时,见边柜有一束鲜花,问:这是哪儿来的? 季应闲倒没注意,回头看了眼,说:或许是上一个病患留下的,我帮你扔了吧。秦宁迟疑了一瞬,摇头,不必,让它留着吧。 我找花瓶插/上去。 好。 季应闲起身拿过那束鲜花,在房间找了个玻璃瓶,正将鲜花一把取出,却见花茎间夹着一页卡片。 他心中隐隐觉察出什么,皱眉抽出,目光扫过上面那排字,脸色登时就黑了。 秦宁见他背着自己,忽然不动。 季应闲,怎么了? 他问。 季应闲眼神阴冷,大掌猛地攥紧,卡片被他瞬间捏成小团。 他转过头,神色如常。 没什么。 季应闲把鲜花放进玻璃瓶,转手把小纸团和包扎鲜花的包装纸一起扔进垃圾桶。 他冷冷睇了眼垃圾桶中的小纸团。 在非洲都不肯安分,下次直接送南极。 * 季应闲原以为两人能一直独处。 谁知下午四点,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掐点走进病房。 陆修手捧一束鲜花,桃花眼灼灼望住秦宁,宁宁,我听说你做了手术,专程来探望你。 季总老大不爽,探病就探病,别瞎叫,什么宁宁,叫秦先生。 陆修转头瞥他一眼,我爱叫什么叫什么,你管不着。 季总:【气die. jpg】 秦宁看向某人黑成锅底的脸色,低声一笑,礼貌道:陆先生,我更习惯你叫我秦先生。 他这话结合前几句,难免有维护的意思。 季应闲忽然转头看秦宁,目光炽烈。 陆修笑脸垮下,有些无可奈何道:那好吧,我听你的,你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季应闲拳头登时就硬了。 陆修在秦宁面前见好就收,客客气气寒暄几句,被门口的小九催促多次,迫不得已的离开。 贺凌寒紧随其后过来,指挥李威往病房搬了不少东西。 季应闲看不惯他这副把秦宁当自家人的态度,冷嘲道:季家也有这些,用不着你买。 贺凌寒转眸看他,眉眼冷酷,我做我的事,跟你有关系?再说,秦宁跟季家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养他? 季应闲要气出心梗了,无法辩驳半个字。 他现在当真是没资格。 贺凌寒看他吃瘪,心情舒畅。 季应闲又冷笑,那你算什么? 贺凌寒道:追他的人。 季应闲冷呵一声,你真可怜,他没同意过你追他,你自己只是一厢情愿,呵。 这个呵就很有灵性了,简直嘲讽意味满格。 贺凌寒当场脸色阴沉,紧紧抿住嘴唇,俨然生气到不行。 秦宁确实明里暗里拒绝后很多次,连机会也不给他,甚至以他名义捐赠,一样不收。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9 两人在病房外互相捅刀,刀刀见血。 而病房内,秦宁轻咳一声,季应闲立刻抛下死对头,快步进入病房,关心秦宁去了。 贺凌寒握紧拳头,心头闷闷的疼。 如果最初他遇见秦宁时,不是那种方式,秦宁会选择他么? 会么? 没人能给他答案。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更没有如果。 * 秦宁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医生确定无碍,他便被季应闲安排回到私立医院休养。 季应闲看过双秦的研究成果,于是决定将自己研发团队目前取得的资料,全部交给秦宁。 秦宁没有拒绝,这不单是他的救命药,更是全世界无数病人的救命药,甚至能使整个医学界往前跃进一大步。 但秦宁却没接受这东西属于自己。 季应闲说:我只是提供资料,研究在于双秦,实验成功,当然是属于你的。 秦宁摇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将研究资料交给你,由你的研究团队继续深研。 季应闲不说话了。 秦宁心道果然,他正要开口,季应闲就急急打断他的话头。 你的研究方案明显优于我们团队的,这份专利,不是我组建研究团队的意图,心脏瓣膜材料的科研,是为救你的命。 初衷只是救你。 它是属于你的。 季应闲在心头补充。 秦宁仍旧在迟疑,季应闲又道:你如果考虑我们双方利益问题,完全可以在实验成功后,慢慢计划,双秦与季家合作多年,以我们的关系,如今跟一家公司没区别。 我们的关系? 秦宁疑惑看他,我们什么关系? 季应闲正说着话,冷不防说漏嘴,讶然望住秦宁,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抿直嘴角,手指不自然地碰了碰鼻子,眼神闪烁。 我们是 是 正羞恼不知怎么表白时,他忽听秦宁说了句话,整个人宛如被照胸重锤一击,痛得他回不过神。 季应闲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宁,你说我们是前未婚夫的关系? 秦宁反问:难道不是么? 这一句堪比捅刀,整柄没入心脏,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他们的确是前未婚夫的关系,但这么久,他以为秦宁待他是不同的。 原来 原来在秦宁心底,他和贺凌寒陆修这些,没有任何差别。 这也说明,秦宁压根儿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对他没有感情,更没有爱。 季应闲站起身,满目痛意。 他薄唇颤抖着说:那晚你亲我,我帮你纾解,你明明很舒服,也是前未婚夫的关系? 明知道是药物使然,秦宁无法自制,可他依然想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哪怕是假的。 秦宁冷白的脸颊微红,但他的话却过分冷静。 男人间相互帮助,这也是常事。 男人间互帮互助? 常事? 季应闲只觉得一股邪火窜上头顶,烧得他理智全无。 去他妈的循序渐进! 去他妈的表白! 他探起身,双臂压在秦宁两侧,强烈的压迫感使得秦宁不禁后退。 你做什么? 秦宁皱眉问。 季应闲沉着脸,亲你。 秦宁:??? 不容他反应,季应闲单手扣住他后脑勺,猛地压下,薄唇狠狠亲在他嘴唇上,舌尖强势探入,勾着他,寸寸攻城略地。 唇舌火热,好似要烧起来。 他的手臂铁灌铜浇般结实,叫秦宁无法动弹,手也不安分地游弋,隔着病号服在尾骨按压。 一抹难以言喻的酥麻感,闪电般飞快窜过脊柱,秦宁不适地唔了声,随之而来只有更深的侵略。 秦宁喘着气压住季应闲的手,偏头避开亲吻,满眸水汽的回望他,眸稍泛着潮红。 不准动。 这一眼,似警告,又似欲拒还迎。 简直要人的命。 季应闲喉结滚动,轻轻咬住他的耳垂,烧着烈火般的薄唇,擦过他耳垂后那颗若隐若现的黑痣。 炙热气息喷涌在耳廓,秦宁转开头,露出的脖颈,弧度优美纤细,冷白细腻的肌肤染上薄红。 温热胸膛压着他,散发着炽烈的热度,灼烫他的心脏。 秦宁眼睫颤动,眸底的潮热像要勾人魂魄。 季应闲住住手唔 季应闲嗓音沙哑的拒绝,接着掐住秦宁下颚,迫使他转头,继续吻上他的唇,将一切未尽的话压回去。 许久许久。 季应闲将秦宁抱上换好被单被褥的干净病床,替他盖好棉被。 他坐在床边座椅,接着壁灯的微光,深深凝视秦宁。 秦宁睡颜娴静,眉宇间有几分倦意,他一贯浅淡的唇瓣现在却很红,微微有点肿,眼尾有抹红痕,隐约含着泪光。 季应闲舔了下薄唇,心想,他哭起来真好看。 伸手在秦宁鼻尖轻轻点了点,他嘴角上扬,眉稍带笑。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秦宁没有药物辅助,对他仍有反应这件事,令季总非常愉悦。 他俯下身,在秦宁脸颊亲了亲。 正要离开时,又心痒,忍不住低头再亲一次,越亲越难耐,最终把秦宁给亲醒了。 秦宁眨了下黑亮的眼眸,似乎在醒神,两秒后,他突然抬腿,照着季应闲心窝狠踹一脚。 季应闲后退半步,安抚道:宁宁,别生气。 滚出去。 秦宁脸缩在被褥中,眼神冷冷的看他。 季总耳尖很红,我、我现在就滚出去,你别生气,手术没完全恢复,生气对你身体不好。 话音未落,枕头朝他砸来。 季应闲不敢再说话,迅速退出病房卧室。 卧室内。 秦宁抬手将被褥扯过来,压住自己红烫的脸颊。 他突然有种季应闲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 这让他很心慌。 * 病房客厅。 沙发上。 季应闲摩挲指腹,细细品味那时候的细嫩触感。 原来细皮嫩肉这个词的形容对象,真的存在。 不过 他闭了闭眼,心底浮现另一件事。 秦宁背心位置,并没有黑痣。 那他就不是那个人。 季应闲隐隐觉得不对,但无法具体指出问题核心。 * 敲定季氏研究团队与双秦实验室共同合作一事,季应闲召回沈见溪,然而不等沈见溪见到秦宁,他便被送进研究室,整天忙碌。 那夜过后,季应闲来一次,被秦宁赶一次,让汪海特别迷惑。 但两人无人给他解释,导致汪海蒙圈了许久,他忙活着帮两人传话,活得像个移动手机。 大概持续三个月,季应闲因公司的事出差,暂且没来医院,秦宁也暗中松了口气。 他不太擅长应付季应闲。 具体些,应该是他不擅长应付不受掌控的季应闲。 两人博弈间,向来是他占主导,但现在却不是,这让他倍感危机,本能远离。 季应闲不在,他也能悠闲些。 时间过得很快,渐渐入夏。 秦宁不怕热,六月份也没开空调。 他坐在客厅阳台,正在写医学方面的论文。 要将双秦发展至更高层次,他也需要做些努力。 他正写着时,汪海开门走出来,手里端着水果。 他放下就出去。 秦宁吃了点水果,刚把笔记本电脑放上茶几,就听手机滴地一响。 他转头看。 来电人是【老钱】 秦宁接通,那边的老钱语气中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与亢奋。 小秦,首个实验品出来了! 第78章 滨城机场。 高挑清隽的青年推着行李箱, 从出口走到车道旁,安静等候。 他衣着休闲,戴了黑色的口罩, 正低头看手机时间,眉眼疏冷清淡, 眸色浅若琥珀。 不远处等车的人时不时转头望来,尽管戴着口罩,但在人堆中,依旧很亮眼。 有女生在同伴的怂恿下, 鼓起勇气凑过去,想加微信。 青年委婉拒绝,很抱歉,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女生既可惜又暗喜的回到同伴身边,摇摇头,示意没拿到对方的联系方式。 同伴们惋惜的看了眼青年, 但同时又羡慕被他喜欢的人。 不多时,一辆保时捷停在青年旁边,司机下车为他开门。 二少爷, 请。 多谢。 青年声线清冷,如冰雪溅入潭水般冷越。 司机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接着坐进驾驶座, 发动引擎, 驶向温家别墅所处的位置。 温辞坐在后座,手中翻阅一本滨城本地旅行册,目光却眺望车窗外。 司机从内视镜瞄他一眼,眼神含着明显的打量。 二少爷出国半年,似乎更成熟沉稳, 也更清俊疏冷,如果不是这次先生病重,恐怕他再过几年,都回不来。 说起来,二少爷明面上出国进行新项目,实际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是被先生踢出继承人名单。 他实在凄惨,为温家做事多年,半句怨言没有,到头来一分钱也没有,论起来,温辞性格温柔,待他们也不错,比温奕好太多。 不是亲儿子,就遭遇这样的冷待,温玮良真不是个东西。 有时候,出身这种东西,真的怨天不怨人啊。 司机在心头唏嘘。 他正移开视线,冷不防撞进后座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司机心脏猛跳一下,匆匆转开目光,忽听后排那人问了句话。 父亲近来身体怎么样了? 司机吞咽唾液,斟酌回答:先生身体比前段时间好多了,只是大不如前。 二少爷出国前,先生就因病在家休养,公司事务全权交给大少爷温奕处理,温家没有根基,靠得是这几十年来的口碑与多家融资。 数年以来名声逐渐下跌,后起公司争抢流量,公司明显有走下坡路的趋势,似乎起始于几年前一起化学物品泄漏,导致上百名工人中毒,赔了不少钱,当时还上过新闻。 司机脑海中不禁回忆着这段新闻。 后座的温辞温和一笑,那我就放心许多,大哥身体如何? 司机也如实回答,只是捡着话说,比如大少爷脾气日益渐差,自从断腿,整个人戾气特别重,这半年更变本加厉。 温辞目光淡淡扫过司机的神色,轻声应了声,就不再开口,转头望向窗外,神色若有所思。 * 老钱兴奋地将消息告诉秦宁,语气中难掩喜悦,宛如中了五百万彩票。 秦宁反应几秒,也由衷高兴。 他道:我明天去实验室。 老钱热情应下,又挂断通话,忙碌工作。 秦宁这半年鲜少离开医院,一直在静养,身体在手术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恢复,他在医院休养的同时,也在写生物瓣膜材料的相关论文。 他刚结束论文起草,林护士就进来为他做基础检查,照常检测了心率之类的数据。 她开心道:秦先生恢复得不错,比半年前,心率更稳定些。 秦宁一笑,说:也谢谢你和汪海的照顾。 林护士脸不禁泛红,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汪海,抱紧文件夹,丢下一句我先去忙,就跑出门,给其他病人做检查。 汪海也被秦宁这句调侃弄得羞赧,憨笑地抓了抓后颈。 秦宁摇摇头,回卧室休息,刚起身,手机滴响一声,他下意识看去,见屏幕浮现提示。 是微信消息。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这段时间,只有一个人每天不间断的发消息,出差七八天,也没停过。 秦宁点开微信,却见发微信的不是他想的那个人,是沈见溪发的实验数据电子文档。 沈见溪也在外出差,和季应闲一起。 他发过来的不止文档,有几句话,大意是询问出差回去,能不能到医院来探望秦宁。 秦宁笑了下,回了个好字。 发过去后,他切入微信,导进电脑,用大一些的屏幕阅览。 同一时间。 远在国外的某地。 沈见溪给秦宁发过文件后,暗中又补了几句话。 季应闲冷眸盯着对面沈见溪,眼神探索,相当锐利。 没发多余的东西吧? 他问。 沈见溪不擅长撒谎,磕巴道:季总,你怎么这、这样说话,我没有给宁哥发消息。 秦宁? 季应闲危险的眯着眼,我可没有提他。 沈见溪: 季应闲眼神中乌云密布,宛如风雨欲来,谁准你给他发消息? 沈见溪稍一停顿,也登时停止腰杆,你又不是宁哥男朋友,我给宁哥发消息又怎么?我有追求他的权利,你管得也太多了。 季应闲冷冷看他,很好。 沈见溪打了个冷战,心底莫名忐忑,拿不准季应闲要做什么。 季应闲慢条斯理站起来,斜睨他,说:既然你没有自觉,那就一个人留在这里,什么时候想明白秦宁属于谁,再回国。 沈见溪:??? 他不明所以地望着季应闲的背影,理解不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他就明白过来。 季应闲这醋精二哈,让刘助理把他护照身份证等物件给带走,一样不剩,全带回国,让他哪也去不了。 而他自己,当天下午就飞回国。 沈见溪简直想口吐芬芳。 * 医院。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9 重症监护室。 温辞透过透明玻璃窗,望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人。 那人瘦骨嶙峋,肤色蜡黄,甚至黄到不正常的程度,哪还看得出半年前的康健模样。 旁边的护士小声安慰,先生,您也别太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有一线希望,就有救治的机会。 温辞温敛淡笑,谢谢。 护士脸不禁一红,摆摆手,没事没事。 她多看了温辞两眼,脸又红几分,不敢再停留,唯恐沉迷美色,荒废工作的事。 护士走后,温辞脸色渐渐冷淡。 过了一段时间,有护士过来,带温辞换上隔离服进入重症监护室,探望重病的温玮良。 温辞更换隔离服时,问到温玮良的病情。 护士斟酌片刻,说:温先生目前情况比较严峻,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治疗,看后续情况,医生们更好针对治疗。 温辞点头,我明白了,多谢。 护士安排好温辞进去,就出去了,温辞撩开隔帘,走近温玮良的病床。 温玮良近日做过气管切除手术,无法说话,他精神状态也不太好,近乎整日整日的睡觉。 温辞进去时,他正在休息,瘦得只剩骨头,靠着呼吸机活命,透明口罩上呼出雾气,能看出他还有生命迹象,正在生死间痛苦徘徊。 他走近些,轻轻喊了一声爸。 温玮良迷糊着睁开眼,浑浊眼睛睁开一条缝。 渐渐地,他看清眼前是谁。 陡然,瞳孔紧缩,眸底满是惊惧,甚至惊吓到无法呼吸,胸膛剧烈起伏。 温辞温和浅笑,父亲,我回国来看你了。 这抹笑如春风拂过化雪枝头,和煦又温暖。 笑意却不及眼底,眸中一片冰凉,堪比凛冬结冰的河水,甚至更阴冷几分。 温玮良肌无力的手臂狠狠撞击床护栏,企图引起他人注意,奈何重症监护室内没有其他能回应的人,他抨击声,完全被隔壁墙吞没。 温辞不紧不慢地为他掖被角,继而擒住他的手臂,五指收紧,疼得温玮良眼泛泪花。 温玮良嘴巴张合,似乎在求饶,但又发不出声,看上去特别可怜。 温辞清隽冷意的眉眼渐渐蹙起,指节力道不减反增,温玮良几近晕厥。 数十秒后,温辞松开手。 温玮良忌惮地望向他,眼神恐惧,心中又气又恨。 当初就该让这贱种跟那女人一起死,不该贪图他那张脸,想以此获利,现在来看,这贱种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千防万防,也没防住他这一手,这贱种居然敢给他下毒! 怪他明白得太晚,怪他反应太慢。 温玮良反手去够病床头的呼叫铃,想按响铃声,引起注意。 陡然间,他手被切住。 喀嚓。 细微的轻响,腕骨长时间没有活动,被轻易地扭断。 温玮良眼圈一黑,疼晕过去。 温辞面无表情睇他一眼,将手移向呼吸机口罩,满目阴霾。 即将摘离透明口罩的一瞬间。 他眼前倏然浮现一张苍白秀丽的脸,笑靥明艳,令人怦然心动。 手突兀地停住。 * 私立医院。 季应闲到医院时,已近凌晨两点。 他没有上楼,只在楼下望着秦宁病房的窗户。 窗户无灯,夜风习习。 住院楼下的绿林沙沙随风响,树影摇曳,虫鸣阵阵。 他那颗飘忽不定的心,也在这一刻安定下来,仿佛找到所属地。 季应闲低声笑了声,继而转身。 刘助理疑惑问:季总,不上去看看秦先生么? 季应闲道:太晚了,不打扰他休息,明早再过来看他,你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个房间,办妥后你就回去休息吧。 刘助理点头,好。 他心说,真是有情饮水饱,季总连夜坐飞机回来,不停歇地开车到这里,只为看一眼秦先生的卧室窗户。 单身狗刘助理表示,季总是什么24K纯情少男,现在上楼和秦先生一起困觉不香么? 当然。 他也只是打工人,得听老板安排。 刘助理为季应闲在医院附近的星级酒店开了一间豪华套房,充作临时休息地。 他安顿好后,就开车回自己家。 季应闲透过窗户,看向私立医院,恰巧能见到住院大楼的侧边,他心情颇好,高兴入眠。 然而次日清晨,季总救笑不出来了。 汪海将季应闲拦在门外,为难的看着他,真不是他不让进,主要是秦先生不让进啊。 季应闲冷冷睐向客厅中的清俊青年,眉眼冷厉。 他哪?他怎么回事? 季应闲指着坐在沙发的温辞,眸中烧着烈火,像要将汪海盯出两个洞。 汪海有苦难言,他动了动嘴,说:季总,温先生是秦先生请进去的。 季应闲气得心痛。 把他拦在门外,偏偏让温辞单独进去! 温辞凭什么? 他什么身份,跟秦宁什么关系? 季总要气炸了。 汪海被他怒目瞪着,压力颇大,心底莫名共情刘助理,这简直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老刘不容啊。 远在家中休假的刘助理打了个喷嚏。 刘助理:? 季总在门口生闷气。 这时,秦宁从卧室端着电脑出来,他越过汪海睇了眼季应闲,没说话,默然走到沙发边,落座。 温辞满目温情,阿宁。 季应闲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喊了声宁宁,硬生生把他的亲昵喊声给盖过去。 秦宁没理他。 季应闲没皮没脸的又喊了几声,大有秦宁不理他,他继续喊下去的意思,反正故意破坏秦宁和温辞说话。 秦宁: 他都没发觉季应闲有时候脸皮这么厚。 秦宁转头看向门口。 季应闲灰蓝漂亮的眼睛蹭地一亮,望向秦宁,那一刹那像极了狗狗眼,或者说,他整个人都成了人形二哈。 季应闲放软声音,宁宁。 秦宁说:汪海,他太吵了,把门关上吧。 季应闲: 汪海看着脸色极差的季少,硬着头皮说了句对不住了,砰地把门给关上。 季总气得喉头呕出一口老血。 气着气着,他忽然又扬起嘴角笑开,宁宁对他生气,说明在意他,在意那夜的事,四舍五入就是把他放在心尖上。 季总突然心情大好。 旁边路过的林护士目睹他变脸过程,不禁打了个寒颤,心说季先生又生气又高兴的,是不是受什么刺激,导致精神不太正常。 季精神不太正常应闲安静站在病房外,准备等温辞出来,再找机会收拾他。 他开始思考,是把他弄去南极喂企鹅,还是弄去印度晒太阳,最好把那张脸晒黑晒丑,让秦宁再也喜欢不起来。 而室内。 温辞将做好的点心往秦宁面前轻轻一推,许久没做过,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秦宁接过,说了声谢谢。 温辞却温柔注视他,阿宁,你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秦宁微愣,转而一笑,那我尝尝。 秦宁将小蛋糕分成几份,询问温辞意见后,给汪海递去一份,汪海受宠若惊,连声感谢。 汪海迟疑着问:秦先生,我能把这蛋糕留下么? 秦宁不解的看他。 汪海不太好意思的说:菲菲她喜欢吃甜点,我想让她尝尝。 温辞笑着将蛋糕盒中另一份推过去,不介意的话,这一份请让她尝尝吧,我手艺不太好,希望别介意。 汪海连忙摆手,温先生别这样说,是我提出的事太冒昧。 温辞道:对心爱的人好,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说这话时,转眸看向秦宁,目光柔情又认真。 秦宁略尴尬的避开他的注视,伸手端起点心盘,低头吃蛋糕。 温辞见他躲开,眼中划过一丝受伤。 汪海忽觉气氛突然变得很微妙,让他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再一看对面的两人。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难道 温先生对秦先生有那种感情??? 汪海当场震惊。 他第一反应就是,那季少怎么办? 季少正追着秦先生,怎么突然多出来一个情敌? 实际汪海不知道,季少的情敌甚至不止眼前这一个,很久很久后,他意外得知,原来同住病房周围的几位,全都是。 对面的温辞放下蛋糕叉,端起微苦的红茶,细细抿一口,腾腾升起的热烟氤氲着他的眉眼。 阿宁,医生今早说,我父亲或许等不到今年的端午节。 他嗓音闷闷的,很低沉。 秦宁不禁愣了下,转头看他,伯父的病这么严重了么? 温辞颔首,远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肌肉萎缩,又做过气管切除手术,如今没办法正常进食,瘦了非常多,而且他精神状态也不好,见人就容易受刺激。 我大哥早晨来看他,也被神志不清的父亲抓伤脸和手,这样下去,我不知他能坚持多久。 清香的红茶热气慢悠悠描摹着温辞清隽的眉眼,笼着淡淡的水汽,平添忧伤。 秦宁轻轻拍了下他肩膀,安慰道:别太担心,伯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一定能挺过来,你所要做的,只有为他找更好的医护与治疗。 他放下手时,温辞顺势靠近几分,阿宁,谢谢你。 温辞如画般的眉眼正温柔凝视秦宁,眼梢带笑,我能再来看你么? 秦宁点头,当然可以,欢迎你随时过来。 温辞眉眼浅弯,情不自禁的去握秦宁的手。 嗙 身后的阳台落地窗发出响音,动静很大,令人无法忽视。 秦宁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悄然避开温辞的动作。 见状,温辞眉眼间有几分落寞。 秦宁转头去看声音来处,就看季应闲双臂撑在二楼护栏上,冒出一个头,正咧嘴朝他笑。 接着,他一个借力,猛地撑身翻上来,不紧不慢地坐下护栏,手里颠着什么橡胶颗粒。 而刚才打在阳台落地窗的,十之八九是他手里那玩意儿。 秦宁: 温辞也看向阳台,见身着休闲装的季应闲正坐在护栏上,朝他挑衅一笑,两人视线交汇,季应闲明显眼神阴沉下来。 温辞冲他温和一笑。 季应闲脸色更加难看了。 可他不能进去讨秦宁不喜,要是温辞那黑莲花敢碰秦宁一根头发,回头就把他手掰断。 秦宁见季应闲没遮没挡的悬空坐着,不禁有些不悦,尽管这是二楼,做这些动作,同样很危险。 他起身推开玻璃门,季应闲眉眼飞扬的注视他。 宁宁。 秦宁拧眉,语气冷淡道:你知道这多危险么? 季应闲长腿放下来,笑意不减,我知道,但我想见你。 他心说,再危险的他也干过,徒手攀上二楼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秦宁脸颊微红,那也不能直接翻上来,万一不注意 我不进来,难道要看温辞那个黑莲花占你便宜?他丫的刚才都想亲你,还想牵你手!我不来,你真要给他亲? 季应闲越想眼神越冷,满眸戾气,像恨不得立马去把温辞的手打折,好让他最辈子都没法再朝秦宁伸手。 秦宁哪知道把他关门外,他思维发散能脑补这么多。 你想多了,温辞并没有你说的那些举动。 老子都看见了! 季应闲气得瞪直眼,抬头去看室内,却是一愣。 秦宁疑惑转头,见客厅内已经没有温辞的身影。 汪海欲言又止说:温先生他走了。 走时神色落寞得叫人心疼,脚步在出门口,还趔趄了半步。 这话他没说出来,主要怕被季少拳头揍成猪头。 但秦宁还是从汪海表情看出来,温辞离开时,必定心情失落。 他抿了抿唇,在犹豫要不要追出去。 季应闲见秦宁低头沉思,心头醋坛子登时一翻,他抓住秦宁的手,强势又霸道的说:不准去找他! 很快,他又补充,也不许想他! 秦宁抬头看他,一时间哭笑不得。 季应闲,我们记得我们没什么关系吧?你这么理直气壮干涉我的决定,是不是过界了。 季应闲灰蓝眼眸凝视秦宁,过界? 他挑了下眉,嘴角上扬。 秦宁从中嗅到不妙的气息,心中微凛。 果然。 季应闲鲜明眉眼皆是恣意,我不介意再来一次,让你彻底明白我的心意。 秦宁脑海中擦过什么记忆,脸颊微躺,一时间头皮发麻。 他强自镇定道:你单方面的想法,我必须回应么? 季应闲宽大厚实的手掌慢慢下移,不轻不重地握住秦宁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紧紧的。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语气笃定又自信。 秦宁抽了下手,没抽回来,眉宇间拢着一丝似羞似恼的情绪。 放开我。 季应闲这几个月来,无师自通追老婆就是要脸皮厚的道理,现在非常没皮没脸。 要脸皮干什么,又没老婆。 还是老婆更重要。 秦宁抿了抿唇,板着脸正色道:我不喜欢你,你别再缠着我,否则我就你干什么? 季应闲在他秀气的鼻尖点了点。 小骗子。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9 * 另一边。 走廊转角。 计划中该来的人迟迟不来,清隽的青年微微垂眸,落寞离去。 第79章 双秦研究楼。 实验室。 老钱从会议室拿完资料出来, 正到工位的台式电脑前坐下,准备将资料录入系统,方便归纳, 以及秦宁以后阅览。 他右手移动鼠标,左手翻开文件夹,停在数据那页。 再抬头,打算新建文档, 却见往常几秒开机的电脑正闪现蓝屏,无数字符滚动加载, 越来越多。 老钱叫来实验室稍微懂计算机知识的同事,但对方接连敲击几个键, 电脑也没恢复原样。 同事说:不如先用这台电脑吧,再晚些, 秦先生该过来实验室, 就没时间做这个。 老钱点头, 从电脑面前站起身, 转移到旁边另一台电脑。 坐下后, 他不由转头看蓝屏的电脑屏幕,心下奇怪,实验室电脑每隔一段时间会送去检查维修, 前两天刚送回来, 怎么又出问题。 他满心疑惑, 可也没多想, 打算录入结束, 再让柯松过来看看。 柯松对计算机非常熟悉,上次公司监控出问题,这孩子熟练操作, 恢复出BUG的视频,让公司不少人大开眼界。 老钱这么一想,转头就给柯松拨去电话,对方爽快答应,两人愉快约好时间。 等老钱将数据录入结束,柯松刚好过来,他先是重启电脑,接着在键盘上熟练敲打,又是检索,忙碌得紧。 老钱他们围观一晌,看看时间,又各自回岗位忙自己的事。 两小时后,柯松将电脑重启,恢复成正常的屏幕状态。 老钱特别高兴,好一阵夸奖,让柯松非常不好意思,他抓抓自己头发,咧嘴笑着。 我也没那么厉害,钱叔你夸过了。 老钱笑着拍拍他的肩,回归正题,问:小松,实验室电脑这啥情况,会不会再蓝屏? 柯松想了一瞬,说:是电脑病毒,我加固了防护,如果不是有人恶意攻破,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以防万一,先将所有重要资料备份,避免被恶意攻陷电脑的黑客利用。 老钱点头,应了声好。 柯松解决完问题,很快就离开实验室。 老钱立即转移到电脑面前,先将资料备份,传输到更保险的地方。 * 私立医院。 秦宁眉宇间透露着恼意,季应闲,你放开我的手。 季应闲牢牢扣住,眉间深拧,执拗道:不放,我一松手,你立马就要去追温辞那个小白脸。 秦宁: 刚才还是黑莲花,现在直接是小白脸。 季应闲见秦宁果真视线朝门口睇去,脸色阴沉的问:你到底喜欢他哪里?脾气,还是脸? 季总心头冷笑,喜欢哪点,就让哪点消失。 秦宁无奈又无语,季应闲怎么跟抢糖吃的小学鸡一样。 他尝试挣脱季应闲的手,奈何五指相扣,实在难以摆脱,他转而看向室内的汪海。 汪海,你先出去。 汪海老早就想原地消失,他觉得自己显得特别碍眼,闻言点头,立刻退出病房,并顺手带上门。 等病房门合上,秦宁抽动自己的手,放开,不然我生气了。 季应闲确认秦宁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把手松开。 秦宁揉了揉手,退后半步。 季应闲见他的动作,一时紧张,问:我弄疼你了? 他一直控制力道,深怕捏疼秦宁,对方皮肤细嫩,稍微大力些,就容易留印擦破皮,他心中留意着。 秦宁抬头看季应闲,黑眸纯澈。 没有。 季应闲松了口气,不疼就好,你给我看看。 秦宁没动,而且把手背在身后,很防备的盯着他。 季应闲被他这举动给逗笑了,宁宁,你防着我做什么? 秦宁干净秀丽的脸却格外平静,别随便碰我。 我怕你疼,你给我看看。 季应闲。 秦宁喊住他。 季应闲低头看他,怎么了? 秦宁眼睫微垂,你别喜欢我,我不是你应该喜欢的人。 原着中,男主最后会跟官配修成正果,尽管作者并未大篇幅描述两人的感情问题,但故事尾声,两人确确实实是暧昧的,就差捅破中间那张纸的时机。 季应闲喜欢他,又能喜欢多久。 或许只是新鲜感,他和最初不同,让季应闲对他产生兴趣,最终,他的选择会回归剧情。 秦宁深陷原着剧情时,没察觉眼前这人的靠近,他无形之中被对方困在阳台夹角。 那你告诉我,我该喜欢谁? 男人沉越声线不紧不慢的落入耳中,字字敲击在耳鼓。 秦宁霎时从思绪中抽离。 他倏然仰头,撞进黑海般深邃的灰蓝眼眸,眸底是炙热的热浪,狂烈得好似要卷着他共同沉沦。 季应闲双臂压在秦宁两侧,将他落在墙壁与怀抱间,再轻轻俯身,高大身躯笼罩的暗影将秦宁紧裹,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铁网,束缚着他的一举一动。 舌尖抵住上颚,嗓音暗哑。 你说我该喜欢谁? 秦宁被他那近乎侵略性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乱,不禁偏开头,可心脏却不可按捺的猛跳一下,脸颊渐红。 你该喜欢应该喜欢的人。 应该喜欢原着作者为你规划的官配,而不是一个原本该下线领盒饭的背景板。 走原着剧情,让一切回归原点。 他靠男主太近,而男主也离他太近。 倏然,下颚被略带粗粝感的指腹掐住,迫使着他抬头。 两道视线交汇,胶着在一起。 季应闲骤然拉近距离,薄唇微动,近在咫尺,几乎低头便能吻下来。 应该喜欢的人? 秦宁,我看你从来没明白我的喜欢。 在我这里,就没有应该喜欢的人,只有真心实意的喜欢,满心装的都是一个人,谁也别他妈想逼我。 老子就是喜欢你,这辈子喜欢,下辈子喜欢,下下辈子还喜欢,你甩不掉的! 秦宁被他这番剖白惊讶得睁大眼睛,哑言不语。 季应闲胸膛起伏,目光落在秦宁这张讶然的秀丽脸庞,脸朝着秦宁靠近。 温柔地贴在温凉柔软的唇瓣,轻轻亲了下,又极其不舍的退开。 说话啊。 他催促的说了句。 秦宁愣然道:哪有人把表白说得像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 首次表白的某人不争气的红了耳尖,羞赧道:我就是做鬼也要喜欢你,缠着你,看你敢去喜欢什么小辞温辞的。 你敢喜欢,我就弄死他。 秦宁: 秦宁又气又好笑,你几岁了,还是小学生么?幼稚。 他伸手去推季应闲,掌心触碰到一片硬朗又结实的胸膛,炽热温度好似要灼烫他。 秦宁一下收回手,神色不自然道:你先让开。 季应闲挑眉,你先答应我,不答应,我就不让。 秦宁瞪他,我生气了。 季应闲看他生气的样子,心说,生气也好看。 但他还是改口道:不回答也行,你把你给我看看。 秦宁在两者间斟酌,最终不情愿地把手递过去。 季应闲一把握住,在手心捏了捏,跟捏软面团似的,秦宁不高兴的抽手,他又连忙握紧,但怕自己下手没轻没重,弄疼秦宁,松了点力道。 他仔细看了看秦宁的手,白皙细嫩,没有红印,捏着很舒服,亲起来肯定也舒服。 然后,秦宁手心就被亲了下。 季应闲的动作非常温柔,柔软薄唇在掌心擦过,却如同激起一丝细微电流,全身酥酥麻麻的痒。 秦宁拿回手,脸颊红烫。 他微恼道:你干什么? 季应闲神色认真的说:曾经有人跟我说,如果很疼,亲吻手心可以缓解,心灵将得到抚慰。 闻言,秦宁却是一愣。 这话怎么听上去似曾相识。 季应闲见他怔住,那茫然的表情特别可爱,忍不住凑过去亲他。 于是就亲到冰冷的书壳。 秦宁慢悠悠拿下挡在面前的医学资料,睇他一眼,没我允许,别随便靠近我。 季应闲失望的哦了声,但心底却说,下次趁你睡着偷偷亲。 秦宁被他打断,没有继续深思那句话为什么会熟悉,而是看了眼时间,准备去双秦。 季应闲,你有时间么,陪我去双秦一趟。 季应闲扬眉笑道:算约会么? 秦宁: 秦宁瞪他,不算。 季应闲笑着拈起阳台圆茶几的素描纸,问:你这张底稿能借我用用么? 秦宁问:你借去做什么? 季应闲说:借去临摹。 秦宁不想耽搁时间,再则,季应闲借走,又得来还,这一来一回,又是纠葛不清。 他说:你要临摹,那送给你,不用还。 季应闲眉稍发扬,好啊。 * 医院。 有亲戚安抚性地拍了拍温奕肩膀,节哀。 温奕脸色阴沉,没有接话。 亲戚见自讨没趣,呵呵笑了下,走出病房,跟门外的温辞对视上。 温辞礼貌道:二叔。 被称二叔的人,冷眸扫他一眼,态度敷衍的嗯了声,越过温辞走到门外。 温辞始终面带微笑,不曾有丝毫怨气。 他踏入病房时,敛去笑意,满眸悲哀的望进室内那张病床。 温父病得太重,器官渐渐衰竭,眼看快坚持不下去了,医院这才把温家人都叫来,好见最后一面。 说不清他啥时候就醒不来。 温奕坐在床边座椅上,眉宇间阴云密布,病房内气氛格外压抑。 除了温奕,还有几个人,都但都没说一句话,就安静站在病房里,一个个像假人似的。 温奕听到走近的脚步,抬起头。 他看见站定在床边的温辞,脸色登时一沉,谁让你来的? 温辞道:我来见父亲一面。 谁他妈要你来假好心。 温奕腾地站起身,他动作又快又猛,近乎能听清机械发出的咔哒声,来自他断腿的义肢。 温辞温温和和的喊了声大哥。 回应他的,是一记响亮又惊人的耳光。 温辞直接被打偏头,嘴唇破了道口子,正渗着血。 他缓慢地抬头,左边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温奕气得满眸血丝,你个贱种,害我不够,还想害死我爸!当初就该让跟你妈一起跳楼最好,你这个疯子,跟你妈一样贱! 他抓住温辞肩头,歇斯底里地怒吼,对比沉静的温辞,他反倒更像一个疯子。 旁边的人见他情绪激动,忙上来抱住,慌忙安抚。 这温总还没死,两兄弟就在病床前争执,没死都活活气死了。 有人来安抚温辞,温辞苦笑着回应,再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待众人目光均投向温奕时,他面容渐沉,朝温奕看去的目光无比冰冷。 温奕被他活活气晕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地去找医生护士,温辞则慢条斯理坐下床边。 他从被褥中拉出温父的手,动作很轻,带着敬意。 慢慢与沉睡的温父接近,像在与病人说什么温情的话语。 温辞唇边轻扬,父亲,你放心走,温家,温奕,我会一个一个送去陪你。 * 秦宁他们到双秦时,时间不早,但距离下班有两个多小时。 柯松候在大门口,正举着一把太阳伞。 初夏的下午温度较热,怕热的人出行需要打伞。 不过柯松是来接秦宁的。 原本秦宁不用遮阳,谁知身体太弱,对紫外线过敏,在户外无遮无掩的时间超过十分钟,露在外面的皮肤会起疹子。 季应闲却没让司机停,直接道:开进去,绕到研究楼。 司机应了声,径直驶入双秦。 双秦内没有规划停车位,员工车辆一贯停在公司外,鲜少有车开进去。 秦宁明白他的好意,倒也没阻拦。 他用手机跟柯松回了信息,再抬头,车已经停在研究楼下,正好车门外是一片绿荫。 秦宁下车。 季应闲道:我七点过来接你。 秦宁正要说不用,季应闲就赶紧让司机开车,假装听不见。 秦宁: 他无奈一笑,转身走进研究楼。 另一边。 季应闲拿出手机,拨通刘助理号码。 刘勋,找个有经验的画家,我有事要问。 刘助理立刻去办。 季应闲默然挂断通话,从随身提包中取出封好的相框,与秦宁那张素描底稿并列。 相框中,是一张泛黄的卡通画,图案是两个手牵手的小人。 而秦宁这张随笔素描,画的是风景写生。 季应闲默无声息地盯着看。 * 某画廊。 季应闲不耐烦的敲了下桌面,你看了快半小时,什么也没看出来? 画廊老板扶正眼镜,说:季先生,您别急,先再让我多看看,每个学画的人都有各自绘画的习惯和特点,需要耐心的找。 季应闲不爽的哼了声,却也不再发文,耐着性子等。 他等了十来分钟,起身在画廊走动,时不时撩着眼皮,看一眼墙壁上的画。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9 画廊的场地很宽敞,数面白墙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分了几个场馆,有国画、油画、卡通画等明细划分。 季应闲没学过画,也看不太懂,但他觉得自己手里那张卡通画跟秦宁画的那些,最好看。 这些挂满墙壁的画,不及一分。 画廊老板正在苦心寻找相似点,全然不知道某人把这里的画贬得不及人家一分,否则能当场呕血。 季应闲又走了半圈,兴趣缺缺。 他突然有点想秦宁了,明明分开不到一小时,他就忍不住想他。 忽然,季总眼睛一亮。 他摸出手机,给秦宁发了微信,发完一条就笑一下。 远在双秦研究楼。 老钱瞄了眼秦宁不断嗡嗡震响的手机,说:小秦,要不你看看? 秦宁摇摇头,拿起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老钱沉默一瞬,继续为秦宁讲解目前的研究进度。 秦宁也安静听着。 等老钱说完,秦宁将先前写出来的论文给老钱看,老钱看后,给他提了几处意见。 随后两人进入会议室。 * 又过去半小时。 在季应闲多次瞩目下,画廊老板终于缓慢摘下眼镜,揉捏着眉心,动作缓慢。 季应闲问:怎么样? 画廊老板本身是学国画,惯来平心静气,不慌不忙,于是先给季应闲倒了杯凉茶,说:季先生,别着急,先喝杯茶。 季总: 季总狠盯他一眼,端起茶仰头饮尽,哒地一声,把茶杯搁桌面,动静倒不小。 画廊老板把两张画并列放在桌面,手指向其中的线条,比划了一下。 他说:季先生,您看这两条线,走向相似,尤其是这圆圈的大小弧度,很显然有极大的相似性。 季应闲别的没听进去,只听见相似性三个字。 他腾地站起身,带着座椅往后一退,在地面划拉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说这两张画是一个人画的! 画廊老板不料他这么激动,一时间非常莫名,但又解释道:不能这样理解,两张画有几处相同点,他们可能出自同一个人。 季应闲目光愈加盛炽,似喜似惊,异常浓烈。 但是 画廊老板补充道:又或者师从同一个人,所以画技方面,有很多相似点。 闻言,季应闲若有所思地坐下。 他问:除了这两种可能性,再没有其他的? 画廊老板点头,不作他想。 季应闲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似乎不错,一只手在座椅扶手轻轻的叩动,似乎在沉思什么。 频繁出现在雪夜并数次帮助他的青年。 悄无声息改变的病弱秦宁。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不断闪现那道身影与秦宁的脸,交错晃动。 最终,重叠。 第80章 最近的季应闲非常不对劲。 秦宁对他的操作感到莫名其妙, 就比如现在。 宁宁,这支钢笔你见过么? 季应闲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在秦宁眼前打开, 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你看看。 秦宁一脸茫然。 这不就是普通的黑色钢笔么, 他原先也爱用, 后来在实验室弄丢常用那支, 改用签字笔。 秦宁说:这种钢笔很常见,自然见过。 闻言, 季应闲神情格外惊喜, 追问道:那你看它有没有很眼熟,或者说依靠它联想到什么没有? 秦宁表情难以言诉的睐着他。 季应闲, 如果季氏最近不忙,你或许可以去别的地方找事做。 言下之意, 别烦我。 季应闲眼巴巴望着秦宁, 听到这话, 登时如同耷拉耳朵的大型犬,十分沮丧, 焉不嗒嗒的。 秦宁: 他低头去看笔,随口道:我没联想到什么。 季应闲又转手拿什么东西,却在提包中摸空。 这时,林护士来给秦宁做日常检查, 秦宁如旧配合。 林护士忙完后, 说:秦先生, 明天是周六, 不知道你明天下午有没有空? 她这话刚一说完,就对上旁边那人如狼似虎的凶悍眼神。 季应闲阴沉着脸看她,十分警惕, 你约他做什么? 林护士怕他误会,连忙解释,我周末在滨江福利院做义工,院长想我顺便邀请秦先生周末过去。 院长?男的女的?为什么邀请秦宁,他是不是看上秦宁了? 林护士被他这一连串问题给问懵了。 秦宁不悦地扯了下季应闲袖口,喊了声他的名字。 季应闲反倒先委屈上,我周末想约你,你不但没答应,还整整两天没理我,今天才好不容易理我,现在倒好,这人约你,你就去! 秦宁: 秦宁哭笑不得,我还没同意。 林护士回过味来,忙说:季总,你误会了,院长是我妈,她邀请秦先生,是因为秦先生给福利院多次捐款捐物,帮助了很多小孩子。 啊? 季应闲顿时无比尴尬,完了,这下吃错醋了。 他偷瞄秦宁一眼,确认秦宁有没有生气。 林护士看他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又想起秦先生当初住院原因,心中暗爽,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秦宁无语的看了眼季应闲,转头对林护士说:我明天过去。 林护士点头,那好,我们到时候在门口来接你。 秦宁笑道:那麻烦你们了。 我也去。 冷不丁介入第三道声音。 秦宁问:你去做什么? 季应闲道:季氏每年会拨一部分钱用于慈善捐助,滨江福利院如果需要帮助,我自然也想尽一份力。 林护士十分高兴,如果能有季总的帮助,那孩子们的生活就更有保障了。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秦宁自然不可能阻碍季应闲过去,便没说什么。 季总瞄向秦宁,心说,我可真是个计划通。 * 贺氏集团。 秘书将近日来电的情况给贺凌寒汇报,结束后,又提到有人邀请一事。 贺先生,滨江福利院那边明天有活动,希望捐赠人能过去露个面。 贺凌寒从文件中抬头,什么滨江福利院? 在角落待命的李威说:就是你送给秦先生东西,他没要,以你名义转手捐出去那家。 贺凌寒: 秘书低头,心说,我的天,我能当做没听见么? 李威说完这话,见老板脸色不对,立刻捂住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贺凌寒脸色又沉又冷,半分钟后,他阖上文件夹,问:什么时间? 秘书说:下午。 贺凌寒继续处理文件,随口道:把明天下午的行程排出来。 秘书点头,记下话,悄然离开办公室。 待门一关上,办公桌那边轻飘飘传来一句话。 李威,这个月奖金扣三分之一。 李威:??? 老板我错了! * 第二天。 秦宁他们到福利院时,已近下午三点。 夏日炎炎,气温极高,两三点正值最炎热的时间,孩子们午休后,在教室上课,没有在户外活动。 林护士和她的母亲陈院长在院门等候,接到秦宁两人,便一起进去,由陈院长带两人参观福利院。 林护士则去忙别的事,福利院人手不足,周末时她偶尔会来帮忙。 陈院长引着两人在院中观览,福利院场地很宽,是租赁地,该地皮属于温家,当初温家因陈院长开的是福利院,租金折扣许多,当初为他们缓解了不少压力。 秦宁默然听着,心想,没想到这地方属于温家。 三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季应闲全程帮秦宁撑遮阳伞,伞檐朝秦宁那方倾斜,他个头又高,整个人除了撑伞的胳膊,其余部位完全暴露在日光下,晒得满额大汗。 陈院长正讲着这家福利院的由来,话音方落,忽听秦宁礼貌出声。 陈院长,请稍等。 陈院长微笑点头,安静等候。 秦宁从衣兜中取出叠好的手帕,给季应闲递过去,擦擦吧。 陈院长这才注意到季应闲满头大汗,她抱歉道:怪我没注意,二位先在礼堂休息,稍等我片刻,我这就去拿水过来。 秦宁点头,麻烦了,陈院长。 陈院长笑道:哪能算麻烦,如果不是秦先生多次捐款,我们这家福利院也快开不下去了。 她说完,摆了摆手,先一步离开。 秦宁转头看季应闲,先擦擦。 季应闲没挪动撑伞的那只手,也没伸手来接,两颊微红,不知是晒的,还是别的原因。 他理直气壮道:我帮你撑伞,你帮我擦汗,等价交换。 秦宁: 秦宁抬手去捏伞柄,你给我吧,我自己撑伞。 季应闲倏然往上抬了几寸,避开秦宁的手,拒绝道:不行,这不公平。 秦宁气笑了,你说怎么算公平?我也没有让你帮我撑伞,现在自己撑伞,你也不答应。 你不给我擦汗,那我能亲你么? 秦宁无语的默然几秒,说:不行。 要不你亲我? 秦宁: 秦宁把手帕塞给他,自己擦。 他转身朝礼堂走,季应闲见他有两步路程会被阳光照射,连忙把伞伸过去,挡在秦宁头顶,以免他照到一丝阳光。 两人走进礼堂,凉意瞬间扑面而来。 季应闲捏着手帕把遮阳伞收拢,随手放置旁边,不舍的望了眼手帕,低头轻轻闻了下。 秦宁: 季应闲拿出便携的餐巾纸包,抽出几张,动作狂野地抹去额头的汗水,却没用秦宁的手帕。 秦宁奇怪问:你怎么不用手帕? 季应闲把使用过的餐巾纸扔进垃圾桶,他轻哼一声,眉眼飞扬。 不告诉你。 嘴里这样说,可满脸写着你快问我快问我,再问问我就告诉你。 秦宁: 秦宁:哦。 见秦宁当真不追问,季总憋死。 这时,陈院长紧步回来,手里端着两杯茶饮,一杯是薄荷茶,一杯是柠檬茶。 她将薄荷那杯给了季应闲,柠檬那杯给了秦宁,两人握着手里的茶饮,不约而同抬头对视。 秦宁明显瞧见季应闲蹙了下眉,但转瞬即逝,很难察觉。 秦宁说:我更喜欢薄荷茶,不如我们换换? 季应闲点头,两人交换。 陈院长带着他俩在室内转悠,走了半个小时,季应闲时不时低头睨秦宁,目光凝在秦宁脸上,眼神炽热。 秦宁转头看他,不禁拧眉。 季应闲直勾勾睇着秦宁,视线停留在沾了水色的浅淡唇瓣,他喉结不经意的滚动,口干舌燥。 宁宁,薄荷茶好喝么? 秦宁下意识舔了下唇角,黑眸平静。 很清爽,稍后请陈院长给你泡一杯尝尝。 季应闲嗓音沙哑,现在不能尝么? 现在? 秦宁低头睨着自己的茶杯,迟疑瞬息,转了一圈,把没喝到的那方递过去,不如你尝尝 他抬头瞬间,某人抬起遮阳伞挡在两人侧边,避开陈院长视线,迅速低下头,蜻蜓点水地偷亲一下,继而退后站直,动作一气呵成。 这番举动非常迅捷,叫人难以反应。 秦宁看着他,缓慢地眨了眨眼。 前面的陈院长听不到回应,转头来看,却见季总突然抬手揉着膝盖,表情既痛苦又幸福。 陈院长:? 季总嬉皮笑脸道:不小心磕到了。 陈院长叮嘱说:是需要多留意,我们这里东西杂乱,一不小心就容易磕着碰着。 季应闲点头,确实,我会注意的,下次躲快些。 秦宁睇他一眼,捧着茶,飞快走到陈院长身边,不再理会季应闲。 季应闲瘸着腿跟上,唇边笑意却是越扬越高。 接下来,陈院长领着秦宁与季应闲步行在走廊,她边走边给两人介绍墙壁上的儿童绘画。 这些都是孩子们平时上课的作品,老师评选后,贴上墙壁,也能让大家观看。 他们在智力发育上,与其他孩子并无差别,只需要一点耐心,给予他们足够的关心疼爱,逐渐让他们敞开心扉,就能更好融入新的家庭。 秦宁也认真阅览着这一幅幅卡通画,多数是画了一家三口,可见这些孩子渴望着完整的家庭,期待与父母共同生活。 陈院长最后带两人去往活动室。 她笑着道:最近儿童节活动,我们因为某些原因延迟了,今天也恰好是活动当日,我们同时也邀请了别的捐赠人,二位不介意吧? 秦宁温和一笑,不介意。 季应闲紧跟着说:宁宁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他本来也无所谓,只要和秦宁待一起,谁来这里都与他无关。 陈院长回之微笑,并顺手打开活动室的大门。 咱们也进去吧。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室内活动已经正式开始,孩子们欢乐的表演着节目,而后排并列坐着好几个青年。 季应闲漫不经心抬头一扫,就看见后排端正坐着的贺凌寒、陆修、沈见溪。 季应闲:艹 第81章 季应闲站在秦宁面前, 高大身影正好挡住视线,以至于秦宁看不到活动室后排,更不知道坐了哪些人。 而活动室内的三人循声看来, 瞧见高挑的季应闲堵在门口, 而陈院长正开着门。 季应闲远眺朝室内看来,脸色难看, 比锅底还黑, 甚至身体微侧, 好像在藏什么人,但动作细微, 注意到的人很少。 霎时间, 活动室的三人脸色各异。 情敌见面, 分外眼红。 贺凌寒一贯沉冷的俊脸更冷几分, 那表情堪比凛冬的冰块,他旁边的陆修轻轻一挑眉,注视季应闲时, 桃花眼微眯。 而后排的沈见溪神色邪佞,后压倚着靠背, 目光越过季应闲的胳膊, 试图看清他身后那人是谁。 活动室舞台上,孩子们欢快表演,台下的小观众也看得认真, 老师们也坐在孩子们旁边, 维持秩序。 无人察觉几人间暗潮涌动。 陈院长压根不清楚几人认识,张罗着邀请秦宁和季应闲进去,季应闲却是顿住不走。 秦宁望着他,疑惑道:怎么了? 季应闲回头说:宁宁, 要不我们再参观参观别的地方? 秦宁:? 陈院长:? 两人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怎么突然要走。 陈院长迟疑的问:季先生是不是身体不适? 不等季应闲回应她,一条胳膊搭在季应闲肩头,青年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 小季总,你也来了啊。 季应闲脸色一沉,手肘后袭,杵中对方的腹部。 陆修顺势放开自己的手,哎哟了声,俊脸皱成团,却突然瞄见季应闲背后的秦宁。 他迅速越过季应闲肩头,惊喜的喊了声,宁宁你也来了? 季应闲听到这称呼,当场变脸,把秦宁护在身后,冷脸看陆修,别乱叫,宁宁也是你叫的? 秦宁扯了下季应闲胳膊,季应闲,小声些,别打扰孩子们表演,今天是他们的儿童节。 季应闲趁机捏了捏秦宁的手心,说了个好字,转头就冷下脸,压低声骂了陆修一句。 陆修不以为意,目光轻描淡写扫过季应闲捏着的那只手,眸光晦涩。 原本在活动室后排坐着的两人忽听某人的声音,刷然起身,一前一后走至门边。 他们果真看到秦宁,登时格外喜悦。 贺凌寒冷酷脸色徐然柔和,你也来了。 秦宁不料贺凌寒也在,顿然几秒,点头。 陈院长邀请我过来的。 这时,贺凌寒背后挤过来一道高挑身影,眉眼间拢着邪肆笑意,他视线锁在秦宁身上,招了招手。 嗨,宁哥。 一听这称呼,秦宁就意识到什么。 他抬头看,见沈见溪站在后方,眉宇间是平时难得一见的邪肆阴佞。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沈见溪的副人格kiko了。 他微微拧眉,看着沈见溪道:别叫我宁哥,另外,别给沈见溪增加麻烦。 kiko的出现往往预示着麻烦到来,秦宁能想到平时他出来时,为沈见溪添了不少乱。 kiko不料秦宁一眼认出自己,他自觉装得挺像,谁知一秒识破。 他满目兴味地睇着秦宁,忽然,眼前一暗,沉冷俊脸闯入视野,挡住他的目光。 季应闲眼神阴鸷,表情颇有再看就戳瞎你的势头。 陈院长隐约觉察出几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她犹豫着说:要不我们先进去吧? 那边已经有小孩子探头探脑望过来,正好奇他们堵在门口干什么。 秦宁也发现小孩子们的躁动,说:先进去吧。 随后,几人走到后排。 陈院长安排秦宁在倒数第二排坐下,谁知秦宁刚落座,他身旁的座位立刻被抢,因动作迅捷,膝盖哐啷撞在前排座椅。 秦宁: 秦宁满脸黑线,问:你还好吧? 季应闲面色如常,好啊,我能有什么事? 秦宁不着痕迹地睨了眼他的膝盖,转开头。 陈院长干笑:那季先生就坐这里吧。 其余三人,心有不甘的看了眼季应闲,默然回到自己座位。 除了陆影帝。 他施施然坐在秦宁另一边,冲秦宁扬唇一笑,桃花眼含着灼灼深情,宁宁 他刚起话头,就见季应闲跟秦宁道:我有话跟他说,我们换个位置。 陆修: 然后接下来的位置就变成下面这样。 秦宁 季应闲陆修空位空位 陈院长贺凌寒空位 kiko 空位 全程没人说话,但火药味十足。 * 温家。 温家众多亲戚集中在客厅,围坐中央的,是穿着长裤的温奕。 温奕断腿接了义肢,但他向来要强,尽管炎夏酷暑,也没哪天改过短裤,一直着长裤,遮挡自身缺陷。 温辞则站在边柜那方,慢条斯理地剪着今晨新到的鲜花花茎,整理后,放入干净的花瓶,对待满屋的人,视若空气。 温奕脸色阴沉,表情异常恐怖,仿佛在震怒的边缘。 旁边的亲戚忍不住喝止温辞,语气讥讽。 温辞,你又不是温家的人,要在这里赖到什么时候? 温辞淡淡看他,二叔,我自然不是温家的人,但父亲在世时,也从未想过让我搬出去。 二叔冷笑,你怎么知道他不想让你滚,把你送去非洲,就证明温家弃了你。 温辞优雅放下剪刀,既然二叔这样说,那我稍后就搬出去。 二叔显然不料他这么轻易就要走,满腹羞辱的话都没来得及发挥,硬生生憋着。 而许久不语的温奕则冷冷看温辞,说:离开温家后,改回你自己本命,不准用温家的名义做任何事,否则我绝不会饶过你。 温辞浅浅微笑,好的,大哥。 温奕被他这声大哥叫得脸色铁青,一副被恶心到不行的表情,他扶住突突直跳的眉心,恶声道:快滚! 温辞转身上楼,不多时拎着非常小的行李箱下楼,途径客厅时,他转头朝客厅众人看了眼。 目光最终停在温奕身上,没什么攻击性,甚至很温和。 温辞笑着道:温氏就交给大哥了,希望大哥能不负父亲所望。 留下这句话,温辞推着行李箱离开温家别墅,临走时,带走他养在温室花园的那只鸟。 温奕紧紧摁住眉心,眼前不住浮现温辞离开时意味深长的笑,那抹笑意令他头皮发麻。 他心下猛地一凛,那个贱种该不会对公司动过手脚吧! 身边几人见他脸色刷白,惊讶道:温奕,怎么了? 温奕神色惊惧,我手机哪! 这里这里。 一个远房亲戚忙把沙发上的手机递过去,谁知还送到温奕手中,就响起来电。 温奕一把夺过手机,迅速接听,却听那边说了几句话,登时天旋地转,当场气得厥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 而另一边。 温辞推着行李箱,走至小区门口,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司机是个非常年轻的青年,戴着黑口罩。 温辞问:事情办妥了? 年轻人回答:先生,我都办好了。 温辞端直坐着,清俊的面庞如旧柔和,你先好好呆着,接下来安排好,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好的,先生。 温辞说完,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很快接通。 他眉眼温柔的喊了一声,阿宁 * 秦宁捏着手机从活动室出去,季应闲不禁蹙眉,心中不爽的想,什么人这时候给他打电话? 他正不爽着,隔壁坐着的陆修又慢慢说了句话。 小季总,你把宁宁看那么紧做什么,他又不是你的所有物。 季应闲目光回拢,转头冷冷看了陆修一眼,满脸写着关你屁事。 陆修凑近些,压低声说:我上次听你堂弟说了,你明明有喜欢很多年的人,又来缠着明明算怎么回事? 季应闲眉头紧锁,冷声道:你管好自己吧,少插手我和秦宁的事,拍戏的绯闻都没处理干净,也好意思来秦宁面前晃,滚远点吧你。 陆修轻眨桃花眼,我待他是真心的。 季应闲对他的情史了如指掌,冷笑,你的真心都是掺水的产物,能有几个真,我不会让你接近他的,你再靠近,别怪我不客气。 陆修笑了下,慢慢坐回去,丝毫没把季应闲的威胁听进去。 季总冷哼一声,也坐正姿势。 在活动室外的秦宁接听温辞的来电,对方说过几天是温父的葬礼,希望秦宁能来参加追悼会。 秦宁应下后,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便互相挂断电话。 秦宁回到活动室,落座时,季应闲压低声问秦宁是谁给他打电话,秦宁看他一眼,却没说。 季应闲想问,可又怕秦宁生气,只好憋着。 儿童活动节目比较短,大概五点钟就谢幕结束,当天放假,给孩子们娱乐的时间,节目结束后,小孩子们一窝蜂的跑出去玩。 陈院长带着秦宁他们去办公室休息,又让人食堂准备晚饭。 等众人都进入办公室后,秦宁喊住了陈院长,陈院长出来,然后两人一起走到安静的地方。 陈院长问:秦先生,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么? 秦宁点了下头,说:陈院长,有件事想麻烦你。 陈院长道:秦先生帮了我们福利院大忙,无论什么事,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完成,秦先生尽管说。 秦宁点了点头,说:我想问问这家福利院在十多年前,有没有收养过一个小孩子,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孩子,应该是我弟弟。 秦宁原来在秦老爷子遗物中发现他调查了大量福利院,福利院中的信息也都跟那名失踪的私生子有关,而滨江福利院是其中查找次数最多的一家。 他当时看到那堆做过记号的儿童资料,就是滨江福利院中的小孩子,秦老爷子查过,没结果,他凑巧过来,顺便问一问。 陈院长听后,沉默了半分钟,问:有没有什么特征之类的?或者说大概多大年纪,身上有没有明显胎记,如果有这些的话,我倒能通过往期资料帮你看看,如果没有,怕是找起来不容易。 秦宁也知道不易,没抱什么期望,如果能有线索,他顺着找去,把那孩子找回来,要是没有,他也不会强人所难。 他说:我在爷爷的资料中,看到我那个弟弟,好像没有明显特征,不过他被送入福利院,一定是四岁前的事,按照年龄推算,他该比我小两岁。 四岁前,我爷爷找到他母亲,进行交涉,给过她一笔钱,但之后,他母亲在滨城消失无踪,等爷爷联系上他母亲时,他也不见了,据说是因无力抚养,扔在福利院门口。 陈院长沉思后,说:这些年,被遗弃在我们院门口的孩子实在不少,能跟你说的年纪对上,却不多,我稍后去把资料给你找出来,你可以先看看。 秦宁感谢道:多谢陈院长。 陈院长笑了笑,秦先生,其实我一直想当面谢谢你,林菲她跟她前夫的事,如果不是你帮忙,我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医院会遭遇什么。 我真的很感激你,谢谢你帮助了我女儿。 陈院长说着就弯腰鞠躬,被秦宁抬手阻拦。 秦宁道:陈院长,那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特意道歉,再则,你帮我查资料,已经还过人情,不必再这么隆重道谢。 如果真要感谢,今夜便用好吃的招待我们吧。 陈院长不禁一笑,热泪盈眶道:好的好的。 两人正打算回办公室,就见kiko悠闲地倚着廊柱。 这条长廊上方是大簇大簇的七里香,初夏没有茫茫白花,海浪般的绿叶随风而动,枝繁叶茂。 kiko背后是缠满绿叶的廊柱,成簇的树叶,他穿着白T桖黑长裤,眉目锋利,与清爽利落的沈见溪形成鲜明对比。 他就像站在阴影中的沈见溪。 不知他在那里待了多久,又听到多少谈话。 秦宁看出来他是找自己的,让陈院长先回去。 陈院长走后,kiko单手插兜,悠闲地走下台阶,步步靠近秦宁。 秦宁抬头,问:什么事? kiko似笑非笑的反问:没事我不能找你? 秦宁目光淡淡地看他一眼,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 他对kiko印象并不好,几次见面,这人都不按常理出牌,亦正亦邪的感觉令人不适。 秦宁本能远离这种似敌似友的人。 kiko慢悠悠地横手拦住秦宁,微微挑眉,笑容恣意。 你不好奇沈见溪来滨江福利院做什么?或者,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来? 秦宁如实摇头,不好奇。 kiko: 他绕过kiko,直接走上台阶,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kiko不徐不疾道:你不是在找弟弟么,没想过他? 秦宁脚步微顿,慢慢转头看来,没说话。 kiko唇边带笑,沈见溪是从这家福利院出去的,他今天回来,也是因周末在这里帮忙。 秦宁静然望着kiko,神色雅静,黑眸沉如浓夜,令kiko一时间难以看清他的情绪。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须臾。 秦宁说:我会自己找的,不劳你费心。 说完,秦宁迈步离开。 kiko低声笑了下,意味不明。 * 双秦公司。 老钱从观察室走出,捧着茶喝,顺便跟同事讨论今天的进度。 第一个实验品出来后,整体进度也逐渐变慢,与他们最初预估的时间相差甚远,这也导致老钱有些着急。 他已经在实验室熬了好几天,就想瞧出一点变化。 同事看老钱精神不太好,又端着浓茶喝,劝了两句。 老钱道:今天忙完,我就好生休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结果。 他说着,叹了口气。 同事几人安慰他,季氏研发团队的工作人员与他们共事一年,相互之间很熟悉,也跟着劝老钱。 老钱不禁大笑,连声赞同。 一圈人稍微放松了十来分钟,又各自回到岗位忙碌。 老钱准备回观察室,继续比对数据,却忽然接到申总来电。 他接通后,那边说了什么。 老钱脸色微变,立刻道:我马上过来。 他放下茶杯,迅速从实验室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 滨江福利院。 院内孩子们吃过晚餐,大概在六点半,等他们完全离开,陈院长安排他们进去食堂。 陈院长怕他们不习惯,和厨师等几人稍微整理后,才让他们进来。 餐桌是两张方形桌子拼接而成,陈院长先安排秦宁坐下,他刚落座,旧事重演,季应闲飞快挨着秦宁坐下。 陈院长一时懵了两秒,想安排另外三人,接过都各自坐的很快,把秦宁前面和左右占得非常齐全。 饶是陈院长再迟钝,也发现那三人待秦宁不同寻常。 她笑了笑,和女儿在另一侧坐下。 餐桌上,说话的人少,但气氛并不轻松。 秦宁饮食清淡,又细嚼慢咽,显得很优雅,旁边的季应闲用公筷给秦宁夹了一箸菜。 秦宁说了声谢谢。 季应闲大受鼓动,立刻继续,旁边几位按耐不住,纷纷效仿。 不多时,秦宁面前控制的小碟子装不下了。 秦宁: 秦宁道:足够了,你们不用再替我夹菜,我不习惯别人帮我夹菜。 季应闲冷眸扫向对面,听到没,别用不着你们,无事献殷勤。 秦宁转头看季应闲,你也一样。 季应闲皱眉,不乐意道:我是别人? 秦宁无语反问:你不是? 季总那颗少男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秦宁顾自吃东西,身边三人不再给他添菜。 贺凌寒看了秦宁一眼,眸色晦暗。 几个人给秦宁夹菜,他唯独尝了季应闲添的那份,也只回应了季应闲。 他始终待季应闲不同。 贺凌寒微微垂眸,压下心底那股不住翻滚的酸涩。 陆修脸皮厚,不让夹菜,那就送水果咯。 他给秦宁递水果递得非常殷勤,尽管秦宁一再拒绝,但很难不让人看出来他在讨好秦宁。 陈院长笑了下,陆先生待朋友真热情。 不是朋友,我正在追哎哟! 他正要说正在追秦宁,膝盖骨就被人踹了一脚,力道不小。 季应闲皮笑肉不笑道:陆修,有些话别乱说,你没皮没脸,不代表别人愿意被你牵累。 陆修皱眉揉着膝盖,瞥了季应闲一眼,好家伙,姓季这小子是真下黑手踹他。 他嘲讽回去:总比有人想脚踏两条船来的好。 季应闲脸色猛变,他忙转头跟秦宁解释,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陆修轻飘飘的笑,眼底闪着狡黠。 宁宁,你稍微了解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季应闲瞪着陆修,陆祖平! 陆修在成名前,有个极其难听的名字,是他那个便宜爹取的,他嫌弃得要命,当时他排行祖字辈,给取了祖平二字,让他从小嫌到大,后来入娱乐圈的首等大事,就是着手改名字。 这名字鲜少有人知道,不巧,季应闲是其中之一。 陆修俊脸难得抽搐,瞬间笑不出来。 季应闲! 如果非要揭短,那就来互相伤害。 两人眼见着要争执起来,陈院长急忙规劝,免得伤和气。 秦宁无奈叹气,喊了声季应闲。 季应闲匆匆转头看他,宁宁,怎么了? 秦宁说:打扰陈院长他们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 季应闲无视火起的陆修,跟陈院长说:那就不打扰,我们先回去。 他说话时,着重咬在我们两个字。 贺凌寒跟着起身,说:不如我送你,我正好顺路。 秦宁婉拒道:不麻烦贺先生。 他看得出来贺凌寒对他有点兴趣,至于有多少,他不太清楚,但他并不想让贺凌寒在他这里浪费时间。 贺凌寒神色黯淡的点头,你路上小心。 秦宁点头,你也一样。 整个食堂中的人,唯有kiko没有说话,神色相当高深莫测,只是秦宁离开时,他多看了几眼。 * 季应闲开车送秦宁回医院,临上楼时,他喊住秦宁。 秦宁转头看他。 季应闲踌躇几秒,伸手去握秦宁的手,秦宁往后藏,没来得及,被季应闲一把握住。 秦宁蹙眉,你做什么? 季应闲深深凝视他,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尽管年龄对不上,样貌也似乎有差异,但他始终觉得两人的相似点很多。 是我。 秦宁茫然看他,什么是你? 季应闲凑近些,目光灼热道:你仔细看看,是我啊 哥哥。 第82章 晚夜七点。 一辆黑色卡宴在行车道疾驰, 冲破浓黑的夜色,驶过街道,快速朝着郊外开去。 车厢内, 驾驶座与副驾驶座的两人神色凝重。 季应闲取出蓝牙耳机戴上, 拨通手机中某个联系人。 那方很快接听。 季应闲沉声道:刘勋,立刻去查辉程医药研究集团目前在研发什么产品。 刘助理顿了一息,在理解季应闲的意思, 反应过来后,他马上应了声, 开始着手调查。 季应闲挂断与刘助理的通话, 脸色很不好看。 他沉默几息,转头安慰秦宁, 宁宁, 你别担心,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秦宁苍白着脸, 点了下头, 这件事双秦也有责任,公司监管不严格,疏忽大意, 否则不会在我们实验室泄露出去。 他说着,伸手在太阳穴轻轻揉按。 原本他和季应闲在楼下说话, 他没来得及理清季应闲那句哥哥的由来, 申总突然来电,说双秦目前关于生物瓣膜材料的资料可能外泄,被另一家制药公司取得,并且对方先一步申请专利。 这次生物瓣膜材料的首个实验品,均是依靠双秦与季氏两家的研究团队, 得以成功面世,如今却因意外泄露资料,专利被夺。 秦宁眉心紧拧,他实在想不通资料为什么会被泄露,实验室内的科研员皆是层层筛选,重金聘请,没理由将资料流出去。 这件事需要深思。 季应闲心情也是糟糕透顶,起初他在组建研究团队时,从未想过要通过专利获利,只想让老头子别忧心秦宁的病,后来他喜欢上秦宁,更是全身心投入其中。 随着深入了解,他很清楚这项实验结果的专利对秦宁多重要,不仅是救他的命,更是他与双秦研究团队的心血。 而现在,这份心血被人盗取。 他怎么可能不生气,又怎么可能不心疼他的宁宁。 两人驾车疾驰,在八点前抵达双秦。 申总与老钱等人在实验室候着,秦宁他们进去时,指纹解锁,快步进入一楼实验室。 沈见溪,不,应该说是kiko,他也在实验室。 秦宁看见他时,愣了一秒,没想过kiko会替沈见溪过来,按照kiko的个性,应该不会轻易受人指使和管制。 老钱和申总见秦宁进来,立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秦宁说了一遍,方便秦宁了解情况。 大致意思是,双秦出了第一个实验品时,开始着手申请专利一事,申请递上去没几天,申总突然接到电话,那方通知他专利申请出现问题,在双秦递交申请前,有一家名为辉城的制药公司也在申请该专利。 相关工作人员对比两家专利申请,发现内容高度相似,近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一时间难下结论,这才联系上申总,询问情况。 目前双秦晚于对方申请,对双秦非常不利,极有可能无法申请专利,反被对方控告剽窃。 申总得知后,先跟老钱了解情况,再立马联系秦宁,意图尽快处理,否则对双秦很不利。 秦宁听完申总的讲述,先将在场众人请出实验室,跟老钱申总以及季应闲进入会议室。 kiko对此非常不满,沉着脸道:你怀疑我? 秦宁解释说:不是怀疑你,只是目前除了主要负责人,其他人需要避嫌,希望你可以理解。 kiko神色更是不悦,你不信我,总要信他吧,他怎么可能背叛你。 这个他是指沈见溪。 秦宁看他不高兴,正想着怎样处理,就见季应闲轻拢了下自己肩膀,凑近说:你先进去,他交给我处理。 kiko皱眉,季应闲,你在跟他说了什么? 季应闲挑眉,关你屁事。 kiko脸色难看,正欲发作,却见秦宁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进会议室。 他抬脚跟上,被季应闲抬手阻拦。 kiko皱着眉头,季应闲,你是想动手么? 季应闲今□□着简单,是一身休闲装,没穿皮鞋,瞧上去年轻些,但也更加张扬。 他活络指节,不紧不慢道:不好意思,他不想让你进去,你就不准进去。 kiko冷笑,我敢打赌,你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季应闲一把揪住kiko衣领,拳头攥紧,鲜明眉眼恣睢又张狂。 是么? kiko敛着眼回视,沈见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是秦宁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在找这个私生子弟弟。 你敢打我么? kiko语气似笑非笑的补充着。 季应闲猛地收紧指节,捏得咔嚓作响。 kiko贱兮兮的在脸颊点了点,我看你很狂,怎么不打了? 季应闲冷冷瞪他,拽住kiko衣领,强行拖着他走至门口,大力扔出去,沉声威胁。 你最好祈祷你是。 kiko挑眉一笑,浑不在意。 砰地一声响,季应闲把实验室大门合上,并落锁。 做完这些,他打开会议室的门,步入室内,视线在空间内一转,落在秦宁身上。 他大步走到秦宁身边,非常自然的坐下。 老钱和申总早已习以为常,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继续跟秦宁商议如何处理此事。 申总说:我们目前只能想尽办法证明,实验数据是先于辉城集团,但现在有个棘手问题,对方没有公布他们的实验时间等信息。 老钱听后,则道:无论对方有没有公布,我们也需要先准备,把最早的实验数据日期归类,由信任的人整理,免得那边根据我们的时间,再做对策。 他又挠了挠头,气道:真不知是哪个龟孙儿把信息泄漏出去,要是抓到这人,非揍他一顿不可。 老钱怒目而视,气得狠捶了两下桌面。 秦宁沉思后,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依我看,现下按照两部分处理,先应付辉城集团,收集所有数据的日期备用,另一方面,报警处理,尽快查出是什么人将信息泄漏出去。 季应闲坐在秦宁身边,双手环臂,安静听着几人对话,在话题即将截止时,他出声介入。 实验室除了内部人员,进来过哪些人? 他突然提问,老钱愣然几秒,有点没反应过来。 秦宁倒是很快明白他的意图,转而问老钱一遍。 老钱思索一阵,凝眉细细回想,列举出了几个非实验室人员,这几人均进出过实验室,仅限一次。 秦宁让申总暗中调查,并说:先通过公司内部监控,看看是否有可疑之处。 季应闲手指在扶手轻轻叩动,在秦宁吩咐结束后,再补充一句。 这几人在双秦公司之外的活动轨迹,我让人去查,至于辉城集团这件事 季应闲顿了顿,迎上秦宁的目光,笑了笑,说:我来处理,你安心在医院修养。 老钱和申总莫名觉得自己饱了。 秦宁轻眨一下眼睛,没说话。 季应闲顺势去握秦宁的手,秦宁避开他的动作,说:那就交给季先生吧,麻烦你了。 季应闲一愣,默然收回手,眉心却紧皱着。 宁宁今晚好像不太高兴? 这个答案,很快在接下来几天得到印证。 季应闲几次来私立医院见秦宁,都被他拒之门外,即便汪海顶不住压力给他开门,秦宁也在病房卧室,没出来见他。 这让季应闲深感莫名,但又忙碌着辉城集团那件事,来的也就没那么频繁。 汪海再一次目送季少离开,回头看坐在阳台外发呆的秦先生,不明白这俩人在闹什么别扭。 但他又不好介入细问,只能尽可能在秦宁这里替季少说好话。 秦宁听他不熟练的夸赞,低声轻笑,汪海,别勉强了,季应闲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我只是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只是过不去自己那关。 季应闲对他的喜欢,似乎基于某一个人,他那夜的哥哥二字,是在叫别人。 他认错了人。 或者说,他喜欢的是那个叫哥哥的人。 秦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错,但至少,自己不想成为那个人。 这算什么,替身? 他又摇头笑了笑,神情无奈。 改天再找时间跟季应闲说清楚,这样拖拉下去,对他们两人都不好。 秦宁想好应对方式,又问了汪海日期,后天是温辞父亲温玮良的追悼会,他邀请了秦宁。 秦宁算了算时间,决定后天去追悼会,找时机跟季应闲说这件事。 汪海听着室外聒噪的蝉鸣,说道:秦先生,先进来吧,快到中午,温度也快热起来了,别中暑。 秦宁点头,走进室内。 他刚进来坐下,就接到陈院长的来电,对方言简意赅的跟他解释了福利院能对上年纪的孩子,目前只有女孩子,唯一贴近年纪的,只有沈见溪,但沈见溪实际年龄在二十一,与秦宁描述的年纪有差别。 再则,沈见溪在很小时候就被一对教授夫妻领养,与秦宁别的描述并不符合。 秦宁也能想到沈见溪并不是,只是不明白,kiko当时为什么会对他说那样的话。 他感谢陈院长之后,挂断电话,又收到申总的微信。 申总发的是语音,在音筒中,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太方便,一直吞吞吐吐。 秦宁直接回复过去,问他有什么事。 申总这次没有回语音,而是发来几张图片,拍的是A4纸质资料,上面密密麻麻的黑体字。 秦宁大概看了下,是有关这次试验数据泄露嫌疑人中的一个,文字中详细勾画了此人的行踪,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甚至非常正常。 也是这份正常,让人觉得不对劲,好像对方料知会被人发现,刻意制造不在场证明。 很奇怪。 秦宁目光扫过这人的信息,不禁顿了一下。 申总那边问:秦先生,这该继续查下去么? 秦宁回答:继续查,如果真的是这人,我会自己去处理。 申总闻言松了口气。 秦宁也觉察出他的为难,安抚几句,结束对话。 他默然看着申总发来的图片,若有所思。 汪海没去打扰秦宁,安静的泡了杯薄荷茶,给秦宁解解暑。 越临近七月,气温也越高,室内不使用空调,简直没法呆,这也是滨城一大特点,冬季寒冷干燥大雪不止,炎夏酷暑又宛如闷在蒸笼中,跟冰火两重天没差。 秦宁抿一口薄荷茶,手机滴的一响,有人发微信过来。 他随手划开,低头看。 【xian】:(可怜巴巴. jpg) 【xian】:宁宁,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哭唧唧. jpg) 【xian】:你说,我改(乖巧坐姿. jpg) 秦宁: 难以相信倨傲自负的季总会发这样的表情包,秦宁唇角不禁浅浅上扬,无奈摇头。 他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 不多时。 远在季氏公司的季总收到回复,只有简短两个字。 【后天】 季总倏然从办公桌前抬头,喊了声刘勋。 刘助理不明所以看过来。 季总把手机一放,正色道:手机拿去,帮我多下载一些卖萌表情包,越可怜越好,最好是一见就忍不住心软那种。 刘助理:??? * 双秦公司。 老钱看着申总放下手机,追问:跟小秦说好了? 申总点头,我已经将资料发过去,秦先生看完后,心底应该有决断,我们听他安排,再考虑之后怎么做。 老钱嗯了声,说:这件事也确实需要他拿主意。 辉城集团那边,季总也拿到对方获取资料的渠道,顺着查下去,用不了多久,应该能牵出幕后主使。 是哪。 申总道:秦先生这项目牵扯利息太多,难免有人觊觎,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那个人。 老钱也叹气,不说你,我也很郁闷,这谁能料到,如果不是碍于小秦,我都想直接去问问。 两人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随后,两人又商量着聊了会儿辉城集团的事。 * 时间飞逝。 温父追悼会当天。 季应闲清晨很早就到病房,将秦宁接到,两人出发前去温家举报追悼会的地方。 在途中,秦宁给柯松发了一则短信。 汪海今天有事请假,秦宁没法自己开车,他让柯松晚点过来接他,原因在于,他如果和季应闲摊开说两人间的事,难保不会同行尴尬,到时候避开比较好。 再则,他找柯松有事要说。 柯松那边回复得很快,说随时准备,让秦宁只管吩咐。 秦宁放心摁灭手机,默然望着车窗外郁郁葱葱的绿意。 季应闲几天不见,想秦宁都快想疯了,他切实体会到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短短几天,岂止三秋,感觉像过了几十个秋天。 如果不是怕惹秦宁生气,对他身体不好,他早□□爬上二楼那间病房卧室,哪能规规矩矩等到今天。 秦宁自然不知道季应闲内心情绪涌动,目光沉静的眺着一帧帧晃过的行道树,黑眸沉沉,思绪飘远。 季应闲则透过那扇车窗,近乎贪婪地望着秦宁的倒映,他就像一尾搁浅后缺水干渴的鱼,而秦宁是他赖以为生的汪洋大海。 他不由自主地靠过去,挨着秦宁。 秦宁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以及他手背穿透布料的灼烫温度,他不自然地往车门挪了挪。 季应闲没皮没脸的跟着挪,把秦宁挤在无法再动的狭窄空间,他炽烈潮湿的呼吸扑在秦宁耳侧,整个耳廓不受控制地发红发烫。 秦宁: 秦宁神色不自然道:你再挤,我只有下 一辆车突然从盲区驶出,速度极快,司机迅速转方向盘,车身猛地急转弯,轮胎在柏油路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车厢内的人因惯性使然,全部偏向一边倒。 秦宁来不及握住车门把手,就朝季应闲那边倾倒,撞进他的怀里,季应闲顺势搂住,手掌捧着秦宁额头,以防磕撞。 两人双双撞在车门,秦宁有季应闲做肉垫,毫发无损,倒是季应闲撞上车门扶手,闷哼一声。 司机老丁有一二十年驾龄,应急措施及时,稳住方向盘,再回归正常路线,宾利车也没磕着碰着。 秦宁先回头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那辆车,是辆不起眼的白色大众车,对方察觉秦宁他们的停顿,迅速掉头离开。 秦宁疑惑几秒,转头见季应闲疼得龇牙咧嘴,忙问:撞疼了么? 季应闲摆手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磕到后腰,伤到腕骨,不严重,真的不严重。 秦宁道:让我看看。 他伸手去握季应闲的手,拿过来认真看起来。 季应闲拼命压制上扬的唇角,嘴里却说着:真的没事,宁宁,你真的不用担心。 他说话时,偷瞄秦宁一眼,看秦宁满眸紧张与担忧,不禁在心底为自己点赞。 通过那天跟秦宁的微信聊天,季总突然get到秦宁吃软不吃硬,逐渐掌握卖惨技能。 但他演技不太过关,秦宁敏锐察觉,一抬眼,就看他在笑。 秦宁: 秦宁冷淡松开手,没事就好。 季总:??? 季总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破绽,只能郁闷地摩挲指腹,回味着秦宁手指细腻的触感。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到追悼会举办地。 这地方距离温父下葬墓地不远,在半山上,较偏远,属于清明时节才有人烟的场地,周围没什么居民。 司机将两人送到目的地。 秦宁和季应闲下车进入庄园,两人均按照礼仪,衣着黑色笔挺的西装,在进去庄园前,门口会有人给客人分发白色胸花。 两人戴好胸花,按照地标指示,走到目的地。 此事已经聚集不少人,季老爷子和贺父等人也已经到场,正在追悼会外面的草坪寒暄。 季应闲被季老爷子瞧见,直接抓过去见人,季老爷子将要退休,季氏由季应闲父子管理,他需要为季应闲铺路。 季应闲原本想拉秦宁的手带他一起,但秦宁婉拒了,他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季应闲让他等自己片刻,秦宁点头答应。 他离开后,有服务生过来跟秦宁说温先生要见他。 秦宁跟着服务生到大厅外面的走廊,对方带他出来,就离开了,秦宁朝他指示的方向前行几步,忽听一声怒骂。 贱种,你也好意思来!公司被人检举,有关部门勒令停工整顿,是不是你干的?! 大哥,我从来没做过 后面温敛柔和的清冷嗓音很耳熟。 秦宁心下一紧,认出来声音的主人。 是温辞。 他快步绕过走廊转角,看到一间房正半掩着门,两个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秦宁走得很快,他到门边,抬手推开门 正准备掌掴温辞的温奕猛地愣住,他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秦宁,又惊又懵。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 秦宁紧步进入室内,抓住温辞的手臂,将比他高一截的温辞护在身后,迎上温奕震怒的目光。 温先生,无论什么事,动手打人都不可取。 他声线清润如潺潺流水,宁静若泉,令人不禁心平气和。 温奕面容阴鸷,狠狠瞪了眼温辞,又转头看向秦宁,目光毒辣地扫过秦宁。 我家的事,轮得着你管? 秦宁道:本来不应该我管,但你要动手打我朋友,那我不得不出来维护他。 温奕冷笑,你戴着白胸花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来参加我父亲追悼会,如果不想惹麻烦,你现在立刻从这里出去,我不会跟你计较。 秦宁眼神冷淡,握着温辞的手,牵上他,头也不回地出门。 温奕气得脸色铁青。 两人一路走到外面一排梧桐树下。 夏日炎炎,炙热的阳光照在密集树叶间,满地斑驳。 清风徐徐吹来,蝉声不息。 两人坐在树下的长椅,秦宁松开手,闭眼深吸一口气。 温辞偏头看他,忽而问: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秦宁睁开眼,回眸看他,黑眸映着日光,如缀繁星。 因为我们是朋友。 温辞浅浅一笑,只是朋友么? 秦宁怔愣,不知该怎么回答。 温辞慢慢垂下眼睫,低着头,这样也好。 他轻轻的笑着。 秦宁满脸不解的看他,但温辞并未解释这句话,只道:刚才谢谢你。 秦宁问:你大哥这样对你,你最好还是避开他吧。 下次不一定有人再出现。 温辞点点头,不会了,我被大哥赶出温家,滨城已经没有我容身的地方,追悼会结束后,我准备离开滨城去国外。 什么时候走? 你要送我? 秦宁说:走之前,我去送你。 温辞摇头,不用了,我以后也不会再回滨城,没人在这里等我。 没人等,也没有回来的必要。 秦宁想说有他这个朋友在,但考虑到温辞似乎对他有些异样的心思,便没有再开口,说多了,怕温辞误会,放不下。 温辞听出秦宁没有挽留的意思,眸底掠过一抹失落,转瞬即逝。 他温雅一笑,先去礼堂吧,追悼会有半小时就开始了。 秦宁点头。 两人前去前面的礼堂。 刚走到礼堂门口,旁侧走廊快步走来一道人影,硬生生挤进两人中间,温辞被对方挤开,趔趄了半步。 季应闲毫无诚意的说了句抱歉,转头就紧张的问秦宁:我找你很久也没看到你,你去哪儿了? 天知道他发现秦宁不见时,多着急,生怕秦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晕倒受伤。 秦宁说:我只是随便转转。 季应闲皱着眉,下次先告诉我,你身体不好,别一个人四处乱走。 秦宁没回答,越过季应闲看了眼温辞,满目歉意。 温辞柔和浅笑,示意自己先进去。 秦宁点头。 季应闲见他无视自己,反而去搭理温辞,那醋坛子简直翻得彻底,强势地掐着秦宁下颚,把脸给掰正,让他好看着自己。 秦宁皱眉,疼。 季应闲迅速松手,果真见秦宁下颚留了红印,一时间心疼的不行,轻轻摩挲,又小心翼翼地吹了吹。 秦宁被他这番举动给逗笑。 骗你的,我哪有那么脆弱。 季应闲却不信,懊悔自己去掰秦宁的脸。 秦宁发觉礼堂有人看来,稍微站开,跟季应闲拉开距离。 他说:先进去吧。 两人进入礼堂,找到空置的座位,先坐下。 整个告别仪式很传统,有专门的主持人带动,一个接一个的仪式,费时半天,临近下午,追悼会的告别仪式慢慢结束。 温家在庄园内备好餐食,客人们用过晚餐后,相继离去。 季老爷子司机有事来不了,季应闲负责送季老爷子回去,他想让秦宁一起,但秦宁提前跟柯松打过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 季应闲对秦宁的安全问题非常谨慎,让司机老丁送季老爷子回家,他和秦宁一起等柯松。 柯松不太熟悉路,隔了许久,都在山路打转,他到目的地时,天已经完全暗下。 秦宁和季应闲上车,柯松直接送两人到私立医院,季应闲再让老丁来医院接他。 季应闲目送秦宁与柯松进入医院,这才坐上车离开。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柯松送秦宁上楼,两人在路过绿植区时,秦宁忽然停下。 柯松,能陪我聊会儿么? 柯松一愣,随即点头,当然可以。 两人在绿植区的一张长椅坐下,柯松去买了两瓶水,一瓶给秦宁,自己留下一瓶。 秦宁捏着矿泉水瓶,沉默了半分钟,转头看柯松,看着这个工作严谨处事认真的青年。 他缓慢开口,为什么? 柯松正仰头喝水,闻言顿了一下,扬唇笑一笑,秦先生说什么? 秦宁低头,转动着手里的水瓶,一圈一圈,像在思忖什么。 为什么要盗取研究资料? 第83章 四周虫鸣不息, 凉爽夜风拂过层层常青树的绿叶枝头,沙沙作响。 深夜寂静,风很轻。 偌大的绿植区仿佛只剩两道清浅的呼吸声。 柯松默然放下矿泉水瓶, 动作悠闲地拧紧瓶盖,突兀的笑了声。 秦先生是怀疑我么? 秦宁转头看他, 黑眸沉静。 柯松笑意不减半分, 面容自若, 眉眼间满是青春朝气,坦然与秦宁对视, 丝毫没有阴谋败露的慌张。 要么他真的没做过, 要么他心理素质强得惊人。 秦宁跟他对视了足有两分钟, 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样问你? 没有切实有力的证据, 他从不会贸然行动。 柯松憨厚地笑了笑,抓挠自己的头发,似乎是想解释,但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秦先生, 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 我只去过实验室一次, 是钱叔让我过去修理电脑, 我没动过实验室的资料,我也从没有接触过辉城集团的人,你应该知道我这段时间的行踪。 上下班, 我两点一线, 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不信的话,你可以查我手机通话记录,看我是否跟辉城集团的人有联系。 秦宁一言不发的听他解释, 直至柯松说完,他冷静的注视他,纯澈干净的黑眸比头顶的夜空还要深沉。 用病毒攻击实验室电脑,适时点拨老钱你熟悉电脑运作,再由老钱舍远求近,找上你,你在处理病毒时悄无声息地将资料发送给辉城集团,最后,删除痕迹。 小松,你很聪明。 秦宁没由来的夸赞,但很快话锋一转。 可惜,没用在正途。 柯松握住水瓶的手微微一顿,旁人无从察觉。 秦宁却敏锐发觉他身形僵了瞬息,连呼吸节奏也缓了一拍,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如果缺钱,可以跟我说,或者有别的苦衷,都可以倾诉,寻求帮助,为什么偏偏要走这条路? 柯松在计算机方面天赋惊人,原着中他是男主得力助手,以熟练的电脑操作帮男主在商业帝国立足巅峰。 两人相辅相成,既是老板与员工,更是伯乐与良驹。 他对电脑的熟知,令人叹为观止。 正因这点,让秦宁确定动过资料的人是他。 季应闲让人排查进入实验室的几人,均没有嫌疑,警方那边也没有得出任何结论,尚在调查,但这几个人中,行踪轨迹最正常的柯松显得格外突兀。 他没有丝毫疑点,而最让秦宁在意的是,柯松碰过实验室记录储存资料数据的电脑,以他对数码编程等计算机技术的了解,要想悄无声息地复制资料转移,简直信手拈来。 但秦宁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单纯是为了金钱? 许久。 柯松长舒一口气,神色放松,倏然间没了那层束缚。 秦先生。 他喊了声。 秦宁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 柯松爽朗的笑着,我从来不缺钱,也没有苦衷。 有人让我这样做,我就这样做,没有任何原因。 秦宁皱眉,没说话。 柯松看秦宁满脸冷色,问:你讨厌我么? 秦宁既没摇头,也没点头,注视着这个相处一年多的小助理,仿佛第一天认识他。 片刻,他问:让你盗取研究资料的人,是谁?辉城集团的人? 柯松摇头,不是。 有人想毁了双秦,我要帮这个人达成愿望,所以我进入双秦,当初丁小凯能进研发楼,也是我给了他电子锁的密码,不是李坦给的。 双秦次次陷入危机,都有我参与。 柯松说话时,神色自若,仿佛在阐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秦宁蹙眉,小松,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 柯松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与秦宁面对面,说:秦先生,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你不明白么? 我出生在最贫苦的山区,你自然代入,认为我淳朴善良,其实我并不是那样的人,物资匮乏的地区,大部分孩子早熟,会察言观色,更会投机取巧,如果不是有人资助我上学,让我从那里走出来,我的人生或许会比现在更糟糕。 一个在烂泥里打滚的人,你怎么会认为他很干净? 秦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柯松咧嘴笑了笑,秦先生,让我为你上一课,但愿你能早点明白 有些人,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你认为安全的地方,也不一定安全。 秦宁不明白的看着他。 突然。 身后灌木丛伸来一条粗壮的胳膊,迅速扼紧秦宁的喉咙,充满刺鼻气味的毛巾猛地捂住他口鼻,速度快得惊人。 惊慌间,他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登时眼前阵阵发黑,四肢发软。 柯松轻轻的说:秦先生,好好睡一觉,醒来什么事都结束了。 秦宁来不及挣脱束缚,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倏然变黑,失去意识。 * 行车道。 司机老丁载着自家老板朝麓山别墅区驶去,途径红绿灯时,他踩住刹车,停在十字路口。 季应闲在后排座安静坐着,目光落在外面一排排打烊的店铺,灰蓝沉静的眼眸不知藏着什么情绪。 他转头回拢视线时,无意间看见一对情侣在公交站牌的角落拥吻,那两人依依不舍地抱着,不顾旁人奇怪的眼光,你侬我侬。 不多时,公交车靠站停下,两人对视,又红着脸亲了一口,最后分开,隔着玻璃车窗挥手。 季总猛然惊觉,他遗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老丁,回医院。 司机:??? 司机啊了声,问:季总,现在回去么? 季应闲神色严峻,透着明显的急切。 对,现在马上回去。 既然如此,司机只好转入最左侧车道,掉头往回开,幸好他们没走很远,否则又得折腾半天。 司机心想,这得加钱。 折返到医院门口时,他们驾驶的这辆黑色宾利与一辆白色大众车交错驶过,季应闲不经意瞥了眼,见那辆大众车没挂车牌,很奇怪。 他也没多看,满心想着秦宁。 今天离开得早,他忘记跟秦宁说晚安,原本想用微信发,但显然不如当面说来得好。 于是他选择回医院。 季应闲让老丁在医院大门口等他,他独自进去见秦宁。 一路快步,他很快走到住院大楼的205病房。 季应闲敲门,喊了声宁宁。 无人回应。 他又喊了汪海名字,喊完想起今晚汪海请假,没在医院。 季应闲敲了一会儿,秦宁没理他,他只当秦宁仍在生气,打算悄悄翻进病房,看他一眼便离开。 当然。 如果能再亲一下,就更好。 季总耳尖泛红,心中飘忽忽的想。 他下楼从空调隔台动作矫捷地翻上二楼阳台,医院阳台统一没有封窗,他利落翻进阳台,扫了眼室内。 落地玻璃门边,三花猫咪仰头望着这个意外来客,溜圆的金黄眼睛一眨不眨,然后 喵呜~ 它叫了声。 季应闲忙做出噤声动作,奈何它看不懂,又接连喵了两声,惊得季应闲立刻闪身藏入量天尺盆栽后方,企图让这一米多高的瘦小植物挡住自己。 事实上,他那大高个暴露得特别明显。 屏气凝神地躲了近十分钟,没人走来开门,客厅灯也没亮。 宁宁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疑惑。 季应闲蹑手蹑脚走出来,心底有些打退堂鼓,担心自己在这里吵醒秦宁,影响他休息。 长腿越过护栏,正要翻下去,他又停住。 要不看一眼? 什么也不做,只看看,给他掖掖被角,不做多余的事。 内心短暂挣扎,季总摸了摸鼻子,悄声推开落地窗的门,用脚尖勾开kiko到旁边,以防它跑出去。 他在入户门边小心摁开壁灯,适应后,转身走向卧室,见卧室门虚掩着,并未合拢。 季应闲眉心微敛,心中升起一种异样感。 他轻轻在卧室门上叩动,想确认秦宁是否清醒,但没人出声。 心中那股异样感更加浓烈。 季应闲迅速推开门,啪嗒一声,打开卧室壁灯,却看病床被褥铺得平平整整,与他清晨来接秦宁时,一模一样。 他立刻回身,推开客厅盥洗室的门,其中也是空空如也,入户门的拖鞋摆放整齐,没有人回来的迹象。 秦宁根本没回来过。 * 监控室。 季先生,的确是秦先生自己离开医院的。 查完监控后的负责人,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跟季应闲汇报。 季应闲一言不发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容沉冷。 季先生? 负责人又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季应闲目光从台式电脑移到负责人身上,灰蓝眼眸格外锐利。 我自己看。 负责人赶紧让开,谄笑道:您请您请。 说完,规规矩矩立在边上。 其实他在家休息好好的,突然被领导深更半夜叫过来,帮这位季先生查某时间段所有监控,心情有点不爽,据说是丢了人,丢的是一位姓秦的心脏病患者。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着急也是人之常情,但拢共失踪不到两小时,有找的必要么,或许人家是出门散个步,这也着急? 反正他理解不了,碍于季应闲身份不同,他不得不上心。 季应闲无暇注意旁边这人,目光锁在视频中戴着口罩的青年,他身着单薄的黑色西装,身姿笔挺的立在电梯中,侧对摄像头,难以看清正脸。 离开电梯后,他进入二楼205病房,但短暂停留了几分钟,他再次出来,甚至衣服都未更换,如旧走入电梯,下楼离开医院,消失在最后一个摄像头的监控范围。 如此反复,季应闲看了近半个多小时,他观看次数最多的,是电梯摄像头的那个视频,那也是最清晰最接近的一个。 他目光锋锐地扫视着视频中那位青年,全然不错眼。 负责人等得打瞌睡,他正打了个哈欠,就见季应闲拿出手机给人拨通电话,让那人立刻查找患者行踪。 负责人搓了把脸,稍微醒神,问:季先生,现在要报警么? 季应闲道:立刻报警,把这段视频拷贝给警方,尤其是这段在电梯中的视频。 负责人云里雾里的问:这段视频有什么问题么? 季应闲倏然回头,负责人被他攀满血丝的阴鸷眼神吓得心头一跳。 他忙改口,我、我这就报警。 没敢再多问,负责人拿出手机报警。 季应闲则紧紧盯住视频中的青年,眼神阴冷到极致,脸色冷若冰霜,下颚线紧绷,周身满是风雨欲来的恐怖阴霾。 视频中的人,左耳垂后没有一颗小黑痣。 他根本不是秦宁。 这人穿着秦宁的衣服,伪装成秦宁,堂而皇之地进入病房,再无声无息的离去。 简直把人当猴耍。 秦宁现在不知所踪,多半跟这人有关系。 季应闲额头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气,压制满腔暴戾,抓起桌面的手机,打开监控室的门,大步离开。 监控室的门被夜风一吹,砰地关拢。 负责人挂断通话后,战战兢兢地放下手机。 * 秦宁醒来时,头疼如裂。 他正想伸手揉眉心,却发觉自己双手反绑在背后,脚也被绑着,他挣动几次,绳子勒得他手腕发疼,被迫停止动作。 转头四处逡巡,一片黑暗。 不是夜晚,是眼罩布条类的东西挡住视线,秦宁用手触摸背后,一阵摸索后,得出自己正躺在床上的结论。 这是哪里? 嘴巴也被黏糊糊的胶布封住,无法说话,无法视物,更无法逃脱。 秦宁滚动着挪到床垫边缘,但没预估分寸,一下滚落地面,发出沉闷的响音。 不等他坐起,身旁有人疑惑的喊了声秦先生,接着,脚步声走近,他被搀扶起来。 再次坐在床上,秦宁侧开身,闪避对方的手。 柯松默然收回手,说:秦先生,屋子里东西多,你别乱动,很容易磕伤。 秦宁嘴被胶带粘着,没法说话,只是脸色很不好。 柯松明显感受到秦宁的拒绝与冷漠,也没再多说话,只道:我就在旁边,如果你想去洗手间,或者饿了,可以示意我。 秦宁没回应。 他没料到,刻意选择在监控密集的医院,防备着柯松,依然被对方绑走,是他低估了柯松,这本书中的人物性格与人设跟作者描述的千差万别。 目前所遇到的人物,没一个符合原着描述的,细数来看,或许温辞稍微贴近原着。 而原着中,柯松是男主的下属,两人也算是合作伙伴,可完全没提柯松有其他老板,也没提过他跟别的公司有来往。 秦宁不知道他绑架自己的目的,更不知道柯松究竟有没有幕后老板,他说的话又几分真几分假。 他接下来一段时间没有再动,柯松会时不时问他需不需要吃东西,但秦宁没有理会,只示意他把胶带撕开。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柯松歉意道:抱歉,现在不能让你说话,再过一段时间到目的地,我会替你撕开。 这番话却让秦宁瞬间觉察出什么。 目的地? 哪里的目的地? 他思绪飞转,短短瞬息就从这句话中分析出几点信息。 当下他们正在离开滨城,目的地对于柯松来说很安全,安全到可以任由秦宁说话。 季应闲一旦发现自己失踪,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找来,柯松依然敢撕开胶布,说明这个地方安全到季应闲也无法找到,或者说,短时间季应闲找不到。 季家无法迅速插手的地方,只能是 秦宁心中倏然一凛。 他们现在正在前往国外。 得想办法联系外界,否则真不知道他会面临什么下场。 柯松全然没想到秦宁通过一句话,便理清当下的情况与处境,甚至已经在缜密沉思如何离开。 他从旁边端着粥走近,秦先生,喝一些粥吧,不吃东西,你会撑不住的。 跟在秦宁身边有一年多,他深知秦宁有胃病,不能过度挨饿,也不能吃辛辣油腻的刺激性食物,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餐食。 秦宁摇头。 柯松为难的站在床边,一时不知该怎么劝。 这时,房门咔哒响了声,似乎有人走进来。 秦宁静心集中注意力,企图听出来人的声音与房门的方向,对方并未说话,只听柯松恭敬的尊称一声先生。 先生? 青年还是中年? 秦宁暗中思索这个问题。 很快床垫慢慢下陷几寸,那人在秦宁身旁坐下,紧接着,黏在脸上很不舒服的胶带被撕开。 对方下手果决又利落,秦宁甚至没反应过来痛,胶带已经脱离。 他视线被挡住,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秦宁能说话,没有第一时间大声呼叫求救,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没有贸然开口,而是选择保存体力。 他需要一个时机。 片刻,他被人抱在怀里,瓷勺舀了半勺米粥,送到他嘴边。 秦宁张开嘴,顺从的喝粥,没有一丝反抗,也没有求救,乖得不可思议,那人也耐心喂粥,时不时替秦宁擦拭嘴角的米汤。 室内气氛温情了不少。 前提需要忽略他被捆的手脚。 对方安静的喂完粥,却没急着走,轻手帮秦宁擦着唇瓣,温热的米粥洇湿他的浅唇,多了抹薄红。 纸巾擦拭着,渐渐变了味道,略粗粝的指腹在娇嫩唇瓣摩挲,动作很轻柔,但却有些暧昧。 秦宁不太舒服的皱眉,指腹磨着嘴唇太疼,好像破皮了。 他正要张嘴去咬,手指撤离,下颚突然被轻轻抬起。 先生。 旁边传来柯松不赞同的阻拦。 那人手指微顿,似乎在与柯松对视,室内氛围有些奇怪。 然而不等两人反应,深感被冒犯的秦宁转头狠狠咬住对方手背,咬合力度加重,唇齿间很快尝到血腥味。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心感骤袭。 秦宁迅速松开嘴,滚到床边,猛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愈发白如纸。 柯松快步走来,想替秦宁拍拍肩膀,但碍于什么,他没有靠近。 秦先生,你没事吧? 他犹豫着问出声。 秦宁没来得及回答,下一瞬,脚下悬空,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坐到旁人的大腿上,整个人被温热怀抱紧裹着,能清晰感受到心脏的搏动。 他身形倏然僵住,下意识挣扎几下,但除了疲累,没有任何效果。 对方手臂抱得很紧,令秦宁有了一丝痛感。 那人没有再做什么冒犯的举动,只轻轻拍了拍秦宁后背,似乎在帮他顺气。 秦宁咳嗽几声,缓过来些,直言问:你们为什么绑架我? * 滨城。 季应闲坐在办公桌前,状态非常不好,眼下青黑,下颚隐约可见青色胡茬。 刘助理从未见过这样的季总。 季应闲饮完整杯美式咖啡,闭了闭眼,稍微醒神,他问:线索哪? 刘助理没敢摇头,只说:目前查到有一辆可疑的白色大众在昨夜进出过医院,这辆车没有挂车牌,交通部门追踪过去,发现这是辆□□,短时间换了数个车牌,已经离开滨城范围,警方那边正在加紧追踪。 季应闲眼神阴鸷,我问的是这个么? 刘助理心中微凛,忙道:结合现在的线索与那辆车的行驶轨迹,他们是朝着海城前去的。 警方已经连夜追踪,那辆大众车的行驶方向来看,它的目的地是海城港口。 刘助理说话保留了一半。 季应闲听出另层意思,那人要带着秦宁坐船,极有可能离开国内,通过游轮前去国外。 季家能力再强,在国外也容易束手束脚。 季应闲心中焦躁暴戾,咬肌抽紧,强压着火气。 公司内部无人敢这时候招惹他。 季应闲在办公室又待了几个小时,就接到警方那边的来电。 他抬头吩咐道:刘勋,立刻安排直升机。 刘助理点头,好的,季总。 * 秦宁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那人依然没有说话,活得像个哑巴,秦宁不觉得对方是哑巴。 他嘴巴再次被强制贴上胶布,防止他说话。 室内再次剩下秦宁和柯松。 一段时间后,秦宁慢吞吞朝柯松那边唔了声,柯松立刻回应,秦先生,有什么事么? 秦宁又示意了几次。 柯松走来,靠近秦宁,试图理解他的意思。 秦宁暗中蓄力,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抬起头,狠狠往柯松的脸撞去。 柯松被撞得趔趄后退,一阵稀里哗啦的响音,他好像撞倒茶几边柜一类的东西。 秦宁没管他,抓住这个时机,滚动着落下床,朝门的方向费力挪去,柯松反应过来,很快走来,要去扶秦宁。 秦宁脚下绊他,柯松时刻护着秦宁,怕踩到他,因此被秦宁再次绊倒,砰地摔倒在地。 趁他再次倒地,秦宁费力爬起来,背过身,将房门打开,努力往旁边挪,柯松也立刻追出来。 对方正扣着秦宁往室内拽时,忽然顿住,立刻松了力道,迅速离开。 秦宁正不明所以,忽听前方响起熟悉的温敛声音。 阿宁? 第84章 私立医院。 李威抱住数个礼物盒, 跟在贺凌寒身后,紧步走出电梯。 两人一前一后朝205号病房走去,几分钟后, 安静停在门前,贺凌寒抬手轻轻叩响病房, 礼貌又克制。 他端直站立,静候回应。 李威稳稳托住礼盒,静静站在贺凌寒背后, 目光紧盯病房门,脸上挂着笑容。 他有段时间没看见秦先生和汪海,怪想他们的,最主要是,自家老板见到秦先生心情会格外好,非但不扣工资,甚至会额外奖励。 比如现在他抱来这堆礼物, 老板提前在微信给他转了三千块钱奖金,这种好事,他当然乐意干,最好老板每天都见秦先生。 李威美滋滋的想着。 两人在病房门前站了十来分钟, 却没人开门,甚至一丝动静也没传来。 贺凌寒冷酷俊脸的浅薄笑意, 瞬间垮下来。 汪海明显感受到周围气压在极速下跌, 空气中的氧气越来越稀薄。 他额头开始冒汗。 贺先生? 冷不丁冒出一道带有困惑的问声。 两人整齐转头,见到托着药盘的护士, 她提了下口罩耳畔,把口罩摘下来,露出熟悉的脸。 李威喊了声, 林护士,是你啊。 林护士看看两人,问:你们这是要找秦先生么? 李威笑嘻嘻的点头,是啊,不过秦先生好像不在。 贺凌寒则问: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么? 林护士面容忧虑,又带点疑惑的问:你们不知道? 李威微愣,茫然道:知道什么? 贺凌寒皱眉,隐约觉察出这句话背后有什么不好的事。 林护士忧愁道:秦先生昨夜独自离开医院,似乎是失踪了,现在季先生找他急得不行,我也正担心着。 她抿了抿唇,犹疑着恳求道:贺先生,能不能请您也帮忙找找秦先生,秦先生不是那种不告而别的人,恐怕是真的遇到什么困难,或者什么危险,请您帮帮忙吧。 贺凌寒冷淡的嗯了声,说了句我会找到他,越过林护士疾步离开,他走得很急,李威和林护士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贺凌寒摁下电梯按键,迅速拨通手机中的某个电话号码。 三秒后,接通。 贺凌寒沉声道:立刻找个人。 他挂断通话,冷硬的面部线条更沉越,眉宇间透露着戾气。 这时,李威抱着东西匆匆跟来。 贺凌寒看他一眼,冷脸问:抱回来做什么? 李威想说秦先生不在,但又想起往常送礼也是堆在门口。 他马上说:我立刻放回去。 火速折返去病房,把礼盒整整齐齐摆在门口。 忙活完,李威跟上自家老板的步伐。 他偷瞄一眼,问:老板,秦先生那边怎么办? 贺凌寒没看他,只道:你这几天不用跟着我,去帮忙找他,有线索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沉思几息,又刻意补充,有线索,只用告诉我,至于季家那边,暂时保密。 李威朝贺凌寒眨了下眼,老板,我都明白。 贺凌寒冷漠脸:你眼睛要是有病,就去看。 李威: 老板,你最好别说话。 * 秦宁忽听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求救,他循声转头,对着出声的方向唔唔的示意。 脚步声快速靠近,秦宁肩膀被温柔地搂住,眼前的遮蔽物也被轻轻揭开,刺目白光乍然亮起,他不禁闭住双眼。 长时间避光,眼睛非常不适应强光。 短短瞬息,秦宁虚睁着眼,白光笼住温辞那身白衬衣,他难以看清温辞,表情略显茫然和脆弱。 温辞指腹碰到秦宁嘴角,带有一丝粗粝感的指尖让秦宁战栗,他不适地后躲了下。 下一秒,温辞果断撕开封住秦宁言语的胶带。 秦宁连续贴透明胶带的时间太长,嘴唇有些过敏,令唇色殷红,有点不自然的红肿。 现在不是顾及这事的时候。 秦宁立刻道:温辞,马上报警,我被人绑架了,绑匪就在 他转头看,长廊两侧均是相似的房间,房门紧闭。 秦宁逃出那房间时,脑袋昏沉,无暇注意距离,一时间分不清柯松在哪个房间。 在这短暂的回眸,秦宁偶然发觉这里的设施很奇怪,不像平常酒店,反而像是 在船上。 秦宁脑海里思绪飞转,他问:温辞,我们是在船上? 温辞说:是在船上,这是一艘前往兰卡威的小型游轮,目前已从海城港口启航。 秦宁错愕几秒,很快镇定。 停船是没办法了,看来只能先到就近停船的城市,转航回滨城。 温辞见他皱眉,低头给他松绑,见秦宁手腕满是淤痕与红印,心疼地触碰着,动作格外小心翼翼。 疼么? 他温柔的问。 秦宁忽然有点尴尬,把手抽回,不疼。 温辞顺势松手,没再去碰秦宁的手,反而蹲下身,把他脚踝的绳索也解开,最后把秦宁脚腕小心抬起,揉了揉被绳索勒红的痕迹。 他轻轻地揉搓着,仰头睇向秦宁,那双琥珀般明亮的浅眸,含着浓烈灼热的情愫。 阿宁,你知道绑你来这里的人是谁么? 秦宁眸光闪动,避开他的柔情凝视,避重就轻道:一个误走歧路的人。 他始终相信柯松不是那种人。 要说相信他的依据,秦宁只能说是直觉,这份直觉告诉他,柯松背后藏着一个秘密。 温辞听出秦宁不想多说,手下轻轻揉捏着秦宁的脚踝,问:你脚疼不疼?我带你去船医那里吧。 秦宁没穿鞋,一直光着脚。 温辞的手非常漂亮,修长又白皙,骨节分明,握着他脚踝时,反而衬得秦宁的脚圆润可爱。 秦宁被他这样抓着脚,心中有种怪异感,他动了动脚,兀自撤回。 没关系,我脚不疼,只是红印瞧着吓人,没有大碍,不用特意去船医那里。 温辞站起身,温柔却强势道:你没穿鞋,这样走来走去,不是办法。 没事 秦宁刚出声,温辞单手抄过他后膝,将他轻松抱起来,轻轻一笑,温敛又清隽。 你脚都划伤了,别这样走。 秦宁非常不适应现在的状况,语气不禁有些冷淡,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这样很奇怪。 涵养让他没有直接把不喜欢说出口,而是换了更委婉的方式。 温辞见他坚持,只好把秦宁放下来,说:我先扶你去我房间,你在我房间休息,我去找安保和船长过来,向你了解情况,好么? 秦宁点了下头,好,多谢。 温辞主动伸手去扶秦宁,并无逾矩暧昧的举止,但秦宁总是不太自在,侧身避开,自己慢慢走。 温辞唇边笑意有些苦涩,他慢慢放下手,与秦宁并肩而行。 秦宁则看了眼温辞那只手,那手的背面贴着纱布,应该受过伤。 他眸色闪动,但没说话。 * 海城上空。 一辆直升飞机的螺旋桨飞速转动,往目的地飞去。 机舱中,后排的季应闲脸色阴沉,越过透明窗盯着下方海面上那艘游轮,眼神凶得一批。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刘助理也打开笔记本电脑,把屏幕对准季应闲,满屏字幕,都是关于一个人的。 柯松。 刘助理滑动鼠标,停留在第一页,右边是一张证件照,照片中的少年青涩稚嫩,穿着洗到发灰的短袖。 这是柯松上大学前的照片。 照片非常难找,他有意识地清过自己的资料,十八岁前的信息一片空白,费了不少力气找到这张。 他是滨大毕业生,去年实习,今年毕业,有一位赞助他上学的先生,从他上初中时开始接触,高中直接接到滨城,他和这位神秘的先生一直保持联系。 秦先生的失踪,很大可能与这位神秘先生有关,我已经着手让人查下去,目前对方已经将信息一并发过来,那个人是 刘助理抬眸看向对面的季应闲,支吾其词。 季应闲撩着眼皮看来,灰蓝眼瞳格外晦暗,令刘助理头皮发麻。 说下去。 刘助理回忆着资料里的信息,一时间脑壳有点大,顺着查下去的那时候,他根本没考虑过幕后的人会是谁,或者说,压根没往那个人身上去想,但实际查出来,他都不敢说。 一来这人与自家老板是旧识,二来两人现在本身也存在竞争关系,现在挑破那道界限,关系岂不是更加恶劣,而秦先生又处在中间。 刘助理暗想,助理这职业果真是刀口舔血,又是想辞职的一天。 他组织语言后,抬起头,直视季应闲,继续叙述资料中的内容。 一直资助柯松上学的人,让他进入双秦工作的人。 是温先生。 * 房间中。 秦宁在客厅沙发坐下,温辞去船医那里取来化瘀的药水,蹲在秦宁身边,要上手帮他擦药。 秦宁婉拒道: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行。 温辞手一顿,把药水和棉签放在边柜,有什么需要你再告诉我。 秦宁点头,自己拿起棉签和药水擦拭脚踝。 他脚背有划伤,在柯松那里逃得匆忙,没注意自己脚下受伤,这会儿擦药,几条血线已经没有流血。 温辞将鞋柜中的一次性拖鞋放在秦宁脚边,光着脚难受,你先穿这个,稍后我出去,再给你到楼上买一双能穿的。 拆开拖鞋的包装袋,温辞看着秦宁身上乱糟糟的衣服,问:需要洗澡换衣服么? 秦宁原本想拒绝,但跑出来时出了汗,浑身黏糊糊,让他很不舒服,便点了下头。 温辞说:我这次出行,带了许多衣服,大部分是全新的,你不介意的话,我给你取一套出来。 如果你介意,我稍后再帮你带一套回来。 秦宁没有犹豫的说:那麻烦你帮我再买一套,我大概穿比你小一码的衣服和裤子,等我回去,我会把钱还给你。 温辞笑意有些淡,阿宁,你一定要这样拒绝我么?只是衣服而已。 秦宁有点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辞白净的脸庞浮现一抹悔意,抱歉,是我没控制好情绪。 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秦宁迟疑了一秒,喊住温辞。 温辞转头看他,还有什么事么? 秦宁犹豫着说:你能借我用一下手机么? 他想跟季应闲他们报个平安,突然失踪,他们肯定急坏了,尤其是季应闲,他怕这次失踪,季应闲或者季老爷子又责怪汪海。 温辞浅浅一笑,好。 他从床头柜拿过手机,递给秦宁。 秦宁拿着手机开始拨号,他大概能记住季应闲的手机号,于是就拨过去,但海上信号似乎不太好,几次也没拨出去。 尝试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秦宁把手机还回去,温辞也打开门出去。 房间内只剩秦宁一个人。 温辞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秦宁穿上一次性拖鞋,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从房间里离开。 他对轮船结构不是特别清楚,但跟温辞上楼时大概看过地形图,能理清目前所在位置,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船员,说清情况,再通过对方联系上外界。 秦宁依照记忆中的图标,往一层甲板走,途中遇见一名身着工作服的年轻船员。 秦宁喊住对方,短暂交流,对方表示要带秦宁去见负责安保的人,秦宁点头跟随。 这艘轮船虽说很小型,但也能容纳近千名游客,整体特别宽敞,对方带着秦宁七拐八转的往上走,最后停在一间豪华客房门前。 船员领着秦宁进去,给他倒了杯水,说:先生,你在这里稍等,我这就去叫船长过来,有什么事,你当面跟他沟通,再好好处理。 秦宁点头,谢谢你。 年轻船员笑了笑,不客气。 他转身出去,顺手带上房门,咔哒一声响,门落锁。 秦宁疑惑一秒,短短瞬息,他立刻反应过来,快步去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锁住,无论他怎么拧门柄,都无法打开门。 开门! 屋外没人回应。 秦宁紧皱眉心,心情非常不好。 他转过身,面朝室内。 这是一间非常豪华的房间,设施一应俱全,旁边客厅茶几上摆放着食物与饮用水,显然秦宁不会去动。 秦宁走到阳台,观察后,他放弃从阳台翻出去的想法,这太不现实,他又不是季应闲。 忽然想到季应闲,秦宁不禁弯起疏淡的眉眼。 但很快,他又敛去笑容,眉心再度拧紧。 * 海城港口。 先生,您放心,我们立刻出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追上钻石公主号。 船长向眼前这位英俊的青年保证着,他说完这句话,转头吩咐船员们立刻做启航准备。 船员们开始忙碌起来。 季应闲站在甲板上,迎着烈日灼心的温度,一言不发的眺望无尽大海,眸色深沉,恐怖的情绪在眸底疯狂涌动。 刘助理抬头挡着灼目的日光,说:季总,先进船舱吧,今天气温有四十度,一直待在外面,容易中暑。 季应闲冷着张俊脸,周身气压硬生生把温度给压下去。 刘助理劝不动他,就改口说:中暑的话,秦先生会担心的,他正等着我们去救他。 提到秦宁,季应闲在沉默中有点反应。 他会担心我? 刘助理肯定的点头,秦先生很在意你,当然会担心,季总,你别想太多,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好好休息,稍后追上去,才能把秦先生完好无损的救回来。 季总皱眉,你乌鸦嘴哪,他当然会毫发无损。 刘助理: 刘助理不太想理自己老板,但为了恰饭,不得不回应。 他说:季总说的是。 嘴上怼了句,但季总总算乖乖进船舱。 刘助理暗中松了口气,幸好搬出秦先生,否则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季总这颓废的样子。 两人进入船舱的同时,岸边又走来黑压压的一群人。 领头那位脚步生风,俊脸冷酷得不行。 不多时,他们走近这艘小型轮船。 领头那人的身后有一名保镖样的青年,他喊住船员说:你们这艘船能雇么?我们要追刚启航的那艘钻石公主号。 船员:?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那么多人要雇整艘船去追钻石公主号?? 不等船员回应,那方吃过餐食出来的季应闲正好低头,一眼瞧见站在岸边的贺凌寒。 贺凌寒似有所察的昂头。 两道视线在空中噼里啪啦的交接。 * 钻石公主号。 上层某个房间中。 清隽青年挂断与船员的通话,不紧不慢地将手机放在边柜,目光扫过安静待在那里的药水和棉签。 他神色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柯松看了眼他,说:先生,温家现在多个项目出现问题,资金链断裂,温奕向银行贷款了几千万来填补,但杯水车薪,相信不到两个月,温家会宣布破产。 至于双秦 现下双秦与辉城集团正在打官司,争夺生物瓣膜材料的专利所属,两家的官司恐怕需要耗费很长一段时间,辉城集团不会松口这块肥肉,这样消耗下去,双秦熬不住,是迟早的事,但季家那边予以支持,很难确定会不会破产。 柯松公事公办地汇报目前结果。 温辞浅淡的眼眸睐着他,眼底情绪波澜不惊。 一切照旧。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 柯松看着沙发上那个矜贵清隽的男人,对方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温柔,神色格外疏冷,宛如戴上一张令人无法琢磨的冰冷面具。 先生。 柯松喊着他。 温辞目光平淡的回视。 柯松硬着头皮说:秦先生不会开心的,强扭的瓜不甜。 先生,他不是属于你的东西,放过秦先生吧。 温辞淡淡道:说完了? 柯松默然点了下头。 温辞眸色微冷,你可以出去了。 柯松迟疑了半会儿,终究抵不过恩人的命令,转身离开。 门合上。 温辞则打开客厅电视机,目光平静的看着监控摄像头传来的实时画面。 视频中,秀丽的青年趴在沙发扶手上,像只乖巧的猫咪一样,蜷缩着身体,闭眼熟睡。 温辞眉眼温柔,不自觉的扬起唇角。 * 秦宁很疲累,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他再睁开眼时,天色已暗,室外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 远处,一轮明月悬在深海尽头,朦胧月色倒映在海面,波光粼粼。 秦宁没开灯,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慢慢醒神。 他稍微清醒后,开灯照亮室内,再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 入夜后的晚风吹拂,有一丝凉意。 秦宁心底的郁闷驱散了些,他正要转身进入室内,后脑勺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砸了下。 他懵了一下,又听耳边随风传来一声压抑喜悦的喊声。 宁宁。 秦宁倏然转头,双眸微微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隔壁阳台的人。 季应闲眉眼鲜明,目光灼灼的望向秦宁。 两人隔着一米多宽的距离,对视了半分钟。 秦宁眨了眨眼,你怎么来了? 季应闲舔了下干裂的嘴唇,我来救你。 秦宁心脏悸动,莫名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鼻尖微酸。 季应闲见他眼圈泛红,心疼坏了,忙说:你退开些。 秦宁:? 他不明所以地后退一步,紧接着,沉沉黑眸倒映出一道矫健身形。 季应闲脚踩护栏,身姿异常敏捷,纵身朝这边阳台跃来,他动作特别快,秦宁脸色骤白,想阻止已来不及。 砰地闷响,季应闲双脚稳稳落在阳台地面,他高兴地抬起头,想去抱秦宁,却见秦宁脸色苍白。 他忙牵起秦宁的手,入手也是一片冰凉。 宁宁,你手怎么那么冰? 秦宁抿直唇,半晌嗓子里才发出声音。 以后别再这样翻任何危险的地方,生命只有一次,失去就再也没有了,别做这么危险的事。 阳台和阳台之间离得很近,可下方却是深不见底的大海,万一失足坠海,无异于坠入万丈悬崖。 季应闲敏锐察觉他情绪不对,捧起秦宁冰冷的脸颊,低头亲了亲,别怕,以后不会了。 秦宁垂着眼眸,没吭声。 季应闲大着狗胆亲了下秦宁嘴角,心脏差点因为激动蹦出胸腔,脸颊耳尖通通又红又烫。 他瞄了眼秦宁,意犹未尽地低下头,再想亲吻,但被秦宁推开。 秦宁冷静说:先离开这里,这里很不安全。 周围的人似乎都是被刻意安排在这里,包括那个船员,秦宁无法想象这里会是什么情况。 季应闲神色恢复正经,赞同秦宁的指挥。 两人走进客厅,季应闲一脚将从外锁住的门踹开,他脚下没收住力,门直接被踹出一个大窟窿。 季应闲带着秦宁轻车熟路的往下走,他全程紧紧牵着秦宁的手,捏着掌心柔软细嫩的手,季总整个颗心都跟飘在云端上似的,轻飘飘的。 他偷瞄秦宁,悄然松开手,改为跟秦宁十指相扣,秦宁全神贯注的思考着什么,没留意季应闲的举动。 可季总却享受着这短暂的快乐,恨不得这条路再长个几百米,让他能多牵秦宁一会儿。 秦宁问:你怎么来的? 季应闲抹去额头的汗珠,说:我在海边雇了一艘小型轮船,加速赶来,幸好追上了。 他只字不提同船跟来的另一个人。 不过对方非常晕船,吐得没法上钻石公主号,正躺在那艘船内,脸黑得不行。 季总一想到,就暗爽。 两人很快下至一层甲板,钻石公主号这次游客格外少,他们到一层甲板时,也没见几个人。 他俩正要绕到另一艘游轮的方向,忽见前方明朗的灯光下,站着一道高挑身影。 季应闲立刻挡在秦宁身前,恶犬般凶悍的眼神瞪着前方那人,咬牙切齿的喊出两个字。 温辞。 温辞眸色浅淡,却没看季应闲,而是越过他看向秦宁。 他满目担忧,阿宁,我四处找你,担心你出事,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没事吧? 不等秦宁回答,季应闲瞪着温辞怒道:他有没有事,你心里没数? 温辞,你每天这样装,不累么? 温辞眸色渐冷,季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季应闲懒得跟他废话,你的账,老子改天再找你算。 说完,他亲昵地牵住秦宁的手,宁宁,别理他,我们走。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他和秦宁绕过温辞,准备离开。 温辞却跟着转身,一把握住秦宁的手,满眸落寞,阿宁,你真的要选他? 秦宁回头看他,温辞,你值得更好的。 柯松是个好孩子,你别让他做那些事,你也 秦宁斟酌后,说:你也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放过自己吧。 温辞眸色微怔,你知道是我? 秦宁没有回答,目光却在他手背那点纱布掠过,答案很明显。 温辞抿紧唇,凝视秦宁的眼神不再温情,眸底翻涌的情绪令人心惊。 秦宁下意识觉得不安,正要抽回手,季应闲快他一步打开温辞的手,恼怒道:你握够没有? 温辞揉着被打红的手,望着季应闲的目光,格外冰冷。 如果他不在,你会选我么? 他突兀的问了句。 秦宁蹙眉,心中那股不安涌到极致。 季应闲松开秦宁的手,挡在他身前,老子就是死了,也轮不到你,你用那些不光彩的手段靠近他,以为他会看得上你,别做梦了。 好好待国外,别想再 季应闲的尾音陡然截止,他身形猛地一颤,按住自己肩头,嘴里低骂一声草。 秦宁心头一跳,颤着音喊了声季应闲。 季应闲嗓音微哑,我我没事,别担心。 秦宁双眸睁大,瞳仁颤动。 他看见季应闲按住肩头的手掌缝,正慢慢渗出醒目的鲜血,季应闲额头满是冷汗。 季应闲! 他紧张的喊了声。 温辞眸色冷漠地扣动扳机,冰冷的武器抵在季应闲眉心。 他再朝秦宁轻轻一笑,指尖贴在唇边,优雅地做了个噤声动作。 阿宁乖,别出声。 秦宁瞳孔骤缩。 第85章 钻石公主号旁, 停着一艘小型游轮。 其船舱中,一帮人正围着躺在长椅上的冷俊青年。 李威拍拍自家老板的背,担心的问:老板你还好吧? 他头一次见自家老板这么狼狈, 看他上船时镇定自若的样子,谁能想到他居然晕船。 他们来得匆忙,也没做任何准备,老板就这样一路晕船晕过来,眼见能登上钻石公主号,老板直接晕船严重,浑身瘫软,半晌没能醒。 幸好游轮船医备有晕船药, 喂了两片。 贺凌寒手背挡在额头, 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冷汗,状态非常差。 旁边船员问:要不再吃两片?实在不行, 就近下船去医院看看吧,晕船这么严重,身体也吃不消。 贺凌寒却摆手拒绝, 转而问李威:追上没? 李威怔愣一秒,反应过来, 说:老板,你忘了啊,我们早就追上来,季总已经带着他的人上钻石公主号, 找秦先生去了。 贺凌寒脸色猛沉,他去了? 李威敏锐感受到他的不悦,忙改口, 也没去多久,也就一会儿,老板你要是不放心,咱们也去,你在这里休息,我们过去搭把手。 贺凌寒截断他的后话,撑着手臂起身,我也去 这个去字没说话,他脸色骤变,脚步虚浮地快步走去洗手间。 李威扶额,老板这种状态,显然没法去找秦先生,就算找到,谁帮谁都不一定,再说 他瞅了眼洗手间,完全没敢告诉自家老板,季总已经登上钻石公主号有几个小时了,恐怕早找到秦先生,老板再露面,也没有英雄救美的机会。 李威在心底尖叫,这该怎么办。 很快,这个问题得到解决。 贺凌寒脸色阴沉的走出洗手间,那脸色黑如乌云,他咬牙道:立刻安排房间,我要洗漱。 李威见他满目喷火。 他秒懂,老板的重度洁癖发作了,至于原因 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 * 钻石公主号一层甲板。 冰冷武器抵在季应闲眉心,温辞眼神冷漠的看着他。 秦宁抿紧唇,强自镇定说:温辞,冷静,别做傻事。 闻言,温辞缓慢转头看秦宁,却没有回应秦宁,只低声喊了声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不知从哪里走来,猛地捂住秦宁的嘴,将他从季应闲身边迅速扯离。 季应闲下意识护住秦宁,但被温辞打开手,木仓抵住他眉心往后一推,令他后背撞在甲板凸起的护栏。 季应闲闷哼一声,紧皱眉心。 伤口因牵扯而崩裂,血腥味不受控制地朝鼻腔猛灌,眼前更是阵阵发晕,他不得不握紧金属护栏,借此稳住身形。 季应闲深吸一口气,嗅到浓烈的血腥味,表情瞬间僵硬,整个人挺直脊背,始终不看肩头。 他紧咬槽牙,下颚线抽紧,手背青筋凸起,在拼命强撑。 秦宁看他肩颈紧绷,想起他有晕血症,心中更增一分担心。 季应闲摁住伤口的那只手完全被鲜血覆盖,他冷眸盯着温辞,我再说一次,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属于你。 他是自由的。 温辞轻轻一笑,浅淡的琥珀色眼瞳映照出茫茫夜色,他依旧是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 跟秦宁在常青树下初遇他时一样。 温辞道:是么? 他笑容冷淡,不及眼底。 秦宁费力掰开柯松的手,喊住温辞。 温辞转眸看来,眉眼温柔。 秦宁拧紧眉心,别伤害他。 温辞不答,只道:柯松,把他带走。 柯松面容复杂地看了眼季应闲,点头回应,单手绞住秦宁双手,并试图再捂住秦宁的嘴巴。 秦宁趁机用脚后袭,踢中柯松膝盖,他没松手,只微微弯下腿,抓住这个时机,秦宁用肩头撞开他,立刻朝季应闲跑去。 温辞不料秦宁会突然反抗,眼底有一息的错愕,但他恢复神色极快,抬手做了个手势。 秦宁根本没跑近,又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牵制,对方不如柯松那么好对付,两三下擒住秦宁。 季应闲趁着温辞这一瞬的失神,抬手扣紧他握木仓的手,猛地旋拧,打落安装□□的手木仓,再一拳捣在温辞腹部,打得他陡然咳嗽。 温辞迅速反应,转手擒住季应闲的胳膊,肩膀一顶,以完美利落的过肩摔将他狠掼在地。 他刻意撞击季应闲被子弹贯穿的肩膀,咔嚓一声,骨裂。 季应闲眼神狠戾,重拳打在温辞下颚,但被他险险避开,拳头落在脸侧,打得他直接偏开头。 两人过招速度快得惊人,众人根本没机会看清,温辞已满身伤痕,将季应闲压制在地,而季应闲长腿一扫,将手木仓踢出护栏。 木仓眨眼滚入夜色,坠落深海。 季应闲原本能再反击,但温辞察觉他的弱点,探手抹了满手鲜血,陡然压向季应闲的脸。 季应闲神色骤变,震声骂了句滨城方言,随着手掌靠近,他尾音逐渐削弱,最后息声。 秦宁被那两人拖着往另一边走,听后方没声音,以为季应闲出了什么事,大力挣扎起来。 他身份特殊,两人没敢用力掣肘,力道较松,让秦宁轻易躲开捂住眼睛的手。 秦宁远远见季应闲躺在甲板地上,一动不动,鲜血在地板蔓延,像一朵鲜艳刺目的花。 他心脏猛然紧缩,整个人脸色惨白。 温辞蹙眉吩咐,愣着做什么,捂住他眼睛。 两人手忙脚乱地挡住秦宁的视线,钳制他的双手,强行带秦宁离开。 但来不及,秦宁什么都看见了。 他握紧拳头,心脏阵阵抽痛,这种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 在秦宁路过转角时,下方海面隐约响起一道声音,好似有什么东西坠入深海。 周围满是滚动的海浪声,他却意外清晰地听见那声噗通。 秦宁心脏紧紧揪起,呼吸愈发困难,那两人见他状态不对劲,忙松开手,秦宁摁住自己心脏位置,漂亮的手揪紧短袖,压出层层褶皱。 他的表情很痛苦,整张脸苍白如纸,近乎透明,站也站不稳,眼见着要晕厥倒地,两人赶紧一左一右托住他的胳膊。 柯松紧跟身后,立刻喊了声,他有心脏病,快去找船医! 温辞也察觉这边的紧迫,紧步走来,秦宁正双目紧闭的躺在柯松怀里,痛苦地揪住自己心口的衣服,呼吸非常急促。 温辞神色紧张,马上从柯松那里接过秦宁,打横抱起,朝着船医那边迅速走去。 柯松落后他一步,在路过季应闲留下那滩血渍时,他微微顿住脚,往护栏外看了一眼。 夜色与深海融成一片混沌,浪花隐隐泛白,滚动着撞击在船底。 坠入大海,生还的几率很低。 柯松木然看了片刻,转过身吩咐人来处理。 * 小型游轮。 俩船员正坐在橡皮艇里,百无聊赖地望着脚底下的海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突然眼前掠过一片黑影。 不容两人反应,黑影噗通落进海底,掀起层层波浪,险些把橡皮艇掀翻,那溅起半米高的雪白浪花,哗啦罩头盖向两人,瞬间把这俩船员淋成落汤鸡。 俩船员: 他俩眨巴眨巴眼睛,一抹脸上的海水,懵然几秒,突然回过神,齐刷刷低头去看。 船员甲:刚才掉进海里的好像是个人? 船员乙:我也觉得像? 两人对视数秒,猛地反应过来,立刻抓起救生圈,迅速穿戴专业装备,纵身跳入海中,救人。 * 季应闲在咸腥海水中不断下沉,他眼睛疲倦的睁不开。 很黑很黑。 什么也无法看见。 肩胛骨袭来的剧痛比氧气被剥夺更难受,钻心疼痛。 那种窒息感锁住喉咙,他呛了一口,嘴里灌入海水,鼻腔、喉咙、脑袋剧烈的疼,胸腔更有种被大力挤压的紧缩痛感。 极度疼痛中,意识反而愈发清晰。 他半睁着眼皮,上方波光粼粼的海面隐约看见了一轮波动的玄月。 闪烁的波光像是簌簌飘飞的大雪,一道人影若隐若现的朝他游近,太远了,眼睛酸涩,他看不清。 是他么? 他又来救自己了么? 眼前浮现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那个人凭空出现,又莫名消失,而短短几天,他既在炼狱,又在天堂。 季应闲眼神发虚,疲倦地闭上眼睛。 意识随着下沉渐渐消散,冰冷的海水紧裹他,层层剥离热量。 两个船员费力将晕厥的男人拽上橡皮艇,再移至甲板,并立刻开始急救措施。 等船长姗姗来迟,撩开这人被海水浸湿的头发,看清对方样貌和肩头那血窟窿时,他脸色大变,往后一屁股坐地上。 两名船员不明所以。 船长讶然站起身,大声吩咐道:快去找船医过来,立刻去! 好几个人匆忙去找船医,而船长立刻蹲在这人身旁,用随身的瑞士军刀割开对方肩头的布料。 两个船员上前帮忙,等彻底露出他肩头时,均是面色惊惧。 这人肩头有子弹的贯穿伤,正不住往外渗血。 旁边围观的船员也看傻眼,出海以来头一次遇到这情况。 而眼尖的船员更是立马认出他是谁,惊愕道:这不是季先生么! 船长自然也认出来了,他抿紧唇,抬头看了眼轮船旁的钻石公主号。 那一瞬间,他脑海冒出无数沙人灭口、违禁交易、亡命之徒等等可怕字眼。 船长捧头抓狂。 我到底接了个什么单子! 第86章 船医被几名船员直接架过来, 风风火火走至甲板外,船长正在给患者做急救措施。 见船医匆匆过来,船长撤开, 地上躺着的季应闲猛咳一声, 呛出一口海水, 再度晕厥。 船医看完情况, 眉心紧皱, 将众人数落一番,立刻让人把患者搬医务室,他稍作处理,几个船员忙用担架抬过去。 众人匆忙跑去医务室, 船舱中的人也被这番喧闹惊动, 走出来人。 打头的那人身形十分魁梧,面容肃然, 特能唬人。 他拦住最后一个船员, 不明的问:小哥,什么情况啊, 怎么你们都往那边跑? 去医务室, 有人受伤,听说是中枪后被人从钻石公主号扔下来的,要不是三副看见, 恐怕能直接喂鲨鱼,这辈子都回不去。 船员说着, 看了眼船舱里脸色极差的冷俊青年,对方半阖着眼,察觉他的视线,掀起眼皮看过来, 眼神格外锋锐。 他神色慌张地转开脸,指向前方,说:我先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李威迟疑地拦住他,等下,我想问问能不能帮我们上钻石公主号,我老板想去找个朋友。 船员看看李威,怔愣两秒,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们和那个季总是不是认识? 李威犹疑的问:是认识,怎么了? 船员道:受伤的就是他啊。 李威愕然看他,回身去看贺凌寒,显然贺凌寒也听到船员的话。 两人短暂对视,贺凌寒迅速站起身,他起得急,晕船后遗症正上头,登时头晕目眩,扶住墙壁站稳。 他冷声问道:你说谁受伤了? 李威怕他听岔了,忙说:不是秦先生,不是秦先生。 贺凌寒沉声打断,闭嘴。 李威老实闭嘴。 贺凌寒不太好的脸色更沉更差,他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眼神沉冷。 季应闲突然出事,想必在钻石公主号遇见超出预期的事,为此受伤坠海,那秦宁哪? 秦宁是不是也出事了? 贺凌寒瞳孔紧缩,立时抬头,按住墙面的手用力到泛白。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季应闲那没用的傻缺! 他心底暗骂一声。 贺凌寒沉声道:李威,我们上船。 李威见他认真,点头正要回应,忽见贺凌寒脸色骤变,压直唇角,迅速戴上手套,朝着洗手间极速前去,谁知没走到门口,就晕厥倒地。 李威安置好贺凌寒,登时一个头两个大,迟疑着要不要去,就见刘助理带着一群保镖匆匆回来,想必是得知季应闲受伤的消息,马上折返。 而这时,原本追上的钻石公主号忽然一反常态的加速。 他们这艘游轮正处于同行状态,目前已经驶入马来西亚国界,不料钻石公主号改变航向,这让他们察觉时,已被对方甩开一大截。 船上有病患,他们无暇再顾忌,只能就近选择登陆城市,先送受伤的人去医院。 而贺凌寒的晕船症也非常严重,整个人吐得有些脱水,李威拿着贺董事长给的三倍工资,哪敢冒险再让贺凌寒继续追下去。 于是这艘兰卡号就近停靠。 季应闲与贺凌寒被各自下属送去当地最好的医院。 而钻石公主号停至另一座城市。 * 秦宁在几天后醒来。 他醒来时,在一间非常宽敞明亮的卧室,装修格外别致,搭配的色彩非常浓烈,浮雕很有异域风彩。 这不是在钻石公主号上,显然已经在马来西亚境内,不是在兰卡威,就是在别的小岛。 秦宁掀开薄被,走到落地窗边,向外远眺。 是一望无际的蓝海。 秦宁正看着蔚蓝海岸出神,身后满是浮雕的木质门嘎吱轻响,脚步声渐近,但他没回头。 细微的脚步声停止在近处,温柔清越的嗓音轻轻响起。 阿宁,你醒了。 秦宁慢慢回过身,看着一身轻便装束的温辞。 他穿的是改良后的马来服,色彩并不浓烈,而是白色为主。 马来西亚气温比滨城高出近一倍,为降暑清凉,服饰更轻盈透气,在迎合当地人审美时,马来服也在传统与现代的基础上改化。 这身马来服穿在温辞身上,竟没有丝毫违和,反而衬得他愈发清俊漂亮,像一块极其耀眼的宝石。 秦宁望着他,苍白的脸毫无血色。 他问:你是不是把季应闲推下海了? 温辞不答,抬手轻轻放在秦宁肩头,动作温柔且强势地将他从窗边揽过去,他说:别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危险。 有时候不回答,等同于默认。 秦宁眼神有一瞬的空白。 他抿紧唇,没有血色的唇瓣更白几分。 温辞轻轻拂过秦宁微湿的鬓发,动作格外温柔。 阿宁,早餐想吃什么? 秦宁骤然醒神,从他身边退开,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你把他推下去,你害死一个人,居然能这么心平气和。 秦宁难以置信有人会这么心狠,季应闲跟温辞认识多年,他们是高中同学,也是国外大学校友。 这么多年的情谊,他居然能那么轻易的杀死他,仿佛像碾死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 可他们在原着中是情人啊。 他望着温辞,突然觉得这个清隽矜贵的青年如此陌生,跟自己印象中的温辞完全不是一个人。 究竟是他伪装得太好,还是自己眼瞎,从来没认清过。 秦宁思绪紊乱。 温辞伸手靠近秦宁,但秦宁迅速后退,避开他的手。 温辞依旧保持优雅温柔,默然放下手,轻轻的问:你怕我? 秦宁偏开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温辞眸光微暗,不过短短瞬息便消失无踪,他神色如旧温敛。 他看了秦宁一眼,将空调温度下调一度,安静的离开卧室。 房门再度合拢,室内只剩秦宁一个人。 他抿直唇,转头看向远处的大海,想起季应闲冒险翻跃阳台护栏,从天而降来救他。 那时青年的目光赤诚又热烈。 秦宁闭了闭眼,压下眼底的酸涩。 季应闲是原着男主,有主角光环,他不会死,一定不会死 尽管秦宁这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依旧无法放下担心。 他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秦宁心里这样计划。 他回头看了眼那扇房门,迟疑一瞬,走过去打开门。 然而房门两边各站着一个彪形大汉,听闻动静转头看来,跟秦宁对视了几秒。 秦宁抬脚往外走。 两人立刻抬手阻拦,毋庸置疑地把秦宁推进去,果断关上门。 看来是出不去。 秦宁正犹豫要不要尝试翻窗,但目测高度后,暂时放弃。 这时,房门被敲响。 秦宁不知道是谁,于是喊了声进来。 进来的人,是柯松。 他端着托盘,上面都是些清淡的饮食,以及当地特色食物。 柯松说:秦先生,吃些东西吧。 秦宁问: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柯松摇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秦先生想知道答案,不如问问温先生吧。 秦宁不说话了。 柯松放下东西就离开,走到门边时,又忍不住回头。 他见秦宁坐在窗边,目光望着远处的大海,黑眸沉静,不知在想什么。 柯松心中默然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一连几天,柯松送来餐食,秦宁也没拒绝,安静吃下,但他胃口不佳,吃得很少,半个月过去,肉眼可见的消瘦。 温辞偶尔会来看秦宁,他来时,秦宁也不理他,两人在房间内默然对视,直至温辞离开。 直到一天深夜,秦宁突然发烧。 柯松连夜喊来医生,温辞也放下工作的事,立刻来秦宁这里。 秦宁虚弱的躺在卧床上,整个人都烧得很迷糊,双颊通红,却满额冷汗,看上去特别脆弱。 医生是国外特意聘请的专家,对心脏病颇有研究,他诊断后,给秦宁开了退烧药,又嘱咐一番话,回去自己的住所。 医生走后,温辞在床边坐下,把秦宁搂在怀里,动作细致地给秦宁喂药,忙完后,他没走,一直观察秦宁退烧情况。 柯松见秦宁愈发瘦弱,不忍道:先生,放过秦先生吧。 温辞俯下身,温柔地亲吻着他的额头,继而站起身,看向柯松。 柯松,你话多了。 不等柯松回应,他又问:钻石公主号的监控清了么? 柯松抿紧唇,点了下头。 下船当天就清空了,不留一丝痕迹,先生可以放心。 温辞说:你做事,我一向放心。 他说着,回身给秦宁擦拭额头的汗珠,动作温情。 柯松说:先生,恩怨不能牵扯到秦先生身上,他根本不知情,这对他来说,非常不公平,况且你也不能关他一辈子,还像那样对他 最后那几个字,他没法说出口。 其实这番话,他想说很久了,但一直碍于身份情面没有说,现在秦宁被他长久关在这里,迟早会成为笼中枯萎的玫瑰。 温辞听他说完,没有立刻回答。 柯松仍旧想说什么,却被温辞抬手制止。 温辞目光冷淡的看着他,我说过,你话多了。 不该你干涉的事,不要干涉,明白么?明白的话,就出去。 先生 出去。 柯松咬紧牙关,看着温辞为秦宁擦手擦脸,动作完全超过该有的界限,像在对待深爱的情人。 他按耐不住心底的话,攥紧拳头,深深吸了几口气,艰难又晦涩的说了一句话。 你不能那样对秦先生,不能对他有那种心思,你们明明是亲兄弟。 第87章 卧室内静默无声。 空调扇叶在轻轻送风, 轻微的活动声在静怡中响着。 房间里的两个人对视数秒,均没有再开口。 柯松望着壁灯下那张清隽又熟悉的脸庞,轻屏呼吸, 默然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温辞慢慢放开秦宁的手, 目光冷淡的看向柯松。 柯松,你非要插手? 柯松抿了抿唇, 继续硬着头皮说:先生, 我不知道你对秦先生究竟是什么心思,但如果你想通过欺骗的方式, 折磨他,我想, 我暂时没办法再替你做事。 我不能认同这种折辱的方式,他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倘若你们因此产生罅隙, 那不是 柯松没有说下去, 目光灼然的注视温辞,表明自己的决心。 温辞神色淡然的回视,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折磨? 温辞轻轻扬起唇角,我从来没想过要那样对他,正如你所说, 他跟我是亲兄弟, 我们血脉相连,有最亲密的关系,他们又算什么。 季应闲,贺凌寒,陆修, 沈见溪,他们不过是跳梁小丑,阿宁他最终的选择,只能是我,谁也不能抢走他。 包括你。 温辞看着柯松,眸底渐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柯松清朗面容微变,先生,我没有。 温辞却不反驳,横手指向门口。 出去。 柯松却没动,只道:先生,你不能对秦先生怀有那种心思,你们是亲兄弟,秦先生一旦知道,他会怎么想,他能接受么? 秦先生身体孱弱,又有心脏病,受不了刺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他,真的是为他好么? 温辞惯来平和的面色略沉,宛如酝酿着可怕的狂风骤雨,他压低声,沉音道:柯松,你确定要说下去? 柯松迎着温辞冰冷的眼神,袖缘下的手紧握成拳,你心怀仇恨的接近他,装盲装病,工于心计的算计他,谋划毁掉双秦,把一切归咎于秦家,可秦家纵然有错,逝者已矣,又关秦宁什么事。 他或许连自己有弟弟都不知道,更别说秦家当年关于秦延和你母亲的事,先生,别再这样错下去,放手吧,秦宁是无辜的,错的是秦延,是秦正书,不是他。 柯松毫不停顿的说完这番话,胸膛微微起伏,慢慢平复着呼吸。 温辞弯下腰,替秦宁提了提掀开的被角,挡住露出来的雪白脚尖,他对柯松说的话,置若罔闻。 柯松上前半步,先生。 温辞淡淡道:立刻出去,你打扰他休息了。 柯松眉心下压,拧成一团。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温辞根本没有回头看他,反而眉目温柔地坐在床边,借着壁灯翻开一本书,认真阅览。 柯松跟他相处了有十年,算了解温辞的脾气,他表面清心看书,实际是生气的前兆。 见温辞拿起那本近乎泛黄的旧书,柯松本能避让,转身离开卧室,临出门时,回头看了眼秦宁,在察觉到锐利视线,他推门离开。 须臾,温辞放下那本旧书,探手去测秦宁额头的温度。 * 吉隆坡。 某知名医院。 刘助理接了杯温水,慢慢放在病床边柜,他转眸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季应闲,对方双目紧闭,肩头缠满绷带,脸色苍白。 几天过去,季总一直没醒。 他伤得不轻,从轮船摔下海,断了一根肋骨,肩骨被子弹击伤,短时间无法抬手,因落水缺氧,肺部吸入海水,导致了身体出现大大小小不少问题。 刘助理现在很犹豫,到底通不通知董事长,董事长两天前打过一次电话,被他扯谎圆过去。 纠结的原因在,季总四天前清醒过一次,吩咐他立刻找秦宁,并且暂时对家里隐瞒受伤的消息。 刘助理应下并照做,季应闲再次晕厥,截止今天昏迷已有四天,中间没有醒过。 这让他非常担心,他也开始犹豫是否告知季老爷子。 等季老爷子再次打电话过来时,刘助理回头看了眼病床,最终依照自家季总吩咐,又借口圆过去。 可这次,季老爷子没上次那么好糊弄,他狐疑的问:季应闲那小子不在国内情有可原,但秦宁怎么也不在医院?我给他打电话,手机显示关机,难道他们俩同时消失去国外? 刘助理擦了一下汗,迟疑的说:秦先生 忽然,他想到一个完美说辞。 秦先生跟季总来马来西亚度假,过些时间,就回去。 季老爷子沉吟不语。 刘助理怕他不信,也不敢随便开腔。 许久,季老爷子留下一句让他们带些特产回来,便挂断通话。 刘助理长吁一口气。 而远在滨城季家。 季老爷子把手机交给保姆周姨,抬头看对面的陆修,笑道:你也听到了,他俩去马来西亚约会,恐怕得过段时间再回来,你找他们有事? 陆修习惯性撩卷发,但摸空后,手指微微一顿,不着痕迹的放下。 他冲季老爷子笑了笑,没关系,他们不在,我找您也一样。 季老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脸洞悉他的表情,说:你这小子没事能找我? 陆修桃花眼含笑,道:老爷子,我专程带来你最爱的碧海潮生,当然是看你,难道我过来非得有事么? 他三言两语,轻飘飘的把话推回去。 季老爷子看他长大,知道陆修从小嘴甜会来事儿,笑眯眯收下他的礼物,拉着他下围棋。 陆修当真开始下棋。 他们这边悠闲的下着围棋,而季应闲所在的病房,围满医生。 不怪刘助理大惊小怪,实在是季总醒来得太突然,他刚挂断通话,一回头,就对上季应闲那双灰蓝的异色眼眸。 季应闲皱眉看他,长时间没说话,他嗓音很沙哑。 秦宁哪? 这是他醒来问的第一句话。 问完这句,他又闭上眼,吓得刘助理连忙出门找医生,以至于演变成现下这情况。 几名医生围绕着季应闲又讨论又检查,几番动作下来,得出季应闲恢复良好的结论。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他们嘱咐季应闲好好休息,又告知刘助理该注意哪几点,便纷纷离开。 刘助理从门外走进病房,见季应闲正动作别扭的穿衣服,输液针已经被他自己拔落,他手背有一线血丝。 刘助理赶紧阻拦,忙问:季总,你刚醒,这是做什么? 季应闲横手推开刘助理,让开。 他套上黑衬衣,迈步走向病床,脸色苍白又难看。 刘助理疾步走去,拦住季应闲道:季总,我已经安排人去找秦先生,这几天应该就能查出具体位置,现在动身只会打草惊蛇。 温先生几次扰乱寻找的方向,如果他发现你出院找去,一定会转移秦先生,只怕更加难找,他曾在这里学习当地乐器,呆过两年,在这里比我们更熟悉。 季应闲脸色阴沉,垂眸看他,秦宁在哪里? 刘助理说:目前查出秦先生在某个小岛,具体位置正在查,钻石公主号停靠的地点,在另一座城市,想必应该不会距离太远。 季应闲抬手揉捏眉心,刚把手伸起,忽见手背一条细细的血线,他表情一僵。 然后刘助理就看到刚醒的季总,砰地再次晕厥。 刘助理: 你晕血就别拔针啊! * 秦宁这次发烧,历经几天才彻底恢复。 他醒来后,更不搭理温辞。 温辞怕他无聊,让人送来阵列姆比拉琴,秦宁顺手弹过一次,但却听见室外的钢琴合奏,他就没有再弹。 自从发烧后,秦宁再也没见过柯松,送餐食的人换成一名马来西亚籍的年轻女孩,她不会说中文,被秦宁忽悠过一次,带他离开房间。 秦宁没跑出两百米,被抓回来,但这次回到房间,他被温辞戴上一条细长轻便的金属脚镣。 秦宁彻底被他折腾的没了脾气,逃也逃不了,干脆开始提要求,通常由那位送餐的女孩给两人传小纸条。 除了无视秦宁要求使用手机的要求,其他要求,温辞均满足秦宁,一一送来。 秦宁开始在卧室画油画,画卡通画。 温辞来见他时,秦宁正在画一幅卡通画创作,与其说是创作,不如说是梦境再现。 他曾经做过一个连续剧般的奇怪噩梦,梦里他给关在房间里的小家伙画画,画了一张卡通画。 依照模糊的记忆,秦宁把这幅画临了下来。 温辞进来,见他正在勾线,默无声息地走到他背后,静然看他画画。 秦宁早知道他过来,也没出声。 他很久没和温辞说过话。 温辞声线一如既往的清越明朗,如同钢琴黑白键弹奏出的清脆音节,悦耳动听。 阿宁,帮我画一幅吧。 秦宁没看他,也没回答,继续画自己的。 温辞慢慢在独人沙发落座,望向落地窗,思绪似乎飘的很远。 接着,他转头看秦宁。 画一家人。 闻言,秦宁握笔的手轻顿,但只有短短一秒。 温辞伸手切住他的手腕,再轻轻覆盖他的整只手,虚握着。 他凝视着秦宁,目光真挚,也格外的温柔,藏着春风拂冻枝的柔情。 阿宁,做我的家人,好么? 秦宁缓慢抬头看他,动了动脚尖,金色细长的脚链在地板上划拉出声音,无异于打了温辞一耳光。 他根根分明的眼睫遮住眸底情绪,黑眸愈发深邃迷人,这是一双令人沉迷的美丽眼眸。 秦宁放下画笔,说:你这样一直关着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88章 滨城温家。 温奕从公司回到温家别墅, 已近深夜,他进玄关换好拖鞋,直奔二楼, 保姆听闻动静出来,只听一阵沉甸甸的脚步声。 凌乱迅速的步声,将主人的心情显露无疑。 保姆望楼道上看了眼, 大抵明白温大少爷去做什么。 二楼是几间次卧, 温辞少爷在温家居住时, 就住在二楼某间卧室, 自从离开温家,那间次卧一直闲置, 但有一个人偶尔会进去。 保姆收回目光,转身进入杂物间,将清扫整理使用的工具拿出, 摆放在不显眼的位置。 不多时,二楼传出巨大的响音,阵阵哗啦巨响此起彼伏, 从未间歇, 恐怖得令人颤栗。 保姆手抖了几次,神色有些惊惧。 大少爷每次从公司回来,必定要将温辞房间砸个稀巴烂,甚至不许过度收拾,只许扫地。 她上去看过一次, 满室狼藉, 摆件物品被大少爷乱砸一通,连下脚地都没有。 大少爷憎恶怨恨温辞这事儿,大家早就知道, 从前温先生在世,大少爷勉强能维持面上的和谐,现在温先生一走,大少爷装都懒得装。 保姆暗自叹气。 而二楼某间次卧。 温奕背靠窗台坐着,身后是浓黑如墨的深夜,他脸色阴沉沉的,眼下青黑,整个人相当颓废糟糕。 他烦躁地抽烟,心情被公司一堆破事糟蹋透顶。 妈的,温辞那个贱种。 他低声咒骂,将未熄的烟蒂扔在瓷砖地面。 鞋底狠狠碾灭,那股发狠的劲儿跟踩死什么人般,表情极度怨恨。 温辞那贱种临走时,居然检举温氏漏/税偷/税。 这他妈不是重点,他竟敢下套钻空子,雇佣职业诈骗犯,让温氏投资莫须有的政/府项目,损失上亿,如今温氏拆东墙补西墙,资金已经无法周转,濒临破产。 想到这里,温奕抬起左腿,狠踹一脚温辞的床垫,在雪白的被褥踩下脚印。 他用力过猛,却忘记自己左脚是义肢,狠力一脚下去,心头是爽快,可身体也没少受罪,截至部位登时疼得他五官扭曲。 嘶嘶吸着凉气,他良久才缓过来,脸色依旧阴测测的。 温奕松开领带,长舒一口气,摸出手机,拨通某个跨国号码。 很快,那方接通。 温奕拿着烟盒,抖出一根香烟,慢慢夹在指间,回应那方。 通话那端说了一段话,温奕漠然听着,直至对方截断话音,他慢慢回复那方。 钱我会按时打过去,我只有一个要求 温奕嘴角扬起疯狂又可怕的冷笑。 让他永远从这世上消失。 * 那天秦宁提出的问题,温辞没有回答。 温辞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秦宁这里,每天只有送餐的马来西亚籍女孩跟秦宁鸡同鸭讲,两人不在同一条线的沟通着。 直到某天,女孩在送餐时,偷偷在早滴藏了一张折叠纸条,秦宁一眼扫见,却没说什么。 等她端着餐盘离开,秦宁握紧纸条进入盥洗室,他心脏狂跳,有一丝心悸,不疼。 秦宁将门反锁,迅速展开纸条,看清上面的内容,他眉眼舒展,不禁抿起唇角微微一笑。 纸条上只有短短四个字。 等我,季留。 他就知道季应闲不会有事。 秦宁悬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让他能舒出一口气,不必再担心。 他低头再看纸条上的字,忽然觉得有几分眼熟,尤其是笔锋起头那一笔,意外的熟悉。 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指腹轻轻摩挲上面那行钢笔字,字迹洒脱,龙飞凤舞,行楷中隐隐带着个人特色。 这种字体,他似乎在梦里见过。 好像是 秦宁脑海中有一簇火光猛地擦亮,照清笼着薄雾的朦胧记忆,也让那张混着血渍的可怜脸庞渐渐明晰。 是他。 那个频繁出现噩梦中的少年。 难道季应闲和那个少年之间,有什么联系? 秦宁正沉思这个问题,忽听外面传来门锁旋拧的声音,他迅速将纸条碾成团,冲入下水管道。 做完这事,盥洗室被敲响。 阿宁,你在做什么? 秦宁脊背猛然一怔,短短瞬间,他立刻恢复往日神色,慢慢打开门。 温辞清俊的脸庞闯入视野。 秦宁神色平淡,你怎么进来的? 温辞轻柔的笑了笑,我担心你,过来看看。 秦宁盯着他看了几秒,温辞神态自若,丝毫不改。 对方来做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秦宁并未戳破他,绕开温辞从盥洗室出去,温辞则轻描淡写地扫视室内,目光在马桶那方停顿一瞬,继而合拢盥洗室的门。 秦宁没理他,温辞没在意,坐在茶几边给秦宁削了几样水果,耐心切成小块递过去。 尝尝,很甜。 秦宁接过,顾自慢慢吃着。 他吃得很慢,时不时用铅笔在画稿改动,照旧没理温辞。 温辞坐了片刻,就出去。 秦宁在他离开后,松了口气,但同时心也微微收紧。 温辞来得格外快速,恐怕这间卧室有监控摄像头,否则他不会来得这么快。 秦宁故作镇定地逡巡室内,但他反侦查能力不强,没有找出摄像头的具体位置。 而某个藏在暗处的摄像头将他的举止,实时专送到温辞面前。 温辞观看全程,不禁低声一笑。 有时候阿宁真是可爱得有些超乎预期。 他耐心将视频保存,转而站起身,看着身后被彪形大汉领过来的女孩。 温辞眉眼如画,淡淡微笑时很有亲和力,格外温柔。 你给他塞了什么? 女孩眼神闪烁,以马来语回应,没、没什么,我没给他塞过东西。 温辞具有很强的语言天赋,在马来西亚学习传统乐器沙贝琴时,他专门学习马来语,又在马来西亚呆过两年,能与当地人无障碍交流。 女孩说的什么,他很清楚。 温辞用马来语回应,撒谎的孩子不能再留在他身边。 女孩面露惧意,极力反驳。 先生,我真的没有给秦先生任何东西,请你不要开除我,拜托了,我很需要这份工作。 温辞柔和一笑,却没有再理会她。 魁梧大汉理解温辞的意思,将她带了下去。 第二天来人送餐,秦宁发现送餐食的人不是往常的女孩,换成一个更小的孩子,是个哑巴。 对方不会说话,甚至不敢跟秦宁搭话。 他放下午餐,匆匆离开。 秦宁轻抿着唇,眼睫垂落,明白温辞这是什么意思。 又过了几天,温辞忽然到来,他似乎有些疲倦,进房间时,眉宇间透露着一丝疲惫。 秦宁看着他对自己温柔的微笑,依然无动于衷。 温辞太让人捉摸不透,心思深重,秦宁本能的不喜欢接近他。 温辞轻轻一笑,阿宁,想出去散步么?我带你出去。 秦宁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干脆任由他安排,跟他离开这间呆快一个月的卧室。 室外温度很高,从空调房出去,秦宁适应了一会儿,勉强能接受。 他对紫外线过敏,温辞说的带他散步,也只是在室外走廊游荡,走廊两侧绿树成荫,遮挡烈日,隔绝大部分紫外线。 温辞在出门前,解开秦宁脚腕的金属链,方便他行走。 烈日当空,秦宁自然不会作死逃跑,否则没离开这个片区,他大概就能起满身红疹子。 温辞也知道秦宁的顾忌,这才放心带他出来。 秦宁体能很差,两人走了没多久,他便感到疲倦,整个人都发着软,温辞让人给秦宁抬来躺椅。 秦宁舒舒服服的躺上去小憩,温辞则坐在旁边处理什么文件,似乎非常忙碌。 * 远在车道。 一辆黑色汽车在行车道疾驰,速度特别快。 刘助理坐在前排,不停刷新收到的定位信息,车辆也跟着导航出来的路线一路前行。 季应闲抬眸看刘助理,眉心紧皱,刘勋,这么长时间,没有具体到准确地点? 刘助理神色急切,道:具体到哪座小岛,稍后我们乘船出海,直接能过去,大抵傍晚能到,但刚才不知出现什么问题,我电脑被病毒侵入,地址被清除一空。 季应闲闻言,猜出是谁动的手脚,他道:联系国内,先定位,这病毒恐怕是温辞的人搞出来的。 刘助理也大抵猜出是谁,除了柯松,温辞身边没有更熟悉电脑的人。 季应闲沉眸道:恐怕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查出地址,得尽快过去,否则他们可能会再次消失。 刘助理点头,我明白。 * 秦宁迷迷糊糊醒来,自己已经躺在卧室的大床上。 照明灯被关灭,床头壁灯的昏暗光线照亮一寸天地。 很暗,照不真切。 他茫然的的想,自己是怎么从外面回来的? 但没想起来。 秦宁动了动脚,冰冷的脚镣又回到他脚上。 谁把它套上去的,答案不言而喻。 难道是温辞把他送回卧室的? 仔细想想,除了他,应该不会有别人。 秦宁轻闭双眼,不太想思考温辞的事。 他翻过身,盖紧薄被,准备继续睡觉,视线却倏然瞥见什么。 眼睫颤动,缓慢睁开。 他在巨大落地窗边,看见一道高挑的黑影。 第89章 书房。 柯松将近日工作汇报结束, 停顿片刻,又提到一件事。 先生,温奕最近动向很不对劲。 温辞悠然翻过一页书, 头也没抬, 问:哪里不对劲? 柯松迟疑几息, 说:银行贷款那笔钱, 大部分填补温氏集团的资金空缺, 但有少部分汇入一个国外账户,且分批次汇款, 目前汇过去已经有两百万。 温辞缓慢抬头, 听柯松继续说下去。 我黑进该账户查询,发现是来自越南的个人账户, 再深入的信息, 被截断,无法查下去,那是新号,并且很有可能是非法所得, 不是账号申请人本人使用。 温奕无端给这人汇去一笔金额,目的很奇怪, 他不像是要投资新项目, 以他为人,也不会投这么低额资金的项目, 况且温氏集团正处于水深火热期间,舍近求远,不太可能。 温辞略微沉思,说:查查国内什么动向,看温奕有没有做多余的事。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温氏的事不够他忙, 看来是事太少。 柯松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应下。 他又说:先生,季总那边也开始行动,那个女孩子 温辞不等他说完,便接上话道:她犯了忌讳,把她赶走。 柯松嗯了声,似乎想说什么,但有点犹豫,最终选择缄默,按照温辞的意思来办。 温辞合上书,放在书桌旁的落地书柜。 以后找人给阿宁,先了解背景,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的房间停留过久,至于卡娅跟什么人在接触,不用想也知道。 是季应闲。 吩咐完,温辞回身看他,季应闲目前到哪里了? 柯松说:在前往我们所在的小岛。 温辞不紧不慢道:你去安排,明天清晨七点出发,离开小岛,防晒使用的东西备好。 柯松答:我明白了。 柯松又问:需要我通知秦先生么? 温辞眸色冷淡的看他,柯松察觉这话触及对方的禁区,不由避开温辞的目光。 许久,温辞拢回视线。 我去见他。 留下这句话,温辞离开书房,前往秦宁的卧室,柯松迟疑了瞬息,跟上温辞。 两人未到秦宁所在位置,忽见派去守在秦宁门口的大汉快步奔来,跑得满头大汗。 对方隔着回廊看见不远处的温辞,脸色刷白。 温辞微微皱眉,非常敏锐的问:他出事? 大汉一把抹去汗水,先生,秦先生被人挟持了! 柯松神色慌张,什么人? 温辞顾不上柯松的反应,立刻奔向秦宁的居所。 他们在这几栋别墅间安装了数个摄像头,更别说秦宁房间的监控,究竟是什么人闯进来? 小岛上除了本地马来人,鲜少有人登岛,不太可能是岛外的人,莫非是岛上的居民? 柯松思绪万千,意识到事态非常不妙,紧跟其后,两人迅速抵达秦宁居住的木屋别墅。 这时别墅大门敞开,室内悄然无声。 温辞与柯松整齐站定门外石阶,目光均望进室内客厅,盏盏壁灯的暗橘光芒,集中在客厅尽头的落地窗边。 温辞目光骤敛,神色渐沉。 柯松越过温辞肩膀,看向不远处,瞳孔紧缩,整个人猛地屏息。 落地窗边,秦宁被捂住嘴巴,双手挟制反绞背后,太阳穴被冰冷的武器抵住,他背后的两人身形魁梧,均戴着黑色头套。 柯松拳头紧握,他分明时刻查看监控,这两人是怎么潜进别墅区,竟敢闯进居所,挟持秦先生! 温辞眸光亦冷若冰霜,周身笼着肃杀气息,令室内挟持秦宁的两人不禁寒战,但他们是经过历练的,无论多惧怕,也不会动摇决心。 柯松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绑匪之一不答反道:你管我们是谁,马上准备一辆车和一艘游艇,否则立刻让他脑袋开花。 他嗓音凶狠,说的话是英文,为证明言出必行,木仓狠戳秦宁的太阳穴,让秦宁闷哼一声,却没收力,仿佛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 秦宁太阳穴被戳得留了红印,有些疼,他微微蹙眉,秀美干净的脸格外苍白。 温辞抿紧唇,低声道:给他。 柯松隐忍喊住他,先生,真要给他们? 温辞冷冷看向那两人,那两人同样目光森冷的看他。 给他。 柯松见秦宁现状,也明白必须给,否则难保秦先生的安全。 一段时间后。 柯松联系到游艇在码头等候,两名绑匪挟持秦宁朝外面走去,坐上柯松准备的一辆红色轿车。 秦宁动作慢,被绑匪催促着推了一把,趔趄进入后座。 温辞惯来温敛柔和的眉眼,冷得惊人,我给你们东西,相对的,你们要保证他毫发无伤,否则我必定让你们付出代价。 为首绑匪冷笑,英文回答:自然,我们当然会按照约定还给你。把尸体还给你。 温辞并不相信他们的承诺,在三人上车瞬间,迅速掏出后腰的微型手木仓,对准那人手臂开木仓。 他速度非常迅捷,两个绑匪反应不能,掣肘秦宁的绑匪被击穿手臂,疼得瞬间松开手,温辞趁机上前救秦宁,但他不料对方有两把木仓。 受伤绑匪猛地把秦宁推上车,自己反手掏出裤腿上的木仓,扣动扳机,对准温辞大腿崩了一木仓。 温辞猝不及防,腿部失力,一下跌倒在地。 绑匪抬起手,准备再开一木仓,柯松从后方抱住温辞,飞快滚进旁边灌木丛,避开一木仓。 他一气呵成做完,跳上车,汽车迅速发动引擎出发。 秦宁被受伤的绑匪挤在一侧,车厢内满是血腥气味,秦宁嘴巴被胶带粘着,无法说话,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只专注观察,看有没有办法逃脱。 他正低头沉思这个问题,忽听身旁绑匪恶狠狠说了句脏话,这句话本身没什么,但他是用越南语说的。 前排开车的绑匪也用越南语说话,两人情绪激动的交流,能听懂越南语的秦宁全程低头,心底却微微震撼。 这两人居然是温奕派来的。 他们想暗杀温辞,但没成功。 他俩还把他错认成温辞,造成现下的局面,难怪会绑他,否则不就暴露真实目的。 另一边。 柯松将温辞从灌木丛中扶起,目露惊慌,先生,你的腿需要马上 温辞冷着脸扫过流血的左腿,眸色沉冷如冰,异常可怕。 没事。 立刻派人跟上他们,绝不能让他们上船。 一旦上船,再救秦宁,难度会增加数倍。 柯松迟疑一息,考虑秦宁的安危,说:先生,你先去找医生治疗,贯穿伤不能耽误,秦先生那边我想办法救秦先生,岛上有警察,我立刻联系。 温辞却道:不用,尽快救回秦宁,我再去治疗,他被绑架,会害怕,不能让他一个人。 闻言,柯松犹豫着点了下头。 不多时,两人带着数人,定位秦宁他们车辆的行踪,开车前去西侧码头,追上秦宁他们行驶的车辆。 * 西侧码头。 一辆游艇在微亮的天色下,停靠在码头,一行人迅速下车,为首那人衣着简单,脸色格外阴沉,肩头隐隐可见绑着的一层绷带。 刘助理从船舱走出来,抬头看向郁郁葱葱的小岛丛林,翻开电脑定位页面,指着前方道:季总,我们距离定位有十公里。 季应闲灰蓝眼眸沉若深海,不要耽误,立刻过去。 刘助理点头,转身与游艇驾驶员沟通。 驾驶员是马来西亚籍人,居住在这座小岛,他女儿卡娅正是那位帮季应闲送信的女孩。 他了解刘助理所说的意思,联系到汽车司机,等车一来,一行人纷纷坐上车。 季应闲与刘助理单独乘坐一辆轿车,上车后,刘助理给季应闲递去药瓶与矿泉水。 季应闲就着水吞下两片止痛药,便依靠后座小憩,手指在太阳穴轻轻揉按。 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心绪不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难以安定。 这时,一辆红色轿车与他们乘坐的车擦过。 季应闲突然心悸。 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但灰蒙蒙的天色,又隔着两层车窗,难以看清对面那辆车内的情况,影影倬倬晃过三道身影,很模糊,一晃而过。 季应闲莫名不安,他抬头,以英文吩咐,加速。 司机听得懂英文,于是一踩油门,飞快朝目的地驶去。 十多分钟后,车停在一栋木楼别墅。 季应闲开门下车,大步流星进入别墅内部,但被人阻拦,季应闲见秦宁心切,被拦在玄关,脸色特别难看。 给老子让开。 对方没听懂英文,用马来语说了两句,坚持不让。 季应闲心头登时火起,一拳揍上去。 那人莫名挨揍,不甘示弱,两人在狭窄玄关走廊打起来。 季应闲满眸喷火,动作凶狠,两三下把人揍得起不来,他绕开对方快步进入室内,四处寻找秦宁。 刘助理进来时,看见这情况,立马带来司机,充当翻译与其沟通,了解前因后果。 他很快得知秦宁被绑架,温辞前去营救的事,赶紧去找季应闲。 三分钟后,他在二楼一间卧室看到季应闲。 他站在画架旁,手中捏着一张勾勒清晰的双人卡通画,视线锁住右下角那利落干净的落款签名,手臂在小幅度的颤抖,嗓子眼宛如卡住般,艰难又沙哑的吐出两个字。 是他。 刘助理不明白什么是他,茫然望着季应闲。 而季应闲捏着那幅卡通画的一角,想用力,却又极力克制,线条流畅的手臂因发力而凸起青筋。 他唇角压直,脸上浮现出各种复杂情绪。 狂喜、惊讶、谨慎、不可思议。 一一涌现在他神态之间。 他薄唇微颤,眼睛徐然泛红酸胀。 是他,真的是他。 第90章 上去。 绑匪用英文说了句, 就大力推搡秦宁往游艇走,动作粗暴,险些把秦宁推倒。 另一个受伤的绑匪则低喝一声, 越南语道:动静小声点, 周围有渔民, 你嫌惹事不够多? 赶紧上船,妈的, 刚才小瞧那小白脸,枪法居然那么准, 要不是赶着走, 老子非得把他手废了,草。 他低声咒骂, 语速太快, 以至于秦宁没太听清,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前头领路的绑匪抓住秦宁隔壁, 拖着他进入船舱, 操作舱内空无一人,两人迅速检查,确认没有多余的人在船舱,便脱离港口, 朝对岸开去。 两人把秦宁绑在角落, 就熟练操作地启动游艇, 并时不时的沟通。 他们把秦宁误当做温辞, 以为他听不懂越南语, 说话肆无忌惮,却恰好让秦宁了解这两人是什么情况。 温奕找到两人,以两百万的价格买温辞的命, 让温辞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们从越南坐船出发,来到马来西亚,在地下交易场所买到温辞行踪,偷入小岛,乘坐的是渔船,在岛上已经踩点近一周,摸清温辞的作息便开始动手。 截止当下,他们依然误以为秦宁是温辞,想到更隐蔽的地方,把他偷偷处理掉,去获得温奕的尾款。 两人边开游艇边商量,语气有些激动,似乎两人对佣金的比例感到不满意,互相认为对方多分钱,自己很吃亏,争得脸红脖子粗。 秦宁: 秦宁默然听着两人的争执,目光时不时看向旁边的舱门,但没有具体行动。 目前游艇已经离开海岸,他就算从操作舱出去,也没法安然回到海岸,可如果不走,对方暗中下黑手,他生还的几率很低。 秦宁心中暗自估算体力,很快便放弃。 游艇距离海岸有一两百米远,哪怕他是个健康的人,这样游回去,也会消耗大量体力,难保安全。 他迅速考量几中脱身办法,细思后,不得不放弃。 秦宁选择静观其变。 * 另一边。 西海港口岸边。 温辞乘轿车至港口,见那艘安排好的游艇开远,脸色不悦。 柯松也心急如焚,不断联系游艇驾驶员,让他加紧时间过来。 游艇驾驶员是岛民,居住地距港口有一定距离,过来需要时间。 柯松挂断通话,远眺承载秦宁和两名绑匪的游艇,现在已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得抓紧时间追上去,否则差距拉大,容易失去追踪对方的机会。 温辞唇角抿直,顾自镇定的问:游艇定位系统,能黑进去么? 柯松说:我试试。 他从车上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尝试。 温辞则望向远处的白色游艇,微眯着眼睛,目光冰冷。 两人正在岸边棕榈树下,等候游艇驾驶员,忽见一辆轿车驶近,停靠在某片空地。 一道高挑身影走下车,眉眼鲜明,周身笼着冷肃与阴戾,那双灰蓝眼眸更似暴风骤雨将临,沉戾可怕。 对方下车的瞬间,瞧见棕榈树下的一行人,视线猛地落在温辞身上,眼眸锋利如刀,恨不得直戳入他心脏。 温辞也沉下眼眸,神色更冷一分。 季应闲脚步飞速地朝他靠近,不等柯松阻止,一击重拳狠狠砸在温辞脸颊,把他打倒在地。 季应闲攥紧拳头,陡然揪起温辞的领口,发狠似的揍他。 温辞神色未改,也没还手。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直于柯松一句话。 别打了! 他喊住季应闲,季总,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救秦先生! 季应闲倏然松开手,温辞跌倒地面,眼神冰冷的盯着季应闲,不紧不慢地拭去嘴角的血渍。 我不会把他让给你。 季应闲听见这话就来气,但被刘助理阻止,他道:要你让?他是老子的人,你算什么鬼东西? 他指着温辞,冷声威胁,等我把他救回来,再找你清算那一木仓,和你把我扔下轮船的事,至于你。 季应闲指着柯松,满目阴鸷。 给老子等着。 他对柯松的讨厌值拉到满格,如果不是这王八蛋,秦宁压根不会来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罪魁祸首是柯松,更是他背后的温辞。 刘助理不等季应闲气消七八分,直言道:季总,那艘游艇已经走远,驾驶员现在不在这里,他刚才回家一趟取东西,正在赶来的路上。 季应闲皱眉,谁允许他离开? 刘助理低下头,抱歉,季总,是我办事不周。 季应闲也没时间怪他,转而吩咐:你去问有没有其他人会开游艇,价格不是问题。 刘助理正转身去询问周围的渔民,就听季应闲拦住他。 不用了。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刘助理诧异回头。 季应闲正看着不远处,那有一艘随浪波动的黑色摩托艇。 * 游艇中。 秦宁被两人遗忘在角落,他安静坐在地面。 看一眼墙壁挂钟,时间在七点整,距离平时早餐时间点,有半小时。 秦宁闭了闭眼,心说,饿了。 他昨夜没吃晚餐就睡觉,醒来时,床头柜上有酒精灯温着的粥,应该是温辞让人准备的,但他那时没胃口,没想吃,现在回想,不禁有点后悔。 秦宁调整坐姿,让空荡荡的胃稍微舒服些。 按照往常的惯例,超过七点半没有进食,他的胃会不舒服,倘若时间延长,也会更难受。 秦宁开始思忖哪种方式狗带,会比较没那么痛苦,是饿得疼死,还是被他们搞死。 没等他想出来,为首绑匪突然接到一通视频电话,大着嗓门聊了几句,便倏然把手机屏幕对准他。 秦宁:? 秦宁嘴巴被胶带封住,无法说话,他不明所以的抬头,望着视频连线的另一方。 画面中满目怨毒的人冷不防看见秦宁,脸上神色骤消,满脸懵逼。 秦宁: 温奕: 秦宁和他对视了足有半分钟。 温奕:??? 温奕脸色猛变,用越南语怒斥,你他妈抓了个啥! 付了两百万,让他们抓到温辞弄死,这他妈怎么抓到一个陌生人。 这两个愚笨如猪的蠢货! 温奕在那头气得半死,把办公桌面的用具划拉扫落,办公室外仅剩的几个员工登时噤若寒蝉。 远在马来西亚这边。 绑匪两人不料雇主忽然生气,很莫名其妙,分明是他要求见温辞,怎么见到温辞被绑,反而暴跳如雷,仿佛气得不轻。 难道他们理解错误,此死非彼死? 他俩面面相觑,很是迷惑。 温奕脸色铁青,气得简直要当场厥过去,你们告诉我这是温辞?你们当我眼瞎,好糊弄? 绑匪两人有五十万尾款没结,当然不会跟雇主翻脸,立马开始解释这就是他们抓来的温辞。 言辞中提及绑架过程之艰辛,有要求涨价的嫌疑。 而温奕听出第二层意思,气得在通话中,数次用中文骂蠢货哈批。 他滨城口音不重,很容易明白,秦宁听懂了,但俩绑匪没听懂,茫然看着手机中的温奕,不解其意。 温奕骂完出气,言简意赅告诉两人抓错人,却没让绑匪放了他。 绑匪义正辞严的表示:不放他的话,怎么处理?我们不会退款。 退款是不可能退款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退款。 温奕生生气笑,他的钱我不会支付,这笔钱只买温辞的命,你们不能解决他,那别想拿尾款。 恶狠狠的放话结束,他单方面挂断通话。 两个绑匪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整齐看向秦宁。 秦宁: 只短短一秒,他们转开视线,用越南语沟通怎么处理秦宁。 秦宁越听越毛骨悚然,这两人竟然以今天气候温和的口吻,商量怎么让他从这个世上悄无声息的消失。 知道两人是亡命之徒,手上必定不会干净,但没料到他们能明目张胆的算计,如何处理自己。 秦宁趁两人背过他说话,偷偷打开驾驶舱的门,迅速跑出门。 门被海风灌得猛然关回去,惊动舱内两名绑匪,他们极快追出来。 秦宁也跑不远,他在出驾驶舱,顺手捞过桌面的小刀,现在手腕那里的麻绳已经快割断。 秦宁和绑匪在游艇上追赶时,忽听不远处传来嗡嗡嗡的震动声,类似发动机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地循声看去,浪花四溅的中间,一辆格外显眼的黑色摩托艇从平静的海面极速驶来。 离游艇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驾驶员的轮廓也渐发清晰。 白色简约的短袖,咸腥的海风肆意吹拂,令他眉眼愈发鲜明,俊美无俦。 掌住车头的青年紧紧盯住这边,尤其紧锁秦宁,见他安然无恙,心底稍微松口气。 秦宁对季应闲的出场感到惊讶,但同时,内心深处有股酸胀的感觉,鼻尖也开始发酸。 他从未如此期待季应闲的出现。 这一刻,秦宁清晰意识到一件事。 他很想季应闲。 季应闲看着秦宁,轻轻挥动手臂,以防被狙击,保证秦宁看到后,很快又放下。 秦宁稳定心神,回头看向逼近的绑匪,在对方扑向他的瞬间,侧身避开,脚尖勾住对方脚踝,让他一下栽进海里。 他动作轻巧,绑匪又低估秦宁的能力,没防备他,这才坠海。 绑匪正漂浮在海面,使劲喊另一个绑匪的名字,抬头就见摩托艇朝他笔直驶来,吓得他一头扎进海里,憋得快窒息才抬头,然而摩托艇与游艇已经离开很远。 他没法再呼救。 而现在的游艇上,秦宁也抬手示意季应闲,季应闲飞快驾驶摩托艇靠近游艇。 两者距离缩短到二十米,秦宁抓住护栏,看着季应闲所在的方向,两人相视一笑。 倏然,秦宁手臂一凉,接着是火辣辣的剧痛。 他低头看,是一道灼伤擦痕。 秦宁敏锐意识到什么,立即抬头,果真见驾驶舱门口,另一名绑匪举木仓对准他。 下一秒,又一颗子弹咻地极快掠过秦宁耳背。 绑匪用英文道:去死。 他扣动扳机,再次向秦宁开木仓。 秦宁不料他突然开木仓,匆忙扶住护栏躲避,谁知脚下踩滑,整个人重心后仰,失重导致他从护栏翻出去,猝然跌落甲板。 季应闲眼睁睁见秦宁落海,瞳孔紧缩,脸色猛变。 他不等绑匪朝他开木仓,直接将摩托艇减速,猛吸一口气,纵身一跳,跃入海中。 绑匪却不肯放过两人,对着海面连开数木仓,直至子弹用完,他止住动作,把安装消音器的手木仓扔进海底。 他回驾驶舱前,瞥见在十多米外不停呼救的同伴,看了两秒,他装作没看见,折身进入游艇驾驶舱。 改变游艇航向,远离一段路程后,绑匪揭开面罩,露出阴恻恻的脸,脸上浮现冷笑。 与其两人分佣金,当然不如独享。 * 季应闲整个人被冰凉的海水裹住,周围静寂无声。 听觉被隔绝,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在不住下坠,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绿叶,在寒风中轻轻飘落。 晨曦金光随海浪波动,犹如层层金纱般轻盈美丽,而蔚蓝海水间,一道人影以非常矫健漂亮的泳姿,向他不停靠拢。 好像一条美人鱼。 他心想。 美人鱼看朝他游来,轻轻托住他的手臂,带着他往上方游去,但缺氧让他呛了下。 然后,美人鱼回过头,被晨曦映照着的秀丽脸庞在眼前放大,隔着轻盈无物的海水,柔软唇瓣落在他唇上。 空气慢慢渡过去,窒息感没有那么强烈,头疼的问题也消退几分。 所有感官都集中在唇瓣相贴的触感,季应闲微睁开眼睛,看到美丽的黑眸,色彩鲜丽的鱼群,湛蓝透明的海水 嘴唇酥麻,犹如被电流贯穿,直击心脏。 很快,那柔软的唇离开。 不知多久,哗啦一声响,美人鱼带着他破水而出,空气突然涌入肺部,头疼如裂,难以维持清醒。 在彻底晕厥前,季总耳边传来有人含笑的低语,语调格外温柔。 不会游泳,跟着跳什么,傻子。 第91章 温辞他们乘坐游艇追上来时, 正好见到靠着摩托艇的季应闲和秦宁,两人套上荧光色救生衣,漂浮在波动的蔚蓝海面。 众人合力将两人救上游艇, 递去干净的毛巾, 秦宁有意识,但也费了不少体力,脸色苍白。 温辞立刻接过毛巾为秦宁拭擦, 又让柯松端来温热的粥食,小心喂秦宁吃了些。 秦宁稍微恢复体力,没那么虚弱,就扶住温辞的手臂,越过他看向季应闲。 季应闲情况比较糟糕,他不会游泳, 有溺水症状, 又有伤口, 很可能会感染,随行来的除了温辞的人, 也有岛上医院的医生,对方急救的同时,也预备着紧急处理伤口。 刘助理围着季应闲转, 医生是他事先安排,以防万一。 秦宁撑起身, 想去看季应闲。 倏然,他手臂被握住, 整个人被大力往后一拽,跌进温热的怀抱。 温辞搂紧他肩头,低声说道:阿宁, 别去。 秦宁侧头看他,轻轻蹙眉。 温辞用指背轻柔地拭去秦宁额角的水珠,手臂紧紧压制秦宁,神情温和,动作却格外强势。 秦宁眉间拢着不悦,温辞,放开我。 温辞神态温柔,阿宁,乖。 秦宁脸色微微沉冷,放开。 温辞不为所动,强行揽着秦宁往船舱那方走。 秦宁耗费体力救季应闲,又一直空腹,浑身无力,想挣脱温辞的束缚,根本有心无力。 柯松几次张了张嘴,想让温辞放手,但被对方眼神制止。 温辞连拖带抱地将秦宁带去船舱,没走几步,他肩头陡然一紧,登时袭来剧痛。 温辞吃痛回头,都没看清是谁,脸上就挨了一记重拳,对方用力十成十,打得他趔趄了半步。 秦宁突然脱力,险些摔倒,一条臂肌结实的胳膊搂住他的腰,慢慢扶正,脊背贴近炽热强壮的胸膛。 耳边是熟悉的沉越声线,潮热的气息扑在耳廓,激起丝丝电流划过般的酥麻感。 温辞,老子说过,别他妈碰我的人,你是耳瘸了么? 季应闲把秦宁用力按在自己怀里,恶犬发狠般瞪着温辞,正凶恶得龇牙咧嘴。 温辞臂肘撑在墙壁,手背因绷紧而凸起青筋,却没有立即转过身。 柯松见他神色不对,低头去看他大腿中木仓的位置。 在航行时,刘助理联系的那位医生发觉温辞腿伤,为他紧急处理过,但船上医用物资匮乏,医生无法做过多措施,只能等下船去医院,做后续的伤口处理。 简单来说,温辞现在也是病患,经不住季总那一拳,恐怕刚才牵扯到伤口。 其实季应闲也是强弩之末,急救后迷糊着醒来,意识正朦胧不清,全凭本能做事。 虚握秦宁腰际的手轻轻颤抖,隔着单薄短袖,秦宁清晰感受到,不禁转头,见季应闲下颚抽紧,唇色发紫,状态并不好。 秦宁担心的喊了声季应闲。 季应闲脑袋疼得不行,可听到这句清润软糯的话,头疼也那么明显,心情飘忽忽的。 他抹去眼睫上的水珠,灰蓝眼瞳灼灼看秦宁,忽而低下头,旁若无人的亲了秦宁一口。 哥哥。 季应闲喊道。 秦宁身形倏然僵住,脸色不太好。 季应闲又把他认错了,这不是第一次。 他心口闷闷的,不太舒服。 刘助理惯来会看人眼色,立刻眼神示意保镖,把季应闲从秦宁那里抓过来。 医生也察觉季应闲没完全恢复,赶紧用英文夹杂马来语,劝说道:季先生,请你不要随意起来走动,需要先卧躺休息。 保镖去拽季应闲,但被他蒙头打了几次,没敢再动手。 季应闲两眼发虚,太阳穴一阵阵的涨痛,嘴里却不肯服输。 温辞,你他妈再敢再敢碰他,老子让你好看! 他发狠地威胁,尾音刚落下,脑袋一歪,下巴搁在秦宁头顶,就这么抱着他晕过去。 秦宁: 保镖得了机会,几下把他从秦宁那里掰开。 如此保持到下船,进入医院。 * 季应闲是在次日醒来的。 他醒来后,立刻扫视病房,却不见秦宁踪迹,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刘助理为隐瞒季应闲受伤住院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不在病房,正在楼下安静点的地方工作。 秦宁下楼接水,想泡些薄荷茶。 昨天游艇抵达码头后,温辞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柯松也没来,仿佛这段时间的经历是一场梦。 秦宁接完水,碰到季应闲的主治医生,对方是岛上医院的院长。 他委婉告诉秦宁,这所医院规模很小,季应闲木仓伤泡过海水,有发炎的迹象,需要尽快转院。 秦宁记下对方的话,在楼下找刘助理,安排季应闲转院的事,刘助理更顺手。 很快,秦宁撑着伞,在医院偏僻的角落找到刘助理。 两人刚沟通完季应闲转院的事,敲定下午转院,头顶的村用喇叭就传出滋滋电流声。 紧接着,其中响起某道熟悉的嗓音。 宁宁,你在哪里? 我一醒,你怎么就不见了? 宁宁? 秦宁: 刘助理: 刘助理尴尬一笑,秦先生,季总好像很着急在找你。 秦宁面无表情,看出来了。 幼稚的用上喇叭,他当这是在超市找失联儿童么? 秦宁哭笑不得,季应闲有时候幼稚起来,真的像没有脑子的小学鸡。 他拎着水壶回病房,正恹恹坐在病床上的季应闲闻声抬头,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 宁宁! 那一瞬间,秦宁以为自己是根香喷喷的肉骨头。 季应闲把喇叭往保镖怀里一塞,掀被下床,直奔秦宁过来,扣住他肩膀,把人往怀里按。 他低下头,埋进秦宁颈窝,深吸一口气,闻着秦宁身上淡淡的皂香,他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季应闲抱紧秦宁,低声又亲昵的喊着宁宁。 他搂紧就算了,还拿炽热的唇瓣在秦宁颈侧轻轻的蹭,时不时偷亲一口,没见秦宁阻止,又偷摸着占便宜,亲两口。 这举动,居然跟狗崽子没啥区别。 秦宁: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保镖见两人抱在一起,有点不太好意思,暗戳戳离开病房,免得被强行喂狗粮。 门合上,秦宁推了推季应闲,轻咳一声,你克制一下。 季应闲看看自己很兴奋的反应,抓了抓头发,耳尖通红道:这没法控制,我看到你就想。 秦宁一脸黑线,你不能想。 季应闲问:为什么不能想,你不喜欢我? 秦宁反问:我有说过喜欢你? 季总一脸大受打击的表情看秦宁,整个人像被惊雷劈中,反应不能。 这么久以来,秦宁确实从来没说过喜欢他,但但他亲吻他时,秦宁也从未拒绝,而且他分明对他有反应,总不能说是假的吧。 季总沉入谷底的那颗心又噗通活过来,在胸腔里似小鹿乱撞。 秦宁一眼洞穿他的想法,说:我是正常男人,你碰我,我有反应很正常,至于亲吻,以后你不要再亲我。 秦宁推开怔愣的季应闲,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与季应闲目光交汇。 我只跟喜欢的人接吻。 季应闲心脏砰砰直跳,喉结滚动着,他望向秦宁。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 季总兴奋激动得像一只要去遛弯的大型犬科动物,眼睛很亮的注视秦宁,那双漂亮的灰蓝异瞳好像只能装下秦宁。 秦宁摇头,不是。 季应闲眼里的光暗淡下来,你骗我,我不信。 秦宁微微叹了口气,明说道:季应闲,我不愿意做别人的替身,不要透过我看别人,我不喜欢。 我不会选择心底装有别人的人,你如果有喜欢的人,我建议你勇敢去追,别做这些多余的事,我会 秦宁语调微顿,他转开目光,违心的说:我会祝福你的。 替身? 季应闲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什么不要透过他看别人? 别人又是谁? 两次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他去追哪门子的爱? 季应闲有些跟不上秦宁的思路,他茫然看秦宁,什么意思? 秦宁说:字面上的意思。 眼睫低垂,笼去所有负面情绪。 季应闲沉思了几秒,心思活络的他立刻明白过来秦宁指的什么事,他一把握住秦宁的手,把他再度拉近自己。 秦宁以为他要做什么,不悦的看着季应闲,正要阻拦,却见他从随身文件包中,取出把一张皱巴巴的纸。 季应闲近乎抖着手展开,他指向右下角行云流水的落款,语气在极度压抑下发着颤。 这是你签的对不对?上次遇见你画油画也是这个落款,根本没有所谓的签名设计,这就是你自己一直用的签名对不对? 他一只手抓住秦宁的手腕,力道适度,不会让秦宁感到疼痛,却也没法逃脱。 秦宁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转移话题,愣然睇着他,没明白过来。 季应闲却不肯放过他,一字一句的问:你当年画这幅画时,对我说,这两个卡通人物,一个是你,一个是我,难道你真的不记得了? 他攥着素描纸的手指骨节泛白,目光紧紧盯住秦宁,眸底的情绪犹如惊涛骇浪,汹涌地朝秦宁压迫下来,浓烈到无处可藏。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哥哥 第92章 秦宁怔然看着季应闲, 轻轻眨了下眼睛,再低头,去看他手里那张卡通画的底稿。 这张底稿, 是他被温辞关起来时,闲时无聊画出来的创作,因为他曾经做过一个很真实的梦,在梦中, 他给某个人画过这幅画的内容。 梦境内容极其真实,真实到他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 对那幅画也一样, 印象深刻, 就想照着记忆画下来。 但现在季应闲认识这幅画,并且知道他跟梦境中那个小家伙的对话,更认得他特有的签名, 叫他哥哥, 只有一种可能性 季应闲就是那个小家伙。 可这样一想,秦宁更迷惑, 这时间线不太对,他做噩梦起始在穿书前,两者相距七天, 而他穿书后, 跟季应闲只差一岁。 那么问题来了。 小家伙和季应闲为什么会是一个人,难道现实世界与书中世界的时间流逝不对等? 秦宁盯着季应闲, 专心致志的思考这个问题。 他比季应闲矮一个头,抬头仰望时, 黑眸映着晃目日光,纯澈似泉, 灿若星辰,动作更像在跟亲密的恋人索吻。 诱惑力太大,很难不去亲。 季应闲抿直嘴角,没忍住,飞快低头亲了秦宁一下,再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凝视秦宁,心花怒放。 他就着秦宁的手抬起,轻轻放在自己脸颊,他温热粗粝的手掌覆上秦宁白皙柔软的手,烫人的热度源源不断渡来。 他眼神灼灼,满脸期待。 你想起我了么? 秦宁手背擦过嘴角,没回答季应闲的问题,反而不悦的喊了声季应闲。 季应闲立马站直,一副烈犬听训的表情。 秦宁: 秦宁问:你确定没把我认成别人? 季应闲正色道:我不会认错,从来都是你。 救我的人是你,我喜欢的人也是你,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年龄不对,但我不会认错。 他眼底的深情与诚挚,令人动容。 秦宁哑然失笑。 真是没想到,季应闲居然是梦境中那个被锁在地下室的小家伙,两者之间,竟没有一丝相似。 转念一想,他见到那小家伙时,对方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整个人都臭烘烘的,他当时真以为是什么流浪汉,被变态非法拘禁。 季应闲喊了一声,宁宁? 秦宁无奈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秦宁的? 季应闲讶然反问:你不是秦宁?? 秦宁:? 季应闲恍然大悟,你年龄不对,又很多习惯也在变化,造成这些的原因,是因为你 秦宁垂下眼眸,正要点头确认季应闲的猜测,再隐瞒下去也没必要。 对,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穿越过来 季应闲握紧秦宁双肩,语重心长道:你是外星人。 秦宁: 秦宁面无表情,哦。 季应闲听出他语气不对劲,解释说:当年你只在夜晚出现,最后一天又神秘失踪,我以为你是外星人,受到各种限制,得救后,我一直在找你,找了很多年,不但找不到你,甚至连你的存在也无法证明,让你的存在不断被人否认。 他嘴角压直,拳头紧攥。 这些年他不停的寻找,从不信旁人的说辞,更不认为恩人是他精神错乱导致的幻觉,对方曾经真实存在,给他送过食物,帮他报过警,做过很多,却连仅存的痕迹也被抹去。 他不仅要找到对方,更重要的是,让所有人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不是臆想。 他喜欢的人活生生的人,不是假想。 秦宁抿了抿唇,说:我那时候以为是一场梦。 一场连续七天的噩梦。 其实他每次从梦中醒来,都是不正常的清醒,最后一次,是坠崖。 巨大失重感紧裹住他的心脏,让他整个人处于极度惊恐的状态,再瞬间惊醒。 那几天连续不断的噩梦,令他精神衰竭,在实验室同事的劝说下,前往医院看医生,得以缓解,不再继续那个噩梦,他也渐渐将梦中所遇的事抛之脑后。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遇见梦境中出现的人,并且对方如此真实的站在他面前。 秦宁怔忪道:原来你是真的,不是流浪汉。 季总:??? 流浪汉??? 季总心口猛插一箭,痛。 这时,门口有人敲门。 是刘助理。 他处理工作的事情后,安排好游艇,准备转院的事。 季老爷子不知从哪里得知季应闲受伤,打来电话,要求立刻回国,因他不信任马来西亚医院的医疗水平,让季应闲回国,或者转院去别的国家,方便治疗。 商量后,让季应闲去别的国家,刘助理护送秦宁回国,但季应闲不乐意这安排,刘助理为他重新排了行程,最后几人一起回国。 为避免季老爷子担忧,一行人紧赶慢赶的回国。 季应闲伤重,有感染迹象,经受不住颠簸,乘飞机回国时,中途发烧昏迷一次,烧得迷迷糊糊,秦宁和刘助理以及随行医生高度紧张。 谁知季应闲一生病发烧,智力也烧没了,黏秦宁黏得要命,跟牛皮糖似的,让秦宁哭笑不得,安抚季应闲睡下后,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季应闲这次受伤与他有关,如果不是为了赶来救他,也不会被温辞开木仓射伤,险些坠海丧命。 季应闲伤好过后,必定会找温辞清算这笔账,柯松也难逃被追责,不过这也是他们自找的。 秦宁始终不明白温辞为什么要关他,温辞也从未解释。 秦宁没有深思这个问题,他揉了下疲累的眼睛,靠着季应闲闭眼休憩。 回国时,天色已晚。 他们下飞机后,立刻将季应闲送入滨城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 之后几天,季应闲住院接受治疗,秦宁也因连日以来的精神紧张,又在异国奔波,导致免疫力下降,忽然生病发烧。 他和季应闲同时在一家医院住院,但他挂心双秦的事,退烧后,秦宁主动跟老钱他们联系,让他们得知自己已经安全。 老钱突然跟秦宁联系上,兀然松了口气,这一个月来,秦宁突然失联,而柯松也在秦宁失踪前递交辞呈,再也联系不上。 一段时间后,老钱和申总联系不上秦宁,也联系不到季应闲,被迫找到季老爷子,这才得知秦宁被人绑架,还绑去马来西亚,季总是赶去救人,目前人救下,还因此负伤。 秦宁处理双秦后续工作,没过两天,做完手术的季应闲清醒过来。 季应闲躺在病床上,眼睛明亮的望着隔壁病床的秦宁,把削好切块的雪梨推过去。 宁宁,你尝尝。 秦宁接过水果签,小口小口咬着,动作优雅地慢慢吃。 季应闲看着在雪梨衬托下愈发粉嫩的舌尖,心端突地直跳。 宁宁,我想亲你。 秦宁: 秦宁冷漠拒绝,不行。 季应闲恹恹的问:为什么不行?你不喜欢我? 秦宁不说话。 季应闲突然很高兴,又说:那你能不能亲亲我? 秦宁鼓着腮帮子吃雪梨,没理他。 隔了好一会儿,季应闲再次问:你喜欢哪个国家? 秦宁:? 季应闲耳尖泛红,你喜欢哪个,我们就去哪个国家领证,虽然国内现在也可以,但我想跟你在无法离婚的国家领证,我想 话至这里,脸颊忽然掠过一丝湿润的凉意。 季应闲灰蓝眼眸倏然睁大,他望着探身过来的秦宁再次坐回病床,整个人如同当机,大脑一片空白。 脑海只疯狂刷过无数弹幕。 他亲我了他亲我了他亲我了他亲我了!!! 季总碰了下被亲过的脸颊,嘴角无法抑制的上扬,他舔了舔嘴唇,说:宁宁,我没感觉到,你能不能再亲我一次? 秦宁笑了下,谢谢你的雪梨。 季总完全沉浸在这干净明艳的笑容中,整个人恍恍惚惚,忘记自己企图占便宜的想法。 他满心想着一件事 宁宁笑起来真好看,好想对他不可描述。 而门外,季老爷子含笑转身。 保镖看他又不进门,正疑惑不解,就见季老爷子做了个噤声动作,抬手指示他们跟他一起走。 * 远在马拉西亚。 一处不知名的小岛。 海岸边,有两道人影眺望一望无际的大海。 柯松视线回笼,落在眼前这人身上,他说:先生,别再想了,秦先生不会回来的,强扭的瓜不甜。 温辞嗓音冷淡,甜不甜我自己知道,不用你说。 他又问:温奕的事处理得如何? 柯松道:他贷款的那笔资金有少量用以贿赂某官员,这点足够温奕坐牢,目前两人均已入狱,温氏集团资金链断裂,已经宣告破产,温奕名下财产也全部查封冻结。 温辞闭了闭眼,慢条斯理的问:那天的绑匪哪? 绑匪已经交代自己的罪行,他们收取温奕的佣金,原想把你抓去处理,但他们对中国人的长相不太分得清,见秦先生与你眉眼相似,以为秦先生是你,便抓走了,但在上船后不久,得知抓错人。 至于另一名绑匪,也被警察抓捕归案,目前正在吉隆坡接受警察的审讯,这几天就会出结果。 温辞听后,平静的嗯了声。 他仰头望向清朗的天空,情绪难以捉摸。 第93章 住院半个月后, 季应闲转入秦宁修养的那所私立医院。 秦宁依旧居住在205号病房,季应闲住在对面206号病房,明面上两人各住一间, 但实际上,季应闲一天24小时,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待在秦宁身边。 而作为陪护的汪海被季应闲赶去对面病房,没事不允许过来。 汪海: 季总非常愉悦地规划两人同居生活(bushi),整个人沉浸在他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的快乐中。 秦宁在阳台捧着医学杂志, 偏头看了眼在烤箱那边做甜点的某人, 宛如看见一只摇着尾巴的大型犬。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季应闲反应格外敏锐,倏然回头。 两人视线交汇, 他鲜明眉眼满是笑容。 秦宁微微弯了眉眼。 他正低头继续看医学杂志时,圆茶几上的手机滴响一声, 是微信来消息的提示音。 划开锁屏,切入微信。 发信息的人, 是沈见溪。 沈见溪是来道歉的,在福利院时,kiko对秦宁说的那番话,他在记忆中得知,深感愧疚,怕秦宁误会,这才专程发微信道歉。 其实秦宁之后想过,kiko有意误导他和沈见溪的关系,无非是沈见溪在福利院长大,没有亲近的家人,至于kiko究竟是想帮沈见溪,还是捉弄秦宁, 这只有kiko自己知道。 沈见溪跟秦宁发完微信,又拨了电话过来,恰巧季应闲端着蛋糕出来,他一眼瞥见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 季总上一秒飞扬的眉眼登时沉落,趁着给秦宁送蛋糕,抬手自然的摁下拒接。 秦宁: 季应闲一脸无事发生,说:我按照你口味做的,不是特别甜,加了柠檬,尝尝看。 秦宁接过蛋糕,没立即品尝,而是放下餐盘,朝季应闲伸出手。 季应闲眉梢微不可察地挑动一下,一颗赤诚的心扑通直跳,喉结上下滚动。 宁宁居然这么主动。 季纯情少男应闲嘴角上扬,耳尖赧然到发红,在秦宁靠近的一瞬间,迅速将秦宁压回躺椅。 他动作幅度大,行动果决霸道,秦宁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圈在藤椅与怀抱之间。 臂肘一动,秦宁腿上那册医学杂志被扫落地面,发出啪嗒的响音。 在季应闲亲下来前,秦宁抬手按住季应闲的胸膛,制止他的举动。 季应闲灰蓝眸瞳中满是疑惑。 怎么不给亲? 秦宁另只手从季应闲身后收回,晃了晃,说:我拿手机。 语毕,又有来电。 秦宁顺势接听。 季应闲耳尖迅速窜红,满脸羞赧,他刚才以为秦宁是要亲他,都做好准备了,怎么又不亲了。 季总心凉凉。 秦宁接通来电,跟他通话的人,是沈见溪。 对方再次跟他道歉,又说了之后的安排,以及关于研究室里心脏瓣膜材料的临床实验结果,按照如今的进度,用不了多久,秦宁便可以尝试手术置换瓣膜。 细数时间,比秦宁预估的时间早了一年半,对此,秦宁很高兴。 他和沈见溪沟通后,不自觉的弯了眉眼。 挂断通话,秦宁正要放下手机,一抬眼,对上季应闲黑沉沉的俊脸,那双灰蓝眼眸中跃动着火苗。 季应闲酸溜溜的问:你们说了什么,为什么你在笑? 气死了气死了!! 沈见溪那小兔崽子竟敢再打电话过来,几次警告不顶用么,明天就送他去西山挖煤! 远在实验室的沈见溪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茫然四顾,谁在背后骂他? 这边的季总双目喷火,整个人置身柠檬树下,使得两人周围空气都酸溜溜的。 秦宁不禁浅笑,说:生物瓣膜材料的临床试验目前已进入尾声,大概过个半年,可以投入使用。 季应闲轻哼一声,这事儿用得着他跟你打电话,平时都是老钱负责跟你联系,他丫的就是贼心不死,哼,明天找他算账。 秦宁失笑,你吃柠檬了? 季应闲一愣,茫然说:今天没吃。 他喝冰柠檬茶,主要是为确认味觉情况,也不是太爱喝。 秦宁笑意加深,不,你吃了。 季总:??? 季应闲脑子转得快,瞬间明白秦宁在笑话他吃醋,不由轻抬下颚,炽烈眸光落在秦宁眉眼,一寸寸游弋,定格在浅淡如霜的柔软唇瓣。 秦宁被他瞧得不自在,偏了下头,将雪白颈项更完美的展露。 下一瞬,侧颈微微刺痛。 秦宁眼睫颤动,难耐地嗯了声,抬手去推季应闲,眉心轻皱。 季应闲,你属狗的么? 季应闲轻轻舔吮泛红的齿痕,声音格外沙哑低沉,你是我的,不能对别人笑。 秦宁没理他,再次推动他的肩膀,但季应闲纹丝不动,反而顺势握住秦宁的手腕,强行压在头顶。 他单手轻易掣肘秦宁的行动,膝盖半跪在藤椅坐垫,俯身逼近,那股强势凌人的气息将秦宁牢牢困住。 秦宁不安地挣动,季应闲,别闹。 季应闲抬起秦宁下颚,轻轻啄了一下,蜻蜓点水般温和。 秦宁怔愣。 紧接着,他霸道地吻下来,略带粗粝感的指腹搂紧秦宁下颚,不允许他转开脸,撬开唇瓣,攻城略地。 肆意吮吸,舌尖纠缠。 分开时,秦宁唇瓣酥麻,有些烫,呼吸也乱了。 季应闲捧住秦宁的脸颊,低头舔了下秦宁湿润的眼角,再落在秦宁红润唇瓣,意犹未尽的亲了亲,说:惩罚你,以后不可以对别人笑。 秦宁细长浓密的眼睫慢慢掀起,眼尾薄红,水润黑眸望着季应闲,让季应闲近乎控制不住自己。 太勾人了! 这特么谁顶得住! 季总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把满脑子黄色废料扇出去,免得自个儿吓到秦宁。 秦宁抹了下眼角,抬脚踹向季应闲的心窝,他力气小,没把季应闲踹开,季应闲自己慢慢站起身。 季应闲赶紧说:宁宁,别生气,下次换你亲我,狠狠的亲。 他说话时,腰杆挺得笔直,某个激动的地方也特别明显,那大小令同性纷纷黯然失色。 秦宁: 季应闲见他脸色微变,只恨自己嘴笨不会哄人,又说:别生气,生气对你身体不好,要不 他迅速思考,说:要不我跪搓衣板吧,不行的话,键盘我也没问题,只是它可能承受不了我的重量。 秦宁: 被他这一打岔,秦宁也生不了气,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他摆手让季应闲出去,别打扰他看书。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秦宁看向季应闲某个非常亢奋的位置,说:你自己去盥洗室解决一下,尽快吧。 他说着,起身准备去开门。 季应闲牵住秦宁,宁宁,这快不了,不过要是换别的手,或许可以试试 秦宁回头,是么? 季应闲红着耳尖点头。 秦宁微微一笑。 * 林护士端着医用托盘进来时,季总正蹲在阳台外,俊脸皱在一块儿,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林护士迟疑的问:季总,你没事吧? 季应闲扯出笑容,没事。 林护士: 你这看上去完全不像没事呀。 秦宁说:林护士,先测体温和血压吧。 林护士点头,忙碌着给秦宁测基础检测的数据,把季应闲的事抛之脑后。 测完后,林护士从衣兜中递来一张红色请柬,红着脸说:本该是汪海给你,但这几天他没办法进来,季总不给他开门,只好我过来时,送到你手里。 秦宁扭头看了眼季应闲,无奈摇头。 季应闲肯定是在报复之前汪海不给他开门,幼稚。 季应闲则捂住 林护士满脸都是难掩的幸福,说:秦先生,希望你和季先生到时候能过来。 秦宁点头,我们一定准时到。 林护士临走前,面带犹豫的说:有件事,我想有必要告诉你? 秦宁微愣,示意她请说。 林护士言简意赅说了陈院长当时帮秦宁查幼童资料时,对秦宁有隐瞒,其实福利院曾经有一个不在登记册的孩子,这是林护士从陈院长那里听来的,那孩子的母亲是陈院长至交好友,在福利院呆过几年,之后被他母亲接走。 原本陈院长打算告诉秦宁,但得知秦宁身份后,她选择隐瞒,原因很简单,她怕秦宁对那个孩子不利。 说到这里,秦宁自然能明白陈院长为什么有这种担忧,那个孩子极可能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弟弟。 秦宁原本也没抱希望找下去,顺其自然就好,再说找到对方,他空有原主身体,芯子早换了人,也不是他亲哥哥,挺尴尬的。 林护士却以为秦宁渴望找到这个弟弟,毕竟是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见过对方的照片与资料,知道这个私生子弟弟是谁,迟疑了片刻,她还是把资料给秦宁留下。 林护士没有多呆,告诉秦宁这件事后,就离开病房。 秦宁看了眼桌面上的信封,有些犹豫要不要拆开。 季应闲压下反应,进来时,目光幽怨的盯着秦宁,宁宁,你如果再往下几分,就折了。 秦宁随口道:不会折,如果折了,可以一起治疗? 季应闲:??? 季应闲不明所以,一起治什么?? 秦宁思考顿住,转头看旁边坐着的季应闲,略一沉思,说:季应闲,不要避讳医生,有问题及时治疗,更有助于恢复。 季应闲更懵逼,及时治疗什么? 秦宁不答,但视线却清晰掠过季应闲腹部以下。 季总:??? 季总腾地站起,灰蓝眼眸瞪直,谁跟你说我不行?!老子很行好么!等下,你这是什么质疑的眼神!我们现在就去试! 秦宁默然转过头,大可不必,晋江审核不允许。 季总气结,黑着脸坐回去。 他一眼瞥见桌面的信封,问:这是什么? 秦宁正好不想拆,于是说:你拆开看看,有惊喜。 季应闲轻哼一声,拿起信封几下拆开,取出里面的几样东西,随意扫了眼,却在看到某行字时,猛地顿住。 他蹙眉低头,仔细看,可越看这些东西的内容,神色越古怪,直至见到一张照片。 秦宁见季应闲一脸震惊我全家的表情,不解的靠过去,想看是什么样的弟弟让季应闲露出这种神情。 他看到照片中的人时,满眸错愕。 私生子弟弟,居然是 温辞。 第94章 秦宁拿到汪海从麓山别墅取回的文件夹, 对比秦老爷子往日查询的资料,答案直指温辞。 这一刻,秦宁终于明白柯松混入双秦的原因, 他数次听从温辞吩咐行事, 企图整垮,是因为温辞。 温辞恨秦家,连带着也恨他。 秦宁一时间心情复杂, 对于原主这个便宜弟弟,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但好在目前温辞不在国内,先前季应闲设法让他限制入境, 短时间内, 温辞应该不会回来。 秦宁放下温辞的事, 季应闲却颇为震惊,他原以为温辞是个疯批情敌, 为争抢秦宁, 连回国的后路都自我了断,现在一看, 温辞居然只是兄控? 季总纠结要不要将限制给去掉,然而当他得知, 温辞在拘禁秦宁期间干的好事, 恨不得飞去马来西亚, 把那王八羔子打成猪头。 他居然敢碰秦宁,还抱他到自己腿上喂东西,绑他手脚, 把他当做金丝雀, 戴金属脚镣, 关在房间里养着,趁机占便宜! 草草草!! 这种事情他都没试过! 季总愤怒交加,眼睛红得滴血,我都没抱着喂你吃过东西!他凭什么,凭他脸大? 他怒火中烧的表情像极了龇牙咧嘴的犬科动物。 秦宁: 这是重点么? 季总瞬间推倒要讲和的心思,碰他老婆,和他大爷的!温辞狗逼,这辈子都特么别想回国,迟早有一天他要把他宰成沫,送去南极喂企鹅! 秦宁面无表情注视季应闲,见他满脸凶戾,在想什么根本不用猜。 季总在心头把温辞痛骂了一阵,转头看秦宁,鲜明眉眼柔和下来,他轻咳一声,坐下沙发,拿脚尖轻轻抵住秦宁的脚尖,动了动。 秦宁:? 季总摸了摸鼻尖,宁宁,你要不要 秦宁无情拒绝,不要。 他整理着衣服,说:你快去换衣服,林护士和汪海的婚礼场地距这里有一段距离,不能去晚了。 季总笑脸瞬间垮下去,也不说话,就眼巴巴看着秦宁。 经过这段时间的和(死)谐(缠)相(烂)处(打),季总深谙秦宁无可奈何的死穴,那就是 装可怜。 他这大高个装起可怜,分外令人窒息。 秦宁不禁扶额,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慢起身。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季总点头,好。 这次坐左腿,下次坐右腿,再下次坐双腿,坐腰上嗯,没毛病。 秦宁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平静地靠近季应闲,坐在他左腿的旁边。 季总:??? 他看着秦宁,不乐意地紧皱眉头。 秦宁抿唇浅笑,眸光中划过一丝狡黠,你没具体说坐哪里。 季应闲骤然明白过来,秦宁是在捉弄他,跟他玩儿文字游戏。 季总下颚倨傲地抬起,铁臂般的胳膊环住秦宁的腰。 是么? 话音刚落,秦宁后膝被手臂轻轻一抬,整个人倏然升高,稳稳坐到季应闲的大腿上,撞进季应闲结实的胸膛。 季应闲眉尾轻挑,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灰蓝眼瞳格外明亮,衬得他现在特别像摇着尾巴的憨憨二哈。 秦宁唇角微弯,什么也没说,低头亲了亲季应闲的眉心,哄孩子似的说了句乖。 他说:好了,时间不早,别让刘助理等太久。 季总立刻在这亲吻中丢盔弃甲,红成滚烫的熟虾,却坚持伸出一根手指,渴望的凝视秦宁。 恋耽美 穿成炮灰的我误拿万人迷剧本——吾乃二哈(1 再、再来一次。 再亲一次,他就放手。 秦宁没理他,想从他腿上离开,但扣住腰侧的那条手臂如铁灌铜浇般,难以挣脱。 秦宁拍拍他的手,说:阿闲,该松手了。 季应闲眸色暗沉,不行。 语毕,湿热气息骤然铺洒在秦宁颈侧,潮热的唇瓣贴近,轻轻**他的耳根,掠过耳垂后那颗细小的痣,引得秦宁浑身颤栗。 秦宁羽睫轻颤,清润嗓音犹如浸过蜜糖般软糯清甜。 季应闲。 他喊住季应闲,同时,又抬手切住季应闲从衣摆探入的手。 季应闲谷欠求不满的望向秦宁,火热滚烫的谷欠望蹭了蹭秦宁,嗓音沙哑的喊了声宁宁,目光炽烈。 秦宁摇头,不行。 他将季应闲的手从衣摆抓出来,但季应闲依旧不老实,脸颊乱蹭秦宁颈窝,两人贴得近,有什么变化特别明显。 秦宁脊背微僵,秀美的眉拧在一起,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窘迫,你你克制一下。 季应闲埋首在他颈窝,舔了下锁骨,宁宁,你帮我一次,好不好? 秦宁苍白的双颊迅速染红,这不是好不好的事。 季应闲又抬头亲了亲秦宁的脸颊,满脸期许。 好不好? 他像犬科动物似的对秦宁又舔又啃,亲昵粘人,好似他是根香喷喷的骨头,秦宁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没了脾气,无奈一笑,迫不得已地点了点头。 他赧然地偏开头,不跟季应闲对视,闷声说:十分钟。 季应闲为难道:宁宁,这可能不太行 见秦宁面露不情愿,他立刻表示:我可以! 秦宁看他兴致冲冲,脸又红了几分,他按耐住内心的羞涩,慢吞吞伸出手,但还没做出下一步动作,季应闲倏然抓住他的手。 他握住秦宁的手一转,与他慢慢十指相扣,牢不可分,整张俊脸靠近秦宁,情绪热烈地亲下来。 秦宁被他捧住头,压倒沙发。 室温上升。 * 刘助理耐心在楼下停车位等着,直至超过秦宁回信息的一小时后,他家季总一手撑太阳伞,一手揽住秦先生走出医院。 两人并肩而行,外形优越,看上去格外般配,但两人脸上的表情相差太多,季总满面笑容 刘助理暗说,没有冒犯的意思,但季总现在笑起来真的好憨憨,比季总家那只黑背还要憨。 他看向旁边的秦宁,秦宁脸色不太好,似乎心情不佳,季总老围着秦宁打转,上车后显得特别殷勤。 刘助理: 一车人朝林护士他们举办结婚仪式的酒店前去。 路程有四十分钟,他们在十一点四十到地方,汪海衣着笔挺西服在迎宾,看见两人的身影,快步走来迎接。 寒暄后,那边婚礼仪式也即将开始,汪海赶紧过去。 整个仪式都非常流畅,彻底结束时,已近下午两点,秦宁和季应闲没有久留,午餐过后,他们跟汪海与林护士辞别。 季应闲在到目的地前,就吩咐司机与刘助理离开,他单独和秦宁回去。 从酒店出来,两人上车。 季应闲笑着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秦宁安静的点点头,没问他去什么地方。 季应闲笑容加深,手下意识碰过裤兜,在碰到什么东西后,眉眼带笑,继而发动引擎,一踩油门,朝郊外驶去。 行驶一段距离,秦宁认出这是去往麓山的道路。 他在麓山别墅区住过一段时间,当时来往城区与麓山期间,刻意记过路程,有印象。 秦宁心中疑惑,季应闲带他去麓山做什么? 一个多小时过去,两人并未前去麓山别墅区,而是绕过别墅区从半山腰直奔顶峰。 麓山顶峰有一座道观,但人烟稀少,等同于没有,季应闲将车停好,带秦宁走进一条栈道。 山林绿树郁郁葱葱,夏末的明媚阳光难以透入,零星斑驳印落地面,阴凉又舒服,夏风拂过枝头,周围满是蝉鸣与风声。 季应闲牵着秦宁,慢慢往上走。 十来分钟后,他停在一个视野开阔的观光平台。 场地不大,但越过山头远眺,能看清整个滨城市区,再低下头,是贯穿麓山的滨河。 河岸对面,是那个废弃的石化工厂。 秦宁既然和季应闲相认,那他们在石化工厂所经历的事,也是真实存在,并不是一场连续剧般的噩梦。 他正思索着,牵住他的温热手掌倏然收紧,轻轻颤抖。 秦宁安抚性碰了碰季应闲的手背,冲他微微一笑,。 季应闲摸了下鼻子,说:没事,我已经不怕,只是想起以前来这里的时候。 那时候我找不到你,很喜欢来这里,时间一久,我爸觉得我精神不正常,心理问题很严重,强制性把我送出国治疗,我打伤保镖,偷偷跑回来,在这里躲了半个月,是这里道观的观主给我送吃的,才能呆这么久,但很可惜,我最后还是被我爸找到。 当年老头子跟我聊了一夜,他让我放下你,等长大后再找你,我很明白,连他也不信,他们都认为你是我精神错乱导致的幻觉,不过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存在,你是有体温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幻想,更不是一场梦。 我留下你的钢笔,你的画,记住你给我送来的食物包装名字,都是为了把你牢牢印在记忆里。 他松开些力道,滑下去握紧秦宁的手,十指相扣,视线紧紧锁住秦宁,仿佛永远也看不腻。 好在,我终于找到你。 季应闲目光比头顶的烈日还要灼热,烘烤着秦宁的脸颊,他苍白的脸微微发烫,悄然泛红。 他说:宁宁,你把眼睛闭上。 秦宁微愣。 季应闲俯身亲吻他的额头,红着耳尖催促:快闭上。 秦宁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也配合的闭上眼睛。 闭上双眼,视线被隔绝,什么也看不见,听觉却格外敏锐,窸窸窣窣的细微动静被无限放大。 半分钟过去,季应闲扣住他的那只手松开,紧接着,秦宁左手无名指碰到一丝冰凉的东西,像金属。 季应闲含笑的嗓音轻轻响起。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秦宁缓慢睁开双眼,却见季应闲单膝跪地,双手捧住他的左手,而他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正戴着一枚镶嵌黑钻的男款戒指。 季应闲灰蓝眼眸中满是柔情,正仰头凝视秦宁。 他将秦宁的左手捧到自己面前,低下头,慢慢在掌心亲吻,动作虔诚又真挚。 仿佛与多年前,青年跪在生锈铁窗前低头亲吻少年手掌的画面重叠,却又与那时不同。 季应闲昂头望向秦宁,眼神深情。 秦宁,我爱你。 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救了我。 谢谢你愿意跟我在一起。 谢谢你让我找到。 最后 谢谢你的喜欢。 秦宁心有感应,徐然回握季应闲的手,两人相视一眼,他微微浅笑。 轻柔夏风拂过两人身畔,卷起满地绿叶,往天际飘飞。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蔚蓝天空。 夏日悠长,他们的故事仍将继续。 (全文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