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柳生，来叫姑姑》 第1页 [ＢＧ同人] 《（综漫同人）柳生，来叫姑姑》作者：宅喵【完结+番外】 姑姑驾到 柳生比吕士站在机场，等着他所谓的姑姑到来。 一想到要对着一个据说比自己小一岁的女孩喊“姑姑”，他嘴角忍不住又是一阵的抽搐。 飞机的延误在意料之中，在等了半个小时候，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他在人流中仔细地在来往人群中寻找符合条件的那个女孩——按照母亲的说话，她在胸口别了朵玫瑰花。 母亲的恶趣味……身为子女的他不好对此产生质疑。 目光最后定格在一个黑发绿眸的女孩身上，女孩的头发微卷，懒懒地披在肩上，墨绿色的眼瞳似乎有波光流转，他记得她的名字是…… “清水桑。”他走上前，露出一贯的足以迷惑人的温和笑容。 “你是？”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的迷惑。 “柳生比吕士。”他简洁介绍，然后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名叫清水凌的女孩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他，“你旁边的那个女生是？” 柳生比吕士下意识地转头，却只感觉到空气的存在。 “女生？” “是啊。”清水凌仍只是点头，眼神也多了些不解，“一个红发绿眸的女孩子。” 柳生比吕士脸上原本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他勉强维持自己的风度，“有这个人吗？” 在前几天，母亲就曾告诉他，清水凌因为自己父母和姐姐在车祸中去世，受到的打击太大，不得不留在德国接受精神上的治疗。到前几天，治疗已经结束。 也许，他该回去告诉母亲，她或许还得再治疗一段时间。 清水凌仍是看着他……旁边的空气，原本皱着的眉毛舒展开来，“对了，那个女孩叫做三千琉璃。” 三千琉璃……这个名字在柳生比吕士的头脑中晃悠了几圈，然后让他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被陨石砸落的感觉。 三千琉璃……是立海大的一个二年级学生。他之所以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昨天的报纸头条便是“立海大一少女陈尸家中，凶手怀疑是那个连续抢劫杀人犯”，三千琉璃则是这个头条的主角。 柳生比吕士平生最害怕的一类便是鬼怪。 他只觉得身上发冷，视线逐渐模糊。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有个声音，“柳生君，你没事吧”。 那声音遥远得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脑袋残余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他果然不该请假过来的”。 正太侄子 王凌担忧的目光落在这个据说是晴子堂姐派来接她的男生身上。从她刚刚询问那个女孩时，他的脸色就不是很好，并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是那个女生的问题，还是他低血糖了？ “柳生君？”她又喊了几声，声音逐渐拔高。 “怎么了，清水桑？”过了好一会儿，柳生比吕士才有了反应。 “你，刚刚怪怪的。”王凌皱了皱眉，从包中拿出一盒巧克力，“低血糖的话，吃点这个东西比较好。” 视线随意落在柳生比吕士旁边，王凌惊讶地发现刚刚还对着她做自我介绍的女生已经消失了。真是个奇怪的人……她心里这样想到，面上却不显露出多余的情绪。 当然，王凌自然也不会知道柳生比吕士也将她归为怪异的人中。 柳生比吕士犹豫了一下，接触到那带着担忧的眼神，最终还是接过了巧克力——即使他对巧克力一类的一向不喜欢，即使他对这个少女有种本能上的抵触。 人对于不喜欢或不想记得的事情总会下意识地选择遗忘。柳生比吕士也难逃这个定律，他将刚刚那个小插曲抛到脑后，甚至不让自己去思考为什么一个刚从德国回来的人会知道“三千琉璃”这个名字。 “那么，我们走吧。”他推了推眼镜，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却不动声色地挪开了一步，那只是潜意识一种的反应。 王凌点点头，和他保持着二十来厘米的距离，却不亲近，也没有凸显出刻意的疏离。 只是…… 王凌忍不住皱起了眉毛，刚刚那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仍然让她有些在意。 离开机场，他们直接打的到柳生家。坐在的士上，王凌的思绪不由飘到了一个月前——那个时候的她在突然之间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处于完全没有印象的世界，拥有了不一样的外表。让当时的她庆幸的是，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终于适应了那个身体残留下的那些记忆。 身体主人叫做清水凌，父母和姐姐在车祸中去世，只留下姐姐的儿子和她在这个世界。 而一个月前的她还在德国的一个小城市，据说是因为父母车祸受到太大的打击而不得不接受整整一年的精神治疗。就连王凌自己本人也不清楚为什么原来主人的灵魂会突然消失。 至于姐姐的儿子清水树理在她治疗期间，则一直呆在她堂姐柳生晴子这边。 “到了。”她听到这样的声音，回过神来，冲柳生比吕士点点头，然后从车中走了出来。 一下车，印入视野的是一栋独立的房子，分为上下两层。红砖白瓦，坐落在干净整洁的庭院中，显得格外的精巧别致。空气中弥散开的若有似无的植物芳香让人的心灵不自觉放松下来。 -- 第2页 进了屋子，柳生晴子放下手中的工作，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些话，然后让她到自己的房间看看。 拾级而上，王凌在柳生比吕士的带领下来到她暂时居住的房间。主色调是清爽的浅蓝色，书桌，镜台，衣柜，井然有序地摆放着。窗明几净，看得出才认真打扫过 不久。房间内一些小摆设看得出都花过一些心思，是时下这个年纪的女孩喜欢的东西。这份用心让她不免有些感动。她坐在床沿，拉开行李箱，一样一样地拿出里面 的东西。她的行李倒也不是很多。除了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惯用的衣服，就是些在布伦斯威克买的准备拿来送人的小物品。 在一开始堂姐 建议她居住在这里时，王凌并没有拒绝。一来，她在日本可算得上是人生地不熟，要想立刻找到适合的房子并不容易。再者，她很清楚，要重新建立一个家需要的不 止是金钱，还有时间。在她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前，没有必要因为所谓的骨气问题而拒绝别人的好意。而她也不认为她存款上的钱足够她在饭店里挥霍太多日子。 从行李中搬出笔记本电脑，打开电源，装上网线，她开始浏览网页，寻找相关的房子信息。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门被轻轻推开，是柳生阿姨。 “小凌，整理的怎么样了？” “谢谢，我很喜欢这里。”她真心实意地道谢。 注意到正在被打开的网页，柳生晴子眼神一黯，语调柔和，“你和树理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的……” “不用了。那样太麻烦你们了。”注视着她，王凌脸上划开温柔的浅笑，态度温和而又坚决。这个问题在来日本前已经谈过了，而柳生晴子显然没放弃说服她的想法。 “那，至少住在神奈川吧，也好有个照应。”柳生晴子叹了口气。其实，柳生晴子希望她留下，未尝没有要就近看着她的打算。按照刚刚比吕士的说法，小凌的精神状况似乎仍不是很好。 “好的。”王凌自然不清楚她的心思，只是点点头。 “对了，和子和树理也快放学了。你和比吕士待会儿去接一下他们吧。树理整天都在念着你呢。”她口中的树理无疑就是她的那位小侄子。 轻轻颔首，将刚刚的网页收藏起来，王凌合上电脑。 “清水桑应该是打算在这里上学吧。”在经历了一会儿的相顾无言的状况，柳生比吕士选了个话题，开启了正常谈话。 “应该是这样。不过，学校还没确定。” “虽然听起来不太谦虚，但我觉得立海大还是很不错的。”柳生停顿了一下，建议着。这也是母亲的心愿。 王凌只是微微一笑，“嗯，听说是这样没错。不过我想还是挑一个离住的地方比较近的学校会比较方便。” “如果需要学校资料的话，请尽管提出，我可以帮忙。” “和挑选学校相比，我倒比较担心入学考试的问题。例如近代史和国语之类的。要知道，在国外我不怎么学习这些。”即使有两个人的记忆，这方面的问题仍然存 在着。生为中国人的她不可能知道这些。而从小在德国长大的清水凌也好不到那里去。她的日语也只是处于会说会写一点的水平。 一番谈话下来，王凌发现柳生比吕士是一个挺好相处的人，和他谈话时并不用担心会陷入僵局。他总在这个话题即将结束时又状似不经意地说起另一个话题，而不让气氛陷入冷场。当然这也和王凌刻意的配合有关。 一路上聊着些简单的话题，顺便在脑子力努力记住这里的路，清水凌的侄子清水树理所就读的幼稚园很快地就出现在视野里。 门口在一个明显看上去就是老师的女子旁边站在两个同样可爱的小孩子。粉雕玉琢，像是橱窗里经常摆放的ＳＤ娃娃，很容易让人母性大发而想把他们抱在怀里狠 狠蹂躏上一把。凭着清水凌的记忆，王凌知道那个头发有些蓬乱的小男孩就是清水树理——她姐姐的儿子。至于，旁边那个小女孩，早已扑进柳生的怀里，像兔子一 样，蹭了蹭，露出满足的笑容。那无疑就是柳生比吕士一路上曾提过几次的妹妹——柳生和子。 而那位女老师似乎见过柳生比吕士好多次，正和他说着些关于柳生和子今天又挑食了之类的话。 还在发呆时，一个温软的身子已扑倒在她怀里——大概到她腰的位置，微微湿润的眼睛看着她时闪过一抹的亮色，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的兴奋，“小姨。” 不习惯这种亲密接触的王凌身子本能地僵住了一下，感觉到怀里男孩因紧张而有些急促的呼吸，心里某个位置柔软了下来，她把手搭在他头上，动作有些生涩地揉了揉，“嗯，我在这里。” 像是满意这个回答，清水树理在她怀里蹭了好几下。 旁边的柳生和子则是好奇地盯着她瞧，然后问了一句：“哥哥，我是不是也要叫她小姨？” 王凌愣了一下，回答：“单单论辈分的话，你应该叫我姑姑吧。”柳生晴子叫清水凌的父亲一声叔叔，那么和子应该也得叫她姑姑。这辈分还真有些乱。 柳生和子点点头，然后甜甜地喊了一声“姑姑”。软软的童声让人听了心情也不由地好了起来。 “那我们走吧，清水桑。”柳生比吕士牵起自家妹妹的手。 柳生和子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然后扯了扯柳生比吕士的袖子，一脸的不解，“哥哥，你不是应该也叫她姑姑吗？” -- 第3页 这句话让王凌和柳生比吕士的身子同时僵住，王凌只是投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城成湘南 对于王凌来说，她并不认为被柳生叫姑姑会很尴尬，在她自己眼中，她仍然是那20岁的少女。因此，被14的少年叫姑姑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柳生比吕士抬了下眼镜，眼底真实的笑意一闪而过，“如果清水桑希望我们这么称呼的话，当然可以。” 于是这个皮球又被踢到了她这里，王凌只是笑笑，“第一次被比自己大的人叫姑姑，似乎也挺有意思的。要不，柳生君叫一声来听听？” “和子，你之前不是说一直想吃那间新开张的甜点屋的彩虹圣代吗？我们今天就去试看看好了。”对着那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这声姑姑怎么也叫不出口。柳生比吕士轻咳了一声，明智地选择了转移话题。 伴随着“哇，哥哥最好了”的欢呼声，这个话题似乎就这么截止于此。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被引开。 感觉到树理握着自己的手有些用力，她不解地低头望向他。树理的眼睛和她一样，是纯粹的墨绿色，像一潭湖水，澄澈动人。 “小姨，你这次不会再像之前一样离开这么久了吧？” 记忆中，清水凌和清水树理的感情一向很好，而这次清水凌却和他分开了一年。也难怪这孩子会这么紧张。 只是，她是王凌，并不是清水凌。在这个世界，大家想要的是清水凌，而不是王凌。虽然不知道原来的清水凌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暂时消失——是的，她一直认为她总有一天还会再回来，而现在她也只是暂时借用她的身体。那么，在她回来之前，她会暂时扮演好清水凌这个角色。 “小姨。”声调微微拔高，声音透着不安的担忧。 “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而已。”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她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对了，树理，想吃彩虹圣代吗？” “不要。那个太甜了。我要香草的。”小孩子对于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很快就被吃的转移了注意力。 “乱讲。彩虹圣代是最好吃的，香草的哪里比得上啊。”柳生和子不满地反驳。 “就只有你们女孩子喜欢吃。” “哥哥也喜欢吃的。对吧，哥哥。” “其实两个都很不错的。”这是两边都不得罪的柳生比吕士。 日本中学的惯例是在四月开学，正是樱花盛开的时候。现在距离四月还有两个月时间，王凌也就暂时不去考虑学校方面的问题，而是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白 天，她在柳生宅内帮堂姐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顺便学了几道简单的日本料理的做法，其余时间则是努力复习点入学考试必考的国语、数学、英语、日本史等之类的 科目，顺便记下不懂的地方。下午则和柳生比吕士去接两位小朋友回来。晚上再向他询问不明白的地方。而柳生比吕士这位全优生的存在也使让复习的进度加快很 多。 同时，王凌也发现，日本其实是一个挺热情的国家。在路上，她就曾碰到好几个和她打招呼的人，那些人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看的见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王凌总觉得那些人有哪里不对劲，似乎随时都可能消失的样子。 错觉……这都只是错觉。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而每次她和别人打招呼的时候，柳生比吕士的脸色总是怪怪的。 当王凌询问他这件事时，他半响才憋出一句“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时间缓慢地流逝，当王凌意识到时，已经三月底了，而四月份正是开学的日子。于是，她也开始考虑起上学的问题。 柳生堂姐自然希望她就读于立海大，但王凌最终选择了城成湘南。她的理由是“城成湘南的奖学金挺多的。” 当然，这只是理由罢了。 柳生一家人都很好，但再好她和树理也不是他们真正的家人。 她并不喜欢那种硬是插入别人家庭的感觉。 柳生堂姐对他们太好了，这种不求回报的好意反而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这个世界，没有多少人能做到无私地帮助别人。和依靠别人相比，王凌更倾向于依靠自己。在选择了城成湘南后，她也更有理由以“城成湘南距离柳生家有点远”为借口，搬离这里。 不管怎么说，柳生晴子最终还是同意了。 “你和采夏一样倔强，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柳生晴子看着她，眼中闪过怀念。 采夏是她原身体主人的姐姐，也是清水树理的母亲，据说和柳生晴子是很好的朋友。 最后，柳生晴子带着她去城成湘南注册，在几天后又去参加了入学测试。 在柳生晴子帮她办理一堆的手续时，王凌则在办公室里做着所谓的入学考卷。做完各个科目的试卷后，心里大约有个底了。虽然分数不至于会多么高，但及格还是没有问题的。 教务主任看了下卷子，眼镜反了下光，“数学和英语挺不错的，日本语还行，日本史就要努力了。不过清水同学从国外回来，倒也可以理解。那么，清水同学希望在几班？” 偏过头想了一下，“都可以，我没什么意见。” “那就Ｄ班吧。”训导主任大手一挥，就定下了她的班级。 王凌礼貌地对他鞠了下躬，便离开了。 -- 第4页 搞定了考试，王凌也开始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寻找房子上。累计到开学前一天，她找到了几所还不错的房子，她暗暗记在心中，打算周末后去看看。 在开学那天，她顶着底下同学好奇的眼神，在讲台桌上简单地做了下自我介绍。然后，老师便让她坐在一个圆脸的可爱女生旁边。 班里的学生对于这个据说从德国回来的转学生大多抱着好奇兴奋的态度。准确来说，清水凌算不上是很漂亮的女孩子，但长相还是相当清秀的，这并不会引起女生 的敌意。坐在自己的位置后，周围的女生便迫不及待地与她交谈，聊天过后，更觉得这是位好相处的转学生，性子挺温柔的。她并非小说中魅力四射到会引起女生嫉 恨的转学生女主，自然不会有被排挤的情况发生。只能说，小说和现实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差别的。 “清水从德国回来，会不会觉得不习惯啊。”前排的女生转过头好奇地问道，据介绍，是叫做九岛美弥子。 “刚开始有点，不过现在习惯了就不太有这种感觉了。”顿了顿，“不过，我们不用参加开学仪式吗？” “其实还是有期待的。想想每年的学生会长的发言啊。”距离一个过道的左侧的女孩双手捧颊，一副十足的少女怀春的娇羞模样，“今年可是我们家梢本学长讲话啊。” “说的也是，加奈可是梢本学长的忠实fans，不过他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虽然梢本学长也很帅，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若人ＳＡＭＡ。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诠释帅这个字的意义。” “对了，高木也是喜欢梢本学长吧。”高木云是她同桌的名字。 “讨厌，怎么把话题扯到我身上了。” “清水也可以稍微了解一下哦。要不要我给你普及一下校园王子的知识啊。” “喂喂，别在新同学面前暴露你的狼女本质啊。” …… 女生八卦圈中，除了经常说起的流行的新剧和喜爱的明星外，被谈到最多的自然就是这些近在身边的校园的人气王子。不同于屏幕里的明星，这些王子就在自己周围。一个眼神交流，无意中的动作，少女们在这过程中享受着悸动的感觉。 “好了，大家赶快到礼堂集合。开学典礼要开始了。”年轻的女老师在台上说着。回应她的是底下一片不满的嘘声。 不满归不满，大家还是三三两两地来到了大礼堂。 似乎无论在哪个时空，开学典礼都是一样的无趣。校长冗长的讲话在本来就很沉闷的空气里回响，像是一曲强力催眠曲，摧残着全校师生的神经。 有不少人甚至不加掩饰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王凌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周围的女孩聊着天。 直到班里女生口中的梢本学长上台，刚刚还在昏昏欲睡的几个女孩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面泛桃花，在底下发出细碎的讨论声。话题也无非是那么梢本学长穿起校服还是很帅啊听说他还没有女朋友之类的。 瞧见旁边的高木云正紧张地扭着衣袖，王凌有些好奇：“不是真的暗恋他吧？”因为没带隐形眼镜的关系，再加上距离又有些远，对于这位学长，王凌倒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声音清朗，听起来给人的感觉不错。 因为她的问话，高木云红了脸，辩驳着“也不算是暗恋啦。”只是声音听起来像是蚊子叫一样，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是啊，不是暗恋，是明恋。”叫做美弥子的女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王凌只是微笑看着他们打闹。不时加上一两句让话题更加热闹起来。 当梢本贵久讲话结束时，这个开学典礼也就基本结束了。大家报以热情的掌声，不知是为梢本贵久简洁的讲话，还是为了这结束的典礼。或者说是为了他这张脸。王凌觉得还是最后一个理由居多。好的皮相在这个世界还是很吃得开的。 新学期，新气象，第一节课却是她最讨厌的日本史，这样的开头她还真是不喜欢。 她看似认真地做着笔记，思绪却早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下课铃响起时，她打算出去外面走走，却被一张表格拦住。 “清水同学，这是社团报名表。你填一下，明天上课之前交给我。”班长小早川说道。 “社团是每个人都要参加吗？”重新在座位上坐下，她拿起表格，大概地扫了一眼，“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比较喜欢回家社的。” 小早川忍俊不禁，然后故作严肃道：“很可惜城成湘南没有回家社呢。要不，我帮你申请一下？”话音刚落，自己已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实还是有很多好玩的社团的。像是我们新闻社啦——”见到小早川一脸被蟑螂踩过的表情，高木云不满地撅起嘴，“干嘛，你歧视我们新闻社哦。” 小早川摆摆手，“我没有这个意思。” “如果清水不知道选哪个的话，干脆加入我们后援团好了，和我们一起为若人ＳＡＭＡ加油～”九岛美弥子好心建议道。 “我放学还得去接我的小侄子，恐怕没那么多时间去加油的。” “那你加入我们新闻社吧，不会花你多少时间的。” 去吧去吧。星星眼里满是期待。 王凌有些疑惑于小早川欲言又止的表情——后者在高木云一个杀人的眼神中乖乖地闭了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选择在文学社上打了个沟。只有有个熟人的话也比较好混过关吧。抱着这样的小心思，王凌就这样加入了新闻社。 -- 第5页 都市传说 放学后，王凌就被高木云拖去新闻社那里。 推开社办的大门，房间的大灯关着，窗帘也拉得紧紧的，几个手电筒成了唯一的光线。在手电筒光的照射下，少女的脸色显得越发的苍白。气氛十分的诡异。 高木云马上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学姐，你们在干嘛？” “在讲鬼故事啊。”刚刚还在说话的女孩关掉手电筒。 旁边的女生则是站起身，将房间的大灯打开。 “这个女生是？”一个戴着金色细框眼镜的女孩托了下镜框，偏着头看她。 “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清水凌。” “小凌，这是我们部的部长，一条学姐。”高木云回头向她介绍道。高木云是一个很自来熟的女孩子，才一天，对她的称呼就由清水桑改成了小凌。 王凌仍只是好奇地看着他们。 “你好，我是部长一条未来，你可以和小云一样叫我一条学姐。”一条未来走向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小云和你说过我们这个社团的性质了吗？” “性质？这不是新闻社么？”顾名思义，新闻社一般就是负责收集学校的新闻吧？ 还是说，这里面还有别的东西？毕竟，今天班长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有些在意。 一条未来瞥了高木云一眼，后者只是轻咳了一声，“小凌，我们这个社团得负责校园内每周一次的新闻报道，除此之外，我们在私底下还研究一些超自然现象。” “例如幽灵一类的？” “唔，这也包括在超自然现象中——也是我们目前研究的主要范围。”一个绑马尾辫的女生说道，“虽然说是研究，但我们也做不到拿出什么具体的成果，其实主要只是在收集他们罢了。” “对了，小凌是怎么看待幽灵的——我可以和小云一样这样叫你吧？” 王凌看着一条未来，思索了一下，“在我看来，幽灵更像是死者在人间留下的执念……”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来，其实，她这个穿越过来的也和幽灵没有什么差别。 一条未来点点头，然后扯开话题，“对了，我们今天的话题是什么？” “都市传说。” 都市传说？王凌疑惑地看着和她关系还算不错的高木云，示意对方给她一个解释。 “嘛，是我们学生当中经常流传的一些传说，其中，有一些和幽灵有关。” “有多少真实度？”王凌问了她最关心的事情。 “唔，我觉得还是很可信的哦。因为我的一个表姐就真的有遇到过。”一个留着厚重刘海，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说道，“哎，你们听说过吗？渡过冥河通往那个世 界的船上都有四个人……一个人站在船头摆渡剩下的三个人。他们都是在相近日期死去的死者。死者不凑数三个人的话，是不会开船的。所以，死去的两个人就会召 唤最后一个。” “你表姐不会是被召唤的那个吧？”高木云搓了搓身上冒起的鸡皮疙瘩，脸色有些发白。 “是啊，我表姐当时吓死了。那两个人一个在施工过程中从高处掉了下来，正好死在她面前。另一个则是一个自杀的女学生，当她从教学楼跳下来的时候，我表姐正好在走廊，那个人掉落过程中还和我表姐对视了。” “真可怕。” “是啊，那个时候我表姐也听到这个都市传说，就不敢到高处，结果却还是一直出了意外，被送到医院五楼。那个时候，她说她差点从窗口掉下去的时候，她真的 看到了那两个人……他们想把表姐也拖走。如果那个时候不是表姐的男朋友把雕像扔下去代替表姐，表姐估计都没命和我说这件事呢。” “雕像？”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一条未来插话，“降临在人类身上的灾难，可以用人偶作为人类的替身来承受。” “就是这样。”那女生继续说道，“那个雕像是表姐的男朋友按照表姐的模样雕刻的，本来打算拿去参加下个月的比赛，但为了表姐，还是扔了出去。那之后，表姐就没再出那些意外了。” “这也有可能是心理作用。”王凌中肯说道。 “不过，我还是更偏向于这个传说是真实的。” 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一个蓝发少女拍了拍手，“对了，你们听说过Ｍ市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一个都市传说吗？有个传说，在通往Ｍ市灯塔的沿海大道上会出现——”那女生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如果时速超过８０ｋｍ，就会从后面出现一个超过你的，骑着蓝色摩托车的无头骑士。大约是一年前吧，沿海大道上发生过一起事故，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被大卡车碾碎成头。传说就是那个家伙的幽灵在作祟。”一个女生接过话头。 “关于无头骑士的都市传说，据说是那些对摩托车的噪音忍无可忍的居民在道路上扯了钢琴线……超速行驶的骑手没有发现，头就被割断了。无头骑士是在寻找自 己的头吧？还是为了向杀害自己的人复仇而出现呢？”一条未来仿佛没有看出部员面有菜色的样子，依旧面不改色地说着让人脸色发白的话。 “真的有可能是复仇呢。”一开始说这个故事的女生继续说道，“一开始，无头骑士是骑着蓝色的摩托车，而之前那个被卡车碾碎的男人也是骑着蓝色摩托车。那 之后，又有一个人头被车碾碎，而那个人则是骑着红色摩托车……而到现在为止，传说中，人们所看到的无头骑士由蓝色摩托车变成了红色。” -- 第6页 “啊，这样说的话，倒也可以解释。” “小凌可不要见怪……我们社中经常交流这些。甚至，有些社员都被吓跑了。”一条未来的表情很是惋惜，但听她的语气却一点这种意思都没有。 其实，这就是所谓的考验吧。 王凌只是淡淡一笑，“还好，我对这些也挺感兴趣的。” 一条未来看着她，眼中闪过笑意，“我们这个社团工作不多，负责新闻的主要是三年级的学生，不过，到下半年就主要交给二年级了。一年级和二年级的有时候会跟着我们跑新闻，积累一些经验，但在大多数时候都比较闲。小凌的语文怎么样？” “我从国外回来不久，日语一般般。不过因为我对这个很感兴趣，所以，我想努力看看。” 一条未来点点头，“那好，前期你就跟着我跑新闻，大概一星期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行。偶尔我也会让你试着写下稿子。平时的话，你可以自己选择时间过来。 除了这几点，我们还会有一个考核期，通过考核期的话就可以成为我们社团正式的社员——放心，考核十分简单的。有其他的问题吗？” 王凌摇摇头，看这个样子，参加这个社团还不错。至少工作比较少。 她看了下自己的手表，也是去接树理的时间了。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王凌向一条学姐微微欠身。 “我和你一起走。我今天得去打工。”高木云说道，也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王凌微笑着听高木云叽叽喳喳地说着社团中的事情，到了车站，她犹豫了一下，“小凌，我把你拖进社团，你会不会不高兴？” “还好。这个社团挺好的。” “那就好。”高木云松了口气，“其实，这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新闻社，但因为我们社团经常要采访网球部的成员——有不少女生想要借此来接近网球部，那个时候 社员非常多。一条学姐一火，就让我们开始研究超自然现象，打算吓吓一些胆小的女孩子。后来又颁布了一些规定，结果就有不少人退社了。不过，慢慢研究着，我 们也就开始感兴趣了。虽然有时候会觉得挺可怕的。” “那一条学姐口中说的考核期是？” “因为还是会有一些胆子比较大的又想接近网球部的女生想加入。这个考核就是为了剔除那些人。” 原来如此。王凌点点头表示明白。正好，这个时候，她所等的公交车也到了。 “我等的车到了，我先走了。”王凌朝她挥挥手，然后上了公车。 “嗯，明天见。” 上了车，透过窗子，她还可以看到高木云朝她拚命挥手的模样。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诡异新房 每天上学，回柳生家，休息……一个星期也即将过去。 在这一个星期内，王凌也逐渐适应了日本学校的生活。而她的同桌高木云确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女生，看着她，王凌常常忍不住想起了芷，她前世最重要的妹妹。因为这个缘故，在对待她上，王凌不自觉表现出纵容。 “对了，你是打算明天去看房子吗？”柳生晴子将土豆切好，抬起头问她。今天的晚餐是咖喱饭。 “嗯，已经看好几所房子了。”在旁边打下手的王凌说道。 “这么快啊。”柳生晴子的语气有着淡淡的惆怅。 王凌只是微笑，“这段时间，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他们对她的好，她一直记在心里。 “算了，我也知道说服不了你……真奇怪，小时候你和采夏性子差很多的，怎么现在越来越像了。你告诉过树理要搬家的事了吗？” “前天和他提过了。”提起这事，王凌的眼神瞬时变得悠远温柔。 还记得那时树理只是问她，“我们两个会一直住在一起吗？” 在得到肯定后，露出了天真的满足笑容，“如果是和小姨的话，那就没问题。” 树理，真的是很可爱的孩子。 “我还是觉得太早了……你们两个人住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凡事总有第一次。总得慢慢学着点。如果真的遇到困难的话，我会打电话过来的。”她下了一个保证。 柳生晴子想了想，说道：“小凌，你跟我来一下。” 王凌跟着她身后，来到了柳生晴子的房间。 柳生晴子拿出一张卡，“这卡你就带在身上吧，真遇到什么困难时也可以救下急。” “不用了。”王凌发现自己在这位善良的女人面前讲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我那里的存款目前还是够用的。” “先放在身上以防万一。”柳生晴子不由分说地将卡塞在她手上，“如果直到成年都用不到这笔钱，到时你再还给我吧。而且，当年如果不是叔叔他们收留我，我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 她口中的叔叔指的自然是清水凌的父亲。 心里明白柳生晴子温柔外表下的强硬气势，再推脱下去反倒显得矫情，手心里握着卡，她微微一笑，“那好，这卡我就先暂时收着。” 思索了一下，王凌决定问出之前一直藏在心底的一个问题。 “堂姐，我想问一下，之前我是因为什么缘故而去治疗的？” 柳生晴子的身子顿了顿，“不是什么大的事情，大概是叔叔和采夏他们去世那段日子，你的心理压力太大，有点承受不住。对了，小凌在城成湘南感觉怎么样？”说到后面就已经是明显地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 第7页 “城成湘南挺好的，我很喜欢。” “如果在课业上有不会的地方，可以尽量问比吕士。这孩子的成绩还是挺不错的。 话题就这样再次被岔开。是无意的，还是不想多提之前的事？ 这些小小的疑惑在心里盘旋个来回，又轻轻搁回了原位。 她抬头微笑，“那好。我先去整理行李了。” 如果柳生晴子不希望她知道，那么她也没有那个必要去费心思。与其为了过去的事情而伤脑筋，不如考虑现在的生活比较实在。 她回到房间，打开台灯。橘红色的灯光给人予温暖的感觉。她翻开桌上昨天看了一点的国文课本，又接着读下去。然后将不会的地方记下，等着待会儿去问柳生。 星期六的天气十分的不错，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微风带着点点凉意，很适合出门看房子。 柳生晴子特地放下手中的事情，和她一起，以防她这个不懂日本房价的人被坑。 看房子是个累人活。除了得注意房子的质量，还要考虑那附近的交通是否便利，周围环境之类的。价钱更是一大问题。 王凌最终挑中了一个小公寓。房价很便宜，两室一厅，一个月５万日元。而且这个房子距离车站走路只需要五分钟。 “总觉得太便宜了，反而让我有些不安。”那个房子很好，她和柳生晴子进去检查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而其中，王凌很喜欢那个小小的阳台，她甚至考虑起了该买哪些花摆上去。 “没事。反正，我们只是先租着，不喜欢的话到时候就搬回来。”其实，柳生晴子倒是希望她一直住在自己家里。 树理知道有了新房子后，就闹着要去看看。拗不过他，王凌只得安慰他说已经晚了，明天再去看看。 第二天，第一次来到这个公寓的清水树理持着小孩子特有的精神开始在这个小小的公寓里进行了他的冒险。王凌则是将剩余的东西再进行一番整理，柳生晴子则在一旁帮忙或指点。 “真是的，如果不是比吕士今天要比赛，我一定把他拖过来帮忙。” 王凌听了这话，只是笑笑。她把柳生晴子昨晚给她的卡拿了出来，放进抽屉的最里层锁起来。她想，正常情况下，她应该不会有机会去使用到那张卡。 “小姨小姨。”清水树理的脸因奔跑而显出一层健康的红色，“我们在阳台种花好不好？” 和清水凌一样墨绿色的瞳孔里闪着希冀的星星眼，模样可爱的让人不忍拒绝。 摸摸他苍蓝色的发丝，“树理想种什么花？” “要种很多很多的花，这样开起来就会很漂亮。”小孩子对于具体的品种也说不太清楚，只能用“很漂亮，很香”之类的话语来形容。 “那，过两天我们再去花店看看，到时说不定可以看见树理喜欢的花呢。” “好。” “叩叩叩——”王凌打开门，是一个长相还算不错的男子。 “你是？” “啊，你是这房子的新住户？我住在隔壁——作为未来的邻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听他的话，是一个挺友善的人。 王凌扫了下对面的公寓——７０５，门牌上写着“加藤”二字。 “谢谢，加藤君。”她礼貌道谢。 “小姨小姨，你看，这里有个大橱柜——我可以跟和子在这里玩捉迷藏。我躲在这里，和子一定找不到我。”树理兴致勃勃地跑了过来，然后眼睛揪着这位加藤君。 “叔叔好。”他很有礼貌说道。 “你可以叫我哥哥。”加藤露出笑容，伸出手作势要摸树理的头。 “可是，你比小姨大啊。” 加藤看上去有些尴尬，“你似乎在整理行李，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王凌点点头，继续整理新房子。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六点了，客厅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但房间的床铺什么的，却还没购买。 “树理，你晚上先过去堂姐那边吧，我留下继续整理。”她总不能让树理和她一起睡沙发。 “可是，我也想呆在这里。” “小凌，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王凌摇摇头，“这里离城成湘南比较近，我明天早上正好可以直接到学校。” 瞧见树理闷闷不乐的模样，王凌只得柔声安抚他，“乖，等我整理好了，你再过来。”她又说了好些话，才把树理哄了回去。 她把他们送到了楼下，一个带着黑色针织帽，穿着格子衣服的男人和她擦肩而过。 他也是住在这个公寓内吧？ 王凌这样想到，却没有放在心上。 送走柳生晴子和树理，王凌又整理了一下东西，并打算将一些暂时不会用到的物品放在那个大大的橱柜中。 真奇怪，那个橱柜却突然打不开了。任凭她如何用力也没用。 是卡住了吗？明明下午树理在的时候还好好的。 既然打不开，王凌也只是暂时放弃，打算过几天就联系屋主过来修理一下。 锁上门，到附近的店解决了晚餐。再回来公寓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了。 她掏出钥匙，推开门，摸索着将鞋子换成室内拖鞋。 暮色降临，房子内一篇漆黑，客厅的窗户没关好，夜晚的凉风让王凌忍不住打了个颤抖。 -- 第8页 她将手按在日光灯的开光，然后，本应只有她一人的公寓却响起了这样的声音，那声音混合在风声中，听不太真确，却让王凌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出去，离开这里。” 啪地一声，日光灯的亮光划破了黑暗。 王凌眨了眨眼，刚刚那是幻听吧。果然，今天整理得太累了，居然产生了幻听。 她没放在心上，只是拖着步子，打开电视机。 “出去，离开这里。”仍是那个声音，阴森森的，有些飘渺的感觉，那声音中的寒意让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此时正是新闻时间，电视上女主角正播报着今天的新闻——“ＯＸ区内，以独自生活的单身女性为目标的连续抢劫杀人事件的嫌疑人，目前仍然手持凶器逃亡中……” 她直接拿遥控器，换了个频道。 她竖着耳朵，却没有再听到那个声音。 自己果然是太累了。她这样告诉自己。心里却涌起了不安的感觉。那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让她的身体冷了起来。 谜团重重 果然，还是应该关上窗子。那吹在身上的风带着一股浸入骨髓的寒意。 王凌将窗户关上，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她将电视的声音调大，让声音布满整个屋子，心底那种不安的情绪也稍微减弱了。 她窝在沙发上，拿毯子盖在身上，慢慢调着频道。 为什么她会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就好像，这房间突然多出了一双眼睛。 王凌动作迅速地回头，却瞥见了阳台另一边一闪而过的人影……那是今天过来打招呼的加藤。 王凌所住的公寓阳台和加藤的阳台用铁网隔着，从他那边的阳台甚至可以看到王凌客厅的情形。 他不会是偷窥狂吧？这样想着，王凌心里便觉得毛毛的……果然，看人不能单看外表。她决定明天就去买帘子，将那视线隔绝掉。 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电视，倦意也慢慢地涌了上来。 她看了下手机，已经十点了。她本想打个电话给柳生晴子，却发现，手机没了新号，连一格都没有。 真奇怪，好好的怎么会没信号，难道坏了？ 想到还要再买一个手机，王凌不免有些心烦。不过，就算没信号，当闹钟用还是可以的。 王凌扯着毯子，定好时间，将身体蜷缩在沙发里，随即便陷入了梦境之中。 她看到前方，有个长发的女子，脸色苍白，身体飘在半空中，她死死地盯着王凌，那视线让人毛骨悚然。 她张了张口，从口型上判断，她似乎是在说：“离开这里。”然后瞧着某个地方，眼里是满满的几乎要溢出的怨毒。 在下一秒，鲜血覆盖了整张脸，那些血一点一点地流了下来。鲜血将地面染红，逐渐蔓延到王凌脚边。 王凌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没法出声。就连身体也无法动弹…… 叮铃铃—— 她勉强睁开眼睛，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 她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还好，只是梦而已。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上面全是汗水。 王凌从沙发上起身，匆匆洗漱了一下。她打开冰箱，拿出牛奶和面包当早餐，却发现，牛奶少了一瓶，就连昨天买的红豆面包也没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心里的谜团越堆越多，全都指向让王凌不愿去想的方向。 不，这也有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可能是最近的自己太累了，才会导致产生幻听和幻觉。 她揉了揉太阳穴，拿起书包，准备出门。 在打开门的时候，正好隔壁的加藤也要出门倒垃圾。 “啊，清水桑，早上好。” “嗯，早上好。”王凌勉强打了下招呼，对他的戒备却半点都没减少。 “我昨天晚上一直在阳台整理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吵到你？”对方一脸的歉意。 “还好。”王凌淡淡应道。想起昨天瞥见的人影……也许，这个人只是在整理垃圾，而不是在偷窥吧。 虽然这样想到，但王凌还是决定远离他比较好。 “我上学快迟到了，先走了。”她这样说道，便匆匆地下了楼。 －－－－－－－－－－－－－－－－－－－－－－－－－－－－－－－－ 昨晚做了那样的噩梦，导致早上王凌的精神仍不是很好。高木云也看出了这点，一脸担忧地询问着。 王凌想了想，将自己搬家的事情告诉了她，却也省略了那些怪异的事情。因为就连她也不确定那是不是只是因为自己神经太敏感。 “自己一个人住啊，好羡慕啊……”高木云完全没有抓到重点。 王凌白了她一眼，“我和我小侄子住在一起。” “就算这样，还是很好啊。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搬出来，不用每天听妈妈的唠叨。”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高木云讪讪一笑，赶紧扯开话题，“对了，你租的公寓房价多少？那么好的地段，还是两室一厅，价钱一定不少。” “五万日元。” “哇，这么便宜……正常情况下也该是十万日元吧。”就连九岛美弥子也凑了过来，一脸的惊叹。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了这么一个都市传说。”九岛美弥子兴致勃勃说道，“某个ＯＬ发现了一个很便宜的附带家具的公寓，于是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当她知道自己的公寓和同一幢楼的其他人的公寓租金要低很多时，就问了一下住在隔壁的人……” -- 第9页 “然后呢？”加奈也凑过来，好奇催促。 “然后那人说道：‘是啊，那是理所当然的啊。住在你现在那个房间，前两任房客都上吊自杀了。’”九岛美弥子换了个嗓音。 “虽然觉得毛骨悚然，可是又不能马上搬家，于是那个人又继续住在哪里……原来犯人就是住在隔壁房间的那个男人。他从浴室的通风入口侵入，把住在这个房间的每一个房客都杀了……” “哇，好可怕。” 瞧见王凌不是很好的脸色，九岛美弥子挥手说道：“这都是传言，不一定是真的啊。清水别放在心上。” “不过，那么低的房价，确实很奇怪呢。”藤村加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确实很诡异……清水，你还是去问问房屋中介吧，说不定有可能是凶宅呢。凶宅的话，房价确实会很低。” “凶宅？” “嗯，如果房屋内有发生过非自然死亡，例如自杀，他杀，意外事故，那就算是凶宅。这样的房子也很容易闹鬼。清水在那里面呆了一个晚上，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王凌刚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经太过于敏感了……昨晚我吃完晚饭，刚进屋子的时候，有听到过‘出去，离开这里’的 声音，还重复了两次……家里的橱柜也突然打不开，当然，这也不排除是橱柜突然坏掉的原因。昨晚的手机也没有了信号，而早上起来看，却发现又变成了满格。冰 箱中的牛奶和面包也少了。” “我的天啊，这绝对不是你神经过敏。你应该尽快联系屋主的。这也太可怕了。” “说不定，有可能真的是幽灵在作祟呢。” “这也有可能……有的幽灵，在有新房客入住的时候，会弄出一些动静，来警告他们离开。” “真可怕……那清水要怎么办？” 王凌耸了耸肩，“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先回去堂姐那边。” 本来她还没有那么担心的，结果被他们这么一搞，她心里也毛毛的。 “唔，小凌可以去一个地方申请帮忙哦。哎，你们听说过东京涉□玄阪的ShibuyaPsychicResearch吗？他们就是专门接手调查和灵异现象有关的案件，价钱也不贵。”高木云建议道。 “哦哦，我听说过这个。前段日子，新闻还报导了呢。他们好像解决了千叶的某所公立高中的事情。” “是啊，而且，我邻居姐姐认识的一个朋友就是那所学校的……我本来根本不相信幽灵的存在的，但是知道那件事后，就开始相信了。”九岛美弥子说道，“如果清水想过去问问的话，我可以帮你哦～我正好知道地址。” “那你还得特地到东京吧，太麻烦了。” “不麻烦，我今天本来就有事情去东京。” 王凌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点点头。不管怎么说，那么低的房价还是十分让人动心的。如果处理好的话，她就不用另外再找房子了。 到了放学的时间，九岛美弥子站在她旁边，等着她收拾好书包。 真的是很热心的一个女孩呢。 王凌忍不住感慨，收好书包后，便跟在九岛美弥子身后。 来到日本，她还没有去过除了神奈川之外的地方呢。 但这个时候的她自然没有什么心情去管这些。 转了车，在附近某个车站下车。道玄阪与喧闹的涩谷购物中心只有一街之隔，却很是冷清。 王凌将视线落在一楼道玄阪小广场的喷水池上，那里站着几个年轻人。 “往这边走。”九岛美弥子拉起她的手，走到广场边，他们沿着手扶梯上楼。上面是开放性的大厅，给人的感觉很安静。 他们经过了相当让人无语的两家公司——室内装饰设计和牙科矫正，来到了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涉谷心灵调查事务……她将门牌上的名字翻译了过来，默默念着。 在门口，透过玻璃窗，他们隐约可以看到屋子内的摆设……和他们所想像的不太一样，反而像是咖啡店一类的。 敲了敲门，他们走进办公室，一个高中生模样的棕色短发少女迎了上来，看上去很有活力的样子，“有事吗？” “我们有委托的工作。”看到这么年轻的女孩子，王凌心理越发的没底，“你是所长？” “不，我只是打工的，所长现在不在，大概明天回来。”少女摆摆手，露出一个笑容，“我叫谷山麻衣。你们先坐在这里吧。” 王凌和九岛美弥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谷山麻衣拿出本子，“我可以听听你们的委托内容吗？” 看对方的表情很认真，王凌点点头，开始说了起来。 危险边缘 王凌将发生过的怪异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让她稍感安慰的是名叫谷山麻衣的少女听得很认真，虽然从外表上看年轻得让人很难产生信心。 “占用了你的时间，真不好意思。所长回来后，我会和他商量的。”麻衣合上记录本，“具体的情况，因为还没有实地考察过，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个人觉得很有可能是吵闹灵……” 她停顿了一下，“那个，如果我们接受了委托，需要一个房间放置调查器材，可以吗？” 王凌点点头，“只要能解决问题的话，都可以。” -- 第10页 “同样地，我们也需要用到很多电……所以如果是个人住宅，最好和电力公司联系一下，确保电源。” 虽然对此有些疑惑，但王凌还是同意了，她也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么，什么时候才开始进行调查？”她自然是希望越早越好。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麻衣看上去也有些为难，“我们所长的决定有些难以预测。” 说罢，她拿出了相关的文件。 王凌扫了一下，发现价格意外的便宜。她忍不住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我会尽量说服所长接受委托的。”麻衣露出元气满满的笑容。 受她的感染，王凌也忍不住微微一笑，“谢谢。” 当她和九岛美弥子从事务所出来时，看了下手表，已经七点多了。 从肚子中传来的咕噜声提醒了她们两个还没有吃晚饭的事实。 王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真是对不起，今天耽误了你这么长的时间。” 美弥子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到不了事情解决的时候，你请我吃一顿饭好了。对了，我知道这附近有家拉面店味道很不错，我们也去尝尝吧。” “好。” 吃完晚餐，也是八点的时候了。美弥子要去她亲戚家，于是在车站和她道别。 等了大概十分钟，她所等的公交车也来了，而且直达公寓附近车站的那种。如果去柳生家的话，还需要转车。 上了车，王凌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在看到打扮得很花俏得老奶奶上车时，她赶紧给对方让座，却被瞪了一眼。 好吧，日本在这一点和中国不一样。她提醒自己。 王凌摸摸自己的鼻子，打算重新坐下。一个装扮十分时尚的女孩子却先她一步，坐了下来。 王凌也不在意，索性站着。 车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王凌皱了皱眉，扯了扯自己的书包。 坐了好久的车，当她下车时，已经很晚了。 她拿出钱包，打算转车到堂姐家时，却发现钱包不见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王凌简直要欲哭无泪了。 好吧，至少她的钥匙和手机都在。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算了，还是回公寓吧。反正也只是一个晚上而已。 她加快步子，路灯的光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 到了公寓，她拿出钥匙，打开门。 将大灯打开，王凌把书包随意放在沙发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屋子气氛怪怪的……果然，人不能想太多，不然就容易疑神疑鬼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将电视打开，并把音量调到最大，这稍微安抚了她有些躁动的情绪。 她努力将注意力放在正在播放的电视节目上，但因为今天坐了挺久的车，困意席卷而来。 恍惚间，她似乎又再次看到昨天梦中出现的女人。 然后就栽进了梦境之中。 这是个很奇怪的梦。 她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和一个男人争吵着——这一点都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情。脚下照相机镜头的碎片摔了一地。 然后，男人将她推下了阳台，她死死抓着栏杆，手却被对方一点一点地扒开。 她死死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看不清男人的脸。 她的手最终挣开了栏杆……耳边是风的呼呼狂吼，她什么也听不见。最后的记忆是铺天盖地的疼痛和黑暗。 在这个时候，她的耳朵却异常的敏感，甚至听到了有人走动的声音和衣服摩擦的细碎声音…… 在下一秒，王凌猛地睁开眼睛——耳边传来了电视机夜间新闻的播报声音。综艺节目早已结束。 不，不是梦……这屋子有人。到底是谁？ 她刚刚真的听到脚步声了。 她坐起身子，转头看着电视机。 “OX区的连续抢劫杀人犯事件的人仍然在逃中。犯罪行为是用锐利的刀在受害者的全身乱刺，手法相当的残忍……警方在搜索犯人行踪的同时，呼吁住在附近的居民提高警惕。根据最后目击者的提供，嫌疑人头戴黑色针织帽，身穿格子衬衣……” 脑袋中好像有一条线将所有的疑点串联了起来，指向了王凌不愿去想的方向。 她还记得，她送堂姐和树理下楼时，并没有锁门……而当她回来后，橱柜的门却突然打不开……今天早上少了的牛奶和面包，再加上刚刚的脚步声…… 那个犯人就躲在自己的公寓中…… 这个猜测让王凌浑身发冷，她的指尖在不住地颤抖……她和杀人犯就在同一个屋子，就在十米以内的范围。 难道要再一次经历死亡吗？ 死亡没什么可怕的，但因为这种原因死亡，王凌却一点也不想。 渐渐地，她的头脑也清醒了下来，即使身子还在发抖。 要冷静……不能让他意识到她已经发现了。必须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求救。她咬着下唇，暗暗告诫自己。 “真是的，都忘了买早餐。打电话给晴子让她明天帮我带早餐吧。”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勉强自己压下那微微浮动的颤抖。 她按下了柳生晴子的手机号码。听着那头的嘟嘟声，心里拚命祈祷着：接电话啊，拜托，赶紧接电话啊。 “喂，怎么了，小凌，怎么晚还打电话过来？” -- 第11页 对方此刻传来的声音在王凌听来无疑就是天籁之音。 “堂姐……我……”此刻手机突然出现了一些杂音……完了，又要没信号了，居然在这种时候…… 脚步声越发的接近，她转过头，看到一个带着黑色针织帽的男人手拿着一把刀子……而她窝在沙发上，甚至没有躲开的机会…… “救命！” 在那一刻，电话再次通了，晴子焦急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播开来…… “发生什么事了，小凌？” 嘟嘟……手机没电了。 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却没有意料中的疼痛。 王凌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隔壁的加藤突然出现，以意料之外的好身手，将那个嫌疑犯敲。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加藤身形看起来有些熟悉。 而刚刚的鲜血则是两人在争夺刀子中不小心划到的。 王凌勉强从沙发上起来，后退了几步。 “你没事吧？”加藤问道，他的脚边散着一台照相机，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幸好我听到你的声音及时赶到了，要不然……” 王凌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目光落在照相机上，然后她突然觉得这一幕似乎曾经发生过。 真奇怪。她锤了下自己的头，甩去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却越发的强烈。 不对……这公寓的隔音效果不错，她的声音有大到让他听见吗？她公寓的门也一直锁着好好的根本没法进来……以及，他刚刚是从阳台那边过来的……他难道是抓着栏杆从阳台翻过来的？ “你为什么带着照相机？你刚刚在做什么？” “真失礼啊，居然把救命恩人当做变态。”加藤脸上挂着一抹笑，却让王凌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在心底默默估计从这里到门的距离…… “没有用的……在你逃离这里前，我完全有可能做到先杀了你。”加藤脸上笑容加深，“你知道什么是偷拍吗？把独居的女孩子的生活片段拍成录像带，然后让旁人观看，虽然这是犯法的……可是录像能够卖出去的话也是不错的工作哦。” 似乎很享受这种从心理上慢慢折磨别人的感觉，加藤继续用轻松的语调说道：“摄影用的机器、材料等，这一些可是都需要不少的钱呢。所以我也是很辛苦的……可是，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个人却想要报警——不过，只要她死了，我就得救了。” 王凌握紧了自己的手机。 加藤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狰狞，“没有用的。”他拿起一个东西，“这是可以用来阻碍手机信号的装置。在它运作的时候，半径十米以内的手机都会没有信号。哎 呀，要是可以拍到像你这样的女国中生的录像，一定可以卖出个好价钱。在你之后，我会让那个抢劫杀人犯也掉下去的……到了那个时候，报纸会说被害人和杀人犯 在斗争中全部坠楼而亡。” 这个人已经疯了……不行，得吸引他的注意力，想办法逃开。 王凌盯着他，看到他的背后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是那个女人！ 幽灵复仇 “你后面有人……” “这一招对我没用哦。”加藤这样说道，嘴里虽然这么说，却也分了神。 趁这个机会，王凌弯腰捡起照相机，朝楼下扔了下去。她就不信他不会有反应。 果然……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加藤在这个时候做出了选择，他迅速冲了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恰好接住了那个价值不菲的照相机。 王凌则趁机跑开，打算离开这里报警，先前有些发软的脚再次扯了后腿。加藤没几步就赶上了她。 他用力拽住她的手臂，想将她拖到阳台，力道大得她无法反抗。 真的会死…… 在下一秒，王凌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抚上了她的背，她的身子霎时动弹不得。 “你这个……”加藤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她，在一瞬间，原本狰狞的表情却发生了变化，混合着恐惧、惊讶一类的情绪，声音充满了惊恐，断断续续的，“你，你不是死了吗？” 发生什么事情了？王凌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她的身子僵硬着，根本不受控制。一股阴冷的凉意慢慢延伸到四肢上。 “鬼啊。”加藤像避开瘟疫般，猛地放开了她的手。他后退了几步，似乎想要离开她。 变故在这个时候发生……他这个时候正好距离栏杆很近……当他后退的时候，身子直接朝栏杆外栽了下去。 王凌本以为他会就这样掉到楼下… 但加藤不错的反射神经再次产生了作用。最终的结果是，他的手紧紧扒着栏杆，手上青筋冒出，看起来十分的危险。 “救，救我。”他此时十分的狼狈。 王凌却有些犹豫，她没办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但也不想将他救上来，而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到底该怎么办？ 而这个时候，也无需她做选择了。 她看到，那个女人出现在加藤身后，手紧紧抓着加藤的背，眼神充满了怨毒。 加藤侧过头，立刻看到了她，随后发出一声的尖叫，手也松开了栏杆，就这样掉了下去。 王凌的眼睛仍在和那个女人对视……对方的表情慢慢变得平和，然后一点一点地消失在空气中。 -- 第12页 她复仇成功了，因此对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了眷念……这个想法在王凌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的身子仍抖个不停，先前一直压着的恐惧感仿佛累积到这个时候才一口气爆发。 要冷静。屋子里还有一个昏迷的连续杀人抢劫犯呢。 而这个时候，由于加藤掉下楼发出的巨大声响，这幢楼的一些用户也醒了过来。 王凌走出公寓，由于自己的手机没电，她只要敲门向楼下的一个已经醒来的用户借了电话，然后拨打了１１０报警。在电话中，她尽量用清晰的话语将大概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在楼下用户的帮助下，他们将那个连续抢劫杀人犯用绳子捆了起来，到了一楼，她惊讶地发现，加藤还有气息，不过，看样子也受了重伤。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拨打了１１０。她相信，法律会给与他应有的制裁。 大概十分钟后，警车的声音划破了这个宁静的夜晚，没一会儿救护车也到了。 而王凌则需要跟警察去警局做笔录。 在这时候，堂姐他们也到了。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迷惑。但王凌也没有时间和她解释太多。 “怎么了，小凌？”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眼中毫不作伪的关心让王凌心中一暖。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事，只是遇到连续抢劫杀人犯和变态杀人凶手而已……现在要去警局做相关的笔录。” 这个时候，柳生比吕士却抓起她的手臂，眉毛皱了起来。 顺着他的视线，王凌看到了自己袖子上的斑斑血迹。 “那个，这不是我的血。”王凌赶紧解释，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真的没事，除了心理创伤，其他什么伤都没有。” 这话让他们勉强露出一点笑意。 “我们和你一起过去吧……”柳生晴子叹了口气，眼神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决。 王凌收回原本想说的话，点点头，和他们一同坐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警车。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下来，也让她透支了不少的精神，疲惫感压得她只想阖眼好好休息一番。 但是，现在明显不是她可以休息的时间。 “先休息一下吧。”柳生比吕士抬了抬眼镜，“我的肩膀可以暂时借你。” 王凌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对方这么细心，她摆摆手，“不用了，做完笔录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到不了明天早上请假。” 犹豫了一下，王凌继续说道：“我原本还以为你会反对呢。听堂姐说，你可是你们学校的风纪委员。” “特殊情况特别处理。” “嗯，说的也是。”王凌没再说什么，她转头看着窗外，考虑着等下的证词，说有幽灵出现的话肯定会被认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唔，那就稍微隐瞒自己看得到幽灵的事情吧。 在警察局，负责记录的警察倒是挺和气的，还给他们端上了茶水，这让王凌不由松了口气。她笑着拒绝热气腾腾的茶水，隐瞒自己看到幽灵的事情，将其他的细节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听到惊险处，柳生晴子忍不住发出声音，看着脸色有些苍白，但没受什么伤害的王凌，心里又是一阵的后怕……只要稍有差池，小凌很有可能就…… 柳生姐夫（这个称呼真别扭）相较而言，要冷静多了，他的手搭在自己妻子的肩上，给予对方一定的安抚。 出乎王凌的意料，柳生比吕士这个１４岁的少年也表现得相当的沉稳。果然，这点是遗传自他的父亲吧。 做完笔录，那些警察还在一脸疑惑地说：“真奇怪，犯人是看到了什么……怎么会那么害怕？”当然，他们之中，没有人往幽灵那方面想。 王凌估计即使经过急救抢救回来后，加藤至少也会判上无期徒刑……毕竟，杀人可是一件不小的罪名。 做完笔录，她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便离开了警局。 柳生晴子无论如何也不肯在这个时候让她回公寓。拗不过她，王凌只得先和他们回去柳生家。 坐在车上，柳生晴子紧紧握着她的手。皱着的眉毛就没有松开过。 “小凌，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柳生晴子看着她，她对王凌在做笔录时偶尔的欲言又止有些在意。 王凌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在她来到日本的这段时间，柳生一家对她都很好。如果，连他们都没法信任的话，王凌就真的找不到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而她也不想让他们太过于担忧。 “我看到了前任房客，她尝试警告过我了，可是我却没有注意她的警告。”她努力阻止自己的语言，却发现有些力不从心。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头脑中出现很多的图片，在脑海中一幕幕飞快地闪过，晃得她头晕。 “啊？”柳生晴子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就连前面正在开车的柳生姐夫听了这话，也将车停在了路边，转头看着她。 “在你们昨天走后，我听到了她说‘离开这里’，但那个时候我以为只是我神经过敏……”很多话一旦开了头，要说下去就容易多了。而此刻的王凌也很需要宣泄一下，她努力压下那种难受的感觉，迫使自己的思路保持清晰。 她将那些梦境，和幽灵的复仇都说了出来，说完后，她发现柳生比吕士的脸色看起来比她还要来的苍白。 -- 第13页 “你确定你真的看到她了？”这事毕竟有些匪夷所思，柳生晴子实在很难相信。 王凌点点头，“从梦里我还知道她叫做浅川由美，在去年秋天搬到这里，今年一月的时候被杀。”当说完后，王凌就感觉到脑袋中突然多出了不少的记忆，而那些毫无疑问，并不属于她。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些应该就是浅川由美的记忆，虽然她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接收了这些她一点都不需要的东西。 那些突如其来的记忆塞满了她的脑袋，让她头疼欲裂，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柳生比吕士迅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王凌想要开口说她没事，眼皮却越发的沉重。 柳生比吕士突然放大凑近的脸成了王凌关于那天的最后的记忆。 微小进展 柳生比吕士让网球包靠着墙壁，换上室内的拖鞋，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说道：“她怎么样了？” 这里的她自然指的就是在昨晚或者说是凌晨三点多时突然昏迷过去的清水凌。 “现在烧已经退了，但还没醒过来。”柳生晴子一脸的担忧。 “小姨还没好吗？”清水树理仰着头，看着他们。 “她很快会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柳生晴子将手放在他头上，轻轻抚摸着。 “哦。”清水树理似懂非懂地点头，“我去看看小姨。” 柳生和子也不落人后，“我也一起去。” 柳生晴子看着这两个孩子，忍不住摇摇头，她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柳生比吕士，“看来小凌明天还得请假。今天，你爸爸去调查过了，小凌那个公寓的前一个房客确实是叫做浅川由美，搬入的时间和死亡时间都和她所说的一样。” “她现在怎么样了？”对于清水凌，柳生比吕士的感觉有些复杂。一开始，因为三千琉璃事件（不知道的读者可以回去看第一章），他对清水凌有些躲避的想法， 这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在作祟，甚至将那个归咎于清水凌精神状态的问题。而在知道清水凌看得见幽灵后，那种情绪又逐渐转变为愧疚…… “她似乎睡得不是很好，你也过去看看吧。”柳生晴子说道。 柳生比吕士跟在她后面，进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清水凌脸上苍白，眉毛紧紧皱着，似乎在睡梦中也无法安心的样子。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柳生比吕士记得他曾看过的某本书上这样说过，这种姿势的人大多数都没有安全感。 而此时的王凌也确确实实被噩梦困扰着。而那些则是浅川由美残留在她身上的关于死亡情景的记忆。 没有一个人会乐意一直重复死亡的记忆，更何况是以那种方式死亡。那记忆太过于真实，导致王凌甚至以为，那些事真的曾发生在她身上。 她一次又一次地体验着死亡而无法从梦境中脱离。 那就是俗称的梦魇。 “你先看着她，我去准备晚饭。”柳生晴子说道。 留神比吕士点点头，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拿出一本书，坐在床沿。 “我，我不想死……”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微弱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柳生比吕士以为她醒过来了，一转头，却发现对方眼睛仍紧紧闭着，偶尔溢出几句破碎的话语。 看来是在说梦话。 “小姨，你怎么了？”清水树理凑了上去，声音中充满了焦急的情绪。也难为这孩子一直守在这里而没闹着说要去看电视。 “嘘，小声点，让她好好休息。”柳生比吕士说道，看王凌的额头上都是汗水，便拿毛巾擦拭了一下。 眼睛缓缓地睁开，在几秒钟内适应了这些光线。王凌的视线落在对方拿着湿毛巾还来不及离开的手，她眨了眨眼，表情有些迷惑，“柳生君？”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柳生比吕士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怎么了？”王凌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奇怪。 “你睡了一天。”柳生比吕士倒了杯水过去给她。 这无疑是王凌现在最需要的，她接过水杯，让水一点一点地滋润早已干涸的喉咙。 “小姨。” 王凌看着一脸担忧的树理，嘴角微微上扬，“我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安抚完树理后，她又询问了柳生比吕士一些问题来了解自己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柳生晴子也进来了。见到她已经清醒，她看上去也很高兴，还说要煮几道清水凌最喜欢的菜。 柳生比吕士则有些黑线地提醒自己母亲，作为病人，还是吃点清淡的比较好。 王凌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们说话。 这种气氛让她感到温暖。也可以让她暂时忘记那梦里的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晚上，柳生比吕士始终无法入睡。 在盯着天花板两个小时后，他终于给他这种少见的行为下了定义——他失眠了。 轻轻的脚步声和鞋子与地板的摩擦声丝丝钻进耳朵中。 柳生比吕士竖起耳朵，捕捉着那些声音。 声音并不大，似乎对方也在努力不产生太大的噪音。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父母都早已入睡，外面不该有什么人。 他坐起身子，摸索着拿到放在床边桌子的眼镜，将眼镜戴上。他下了床，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 第14页 客厅里的小灯正打开着，在柔和的光线中，清水凌正为自己倒一杯水。 听到门开的声音，她转过头，视线与他相对，“吵到你了？” 柳生比吕士摇摇头，走到她身边，“你也睡不着？” 注意到他话中的“也”，王凌迟疑了一下，“可能是白天睡太久了。” “你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再休息几天会好的。”王凌这样说道，却也清楚自己说的话没多大说服力。 现在的她根本无法入睡，一闭上眼，那些画面便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明明不是属于她的记忆，却还是成为了她的噩梦。现在的她根本不敢闭眼。 视线落在一旁的报纸，上面，三千琉璃这几个字眼跃入了眼中。 三千琉璃……这个名字好熟悉。 王凌努力搜索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然后发现那正好是她刚来日本那天所遇到的人。 她匆匆瞥了眼报纸的时间——得到了一个信息，那个女孩在她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死亡。 见她那么认真地看着报纸，柳生比吕士也扫了一眼。 “这个女生……我见过她。”王凌抿了抿嘴唇，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柳生比吕士脸色僵了一下，然后恢复如常，“所以你可以想像我当时有多惊讶……不，或者说是惊悚。” “你当时脸色那么差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某个后知后觉的人这才反映过来，“我当时还以为你是低血糖了。那个，真是抱歉。”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当时还以为你……” 后面的话即使没有说出来，王凌也大概猜出来了。她只是微微一笑，“其实，正常人都会是那种反应吧。难怪你后来对我会有点敬而远之的感觉。” 虽然之前她在柳生家住了好几个月，但除了功课上的交流，两人还真的很少接触。这其中也包括了柳生比吕士单方面的原因。 “实在很抱歉。” 王凌没想到柳生比吕士会那么郑重地和她行礼道歉。这件事准确来说，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真的是很认真的一个人呢。 “我真的没事。”站久了，脚免不了有些酸，她直接坐在沙发上，“不过，比吕士不会怕鬼吧？” 王凌只是随口说道，却没想到柳生比吕士正推眼镜的手恰好僵了一下……她不会真的说中了？ 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啊。向来喜欢看《东方快车杀人案》的他居然会怕这些？ “感觉有点丢脸，对于这样的自己。”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这很正常。至少，你还会这么干脆地承认自己害怕，已经很好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多都没办法做到这点。” “清水……不，凌说话给人的感觉有时候有点像是长辈对孩子说话呢。” 王凌的眼角微微抽动，她该说是前辈子对妹妹说教说习惯了吗？ 她含糊地扯开话题，“说到长辈，我也勉强算是你的长辈，你好歹也得叫我一声姑姑呢。” 或许是此时的气氛相当融洽，原本还因为噩梦而烦恼的王凌也放松了下来，开起了平时很少开的玩笑，而且对像还是柳生比吕士。 柳生比吕士轻咳了一声，“我以为你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王凌忍不住轻笑出声，“堂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强悍呢。” 她所指的自然就是晚饭时发生的事情。 见到他们两人这么久都还“清水桑”、“柳生君”地对话，柳生晴子语气温柔说道：“比吕士，看你是想要直接叫凌，或者是叫姑姑，两个自己选择一个。” 很识时务的两人迅速地改变了对于彼此的称呼，达到了你好我好大家一起好的共同富裕阶段。（喂喂，你政治学癫狂了） 回想起这件事，柳生比吕士也有些无奈，他扶了扶眼镜，“所以说，看人不能看表面。” 王凌一脸赞同地点头。 两人这样说着闲话，气氛是很好没错，可是那股困意又涌了上来。 王凌努力克制那想打瞌睡的冲动。 “困的话还是去睡比较好。” “还好，我并不困。”嘴里这么说，王凌的眼皮却有点睁不开了。 不行……她一点都不想再做那些噩梦。 柳生比吕士没说什么，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王凌以为他直接去睡的时候，柳生比吕士却再次出现。这回手上还多了一样东西——一张CD。 “睡前听一下古典音乐可以促进睡眠。” 王凌接过这张CD，心里感到暖暖的，“谢谢。” 小小转变 王凌的噩梦在持续了整整三天后，终于停止了。 而这三天下来，她眼睛周围也挂上了厚厚的黑眼圈。 尽管那间公寓曾发生那样的事情，但王凌还是抵住了柳生晴子他们的压力，选择继续住在那里。毕竟，那么低的价钱摆在那里，让人很难不动心。再加上，她又亲眼见到了那个人的消失，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对于浅川由美，王凌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一方面感激那个人当时的警告，却也不希望自己住的房子中时时可能出现那么一个怨灵。 在她纠结的时候，她收到了谷山麻衣的电话。 她给与的答覆是他们所长决定接下这一门委托。而在这个时候，王凌却只能拒绝了。毕竟，事情已经解决了，也就没必要再去弄这个。 -- 第15页 不过，这样委托了别人又突然之间取消委托，王凌对他们也有些不好意思。至少，得亲自过去说明一下。 正好，她这次事情一弄就弄到了周五，整整请了一周的假。她索性趁周六的时间，再去事务所一趟。 出乎她的意料，这次的事务所内人很多。除了麻衣，还有好几个王凌上去没有见过的人。 “真是抱歉，突然取消委托……因为那个幽灵已经不在了。”收回自己的视线，王凌语气充满了诚恳的歉意。 “你怎么知道幽灵不在了？”一位穿着十分花俏的女子说道，麻衣说她是巫女。 “因为我亲眼见到她消失了。”尽管不太喜欢对方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但王凌还是耐心说道。 “你看得到灵魂？不是你幻觉？”这回开口的是一个长相像日本娃娃的穿着和服的女子。王凌总觉得她看上去有点眼熟。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似乎在综艺节目看到过，好像是叫做原真砂子。 “我那个时候很清醒……不需要去看精神科之类的。”她转头看着麻衣，“那个，你们所长是？” “我是所长涉谷，我想你今天过来不是要和我们讨论你需不需要去看精神科。”坐在沙发的年轻男子抬起头，声音冷淡。那是一个长相十分出色的黑发少年，看年纪感觉和麻衣差不多。他的旁边是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少年，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看上去要比这位所长好相处多了。 见到王凌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少年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诧异，“抱歉，那鲁的脾气不是很好，但人还是很不错的。” “没关系。”对着那张温暖的笑脸，即使心里有什么不满，也很快就烟消云散了，“请问你是？” “那鲁刚刚不是介绍过了吗？”麻衣抢先开口，语气透着疑惑。 “不是，我问的是他旁边那个人。”见他们都露出一脸诡异的表情，王凌继续说道：“和涉谷先生长的一模一样，不过人看上去要柔和很多。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十分的温柔。” 如果王凌没有看错，那个之前还一直保持着酷酷表情的涉谷所长似乎在一瞬间有些茫然，原本就很苍白的脸色更是失去了一些血色。 “你说那个人在我身边？”他站起身子。 就连之前那两个女子也收起了脸上隐隐的不屑，疑惑地看着突然有了情绪变化的少年。 这下子王凌也迷惑了，她皱了皱眉，又望向那个温柔的少年，这次她隐隐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关键点，再次重复了一次之前的问题，“请问你是？” “你可以叫我金。” “金吗？”王凌低声说道，看着那个始终挂着笑容的少年，那句“你已经死了吗？”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金，他在这里？”那鲁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很难相信你。” 你相信不相信和我没有什么关系，王凌很想这么说。却看到金微笑着看她，“那鲁还是一样谨慎啊，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太过于认真研究而撞到研究所走廊的墙壁。”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王凌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她实在很难把这个看起来很冷漠的少年和撞墙的人联系在一起。 见大家都在看她，她摆摆手，将金的话说了出来。 果然，大家都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模样，之前那沉闷的气息似乎也驱散了一些。 “以及，金还说，他曾经在你床边的抽屉放一些很有意思的书籍，而且还被你养母看到……”老实说，王凌很好奇那所谓的有意思的书籍是什么，但金却怎么也不肯说下去。 那鲁的脸黑了下来。 “我买东西回来了。”一个25岁左右的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森小姐。”麻衣迎了上去，帮她抱着那一些东西，“现在，似乎有些事情。” “圆，她说她见到了金，金就在这里。” 森小姐原本无忧无虑的笑容卸了下来，“金他在这里？她也是灵能者吗？” “我不太清楚你们口中的灵力者是什么，但是我看得到幽灵。” “能看到真砂子都看不到的幽灵，很不错呢。”穿着僧侣服装的青年打趣道。 “金，他的尸体在哪里？那个笨蛋，我以为他早就已经到另一个世界了。” “啊？”这下子连王凌也愣住了，这个时候正常人不是应该会问说“他怎么会死了吗？”。而且，听这个人的语气，他似乎早就知道金的死亡。 “那个，金是？”麻衣一脸的问号。 “金是那鲁的双胞胎哥哥。” “双胞胎。”真砂子叫出声来。 “是啊，那鲁和金可是同卵双生的哦。像他们那样长的那么相似的双胞胎也很少见呢。基本上，只要他们别露出表情，别人也很难区分开他们两个。”森小姐停顿了一下，“不过，像他们两个性格差异那么大的双胞胎也很少见呢。金和那鲁完全相反，温柔、平和、谦虚。” 这回发出惊呼声的是麻衣，她一脸地不可置信，然后看着王凌，“那么，我梦里的是金，，还是那鲁？” 王凌不解地看着她，可是麻衣自己看上去似乎也很混乱。 “什么梦？”涉谷问道。 “梦里的他会很温柔地对我笑，会很耐心地指引我……” “那不是我，是金。”那鲁将手覆在自己的额头，看上去有些茫然。 -- 第16页 其余人则被这一堆事情弄得很混乱。 王凌联系了一下他们说的话，勉强得到了一些信息。似乎那位所长身边的那个幽灵是所长的双胞胎哥哥，而他又曾经进入麻衣的梦境中。 她看着那个已经死去的少年，明明还那么年轻…… 正常的幽灵在心愿了结后都会选择到另一个世界，就像是浅川由美一样。而他还留在这里，是为了他弟弟吗？ “你是担心他才留下来的吗？”她注视着金。 金仍是那种温柔得让人沉醉的笑容。 “那个多管闲事的人。”即使是对着自己的哥哥，这位所长也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口下留情，“会死亡也是他犯的愚蠢错误的疏忽。” 这句话让其他人表情多少有些复杂。 不过，金看上去却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似乎看出王凌的心思，他开口解释：“因为那鲁就是这样的人啊。” 他们两个感情应该很好。王凌忍不住就这样想道。 “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你了，这位小姐。”森小姐一脸的慎重其事。 “我叫清水凌。不过，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你是这里唯一见得到金的人。我们需要尽快找出金尸体的下落。嗯，” “林，打电话给他们。”那鲁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仿佛之前的迷茫都是错觉。 “我知道了。” 至于王凌，她总觉得对着别人问说你尸体在哪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金似乎看出了这点，“跟我过来吧。” 于是，后面由那个叫做林的人开车——王凌忍不住猜想他应该是中国人吧，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他们通过砂石道，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王凌踮起脚跟，看到河边似乎有个露营地。 涉谷所长匆匆从车上下来，视线直直地望着前方，似乎听不到别人的声音。 “是这里吗？”王凌看着金，对方只是点点头。 涉谷抓着护栏的手微微发白，嘴唇挪动着，王凌隐约听到他说：“终于找到了……” “这次很谢谢你，清水桑。”森小姐弯腰行了个礼。 “我也很高兴自己能帮上忙。”王凌说的是心里话。自己的能力能帮到别人确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真抱歉，今天耽搁你这么久的时间。我让林送你回去好了。” 王凌本想说自己可以回去，但考虑到这附近似乎没有什么公交车站，还是点了点头。 生死之谜 林先生本来打算直接送她回去，但因为王凌自己也想到东京的一家书店买书，于是便让他送到那里就行。 下了车，王凌礼貌向他道谢，便到书店挑选了好几本中文书籍。 没错，日本大多数书店没有贩卖王凌想要的中文书，她好不容易才从网上找到这么一家店。 精心挑选了好几本喜欢的书后，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这里。 和以往不同的是，她这回选择搭电车回去。 这个时候的电车上还有位置，王凌怀抱著书，选了个位置坐下。 坐在她前面的是一男一女。之所以让王凌注意到他们是因为他们有着一头和她家小侄子相同的苍蓝色头发，此时坐在靠窗位置的少年正捧着一本书看着很认真。 刚刚王凌匆匆扫了下封面，那似乎是一本纯爱系小说。 坐在蓝发少年的女生懒懒地靠着椅背，视线时不时投注在她旁边的人身上。不知道为什么，王凌总觉得那女生的身影看上去有些飘，很像是…… 她摇摇头，甩去自己这种想法。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电车停下来时，一个褐色短发的少女上来了，她扫了周围一圈，然后坐在了那蓝发少年旁边的位置，就这样穿过了那个人的身体…… 见到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王凌呆了好几秒。 那个人（或者说是幽灵）显然很不满这点，她站起身子，瞪着抢了她位置的女生。可惜那女生根本看不到。虽然看不到，但那和幽灵抢位置的女生似乎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像是怕冷一样，竖了竖自己的领子。 认识到自己是在做无用功的幽灵少女撇了撇嘴，抬起头，视线正与一直看着她的王凌相对着。 “阿拉，你看得到我？” 怕引起别人的注意，王凌只是点头。 “终于找到看得到我的人了。”那女生直接飘到了她旁边，努了努嘴，“连侑士都看不到我，真让我伤心。” 王凌想了想，拿出手机，假装拨了个号码，在旁人眼中，她便是在和电话里的人说话，“唔，能看到的人只是少数。那个是你弟弟？” “我也知道，只是还是会有点郁闷。我就在他们身边，但他们还是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王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看着她沉默。 那幽灵小姐只是不在意地笑笑，“别露出这种表情。我没事。” “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正常情况下，都是有心愿未了才会留下的。” “未了的心愿么？”幽灵小姐坐在她旁边，“我不太清楚。我希望他们都活着好好的，不要再因为我而难过……希望和胜人道歉，希望和那个人表白……真奇怪，我和你说这些干嘛。估计是太久找不到人说话了，所以才这样吧。” -- 第17页 “没关系。”王凌迟疑了一下，“在下车前，我都可以陪你聊天。” 毕竟，她对这个幽灵小姐感觉还不错。 “真是个好孩子。”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手却径直穿过了她。 王凌只觉得她手经过的地方一片冰冷。 这在旁人看来没什么，在她眼里却是自己的头颅被一只手穿过。画面无疑相当的惊悚。 “啊，真抱歉，我又忘记了。”幽灵小姐很诚恳地道歉。 王凌深呼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说道：“没关系。”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立海大高中部二年级学生，我叫忍足纱织。前面那个是我弟弟，忍足侑士。” “你好，忍足前辈。”王凌这样说道，然后看见前面的忍足侑士转过头来。 她这才想起对方也是叫忍足，索性装作疑惑地看着他，对着手机继续说道：“我知道了，忍足前辈，我会尽快找出那几本书的。” 忍足侑士淡淡瞟了他一眼，然后又接着看自己的书。 “噗，你反应真快。”忍足纱织撑着手，笑到不行，“你可以直接叫我纱织姐姐哦。一看就知道你比我小。” “城成湘南二年级，清水凌。”礼尚往来，她也做了自我介绍。 “你可以直接叫我纱织姐姐哦，小清水。” 对方举起手，大有你不这么叫我就再穿一次你的头的意思。 王凌有些汗颜，点了点头，选了个折中的称呼，“纱织前辈。” 即使这具身体的年龄比她小，但王凌还是很难对着她叫姐姐。好歹她心理年龄也有２０啊。 面对幽灵，王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他们才刚刚认识。而她本身又不是那种很能开启新话题的人。 忍足纱织看了她一眼，“我原本以为你会问我是怎么死的呢？” “问这种问题好像不太礼貌。” “是吗？我倒是无所谓……从楼梯上摔下来，结果就这样了。”忍足纱织摊了摊手，一脸“这种死法实在是太丢脸了”的表情。 王凌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话。她想，忍足纱织与其是想要找人聊天，不如说是希望能找到人听她说话。 我就在你身边，你却感觉不到我。 设身处地地想一下，这确实是挺悲伤的一件事。 而后的话题已经扯到了忍足侑士小时候的糗事。 视线落在看书看得很专注的忍足侑士，王凌忍不住在心底小小地同情他一下。 一路上，听着忍足纱织说话，时间过得很快。 “那个，我得下车了。”为了避免被当做精神病患者，王凌仍然是对着手机说话。 “嗯，拜拜～希望下次还有见面的机会。” 下车后，王凌想起自己早上出门前答应堂姐会过去她那里吃晚餐，便再次转了车。 看了下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钟。 刚到柳生家的时候，柳生比吕士正捧着把花，准备出门。 王凌和他打了下招呼，好奇地看着那花束。 柳生比吕士脸色黯淡了一下，“一个认识的前辈受伤住院了，我们今天打算过去看她。” “受伤？” “她从楼梯上摔下来，到现在都还没苏醒。不过，我们都相信她会醒来的。” 从楼梯上摔下来…… 事情不会那么凑巧吧？ 王凌嘴角微微抽动，“那个前辈是忍足纱织吗？” 柳生比吕士难得露出惊讶的神色，“凌也认识她？” “不，只是在电车上听到有人提起。”只是，提起这件事的人刚好是本人。 柳生比吕士点点头。 王凌换了下鞋子，便走了进去。 和子与树理两个人正在客厅里搭积木。 孩子可爱的面孔让人看了不自觉心情也好很多。 “小姨。” 王凌嘴角勾了勾，弯腰接住冲过来的树理。 “小姨，你看，这是我们搭的积木。”树理小手握着她的食指，示意着她看他们的作品。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很容易理解，王凌顺着他们的意思，夸了他们好几句话。 面上仍是笑着，王凌的思绪却开始四处飘。 按照比吕士的说话，他们似乎认为忍足纱织还没死亡，但忍足纱织却又认为自己死亡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姨小姨。”树理带着略微不满的话语让她回过神来。 王凌歉意地朝他们笑笑。 做了两个多小时的心理斗争，在吃完晚饭后，王凌叫住了柳生比吕士。 “我有话想和你说。” 柳生比吕士看上去有些疑惑，他点点头。 “下午，我不是说过我听到有人说忍足纱织吗？只是，那个告诉我这件事的正好是纱织前辈本人。” “不可能。我们下午过去医院的时候，前辈仍然还没醒过来。你怎么可能会遇到……”他的话突然停止，显然也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你遇到的是她的灵魂？” 王凌点了下头，“不过，她本人似乎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柳生比吕士皱起了眉毛，“医生也说过，前辈如果在这几天内没有醒来，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也就是说她现在还有生命迹象了？如果忍足纱织的灵魂回到了她的身体，她是不是有可能会醒过来？ -- 第18页 “我记得在某本书上有说过，人的灵魂在特定的条件下会暂时离开躯体，离开太久的话，那个人就会死亡。只是，那个时候我不太相信这些，所以没放在心上。” 之前的他不相信鬼神的存在，却又怕鬼。王凌都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如果让她认识到这点，并努力回去自己身体，那么说不定她就可以醒过来了。”王凌说道。 柳生比吕士沉思了一会儿，“这说不定有可能。可以试看看。不过，得拜托你了，毕竟，看得到她的只有你一个。” “真难得，平时你都对这种话题避而不谈的，今天居然主动说这些。” “前辈她不一样。”柳生比吕士这样说道。 继续过度 不一样……这是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形容。 压下心底浮起的小小好奇，王凌只是说：“嗯，那就一起努力吧。不过，我们要如何找到她？” 柳生比吕士扶了扶眼镜，“我去找柳问一下忍足侑士的联系方式。” 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柳是谁，但王凌却还记得几个小时前才见到的忍足侑士，“我下午见到纱织前辈时，她正和忍足侑士在一起。”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猜到了对方的心理：如果能找到忍足侑士，说不定就有机会找到忍足纱织。 王凌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曾经听人说过，当人灵魂离开自己的躯体时，最可能去的地方自然是她所关心的人的周围，“比吕士，或者除了联系忍足侑士，我们还可以找一个叫做胜人的人，纱织前辈似乎说过她想向他道歉。” “长谷川胜人？”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他是前辈的男友，或者说是前男友。传言中，他们两个在讨论分手时发生争吵，长谷川不小心将前辈推下楼……”镜片闪过一道光芒，“看来这传言似乎有误。” “不管怎么说，你最好也联系一下他。”像是想起什么，王凌眼里闪过笑意，“虽然你看不到前辈，但你可以在长谷川同学身边呼喊前辈的名字，并叫她跟着你……如果她正好在并且听到，说不定就成功了。” “这样很快也会传出关于我精神问题的留言吧。”柳生比吕士有些无奈。她这样算不算是在报复前段时间他的误解？ 王凌只是微笑。她绝不承认自己有过小小报复回来的想法。 谈好这件事后，王凌便带着树理回去公寓。现在他们的公寓已经收拾得很像模像样了，也越来越有家的感觉。 只属于他们的家……这几个字单单想起，便有让人感到温暖的魔力。 回到公寓后，她打开电脑，很快就收到了高木云给她的邮件。高木云将她这一周所做的笔记拍了下来，并传给她。她甚至还录下了一些比较难的课程的内容。 她的这个同桌初接触时感觉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但却也有着细心的一面。 看着那些照片，她脸上也泛起了浅浅的笑容，很淡很淡，却一直抵达到心底。 第二天，王凌将闹钟定到了七点。在准备好早餐后，她将还在赖床的树理从床上挖起。 不得不承认，比吕士的效率确实很高。在昨晚睡觉前，他早已联系好了忍足侑士和长谷川胜人，并约在这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抱歉，树理。小姨今天恐怕没办法陪你。” “我可以跟和子一起玩。”树理很懂事地点头。 王凌摸摸他的脑袋，决定下周怎么也得将时间空出，陪他一起出去。 在吃过早餐后，王凌便送树理去堂姐家。她本想顺便和比吕士一起出发。毕竟，她没有去过那家咖啡店。但到了那里，却被告知比吕士正在进行晨练。而回来时间未定。 王凌只得自己一人前往。来到日本的这段时间，她也确实不经常出门，导致对这一带仍不是很熟悉。然后，她很不幸地迷路了。 在折腾了十分钟都没有找到那间咖啡厅后，王凌决定问路。 正好有人经过这里，她直接拦下，扬起再诚恳不过的笑容，“请问，ＸＸ咖啡厅怎么走？” 对方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凌，你怎么在这里？”此刻比吕士的声音在她耳中无疑就是天籁。 王凌转过头，柳生比吕士的身影跃进了眼帘。简单的衬衣穿在他身上，硬是多了份说不出的气质。 她的语气有些无奈，“我对这带不熟，结果找不到路了。” 柳生比吕士嘴角微微扬起，“往这边走吧。” 王凌颔首示意，想起她身后还有两个人，连忙转身弯腰，“真抱歉，刚刚麻烦你了。” “没关系。”戴着眼镜的男生说道。 有了柳生比吕士的带领，王凌很顺利地找到了咖啡厅。 而这个时候距离他们所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各自点了份饮料，然后随意聊着天。 五分钟后，王凌隐约听到了骚动声，她回头一看，是忍足侑士。他对面的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模样。 “那边气氛不是很好。”柳生比吕士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不过另一个应该就是长谷川学长。” 王凌点点头，此刻她倒是没怎么注意那两个人，眸光扫过忍足侑士身后的忍足纱织，她脸上漾起了放松的微笑。 -- 第19页 她的运气真好。一下子就找到她了。 忍足纱织也看到她了，喊道：“快阻止他们，他们会吵起来的。” 王凌转头告诉柳生比吕士纱织前辈就在那里，然后跑了过去。 这个时候红灯正要换成绿灯，一辆大卡车抓紧这最后的时机，极速冲了过去。 而正跑过斑马线的王凌则很凑巧地在卡车前方。 轮胎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充斥着耳朵，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车掀起的热浪。 下一秒，王凌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一股力量拉扯着，身子后退了几步，卡车险险地与她擦身而过。 “你不要命了。”耳畔传来的声音明显夹杂着怒火，王凌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表情不是很好看的柳生比吕士。 她想起刚刚惊险的画面，心里又是一阵后怕，于是脸色也白了几分。她深呼吸一口气，勉强扯了扯嘴角，“对不起。” 柳生比吕士脸色缓和了一些，松开了放在她手臂上的手，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表情，“下次小心一点。和子过马路都比你小心。” 被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比下去，王凌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这次事情明显就是她的不对，她很诚恳地再次道歉。毕竟，她知道面前的人也是真的在关心她。 “小清水，你没事吧。”忍足纱织飘了过来，有些不放心地上下扫了她好几眼，然后似乎松了口气的模样，伸手拍了她一下，“你真该丢回幼稚园普及过马路的知识。” 问题是她在拍的时候压根忘记自己处于灵魂状态。 于是王凌再次囧囧有神地看着那双手再次穿过她的头……好吧，至少以后她看鬼片看到再惊险的片段她估计都没什么感觉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我真的没事，纱织前辈。”说完这句话，对上柳生比吕士的眼睛（或者说是眼镜），她解释道，“前辈就在这里。” “好久不见，前辈。”柳生比吕士很有礼貌地鞠躬。 “你转错方向了。前辈在你后面。” 柳生比吕士倒是一脸平静地转移话题，“我们该过去了。” 于是两人一鬼过了马路。 忍足侑士和长谷川胜人仍在进行单方面的眼神厮杀大业。忍足侑士的眼神似乎可以射出万支毒箭，而长谷川胜人低着头。这模样让王凌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小媳妇”这次。 她赶紧摇摇头，甩去这个相当惊悚的画面。 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到来，忍足侑士收回视线，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似有光芒闪过，“柳生你让我过来，不会是要我见他吧？” “当然不是。”柳生比吕士嘴角扬起似有若无的弧度，“你和长谷川学长似乎有一些误会。” “他害得我姐现在还躺在病床上。” 王凌注意到他说这话时，长谷川身体抖了一下。 “那件事确实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话，纱织也不会……” 王凌投了个疑惑的眼神给忍足纱织。这是怎么一回事？ 忍足纱织却无奈地扶额，“那个笨蛋。他还要怪自己怪到什么时候？明明和他没有关系，他为什么不澄清？” 忍足侑士右手握成一个拳头，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王凌轻咳了一声，“我可以说一句话吗？” “这位是？” “清水凌。“她继续说道：“我想说，纱织前辈的事，似乎和长谷川同学没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 王凌伸手指向忍足侑士旁边的空气，“这是纱织前辈说的。” 生计问题 “虽然那天他们两人发生了争吵，但纱织前辈确实是自己掉下去的……长谷川想要拉住她，只是没拉住。”她继续对着空气说道：“我解释得没错吧，纱织前辈。” 忍足纱织点点头，虽然除了王凌以外的人都看不到。 对于她的话，忍足侑士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在骗人”，灵魂出窍，这种事怎么听都很不可思议。即使他看过的纯爱系小说常常有这种情节，也不代表他轻易会相信这些。 只是……他视线落在柳生比吕士身上。这个人总不会特地把他叫来听别人说假话吧。 柳生比吕士反应依旧很淡定，他只是看着王凌。 而忍足侑士相不相信倒不在王凌的考虑范围。反正她的目的只是要让纱织前辈回去。 她思考了一下，说道：“你不相信也可以。等到纱织前辈醒来，你可以自己问她。” “我回不去了，小清水。”忍足纱织浮现出苦涩的神情，“从离开那副身体后，我就已经死了。” “还有希望的，至少医生是这么说的……只要你有强烈的意愿。如果，你在这几天真的不回去，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忍足纱织只是望着她，半响才慢慢说道，“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死了。” “只是暂时的灵魂出窍……这种例子也不是没有过。”王凌自然不清楚有没有过这样的例子，但这个时候她只是用这种方式说服她。 “而且，他们都在等你，等你醒来。你总不希望让他们失望吧。”王凌继续说道：“还是说你希望看到他们继续吵？” “好，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两人抽一顿。”忍足纱织笑了笑，“如果真的成为幽灵了，我到时候就来投靠你。这年头要找到一个看得到我的人也不容易。” -- 第20页 “我更愿意看到你本人来找我。” “那么，我们暂时再见了，小清水。” 这是那一天，他们最后的谈话。 王凌看着忍足纱织身影慢慢变得透明，然后一点一点地消失。 她握了握自己的拳头，面对忍足侑士他们审视的目光，说道：“不管怎么说，纱织前辈不希望你们争吵，虽然你们可能不会相信我的话……现在，先将那些恩怨放一边如何？” 忍足侑士收回自己的目光，“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但是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姐姐的醒来。在那之前，我会暂时保留自己对他的看法。” 说完这句话，他微微欠身，然后迈着步子离开。 他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长谷川胜人。 长谷川胜人却没有马上离开，他注视着王凌，“纱织真的会醒来吗？” “我也不知道。”王凌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没有把握让忍足纱织醒来，只能尽量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纱织前辈说她想要向你道歉。” 在那一瞬间，长谷川胜人的表情放松了下来，似乎得到解脱了一般，“感情的问题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对错。也许我早就应该选择放手。”后面的那句话轻得近乎呢喃。 她和比吕士安静地看着长谷川胜人离开。 半响，柳生比吕士低头看着她，“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树理应该在等你。” 王凌点点头。 当一星期后王凌收到了忍足纱织醒来的消息时，她正在在写周末的作业。 “凌，前辈说她要向你道谢。”电话那头，柳生比吕士如是说道。 “我很高兴自己的能力能帮到她。”她轻声说道。 很快地，她便将这件事放在脑后，而是开始考虑起自己的生计问题。 清水凌父母给他们留下的钱恐怕不够让她和树理生活到成年，他们不能总是这样坐吃山空下去。 看着逐渐减少的存款，王凌决定去打工。 打开电脑，她开始搜索相关的职业咨询。现在的她只是１３岁的少女，要找到薪资高的工作确实有些难度。而王凌能够利用的资本就是她前世的中文功底，再加上 清水凌流利的德语。尽管如此，在网上搜索了半天，她也没找到多少有用的资讯。在花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她总算找到东京的一家杂志社正在聘请懂中文的专栏作 者的信息。虽然这里到东京要花一个多小时，但看在薪资上面，王凌决定还是去试一下。 只是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生活向来是要比小说要复杂个千万倍的事情。除了必须复印表格，填一大堆的资料外，她还得在下个星期跑去东京参加笔试和面试。 而她，连面试都没参加，在笔试时就被刷下了。 中文的翻译卷子她自我感觉发挥得不错，但日文的就……虽算不上是惨不忍睹，但不好不到哪里去。果然，国文这东西，临时抱佛脚只能起到微不足道的作用，关 键还是平时的积累。而她——一个才回到日本几个月的人国文再怎么积累也积累不过那些同样去参与笔试年龄整整大了王凌一轮的人。 或许是她关于中文的部分答得还是挺出色的，杂志社的编辑甚至打电话给她说等她的国语水平过了，杂志社就可以考虑聘请她。不管是客套话还是发自内心的建议，王凌还是默默地记在了心上。 在兼职网上打上自己的自荐信息，她感觉自己像是菜市场贩卖的蔬菜，等待着客人的随意挑选。 揉了揉太阳穴，她看了下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么看来，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很适合她出去找工作。而夕阳传递的另一个信息就是——她该去接树理回来了。 从幼稚园回来，牵着树理的手。树理很兴奋地跟她说和子今天又出了什么糗事云云。她微笑倾听，不时给上几句反应，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这附件的超市等下似乎有特价大甩卖之类一般家庭主妇在考虑的问题。 而堂姐不时也打个电话过来询问她的生活状态言语间透露着“有什么事情尽量提出来”的信息。她也一概以“还不错”“挺好的”作为回答。 在网上的自荐还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情况下，她只能将目光放在这附近的店铺上。仔细一观察，无论是二十四小时开张的便利商店还是女孩子最喜欢的精品屋，似乎都有在招收兼职生。工资自然不会很高，但聊有胜无，还是可以拿来补充点家用。 她在距离公寓十分钟左右路程的地方找到了一件正在招收兼职生的书店。巧的是这间书店柳生比吕士也曾向她推荐过。 这是一间规模不是很大的书屋，分为上下两层，书架的位置并不刻意摆放，更像是随心所欲之作，却不因此显得紊乱。屋子里静静流淌着爵士轻音乐，鼻间萦绕着木质地板散发的淡淡清香。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一切沐浴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更是增添了几分悠远的气息。 中央的书架处，有个身影正在整理架子上的书。苍蓝色的长发懒洋洋地披在肩上，身形窈窕，她全身包裹在暖洋洋的光线之中，逆着光，面容看不真切。 尽管她已刻意压低了脚步声，那人还是察觉到这动静，转过头，嫣然一笑，笑容仿佛蓝色湖面泛起的涟漪，“是要来买书的吗？”见到她，似乎还微微怔了一下。 -- 第21页 王凌没想到再次遇到忍足纱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嘴角慢慢扬起，她的声音依旧温柔，“纱织前辈。” 忍足纱织很不客气地扑了过来，手拍在她头上，一脸满足的模样，“这回终于吃到豆腐了。” 王凌汗颜，后退了一步，保持安全距离，“我以为纱织前辈应该还在医院里的。” “我前天刚刚出院。”忍足纱织一脸的痛心疾首，“小清水，你居然希望我继续呆在医院那种鬼地方。” 王凌赶紧转移话题，“那个纱织前辈，我是看到门口的招聘信息所以进来的。这里的打工时间真的可以自己安排吗？” “嗯，准确来说是这样没错。不过店长不在时，我们两个就必须至少有一人值班。” “那店长呢？” “他不在，不过我可以做主。”手仍放在她头发上，“如果是小清水的话，我很愿意的。” 得到满意的答覆，她鞠了下躬。“那，以后请多多指教。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什么时候都可以哦。”摸摸她的头，忍足纱织露出了很像怪蜀黍的惬意表情，“等你正式上班后，我们再来商量下排班的问题吧。大约一天上个４小时就行。” 被当做小猫对待的王凌只是在心底叹了口气，“那我可以排早上的班吗？”这样她周末下午还可以再找一份兼职。 “唔，也行，正好我早上也爬不太起来。” 一个工作这么容易敲定，王凌仍有在做梦的感觉。松了口气的她和她礼貌地道了声再见，便决定接着找另一份工作。 开开眼界 在书店里呆越久越觉得忍足纱织和店长的相处模式很有趣。三不五时失踪一下的店长经常被员工拍着桌子进行思想教育，这画面看起来有点本末倒置的感觉。同时王凌也发现只要店长一在，店里的生意就好了一些，来者以年轻的小女生居多。 “这就是所谓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忍足纱织凉凉说道。一点也没有去帮忙那个被小女生以问书为借口缠住的店长的意思。 “纱织前辈也有看中国的诗词吗？” 忍足纱织捏了下她的脸颊，将吃豆腐工程进行到底，“没看多少，只是经常听他提起。” “那，纱织前辈在店里呆很久了？” “也有两年多了。”手托着腮，忍足纱织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柔和表情。下一秒，笑容转为黯淡，“不过，也没多少时间了。” 心生困惑，王凌只是看着她，没有开口询问。在她看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隐私。而这些恰恰是旁人所不能介入的。 纱织前辈，御姐的外表，大大咧咧外加强势的性格，但心思却远比外表所表现的要细腻多了。看得出她有些好奇她与侄子相依为命的生活，却不主动探听她的隐私，谈话时看似直来直往，在有意无意间又会给他人一个台阶下。 至于经常搞失踪的店长，除了旅行和书，对其他一切看似都不在意。斯文俊朗的外表，再加上绅士优雅的举动，也难怪每次他一在，店里的营业额就大幅上升。 在这里，店长不像店长，员工不像员工。可是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轻松愉快，又保持着一点不经意间的距离。 她瞄了眼时钟，还有几分钟就下班了。 此时窗外的天黯淡了下来，雷声在黑色的云上已滚滚地响起。不一会儿，雨声便淅淅沥沥地响起，敲打着窗台，远处的闪电也开始闪现。 幸好王凌出门前有记得带伞，这样才不至于和树理待会儿淋着雨回去。要知道看医生买药也是很花钱的。 到了下班的时间她和店长说了下再见，便将伞撑开。 走了几步，发现雨有变大的趋势，有些担心一把伞遮不了她和树理两个人，公寓离这里也挺近的——于是王凌又拐了个弯回去，回公寓多拿了把伞。 在拐角处，她遇到了一个少年，俊秀的脸庞相当能吸引人的眼球——银色偏蓝的短发，脑后的小辫子垂在肩头。 但真正让王凌注意的反而是那少年背后的人……或者说是幽灵？ 之所以会知道那不是人是因为。即使在大雨中，那少女身上却没有半点雨水留下的痕迹。她低着头，头发很长很长，一直到腰部。 她一直跟在少年背后，让王凌不由想起了背后灵。 该提醒他吗？王凌再心底犹豫着。 在这几秒内，他们擦肩而过。少女抬起头来，视线与她相对。 她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她嘴唇微微蠕动，最终仍只是专注地盯着前面的少年。仿佛她的世界中只有他的存在。 王凌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那一人一鬼淡出自己的视野。 握着伞柄的指节微微用力，她加快脚下的步子。 只是—— “和子，你还没有回去吗？”平时她这个时间过来时，比吕士和她应该早就离开的。 眼眸里氤氲着薄薄一层雾气，柳生和子的声音显得可怜兮兮的，“哥哥今天有训练，就让妈妈过来。可是妈妈一直都没来。” 摸摸她的头发，安抚着一副要哭出来的柳生和子，“没事，我帮你打电话问一下。” “抱歉，我来迟了。” “哥哥，怎么是你来了？”柳生和子惊喜的声音打断了她准备按电话的动作，她扑到自家哥哥怀里，诉说着心底的委屈。 -- 第22页 “妈妈忘记这事了，直到我回来才想起。”揉了揉柳生和子的头发，柳生比吕士的语气也有些无奈。“我送你们回去吧。”后面这话是对王凌说的。 “不用了，这里离公寓很近的。” “也只是顺路而已。”语气依旧温和，却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意思——这点绝对是遗传自堂姐的。 “那就麻烦你了。” 雨逐渐变小，稀稀拉拉地落了下来。坑洼的点面上迅速积起了无数摊水，水沿着伞边滑落，汇成小流。 一路上他们漫无边际地聊着天，不时还得注意不让树理和和子刻意把脚踩在水洼上。 到了公寓，发现雨又有变大的趋势。想了一下，王凌把伞递给他，“你和和子一人一把吧，这样比较不会淋湿。” 他接过伞，目送她和树理上楼。伞柄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低低笑了一声，“我们走吧，和子。” －－－－－－－－－－－－－－－－－－－－－－－－－－－－－－－－ 橘红色的台灯下，王凌皱着眉头看着今天布置的作业。 “小姨。”树理穿着可爱的小熊睡衣，抱着枕头用宛若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王凌摸摸他的头，这几乎成了她的习惯性动作。 “打雷了。”树理声音糯糯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树理怕打雷吗？” “妈妈和外婆他们就是在这种天气离开的。”树理用脚蹭了蹭地板，“他们都说妈妈不可能再回来了。” 微微怔了一下，她或者说是原来的清水凌一直以为树理不会记得这些事的。毕竟一年前，树理也就只有５岁。而小孩子即使是记得，那些事也很快就会被新的事情所覆盖而埋在记忆底层。她没想过，树理一直都没有忘记。 “小姨，我可以跟你挤一张床吗？” 王凌点点头，将本子合上，她起身让树理睡下。 她洗了把脸，也跟着钻进被窝里，关掉台灯，阖上了眼皮。树理蜷缩在她怀里，呼吸如深海般平静，小小的手臂环抱着她，仿佛她就是整个世界。 这种被信赖的情绪在心底慢慢发酵，蔓延开来，心底不知不觉中多了点异样的情绪。她嘴角不自觉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这样胡思乱想着，原本没多少睡意的她也就真的睡觉了。依旧是一夜无梦。 －－－－－－－－－－－－－－－－－－－－－－－－－－－－－－－－ 在下了一天的雨后，第二天便放晴了。空气中带着雨后特有的潮湿，配合着开始变得毒辣的阳光，让人的心也变得疲软起来。 在上了一天的课后，王凌伸了伸腰，整理著书包。 “呐，清水，明天有联谊活动，要参加吗？”九岛美弥子拍拍她的肩，偏着头问道。 “我还得打工，恐怕没那个时间。” “你忘啦，山上老师生病，明天下午的课改为自习。我已经和班委打好招呼了，他会帮我们掩护的。去嘛，高木也一起过来啊。我们还差两个人呢。拜托啦～”九岛美弥子掌心合着，那恳求的表情让人看了忍不住就想答应了。 王凌不为所动，仍摇摇头坚决地拒绝，“我没参加过这个，去了也不知道该干嘛。” “就是因为没去过才要试试啊。就当做是帮我这个忙吧。这次可是我组织的，对方来了6个男生，我们这边人数不够。” 那她不就是所谓的凑数吗？ “那好吧，我去一下好了。”高木云率先点头答应。 “你不是喜欢学长吗？”王凌有些疑惑。这段时间的相处早让她清楚高木云对那位网球部部长的感情。 “喜欢又不代表不能去认识其他的人，就当做是放松心情。”高木云低着头，语气却有些异样。 “没错。没联谊过的可不算是中学生。偶尔出来玩一下吧。”九岛美弥子不遗余力地劝说着。 “好吧。”王凌迟疑了一下，也就答应了。来日本这段时间，她都不见过所谓的联谊。趁这个机会见识一下也不错。再者，她也想起上回九岛美弥子特地带自己去东京的事情。就当做是帮她一个忙好了。她这样想到。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再告诉你们具体时间。” 联谊活动 说起来也很巧，他们联谊的对象正好是立海大国中部二年级的男生。 他们在学校附近定了一个包厢，去的女生有４个是她们班上的，还有两个是隔壁班。 做过自我介绍后，王凌大略扫了一下，这群男生长相的平均质量中等偏上，其中黑发的和紫发戴眼镜的长的最为出色，坐在她左边的九岛美弥子一脸兴奋：“你看你看，那两个好帅啊～” 幸好她还会顾及一下形象，记得将声音压低。 “那比起若人学长呢？”王凌打趣着她这位若人弘的忠实粉丝。 “若人学长在我心中永远排第一位。”九岛美弥子握着拳头，信誓旦旦说道，“不过，若人学长是偶像，不一样的啦。” 说完这话，她拉着王凌，也凑了过去，和其他人聊天。 紫发的御园夜行那位明显很健谈，始终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和女生聊天，和他谈话有种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黑发的久谷望则是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说话也是问十句答一句的那种。 -- 第23页 不知道是不是王凌多心，那个黑发的看到她时，表情似乎有些怪异，他盯着她好一会儿，然后问道：“清水凌？” “有事吗？”王凌看着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迷惑。 对方却将头转了过去，不再看她。 王凌只得压下心底的好奇，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 侧耳听着他们聊天，偶尔插上一两句。一转头，就看旁边高木云有些萎靡的模样，王凌关心问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嘴巴说着没什么，但高木云的神色仍是恹恹的，无精打采的样子。 “不舒服的话要不我们先走？”王凌建议道。反正她也不是很喜欢这种聚会。 “没事啦。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高木云摆摆手，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什么，她也和上前搭讪的男生看似热络地说起话来。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王凌也不好追究下去，她端起果汁，慢慢地喝着。 “这么说，清水是从国外回来的？”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她身上了。 “嗯，是这样没错。对吧，清水？”班里一个女生说道。 王凌放下杯子，点点头。 “是哪个国家呢？”紫发的御园夜行好奇看着她。 “德国。” “那清水的德语应该不错了？” “还可以。”王凌顿了顿，“正常沟通和看书是没什么问题。” “那很好啊，清水就等于会了两国语言了。”九岛美弥子对此可是羡慕死了，“而且清水的英语成绩也很不错呢。” 王凌仍只是微笑。在面对一群陌生人的时候，微笑是最好的反应。 “清水感觉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呢。”刺猬头的男生忍不住感慨。 “没性格有什么好的。”开口的是一直面无表情的黑发帅哥——久谷望。 准确来说，这是久谷望进来后说的第一句除了“嗯”之外的话语。只是，当着女孩子说这种话，确实有些…… 气氛难免尴尬了一下，王凌却仿佛浑然不觉，嘴角的笑意丝毫没有减少，“没性格也是一种性格，不是吗？”虽然不知道她是哪里惹到这个男生了，但在王凌看来，她实在没必要和14岁的小男生计较这些。 让她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她都很识时务地将话题带过去了，久谷望的眉毛反而皱的更深。就好像，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 而王凌也懒得去琢磨他的想法。只能说长的不错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癖。 “抱歉，望今天被我们硬拖过来，心情不是很好。”御园夜行出来打圆场，解释道。 “没事啦。我们可以理解。” 话虽这么说，高木云还是瞪了久谷望好几眼。 “对了，清水，既然你懂德语，那么有没有兴趣兼职一下？”御园夜行突然问道。 “什么兼职？” “翻译一些德语之类的文章，还有打字之类的。我家是杂志社，最近比较忙，需要一些兼职工。” “当然可以。”她最近也在持续找一些工作，可惜都没什么结果。再者，这份工作也可以在家里进行，无疑很适合还要照顾树理的她。 “那我把我的邮箱给你吧。” “谢谢。” “借我看一下。”一个女生凑了过来，也顺便记下了邮箱地址。 “清水做兼职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王凌思考了一下，她做兼职想要的无非就是钱。钱应该也算是东西……于是她点点头。 “哎，单单聊天不好玩，我们来点歌吧。”九岛美弥子建议。 而这个提议则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响应。 于是接下来的时光则在K歌中度过，女生普遍歌喉不错，男生一半好一半差，唱的差的偏偏喜欢霸占着麦克风不放，然后被大家笑了一通。 在唱歌的同时，他们还玩了下国王的游戏。 有被惩罚向打电话给朋友表白的，也有跑到马路中央上演情感剧的。 大家笑作了一团，笑声充满了愉悦。 在玩了４轮后，王凌很悲催地被点名了。令她感到尴尬的是她得和对她一直有着莫名敌意的久谷望一起唱歌。而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居然还答应了。 “唱一个唱一个。” “是啊，再点一首吧。” 底下的人一直在不停起哄。就连御园夜行也一直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们。 久谷望的脸色虽然不是很好，但还是选择了首现在流行的歌曲。 王凌的嗓音还算不错，柔和中带着质感，而久谷望唱的也是出乎意料的好，低沉的声音宛若耳边的呢喃，与酷酷的外表截然不同。总体来说，两人的合唱还孙成功。 对于其他人的“再来一首”，她只是摇摇头，又坐回高木云身边。 美弥子偷偷凑到她耳边，“清水，你说那个久谷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我看他刚刚一直在看着你。” “怎么可能，刚才的情况你忘了。我还被说没性格呢。”话虽这么说，她还是下意思地转头看了一下。 然后好死不死正好与他视线对上。 她很自然地点点头，然后将头撇了回去。 在半个小时后，见时间差不多了，她便以还要去打工为理由先离开了（虽然这也是事实）。走出包厢，她看了下刚才随大流所交换的几个男生号码，然后点了删除键。 -- 第24页 －－－－－－－－－－－－－－－－－－－－－－－－－－－－－－－－ 她走到这附近最近的一个车站，然后搭车前往幼儿园去接树理回家。到家后，她突然想起冰箱里没有拿来做晚饭的肉菜。 正好这个时间是超市的限时抢购时间。 虽然和一群中年妇女挤着抢廉价商品很辛苦，但为了自己的荷包，王凌还是很努力地往前挤。 由于怀里抱太多的东西，没走几步，几盒牛奶就掉了下来。 先她一步，一双手将它们捡了起来。 顺着手，视线上移，银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眼前的人十分的眼熟。 目光匆匆掠过后面的背后灵，王凌想起他是谁了。 她接过牛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谢谢。那个，最近或许多去寺庙会比较好。” 她不知道对方能否听懂这样隐晦的提醒。说的太露骨了，反而会被当成精神病。 那人皱了皱眉，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离开前，王凌有些忐忑地扫了那个背后灵一眼。 排好队结完帐后，她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迅速回家。 站在公寓门口，她甚至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电视声音。 她拿出钥匙，在钥匙孔转了几圈，然后推开门。 黑色的长发，额前厚重的刘海给人予阴森森的感觉，对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身体反应永远比心理来的更快。 当王凌意识到时，她已经发出了连自己都为之讶异的惊呼声。 “那个背后灵来找自己算账了……”这是她当时唯一的想法。 出谋划策 这个时候，邻居的一位女士正好打开门（加藤后的下一任房客），她疑惑地看着王凌，“怎么了，清水小姐？” “没什么。”王凌的表情依旧很淡定，“我刚刚看到一只蟑螂跑过去了，所以有些失态。” 那位女士露出“我很了解”的表情。毕竟，蟑螂小强之类的对于大多数女孩子而言，确实是天敌。 “小姨。”她家树理小侄子听到她的声音，很欢快地撒开蹄子，奔了过来。 然后，迳直地穿过了背后灵的身体…… 该说小孩子更容易感应到危险的东西么？树理擦了擦自己的手臂，神情有着困惑，“小姨，我有点冷。” “多穿一件衣服吧。”王凌说道，顺便将树理不动声色地护在身后。 她搞不懂这个看起来很阴沉的背后灵的企图，仍旧和她大眼瞪小眼。 当然，王凌也不是没有想过带着树理离开。但她不认为自己跑得过幽灵。 两人一鬼就这样僵持着，而邻居的那位女士也早已下楼。 在王凌感到眼睛因持续的瞪视而有些酸涩时，对方总算开口了。 “我想告白。” 那一瞬间，王凌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自认为前世看的人鬼情未了之类的电影也不少。但身为一个女生，被一个女幽灵告白……这事还是头一遭。 于是，她难得地结巴了，“抱，抱歉，但是我对百合不感兴趣。”特别还是百合版的人鬼情未了。 如果王凌没有看错的话，那背后灵身后似乎有大团的黑气弥散开来。 树理扯了扯她的袖子，语气一派的天真，“小姨，你在和谁说话？” “没什么。”王凌摸摸他的脑袋。 “我想向仁王君表白。”她的声音不大，细细地钻进王凌的耳朵中，却莫名地给了她一种悲伤的感觉。 她静静地看着这个背后灵，心里有了决定。 她左手牵着树理，右手提着大包的东西，然后走进公寓，关上门。 “树理，你先看下动画。小姨有点事情，等下再准备晚餐。” 树理点点头，抱着糖果抱枕，坐在沙发上。 王凌扬了扬眉，示意那幽灵跟上她进了房间。或许她可以和这位幽灵小姐好好沟通一下。 坐在床沿，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那幽灵开口。王凌只得率先开启话题，“那个，请问你是？” “早川小百合。”对方说道，仍是一脸王凌欠了她５００万的表情。 “那，仁王君是你喜欢的人？” 早川小百合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除了空洞外的其他情绪，“我还没告诉他我的心里话，我不甘心……” “仁王君是今天那个男生？”王凌联想到她每次见到她正好都是在遇到那个男生后，很容易就得到了这个结论。 因为执念，于是她一直跟在他身后？ 正常来说，死去的灵魂如果对这世间还有执念的话，就没办法升天。而这个幽灵的执念应该就是那位仁王君吧。如果因没有实现愿望而一直呆在人间，那么很有可 能会成为怨灵之类的可怕存在。不……这个幽灵小姐如果不开口的话，她的形象其实很符合怨灵给人的感觉。王凌忍不住在心中腹诽道。 这种感情其实是挺让人感动的。但只要想到背后时不时有灵魂跟着，王凌又忍不住同情起那位仁王君。 “那你是想要我帮你传达你的感情？”鉴于对方不是很配合的举动，王凌只得自己主动一些。 “我想亲口向他告白……只要一次。” “很困难呢。普通人听不到幽灵的声音。”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我的声音能传达到他耳里，哪怕只有一次。” -- 第25页 “你之前都没有向他表白？” “我胆子太小了，而且也没有机会……”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仁王君只要朝我笑，那就是我世界的全部。” 像是回忆起什么，她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有些恍惚，温柔得不可思议，奇迹般地驱散了之前她给与别人的阴沉印象。 过了会儿，她脸上的笑意收敛，表情也变得难过起来。 在那之前，王凌没见过幽灵哭泣，更从没想到幽灵也会哭泣。 透明的泪水慢慢低落，仿佛受到了蛊惑一般，她忍不住伸手去接，即使手碰触到的只是一片虚空。 仿佛被那种悲伤的情绪感染，王凌也沉默了下来。 一个大胆的主意从脑海中闪过——如果，让她暂时附身在她身上，是不是就可以做到这点？ 但联想到自己上回不是很愉快的记忆，她又有些犹豫。 只是看着面前默默流泪的少女，那种不忍终究占了上风。 “早川小姐，你要不要附在我身上试试？”顿了顿，她继续说道：“然后，试着开口。也许那位仁王君就可以听到你的声音了。” 早川小百合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 “那么，你可以多介绍一下那位仁王君吗？例如，他在哪里上学之类。” “立海大三年B组，仁王君是网球部的正式队员。”一提到他，早川小百合的话就变多了。“第一次见到仁王君的时候……” 王凌只是安静地听着她说话，直到她突然想起她晚饭还没准备，赶紧打断她的话。 在准备晚饭的时候，早川小百合还给了她一些不错且实用的建议。看得出她很习惯这些。 于是，吃饭的时候，就连树理也说今天的菜比平时更好吃。 王凌只是微微一笑。 －－－－－－－－－－－－－－－－－－－－－－－－－－－－－－－－ 在晚饭后，他们进行了今天第一次的附身练习。 而这一次明显没有上次那么痛苦。虽然她在一定程度上也承载了早川小百合的记忆。 在外人眼中阴沉寡言的早川小百合却暗恋着立海大的人气王子——是的，在很多女生心中，他就是她们的王子。 尽管多么地喜欢，却仍然鼓不起勇气。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观察她，也因此得了“怪人”的称号。（王凌：黑线） 那样小心翼翼地观察他，默默地喜欢着。却因为太过于胆小，而不敢和对方说话。甚至因为态度问题被怀疑讨厌他。像 难得一回鼓起勇气想要表白，却被误解是在挑衅。（王凌：-_-|||） 在情人节那天，那份承载了她所有心意的巧克力和告白却没有来不及送出去，永远终结在那个血色的下午。 接收完记忆，王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救一直猫而从天桥上栽了下去，她的运气也太…… “原来，仁王君和比吕士是双打搭档呢。”王凌轻声嘀咕，“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告白。” “我想要做巧克力。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是想要继续上次来不及的告白吗？ 不过，王凌很想直接对她说“要不，我们去商店买个精致一点的巧克力吧”，只是对上早川小百合的眼神，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投降了，“那我们明天去买制作巧克力的原料吧。” 正好树理也挺喜欢吃巧克力的，她也可以做一些给树理。 “那好，我们等下就开始计划如何堵住他表白吧。” 早川小百合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看的王凌忍不住说道：“你应该多笑一下的。” “对不起。”对方很诚恳地道歉。 王凌再次体会了无语的感觉。 最后告白 第一次自己动手做巧克力，王凌对此感到很新鲜。 当然，在制作那份特别的巧克力时，仍然是早川小百合附身在她身上。 而很快地，附身的副作用就体现出来了。第二天，王凌累得差点爬不起来，差点迟到。 高木云为此还扫了她好几眼，“小凌，你居然也有快迟到的时候。” 王凌只得笑着扯开话题。 下午的社团活动仍然很有趣。不同于一开始，接触了一些灵异事件的王凌对于幽灵一类的也有了更多的感悟。 她很喜欢新闻社的氛围。自由而不过分喧闹。 只是，今天的她多了要找仁王雅治的任务，只得提早离开。 作为经常跟踪仁王雅治的人，早川小百合十分了解仁王的行踪。 于是经过协商的两人决定在他放学一定会经过的地下道等他，不，或者说是堵他。据说，仁王君很怕日光，通常都是走那里。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王凌怎么也没有想到仁王雅治会和比吕士一起。 见到她，柳生比吕士脸上闪过困惑，“凌，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人。”王凌只能这么说，目光状似不在意地从仁王雅治身上扫过，“这位是？” “我的搭档，仁王。” 两人说了几句话，王凌很无奈地看着目标人物和柳生比吕士一同离开。 出师不利啊。 但偏偏，身边的早川小百合又是条件反射地跟上仁王雅治，早已遗忘她的存在。 王凌真想对着他们喊“你给我回来”。 -- 第26页 但考虑到后果，她还是沉默了。只是在心里默默腹诽那位见色忘友的幽灵。 而在接树理回来后，早川小百合也终于恋恋不舍地回来了。 看她这副不争气的样子，王凌连开口训她的力气都没有。 两人再次约定堵仁王的时间，务求下次成功。 结果，第二次是成功堵到她了。出状况的却是附身在王凌身上的早川小百合。 面对自己一直以来暗恋的对象，早川小百合再次结巴。连一句“我喜欢你”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在仁王疑惑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回去面对早川小百合，她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来练习吧。”练习如何流利地告白。 她们的练习对象就是墙壁。 在王凌眼里，坦率地说句“我喜欢你，我爱你”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作者乱入：请原谅这个没谈过恋爱的孩子吧） “好，就将这个墙壁当做仁王君练习告白吧。”王凌右手握拳，捶着左手掌心，元气满满说道。 于是，当柳生比吕士奉自家母亲的命令带东西到来时，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 仁王……他似乎听到了相当劲爆的消息。他迅速地分析这个事情，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 对于柳生比吕士而言，清水凌和清水树理已经算是自己的半个家人。而仁王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拐走自己的半个亲人。这实在有些不厚道。（绅士已经选择性地遗忘了是自己名义上的姑姑想向他的搭档告白的事情。） 他轻咳了一声，提醒一下那个练习得很专注的人自己的存在。 突然的声音也让王凌她们回过神，解除了附身的状态。 王凌转过头，柳生比吕士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王凌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了？” “我送点东西过来。”柳生比吕士迈着步子，以一种不急不缓仿佛带着某种韵律的速度走了进来，“树理呢？” “在房间。我去叫他吧。”王凌匆匆瞄了一眼，比吕士带来的东西中正好就有树理喜欢吃的。 将趴在床上看小人书的树理挖了起来，顺便进行了一番“这样很容易近视”的教导，虽然王凌这个整天躺床上看书的人没什么资格教育他。 “你要不要和柳生君解释一下。他似乎误会了什么。”早川小百合飘了进来。 “他怕鬼。”王凌没出声，用嘴型告诉她这个事实。 所以，不知道其实也是一种幸福。不然，她估计柳生比吕士在短期内都不会进这个公寓。 看着面前的女孩，仁王隐隐有些头疼。他对于面前这个女孩还是有些印象，毕竟，她和自己的搭档认识。 即使对方没有直接说出那几个关键字，从前两次见面，他就隐隐猜到了对方的心思。立海大的欺诈师的名号可不是白白来的。 想到这几天柳生一点都不客气的对练，他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当然，表面上，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情绪，嘴角仍然挂着看似玩世不恭的笑容。 王凌深呼吸一口气，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巧克力，“那个，其实要告白的不是我，是另外的人。” 王凌的本意是要提醒他，但听在仁王雅治耳里，反而有欲盖弥彰的味道——小姑娘脸皮薄，拿“别人”当挡箭牌也是正常的。 但王凌没有想那么多，很干脆地暂时将身体的掌控权让给了早川小百合。 只能说，不同的人气质真的差很多。本来清水凌那看起来还算阳光朝气的长相立刻变得阴沉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在那一瞬间，仁王雅治甚至觉得他看到了厚重的刘海。 “我对你的爱就像这熏火腿一样，颜色越深，爱越深……”王凌，不，或者说是早川小百合直直地注视着他，心里唯一的感受是：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她念着从网上百度而来的告白话语。然后，发现由于太过于紧张，她忘词了。 王凌在一旁听得囧囧有神。她百度那些只是为了消除她的紧张感，却没想到早川小百合很认真地背了下来。 情节之下，她赶紧打断她，“停，不用背那些。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就好。” 而这幅画面看在仁王雅治眼里则越发的诡异，但他还是没有吭声。 “我喜欢你，仁王君，一直很喜欢。”被王凌一打岔，早川小百合总算进入了状况。 “即使你眼中没有我的存在。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刚刚入学的时候，当时的我没有想过你会是我的同桌。你请我一个口香糖……我很后悔那个时候因为太过于紧张而让你误解。” 由于外表和言行给人的感觉，很多人对于仁王雅治的印象就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但熟悉他的人却很清楚这个人对于女生的告白一向很慎重。 因此，即使对方让自己这几天的训练强度加大，仁王雅治还是很认真地听着对方说话。 只是，听着听着，他也发现不对劲了……他很确定自己和面前的女孩子交集不多，更没有到请对方吃口香糖的地步（其实，那个口香糖是一个整人的玩具，基本他周围的人都有中招过）。也没有这样的一位同桌。 他之前的同桌是早川小百合……一个在情人节死去甚至上了报纸的女生。 他对那个女生的印象不深，只依稀记得对方似乎对自己有某种敌意（其实真的是你误会了）。 -- 第27页 他的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你是早川小百合？” 本来只是随口下意识的一问，并没有期待对方的答覆，对方却点点头，眼里似乎闪着泪光，“我没有想到你还记得我，仁王君。清水桑是好人，她愿意帮我一下。” 被发了好人卡的王凌嘴角抽搐。 此时仁王雅治的心态很接近于柳生比吕士听到“三千琉璃”时的心情，但他胜在对鬼神没有那么恐惧，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只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却附在别人身上向自己告白。这种事无论怎么说，还是很惊悚，也很不可思议。 仁王雅治安静地听着对方表白，脸上也褪去了一贯的略带轻浮的神色。 “我很感谢你的心意。只是，对不起。”他的表情很认真。 早川小百合脸上漾起微笑，“这样就够了。” 因为一直关注他，所以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很认真的人。至少，他没有说“如果不是你已经离开，或许我们……”之类敷衍她的话。这样就足够了。 “真的很谢谢你，仁王君。”她弯身深深地鞠躬，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将自己一直爱恋的人最后一次用力地刻在眼里。 然后，一点一点地消失在空气里。 过了一会儿，王凌重新找回身体的掌控权，接受了她实现心愿离开的事实。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残留的情感作祟，她的眼睛酸酸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她已经走了。”她抬起头，看着仁王雅治，却还是止不住眼泪的不断涌出。 “抱歉，只是觉得有点难受，大概是被她的心情传染了。”王凌用手抹掉眼泪。 眼前突然出现纸巾，王凌递给他一个歉意的眼神，接过纸巾，继续擦眼泪。 “怎么了，清水桑？”浓郁的关西腔听起来分外的耳熟。 王凌侧过头，“日好，忍足君。” 只是，她并没有意识到她泪眼朦胧（虽然不是她故意的）的样子会给别人多大的误解，仍然是很正常地和他打招呼。 流言蜚语 对于忍足侑士而言，清水凌这个名字一开始等同于“很有可能是骗子”，但在自家姐姐醒来后，之前的印象就被迅速推翻，并且上升到恩人这种高度。 因此，当他下午心血来潮，打算去立海大找时，却没料到会在路上碰到清水凌。 看到默默垂泪的清水凌，忍足侑士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受欺负了。 于是他看向仁王雅治的表情就有些不友善了。 但视线落在仁王雅治手中包装得相当精美的礼物，他悟了。 他推了推眼镜，仍然说道：“将女生弄哭不是一个男生该有的行为。” 就算要拒绝对方，也该用委婉一点的方式。在这一方面，忍足侑士很有经验。他那些纯爱系小说可不是看假的。 仁王雅治则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前段时间总是莫名地感到寒冷，弄得他明明是春天，却穿得比冬天多。现在，猛地接受到幽灵的告白，甚至被冰帝的人误会……似乎是叫做忍足侑士吧。 “那个，忍足君，你真的误会了。”王凌赶紧解释。只是，这话配上红通通的眼睛一点说服感也没有，“表白的人并不是我。” 这个时候，王凌免不了开始怨念为什么早川小百合告白完就跑了，结果扔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她处理。 而她的这番解释被忍足侑士一理解，又成了清水凌即使告白失败也要维护喜欢的人的证据。 他温和笑笑，转移话题，“上次的事情，真的很谢谢清水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喝一杯饮料？” 王凌喵了眼手表，只能拒绝忍足侑士的邀请，“抱歉，我现在有点事情，下次吧。”她不想让树理等太久。 聪明人的优点就是很多事情，你稍微一点，对方就可以理解。但缺点就是明明只是很简单的意思，他们却可以想出连本人都为之惊讶的深层含义。 而作为冰帝的军师，忍足侑士是公认的一等一的聪明人。他很自然地将清水凌的话理解为“对方想要独自一人好好疗伤”的意思。 于是他很体贴地成全了她这个小小的心愿，“那么，下次有机会再来吧。” “嗯。”王凌不知道忍足侑士的心思已经拐到了紫外光去了，她点点头，眸光掠过仁王雅治手里的巧克力，里面所包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要辜负了早川小百合的一番心意啊。 仁王雅治点点头，“我会记得吃的。” 于是王凌很满意地离开。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实现了那个女孩的心愿。 只能说，今天的王凌实在有些倒霉。她们这次所挑选的告白地点正好是立海大学生放学经常走的路线。作为立海大的人气男生，不少人自然是认得仁王雅治的，于是这一幕便流传了出去。虽然，看到的人听不到他们说的话，但从行为上也能猜测出一二。 更加不幸的是，看到这一幕的还有同为立海大网球部正打算去吃烤肉的切原赤也、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 “丸井学长，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切原赤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非得躲起来观看。 “笨蛋，你看不懂吗？有女生向仁王告白，结果那个冰帝的忍足却插了进来。” “不一定是表白吧。”说话的胡狼桑原。 -- 第28页 “连礼物都送了，当然是表白了。啊，那女生走了，没意思。”丸井文太站起身子。 “可是，冰帝的那个还在啊。” “肯定是因为那个女生，所以在和仁王下战书吧。嗯，一定是这样。”丸井文太一脸“我真是个天才”的表情。 而切原赤也则在心里默默给刚刚那一幕标上了“三角恋”的标签。 在第二天下午，网球部练习结束后，丸井文太无意间又提起了这件事。 出乎他们的意料，柳生比吕士抱着难得一见的兴趣，问了好几个问题。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柳生比吕士扶了扶眼镜，闪射出危险的光芒，“对了，柳，仁王刚刚觉得他的训练任务太少了，导致他精力太多没处发泄。” 柳仍是眯着眼睛，翻开自己的记录本，“是吗？那我给他明天训练加上３０％好了。” “我想５０％会更好。”柳生比吕士“中肯”提议道。 “搭档，你这是公报私仇啊。”仁王雅治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 “公报私仇？哪里来的私仇？”柳耳朵悄悄竖起，笔随时准备着。 “没什么。”仁王很识时务地闭嘴了，然后果断地选择祸水东引，“对了，那天忍足还邀请她去喝咖啡呢。” 于是柳生比吕士心中的意图拐带半个家人的名单上多了忍足侑士这个名字。 “看来不是三角恋，而是四角恋啊。”丸井文太吹了个大大的泡泡，当然他说这话时声音不大，仅限于他身边的切原、胡狼听到。 而很快地，立海大也传出了关于那天告白事件的Ｎ个版本。有“两位美男为一女生大打出手”，也有“仁王拒绝告白，冰帝趁虚而入”之类的谣言。 于是，就在王凌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件事越传越夸张。 唯一庆幸的是，王凌不在立海大，这些留言与她无关。因为找不到话题的女主角，这些谣言也很快沉淀了下来。 －－－－－－－－－－－－－－－－－－－－－－－－－－－－－－－－ “小清水，又在发什么呆？”此时书店没什么顾客，忍足纱织靠在书架上，姿态慵懒如猫。 “没什么。”她随便开启了一个话题，“店长失踪好几天了。” “小清水不会对他感兴趣了吧？”突然凑近的脸上闪着促狭的笑意，“喜欢那家伙的人很多的。小心会受伤哦。” 王凌状似认真地思考着，“那样也不错啊，店长人长的好，还很温柔，是很好的男朋友人选。”偏头看着忍足纱织的眼神却透着了然——不然纱织前辈就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了。 忍足纱织不以为然地撇过头，这小清水的眼神那么好干嘛。她清了清喉咙，轻咳一声，“我去整理一下昨天刚进的书籍。” 走路姿态依旧优雅的无懈可击，只是——为什么她分明从中看出了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算了，那两人的事情也不是她这个外人可以参与。 她低下头开始整理附近书架上被弄乱的书籍。 “喂，侑士，你干嘛每次都特地来这里买啊？” “阿拉，这间书店常常可以淘到不少东京没有的书籍喔。”有些熟悉的关西腔丝丝入耳，让她抬起了头。 一个是王凌已经有些熟悉的忍足侑士，而忍足今天旁边多了个红发少年，相貌清秀的像是女孩子，有些孩子气的脸上还带着倨傲的表情。他肩上背着个网球袋，此刻眼睛正好奇地打量著书店。 “清水桑，我上回定的书到了吗？” 她收回视线，“请拿出会员卡核实一下。” 微笑着接过递来的卡，王凌开始扫瞄上面的编码。然后调出里面的信息。唔，他所预定的书前天就到了。 “请稍等一下。”说完这句，她回身到两步远的专门摆放预约书的架子上，寻找他所要的书。眼睛上下搜寻着。 啊，在最上面一层。可惜由于身高这个不可抗因素，她即使是踮着脚跟也只够着上面数下来的第二层。就差那么５公分。 在她考虑着要不要搬个板凳过来时，纤细修长的手指已先她一步地抽出了那本书。 抬眼递了个感激的眼神，“前辈。” 对她笑了笑，忍足纱织转了转手里的书，唇角上扬，看着两个因她的出现而楞了一下的少年，“嗯？我说，侑士，岳人，你们怎么买书买到神奈川来了？” “姐，你好久没回家了。我就过来买下书，顺便看看你。”出声的忍足侑士，他扶了下镜框，表情有些无奈。 “买书只是顺便的吧。”忍足纱织不在意地摆摆手。 “学姐，你真的不回来冰帝吗？”向日岳人皱了皱眉，他还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要离开东京来到神奈川。 “干嘛回去冰帝啊？我在立海大待的好好的。”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立海大很强的。你们要多努力一些。” “胜者一定是冰帝。” “太自信了可不好。”轻声一笑，忍足纱织只是拉过静静看着他们三人聊天的王凌，介绍道：“呐，小清水，侑士你已经认识了，另一个是他的朋友向日岳人。” 相互介绍了几句，王凌看看时钟，下班的时间到了。 “那么，我先走了，前辈。很高兴认识你们，忍足君，向日君。” “等等，小清水。”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忍足纱织喊住她，只见她从包内掏出一叠券，“周末立海大有海原祭，很热闹的，过来玩一玩吧。” -- 第29页 “不用了，我还要——”打工这话还未出口就被打断。 “这周末店里休息。”直接强硬地将招待券塞在她手上。反正店长不在，她的命令最大，“偶尔也要享受一下青春哦，少女。” “不过这么多招待券，我也用不完吧。” “你可以邀请朋友一起过来。当然，如果是男生的话更好。”冲着她挤眉弄眼，忍足纱织不容拒绝地将她推了出去，“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到时给你电话。赶快去接你家树理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反倒显得矫情。王凌只得无奈地捏着一叠的招待券回去。 四方邀请 橘色的台灯下，王凌来回翻着那叠的招待券。究竟要邀请谁呢？高木云周末要和她暗恋的学长“约会”，直接PASS。和她关系还算不错的九岛美弥子似乎也有自己的事情。至于其他人则没要好到可以邀请她们一起去参加。纱织前辈就不该给她那么多招待券的。 似乎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干脆把树理也一起带过去好了。由于整天打工的关系，她已经很久没和树理一起出门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居然现在才想起。王凌一边自我谴责，一边拿出今天的作业。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她拿了起来，柳生比吕士几个字跳进视野内。 摁下接通键，“凌。”声音是恰到好处的温和，如大提琴般低沉悦耳。 “嗯？有事？” “大后天是立海大一年一度的海原祭，我手上正好有些招待券。你要过来吗？” 又是招待券。王凌都忍不住怀疑立海大的招待券是不是印刷太多导致他们用不完。 “我今天也收到了认识的前辈的一些招待券。正打算到时也带树理一起过去。”停了几秒又补充道：“比吕士如果用不完的话也可以带和子一起过去玩的。” “说的也是，我都忘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这样的话，“你这几天没事吧？” 王凌对这个莫名的问题感到困惑，“我应该有什么事吗？” “凌，早恋是不好的。”柳生比吕士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本来是想说仁王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的。但又觉得那样太过于直接，会伤到她的心。 对柳生比吕士来说，清水凌从名义上来算，是他的姑姑。平时的她给人的感觉也比一般女生要来的成熟一些。但柳生比吕士还是下意识地将她当成妹妹一类的。 因此当他知道仁王弄哭她的时候，心里才会那么不舒服。 “我知道啊。国中禁止早恋的吧？”王凌并不知道隐约陷入“妹控”心理的某人的纠结心思，潜意识地将中国那一套“中学生不准早恋”的规定搬到了日本。 柳生比吕士握着手机的手僵了一下，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条校规，他这个风纪委员居然不知道。但想到清水凌是在城成湘南，而不是立海大，他又悟了（你究竟悟了什么）。嗯，虽然柳生比吕士对城成湘南这个学校没多大好感，但冲着这条校规，他也要为城成湘南竖一次拇指。（所以说你真的误解了） “那么，就先这样了。” “晚安。” “嗯，晚安。” 收了线，王凌对着手机发了下呆。仔细一琢磨，她总觉得比吕士话中有话。 想了一会儿，她也就将这个问题丢开了。 但很显然，今天仍有人不放过她。 在五分钟后，又来了一通电话。这回是陌生的号码。 在“这到底是不是诈骗电话”与“也许是忘记存号码的朋友的电话”中犹豫了十秒钟，王凌还是选择按下接通键。 “清水凌。”指名道姓的真没礼貌。 这也打消了王凌最后一丝要讲礼貌的想法，她直接说了心里话，“你好。不过，请问你是？” 电话那头诡异地沉默了几分钟。 在王凌考虑直接挂断电话的时候，对方总算开口了，“久谷望。” “你好，久谷君。”王凌对于这位之前说自己没性格的人还是有些印象的。 “你这周六有时间吗？” “没有。我有约了。”王凌如实回答。 “是吗？那就这样吧。” 耳边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响声，王凌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困惑。这个人打电话过来就为了问她周六有时间吗？她没有多想，直接撇开这个疑惑。 拿起淡紫色外壳的圆珠笔，她摊开了本子。在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搞定今天的作业后，王凌又用了半小时来预习明天的上课内容。她不是所谓的天才，即使曾学习过，仍需要花时间在功课上。正何况，她还想拿学校的奖学金减轻家里的负担，自然得比别人多用一些时间。 合上书本，揉了揉太阳穴。把右臂绕在脖子后面，拉住左手，保持着漂亮的瑜伽动作。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还差十五分就九点了。 她突然想起周五放学后，得因为那个翻译的工作去东京一趟。 这周的事情还真是多。 不知道是不是御园夜行事先打过了招呼，王凌在做过一些测试后，很快就通过了，并拿到了一些工作。 同时，御园夜行甚至要送她一些立海大的招待卷。 手头上已经有了不少这东西的王凌只得拒绝。 但对方反而露出那种了然的表情，“是望给你的？” -- 第30页 怔了一下，她才将望同久谷望联系起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是他给你的？”御园夜行的表情比她更惊讶。 王凌连忙摇头，澄清这件事，“他是有打电话给我过，不过没提这件事。” 说到这里，王凌的语气也带上了一点的迟疑。她想起那天晚上，久谷望问过她周六有没有时间，不会就是这件事吧？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问过，“御园君，你们立海大的招待卷用不完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拿来送人。 御园夜行只是笑笑，然后转移了话题。 由于时间关系，王凌也没办法和他说太多时间，很快就告辞了。 她抱着那些估计得花去她三个多小时的翻译资料，心里的疑惑更深。她和御园夜行是在那次的联谊活动上第一次会面，而对方似乎对她有些热情过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的清水凌一直待在德国，而御园夜行则一直生活在日本，照理说，两人应该没有认识的机会。 也罢，想不通就算了。至少，对方现在所做的事对她无害。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她居然在电车上遇到了谷山麻衣。 此时电车的人很多，麻衣正抓着扶手，看到她，表情也很惊讶。 “谷山小姐。” “真是的，我说过了，叫我麻衣就可以了。”麻衣露出了一贯的很能感染人的笑容，“对了，我记得你家是在神奈川吧？” 王凌点点头，“只是过来东京办点事情。那么，你呢？” “我接下来要去打工？” “在这个时候？”王凌吃惊道，“现在时间不是很早了。” “没办法啊。除了假日，白天都得上课，只能晚上去了。我是穷学生嘛。”明明像是抱怨的话，从麻衣口中出来反而像是调侃，“而且你也知道所长有多任性，动不动就赶走委托人。” 王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即使只是见过那位所长一次，但对方恶劣的性格却已经深入她心里。 “对了，你现在还看得到……” 王凌想了一下，将之前发生的那两件事情小声地告诉了她。 “很不错呢。你这样等于是救了两个人呢。” 被这么一夸，王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很清楚自己帮助那些灵，与其说是好心，不如说是通过这些来真实地体验着自己的存在——当收到他们的感谢时，她确实有“原来自己真的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感觉。 正因为如此，在面对麻衣真诚的夸赞时，她反而有些郝然。她和麻衣这种只是单纯地想帮助别人的无私想法不一样。 麻衣倒是没看出这些，她思索了一下，问道：“那么你要不要来我们事务所打工？我们这里正好需要像你这样的灵能力者呢。” “可是，我连半吊子的灵能力者都算不上吧。” “能看到连真砂子都看不到的灵，你已经很厉害了。”麻衣继续说道：“而且，虽然我们因为这个工作的关系，得经常接触这些。不过，像你这么频繁地遇到灵，本身也很难得。如果对方刚好是恶灵的话，那么你会很危险的。进了事务所，和尚他们还可以教你一些除灵的方法呢。我这次就有用上了。” 麻衣把他们前些天去诹访除灵的事情说了出来。王凌不由感到由衷的佩服，即使麻衣只是几句话简单地带过，她也可以想像出当时有多么危险。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于明显，这回换成麻衣不好意思了。 “唔，我想你可以稍微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我也会和所长说看看的。” “嗯，我知道了。”听麻衣的话，这份兼职工资挺不错的，或许她可以真的考虑看看。 蓝颜祸水 海原祭那天天气很不错，是晴朗的让人忍不住心情愉悦的那种。 帮树理理好领子，王凌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好了，我们走吧。” 牵着树理的手，由于立海大距离住所还是有一点距离，他们很明智地放弃了步行这个想法。在坐了１５分钟的公车后，他们便来到了传说中的立海大。 刚到门口，就瞧见纱织前辈双手抱臂正等着他们。 “前辈。” “小清水，你来啦。”她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在树理身上，“啊，这一定就是你那位可爱的小侄子吧，长的真可爱。” “姐姐。”树理乖巧喊了一声。无辜天真的笑容配上可爱的面容顿时秒杀了周围的一群正太控。 忍足纱织的眼底闪过迷惑。小清水的这位侄子为何会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可能是以前曾见过吧，晃晃脑袋，忍足纱织嘴角依旧挂着潇洒的笑容，“好了，小清水，我带你们进去吧。” 王凌跟着忍足纱织走进立海大，立海大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到处都挂满了小巧可爱的饰品，喜庆的气氛连她也受到了感染。轻快活泼的音乐在学校内流淌着。一路望去，到处是挂着夸张招牌的小摊位。可爱的手工饰品，香气扑鼻的小吃，造型奇特的摊主，很少接触到这些的树理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渴望。 “前辈，你们班的活动是什么？” “咖啡屋。”她伸出食指摇了摇，一脸的神秘，怎么也不肯多说下去。 恐怕不是普通的咖啡屋吧。 而看忍足纱织的样子就知道她打算卖关子到底，王凌装出对旁边的摊位产生了兴趣，不再问下去。 -- 第31页 忍足纱织有些挫败地开口：“你好歹也要多问一下嘛。”真是的，一点都不配合。 说话之间，他们也终于来到了纱织前辈口中的咖啡屋。 王凌看着咖啡屋内来来往往打扮的……嗯，很另类的服务员，“你确定这不是cosplay？” 充满萌气息的猫耳女仆是必不可少的，但看着那手里端着杯诡异的红色液体露出两颗可爱犬牙的吸血鬼，飘来飘去阴暗鬼魅一脸苍白的贞子，王凌将视线不易察觉地偏移了微妙的距离。 忍足纱织只是清了清喉咙，“小清水，你不觉得这样才有意思吗？” 到底是孩子，树理早已挣脱了她的手，满脸兴奋地跟在这群装扮奇特的服务员后面。东瞧瞧西看看。 “来来，尝尝我们咖啡店的特制饮料。”忍足纱织推出刚刚看到的那杯红色饮料。 王凌后退了一步，摇摇头。 “啊，让开一下！” 伴随着尖叫，王凌回头看见一个刹车不及的女生正朝她这个方向冲过来，手里的东西也以抛物线形状狠狠地吻上了她的衣服。 看着一身色彩斑斓的自己，王凌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她今天是招谁惹谁了，还没开始玩，便惹得一身的狼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对面女孩一脸要哭出来的仿佛被泼到饮料的人是她的模样，王凌一边拿餐纸擦拭头上的饼干屑，一边有些无奈地说：“没事。”只是这身衣服报废了而已。 “去换一下衣服吧，小清水。” “你这里有什么衣服？” “啊，我记得还剩下一件很可爱的女仆装，小清水穿上去一定会很可爱——”接触到王凌的眼神，忍足纱织脸上笑容收敛了一些，“可是，没有其他的衣服了，你总不能这样出去吧。” 王凌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开始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出门。 “反正我们咖啡厅的人手本来就不太够，在衣服干了以前，你先换上这件吧。” 王凌点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 ———————————————————————————————— “嗯，小清水，你真是太可爱了。”忍足纱织扑了过去，光明正大地吃豆腐，“这件女仆装很适合你。” “我不认为这个是夸奖。”王凌一阵黑线。 “来吧，还有这个猫耳朵……算了，你不喜欢就算了。”忍足纱织转而诱拐单纯的孩子，“树理，你要不要戴看看？” “好。”小孩子不懂事。 “来，在工作之前，先吃我们咖啡屋的特色蛋糕吧。”忍足纱织不遗余力地继续推销。 王凌摇摇头，对于这种那个骷髅头形状的蛋糕她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树理倒是吃的很开心。 只能说长得可爱就是有好处，她可爱的小侄子仗着他那张嫩的可以勾起大部分女生母性情怀的脸得到了一堆的甜食。 “小姨，立海大的姐姐真好。” 看着树理开心的脸，王凌决定还是不告诉她正太控在人群中不断上升的比率。 “好，现在不要松懈地去工作吧。”忍足纱织将一本菜单塞到她怀里，把她推了出去。 “可以告诉我，你要找谁吗？”很熟悉的关西腔，王凌至今也只认识这么一位。 “呜呜，我要找哥哥。”更加熟悉的带着哭腔的童音。 “你先说清楚你哥哥是谁，我们好带你过去。” “和子。”王凌看着咖啡厅外正哭的稀里哗啦的柳生和子，微微皱眉。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姑姑。”见到熟人，柳生和子抛下了之前一直秉持着良好绅士风度安慰她的忍足侑士，扑到王凌怀里。 王凌只是摸摸她的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比吕士呢？” 顺从地让王凌拿出纸巾擦拭惨兮兮的小脸上的鼻涕眼泪，柳生和子小嘴扁了扁，“我和哥哥走散了。” 泫然欲泣的模样让王凌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脸，“我等下帮你打电话问一下吧。” “清水桑。” “忍足君也来了吗？”她礼貌性地点点头，看向他身后，来的人可真不少，她基本上都没见过。 “额，你怎么在这里？”忍足侑士扫了眼她的女仆装，“很漂亮，很适合你。” “谢谢。我只是过来帮忙的。”王凌嘴角微微抽动。 忍足侑士将他身后的一群人都一一介绍了一遍。王凌勉强记下他们的名字。 “啊，你是上次和纱织前辈在一起的那个女生。”向日岳人也认出她来了。对于这个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女孩子，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日安，向日君。” 柳生和子扯了扯她的袖子，“姑姑，我要找哥哥。” “好，我马上打电话。”王凌很果断地把菜单扔到一旁。 按下拨通键，在手机音乐持续了几十秒钟后，终于被接通。同时温和的嗓音传递到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怎么了，凌？” 看了眼和子，“比吕士，现在和子和我在一起，你要过来吗？” 隐约听见对方松了口气的声音，看来吕士也没少在找和子，“谢谢你，凌。可以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吗？” 王凌将咖啡厅的位置和他描述了一遍。 收了线，她瞧见忍足侑士正盯着她家小侄子看，“这是你的弟弟？” -- 第32页 “是我的小侄子。” 忍足若有所思地看着树理，这个长相精致的小男孩看起来还真有些眼熟。特别是那头发。 “你刚刚说的柳生不会是网球部的柳生比吕士吧？”一个银灰色头发的男生抚着眼下的泪痣，表情倨傲，好像是叫做迹部景吾吧。 “如果立海大没有第二个叫做柳生比吕士的人的话，那么应该就是了。” “那她就是柳生的妹妹了？”将帽子反扣的男生一脸的不可思议，“两个真不像。” 注意到对方挑剔的视线，柳生和子不满地冲他龇牙咧嘴。 摸摸头安抚要炸毛的小猫，“好了，一会儿比吕士就过来了。” “清水桑和柳生是什么关系呢？”忍足侑士好奇问道。 “从辈分上来说，他得叫我一声姑姑。” 姑姑么，忍足侑士的表情霎时变得很奇怪。 “好了，你们别一群人都堵在门口，让我们怎么做生意。”忍足纱织飞来一道眼刃。 “真是不华丽的……”迹部话还没说完，就被菜单狠狠敲了一下。 “好了，都进来吧，随便帮我招揽客人。”忍足纱织很厚颜无耻地说道。 其他人投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却也都乖乖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得不承认，这一群美少年的吸引力还是相当大的。 咖啡厅的客人一下子增加了很多，其中以女生为主。甚至有女生为了抢占距离他们比较近的位置而发生了争执。 蓝颜祸水啊。王凌不由在心底默默感慨着。同时，她很识时务地将点菜的工作让给另一个女生，自己远离他们。 不过，上天明摆着不想让她好过。 “啊，你不是上次那个向仁王学长告白的人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王凌再次成为聚焦体。 她今天第Ｎ次觉得，她就该乖乖待在家里而不应该出来的。 骄傲少年 说这话的是黑色卷发的少年，他手里扛着一箱的东西。 “赤也，你来了。”忍足纱织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凌深呼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那只是一个误会。” “可是，我那天看到的就是你啊。不然，你可以问那个戴眼镜的。”所谓的不懂得看眼色说的就是切原赤也这一类人。 于是，大家的视线再次转移到忍足侑士身上。 忍足侑士很不爽，虽然他戴眼镜是事实，但一点都不想多了个这个没特色的外号。 “我是有见到清水桑。”他的音调微微拖长，带着莫名的诱惑，“只是，我没听到所谓的告白。” 他轻轻巧巧地将自己给摘了出去，顺便稍微替王凌解释了一下。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无法满足众人的八卦心理。 “哥哥。”和子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王凌转过身子，柳生比吕士的身影在视野中逐渐变得清晰。即使双脚做着频率相当高的前进动作，他的举止依旧无愧于绅士两个字。 见到自家哥哥，刚刚还在接受王凌安抚的柳生和子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扑到柳生比吕士怀里。 “凌。”手放在柳生和子头上，柳生比吕士和她打了个招呼，看到她这副难得一见的装扮，表情闪过讶异。 王凌只好把事情又解释了一遍。她发誓，她刚刚绝对看到比吕士在偷笑。 柳生比吕士嘴角扬起几乎不可见的弧度，视线掠过她，落在她身后那群人身上，冲他们点点头，态度温和有礼，却又带着疏离，“迹部，欢迎来到立海大。” “啊，柳生学长。”切原赤也抓了抓自己的一头乱发，“仁王学长没过来吗？” 这家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王凌克制住磨牙的冲动，在心里默默给了切原赤也一个坏人卡。 “仁王？”柳生比吕士下意识地往王凌那里看了一眼。他清了清喉咙，“赤也，或许我们周末应该换成真田来帮你辅导英语。” 切原赤也虽然在察言观色上很不行，但天生的小动物般的直觉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感，他缩缩脖子，什么也不说了。 他隐约觉得这些事都和面前看起来挺安静的女孩子有关，于是小心地瞄了一眼王凌。 如果可以的话，王凌真想拿一个大喇叭，直接喊“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喜欢仁王雅治”，但考虑到后果，她还是压抑住了这种毫无理智可言的冲动。 “好了，你们一群人别干坐着，不点东西。”忍足纱织出声暂时解除了她的困窘。 于是又有几个服务员慇勤地凑了上去，王凌则后退几步，巴不得没人注意到她。 “比吕士哥哥，你们班的摊子是什么内容啊？”树理好奇地盯着他。 柳生比吕士难得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鬼屋。” “嗯哼，真是太不华丽了。”迹部习惯性地来上一句口头禅，手抚着泪痣。 嘴角弯了弯，好歹也在同一个屋檐下待过一段日子，王凌自然知道比吕士的弱点是鬼。他向来对鬼屋这一类的敬而远之。 “其实鬼屋也挺有趣的。要不柳生带我们去看看？”忍足侑士笑容浓郁，眼底蕴藏着打算看好戏的光芒。而旁边的向日岳人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柳生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的不妥。 -- 第33页 即使表面上看起来多么温和，那埋在骨子里的骄傲仍然不变。 树理则是跑了过来，拉着她的袖子，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低头瞧见树理期待的眼神，王凌有些头疼地抚额，她对鬼屋这一类的向来是保持旁观状态啊。 “清水桑不喜欢鬼屋吗？”忍足侑士看着她。 抬头看了忍足一眼，才慢慢说：“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吧。”想也知道，鬼屋最不缺的就是女生高分贝的尖叫。 “好，那我们就去鬼屋吧。”对于这个建议，向日岳人举双手双脚赞成。 “喂喂，你们别点了东西就跑了不吃啊。浪费粮食。”忍足纱织菜单大力敲了下去，向日岳人所有的抗议立即在这暴力行为下自动消音。 而原本耸拉着头的切原赤也则再次精神抖擞，“哼哼，就让我这个立海大二年级的王牌来击溃你们吧。” “笨蛋。”向日岳人投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而这无疑再次惹怒了切原。 眼看两人又要开始一场世界大战。 忍足纱织果断将蛋糕塞到这两人嘴里，顺便赏了两人一顿栗子。 所以说，纱织前辈才是最终ＢＯＳＳ啊。王凌在心里默默记下这点，更加坚定了向纱织前辈靠拢这一线路。 “原来，柳生君在这里啊。” 突然插入的声音让他们不自觉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能够让人眼前一亮的女生。明眸皓齿的，身上散发着娇柔的气息，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柔弱的女生。但眼里透着的坚定却很好地中和了一点。 “幸真桑。”柳生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大家都在等你呢。咦，赤也，你怎么又跑来了？” “我帮前辈拿东西过来。” “这样啊。”蓝发少女视线却落在忍足侑士等人身上，笑容依旧甜美，“你们是冰帝网球部吧，欢迎来到立海大。我是幸真雅子，立海大的网球部经理。” “不过比吕士现在正要带侑士他们去鬼屋呢，恐怕没办法呢。”忍足纱织凉凉说道。 紫色的眸子飞快地掠过惊异，幸真雅子苦恼地皱了皱鼻子，“是吗？真可惜，我本来还想说或许冰帝可以和立海大进行一次练习赛呢。” “既然你们那么希望，那么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幸真雅子嘴角笑容依旧不变，微微弯腰，“那就请多多指教了。” 虽然是谦虚的话，但从她口中说出，却一点都没有原来的意思。 树理跟和子看起来有点失落。毕竟，他们两个想去鬼屋好久了。 “小姨。”树理可怜巴巴地瞅着她。 王凌虽然很想带他去，但看看自己身上的女仆装，还是说道：“等下我再带你过去吧。” “要不，我带和子跟树理去玩吧。”柳生比吕士说道。 “但是，你还有练习赛吧。” “我想其他人就够了。”柳生比吕士语调依旧平和，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劲，很有“他们实力还轮不到得需要我们所有人上场”的意思在里面。 喂喂，你这是挑衅吧，赤裸裸的挑衅啊。 听出这层意思的人都感到自己的眼角很有抽搐的冲动。 冰帝的几个不擅长遮掩情绪的人甚至露出了愤愤不平的表情。 王凌嘴角抽搐，她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比吕士这样的一面。 “嗯啊，这样的话估计不用我上场，忍足他们就可以结束比赛了。”迹部景吾眯了眯眼，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骄傲这东西，谁都有，不单单只要立海大。 “好了，你们几个去比吧。和子跟树理就交给我了。”忍足纱织一锤定音，算是小小地化解了现在的气氛。 王凌抱着菜单，看着这一群闪亮的人走出咖啡厅，在心里小小地松了口气。 她偏了偏头，看着忍足纱织，嘴角的笑容蕴含着了然，“刚刚是纱织前辈打电话叫幸真桑过来的吧。” 从纱织前辈躲开打电话的举动，加上幸真雅子出现的时机，王凌忍不住做了这样的猜测。再者，幸真雅子明明可以通过手机通知柳生比吕士，却又亲自过来邀请冰帝参加练习赛，就更能说明这个问题了。 “好了，别偷懒了。那边有客人，赶紧去吧。”忍足纱织避开这个话题，将她推了出去。 王凌耸耸肩，也不揭穿恼羞成怒的某人。 树理失踪 忍足纱织带着两个小孩去逛海原祭。王凌则是留下来当免费的劳动力。 大概半个小时后，之前弄脏她衣服的女生告诉她，她的衣服已经重新弄好了。 一边感慨着速度真快，王凌也换下了那件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的女仆装。 “那个，真是不好意思。”那女生连连道歉。 王凌只得不断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走出咖啡厅，太阳渐渐升到了顶高点，热浪晒得人头脑发晕，王凌走在树荫下，不时被拦下推销东西。 “清水桑。” 她转过身子——是御园夜行和久谷望。 “我刚刚还以为看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你。”御园夜行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日安，御园君，久谷君。”王凌觉得这立海大校园真小，怎么走哪里尽碰到认识的人。 久谷望仍是绷着张脸的表情，轻轻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 -- 第34页 王凌本来就没指望他会多说几句话，也就不太在意。 “不过，立海大还是挺大的，需要我们当导游吗？我和望正好有时间。” “我现在打算去鬼屋。” “没想到清水桑的胆子还挺大的。”御园夜行推了推细框眼镜，表情混合着惊讶。 “不是。是我的小侄子现在在鬼屋，所以，我打算过去找他。” “鬼屋，我记得是三年Ａ班的活动吧，他们真有勇气，居然选了那个位置。”御园夜行的语气多了些感叹。 不知不觉中，王凌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御园君，那个鬼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啊，似乎在三年前有个来这里玩的小女孩死在那里。据说，每年的海原祭在那个地方，经常有人看到那个小女孩回来呢。当然，这都是传说，清水桑不必放在心上的。” 他这样说会更让人放在心上吧。 “夜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吓人。”久谷望出乎意料地开口了。 他，这算是在安慰她吗？ 王凌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在意。” 突然之间，御园夜行的手机铃声响起。 接了个电话后，他一脸的歉意，“抱歉，清水桑，我现在得先回去处理社团的事情。” “没关系，剩下的我可以自己过去。”反正就算找不到路，她也可以问其他的学生。 “望，那你呢？或者你带清水桑过去？” 久谷望皱了皱眉，一脸不怎么耐烦的样子，他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你不走吗？” 说一句他愿意带路会很吃力吗？ 王凌有些无语，她小跑着跟上久谷望。 和御园夜行不同，即使在带路的时候，久谷望也不懂得男生与女生之间的速度差，弄得王凌忍不住觉得她还是自己一个人走好了。至少不会这么累。 很快地，两人之间的距离由半米到一米……最后是三米。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慢慢地，王凌发现她要跟上他似乎轻松了些，至少没有一开始那么吃力。而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一直维持在三米左右不变。 他这是在等她吗？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在下一秒被她迅速丢开——怎么可能？他不是那么细心的一个人。 此时正好左脚的鞋带掉了，并且沾上了地上的一点灰尘。在屡次踩到而差点造成摔跤惨案后，王凌干脆停了下来，弯下腰，开始系起了过长的鞋带。 在系到一半的时候，着重放在地面上的视野内在距离３０公分处突然出现了一双球鞋。话说，那双NIKE最新上市的球鞋看起来可真眼熟。顺着球鞋，王凌的目光一点一点地往上移，球鞋的主人正是十秒前还在三米之外的久谷望。 “走吧。”待她系完鞋带，久谷望淡淡道，语气里并没有因等待而产生的不耐烦。由于逆光和角度等问题，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然后依旧是两人并列行走。王凌有些惊讶地发现这回他明显地慢了下来——看来之前的细心那并非她一时抽风产生的错觉。 其实，久谷望也是个体贴的人。虽然他的体贴往往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她突然之间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到了鬼屋，王凌一眼瞧见纱织前辈在门外，和子正扯着她的袖子。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王凌发现树理不在。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迅速按下接通键，忍足纱织的声音传递到耳里，“小清水，树理不见了。” 王凌皱起了眉毛，“纱织前辈，树理不是之前和你在一起吗？” “我们在鬼屋里走散了。你现在在哪里？” “你身后。”王凌挂断了手机。 “啊——”忍足纱织一转身，冷不防被吓到。她拍怕自己的胸口，后退了一步，“别突然出现吓人啊。” “你也吓过我一次……在第一次见面时。”所以，扯平了。 “树理现在在鬼屋？” 忍足纱织点点头，脸上掠过一丝的愧疚，表情有些尴尬。虽然这件事并不算是她的错，但她也得付一部分的责任。 “那我进去找他。”王凌果断说道。 “我和你一起……等下，他们来了。”忍足纱织示意她回头看。 王凌眯了眯眼，那群人在她的视野中逐渐变得清晰。 她停了下脚步，“他们比完赛了？” “看样子是的。”忍足纱织在她耳边说道：“有男生跟着比较好，刚刚有工作人员说在里面看到幽灵了。里面也有个小女孩和她姐姐走散了。” “那我就更应该进去。” “久谷望？”忍足纱织的嗓音有些奇怪，她狐疑地盯着那个在国中部人气不错的少年，“你也要一起去？” “没去过这里的鬼屋，顺便看看。”久谷望说着，仍是八百年不变的冷淡表情，眼睛却是看着清水凌。 忍足纱织摸了摸下巴，似乎在心底计算着什么，然后她对正好走过来的柳生比吕士说道：“你妹妹交给你了。我刚刚不小心把树理丢在鬼屋里。我和小清水一起进去找找。” 柳生比吕士看着清水凌和久谷望进入鬼屋的身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就像是我刚刚说的那样。”忍足纱织说完，朝他们挥挥手，也走进了鬼屋。 “那个，柳生君。”一个绑马尾辫的女生跑了过来——柳生比吕士记得她是负责鬼屋的布置，她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恐惧，“刚刚鬼屋中有人说有出现那个东西。” -- 第35页 “什么东西？”切原赤也大大咧咧地问道。 那女生张了张嘴，声音越发的小声，“就是幽灵。”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幽灵。你们肯定看错了。”红色头发的少年吹了个大大的泡泡，神情满是不在乎。 “这可不一定哦。”仁王雅治懒洋洋说道，但看他的表情，他似乎也不相信鬼屋中会出现幽灵这种说法，“不过就算有幽灵，也不是那么好见到的吧。”虽然他前不久就见到过一次。 柳生比吕士扶眼镜的手僵了一下，那女生没注意到，继续说道：“是真的……刚刚有个小男孩在里面失踪了，还有一个小女生……她姐姐还在那边哭呢。”她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穿粉色裙子的女生。 “那现在怎么样了？” “班长已经去教务处找老师了……我们刚刚也进去找过人，但没找到就出来了。” “哥哥，树理还在里面。都是我……如果不是我太害怕，吵个不停，树理也不会和我们走散了。刚刚，姑姑就是进去找他的。” 柳生比吕士沉默了一下，表情依旧平静，“我进去找他们……我之前也有参与鬼屋的摆设讨论，至少对里面还算了解。” 丸井文太张了张嘴，愣愣地看着他走进鬼屋的身影，“那个，我记得他很讨厌鬼屋吧……今天居然主动进去了。” “刚刚进去的人有他的表弟和姑姑。”忍足侑士一句话解释了一切，“我也打算进去看看，你们呢？” “去就去，谁怕谁。”向日岳人马上炸毛。 “那个，里面有那种东西啊……”马尾辫少女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谁会相信这个啊。”这是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的合音。 疑是幽灵 不得不承认比吕士他们班级的鬼屋做得不错，很有吓人的氛围。只是，现在的王凌没有心思注意这些。 听到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回头，由于光线问题，她一时之间不看清对方的样子。走近了，才发现是久谷望。 “没去过鬼屋，顺便看看。”仍是那种冷淡得听不出额外情绪的语气。 但王凌却莫名地觉得松了一口气。她微微一笑，“那就一起吧。” 尽管出了灵异事件，但一些工作人员仍然很尽职地执行吓人这一工作。而王凌除了一开始被贴着符咒的僵尸吓到后，其他时候表现地都很淡定。毕竟，她鬼魂一类地也遇到了不止一次，遇着遇着也就习惯了。 比较囧的是，她没有被工作人员扮的鬼吓到，反而别人的尖叫声让她时不时抖了一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女生的尖叫才是最大的人间凶器。 只是，在这种昏暗的地方要找人，确实有些难度。王凌停下脚步，冲一个突然出现的贞子说道：“请问，有手电筒吗？我想要找人。” 似乎是没遇到这样的客人，那位贞子小姐嘴角抽搐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到一个小黑屋，几分钟后，她拿了个手电筒出来。 “谢谢。”王凌说道。 在鬼屋中，他们也常常遇到别的客人，其中也有女生认出了久谷望。甚至有人以害怕的名义，要待在他们身边。 他们是来找人，而不是来玩的啊。 王凌有些抓狂。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自动摒除掉那些女生的声音。 不知不觉中，他们这个队伍壮大了起来。 “久谷君，听说里面出现真的幽灵了。” “哎，你的消息早OUT了，不是有工作人员说那只是宣传的手段吗？” “才不是，真的很可怕啊。对吧，久谷君？” “……”这是永远沉默的久谷望。 在某只无脸女鬼出场后，王凌的耳朵再次得到了新一轮的轰炸，并刷新了最高分贝的上限。一堆的女生一窝蜂地想往久谷望怀里追。因为竞争对手有好几个，于是混乱产生了。 这时候，再次冒出了一只吓人的鬼，女生们再次挑战自己喉咙的能力，王凌只觉得自己的头被那些声音弄得很疼。 在推搡中，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远离了大部队。 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久谷望的影子，王凌挫败地叹了口气，瞄下了手电筒，她有些庆幸——至少，这东西还在。 拿手电筒东照照，西扫扫，然后突然就扫到了一张脸。 王凌后退了一步，将手电筒挪开小小的一个角度，才发现那是柳生比吕士。 “比吕士？”王凌的语气不是一般的惊讶，她记得比吕士很怕鬼屋一类的，居然会主动来到这里。 “你和别人走散了？”她唯一能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其实是被别人硬拖过来的，然后很不幸和其他人走散了。 “找到树理了没？”柳生比吕士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王凌的注意力果然被迅速引到这上头，她摇摇头，“还没找到。真奇怪，我都差不多要把鬼屋逛了一遍了。” “那就继续找吧。” “嗯。”王凌应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反问：“你要和我一起？”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王凌想想，也的确是这样，于是也就丢开了心底小小的疑惑。 “凌，你都不怕这些吗？”似乎会为了不让自己的注意力纠结在这鬼屋上，柳生比吕士开启新的话题。 “还好吧。”她并不是没有见过真正的鬼，加上前段时间被早川小百合锻炼了好几回，承受能力已不是一般的强大。 -- 第36页 话刚说完，王凌就感觉到手被什么东西缠上，黏黏的，带着冰冷的触感。饶是上一秒还说着不怕的她，心跳频率也不由得上升，肾上素分泌增加。只是王凌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即使心里情绪再激烈，她表面上也依旧可以做到镇定无比——她最怕的是老鼠。前世某个晚上她穿着凉鞋走在路上时，曾有只老鼠从她脚上爬了过去，那种恶心的触感至今想起仍会让她起鸡皮疙瘩。当时正好有个小女孩瞧见，很“好心”地提醒她说有个老鼠从你脚上爬过去了。她在内心波涛翻滚严重受到惊吓的条件下，依旧可以很镇定从容地告诉那个女孩“没有，那只是你的错觉。你看错了。”并进行了一番关于“光线问题是否会引发人的幻觉”的阐述。在反覆强调这只是一个幻觉离开后，她犹记得小女孩带着哭腔和她妈妈说“我真的看见老鼠了”。 似乎一不小心又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了。她苦笑着想揉揉太阳穴，这才想起自己的手仍被什么东西抓住。而那只“鬼”也因她这么久没反应而有些不耐烦。 “那个，可以把你的手放开吗？”王凌转头，礼貌姿态什么的都做到家了。仔细看，这只鬼办的还是挺像样的。很有伽椰子的风范。她应该为他们的敬业鼓掌一下。 于是，抓着她的手的“伽椰子”手抖了一下。 王凌很好心地提醒她：“那个，你的假发掉了。” 伽椰子小姐在爆发了一声尖叫后，迅速退出他们的视野。 王凌突然想起旁边还有比吕士在。她转过头，发现比吕士的表情很平静——不，应该说是平静得有些过头。 想到某个猜测，王凌忍不住试探性地唤了一句“比吕士？” 比吕士仍保持着那种随时都可以羽化成仙的表情。 王凌踮起脚跟，做了个有些失礼的动作，她将比吕士的眼镜拿下——果然，镜片下的眼睛是闭着的。 即使昏迷也要保持形象吗？王凌眼角抽了抽。 她重新将眼镜戴上，然后又大声喊了几句他的名字。 过了会儿，柳生比吕士醒了过来，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怎么了，凌？” 王凌很配合地也将刚刚一幕扔到脑子后，“没什么，你刚刚发呆发得有点久。” “哦，大概是刚刚打球打太累了。” …… 王凌沉默。发呆和打球之间有存在什么必然联系吗？但她很体贴地忽视这个小小的谎言。 经过这个小插曲，两人都安静地继续寻找树理。 然后，王凌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你有没有发现突然安静了很多？” “……”其实我刚刚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这只是我的幻觉——这是可怜的纠结的柳生比吕士的心理活动。 “真奇怪，刚刚还可以听到有人尖叫的。”王凌小声嘀咕着，周围的环境再正常不过，只是，其他的声音却突然被剥离了，有种他们被扔到真空中的感觉。 “喂，别哭了。”突然响起的声音在这种时候分外地引人注意。 是树理——她和柳生比吕士对视，同时朝声音的地方靠近。 循着声音，他们来到一个屋子。门虚掩着。 王凌推开门，一眼瞧见她们找了好久的树理在房间中央。他正有些慌乱地安慰一个穿着粉红色蓬蓬裙的可爱小萝莉。 看见树理没事人的模样，王凌觉得自己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重新落回了原地。 因为手电筒的光，树理转过头，也瞧见了他们。 “小姨。”树理很欢快地抛弃了可爱萝莉，扑到她怀中。（……） 王凌鼻尖萦绕着树理身上淡淡的小孩子特有的奶香味，不自觉放柔了语气，“嗯，我在这里。” 安心后，她开始提问：“那个女生是？” “啊，她是小舞，她好像和家人走散了。我陪她说话，可是她还是不开心。” 王凌摸摸他的脑袋，眸光落在那小女孩身上，她记得刚刚在外面有个女生似乎和自己的妹妹走散了，也许就是这个女孩子，于是说道：“你姐姐在外面等你。我们一起走吧。” 小舞摇摇头，“不要，我要在这里等妈妈。妈妈说过让我在这里等她的。” 不是姐姐吗？ 王凌皱了皱眉，“要不，我们去外面等吧。你在这里的话，你妈妈也不一定找得到你。” “凌，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比吕士拉住她。 “小舞，那你告诉我你妈妈在哪里？我们再帮你联系她……不是你姐姐带你过来的吗？” “姐姐？”小舞抬起头，“我没有姐姐啊。妈妈说过她会带我回去的……我在这里等了三年了。” 王凌只觉得有盆水，朝她狠狠泼了下去。当她回过神来，小舞已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正仰着头，露出天真的笑容，“姐姐，你会陪我等妈妈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 幽灵寻母 王凌花了几秒钟的时间让自己的情绪回缓过来。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御园夜行说过的那个传言……不，或许并非传言，而是事实。早知道，她应该多问问的。 她看着这个女孩，弯下腰，“你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妈妈吗？” 小舞的语气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委屈，“嗯，我和妈妈来这里玩，然后，妈妈说要帮我出去买冰激凌，让我等她……我就找不到妈妈了……妈妈明明说过她还会带我去游乐园玩的。” -- 第37页 从她断断续续地描述中，王凌忍不住想道：这个孩子是被她的母亲抛弃了吧？ “那你就一直待在这里面？”也许是之前接触多了幽灵，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语气仍然平静，听不出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小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当然要等妈妈啊。可是我一个人好无聊。姐姐你们会留下来陪我吧？” 带着哭腔的萝莉音很惹人怜惜，但王凌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她转过头，却发现原本敞开的门已经合上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硬着头皮看着小舞。小舞的手已经伸向了她的裙摆，王凌看到那白皙的小手慢慢褪去外面的皮，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 真像电影特效的成果……王凌努力抑制住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但脸色还是不可抑制地白了几分。 至于她身后的柳生比吕士则早已再次陷入昏迷——当然，从他那平静无波的外表上是完全看不出这点的。 而树理则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将身子窝进王凌的怀里，小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就像是你想等你妈妈，在外面也有人在等我们……我们不能让他们失望。”王凌尝试着和她说道理。 “那让他们也进来陪我们不就好了。我喜欢人多一些。”小舞脸上仍是那种天真得让人不忍苛责的笑容。 只能说小孩子的逻辑就是和别人不太一样。 “小舞，我们没办法一直和你在一起。毕竟我们……”阴阳有别那几个字最终被她咽了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肯陪小舞？小舞一个人很害怕啊。”不同于刚才。小舞的表情显出一种狂乱的情绪，她死死地盯着他们。 王凌只觉得周围的气流在扭曲着，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 树理开始尖叫了起来，王凌只能紧紧地抱着他。 地板开始摇晃，王凌摇晃着身子，努力想要站好，却只是徒劳。一个踉跄，她摔倒在地上，却没有想像中的疼痛——好吧，比吕士成了她的沙包。 她支起身子，这个时候，比吕士也醒了过来。 头顶原本关着的灯开始闪烁了起来，但这并没有让情况好转，反而给王凌一种恐惧的感觉。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不陪着我？”小舞仍然重复着这几句话。 王凌警惕地盯着她，却没有留神头顶。 天花板上的灯开始剧烈晃动了起来，闪烁的灯光衬着小舞的脸，越发显得阴森。 “小心。” 在那一瞬间，她感到比吕士的气息迅速笼罩了上来。身子也被一股力量推开，再次摔倒在地。这回接触到的是结结实实的地板，疼得她一时半会儿没法说话。 “匡当……”灯掉到地上，碎成一块一块。王凌的手臂被飞出的玻璃碎片刺到，渗出点点的血迹。 比吕士更惨。由于在前面护着他们，他身上的伤口比她还多。她怀里的树理倒是安然无恙的样子。 王凌看着那堆碎片——那是刚刚他们站立的地方。如果比吕士没有将他们推开，那么……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后怕。 “没事吧，比吕士？” 柳生比吕士摇摇头，在这种时候，他反而露出了笑容，挥了挥流血的手臂，“至少，这样我就不会再昏迷了。” 王凌只是看着他，勉强撑起一个笑容。 视线再次落在小舞身上，“小舞，你就这么希望我们和你一起死亡？” “没有……我只是希望有人陪我。我一个人好害怕……”小舞捂着自己的耳朵，“我最怕一个人待着，可是，妈妈要我留在这里等她。” “我等了好久，都没有人过来。” “我肚子好饿。” “妈妈，为什么妈妈还不回来找我？” “明明我乖乖等在这里了。” 王凌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离开这里。但没有这个女孩的首肯，他们估计一个都走不了。 “你妈妈也许迷路了，所以找不到你了。”这话说出来，连王凌都觉得很难相信。这个孩子，如果她母亲没有出事的话，那么９９％是被遗弃了。 “可是，我找不到她。”小舞周围的气流终于平缓了一些，没有之前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你可以主动去找你妈妈啊。你妈妈没有不允许你去找她吧。”王凌觉得自己现在的语气很像忽悠小红帽的大灰狼。 “万一你妈妈有事情没办法过来找你，那你一直等在这里也没有用吧？”见小舞有些动摇，她继续忽悠。 “那姐姐会和我一起找妈妈吗？” “额。”什么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王凌现在知道了。 她突然有种如果她说不会，那一定再也出不了这个房间的预感。 “会，我们会陪你找的。”这回开口的是柳生比吕士，他的表情很严肃。 “那个，比吕士，你不是最怕这些吗？”居然还主动提出要帮助幽灵，他不会是刚刚被小舞吓过头了吧？ “但是，现在的她很需要帮助吧。”比吕士一脸“这样做不对吗”的表情。 王凌沉默。从堂姐口中，她也知道比吕士是个热心帮助他人的好少年（宅喵：黑线），但也没想到他的这种品质竟然可以让他甚至暂时忘记自己对幽灵的恐惧。她该说什么好呢。 -- 第38页 “不，你说的没错。”她叹了口气。在心底默默发了个好人卡给他。 比吕士这样很好。被幽灵这一身份困扰的她相比之下，反而不太像话。 墨绿色的眸子看着喜形于色的小舞，王凌的眸光也不自然柔和了几分，其实她也只是个想要找回自己母亲的可怜孩子。 她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握住小舞露出白骨的小小指节，脸上也慢慢绽放出面对这个小女孩后第一个真心的浅笑，“嗯，我们会帮你一起找的。” 小舞笑的眉眼弯弯。那天真灿烂的笑容完全看不出之前独自呆了三年的阴霾。 “对了，小舞，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女孩？” 小舞疑惑地看着她——王凌发现她的手再次变为原来正常的样子，“没有啊，就只遇到树理……还有几个姐姐和哥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见我就跑。”说到后面，小舞的表情黯淡了下来。 “大概是他们还不太了解你吧。”王凌只能这样说道，然后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比吕士，你们都看得到她？”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这下换王凌纠结了。为什么有的幽灵只有她能看到，有的他们却都能看到。难道，幽灵也有分品种吗？ 想到这个，她忍不住囧了。 柳生比吕士看着她的表情变化，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她说道。然后，房间的门就自己打开了。不用说，这一定是小舞动的手。 “不过，小舞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一定会很惊悚吧？”她这样说道。虽然，小舞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只要她别时不时露出白骨，但幽灵就是幽灵，没有影子这一点还是很容易被大家发现的。 柳生比吕士也沉默了。 左边的树理小心地瞅了小舞一样，犹豫地伸出了手，“那个，小舞，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我可以陪你说话。” 树理真可爱。王凌摸摸他的小脑袋。 “那小舞，你可以让自己身体暂时消失吗？” “像这样吗？” 好吧，这下子连王凌也看不到她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 他们三人慢慢走着。王凌的手电筒再次派上了用场。 “啊，柳生学长。终于找到你们了。”这是迎面走来一脸兴奋的切原赤也。 “柳生，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嗯，你们班级鬼屋做的番茄汁还挺像真的血，很不错。或许我可以找你们活动的负责人要配方。”柳莲二的笔永远不离手——王凌很好奇他那永远闭着的眼睛究竟是怎么看路的。 “不，这是真的血。”柳生比吕士一脸平静说道，“我受伤了。” 沉默了几秒，响起的尖叫声让王凌有些后悔距离他们这么近。 似曾相识 走出鬼屋后，王凌想起之前陪她进去的久谷望，便停下脚步。 “怎么了？”柳生比吕士问道。 王凌把事情和他说了一下，柳生比吕士语气淡淡说道：“先把伤口处理好比较重要。女孩子留下伤疤就不好了。” 王凌想想也是这样。她发了封短信给他，便离开了。 一阵手忙脚乱后，柳莲二他们将受伤的两人包扎好。幸好他们的伤势看起来有点可怕，但伤口其实很浅。穿上外套后基本上就能遮掩过去。 同时，这也是王凌第一次和比吕士的队伍见面。在这当中，她再次见到了仁王雅治。 对于他，王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毕竟，对方在她心中的身份也仅仅只是早川小百合喜欢的人。 仁王雅治估计也是这种想法，两人落落大方地打了声招呼。这自然到擦不出任何火星的会面让场上唯恐天下不安的几人不免有些失望。 之前来找过柳生比吕士的幸真雅子则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兴趣。 “我之前就听说过你了，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呢。”幸真雅子语气很是感慨。 王凌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不过，我没想到你和纱织前辈也认识。” 听到自己的名字，还在和忍足侑士说话的忍足纱织转过头，眨了眨眼，“我和小清水是在梦里认识的哦。” 这样的话，众人自然不相信。 在他们没看到的角度，王凌和忍足纱织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的确是在梦里认识的。 树理东瞧瞧西看看，仍是跃跃欲试什么都想玩的模样，他抬起墨绿色的眸子，里面溢满了希冀，“小姨，我们再去看看吧。” 对上那样的目光，原本的“算了，下次再来吧”的话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吞了回去。 王凌眼底揉进一点柔软，“嗯，那我们就把剩下的玩一遍吧。” 柳生比吕士和一个带着帽子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走了过来，“你们有什么特别想玩的吗？” 王凌摇摇头，“就随便逛一下，看树理喜欢玩什么。” “刚好我现在也没什么事，那么我来当导游吧。”虽是征询的话，却又蕴含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意味。 迟疑了一下，王凌最终还是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对了，小清水，七点的时候记得回到广场，这里有个舞会。” “我知道了。”王凌想她一定会努力忘记这件事的。 和比吕士走在一起，王凌很快就发现比吕士在立海大的人气似乎也挺高的。 -- 第39页 一路上，不断有女生主动上前搭讪。 想想也是可以理解。俊秀的外表，优雅的举止，再加上一贯的热心，这样的比吕士确实很能符合许多少女心中的王子形象。 和其他无所不用其极的搞怪摊位相比，王凌倒是对手工制作品更感兴趣。她蹲在卖手工小饰品的摊位面前，弯下腰，给自己和树理分别挑了一个贝壳手链，然后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柳生兄妹。想想刚才柳生比吕士一直很尽职地充当着他们的导游，虽然也因为他的关系让自己无法尽兴地玩，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内心挣扎了几秒钟，王凌又拣出两条链子，在给树理和和子戴上后，又将剩余的一个递给柳生比吕士，嘴角弯了弯，“嗯，这个给你，算是谢谢你刚刚一直陪我们。” 柳生比吕士显然没料到她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楞了一下，然后伸手接过，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眼里的柔和荡漾开来，“谢谢。”不同于一贯的清浅笑容，分明多了些什么。 总觉得他这个笑容和平时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王凌抿了抿嘴，决定还是不要思考这种无意义的问题。 “那个，柳生君，我们这些也可以给你的。”负责摊位的小女生捧着一叠的链子，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低垂着头，十足的小女生害羞模样。 “谢谢，不过我不需要那么多。”虽然柳生比吕士只拿了一个手链，但还是让那女孩脸上绽放出喜悦的光芒，那光芒为女孩不甚突出的脸庞增色不少。 察觉到王凌调侃的眼神，柳生比吕士有些无奈，他托了下眼镜，指着一个捞金鱼的摊子，“要试试吗？” 王凌点点头，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小游戏上。 逛到一半，他们再次与两个学校的网球部相遇，于是索性一起行动。 只是—— 明明只是玩游戏，为什么到后面就变成竞争了呢？ 看着向日岳人和切原赤也两人在争夺飞镖，王凌感到有些无语。桌子上明明就还有许多飞镖，他们非得抢那一个吗？ 转移视线，另一边，柳生比吕士拉开弓，第三次射中靶心。 王凌眨了眨眼，这位其实是全能吧。玩什么都上手。 “给你。” 怀里多了个布偶玩具，她诧异看向他。 “树理和和子也有一个。”柳生比吕士淡淡解释道。 所以，她是顺便给的了？ 虽然这样，但收到可爱的玩具，王凌还是很开心的，“谢谢。” 唇角轻扬，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神里有着隐隐的纵容。 另一边，切原赤也、丸井文太和向日岳人又为了一点小事争吵了起来。 “实在太松懈了。赤也和文太等下绕校园跑十圈。”戴帽子看起来很严肃的少年说道。 “会死人的，副部长。”哀号声立刻响起。 “既然你那么有精力，我想跑个２０圈对你而言应该绰绰有余吧，岳人。”迹部景吾惩罚也不落人后。但听起来又有向立海大叫板的意思。 这眼神拚杀真可怕。王凌后退几步，远离战火燃烧之地。 只是，看着这样的对峙，她又有点想拿手机出来拍一下。画面看起来挺养眼的。 而有人直接付诸行动，卡嚓的声音在此时因对峙而沉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不怕死的人自然就是和两个网球部关系都相当不错的忍足纱织。 一转头就远远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名叫高木云——她可爱的同桌。 她上前一步正想打个招呼，但转念一想，那群人中她认识的只有高木，其他的无疑就是他们学校网球部的，这样贸然上前似乎有点尴尬。也罢，还是当做没看见吧。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见熟人。” 柳生比吕士淡淡瞥了一眼，“不上去打招呼吗？” “没有那个必要。”她微微一笑。 最后，王凌“七点一到就立刻溜走”的计划胎死腹中。在距离七点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她被前来堵人的忍足纱织直接拉到了广场。 “要注意找好舞伴啊。”忍足纱织丢下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扔下仍是一头雾水的她离开了。 王凌刚想询问旁边的比吕士具体事情。 却听到耳畔传来巨大的倒数声——三、二、一…… 广场上的灯在一瞬间全部熄灭。 “小心点。”比吕士的声音距离她很近。他握着她的手，“这是海原祭一贯的传统舞会。” 他没来得及解释太多，他们就被蜂拥而来的人群挤得走散了。 在黑暗之中，王凌也不敢随便走，只是停留在原地。 “啪——”广场上的彩色灯在同一时间全部打开，这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好，现在找到距离你最近的人，开始跳舞。” 王凌睁开眼，她面前的任何正好是御园夜行。 还好是认识的人——她在心里松了口气。 “真巧。”她嘴角弯了弯。 “确实很巧呢。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清水桑。”他弯腰鞠躬，摆出邀请的姿态。 王凌抿嘴一笑，将手伸了过去。 悠扬的音乐响起，他们随着节拍起舞。 “御园君，我记得你下午有说过关于那个鬼屋的事情吧。” -- 第40页 “是啊。清水桑对这个很感兴趣吗？” “唔，有点在意。” “如果你想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找出报导这件事的那期报纸。我记得新闻部中有手机从五年前到现在的所有校园报纸。” “那就麻烦你了。”说不定从报纸上，她可以找到小舞妈妈的线索。 “不客气。”御园夜行停顿了一下，“说到这个，我倒是也有件事想请清水桑帮忙。” 王凌示意他说下去。 御园夜行难得地露出郝然的表情，“望现在的舞伴正好是我今天想邀请的人。清水桑愿意交换下舞伴吗？” 这话说的王凌也忍不住笑了笑，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她的舞伴就顺理成章地由御园夜行变成了久谷望。 在面对久谷望的时候，王凌常常有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他们认识了好久。 还未经过思考，那个问题已经脱口而出：“久谷君，我们以前认识吗？” 恋爱观点 “不，我们并不认识。” 距离海原祭已经过去两天了，但王凌仍时不时回想起久谷望说这句话的样子。 他的表情淡淡的，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差别，但王凌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总让她觉得很在意，像是一根刺梗在喉咙里一样。 她叹了口气，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纠结的想法。 “每叹一口气就会有一个小幸福跑掉，你今天都跑掉六份的小幸福了。”高木云煞有其事说道，眉眼间的愉悦怎么也遮不住。 王凌将手中的笔转了一圈，“你昨晚的作业写完了？” 高木云一听这话，立马皱着张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凌，我知道你最好了。你一定会借我看看，对不对？” 王凌抿嘴笑着看她撒娇的模样，眼神中隐隐带着纵容。 前面九岛美弥子正和她同桌说和她男朋友周末出去玩的事情。王凌这才知道她和那天联谊的一个男生交往了。据说两人那天回去后还保持着联系，周末又出去玩了一趟，彼此都觉得很合得来，然后就确定关系开始交往了。 看着这个可爱的女生甜蜜的模样，王凌忍不住调侃了几句，“我还以为你更喜欢御园君呢？你那天不是还说他们很帅吗？” “帅哥是拿来欣赏的。他们在我心中就和若人学长是同一类的，属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那种。认识一下还好，交往的话就有点痴心妄想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说了几句，九岛美弥子又冲她挤眉弄眼，“那清水呢？我们几个女生中，御园君可是主动给你一人留下了邮箱和手机号的。别跟我说你们一次没联系过。” “他有发一些关于兼职的材料给我。就只是这样而已。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有喜欢的人了。” 九岛美弥子看起来有些失望，“这样啊。我本来还期望你们会有点别的发展的。不过其实久谷望也不错，我还是觉得他似乎挺在意你的。” 王凌有些无奈，“我还只是国二。” “拜托，国二有男朋友很正常的。要知道，我们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女生有男朋友。” “我看你是自己甜蜜，于是也希望周围人一起甜蜜吧。” 九岛呵呵笑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话题。 在上完一天的课后，王凌正打算去参加社团活动。而高木云在十分钟前就被人叫走了，于是她只能一个人前往。 去社办教室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小树林，平时很少在那里见到人。这次路过王凌却隐隐约约听见了争执声。若是平时，她还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当做没听见，但偏偏其中的一个声音分外耳熟——正是高木云。 咬了咬唇，她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听了一下，大概听出些端倪。原来是高木云周末和梢本学长他们一起去参加立海大海原祭被这几位学姐瞧见了，如今正在兴师问罪呢。 “不要以为你和他们一起去就多么了不起。” “就是，梢本君根本没把你放心上，少自作多情了。” “离他们远一点，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你以为自己配得上他们吗？” …… 话说到后面就有些过分了，高木云本身就不是那种会和人争辩的性格，况且在日本对于辈分之类的很看重，她一个学妹也不好反驳几个学姐，只能红着眼站在那里。 似乎觉得这样没意思，有个短发的女生还推了她一把，高木云直接摔倒在地上。 皱起了眉毛，王凌转念一想，轻咳了一声，走了过去，见所有人回头看她便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小云，你怎么还在这里？一条学姐在找你呢。” 高木云仍不知所云的模样，王凌摆出“受不了你的记性”的样子，没好气说道：“你忘了？前天你应学姐的吩咐不是去采访网球部成员，一条学姐让你今天把稿子交上去呢。” “她前天是去采访他们吗？”卷发女生迟疑了一下，狐疑地看着她。 “是啊。我们几个人抽签，她抽中了，所以就去采访。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一条学姐。”王凌微笑说道。 作为负责学校的周刊的人，一条未来在城成湘南的威望还是相当高的——得罪了她就等着上周刊头条，而这位学姐本身又是护短的人，要是被知道她们欺负她的部员，那就…… -- 第41页 权衡一下利弊，几个女生相互看了一下，推出了短发女生做代表，“学妹，刚刚抱歉了。” 虽然嘴里在道歉，但这话却听起来一点诚意也没有。 王凌皱了皱眉。 高木云没回过神，她只得替她回应，“我想学姐们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次还是问清楚吧……不然我就只能告诉一条学姐了。” 待她们离开后，王凌扶起高木云，掏出纸巾，“没事吧？” 高木云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小凌。” “下次注意一些。”张了张口，王凌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你后悔吗？如果你执意喜欢下去的话，以后说不定会遇到更多事哦。梢本学长在学校的人气还是很高的。” “不会。”可爱的脸上仍残留着泪痕，高木云的语气却十分坚定，她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我一开始对梢本学长没什么意思——即使很多人都说他很好。但是，有一次就不小心撞到学长了……那时候真的很尴尬，我的头发还扯到他的纽扣。当时疼的都快哭了。在大庭广众之下，真的觉得很丢脸……” “我本来是打算直接拿书包里的剪刀剪下那一截头发的。结果学长就直接把他的纽扣扯下来了，还安慰我。学长，真的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呢。后来就一直关注着他了，也自然而然就喜欢上了。” 王凌沉默了。真的是很小言的剧情啊。只是如果按照电视剧的话，接下来应该就是一场恋爱的开始。而现实就是，高木云开始了她一年的暗恋，并且将继续持续下去。 “这样值得吗？为了一段很有可能得不到回应的感情而付出这么多，真的值得吗？”不知不觉中，这些问题已经脱口而出。 高木云只是说道：“恋爱不一定非得要两情相悦。喜欢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所以，就算他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王凌偏过头看着这个表情有些羞涩但仍带着一丝坚定的女孩，不自觉就和记忆中那张脸重叠在一起。 其实她们两个也不是那么像的。只是有时她就莫名地产生幻觉——仿佛她还在她身边。 甩去头脑中这种无意义的比较，嘴角抿出微笑的弧线，“那，要加油啊。现在你要和我一起去参加社团活动吗？” “啊，我这个样子学姐她们一定一看就知道我哭过了。怎么办啊？小凌。” 王凌毫不在意说道：“让她们知道不是更好？这种事情交给学姐处理再好不过了。” “我不想这样……社团和感情是两码事。我也不想坏了我们社团的规矩，还是想个办法吧。” “那就化一下妆吧。” “你会吗？” “……应该会一点吧。” “你语气前面的停顿是怎么回事？” …… 鉴于王凌的技术问题，当她们到达社办教室时，已经迟到了１０分钟。一条学姐只是念了她们几句就轻轻揭了过去。 王凌一直以来都挺喜欢社团里的氛围，轻松而自由，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和分享喜欢的东西，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就连之前心情不是很好的高木云也很快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在参加完社团活动后，王凌接到了御园夜行的电话：“清水桑，我已经找到了那一期的报纸，你什么时候过来拿？” 王凌看了下手表——已经到了去接树理回家的时候了，“那就明天吧。我明天就去立海大。” 想起最近一直待在家里的小舞，她想这件事还是早点处理的好。 英雄救美 第二天，在五点差三分时，王凌来到了立海大门口。远远地她就瞧见某位勉强称得上认识的仁兄站在那里——久谷望。即使因为距离关系看不清他的神情。她也可以想像中对方皱着眉头一脸不怎么耐烦的模样。左瞧右看，此时门口除了他并没有其他人。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 久谷望瞥了她一眼，“走吧。” “御园君呢？”王凌问道。 “他有事，让我过来接你。”久谷望话说不上很多，但至少有问必答。 她默默地走在他旁边，在走进立海大校园内，随着周围人（或者说是女生？）的增多，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也跟着炙热了几分——这种热度和她上回跟比吕士走在一起所享受到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王凌有些纳闷，她以为御园夜行会在门口等她，然后直接把报纸给他的，却没想到会让久谷望过来接她。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慢慢走着。 当带着旋转的网球朝她的方向袭来时，王凌耳畔响起了一声细碎而模糊的“小心球”。她下意识地僵在原地，一时竟忘了躲开。此刻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珍惜生命，远离网球。” 然后手臂被一股力量拉扯到一边，那力量带动她的身子也跟着移动。如果用小说里的语句来形容，那一定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等王凌发现没有想像中的疼痛，反应过来时，那颗原本应该砸向她的网球已狠狠地砸向旁边久谷望的左臂。 而她被护在身后，毫发无伤。 “砸到人了。”——这属于后知后觉的观众。 现在，让我们将镜头倒带到一分钟前。 作为前往新闻社最快捷径不可避免会出现的地点，立海大的网球部以其声势浩大的加油声吸引了王凌三分的注意力。 -- 第42页 在听到一声“球飞出来了”后，他们这两个成为球前进方向的障碍物再次体会了把被瞩目的感受（虽然这回被瞩目的性质和之前两回明显不同）。而王凌恰恰属于八百米勉强及格运动神经少的可怜的那一类人。于是悲剧就此发生。 其实这也只能说他们太有ＲＰ了。毕竟，谁也没想到那网球会好死不死地飞出高高的铁网，义无反顾地奔向此时此刻正好处在那个位置的王凌。 于是，结束倒带—— 事故的缔造者——切原赤也一脸“世界末日来临了”的表情在第一时间赶到，外加身后一干保姆。 看到王凌，柳生比吕士侧了侧头，脸上似乎有些困惑，而对方只是毫无所察地关注着久谷望被球砸到的左臂。 撞见那双溢满担忧的碧色眼眸，久谷望眼底闪过一瞬间复杂的神色。 “怎么回事？”真田弦一郎问题一问，旁边立马就有人回答。 “切原的球飞了出来，本来会砸到那个女生的，然后被久谷给挡下了。”解释的人说完后，也是一脸惊疑地看着久谷望——那个就算看到女生摔倒在自己面前（虽然十有八九都是故意的）也会目不斜视地冷冷走开以同情心为０著称的人，居然也有帮别人挡球的一天。而且还是外校的女生！ 被点到名的切原赤也缩了缩脖子，然后挪动步子，来到他们面前，来一个９０°鞠躬，“那个，对不起。” “只是一点小伤。不用担心。”久谷望没看很诚恳地道歉的切原赤也，对着眉毛皱的越来越深的王凌说道。 “还是去医务室检查一下吧。”毕竟这伤是因为自己受的，按道理说，王凌觉得自己也该付一部分责任。 “你还有事吧？” 抿了抿嘴，王凌的语气有些坚决，“还是先去医务室吧。” 见久谷望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她直接掏出了手机，问道：“御园夜行的号码是多少？” 旁边有女生条件反射地背出号码，王凌礼貌地回了个笑容，在下一秒按了拨通键。 “御园君吗？我是清水凌，久谷君的手臂受伤了，所以我们打算先去医务室。” 得到让她满意的答覆后，王凌挂断电话，唇角抿出微笑的弧度，“他说他直接过来找我们。”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一直被无意中忽略的切原赤也抓了抓头发，说道。 “不用了，你们还有练习。”久谷望说道。 而他间接承认要先去医务室看看的回应让她不由松了口气。在放松的同时，她也注意到，不知不觉，网球部已经全员到齐了。 视线对上柳生比吕士，她轻轻点了点头，算了打了招呼。 “赤也，你和久谷一起去医务室，回头训练加倍。其余人继续剩余的训练。”真田一锤定音，也间接忽略了当事人的意见。在他看来，责任为先。 而切原赤也则苦哈哈地跟着他们一起去医务室。 “只是轻微的骨折，我帮你们固定一下，你们等下再去医院检查。”大约３０来岁的女医生在细细检查过后，抬头说道。 “不过这事怎么受伤的？你们男生就是不懂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幸好伤到的是左臂，不然看你这几天怎么办。” “这个，是我的网球不小心砸到的。”切原赤也有点尴尬，然后扭头转移话题，“等下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吧。” “不用。” “没事。反正我训练完正好去找你。”他习惯性地搔了搔头，“而且，回我家的路上正好经过医院。” “医院？赤也，我可不认为你这个路痴会记得回家的路上还有医院。”医务室女老师毫不客气地吐槽。看得出来，她和切原赤也之间很是熟络。 “我当然记得。”被说破心事的切原赤也恼羞成怒，嚷嚷着。红着脸的模样竟是意外可爱。 “是是，你记得。”是人都听得出这话有多么的敷衍。除了某个粗神经的当事人，还一脸愤慨的表情。 包扎完伤口，切原赤也说了句“我等下再来找你们。”然后就回去训练了。 王凌走在久谷望左边，两人朝新闻社的方向走去。 达到那里时，已经五点半了，见他们来了，御园夜行询问了一下伤势，期间省略挪揄的眼神若干，然后带领她来到一个小屋子里。 “抱歉，我上午本来已经找出来了，但中午社员整理东西的时候，又把报纸收了回去，只能再找一下。” 王凌挽起袖子，开始帮忙寻找东西。 由于这个屋子很少有人整理，灰尘很多，呛得王凌不住地咳嗽。 御园夜行给了她一个口罩，王凌递了个感激的眼神过去。 两人找了好半天，才重新找到了那份报纸。 她伸出手指，在上面小舞的照片上画了几圈，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立川舞？这是她的原名么？ 她匆匆扫了一下内容，越发为她感到心疼。 推开社办教室的门，一抬头，王凌就看见切原赤也靠着墙壁等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前面的头发不服贴地向上翘，平添了几分的可爱。而旁边，则是低头环臂的柳生比吕士。 他怎么也在这里？ 王凌刚这么想，就看见察觉到动静的柳生抬起头，露出一个浅笑，“找到东西了？” “嗯。”王凌这才想起她都忘记告诉柳生比吕士这件事，对方也只知道她要过来找一样东西——早知道她应该告诉她，并让他拿报纸的。那样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了。 -- 第43页 视线落在王凌身后的久谷望，柳生比吕士眼神幽深了几分，脸上笑容不变，然后转头轻轻推了推打着瞌睡的切原赤也，“该醒了，赤也。” “啊，柳生学长。”切原赤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后赶紧站直身子，“你们好了？” 王凌点点头。 “那我们去医院吧。” “柳生学长也要一起过来吗？”开口的是御园夜行。 “赤也是个路痴。他妈妈特地交代我等下带他回去。” 骗人！切原赤也敢怒不敢言地看着睁眼说瞎话的某人，用眼神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可惜场上看懂的人没几个，唯一看懂的那位仍挂着温和无害的浅笑。 “那，走吧。”王凌转身看向久谷望。而对方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只是，医院么？想到这个她一直很有心结的地点，王凌不由感到头疼。 她的脸色也白了几分。 青春学园 四男一女的组合无疑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而作为唯一的女生，王凌所享受到的待遇也和其他四个有所不同。而此时的她无心顾及这点，只是放在即将到达的医院上。 前世的她对医院的印象一直很不好。久而久之，甚至连进去都不想。 “怎么不进去？”切原赤也疑惑地看向到了医院门口突然停下来的王凌。 她摇摇头正欲说什么，却听见久谷望说道：“清水帮我买些绷带吧，这附近就有间药店可以买到。” 王凌有些讶异地抬头。 “你不是不喜欢医院吗？”久谷望继续说道，语气和之前似乎有些不同，多了些怀念。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医院？”王凌心里在疑惑的同时，也免不了地松了口气。 久谷望却没再说什么，前脚直接踏入医院的大门里。 切原赤也则是跟在久谷望和御园夜行后面进了医院。 “比吕士，你不跟着进去吗？” “丢下一个女生在这里可不好。”柳生比吕士理由说的很是冠冕堂皇。 虽然隐隐觉得哪里怪怪的，王凌还是点了点头。 柳生比吕士选择留下也是有好处的。王凌对于这一带的路不太熟。然后久谷望口中的那家药店是在这附近，她左顾右盼，还是没找着。最终还是柳生比吕士带的路。 进了药店，买了些久谷望要的绷带，在犹豫了几秒钟，王凌还是向药店的医师询问了些骨折的话吃什么样的食品比较好。在听的同时，还不忘拿出笔记录下来。 “这是帮久谷问的？” “嗯，毕竟这事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姑且算是聊表歉意吧。 记录完毕，她向医师说了声谢谢，然后走出药店。 夜晚的风吹在身上，带着丝丝凉意。久谷望和切原赤也还没出来，他们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凌和久谷认识？” “之前有见过几次。”王凌的回答很中规中矩，“谈不上认识吧。” 柳生比吕士只是笑笑，对她的说法不以置评，而是将话题拐到别的地方。 两人说了会儿话，久谷望他们也走了出来。久谷望的左臂上打了石膏，看起来有点狼狈。御园夜行帮忙接过绷带。 五人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分开。 “清水桑应该和我们顺路吧。”御园夜行疑惑问道。 “我还得去接一下小侄子。”她拿出刚才做的笔记，“最近久谷君还是按照这上面的吃比较好。对伤口的痊愈比较有帮助。” “这个医生倒是有交代一些。”御园夜行笑道，“不过清水这上面的更详细呢。” “是吗？我刚刚特地问了下药店的老板。” “谢谢。”久谷望接过笔记，因为光线问题，他的表情越发显得晦涩难辨。 “那个，久谷君，你可以把账单给我吗？”王凌犹豫了一下，还是这样说道。毕竟，久谷望是因为他的缘故而受伤的。那么，她付医药费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用了。这和你无关。”久谷望的语气有些冷淡。 见他这样，王凌也不好意思接着说上去。 切原赤也的家正好也是在去幼稚园的路上，于是他们三人同行。送回了切原赤也后，又是剩下他和比吕士两人。 十分钟后，就着昏暗的路灯，他们看见等在那里的柳生和子和清水树理。嗯，还有负责照看他们的老师。看着树理，她突然想起树理应该还没吃过晚餐，心底不由涌起了愧疚的情绪。 “等很久了？”她上前抱起了树理。 自从她来到日本，就很少有这样的举动。而这无疑让树理很开心，他脸上绽放出毫不掩饰的笑容，“不会很久。我和和子之前都在里面玩。刚刚才出来的。” “肚子会不会很饿？”柳生比吕士问道。 “老师刚刚给我们吃了饼干。不过我现在又饿了。”柳生和子奶声奶气说道。 “那我们现在一起去吃东西吧。”异口同声的回答。 王凌和柳生比吕士为这难得的默契相视而笑。 而原本王凌和柳生比吕士更倾向于吃寿司的，但在两个孩子的央求下，他们最后还是选择了那所谓的垃圾食品。 不过，偶尔这样也不错吧。看着和子跟树理因拿到儿童套餐所赠送的玩具而喜笑颜开的模样，王凌觉得这一整天的疲劳也在他们快乐的笑声中消散了一些。 -- 第44页 吃过晚饭后，柳生比吕士又将他们送到了楼下。 在上楼前，王凌小心地将那份报纸收好，放在书包中。 也许，对小舞而说，不知道真相反而是一件好事。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究竟该怎么和小舞提起这件事呢。 她握了握拳，决定这周末一定去涉谷那家事务所，对于小舞那时候的表现，她心底还有有点后怕。 她在昨天就已经打电话给谷山麻衣。而对方说那位冷淡的所长已经同意这件事。她随时可以过去那里。 －－－－－－－－－－－－－－－－－－－－－－－－－－－－－－－－ 因为思考如何处理小舞的这件事，导致王凌第二天上课一直心不在焉的。 “喂，小凌，你听到我们说话了吗？”高木云晃了晃她。 王凌这才回过神，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歉，我走神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真是的，你今天至少走神十多次了。” “清水不会是有暗恋的人了吧？” “当然不是，只是在烦心家里的事情。”对于这种事情，王凌一向都是在第一时间澄清，“对了，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 “啊，我们在说网球部比赛的事情……这礼拜有我们城成湘南和青学的比赛，你要去看吗？”高木云期待地看着她。 “青学？好像是东京的种子学校啊。”正在和男朋友发短信的九岛美弥子凑了过来。 “不过学长他们不会输的。”高木云一脸的信心。 “他们全名好像是叫青春学园。” “呃，好土的名字啊。”高木云吐了吐舌。 “就是。我到时一定要给若人学长加油。” “你不怕你男友生气啊？” “哎，这个不一样嘛。”九岛美弥子嘟起了嘴，“我想他应该可以理解吧。我没怪他整天看美女就很好了。” …… 王凌只是转了转笔，青学么？为什么这个名字听起来这么耳熟。究竟她是在哪里听到呢？她皱着眉毛，努力思索这个问题。 在纠结了几分钟后，她很干脆地不去想这件事。对于高木云的盛情邀请，王凌只是摆摆手拒绝。她周末正打算去涉谷呢，没那个时间。 尽管抱着不去看比赛的想法，但王凌这个打算很快就泡汤了。记录城成湘南的赛况也是新闻社的一个任务。而这次比赛一条学姐打算带她这个菜鸟一起去，她的任务是负责简单的拍摄。 一条学姐看似很温柔，温柔中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在她宛若圣母的笑容下，王凌有种她要是答不行就会被丢到东京湾的预感，只能默默地流着海带泪答应了下来。 她安慰自己，好歹比赛场地也是在东京，说不定比完赛，她还有时间过去麻衣那边呢。 “这次的比赛应该会很精彩。”一条未来拿出记录本，认真说道。 “那个青学很强吗？”王凌虽然不太关注自己学校的网球部，但也听说他们的实力相当不错，高木云喜欢的那个学长更是长相与实力兼具。而且他还是学生会的呢，听说学习成绩也不赖。所以说，有的人就是天生用来膜拜的。（作者：其实你身边也有一个可以膜拜的对象啊。） “听说网球部那位教练对青学一个一年级的正选很在意，你等等……”她打开一本米色的本子，“对了，他好像叫做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王凌尾音微微上扬，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意味。 “怎么了？你认识他？哦，说来听听。”一条未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唔，我认识他，但他不认识我……如果他真的是我所知道的那个人的话。”王凌说道，内心却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事实上，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 青学……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对这个名字感到那么熟悉。前世中在芷的影响下，她曾粗粗翻阅一部叫做《网球王子》的漫画。芷的房间甚至还有贴里面的主角越前龙马的海报。 也许只是同名字而已……她努力说服自己，却止不住心里翻江倒海的思绪。 她深呼吸一口气，“学姐，那天早上，我一定会准时到达的。 番外 被遗忘的过去 对久谷望而言，清水凌的存在就等同于麻烦。回想初次见面，他忍不住觉得和她的认识绝对是一场孽缘，特别是帮她处理一堆麻烦的时候。 那时候的清水凌贪玩，爱哭，每次玩游戏输了就用耍赖来逃避惩罚。在一起的那两年，久谷望不知帮她背了多少次的黑锅。每次都默默在心底想说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但一看到她泪眼汪汪的模样，却又再次心软，虽然知道那只是眼药水的效果。 女生果然是很麻烦的存在，而清水凌则为其中之最。 “小望，我要吃巧克力。” “小望，我们出去玩吧。” “清、水、凌！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望！”向来鲜少表情外露的他每每都会被她气到跳脚。 “为什么？这个名字很好听啊。对吧，小望。”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笑眯眯的表情。 这样的情景在童年里反覆上演，清水凌还乐此不疲的样子，以看他变脸为乐趣。其实他也并非讨厌她这么叫，只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甚至形成了一种本能反应。 -- 第45页 父母的工作一直很忙，没什么时间管他。他的性格又称不上好，而凌则是他唯一的玩伴，虽然她的玩伴绝对不止他一个。当然，生气的时候，他也会直接喊她的全名，声音像在磨牙。 脾气有些任性，最讨厌的地方是医院。每次带她去医院的过程都是一场灾难。 从不懂什么叫做含蓄，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总是吵吵闹闹，一刻也停不下来。 经常为了小事和他闹别扭，即使错的是她，也非要他道歉不可。 总的来说，就是很难缠的一个女孩子。 可是，这样的她会在他生日那天亲自下厨，虽然做出的东西根本不能入口。 这样的她会在他他心情不好时，将自己最喜欢的巧克力豆分一半给他，虽然最后大部分还是入了她的口。 这样的她即使和他闹别扭，也会为了他和别人打架，虽然最终结果是被清水阿姨骂了一顿。 她的存在为他单调的童年涂抹上最绚烂的色彩，即使这色彩有时是那么的让人哭笑不得。因为她，那段在德国的日子，他从未感觉到孤单。事实上，应付她乱七八糟的念头就够他受了。 当久谷一家决定回到日本时，凌抓着他的袖子，哭的稀里哗啦的。 他一边说着“别哭了，我的衣服被你弄脏了。”一边觉得心里酸酸的。 他说：“回去正好。以后我就不用帮你背黑锅了。”他没有告诉她，自己曾为了这事和父母闹了一个星期的脾气。 因为这话，清水凌气得一个月没打电话给他。 明明是那么重要的存在，却也渐渐失去了联系。是在清水一家搬走换地址的时候？还是在他的注意力被日本新鲜事物填满的日子？等他重新想起时，他已失去了她的踪迹。 半夜醒来时，久谷望偶尔也会想起她。然后望着天花板发呆，想像她气鼓鼓的表情。他甚至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她。 重新听到“清水凌”这个名字是从在杂志社当老板的母亲口中—— “小望，你还记得小凌吗？” 记得当时久谷望怔了一下，然后用比自己想像中还要来的平静的语气问道：“有她的消息吗？” 他曾以为他已经忘了这个名字的。而当再次被提起时，有关于她的记忆仍是那么鲜明。闭上眼，她的样子仿佛触手可及，耳畔甚至想起了她吵闹的声音，就好像她不曾远去。 原来，他从未忘却。只是将她保存在记忆的最深处。即使现在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孤僻难相处的少年，身边有了不少的朋友，他始终在心底为她保留那一块位置。人们总会不自觉地美化回忆。回想起那一段时光，关于她的记忆总是沾染着快乐。 “今天，她来参加我们杂志社的笔试。因为中文很出色，所以负责这块的山本还特地记下她的名字，跟我提了一下。可惜小凌的日文水平不够，在这一关上被刷下来了——早知道是她，我一定会让山本留下她。” “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找出她应聘的档案，看了照片后，才知道真的是她。” “对了，这个是她的地址和现在的照片——我觉得样子倒是没怎么变，和小时候一样可爱。我记得你们两个以前感情很好呢。有空就去找她吧。” 他接过地址和照片——上面显示的地址距离他们家也就半小时的步行距离。照片上的她五官没什么变化，整体感觉却和记忆中不太一样，眉眼间的稚气早已褪去。至少，他认识的那个清水凌不会露出这么平和安静的表情。即使对着镜头，也不肯安分下来，总是龇牙咧嘴的模样。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日本的？为什么跑来参加杂志社的应聘？她……还好吗？ 心底的疑惑如藤蔓般生长，明明很想知道她的近况，却仍固执地不去找她。 是在闹别扭吧。别扭她明明已经回到日本，却不曾联系过他。 久谷望回日本后见到清水凌是在联谊会上。 不一样。真的很不一样。现在的清水凌总是温温柔柔的样子。身上城成湘南的校服还未换下，坐在那里，显得格外的安静。 而她，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陌生，仿佛他们从未见过。即使他做着自我介绍，表情也依旧平静无波，毫不在意的模样。 她已经忘记他了。彻彻底底的。甚至在她看来，他甚至和旁边的男生没什么两样。 这个认知对比于他对她的在意，更让他感到烦躁，这种情绪随着气氛的逐渐热络而愈加膨胀，交织成名叫“生气”的网。在意识到之前，话已经出口——“没性格有什么好的。” 其实不是这样的。他想要解释，张了张口，却还是什么也没说。也没必要解释吧。反正对她而言，他现在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尽管如此，心脏却像被一只手用力扯住，一下下的钝痛。 她轻轻巧巧地回击，几句话就将场面圆了回来。 看起来并没因此而感到恼怒。她的反应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久谷望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某个角落却又腾起了名叫“失望”的东西。 不应该是这种反应的——她应该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掐着他的手臂，不依不饶的模样。那么他就会像过去一样，无论对错在谁身上，都推到自己身上。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 第46页 分开的这六年里，她以全然陌生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他甚至没有勇气问她一句——“你还记得我吗？”甚至说不出“你好吗？”。 只能看着夜行用“兼职”的藉口拿到了她的邮箱地址，然后暗暗记下。在听到她说“有想要的东西”时他忍不住也跟着猜测起来。 明明她都已经忘记他了。自己却还是那样在意她。 那个邮箱地址静静躺着抽屉深处，拿出，收进去。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即使她根本不会知道。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询问她是否有时间，却还是得到了让他失望的答案。 很想知道，这过去的六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将一个人改造的这样彻底。可是，现在的久谷望对清水凌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或者，现在只比陌生人好一点。 当听见那生疏的“久谷君”时，他忍不住想起了那个总是不厌其烦叫着“小望”的女孩，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连带着表情也不太好看。 那一瞬间，他承认，他有点怀念那很早以前的一声“小望”。 他和夜行一样称呼她“清水桑”，像在赌气一般。 很多东西在这六年的分开日子发生了改变。她不再叫他“小望”。而他称呼她“清水”。 就连夜行也看出了自己的异常。夜行是一个不错的朋友，只是有时候八卦了点，虽然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从他口中，久谷望得到了不少关于她的信息。这些都是她，却不是他认识的她。 在对方的死缠烂打之下，他只大约说了下两人的关系。 “哦，青梅竹马么？”御园夜行意味深长的腔调让久谷望很想给他一拐子。 在海原祭的舞会上，她询问他“我们以前是否认识？” 而他只是说：“不，我们并不认识。” 果然，还是在生气吧。生气她那么容易就忘记了他。 当夜行让她过去接她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位好友又在自以为是地替他制造机会。 即便如此，心中的某块角落确确实实跳起了舞。这种情绪很陌生，他下意识地选择忽略。只转过身的时候，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了起来。像个傻瓜一样。 当那颗网球朝他们的方向袭来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将她护在身后，就如同小时许多次那样。她眼底的关切让他在一瞬间有了重新回到过去的错觉。 也仅仅只是错觉。 “只是一点小伤，不用担心，……凌。”最后那声“凌”被他即使吞了回去，然后在喉咙反覆打转。 “你喜欢她，望。”笃定的让人皱眉的语气。 “……不是。只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对于夜行的那句话，他选择这样的回答。 只是之前的停顿又是怎么一回事？ “清、水、凌，你再吃下去绝对会变成猪。小心以后没人肯娶你。” “我有小望就行了。那到时你娶我好了。” “……好吧。”七岁时的久谷望难得地脸红了。 “那拉钩钩，毁约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拉钩钩，一百年不许变。” …… 睁开眼，房间内熟悉的摆设让他回到了现实。原来是梦吗？他已经好久没有梦见这过去的事了。 闭上眼却发现怎么都没有睡意，久谷望索性坐了起来。此时的时钟正好指向了四点。 他突然想起了夜行的那句“你喜欢她。” 喜欢么？ 其实是喜欢的吧——早在七岁那年的那个回答就已埋下种子。之前一直刻意忽略的感情慢慢地溢出。在过了六年后的这个凌晨，他好不容易弄懂了自己的感情。 可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却遗忘了他。在这六年之后。 敏感问题 六月份基本都是大好的晴天，天空也蓝的让人欢喜。 王凌手里拿着一台索尼相机，跟在一条学姐后面。当然这相机自然是一条学姐提供的。她可没那个闲钱去布置一台。 “这场比赛估计会很激烈。” “怎么说？”王凌好奇问道。 “你不知道吗？若人弘前些日子在记者采访时直接说青学是艺人网球部。听说青学斗志很旺。” 王凌沉默。这下青学对城成湘南印象估计会很不好。 “小凌，学姐。”高木云过来打了下招呼。 “你怎么不过去亲卫队那边？”她好奇问道。 “她们太疯狂了，还是不要比较好。”高木云摸摸鼻子，嘿嘿直笑。 她们和后援团们隔开一段距离，选了个不错的角度，开始等待两队人马进场。 王凌看着青学对上城成湘南时队员们眼中迸射出的火花，拿起相机拍了一张。 翻阅相机，查看了一下。嗯，效果貌似很不错。可以拿来当月刊的封面。 她的视线直接掠过其他人，落在那个戴帽子的个头不高的少年身上——越前龙马。 这果然是网球王子的世界。即使心里已经开始接受这个事实，但某个位置还是隐隐感到不舒服。 胡思乱想中，比赛转眼就展开了。第一场比赛就是双胞胎姐妹花（私以为后面三个字完全可以去掉）对上青学的干贞治和桃城武。虽然她不是很懂比赛，但也看出这场比赛由一开始城成湘南占上风已开始慢慢转为青学的优势。 -- 第47页 “看来青学应该会赢呢。”一条未来遗憾地放下正在记录的笔。 王凌点点头。 只是她们猜到了这开始，却猜不透这结局…… 惨剧，终于发生了…… 青学的桃城武倒在了一杯可怕的饮料上。 “嗯，那饮料貌似不错。你说，我要不要拿一份配方呢？要知道，学生会那帮人越来越难管了。” 对此，王凌保持缄默，顺便为那些人默哀三分钟，然后拍了张桃城武“尸体”的遗照。 即使王凌对网球规则一类的了解不多，但她还是坚持看了下来。旁边，高木云很认真地看着。从小和双胞胎混在一起的她对网球还是很了解的，不时给王凌补充一些常识。而一条未来的笔从来就没慢下。 “对了，我刚刚还找那个人要到了配方呢——好像是叫做干汁吧。”努努嘴，一条未来朝她暂时的合作伙伴干贞治点点头。 顺着她的视线，王凌打了个颤抖。 死贫道不死道友。反正倒霉的是学生会的人，与她无关。 话说，高木云暗恋的梢本学长就是会长，她还真有点期待他喝下干汁的表情啊。 发现自己又走神了，王凌赶紧拿起相机，做点事，省得自己老是神游。 “我要去买饮料，需要帮你们买吗？”她有点口渴了。 “不用了，我口不渴。”高木云摆摆手。 “我和你一起去吧。”一条未来放下手中的笔，说道。距离第三单打比赛还有一会儿时间，去走走也好。 前方传来的争吵声吸引了她们两人的注意。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王凌不由有些犹豫。 仗着人多年龄大就欺负人这种事还真的是到处都会发生。 三个亲卫队的学姐正在欺负青学的两个女孩子，根据一条未来的笔记本描述，她们好像是——龙崎樱乃和小阪田朋香。 旁边一条未来的脸色已经相当不好看了。想想也是，身为好歹也是学生会副主席的一条未来，向来以端正学校形象为己任。偏偏面前就有自己学校的女生欺负外校人员。 “拍下来。” 王凌听话地照做，此时正好有个女生恶意地抓着龙崎樱乃的发辫，龙崎樱乃吃痛地蹲在地上。照相机的亮光顿时让他们反应了过来。 看见又有两个城成湘南的女生，小阪田朋香脸上现出气愤的表情，“你们也是过来帮她们的吗？”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亲卫队的素质变得这么低了。”一条未来冷冷说道。凌厉的目光让那三个理亏的女生缩了缩身子。 “谁欺负她们了？”刚刚抓樱乃辫子的女孩硬着头皮说道。 “看来我们这期的月刊头条应该改为‘论后援团的素质之低’或者是‘该不该取消亲卫队制度’。” 暗示的目光扫过王凌，她马上配合道，“学姐，刚刚我们不是拍了不少照片吗？正好可以配合这个头条当封面使用。” “嗯，没错。我想在发表之前，我们还应该先拿给网球部看一下。让他们知道自己后援团的质量。”对方三个女生表情顿时不太好看，一条未来继续说道：“反正这个社团越来越差劲，清水，你等下记得提醒我在下次的学生会会议上提出解散这个社团。” 王凌忍笑点点头，看见那三个女生脸色直接变得惨白。 “我们刚刚只是在和她们开玩笑而已。” “是啊是啊。谁知道这两个青学的女生这么开不起玩笑。”说话的女生心里还抱着侥幸。现在她们三个都已经服软了。同样都是城成湘南的学生，这位副会长应该会顺着这个台阶下，不至于让她们下不了台。 “开玩笑你们还抓樱乃的头发。”小阪田朋香仍是气愤的模样。 那女生还想辩解，一瞬间，一个网球从她脸边擦了过去，带起了一阵风，头发也随之飘起。 王凌回头一看，正好是网王里的绝对主角——越前龙马。 “失败失败。站在那里很危险的。”话音刚落，又是漂亮的击球，直接命中排列在那边的一个个芬达汽水瓶。让众人不禁感慨他的技术之高超。 “龙马君。”龙崎樱乃眼底闪着喜悦与羞涩。 又一个球击中最后一个瓶子，然后反弹回来，朝绑两个辫子的女生那边飞去。那女生尖叫了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偏偏始作俑者还很没诚意地说“抱歉抱歉”。 他其实是故意的吧。王凌忍不住这样想。相信其他几个人的想法也差不多。 “没什么。我们先告退了。”那三个女生飞奔着离开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青学的一年级正选呢。”一条未来淡淡道，“好了，我们也走吧。” “啊，龙马少爷帮我们教训了那帮家伙……”小阪田朋香的音量一如既往的大。 王凌却停下脚步，走到越前龙马面前。她还记得芷曾整天对着那照片喊１５１——这据说是他的身高。 如果他的身高不是１５１的话，她可不可以认为这其实不是网球王子的世界，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 嘴角微微翘起，她问道：“请问，你的身高真的是１５１吗？” 看着对方难得炸毛的表情，王凌摸摸鼻子，也许她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回到场地，王凌把一瓶红茶扔给高木云，她笑着道谢。而一条未来则捂着肚子笑到不行，一点都没有素日端庄的形象。 -- 第48页 “清水，你太可爱了。怎么会问他这个问题？刚刚的照片应该拍下来。不过，你就算想知道他的身高，可以直接过来问我啊。那位干同学手头可是有不少的资料。” 王凌摸摸自己的鼻子，心里也有些后悔。 之前一直待在亲卫队那边的同班同学九岛美弥子也走了过来，和一条学姐打了个招呼后凑到她耳边说道：“清水，你们刚刚和吉泽学姐她们起冲突了吗？” “吉泽学姐？”她疑惑问道。她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人了？ “就是那三个人中那个绑两个辫子的那位。”一条未来好心为她解释道。 “没有。”她们只是见义勇为而已。“对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你要小心一点。那几个人很记仇的。而且还很喜欢仗着学姐的身份欺负人。亲卫队里我们几个一年级和二年级的都吃过亏。”话刚出口，她又意识到这边也有一个学姐，抱歉说道，“那个，我不是在说你，学姐。你和她们不一样的。” 一条未来朝她安抚地笑笑，没说什么。 “刚刚我过去那边时也看到了。他们几个回来后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九岛美弥子继续说。 “那小凌万一被报复怎么办？”在这方面有阴影的高木云也跟着担忧了起来。 “那清水要不要考虑加入学生会，刚好社团这块比较缺人手。如果你加入的话，估计她们也不敢说什么。”一条未来建议。 “学姐你其实是想帮学生会找个打杂的吧。”因为和一条未来算得上比较熟了，所以王凌说话也比较随意。“其实，我现在新闻社记者的身份她们就不会笨到来得罪我。要知道，舆论可是最大的武器。如果真的不行，那就投靠学姐好了。” 虽然校园内有找高木云麻烦、欺负学妹这一类的学姐存在，但也有像一条未来这样的好学姐。对于这样的生活，王凌很满意。 几个人说说笑笑，很快比赛再次开始，一见到自己的偶像，九岛美弥子很快就回到亲卫队那边。若人弘的出场照例引发了尖叫阵阵。王凌实在无法理解，这只花蝴蝶的人气怎么会这么高。单论长相的话，她还觉得梢本学长比他好呢。还是说现在小女生就是好这口？ “这只花蝴蝶少拍几张，节省底片。” 王凌捂嘴轻笑。看来一条学姐也很不待见若人弘啊。 不过看到后面，她对这个喜欢耍帅的人还是稍稍改了观。看来骄傲这东西每个人都有呢。其实如果他在后面“变身”为其他人说不定真的有获胜的机会…… 该称赞他虽败犹荣吗？ “已经输了两场了。”再一场城成湘南就要输了。况且，接下来上场的可是有网王的主角越前龙马。按这个趋势看来，高木云心心念念的身为单打一的梢本学长估计没有上场的机会了。 当比赛结束后，周围城成湘南的女生都露出了难过的表情。王凌只感到解脱了。让一个对网球没什么兴趣的人坚持看完整场比赛实在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接过她手里的相机，一条未来一张张地认真审核，末了，评价道：“这次拍得不错，好几张都可以用到月刊上。” 王凌只是微笑。 “好了，学姐请你们吃午饭吧。” 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去书店上班也是下午的事情。王凌点点头，“谢谢学姐。” 高木云摆摆手，“我就算了，我还得去找下人。” 所谓报应 她们挑中了一家口碑不错的拉面店，这家在这附近名气挺大的，所以客人也不少。走了进去，才发现顾客中还包含着刚刚取得胜利的青学一伙人。 好不容易找到两个空位置，刚坐下就听见一个大嗓音，“啊，是之前的那两个女生。” 看着拉着龙崎樱乃跑过来的小阪田朋香，王凌礼貌地笑笑：“你好。” “之前谢谢你们了。”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王凌客气说道。而一条未来则和那边的干贞治打了个招呼。似乎在交换资料过程中，两人建立了些许的革命情谊。 “对了，这间店哪种口味的拉面好吃？”小阪田朋香似乎很想和她们搭上话。大概是觉得她们之前帮了她和龙崎樱乃，是可以结交的人吧。 “我觉得味噌的还不错。”一条未来郑重推荐这款。 “我会更喜欢咖喱的。” “看不出来呢。我以为学妹会喜欢清淡一些的口味。”一条未来认真打量着她。 好吧，或许她平时沉静了点，但也不代表她只喜欢清淡的口味啊。 “其实佐野拉面我也满喜欢的。”她慢慢说道。 “这里的拉面没有芥末味的吗？” 这样的问题让周围人不由一阵黑线，问这样的问题是青学的天才——不二周助。只能说天才就是天才，连口味也很与众不同。 “走出这个门左拐１００米，有一家便利商店，你可以在那里买到各种不同口味的芥末。”她好心建议道。 “谢谢。”不二周助笑的眉眼弯弯，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说了几句话，两个女孩又跑回了青学那边的阵营。 王凌不由松了口气。虽然她不讨厌这两个女生，但也不想去和她们深交。拿了双筷子，她开始眼观鼻鼻观心地吃起了自己的拉面。吃拉面很容易发出响声。而她和一条未来则尽量避免这点。 -- 第49页 呃。或许在那群男生干扰下，她们就算发出一点声音也听不出来吧。 看着几个王子咕噜咕噜地灌着汤，发出满足的感叹，王凌这样想道。 在吃完拉面的时候，她接到了树理的电话，“小姨，小舞跑不见了？” 王凌手僵了一下，问道：“好好的她怎么会不见？” “她嫌一直待家里很闷，就让我带她出去玩。我们就到街上去……然后，她就说她看到她妈妈了，就跑走了。” 王凌觉得头开始疼了，她还没想好怎么和小舞说这件事，她妈妈就突然出现。想到电话那头的树理，她柔声说道：“那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听树理报了个还算熟悉的地址，她挂掉电话，向一条学姐说了声再见，然后匆忙离开。 直接拦下一辆的士，她坐在后座，心里涌起不安的感觉。 只是，从冰帝到神奈川毕竟还是有一段路程，这一路便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当她终于赶到的时候，一眼便瞧见耸拉着脑袋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树理。 她叹了口气，将树理抱进怀里，“走吧，我们一起去找小舞。” 尽管如此，要找到一个幽灵却又没有那么容易。 咬了咬下唇，王凌还是打了电话给柳生比吕士。对方在听她解释完后，说了句“我会马上赶到的。” 不管怎么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寻找的力量。 在等了十来分钟后，柳生比吕士出现在视野之中。 “找到了吗？” “没有。”王凌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挑拣着告诉了他，“小舞属于即使是平常人都可以见到的幽灵，那么如果她的母亲见到本应死去的她……”她可不认为她母亲会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这件事都上了报纸的头条。 “像她那样的人，根本不配被称作‘母亲’。”柳生比吕士卸去了一贯的温和笑意，身上散发着森然的冰冷气息。 王凌只是沉默。即使前世中她的父母在她上高中前就已经去世，但记忆中关于母亲的回忆都是温暖美好的。她实在无法想像为什么会有父母忍心抛弃自己的孩子。 “我们分开找吧，这样效率比较高。”她抬头说道。 “那我们保持电话联络。” 突然想起某件事，她忍不住调侃：“你到时候可不要又晕倒了。” 柳生比吕士怔了一下，认真说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王凌点点头，两人就此分开。至于树理，她并不放心让他一个人，于是他自然是和她一起。 循着树理所说的方向，她一路找了过去。 由于普通人都看得到小舞，她索性直接问路人是否有见过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女生。然后也陆陆续续得到了一些不知道是否有用的情报。当然这其中也有人发现小舞并非人类——她没有影子，对于那些人的疑虑，王凌只得解释说小舞是她去世的妹妹。 她很高兴自己并没有被那些人当做精神病患者。 “小姨，小舞在那里。”树理扯了扯她的袖子，指着前方。 顺着他指的方向，王凌眯了眯眼，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找到了小舞，她正跟在一个穿着米色职业套装的妇女身后。 她打了个电话给比吕士，说了下他们现在的位置。 他们追了上去，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把人给追丢了。 凑近了她才发现那个女人正在打电话。 小舞转过头，看到她便露出一脸高兴的表情，“姐姐，我刚刚好不容易找到妈妈了。” 说罢，她伸手要去拉那个讲电话的女人，然后手径直穿过了她。而那个女人仍毫无知觉地打着电话。 王凌听到她对电话那头说道：“你明明说过我没有孩子的话就会和我结婚的……我甚至因此而抛弃了小舞。” “……害得我这三年都不敢回国。我已经等你等了三年了……” 小舞低着头，王凌看不清她的表情，而那个女人什么都没发现，一边说着电话，一边往车站方向走去。 王凌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她很想将她抱到怀里，即使碰触到的只是一团空气。 小舞以这种意外的方式得到了事实的真相，她上一秒还因为见到自己的母亲而表现地那么开心。 “我知道妈妈没有那么喜欢我，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妈妈。”小舞的声音低低的，让人听了不自觉感到揪心，“虽然妈妈经常骂我，但她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煮好吃的东西给我吃。我希望自己一直生病，因为那个时候的妈妈很温柔。” “那次是妈妈第一次带我出去玩，我真的很开心……她明明说过会回来的，会给我买好吃的冰激凌。” “小舞……”王凌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说什么。 “就算妈妈不喜欢我，我还是想和妈妈在一起。我最喜欢温柔时候的妈妈了。” 在下一秒，小舞的身体慢慢化成一片虚空，消失在空气中。 王凌心里的不安有增无减，思考了一下，她还是觉得小舞很有可能去找她的母亲。于是也跟了过去，并保持一定的距离。 “凌，你说你找到小舞了？”柳生比吕士在这个时候也终于赶到——他本来就在这附近，因此要过来还是很快的。 王凌点点头，却没时间和他多加解释，只是拉着他一起走。 -- 第50页 来到车站，她看到那个女人仍在讲电话，于是便站在距离她五米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观察她。 看到对方一脸轻松的样子，王凌只觉得心头有一股火腾起，她走到她面前，盯着她，“害死了自己的女儿，你这三年良心都不会不安吗？” 那人脸唰地变白，嘴唇蠕动，“你，你在说什么啊？” 柳生比吕士牵着树理走了过来，他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按照日本的法律，我们完全可以对你提出诉讼。” “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那人仍想要说些什么，下一秒，小舞却突然出现，抓着她的脚。 “妈妈，你说过会一直和我在一起的。” “小，小舞。”如果说刚刚她的脸色还是发白，那么现在就直接变成青的了，“你，你还活着吗？” 小舞身上的皮一点一点地褪去，露出里面的白骨，“妈妈，你说过会回来找我的。” “鬼，鬼啊……救命。”那人后退了几步，正好在安全线外。 站台上的人都转头看着她，而小舞又再次消失了。 突然间，她的脚扭了一下，身子向后栽了过去，直接跌在马路中央。 即使心里再讨厌她，王凌还是走了过去，打算拉她上来。 可是，她看到小舞死死地抱着她的脚，不让她起来。 在她距离安全线还有一米的距离时，一辆货车急速而过。 一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王凌耳边听到一阵的尖叫。 少年老成 “闭上眼。不要看。”耳畔传来比吕士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 王凌拿下那双手，眨了眨眼，转头看着比吕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真的没事。又不是第一次看到……” 她低下头，她周围的一块砖头上也溅到了点点的血迹，看上去格外醒目。耳边尖叫声，议论声交织在一块。明明那些声音就在她身边，王凌却觉得距离它们很远，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在某种意义上，小舞也算是实现了她的心愿，和她的母亲在一起了。永远地……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看不清前面的画面。 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着，很难受。她不知道这眼泪是为了谁而掉的，也许是因为小舞，也许是为了那位抛弃了她却又因她而死去的可恨又可怜的母亲。 在朦胧的视线中，一个洁白的手帕递到她面前。 她伸手接过，默默擦掉眼泪。 她深呼吸一口气，不去看那血肉模糊的画面，强忍住那种翻江倒海的恶心感。让她稍感安慰的是，树理被比吕士护在怀里，但也不太清楚是否看到了刚刚的画面。 凑近了，她才发现树理的身子正颤抖着。 亲眼见到一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受。特别是明明她差点就可以救她的时候…… 她抱住树理，轻轻拍着他的背。 “走吧。我们似乎得作为目击证人做笔录。”比吕士说道，相较于王凌惨白的脸色，他看上去要平静很多，只是那有些僵硬的动作还是多少泄露了他的心情。 这是王凌第二次进警局，她忍不住苦笑，她和这局子还真是有缘分。 这次的目击证人不少，王凌尽量让自己的台词和其他人一样，她和比吕士很有默契地忽略了小舞的事情，反正说出来也未必有人相信。 那时候自然有除了他们以外的人看到小舞，但他们同时也看到了小舞的消失。也许是害怕，也许是下意识地认为那是错觉，大家一致没提到她。 走出警察局，不远处的天空红的似火，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光晕。 王凌什么话也不想说，紧紧握着树理的手，时不时抱抱他，小心地安抚着他。 由于这个突发事件，她原本打算去下午去涉谷事务所的计划只能延迟到明天。她打了个电话给麻衣，向她解释了一番。 麻衣很体贴地表示理解，并说了一通安慰人的话。挂掉电话，或许是她的安慰起了效果，她觉得心情好受了很多。 比吕士将他们送到公寓中。 王凌拿出钥匙打开门，让他们进入。 然后她给这两人倒了杯热开水，坐在沙发上，慢慢喝着。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比吕士站了起来，说他得回去了。 王凌想起之前的手帕，“那手帕我下次还你吧。”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没想到比吕士居然还会带手帕在身上。” 现在的男生，很少有会带手帕的人。 柳生比吕士只是笑笑，在出门前，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撑着门，表情认真：“凌，如果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记得随时打电话过来。我的手机会一直处于开机状态。” 他嘴角微微扬起，“我总觉得你似乎很容易吸引那些东西。” 被她这么一说，王凌也觉得自己还真的是很容易碰到幽灵一类的，“嗯，我会注意的。” 她这样说道，心里有股暖意缓缓蔓延开来。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由于今天的事情，她和树理都没有什么心情说话。凌煮了些面当作晚餐。两人沉默地吃完了面。 而这个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白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在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她闭上眼就是鲜血淋漓的画面。 -- 第51页 在数了一百只羊后，她仍然一点睡意都没有。她拿手电筒照了下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二点半了。 手里握着手机，她总觉得心里惶惶的，很想找个人说话。 将联系人一列列看下来，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说话对像——她所认识的朋友在这个时间大多已经睡着了，她也不好意思打电话过去吵他们。 画面最终定格在比吕士的名字那一栏，在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刚按下她就后悔了，从柳生堂姐那里，她也知道比吕士为了最近的关东大赛，每天都在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她这样会不会吵到他了？ 这样想着，她又立刻结束了通话。 她用被子裹着自己，坐在床上发呆。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吓了一跳，伸手拿起手机——屏幕上跳跃着比吕士的名字。 说心里没有一点感动的情绪是骗人的。嘴角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忍不住向上扬起，王凌按下通话键，“比吕士。” “睡不着？”似乎无论在什么时候，比吕士的声音总是显得很镇静，不急不缓，带着某种说不出的节奏感。 “嗯。”王凌低低应了一声，“明明早就该习惯这种事的。” “这种事还是不要习惯比较好。” “……说的也是。” 他们陆陆续续地说了一些话，其中不乏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纯属浪费时间的语言，但比吕士还是耐心地听了下来。 说到后面，王凌都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丢脸。明明论心理年龄，她比比吕士还要大，为什么反而比他还要不淡定。 “真奇怪，明明我才是长辈，比吕士却感觉比我还成熟呢。”或许是此刻的气氛很轻松，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就带出口了。 电话那头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王凌继续说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少年老成？” “……”某人仍然保持沉默。 “嗯，一定是这样。”像他们班级的男生，也鲜少有比吕士这么沉稳的。所以说，他是个例啊。 像是为自己的不够冷静和“没有长辈该有的样子”找到了藉口，王凌又觉得自己的表现很正常。不正常的反而是比吕士。 “凌，我比你大一岁。”被人说成“少年老成”确实是一件很郁闷的事情，明明他们球队有个更少年老成的人，怎么反而没人说他？ 王凌刚想说她已经２０了，但理智终究制止了她的这份冲动，她找了个不算藉口的藉口。“但我是你姑姑。” “……” 想起话题的一变再变，王凌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们讨论这样无聊的问题还真是幼稚。” 之前的那些不安也随着这笑声一点一点地流泻而出。 在不知不觉中，她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不管怎么说，还是很谢谢你特地打电话过来陪我无聊。” 她嘴角勾了勾，“听说你明天还得早起训练。那么，晚安，比吕士。” “晚安。” 挂断电话，王凌伸了伸腰，觉得开始有点睡意了。 她闭着眼，准备睡觉，耳朵却捕捉到一些细碎的声响。 房门被轻轻打开，树理的小脑袋露了出来。 “小姨，我睡不着。”树理抱着比吕士在海原祭送的玩偶，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王凌想起他小小年纪就目睹了那样的场面，也不由地感到心疼。 她招了招手，让树理过来。 树理小跑着来到床边，踢掉鞋子，在她旁边的位置躺了下来。 王凌轻声安抚着他，和他说一些他喜欢的童话故事，然后看着树理慢慢陷入睡眠之中。 对于树理，她一开始只是单纯地想替这身体照顾他，更何况，树理本身也是很讨人喜欢的孩子。但相处下来，她也确确实实对这个百分百依赖着她的孩子产生了感情。 她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抱着树理小小的身子，阖上了眼。 由于和麻衣约好了时间，王凌在七点就起来了。 在七点半的时候，她将树理叫起，送他去柳生堂姐那里。 然后才放心地搭乘公车去东京。 到了事务所，她和麻衣谈论了关于打工的一些事项。最终确定王凌每周末都会过来这里打工。 “不过，我们今天下午正好接收了一个委托，凌也要一起过来吗？估计明天就得过去能登那里了。” “你确定她拥有除灵的能力吗？”那个叫做原真砂子的女生似乎对她有种敌意。 “喂喂，真砂子不要因为别人的能力比你强就这种态度。”松崎绫子说道，表情怎么看都是在幸灾乐祸，“这个女孩子可是看到了连你都看不见的灵。” 原真砂子人偶般漂亮的脸因生气而浮现出淡淡的粉色，“我才没有，她只是半吊子的灵能者。” “是很有天分的半调子灵能者，我想经过训练还是很能派上用场的。”穿着僧侣衣服看上去却不太正经的泷川法生说道。 王凌汗颜地打断他们的谈话，“那个，我想这次的委托任务我就不参加了。”毕竟，能登距离神奈川太远了，得穿过日本列岛，路程不是一般的长。而明天就是周一了。如果接受这个委托的话，估计得请好几天的假。 即使前世学习过一遍，但王凌并非所谓的天才，她也得付出相当多的精力才能保证拿到奖学金。因此能不请假就不请假。 -- 第52页 麻衣看上去很惋惜的模样。王凌只是微微一笑。 虽然这个事务所的人常常会争锋相对，看上去随时都可以吵起来，但王凌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不过如果她将这样的话说出口，那个冷酷的所长估计会用他特有的毒舌方式否认这件事吧。 只是，看着他一边毒舌，又看着他旁边的金用温柔的语气解释涉谷所长话语下的含义，不得不说是一件很有喜感的事情。 不想乱伦 即使小舞的事情已经过去快一周了，但树理还是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于是每天睡觉前，王凌都得花一段时间安抚他，给他说一些小故事。 柳生堂姐还特地煲了一些美味的汤，每日让比吕士送过来，说是要给他们补补身子。王凌想比吕士应该也有告诉她这些事。 同时，王凌也特地和忍足纱织说自己周末到东京打工的事情，忍足纱织在象征性地抱怨了一通并狠狠捏了把她的脸颊后，只能表示同意。 在一个星期后，王凌接到了堂姐的电话。他们家似乎拿到了到度假村的招待券，准备这个周末出发，并邀请她和树理一起过去。 想到这样或许可以让树理心情好一些，王凌也就点头答应了。至于事务所那里，她只需打个电话过去就行了。 负责开车的是柳生正人。当车子经过砂石岛并看到河边的露营地时，王凌这才想起她曾来过这里——为了寻找尤金的尸体。 车子以正常的时速行驶着，王凌瞄见马路旁那几辆看上去相当眼熟的车子，一个猜测在脑海中打转了几圈——麻衣她们不会就在这附近吧。 她索性发了个短信过去给麻衣。不到五分钟的时候就收到了回复：由于半路车子突然抛锚，于是麻衣他们决定在车修好前暂时待在那里。 没等她回复，麻衣的短信再次到来——他们这回收到了一个村长的委托。 下了车后，看到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好显现出几分破败气息的高尔夫球场，王凌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失望的。他们所拿到的是附近高尔夫球场和露营地的招待券——嗯，听说比吕士和他姐夫的高尔夫球都打得相当的不错。 “其实这样也不错，不仅可以露营还可以玩下高尔夫。”柳生晴子微微一笑，“小凌也可以让比吕士教你打下高尔夫。他的技术很不错的。” 柳生比吕士扫了周围一圈，“听说这附近日后要建成度假村。” 王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高山上的冷空气让她有些适应不良，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正处于河的出口处。想起以前曾听说过的落水事故和在社团中听过的某个都市传说，王凌赶紧叮嘱两个精力旺盛的孩子不要沿着河岸走，更不许下水。 这附近游客并不多，大概是因为地理比较偏僻吧。一路上王凌也只看到三三两两的大学生，她总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想到自己的周末就要耗在这里，心情也不自觉沉闷下来。 两个孩子倒是丝毫不受到影响，扬着可爱的笑脸，很有活力地探索这个没来过的地方。嬉笑打闹的童稚嗓音让人听了也不自觉会心一笑。才几分钟的时间，两个孩子就不见人影了。 王凌想起麻衣他们也在这附近，心里腾起担忧的情绪——如果有委托上门的话，那就代表着这附近有哪个地方有问题。 想了一下，她直接拨打电话给麻衣，麻衣将大概事情和他们说了一下。废弃的学校么？听起来就很像是幽灵出没的地方。 他们租了一个帐篷，然后在出门打水的时候，很凑巧地碰到了正要出门去买东西的麻衣。原来他们所租的小木屋距离他们的帐篷倒是不会很远。他们正打算明天过去那所废弃的学校中。 面对麻衣的邀请，王凌开始动摇。 在思考了好一会儿后，她决定也跟过去看看。这应该也算是她第一次参与解决事务所的委托任务吧。 只是她不得不花了不少的时间来说服堂姐，其中也包括向他们解释涉谷ＳＰＲ真的不是骗人的机构——没办法，那位所长过于年轻的长相确实很难让人相信这点。 最终两方各退一步，王凌还是可以一同过去，但必须有柳生比吕士跟随。 当王凌婉转地将这件事告诉所长时，他只是冷淡回了一句：“他那么想当免费劳动力也可以。”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他们最终定下第二天早上过去学校。 王凌则趁这个下午好好体会野营的乐趣。搭帐篷这一类的主要交由那两父子搞定，王凌只是偶尔打下手，或者拿着钓竿学别人钓钓鱼。 在她一条都没钓上而比吕士已经收获了三条时，王凌转头对他说道：“对了，这里还曾经捞出尸体呢。”好吧，她真的不是故意报复对方钓鱼成果比她好很多。 比吕士很淡定地将桶里的鱼倒了回去，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地继续钓鱼。 王凌很想告诉他，他这回忘记放鱼饵了。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子，表情依旧平静，“要不，我们去高尔夫球场？” 王凌觉得她憋笑憋得好辛苦，她努力控制自己脸上的笑意，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所长果然完全实现他之前的话，充满利用了柳生比吕士这个送上门来的免费劳动力。看着比吕士辛辛苦苦搬那些东西，王凌内心不免有些愧疚。其他人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 第53页 麻衣特地到她旁边说道：“那鲁就是那样的性格，超级恶劣的，你别放在心上。” “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坏话，你也好不到哪里。”仍是那种随时可以冻僵人的冷淡语气。 麻衣只是吐了吐舌，跟在林先生身后搬那些大件的器材。 “对了，之前让你学习的那个咒语你记住了吗？” 泷川法生走到她身边。 “嗯，差不多吧，我练习好久了……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口中念着那九字真言，手也跟着做出不动明王印等多种手势。 “挺像模像样的……不过见到幽灵可不要被吓到忘记。” “我前不久还和幽灵住同间屋子呢。”王凌说道，想起消失了的小舞，表情也暗淡了下来。 像是要转移心情一般，她也跟着帮忙搬一些小件的东西。 坐上车子，在三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那个学校。 这是一个荒凉地甚至让人感觉不到丝毫人气的地方——即使周围还有几家的用户。安静得让人有些不适应，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们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出自己对校舍的看法，王凌为难地看着比吕士。 柳生比吕士很快就注意到她的注视，侧了侧头，“怎么了？” “比吕士，你等下确定要和我们一起进去？” “为什么不？” “但是……”但是他不是挺害怕这一类的吗？小舞已经算是例外了。 “这次不会了。”某人的语气十分的肯定，那毋庸置疑的神态让王凌忍不住觉得之前那个昏倒的少年其实是自己的幻觉吧。 “那边的两个，别只顾着说话，开始干活了。” “嗨嗨。”王凌一边应道，一边跑了过去。 他们花了不短的时间将仪器摆好，麻衣问道：“凌，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比如有灵出现之类的……” 王凌摇摇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事实上，即使幽灵出现在我面前，我都要认真瞧才会发现他们和普通人的差别。” “真神奇，明明看得到灵，却感觉不到灵的波动吗？”泷川法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王凌只是不在意地笑笑，她走到内院，帮忙确定压制摄像机支架的石头。 “这种调查的方法很特别……采用科学的方式来调查吗？”比吕士将麦克风调节好，看得出他对这样的调查方法很感兴趣。 王凌看了下手表，已经十点多了。 “哎，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麻衣说道。 王凌摇摇头，“可能是风声吧。” “嗯，说的也是。” 仿佛只是几分钟的时间，阳光一下子暗了很多，天空也飘来了厚厚的积云，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下起大雨。 和尚（王凌决定入乡随俗和麻衣一起这样叫他）自告奋勇说要去买午饭。而他们其他几个则紧盯着天气，打算一下雨就马上把器材收起来。安原他们则是去询问关于这房子的更多的情报。 于是剩余的几人则驻守在这里。 果然，气象预报一向说不得准，雨辟里啪啦地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他们手忙脚乱地将那些不能淋太多雨的机器收到车内。 为了躲雨，他们来到校舍一楼的玄关处，发现这个地方也没有办法避雨，于是转移阵地，到更里面的地方。 因为淋雨的关系，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紧贴着身子，即使在场的几个男生没有看她，王凌还是忍不住感到尴尬。 柳生比吕士轻咳了一声，直接把自己的外套递给她。 做了几秒钟的心理斗争，王凌选择披上，即使看起来有多么怪异。 “哎，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麻衣好奇问道，“当然，如果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 “我是他姑姑，就这么简单。” “骗人！”这是麻衣不可置信的声音。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啊，你们两个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情侣……看起来挺般配的哦。”绫子刚认识的时候感觉是一个脾气不怎么样性格不太好的人，但其实骨子里却很喜欢照顾别人。 王凌感到有些无力，他们两个哪里看起来般配了，她义正言辞说道：“我一点也不想乱伦。” 而且，就算比吕士看起来再怎么少年老成，毕竟也只是１４岁的人。早恋是不好的。（某人已经遗忘她现在的身体也才１３岁左右） 至于话题的另一主角柳生比吕士则直接当做没听到他们的话，他到处观察这个很有恐怖片氛围的屋子，然后尝试着推了推门。 “门打不开了。”他摊了摊手，有些无奈说道。 突然拥抱 柳生比吕士过于冷静的表现让人忍不住觉得他其实是在开玩笑。 抱着侥幸的心理，他们几人使出了全部的力气试着推开那扇门，最终还是宣告失败。 王凌挫败地往窗户扔了块玻璃瓶子，碎的却是玻璃瓶。 “我们现在是被非正常力量困住了吗？”沉默了一会儿，王凌开口。空气中弥散的灰尘呛得她不住地咳嗽。 “这里有不少孩子的灵。”前面一直没吭声的尤金说道。 王凌将他的话转移给了大家。 楼梯位于玄关正面走廊的中间，在所长那鲁的命令下，麻衣、约翰和绫子最终决定到二楼看看。而他们四人则留下来。 -- 第54页 他们尝尽了各种方法想要从这里出去，但全部都宣告了失败。无论他们使用什么东西砸玻璃，玻璃看上去却一点破碎的意思也没有。 窗外的雨声一点都没有减少，听在耳里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麻衣他们从楼上下来，将自己的发现一一说了出来。 在这种时候，大家只能寄希望在出去买东西还没回来的和尚几人身上。嗯，希望他们能够从外面突击进来。 他们讨论了半天也没有弄明白那些幽灵把他们困在这里的意思。真正让他们担心的反而是太阳下山的时候。那个时候也会是一部分灵出来的时间吧。 麻衣拿出打火机，点起篝火，并设了一些路障。 他们围着火坐成一圈，林先生用道符封住了路口。 几个人坐在一起，讨论着这校舍的具体信息，看着跳跃的火光，王凌觉得身上逐渐变得温暖起来，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似乎也消散了些许。 绫子给他们每人都倒了杯水，王凌杯子上的图案是一朵素雅的花朵。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他们也商讨起那个村长过来委托时不太自然的态度，得出的结论是这个校舍很有可能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件。 在那鲁的一声命下，他们开始进行了校舍探险。 “事先警惕一点比较好，大家不要分开。”他这样说道。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相信也没有人希望脱离大队伍。 “等等，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麻衣停下了脚步。 王凌侧耳仔细地捕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楼上似乎有东西。 那些细小的声音混合在雨声中，听不真切，但仔细一听，那确确实实是人的声音——楼上有人……不，或者说不是人。 “二楼应该有什么东西。”那鲁说道，其余人都跟在他身后。林先生在对面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门。当他们将门打开时，声音更加清楚了。林先生则弯腰上了楼，其余的人则在原地等他。 他们没等到林先生的归来，反而等来了突然的剧烈摇晃。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冲击着这个屋子，王凌觉得她甚至没法站稳身子。 在她即将摔倒的时候，一双手扶住了她。即使没有回头，她也可以猜到对方是谁。 耳边传来了很多声音，听起来像是有许多人在走廊上跑着，还伴随着孩子的嬉笑声。在混乱之中，她的手被挣开了…… 当一切重新平静下来时，她定了定神，重新站稳身子。 还好，大家都在——只是他们看起来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色的光，身影看上去有些模糊。 她听到比吕士的声音不复一贯的平静——“凌呢？她去哪里了？” 麻衣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呼喊着她和林先生的名字。 真奇怪，她明明就在他们面前啊。 “我在这里。”她走到比吕士面前，试图拉住他，但她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身子，只接触到一片的空气。 地上还有黑色的血迹……那是谁的？ 她死了吗？这个想法让她在一瞬间有恐慌的感觉，心里涌起说不出的复杂想法。 她一直以为她不习惯这个陌生的世界，即使她一直努力要融入其中。她也以为就算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也无所谓的。只是当这个事实突然降临时，她反而觉得无法接受。 怎么可以这样…… “我死了吗？”她喃喃念着。 “不，你还活着……只是他们看不见你。”尤金走到她身边，温柔的语调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那我现在处于灵魂出窍状态？”她问道。 “似乎不是这样。”尤金摇摇头，“照理说，你也应该看不到他们……就像他们看不见你一样。这应该是这间校舍里的灵所布下的陷阱吧。如果硬要解释的话，现在的你们像处在两个不同的空间里，互不干涉。你瞧……”他手指着刚刚走过来的林先生。 王凌看着林先生就要和那鲁撞到一块了——但当事人都没有意识到这点。他们的身影有了一瞬间重叠然后就这样错开了。 “真神奇。”她轻声说道。然后掐了自己手臂一把，果然很疼。看来她真的还活着。 她很想告诉他们她就在这里，只是心里也很清楚他们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更不可能看到她的人。 不过，至少大家都还好好的。 只是，才几分钟的时间又有人落单了。好吧，这回落单的正好是比吕士。她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跟在比吕士旁边。 “因为其他人多少都会一点驱灵的能力，而比吕士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会来到这里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我放心不下。”她嘴角勾起，“金应该也会在那鲁或麻衣身边吧。我很少看到你离开他们。” “那鲁现在还看不到我……麻衣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如果多加锻炼的话，她应该可以成为那鲁很大的助力。这样，即使我不在他身边，也有人能帮助他。”金仍是永远的温柔笑容，但那和以往没有什么两样的笑容落在王凌眼里却多了份说不出的哀伤味道。 “金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哥哥呢。”忍不住就这样感慨着。 金只是笑笑，跟在那鲁他们身后。 而王凌深呼吸一口气，也走在比吕士旁边。 -- 第55页 走廊里飘散着一些鬼火，显得分外毛骨悚然。 比吕士似乎没瞧见那些，脸上隐隐带着焦急。 王凌使用和尚教她的九字真言，驱赶掉靠近他的鬼火。 不知不觉中，比吕士手牵着一个小女孩，他温柔地安抚着她。小女孩的手像一截枯枝，颤颤地握住他的手。 比吕士似乎没有看到，看他的表情，他似乎不觉得突然出现的这个女孩有奇怪的地方。 “呐，比吕士哥哥，那是我的茶杯，帮我倒一杯水吧。”女孩子的声音软软的，她枯枝似的手指着王凌的那个杯子。 柳生比吕士的脸闪过一瞬间的茫然，然后恢复如初，“好，上面有鸢尾花的是你的杯子。”他倒了杯矿泉水给她。 不对劲，比吕士的样子看起来太奇怪了。他似乎完全不记得她，不记得其他人，就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女孩。 “……看起来完全像被洗脑了。”她喃喃道。 不行。她不能放任他这样下去。会有危险的。心底隐隐有个声音这样告诉她。 只是，究竟要怎么让他看到她呢。就像尤金所言，现在的他们就等同于处于两个世界中。 “奇怪，我的外套怎么会落在这里。”比吕士带着怀疑的声音传到了王凌耳中。他弯下起腰，捡起它。 王凌认出那外套正好是比吕士之前给她披上的，心里有个大胆的主意浮现。 她上前直接从他手里将外套扯了过来——让她欣慰的是这回她接触到的并非一团空气，在成功拿回外套后赶紧后退。 而这幅情景落在柳生比吕士眼里却成了另一幅画面——他的外套由于某种不知名的力量而被夺走，并以某种怪异的形状飘在半空中。嗯，很有鬼片的气氛。如果是普通人看到的话，应该会两眼一翻直接倒地吧。 在王凌甚至以为他有可能像之前一样晕过去时，柳生比吕士的身子只是晃了几下，脸色由白转青，在经历了好几种颜色后，他的表情回缓了过来，最后定格成深思的表情。 有进步。王凌在心底为他默默鼓掌。 “姐姐，你也过来陪我们吧。”刚刚那个小女孩突然出现在她左侧的位置。 王凌被吓了一跳，在后退的同时，身子也撞上了旁边的柜子。 好疼……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传递到中枢神经，王凌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 她努力睁大眼睛，却发现自己手臂上的血正源源不断地从受伤的口流了出来。 比吕士放下自己手里的外套，走到她面前，用探究的眼光看着她的手臂……或者说是手臂上的血。 然后，他伸出手，手指直接抹上了伤口处——同时也是血流最多的地方。 这下子伤口更痛了。 王凌眼泪差点掉了出来，却听到比吕士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带着不可置信，“凌？” 他看到她了？怎么做到的？ 王凌扯了扯嘴角，由于疼痛，这个动作在她做来有些吃力，她挥了挥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努力让自己不对这个害她伤口加深的人摆出负面的情绪，“嗯，是我。很高兴你记起我了。” 下一秒，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搂到一个散发着淡淡肥皂味的怀抱之中。 那个，谁来告诉她，发生什么事了？ 还有……比吕士动作可以小心一点吗？她的伤口被牵扯到这下子更痛了。 两个灵魂 扑通扑通……这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王凌眨了眨眼，比吕士的气息完全地笼罩着她。这种被拥抱的感觉很特别，但她并不反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吕士也算是她的亲人。 “比吕士，你在害怕吗？”话一出口，王凌就后悔了。相信没有哪个男生会喜欢被这样问。 “嗯。”柳生比吕士松开了手臂，出乎意料地承认了这点，“我以为你出事了……抱歉，我刚刚失态了。” “没事。”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可以理解。” 比吕士难得的失态在她眼里反而更显得亲切。这意味着他在关心她，就像家人一样。 家人，这一直都是王凌所珍惜的对象。 “你的手……”视线落在王凌还在流血的手臂，柳生比吕士先前的一贯温和笑意早已褪去，表情严肃，眉毛紧紧皱着，“必须得马上处理。不然等到伤口感染了就不好了。” “先忍一下。”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浸染了鲜血的袖子往上挽起，动作轻柔，生怕拉扯到伤口，然后打开还剩下半瓶水的矿泉水瓶，用里面的水清洗伤口。 手臂因不断扩大的阵阵痛苦而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柳生比吕士察觉到这点，停顿了一下，动作更加小心。 王凌紧紧咬住下唇，很快就在上面留下了浅浅的牙印。 好不容易清洗好伤口了，她才松了口气。 “只能做到这样了。等出去后再上药吧。”他说道，“不过还是得小心一些。” 王凌点点头。 “其他人都去哪里了？”他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的样子，“在之前我都没看到你……碰到你的血后才看到。所以，也就是说你一直都在那里，只是我之前看不见。那么其他人应该也是如此吧。” 真不愧是经常看侦探小说的，反应就是快。 “嗯，事实上，大家都在这里。大概是那些灵使了什么手段，让我们都看不到彼此。”王凌将她和尤金之前的谈话告诉了她，“其实，大家都在努力呢。” -- 第56页 她伸手指着某个方向，“约翰在那边走来走去的，所长则是靠着墙壁，旁边的是安原。绫子和林先生要撞上去了，但还是错开了。至于麻衣，她还在和那些灵努力交涉中。” 说着这些话，王凌脸上浮现出轻柔的浅笑，“虽然大家都看不到对方，但其实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那就好。” “其实比吕士也很厉害。刚刚就算见到灵，也表现得很冷静，让我很惊讶呢。” 如果王凌没有看错的话，此刻比吕士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的不好意思，他轻咳了一声，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不过为什么你看得见其他人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王凌自己也想不通这个问题，“麻衣还在努力当中，我们也过去帮忙吧。虽然我实力不是很强，但基本的退魔法还是懂的。” “在那之前，还是先牵着手吧，省的到时候走散又找不到了。”柳生比吕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这简单的动作由他做来充满了优雅的魅力。 “嗯，好的。”王凌也不想再次成为“隐形人”。刚刚那种方法再使用一次的话，她绝对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晕过去的。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比吕士的手掌有着茧子，那是打网球所留下的吧。周围的冷风不断地往脖子里灌，但握着的手却是温暖的。 走了几步，王凌缓下步子，有什么光芒从那个休息室中溢出，在那一瞬间，王凌看到了面前柔软的青草地缓缓展开，天空中的光芒明亮而温暖。 一群的孩子和老师们带着愉悦的笑容准备去郊游。 她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了释然的微笑，“麻衣她成功了。她成功说服他们了。” “麻衣做得很好呢。”前方的尤金转过头，看着她，语气包含着淡淡的欣慰。 王凌对此表示赞同，她忽然想起刚刚比吕士的问题，便问了一下尤金。 “这个吗？原因我也不太明白。”金俊秀而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困惑，“每个人的灵魂都拥有着自己的颜色，那是只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颜色——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两个人是完全相同的，这些差异会直接反映在灵魂颜色上。但是你的却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王凌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尤金深深地看着她，“你身上有两种颜色——另一种颜色很浅很浅，但还是可以看出来。这种情况十分罕见，就好像你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一样。” 将王凌一瞬间的僵硬表情看在眼里，尤金继续说道：“不过，在正常情况下，一个身体无法容纳两个灵魂，即使一个人被灵附身了。那么他所表现出来的灵魂颜色仍是他本身。” 王凌觉得有盆水朝她身上浇了下去，她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按照尤金的说法，原来的清水凌很有可能就在她体内。那么，她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藏了起来？ 王凌一直以为在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原来的清水凌就可以离开了。如果她还在的话，那么总有一天她会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体吗？ 到时候她要选择离开还是留下？ 想到这些，王凌的眼神暗了暗，恐怕当那天到来时，做选择的不一定是她。 虽然看不见尤金，但柳生比吕士还是听见了她的问题，旁边的女孩沉默的样子让他莫名地衍生了不安的感觉。 “凌。”他加大了握着她的手的力气。 “我没事。”她回过神来，给他一个微笑。 挣开手，她说道：“好了，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这次她试着推了推门，这下子打开了。 王凌呼吸着带着青草味的新鲜空气，看着大家戏弄这回的大功臣麻衣，心里也感到暖洋洋的，仿佛前一刻的那些不安情绪都在这温暖的阳光底下蒸发了。 而出了这个屋子，她发现之前还不能使用的手机再次恢复正常。 几分钟后，她的手机突然涌进了大量的短信，打开一瞧，都是柳生堂姐的。她看了下比吕士，对方也对着自己的手机露出苦笑。 “我们一个晚上没回去，他们估计担心死我们了。”他打开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王凌听着他用无奈的语气和柳生堂姐解释着一切，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是周一吧……那她这样算不算旷课？ 花了十余分钟将这些解释清楚，柳生比吕士瞥了担忧的某人，“没事，母亲帮我们请假了。不过，如果我们再晚几分钟打电话给她，她估计就要报警了。” 他们边聊着天，边坐上了车子。 路上，柳生比吕士用车上的药和绷带包扎她的伤口，动作看起来十分的熟练。 注意到她一脸惊叹地看着自己，柳生比吕士嘴角勾了勾，“在网球部训练的时候，偶尔也会受伤，所以我们每个人对于处理伤口都有一点经验。” 说到网球部，就想起之前因为她而受伤的久谷望，只能说在某种意义上网球也是一种凶器。 下了车，王凌看见堂姐他们四人在帐篷外等着他们。 树理飞快地朝她扑了过去，王凌弯下腰，接住了她，让他将自己小小的身子埋在他怀里。 “让你们担心了。”她看着精神明显不太好的堂姐，心中涌起了愧疚的情绪。 瞧见她受伤的手，堂姐又说了好多句。 王凌只是静静地听她说。 -- 第57页 这一边，她们正说这话，另一头，柳生比吕士和柳生正人则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吃过午饭就回去。 藉这个机会，王凌也问出了之前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问题，“之前比吕士对幽灵一类的那是相当地……”她停顿了一下，选择了较为委婉的说法，“敬而远之……嗯，就是这样。可是现在的他却已经可以很冷静地面对那一些。” 柳生晴子怔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用手捂着嘴，笑声从指缝中流泻而出。直到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紫色的眸子里也染上了点点笑意，“说起来这件事大概和你有点关系——在以前，比吕士从不看鬼片一类的。甚至在ＣＤ店里遇到看到恐怖片上吓人一点的封面都会僵住身子。但前段时间，他却突然买了一堆的鬼片回来，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中。我想大概是那几天训练出来的吧。” 柳生晴子用一幅追忆的语气说道：“那几天比吕士的精神很糟糕，甚至连黑眼圈都出来了。要知道他一向都是早睡早起的典范啊。” “不会有下一次了。” 王凌突然就想起比吕士说这句话时认真的表情，他的语气温和而坚定。当时的她只是以为他在逞强，却不知道对方在说那句话背后所付出的努力。 心中似有暖流缓慢流淌着，墨绿色的眸子也随之沾染上几分的湿意。 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个正拆着帐篷的忙碌身影，王凌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走到他身后。 察觉到她的到来，柳生比吕士停下手里的动作，“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王凌没有提他看鬼片的事情，“谢谢你昨天特地陪我过去。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请不要客气。” “我们是亲人，所以不需要说谢谢。”柳生比吕士嘴角微微勾起，“不过，我现在倒是真的有一件小事需要帮忙。下个周末就是母亲的生日，我想买个礼物送给她。你能陪我去看一下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王凌也决定趁这个机会买个礼物给一直都很照顾她的柳生晴子，于是她点点头。 再次交锋 一路上两人挑了些店铺进去瞧瞧，然后又失望地出来。 一方面是因为确实没挑到适合的礼物，另一方面也和柳生比吕士的预算有关，作为经常拿零花日行一善的四好青年，柳生比吕士的预算就很有限了。王凌觉得如果他在中国，一定年年都可以拿到三好学生的优秀青年。 “买礼物真是件累人活。”柳生比吕士难掩疲惫的表情，“我宁可多训练三个小时。” 王凌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虽然很多女生喜欢逛街，但她明显并不属于这个类型。她实在无法理解那些女生对于逛街的热情。 侧头思索了一下，王凌慢慢说道：“其实我们不一定非得买手表香水之类的，这些阿姨自己也有很多，并不太需要。不如我们找些阿姨想要的东西好了。” “你的意见是？” “阿姨的围裙似乎挺旧了。我们不如送她一条新的围裙，这样她做菜的时候也会时常想起。” “好。” 达成共识后，两人直接奔向一间装饰相当可爱的精品店。 似乎不习惯待在这种地方，柳生比吕士虽然言行仍一如既往地优雅，但在不经意间，却透着一丝僵硬。 “你说堂姐会喜欢哪一种？”王凌拿了两个花样给他看。 “浅蓝色这个，她比较喜欢素雅一点的。”在仔细对比了一下后，柳生比吕士选择了右边这个。 “我也这样觉得。”王凌将另一个收起，然后两人一起去付账。 夜色降临，夜晚的风吹在身上，带着一股凉意。 “我想去下书店，你先回去吧。”她侧了侧头，直直地看着他。 “我陪你去。”他一手拎着刚刚买的礼物，另一只手自然地放在口袋中，姿态闲适而优雅。 他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就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 王凌点点头，两人一同步入神奈川相当有名的一件书店中。 她这次是想要买几本食谱，然后在柳生晴子生日那天为她做一顿饭。但是看到书架上的几本词典，她又忍不住想买——至少她在翻译过程中也是需要某些工具书的。正好前几日纱织前辈给了她几张这家书店的购书券，不用白不用。 估算了一下手中书的价值，王凌发现还有剩下一些余额，便打算再挑选几本中文和日文的散文随笔。她原本是想买原装德语书籍的，但德语原装书价钱实在是贵的可以，买上一本的钱就够她买好几本其他的书了。而这些德语书籍，城成湘南的图书馆也有。而书店内中文的书籍相比之下，就不算很贵，还可以用来慰藉一下她想念的心情。经过几番的比较，王凌只得做出决定，忍痛放弃了那几本很想买的德语书籍。 刚刚还在她身边的柳生比吕士也到另一个区域去挑选几本书。 想起了乖巧到让人心疼的树理，王凌决定给他挑一本他最喜欢的连环漫画。嗯，虽然他未必看得懂上面的字，但她可以说给他听。 在找了老半天后，偏偏这漫画在架子最上面一排，以她的身高根本就够不着。 放下书中的书，她踮着脚跟，准备再接再厉。真的不行的话，她也只能请店员先生帮忙了。 修长的手指先她一步拿下书，有点耳熟的声音在距离很近的地方温柔地响起：“是这本吗？” -- 第58页 她转过身——一个面无表情，另一个是永远的温和笑容。后者手里拿着她要的那本书。 还真是眼熟又养眼的组合啊。 “御园君、久谷君，日安。”接过递来的书，她礼貌地道谢，“谢谢。” 她看了看久谷望还没拆掉绷带的手，关切问道：“医生有说什么时候才好吗？” “大概再一个星期就可以拆掉，伤口并不严重。” “清水桑也喜欢看漫画书吗？”御园夜行指着那漫画。 “嗯。这个是给小侄子买的。”她早就已经过了看家有贱狗的年纪了。 “没想到清水桑还会中文呢。”御园夜行的目光落在脚下书籍最上面的一本中文古代诗歌上。就连学了三年中文的他都没把握看得懂呢。 “会一点。” “她的中文不错。”说会一点还真的是太谦虚了。 出乎意料！说这话的居然是久谷望。他怎么知道的？ 斟酌了一下，王凌还是没问出口，她压下心底的疑惑，抱起地上的书。 久谷望和御园夜行很自然地接过书，后者更是说：“让女生拿重物可不是绅士的所为喔。” “凌。”柳生比吕士适时的声音想起，他怀中抱着几本推理小说，审视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那两人身上划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凌觉得她似乎看到了空气中四溅的火花。 “比吕士。”她微微笑着，“选好书了？” 收回落在那两人身上的目光，柳生比吕士点点头，“你的书呢？” “呃，在那边。御园君和久谷望都是很好的人。”王凌很干脆地给那两人颁发了好人卡。 柳生比吕士眼中闪过微弱的笑意，“我来拿吧，这种事情不好意思麻烦外人。况且，久谷的手臂还没好，单一只手的话不太方便吧。”他在“外人”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瞥了他们一眼，脸上却仍挂着人畜无害的温和浅笑。 御园夜行看了自己的好友一眼，只是笑道：“柳生学长真是太客气了。” 久谷望却只是注视着王凌，“走吧。再拖下去就晚了。” 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柳生比吕士转头看着王凌，“你要回公寓还是去我那里？” 这话在王凌听起来没什么，但落到别人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思。只能说，某人是故意说这种充满误解的话的。 “你们，两个住在一起？”御园夜行难掩吃惊的表情，他毫不掩饰地用看衣冠禽兽的眼神瞥着他，似乎忘记对方是他的学长，“柳生学长还是学校的风纪委员呢。却带头做这种事情。” “那个，我打断一下。”王凌终于知道刚才的怪异感是从何而来，见他们越说越夸张，赶紧出声解释，“你们似乎误会我和比吕士的关系了。” “从辈分上来看，我是他姑姑。前段时间住在他们家。” 久谷望的神色柔和了几分，“不过我好像没听过柳生学长叫你姑姑。” 王凌有些头疼地发现话题转向了她不是很喜欢的方向，她索性越过这个话题，“我们也该回去了。” “清水桑住在哪里？”问话的是御园夜行。 “我是在ＸＸ站下车。” “那很巧呢，我们顺路，我和望正好在你的后两站路。” “我也顺便去你那边一下，我有东西要给树理。”某人很无耻地拿这当藉口。 “嗯，好。” “对了，这周末我去接你过来吧。我们之前说过的那件事也要好好地再讨论一下。”那件事无非就是指柳生晴子的生日。 像是想起了什么，御园夜行露出了歉意的表情，对着旁边的久谷望说道：“抱歉，望，我这周五下午有事情，恐怕没办法陪你去医院换绷带……偏偏这个时候阿姨和叔叔都不在。” 其实久谷望的受伤在很大一部分原因上是因为她，于是王凌自动请缨，“那天我正好可以可以去。” “但是你不喜欢医院吧。”柳生比吕士想起久谷望都知道这点，他却是从他那里得知，心理颇不是滋味。 “不过比吕士也有说过有缺点就要努力克服，嗯，我也要向你看齐。”对于医院的心结来源于上一世，老是这样逃避着也不是办法。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柳生比吕士再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清水凌在某些方面的固执让他也有些头疼。 “那周五就麻烦你了，清水桑。”御园夜行一句话算是敲定了她周五放学后的行程。 “等我一下，我再去拿一本书。” 大概五分钟后，柳生比吕士回来了。 于是四人一同去结账。 上了车，三人更有风度地将唯一的位置让给她这个女生，王凌将书重新放在膝上，对于周围女生“热切”的目光选择性地视而不见。 到了站，柳生比吕士和她一同下车。 回到家后，她把为树理买的漫画给了他，换来他大大的欢呼和一声“小姨最好了”。 看着树理高兴的模样，王凌脸上也忍不住泛起了清浅的微笑。 柳生比吕士则给了树理一个他之前一直很喜欢的玩具模型。小孩子真的是很容易满足的生物，树理的兴奋样子一直延续到他上床睡觉前。 王凌送柳生比吕士下楼，后者在离开前给了他一本书，还郑重其事说道：“我想这本应该很适合你。” -- 第59页 王凌接过书，看到封面上的名字，嘴角又是一阵抽搐。 上面写着大大的几个字——“论早恋的危害”。 恋爱白痴 “抱歉，仁王，这周五我恐怕没办法陪你去选网球胶带。” “哦，没事。”仁王雅治漫不经心说道：“真难得你也有爽约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本是随口的一问，却发现柳生比吕士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神态。 有戏。嘴角缓缓勾起玩味的弧度，仁王雅治手一伸，勾住他的脖子，“反正我那东西也不急在一时，刚好我心情不错，就陪你一趟吧。” 柳生比吕士将圈着脖子的手给拍掉，“那是私人事情。” “嗨嗨。”仁王雅治毫无诚意说道。 当星期五周末到来的时候，柳生比吕士与前面的久谷望保持大约十米的距离，并小心不让对方发现。 太失败了……自己居然也有沦为跟踪别人的时候。柳生比吕士很想掩面离开，但考虑到某只黄鼠狼，还是决定牺牲一回形象做这种事情。 肩上突然被拍了一把，柳生比吕士吓了一跳，但表面上却依旧表现得很平静，他转过头——是仁王雅治。 这厮摸摸下巴，笑得一脸诡异，“搭档，你现在在做什么？” “去接和子回家。”柳生比吕士应对如流。 “哦，可是我记得并不是这条路吧。”仁王雅治可没有这么容易就被忽悠过去，“我记得前面是久谷学弟吧，我们也上去打声招呼好了。” “别玩了。”柳生比吕士打掉他手的动作越发娴熟。 仁王雅治一副受了伤的表情，“柳生，你说这种话真是太让我伤心了……呃，久谷学弟不见了。” 柳生比吕士皱起了眉，身上隐隐散发着不满的气息。 “好了，我知道他往哪个方向……是去医院吧？”仁王雅治见好就收，“我今天正好听到他和御园讨论这件事。貌似是要和你那位姑姑一起吧？” 将这件事同柳生比吕士的“爽约”联系在一起，仁王雅治大概得到了答案，结果跟来一看，果然如此。 只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貌似碰到那位所谓的姑姑，他想来表现完美无缺的搭档总是会做出一些蠢事，例如现在的跟踪，他还真想让那些暗恋他的女生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眼睛微微眯起，仁王雅治向来玩世不恭的神态收了起来，“柳生，你确定你真的是将她当自己姑姑看待？我怎么没听过你喊她姑姑？” 柳生比吕士皱了皱眉，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仁王雅治仔细观察他的神态，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且，对于她，你也似乎管得太宽了。”他可没忘记上次被误解收到那个女孩的告白后，那几天的悲惨遭遇。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就想要磨牙。 “她在日本只有我们这些亲人。”所以他关心她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但也不见得连感情方面都管吧。再说了，那位久谷学弟也不错，在我们立海大也挺受欢迎的，还没有传出什么绯闻。看得出他是挺洁身自爱的一个人。他对你那位姑姑也挺不错的。唔，很多小女生不就喜欢这一套吗？”他发现他每说一句，对面的人脸色就黑了一分。 他继续再接再厉，“如果看到她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作为侄子的你就算一开始有些反对，但站在家人的立场，只要交往对像不错的话，你不是应该给与祝福吗？” 柳生比吕士很自动地脑补了清水凌和久谷望亲密地站在一起的画面，心里腾起了不舒服的感觉。嗯，所以说他还是看久谷望不爽，果然，凌还是应该站在他身边。 所以说，某人的感情早就开始变质，但某人仍不自知。 见他的表情变化，仁王雅治也猜出了几分，“这已经算不上是对家人的保护了吧？拿家人当藉口，你是在欺骗自己还是欺骗别人？” 从外表上看来，柳生比吕士一看就是对感情挺有一套的人。 但他其实就是个恋爱白痴吧。仁王雅治看着他，不住地嘀咕人不可貌相啊。作为双打搭档和朋友，他就点到这里，某人再想不明白，就要枉费他的好头脑了。 柳生比吕士沉默了几分钟，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 “走吧，再不过去，就真的找不到他们了。” “是往这个方向。”柳生比吕士语气冷静，“你不是说要去买胶带吗？” “你不继续跟踪？” 柳生比吕士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说即使是家人也不能干涉太多吗？” 得，他刚刚全都白讲了。 来到医院门口，王凌还是忍不住缓了缓步子。 “你还是在外面等吧。” 王凌一咬牙，摇摇头，在外面等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了，她抬起头，微微笑着：“我们进去吧。” 久谷望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像是要说服自己，王凌迈着大大的步子。 “你同手同脚了。” …… 闻着消毒水特有的味道，记忆仿佛也随之回到了过去。 直到久谷望喊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已经过去了，王凌。一切都结束了。 她暗暗告诉自己，表情看上去很平静，但指尖的颤动还是泄漏了她一丝的不安。 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正在拍Ｘ光片的久谷望身上。 -- 第60页 这次的医院之旅最让她郁闷的还有医院中飘着的幽灵。王凌从没这样恨过自己的这项能力。 那些灵的表情大多是悲哀的，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眷恋。 直到走出医院，她才觉得好受一些。 带着隐隐花香的风轻轻吹拂着，仿佛因医院而生起的那些负面情绪也随之吹散。 肚子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有些尴尬。 算了，还是吃过东西再回堂姐家吧——早上她接到堂姐的电话，让她和树理下午过去他们那边。由于得和久谷望一起来医院，王凌索性托她顺便将树理接走。 “这附近有什么不错的店吗？我想先吃点东西再走。” “这一带有一家面店，里面的做的荞麦面你会喜欢的。”至少小时候的她很喜欢那种口味的面食。 久谷望话里隐约的笃定与怀念让王凌怔了一下，然后扬唇浅笑，“如果是久谷君推荐的话那定然是不错的。” 跟在久谷望后面，走了大约５分钟就到了他口中的那家面店了。店不算大，给人的感觉却很干净，里面摆放着几张的桌子，桌上还摆着些调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若不是久谷望特地带她过来，她平时经过时估计就会忽略掉这间小店。 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拿着菜单，仔细看了一些。两人最终都点了这上面的这间店的招牌——冷荞麦面，然后就聊天坐等面上来。 “那个，你手臂大概什么时候好？”其实只是无聊中随口问的问题。 “医生说，还有一星期就可以拆石膏了。” “是吗？不管怎么说，那天还是很谢谢你。” “我们总不能让你在立海大受伤。”即使不是在立海大，他也不会让她受伤。 好吧，如果不是在立海大，他就不会管了吗？这算不算也是间接的一种爱校表现？看不出久谷望这么冷漠的外表下，还有这么热血的爱校心。王凌相信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囧囧有神。幸好，这时候，荞麦面上桌了。和其他面店不同的是，这家冷荞麦面的酱料是顾客按照自己的喜好调配的。当然，若顾客不太清楚的话，老板也会按照你的需要帮你弄好。 看得出久谷望应该是这家店的常客，酱料什么的均自己搞定。而王凌也有样学样地跟着弄。 她把小菜和酱料倒进碗里，拿起筷子，搅拌均匀，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嗯，感觉很不错呢。 正打算吃的王凌注意到对面久谷望还在和面条努力做斗争。由于左手打上石膏的缘故，他看起来有点吃力。 王凌放下筷子，将面推到一边，“我帮你搅拌一下吧。” 见对方没有反对，她拿过他的面，开始慢慢搅拌。待完全均匀后，又推到他面前。 “谢谢。” “不用。”所以说，久谷望还是很有礼貌的一个人。 然后便是开始静静地吃面。他们两人充分发扬了食不语，寝不言的优良传统。 在天气逐渐变得炎热的时候吃这种凉面的感觉确实很好。吃在嘴里，凉到心里。配合上葱花，面嚼在嘴里，感觉把荞麦的香发挥到极至。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下次过来还可以体验自己手打试看看。”见她似乎还是很喜欢，久谷望眸底有着隐约的纵容，唇角不自觉上扬了几个弧度。 “手打？” “嗯，教顾客自己做面，然后再煮给客人吃。”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也许下回她可以带树理过来试试。他一定很喜欢。想起这孩子，王凌表情也柔和了几分。 虽说吃荞麦面发出响声是对厨师的一种赞扬，但吃饭不习惯制造太多声音的王凌还是秉持着一向的习惯，尽量少发出声音，而久谷望显然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于是他们这张桌子在周围呼哧呼哧的声音下便显得格外的安静。 吃完面后，出来的时候，原本不满夕阳的天空已经彻底暗淡了下来。街上的灯闪烁着迷离的色彩。 “我送你回去。”结账后，久谷望说道。 王凌摇摇头，“我今天要去堂姐那里，估计和你不太顺路。” 久谷望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大概几秒钟，然后收回，“那就算了。” 两人沉默着走到车站，等了一会儿，王凌所搭乘的公车来了，她向他挥挥手，上了公车。 下车后，她走了五分钟便到了柳生家。 一抬头便看到比吕士站在门口，就着昏黄的灯光，他的表情有些晦涩难辨。 “回来了？”他的语气依旧温和。 “嗯。”王凌点点头，打开门，看到比吕士跟着她一起进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你刚刚在等我？” “嗯，顺便看看夜色，今天的星星很亮。”他注视着她，神色温柔。 “你真有诗意。”王凌嘴角微微抽动，然后想起了前几天他给的那本书，“嗯，比吕士，你前几天送我的那本书我看完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缓缓展露一个笑容，“很有用。” 见柳生比吕士没有反应，她继续解释，“我都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那么早熟。树理才几岁啊，就有女生送她礼物了。于是我这几天的床前故事都是跟他叙说早恋的危险。”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日本的小孩子也未免太早熟了。树理才几岁啊。 那一刻，柳生比吕士突然说不出心理是什么感受……嗯，很复杂，复杂地让他第一次产生了撞墙的冲动。 -- 第61页 新的案件 很久没住在柳生家，她原来住的房子仍然保持着上回离开前的模样，干净得找不出半粒尘埃的桌子和地面都显示着这房间曾被认真打扫过。 她坐在床沿，嗅着下午才晒过感觉还带着阳光味道的棉被，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由于生物钟的关系，在第二天七点左右，不用闹钟的提醒，她便已清醒了过来。 洗漱完后，王凌刚推开房门就闻到了一阵阵的咖啡香味，勾起了她的馋虫。 “早。”柳生比吕士往自己的陶瓷杯中倒了刚煮好的咖啡，将吐司从微波炉内拿了出来，一派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早安。”王凌微微笑着，闻着喜欢的食物香味，心情也不自觉愉悦起来。她在餐桌边坐下，旁边的柳生正人冲她点点头，把她喜欢吃的荷包蛋往她方向推了推。 柳生比吕士优雅地拿起一个吐司，往上面涂抹着柳生晴子最喜欢的花生酱，然后放在她盘中。 柳生晴子嘴角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她眯着眼心情愉快地享受着自家儿子的贴心服务。 在他们四人享用完一顿安静温馨的早餐后，和子与树理揉着眼睛终于舍得从床上爬下来了，睡眼惺忪地吃着早餐。 王凌叮嘱了树理几句话，顺便用纸巾将他嘴边的牛奶印擦干净。 吃过早餐后，她打算到这附近的超市购买一些中午做饭需要的食材，柳生比吕士很绅士地表示要一同前往帮忙。 想到这样就可以多出一个拎菜的免费劳动力，王凌眼睛微微流露出喜意，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让她惊讶的是，比吕士在挑选食材上也表现出了不同凡响的一面，至少比她厉害。 王凌不禁囧囧有神，“没想到比吕士在这方面也很擅长呢。” “曾买过几次。嗯，这个马铃薯应该不错。”他将马铃薯放进推车内。 果然是居家好男人……不，现在还只是少年。王凌不由在心底默默感慨着。 两人挑挑拣拣了半个多小时，然后满载而归。 清俊挺拔的少年确实养眼，即使只是简单的白尘上和黑色长裤也丝毫不减其优雅闲适的气质，但配上手里提着的蔬菜肉类，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柳生比吕士仿佛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仍微笑着和她说话，态度再自然不过。 回到家中，刚打开门就看到和子与树理正煞有其事地拿着抹布擦着窗户，还一脸骄傲地炫耀说自己想要帮忙做家务。 王凌一脸黑线地盯着地上被他们弄出的一滩水洼，有些无奈地和比吕士相视一望——这两人其实是在捣乱吧。 为了不打击他们的积极性，王凌先是高度赞扬了他们两个的心意，闭口不谈其努力成果，在说的两个小屁孩一脸得色后，又将它们哄去看最喜欢的动画。 “凌很会哄小孩子呢。” “嗯，习惯了。”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柳生晴子被柳生正人带去植物园约会——看不出那位姐夫还有这样浪漫的一面，虽然约会的地点她不予置评。不过寿星不在，他们也就可以放心动手了。王凌今天的计划是做个六菜一汤。 在这个世界呆的这几个月内，王凌的日本菜手艺也越发精进。虽然今天做的这几道都只是家常小菜，但荤素结合，营养搭配均衡，安排的还是挺不错的。 柳生比吕士再次发挥绅士风度，在她旁边帮忙打下手，这也大大减轻了王凌的工作量。她多想直接给他颁发一枚“居家好男人”的奖章啊。 当这些菜全部完成并搬上桌子上，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王凌心里还是很自豪的。她拍掉和子打算偷吃的手，并打电话让他们回来。 那天堂姐高兴的神态便是她礼物最好的回复。 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他们几人看的越来越重了呢。也开始慢慢融入了这个世界。即使这个世界只是漫画世界，但对于她来说，便是她现在的全部。 这样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看着树理跟和子抢同一盘的菜，王凌忍不住微微一笑。 在涉谷ＳＰＲ打工的第三个周末，王凌于下午三点钟迎来了两个客人，来的两个女生看上去大约都是二十来岁。这个时候正巧事务所中只有她一人，其他的要么去买东西，要么就是有事情。 穿着米色上衣的那位看上去很不安的模样，即使王凌给她们泡了热茶，仍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衣角。 旁边那位短发显得利落的女生则有些无奈地喊了一声，“夏美。” 叫做夏美的女生捧着热茶，过了会儿，似乎镇定了下来，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我失态了。” 王凌摇摇头，拿出记录本，摆出最温柔的笑容，“你好，我是清水凌，是这个事务所的……”她努力想要定位自己在这个事务所的工作职位，发现有些困难，“嗯，算是打杂的吧，不过也有参与过除灵行动。现在所长他们不在，可以先将委托内容告诉我吗？” 或许是她的样子看上去很难取信于别人，至少那短发的女生已经露出了怀疑的表情，过了会儿，她才说道：“我是本田明日香，她是我的好朋友——川田夏美，也是委托人。”她推了下旁边的夏美，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夏美仍是很不安的样子，眉毛也皱了起来，“事情是这样的。这件事和我的男朋友拓海有关。” -- 第62页 “我和拓海在一个月前正式交往。上星期第一次去了他的公寓，结果发生了一些怪事。” 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川田夏美缩了缩脖子，几秒后才继续说下去，“当时拓海公寓中有新买的热带鱼，他还拍了张照片给我。可是，在装有热带鱼水缸上 却有女人的脸。我一开始以为是有女生去拓海的公寓……要知道拓海一直都很受欢迎，喜欢他的女生很多。去拓海公寓后，我发现……如果根据照片拍摄的角度来 看，那个女生应该是站在水缸后面——但是那水缸后面只有几厘米的缝隙，根本没办法站人。” “照片还在吗？”王凌将她说的话整理了一下，记录下来。 “没有。”川田夏美摇摇头，“那照片太诡异了，我太过于害怕，就删掉了。” “嗯，那张照片我也有见过。”本田明日香说道。 “诡异的事情不止一件……在拓海的公寓内，我总是会觉得有人在看我。有时候突然就发现头发被扯着，但是拓海来一看，却是被冰箱夹住了……但我真的感到有人在拉扯着我的头发。”说到后面，川田夏美露出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旁边的本田明日香拍拍她的肩膀，安抚着她。 “后面的事情我来说吧……”本田明日香为难地看了眼自己正小声抽泣的朋友，“那个公寓怪事真的很多。我也和夏美去过一次。那次，我的手机是刚好放在鱼缸 的外面，在和拓海君聊天的时候，也有感觉到头发被拉扯，可是我回头一看，自己的手机却掉到了鱼缸里面，明明我之前是放在距离鱼缸有十几公分的桌面上，不可 能自己掉到水缸里面。因为那个公寓太诡异了，导致我后来都不敢去那里。” 说罢，本田明日香忍不住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王凌将她们的话记录下来，“还有其他的信息吗？” “我们具体遇到的事情就是这一些。” “嗯，那你们调查过那间公寓吗？就是那间公寓之前有没有发生过别的不寻常事情？”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凶宅一类的，就像她的公寓一样。 “这个倒是没有……一直都很正常。”本田明日香犹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不过拓海君身边的事情倒是还有一件。传言说，他的女朋友一个个都下落不明了。” “明日香！”川田夏美现在倒是不哭了，“拓海君也是受害者啊。” “我又没有说凶手是他。”本田明日香小声嘀咕着，“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和他分手好，那种轻浮的男人啊……长得再帅也没用。” “拓海不是那种人。” 见两个朋友有可能因为这件事吵起来，王凌赶紧转移话题，“嗯，那还有其他的信息吗？” 见两人都摇摇头，她合上记录本，“嗯，等所长回来，我会将记录本给他的，具体要不要接这个委托一切都得看所长的意思。” 说到这里，王凌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的无奈。在很多方面来说，他们这位所长还真的是一个很任性的人。算了，大不了到时候拜托麻衣好了。麻衣在对待他上还是挺有一套的。 “那就拜托你了。”异口同声的回答。 “嗯，我尽量。” 在他们走后几分钟，麻衣他们回来了。王凌将记录本交给了她，看得出麻衣对这个案例也很有兴趣，并不住地说：“你不觉得那个叫做拓海的很有连续杀人犯的感觉吗？” 王凌不由汗颜，掏出了照片，“嗯，这是他的照片，夏美小姐刚刚留下的。” 照片上的人长相确实十分不错，是许多女生都会喜欢的那种，笑容看上去很亲切，但又带着隐隐的轻浮味道。 “没有那鲁帅。”麻衣很果断地下了评论。这点王凌也不得不同意。虽然他们所长性格十分的差劲，但长相确实是一等一的话。 “嗯，也没有比吕士帅。”王凌在心底说道。 “啊，对了，这个故事听起来还真的是有点熟悉。”麻衣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王凌疑惑地瞅着她。 “有点像我听过的一个都市传说呢。” “我想想……对了，那个都市传说就叫做〔缝隙女〕。” “缝隙女？”刚从外面回来的安原也凑了过来。 幽灵出没 “你们都没听说过吗？我以为这个很有名的。” “我有听过别的都市传说，但这个没有。”她掏出自己的本子，准备随时记录下来，然后在社团活动里讲述。 “〔缝隙女〕，顾名思义就是能够进入缝隙的女人……像是衣柜底下、电视机下面，什么样的缝隙都可以钻进去。传说中，如果和她四目相对的话，就会被拉进去。”为了配合气氛，麻衣压低了声音。 “那如果被拉进去会怎样……还有，缝隙女在缝隙里干什么？”王凌也很配合地发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进去过。”麻衣摊了摊手。 “听起来真像妖怪传说。”安原说道。 “不知道所长会不会接受这个委托。” “我会努力说服他的。”麻衣露出大大的笑容，“对了，我刚刚买了些点心，大家一起过来吃吧。” 于是几个人凑在一起，开起了茶点会。 在周三上课的时候，王凌收到了麻衣的短信，他们的所长决定接下这个任务，并在周末的时候开工。 -- 第63页 由于这次的委托地点是在神奈川，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大大地方便了王凌。至少她周末的时候不必再跑去东京了。 她根据川田夏美上回留下的地址，在八点钟的时候来到了那位佐藤拓海居住的公寓楼下。 川田夏美和之前在照片上见过的佐藤拓海都等在楼下。而麻衣和所长他们则是八点半的时候到来。 王凌和那两人做了下自我介绍，便没再说什么。 “清水桑要上去等他们吗？”川田夏美说道，“或许你可以先去里面看看。” 佐藤拓海看上去有些无奈，很显然他并不相信自己的公寓闹鬼，但迫于自己的女友，只能接受这一切。 他的公寓在四楼，到了门口，他掏出钥匙，打开门，“虽然我不认为自己的公寓有什么问题，但是夏美她坚持要找你们……” 他露出一个苦笑，没再说下去。 王凌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公寓，在沙发上坐下。 她扫了一周一圈，倒是没什么奇怪的感觉。 目光落在地板角落的一个指甲上，她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着那指甲，她莫名地感到了不安。 川田夏美顺着她的视线，也注意到了那东西。她走了过去，将那彩绘指甲捡了起来，“拓海，为什么你的房间会有别的女人的东西？” 佐藤眉毛皱了起来，盯着那指甲，好一会儿才说道：“大概是很久以前的女朋友留下的……真奇怪，怎么还留在这里？” 见川田夏美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他苦恼说道：“我说的是真的。虽然我看上去轻浮了一些，但我每次交往都是很认真的。我好久前有个女朋友是做美甲的，但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失去了联系。” 像是突然想起这房间内还有外人，佐藤抱歉朝她笑笑，“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 不过，王凌觉得这个男人在某种方面还是很强大的。居然可以这么毫不顾忌地在现任女友面前谈前女友的事情，语气还满不在乎的样子。 川田夏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好吧，那我就相信你一次……我给你倒下饮料吧，清水桑。”她转头对她说道：“你想喝什么？” “白开水就可以了。” “那样太失礼了。” “好像没饮料了。我去楼下超市买一些。”佐藤说道，随意拿起沙发的外套，便出门了。 这个一室一厅的公寓便只剩下她和川田夏美。 “要看电视吗？”王凌觉得她似乎在没话找话说。 “真的不用，我们是过来工作的。”她停顿了一下，“你看上去很不安的样子。” 川田夏美紧了紧自己的衣服，“抱歉……但这个公寓真的给我一种诡异的感觉。你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吗？” “就目前为止，我是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那也有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夏美垂着脑袋。过了会儿，她站了起来，“我去下厕所。” 干坐着，王凌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拿起夏美刚刚放在桌上的彩色指甲，上面色泽鲜艳，她忍不住喃喃道：“一点都不像是很久以前掉落的。” 难道是那个男的劈腿？或者是之前的女友还有来过这个公寓？ 她在心中猜测着，却也没有傻到说出来挑拨别人的感情。 “不过，那个佐藤看上去确实挺受欢迎的……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是外貌协会者啊。”她忍不住这样感慨。 仿佛只是一瞬间，周围的气温一下子降低了好几度。 耳朵捕捉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房间移动一样。 “靠近拓海的女人不可原谅。” “我不会把拓海让给任何人，他是我的。” “不，他才是我的。” “不对，是我的。” 耳边响起了好多人的声音，那些声音细细碎碎的，她手臂上直接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 她僵硬地转过脖子，在缝隙处看到了一张张人脸……他们的身体以违反科学常理的方式出现在缝隙中。 “传说中，如果和她四目相对的话，就会被拉进去。”脑海中突然开始回放麻衣说过的话。 突然之间，手腕处出现一只手，那股力量拖着她，往缝隙处移动。那力道大得惊人，让她挣脱不开。在她还在思考对策的时候，她的脚下也显出了另一只手。 被那手一拉，她猛地摔倒在地上。 眼看着，她离那缝隙处越来越近…… 情急之下，她用空着的右手迅速地做起了不动明王印的手势。 一道白光过后，那些人脸不见了，声音也消失了。 王凌瘫坐在地上，心脏仍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仿佛随时迸出胸口。 “怎么了？”夏美正好从厕所中出来，疑惑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她。 王凌摇摇头，揉了揉自己仍在生疼的手腕，上面一圈明显的红印子提醒她刚刚那绝不是幻觉。 “嘀嘀嘀——”手机响起了。 她按下通话键，过了会儿，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麻衣他们到楼下了。” 她牵着夏美，赶紧离开这个公寓。在发生了刚刚的事情后，她一刻也不想再呆在那里。 到了楼下，安原他们正搬着器材一类的东西。 “清水桑。”约翰冲她挥挥手，他的日本话有种很奇怪的口音，王凌每次都要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 -- 第64页 王凌第一次觉得看到他们让她如此的安心，她小跑着来到他们身边，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怎么了？”绫子敏感地察觉到她情绪上的不同，目光黏在她手腕处，她的神态转为严肃，“你的手怎么了？” 川田夏美也瞧见了，她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呼，“明明之前还没有的。” 王凌把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 “这次是你太大意了。在我们到来前，你就不应该进去那个公寓。”绫子教训道，却也听得出话语底下淡淡的关心。 “是我的错。”王凌老老实实地认错。 “这么说来，里面不止一个灵了？”那鲁皱着眉头思索着。 “会不会是他以前那些失踪的女朋友？按照你的说法……她们似乎没办法接受别的女生靠近那位佐藤。”麻衣说道。 “她们还起内讧了。”王凌补充了一句，看见夏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你们都来了吗？”买完饮料回来的佐藤看着他们这一大群人。 安原将事情向他解释了一遍。 “这根本不可能……你们是在骗人吧？”他的声音大了起来，脸上也褪去了之前一贯的笑容，“我的公寓一直以来都好好的，根本就没有那种事情。” “但是，拓海……”夏美尝试着和他解释，“里面真的有那种东西啊。” “大不了我就搬离开这个公寓，但我不需要那些骗子的所谓帮助。”视线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虽然我仍然不认为会有那种东西，但如果可以让你安心的话……” 说到底，他就是不信任他们。 王凌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她抬头看着他们所长。 那鲁仍是冷若冰霜的模样——王凌也不得不承认他即使是皱着眉毛也比那位佐藤好看多了，他语气轻蔑，配上那表情还真不是普通的讨打，“那我们就回去吧，希望下次见面并非见到你们的尸体。” 好……好毒的话。 佐藤脸涨红了起来，这多少破坏了他不错的五官。 既然所长都发话了，他们这些员工也只能照做。 夏美递了个抱歉的眼神给她，但脸上也显现出放松的神态。很显然，她似乎觉得只要搬离开那个公寓就会好起来。 但愿如此吧。王凌默默祈祷着，却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想了一下，她从口袋中拿出和尚上回给她的一个符咒，拿给夏美，“这个收在身上吧，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拿出来。” “谢谢。”夏美感激地看着她，虽然她边上的佐藤仍是不以为然的神态。 坐在车上，王凌只是沉默着。 “在想什么呢？”麻衣在她面前挥挥手，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我只是在想，如果那些幽灵的目标是佐藤身边的女人，那，就算他搬离那里，会有用吗？那些幽灵会离开他吗？”夏美会不会有危险？ 麻衣安静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看看吧。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那也和我们无关。这不属于我们的委托范围。”那鲁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副冷酷的面孔。 王凌发现她的预感似乎一向很准。 在两天后，她收到了夏美的电话。 对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显而易见的惊恐，“我看见她们了……我差点就要被拖走……我认得那些人中的其中一个是拓海很早以前的一个失踪的女朋友。” 第三天，之前还说他们是骗子的佐藤拓海亲自过来了事务所。当然，这是麻衣告诉她的，那个时候的她还在城成湘南上课。 可怕爱情 “就算佐藤搬家了也没用。你的预感真的中了，那些幽灵是因为他而存在的。”麻衣在电话中和她这样说道：“真砂子也过去看了，那些幽灵的数量还真不是普通的多。” “那些幽灵都是他前女友吗？”王凌突然想起佐藤的前女友每个都失踪了这件事。 “很有可能是。”麻衣说道：“我们下午要再去神奈川一趟，你要过来吗？” “要。”只是想到又要给纱织前辈请假，王凌又不免感到愧疚了起来，声音也弱了几分。 “怎么了？” “我没事。我放学后就和你们会合。”她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即使知道在电话中她根本看不到。 对着手上那一堆的资料，王凌对安原收集资料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居然能够找出佐藤所有失踪的女朋友的资料。 没好气地撇了撇嘴，王凌心底对这位佐藤越发没有好感，上面显示着他所失踪的女朋友至少就有七位，而他在上一位女朋友失踪一个星期后就又和川田夏美交往。 果然是一个相当轻浮的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王凌虽然能够看到灵，但她的能力也仅限于驱赶幽灵，至于除灵一类的她完全没辙。 “要不，我像上次一样和他们沟通？”麻衣跃跃欲试的样子。 王凌赶紧劝住了她，“她们都已经偏执了，你过去只会被他们一起拖到缝隙之中。” “事情的最开始应该出自于佐藤的第一位女朋友。”他们英明睿智的所长开始进行分析“按照上面的资料显示，她曾好几次说过自己看得见幽灵，如果她所说的是事实的话，那么她的灵感还是挺强的。” “那位也是失踪了吗？” -- 第65页 “那一个是出车祸死去的。”安原补充道，“在她死后，就开始出现佐藤的女朋友失踪事件。” “也许是因为执念，她便将出现在佐藤身边的女子带走。”王凌说着这话，眉毛紧紧皱着，　　“只是没想到那些女子的执念不比她弱，反而和她一样成为了缝隙女。” 想起之前碰见的那些人在争吵佐藤归属权的样子，王凌忍不住打了个颤抖。 一想到因为太过于喜欢一个人而让女人变成魔鬼，王凌不由感慨道：“爱情真可怕。” 绫子敲了她的头一下，“你才多大就在感慨这些。” “对了，除灵的话，绫子也可以吧，绫子不是巫女吗？”她突然想起这事。 “这附近没有神社的树啊。”绫子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那神社的盆栽可以吗？把盆栽搬过来……痛。”王凌还没说完，又被绫子敲了一记。 “我谢谢你，我使用的树不仅要是神社的，还必须有灵魂的那种。用过一次起码要修养好几十年。” 在绫子强大的气场下，王凌只得咽下了“有灵魂，那不成了树妖”的话。 这头他们正聊着天，另一边麻衣他们则在烦恼该让谁帮忙将那些灵引出来。川田夏美自然是不肯的，她早被之前的遭遇吓坏了。 “还是我来引他们吧。”麻衣自告奋勇。 “你确定你不会成为第Ｎ个缝隙女？我们到时候可不会花精力除去你。”那鲁的话一如既往的毒舌。 “才不会呢。再说，还有林先生他们呢。”麻衣不太服气说道。 在考虑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让麻衣引出他们。王凌的年纪偏小，说他是佐藤的女友（即使只是假的）总有种犯罪的感觉。真砂子和绫子又不肯，于是最终落在麻衣身上。他们总不能让那鲁扮女装吧。 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王凌就觉得身体一阵寒意，赶紧摇头甩去那种雷人的画面。 突然要去接近一个陌生的男子，这种感觉无疑很别扭，看麻衣那强忍不适的表情就知道，她顶多能勉强自己坐在他身边。 佐藤倒是看上去很轻松的模样，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一种强人，“麻衣，你要喝水吗？” “不用了。”麻衣僵硬地转头看着他。 他们几个则是在门外用事先放置在公寓中的摄像机观察里面的情景。 那鲁始终皱着眉毛，看上去很不愉快的模样。王凌则是随时关注高感度摄像机的画面。 佐藤进了厨房，麻衣坐在沙发上。 突然之间，屏幕变成了一片蓝色，这意味着里面的温度急剧下降……灵出现了。 “温度正在下降之中，灵出现了。” 她刚说完，林先生、约翰及和尚便冲了进去。 王凌则是盯着屏幕看，但屏幕重新变成较为正常的黄色时，她觉得自己的心重新落回了原地。 十来分钟后，林先生他们从公寓中出来。 “搞定了？”绫子问道。 和尚打了个哈欠，“虽然工作量挺大的，但还是搞定了。那些灵还真是可怕。” “只是想到那些灵，我就……”麻衣情绪看上去有些低落，“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弄到那样的地步，值得吗？” 王凌也无法想像自己会做到那样。在她看来，爱情并非生活的全部。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搞定这个任务了。”麻衣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重新扬起一个充满元气的笑容，“那夏美小姐也就不用再担心会有灵出现在你们周围。” 川田夏美却没有如他们所料地露出放松的表情，她只是摇摇头，“我打算和拓海分手。” “为什么？”王凌记得她很喜欢那位拓海君的。 “我不想要自己也变成那样的女人，因为爱情甚至迷失了自己的心灵。”夏美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她向他们弯腰鞠了个躬，“不管怎么说，真的是非常感谢你们。” 她直起身，面对着王凌，“还有清水桑，真的很谢谢你上回给我那个符咒，要不然我就……” 被这样认真地道谢，王凌有些适应不良，她摆摆手，“这是我分内之事，真的没什么。” 除去了灵，后续的工作则交给擅长和别人沟通的安原。 王凌看了下自己的手机，她再不过去接树理就有点晚了。 和麻衣他们匆匆道别后，她赶紧离开去幼稚园。 日本是个多地震的国家。对于这点，王凌一直处于纸面上的了解。而这天下午则让她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 大地突然晃动了起来，街上的人纷纷寻找安全的地方。大概是地震多了，有些经验，街上还不至于混乱得产生踩踏事件。 之前没有碰到过地震的王凌在怔了好几秒后，跟在人群后。 大约半分钟后，大地又重新平静下来，仿佛刚刚的晃动都只是错觉。 王凌松了口气，掏出手机看看时间。 这个时候正巧有了冲了过来，直接撞上她的肩膀。 身子侧了侧，王凌后退了几步，缓和那股冲力。 “卡嚓……”她的脚崴了。 流年不利碍王凌试着走了几步，勉强可以行动。但走起路来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痛从扭伤的位置一波波传递到个个神经。在这种情况下，王凌也尽量放缓了脚步。原本一段１０分钟的路她走了将近半个小时。 -- 第66页 到了幼稚园时，树理他们还没下课。王凌干脆坐在石凳上拿出一本书，用来打发时间。 当距离幼稚园放学时间还有５分钟时，柳生比吕士也前来接自己的妹妹回家。 于是当他过来时便看见正入神地翻著书的清水凌，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凌。” 王凌条件反射地要站起，却忘了自己的脚崴了，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皱起了眉。下一秒，眉毛舒展开了，好像脚裸的疼痛都只是幻觉，“比吕士。” 将她小小的异样尽收眼底，柳生比吕士只是在她身边坐下，“凌今天来的很早呢。” “其实我也来了没多久。”她的笑容依旧恬淡，“比吕士今天似乎也来早了呢。” “今天的训练比较早结束。” 两人聊了一会儿，便等到了树理和和子出来。这个时间来接孩子的家长很多，他们两个年轻的国中生在一群家长里也就格外的显眼。 “小姨。”树理习惯性地扑了过来，王凌赶紧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拉扯到扭到的部分，疼的她暗暗抽了一口冷气，眼泪差点飙了出来。 眼镜反光了一下，柳生比吕士接住了同样扑过来的柳生和子。 树理照例牵着她的手，兴奋地说着今天发生的趣事，偶尔和柳生和子争辩一下。 王凌则强忍着不时传递过来的痛楚感，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偶尔插上几句话。反正这段路并不是很长，忍忍就过去了。她心里这样想道。 柳生比吕士只是看着他们，却放慢了脚下的步子，配合着清水凌不自觉缓下的步伐。神情却带着几分的思索。 树理开心地和和子讨论着什么，开心的后果就是没看清前面的路，被石块拌了一下——然后就是一个踉跄，正好牵着他的手的王凌本来就因为脚扭到的原因重心不是很平衡，这一下，只听见咯吱一声，痛楚比起之前有增无减。身体向前做惯性运动。 感觉身子被一只手臂及时地托住，没来得及顾虑脚上翻天覆地涌来的疼痛，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回头道：“谢谢。” 这时她才发现两人之间原本就因为这个动作本来就很近，在她回头时又不可避免地拉近——此刻只剩下几公分的距离，她甚至可以瞧见他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 能感觉到他呼吸间吐出的温热气息。即使是心理年龄已经２３岁的她，仍然不可避免地很没争气地感觉到双腮上的热度不断上升。这纯属生理上的条件反射，无关感 情。她努力告诉自己。 眼中之人 在保持平衡后，王凌拉开了适当的距离。因为这个动作牵扯到扭伤的部分，她疼的咬紧了牙根。而这时闯了祸的树理仍没看出什么，很干脆地放开了她的手，追着在前面小跑着的和子。 “你的脚扭伤了。”淡淡的叙述听不出什么情感。 “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她刚刚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 唔。似乎有点冷场了。这时候该说什么好呢。 “不然，比吕士先走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凌，我们是亲人。”他注视着她。 在他的目光下，王凌第一次感到有些手足无措，“抱歉，我只是不习惯这样……”即使心里已经将他们当做亲人，但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王凌还是更倾向于自己解决。 轻如羽翼的叹息拂过耳际，“那你是希望我扶你回去还是直接抱你回去？” “没有第三个选择吗？”直到脸红热度下降，她慢慢开口。 “看来你比较想要第二个选择。” “第一个。”迅速阻止他欲行动的手，而原来还在前面的树理和和子也回过头，好奇地看着他们。 他的手臂顺势搭在她肩上，搀扶着她。手指修长，贴着校服，淡淡的温热气息隔着层衣服慢慢地传递过来，不习惯这种接触的她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原来降下的热度又重现燃起，并且有上升的趋势。 撇去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王凌努力将所有心思放在受伤的脚上，在他的帮助下，慢慢地走着。 “小姨，你的脚受伤了吗？” 对于清水树理无辜的问题，王凌沉默了。本来她只是小小的扭伤而已，被树理一弄就不止是小伤了。偏偏这厮还一副无辜纯良的模样。 摸摸他的头，“没事，只是扭到而已。”而且罪魁祸首还是你。 “小姨，我扶你吧。”小手煞有其事地扯着她的袖子，一脸认真的表情让原本还在心底抱怨的她不禁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姑姑，我也帮忙。”柳生和子也跑过来凑热闹。 “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好的会比较快。” 医院…… 王凌眼神有一瞬间的发直，然后又恢复清明。 “我不要去医院。”声音是少见的坚决。如果是之前是因为心结，那么现在则是不想要再去医院见到一堆的亡灵。 “我不想去医院。” 柳生比吕士怔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放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不喜欢就算了。” 似乎被当做小孩子了。 王凌囧了一下，咬了咬下唇。 柳生比吕士也意识到了什么，拿开手，转过头。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哥哥，不走吗？” “走吧。” -- 第67页 因为脚伤的关系，本来十分钟的路他们走了二十分钟。将她送进屋子里，柳生比吕士又交代了要先冷敷二十四小时后，再热敷之类的话。然后再礼貌地告别。 他们走了以后，树理乖巧地窝在她旁边。 她从书包里掏出书本开始解决今天的作业。 直到屋里的光线黯淡了下来她才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早了。让树理打开日光灯，她在茶几上拿了一张外卖的单子，准备点些外卖。 叮咚——门铃的突然响起打断了她正要拨电话的动作。 树理跑去开门，而门外站着的正好是一个小时前离开的柳生比吕士。他左手提着袋东西，右手牵着柳生和子。 “母亲让我送晚餐给你们。”柳生比吕士轻车熟路地走了进来，将晚餐放在桌上。脸上是一贯温和的笑容。 “妈妈说你这几天脚好之前还是住在我们家比较好。”柳生和子在她身边坐下，手撒娇地拉着她的袖口。 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不用了，这伤估计很快就好了，那样太麻烦了。替我向堂姐说声谢谢。” 柳生比吕士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睛下的眸子晦涩难懂，牵出一抹笑，他拿开敷在她脚上的毛巾，“我帮你换一下吧。” 王凌靠着沙发，看着他拧毛巾的身影，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扩散开来。她摇摇头，撇开那些莫名的情绪。 一晃眼两天已过去了，王凌的脚也在第二天就好了很多，除了走路稍微不方便一些，倒也没什么。等到第三天时脚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掏出要交的作业，对上同桌高木云满是期待的星星眼，王凌只是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怎么了？” “小凌，这两天送你来学校的那个男生是谁啊？好帅矮” 沉默了一下。这两天由于脚伤的关系，柳生比吕士便骑车送她来学校——想也知道这肯定是柳生堂姐的强制要求。然后在很不幸被这丫头看到后，她就一直秉持着高度的热情想从她这里嗅出些八卦的气息。本来以为她一直不开口，高木云就会放弃的，现在看来她似乎太小瞧她的毅力了。 “他是我侄子。”她说真话，反而没人相信。 “可是不像啊。而且你也没提过。”身边有这么帅的一个亲戚，小凌怎么都不介绍一下呢。 “那你有向我介绍自己的表哥表姐之类的吗？” “嗯，说的也是。” 她轻巧地扯开话题，“对了，你不是要跟我介绍上次说的那部电视剧吗？” 于是高木云就又眉开眼笑地说起最近在追的日剧，还不时配合上肢体动作，手舞足蹈的。在班主任进来时，王凌照例又得提醒一下讲的太ＨＩＧＨ的她注意一下。 “对了，你昨天没参加社团活动，一条学姐要我提醒你一声，这周末我们学校要和立海大进行一次的交换比赛，你得过来帮忙拍照记录。”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我会过去的。”她的脚也只是轻微的扭伤，到那个时候估计也好得差不多了。 对于网球，王凌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即使她有心认真看，也看不出那些所谓的非人的招式。说到底，就是旁边这些兴奋的女生，又有多少是冲着球而不是冲着人来的？不过立海大的成员长相质量确实很不错，难怪有的女生忍不住叛变，为他们小小声地加油。 由于若人学长后援团太过于呱噪，王凌索性和高木云在距离她们十米处看比赛。期间还和上回认识的立海大经理幸真雅子搭了几句话。纱织前辈在做了些关于比赛的记录后，露出不耐的表情，然后就把那工作交给别人，也跑来她这边。 “你们学校女生真吵。”她忍不住抱怨了一下。 高木云有些尴尬，却也不好说什么。王凌倒是心有戚戚焉地点头。 她转头看着这位前辈。她看似认真盯着比赛，但瞧眼神明显就是在神游。侧脸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难过。 擦觉到她的视线，忍足纱织咧嘴一笑，“在想什么呢？小清水。” 应该是自己多心吧。王凌摇摇头，又和她说了会儿的闲话。 柳生比吕士和仁王雅治为双打二号，很快就以6：0胜出。他们不紧不慢地接过旁边的人递来的毛巾和水，然后走到他们这块区域。王凌顿觉不少视线也跟着过来，尤其以雌性居多，她心里暗叫不好。 见到他们，忍足纱织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的王凌鸡皮疙瘩直竖起。 高木云好奇地瞧了他们几眼，做过自我介绍后，搭了下话，似乎顶不住城成湘南女生谴责（？）亦或是嫉妒的视线洗礼，便寻一个借口溜走了。偏偏王凌的肩膀被忍足纱织勾着，对方还一副“你敢离开就死定了”的模样，不能像没义气的高木云学习，只能留了下来。 柳生比吕士站在她旁边的位置，扶了扶眼镜，“没想到你今天也会过来呢。” 王凌只是盯着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那种诡异的感觉。 似乎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柳生比吕士顶不住这视线，问道：“怎么了？” “似乎哪里怪怪的……你换鞋了？”她记得他之前都是穿另一双鞋子的。 “观察得很仔细呢。”柳生比吕士身体微微前倾，嘴角勾起暧昧的弧度，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王凌的眉毛皱了起来，如果是比吕士的话，他不会用这种腔调说话吧？ -- 第68页 在他们之间距离越发缩小的时候，一只手直接扯住了柳生比吕士的领子……另一只手则是放在他头上。 手一扯，原来的头发剥落，露出了里面的银色头发。 柳生比吕士拿下眼镜，变成了仁王雅治……不，或者说这个才是真正的仁王雅治。 突然看见自己熟悉的人变成自己之前告白的对象，王凌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承受不住，一时之间当机了好几秒。 “噗。”忍足纱织伸出纤长的手指，直接捏她的脸，“小清水傻傻的表情真可爱。” “搭档，你刚刚是在吃醋吗？”仁王雅治左手拿着假发，眼睛微微眯起，透着一丝的狡黠，“也对，我刚刚距离确实有点近。” “别玩过火了。”淡淡的语气中隐含着一丝的警告。 “嗨嗨。”仁王雅治毫无诚意应道。明明他是为了某个人才这么做的。 “抱歉，他们偶尔会像现在这样变装。”幸真雅子说道。 王凌摇摇头，没说什么，但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舒服，“比吕士，我都不知道你原来有变装的嗜好。” 已经拿下银色假发恢复过来的柳生比吕士表情僵硬了一下，“只是偶尔这样。”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柳生比吕士扔了几个眼刃过去给还在一旁偷笑的仁王雅治，“只是有个队友喜欢这种游戏，我只好配合他一下。” 王凌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比赛。她看着球被打来打去，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线。耳边听着几个人很专业的讲解。久了，也感到有些无聊。虽然她不懂网球，但也看得出比赛明显向立海大一面倒，胜负毫无悬念。 为什么明知道结果还可以这样努力呢？ 不遗余力的进攻，不顾形象地挥拍，汗水，尘土，阳光，网球，画面很热血很美好。她却有些不能理解，或许她一辈子也别想体会这种激情。 于是开始觉得格格不入。那些热情与执着距离她太过遥远。如果说一定的距离还可以吸引人们向前努力，过了头的只能让人忍不住觉得无奈。 她很认真地生活在这里，却始终感觉无法真正融入。心底不由得衍生一种名为挫败的情绪。 感觉肩膀被轻轻拍了几下，王凌回头，看见高木云对她比了个跟她走的手势，然后和酒井前辈他们说了一下，跟在高木云后面。 “怎么了，小云？” “等下就是梢本学长的比赛，比赛完后，我想给他送水和毛巾。” “网球部应该早就准备好了。他会用你的吗？” “意义不一样嘛。” “ “那你叫上我干嘛？”难不成又是凑数？ “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嘛。两个人还可以以帮新闻社采访的名义过去。” 王凌抚着额头，有些无奈。是她最近对她太纵容了吗？她怎么什么事都喜欢拖上她。虽然知道同龄女生中好朋友之间很喜欢结伴行动，像高木云这样的想法实在再正常不过了，但王凌的心理年龄明显不和她们在同一条线上，所以常常感到无语。 只是瞧着高木云有些无措的样子…… 不由得就和芷重叠在一起。 果然还是心软了吗？ 王凌咬咬牙，“好吧，下不为例。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 “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只是—— 看着高木云挑了好几款饮料，王凌不免再次黑线，“需要那么多吗？” “还要帮洋平他们买水。给梢本学长只是顺便而已啦。” 恐怕是反过来吧。王凌也不揭穿她，任由她挑了好几瓶的水。 练习赛结束后，网球部成员都呆在网球部更衣室内，高木云扯着她的袖子，从后门进入，看这架势，已经是惯犯了。 王凌暗暗叹了口气，帮着捧了些水，跟着进去。 刚走进去就后悔了——为什么立海大的也在这里？？？？这不是城成湘南的地盘吗？ 或许是她纠结的表情过于明显，忍足纱织靠着墙壁，笑着解释道：“我们还有事要商量，外面太吵了，就过来了。” 无奈的眼神落在将饮料发给大家的高木云，真佩服她为了梢本学长可以顶着神城玲治冰冷的眼神，明明平时胆子很小的。 “你对她倒也挺纵容的。” “小云是个单纯的人。” 忍足纱织扬了扬眉，却也没说什么。 “母亲好久没见你了，什么时候过去一趟？”那头正在说话的柳生比吕士也走了过去。 “过几日吧。”她前几天不是才去了吗？ 轻不可闻的叹息声在头上响起，抬眼看见柳生比吕士淡淡的神情，王凌又忍不住怀疑那只是自己多心，“比吕士，怎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就好。她安静地看高木云慇勤地递水. “对了，等下你也要去接树理吧？” 王凌点点头。 “那一起走吧。” “嗯。” “呐，小凌，我等下要和洋平他们一起。你要过来吗？”高木云蹦了过来，问道。 “不用了，我得去接树理了。” “好吧，那我们先走了。” 柳生比吕士看着她们，微微皱起了眉。 一路上和柳生比吕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王凌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却又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眼里有着夕阳的碎影。 -- 第69页 “凌，你和高木桑感觉很好呢。”柳生比吕士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平稳，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没料到他突然提到高木云，王凌怔了一下，然后笑容加深，“还好。小云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透过高木桑，你究竟在看谁？” 温馨时刻 立海大—— 果然还是不应该问那个问题吗？柳生比吕士也不太明白自己那天怎么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 大概是嫉妒吧，嫉妒她对那个女生的不同。他一直以为她在对待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态度，在温和中带着一点的疏离，却不知道她也会那样纵容地看着一个人。 高木云对凌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无论是眼底流露出的温暖，还是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彰显著这点不同。 面对着她时，并非一贯温柔清浅的笑容，看着她那个朋友时，凌的眼神总是显得那么的悠远绵长，笑容也透着隐隐的纵容，较平时多了份真实。 但又有些不同，含着隐约的茫然与怀念，似乎在通过高木云在寻找些什么。 但这样也比她对他们的态度要好的多。 总觉得如果无法揭开这点，他们就会一直这样下去。疏离有礼。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明明知道她对他们的态度已经较一开始好了很多，却还是贪心地想要更多……这种情绪来的莫名其妙。 柳生比吕士微微叹了口气。 “最近怎么了，柳生？”社团中和他关系最好的仁王雅治忍不住问道，“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次失误了。” “没什么。继续吧。”柳生比吕士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却还是敛了敛神，认真做起了练习。 没什么才怪。最近这家伙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模样，肯定有问题。 貌似是从那天和清水凌一起离开以后的事。仁王雅治摸摸下巴，露出有些狡黠的笑容。 又写错字了。王凌无奈地拿出修正带，涂掉错字。 距离比吕士问那个问题已经一个星期了。而她，也躲了他一个星期。为了错开和他见面的时间，她甚至提早一个小时去接树理回家。因此树理也抱怨和幼儿园的小朋友玩耍时间减少…… “透过高木桑，你究竟在看谁？” 他的话仍在耳边响起，而那个答案却一直埋藏在心底，被她潜意识地忽略。 是的，一直以来，她都在高木云身上寻找着妹妹芷的影子。尽管她一直都不承认这点。在很多方面，高木云和芷很像。明明知道她们两个是不一样的，她却仍忍不住把她当做芷。与其说她一直在纵容着高木云，不如说是她一直在纵容像着芷的她。 这对高木云并不公平。只是—— 对前世的王凌而言，芷是最重要的存在。在那段灰色的时光，很多人以为是芷在依赖着她，却不知道芷的存在带给她多大的温暖。她始终无法做到真正释怀。 来到这个世界，她曾以为她已经能够放下。当比吕士指出这点时，才察觉原来她只是在自欺欺人。她一直在这个世界寻找着芷的影子，即使知道她不可能再次出现。 她扫了眼台历，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要期末考了。她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算了，还是专心复习吧。目标是奖学金。 突然之间，手机响了。 王凌将印着小熊的圆珠笔放下，喵了眼上面的电话号码，“嗯，堂姐，怎么了？” “凌，过几天是树理的生日，来我们这里庆祝吧。”堂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王凌想了想，说道：“还是在我这边吧，我第二天得上课。过去你那里的话上课可能会迟到。” “这样也好。”柳生晴子做了妥协，“你可别忘记准备礼物啊。” “当然不会。” 树理的礼物，她早在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但挑选的过程中也费了不少的功夫。最终她选中了一个贱狗模样的存钱罐——树理最近很喜欢《家有贱狗》这部动画， 每天雷打不动地守在电视机面前——王凌还曾给他买过这方面的漫画书。再加上一本可爱的笔记本。这两样东西正好可以帮助树理理财。笔记本可以让树理自己记录 平时的零用钱开支。最后，王凌又让店员小姐将这两样东西用漂亮的包装袋装饰起来。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礼物，但心意还是足够的。 她收回自己的心思，继续写作业。但没几分钟，电话又响了。 王凌看也不看就接通，“又怎么了，堂姐？” “……凌。” “嗯。”她应了一声，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树理的生日快到了。”淡淡的陈述语气让王凌很难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所以呢？” “我不知道该送小孩子什么礼物，你明天下午有空吗？” “……” 王凌眨了眨眼，不同于一贯的温和而沉稳的声音，此刻的比吕士声音中似乎也揉进了一点别样的情绪。 他，是在紧张吗？ 这个认知不知道为什么让王凌的心情一下子飞扬了起来。 她嘴角微微勾起——虽然知道透过电话对方根本无法看见，“比吕士，你下次可以找一个比较好的借口。” “嗯，我也觉得这个借口很差。”电话那头的柳生比吕士轻笑出声。 -- 第70页 听到他的轻笑声，王凌不由松了口气。 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气氛温馨而平淡，仿佛之前的僵持都是幻觉。 王凌心想，或许有一天，她会试着和他们说更多的事情，而不是全部都埋在心里。 树理的生日依旧一点创意都没有，庆祝方式就和王凌所知道的一样。在大家怀抱着愉悦的心情解决完王凌和堂姐努力做出的一顿大餐后，每个人都为这个可爱的孩子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虽然只是简单的庆祝，但树理还是高兴地笑个不停。王凌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自己平时对他关心太不够了，导致这小孩越来越容易满足。 和子送的是一个边框是细碎小花的相框，树理小心地将它摆在房间的桌上，并放上她和王凌的合照，不，应该说是清水凌与他的合照。那样灿烂而没有暇思的笑容是王凌一辈子也无法拥有的。 “这是以前的你？”柳生比吕士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他静静地看着它，“感觉和现在不太一样。” “嗯，凌小时候真的很可爱呢，虽然有时候活泼过头了。”柳生晴子眼中掠过淡淡的怀念，“当时我们常常被她弄得很头疼。” “现在也很可爱。”柳生比吕士的语气倒是没有半点的迟疑。 “……谢谢夸奖。” 柳生晴子收回放在照片上的眼神，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几圈，“嗯，现在的小凌确实也很可爱呢。小凌在学校有没有收到情书？” 被这样追问，王凌不由感到尴尬，“现在这个年纪谈恋爱算早恋吧？” “早恋？这不是中国的说法吗？”柳生晴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凌也要多认识几个男生呢。不过，眼光也要慎重就是了。” 王凌想起还放在自己桌上比吕士之前送的那本书，刚想说些什么。 柳生比吕士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树理，看看你喜不喜欢我的礼物？” 他拿出昨天下午他和清水凌在街上和他一起选购的一套绘画工具。 树理看到这个礼物，兴奋地语无伦次的。 看见他这样，王凌心中也溢满了温柔的情感，她勾起嘴角，将自己富有教育意义的礼物拿了出来。 末了，她摸摸树理的脑袋说道：“以后你就可以把钱存起来，然后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柳生堂姐他们则送了一整套的动画ＤＶＤ。 这个生日宴会虽然很小，但气氛却很温馨。大约庆祝到十点时，柳生兄妹也就告辞回去了。 送他们下楼再回去时，王凌看见树理抱着膝窝在沙发上，面前是清水一家的全家福照片。 “小姨，我想妈妈他们了。以前我生日的时候妈妈都会亲自给我做蛋糕的。” 还带着稚气的嗓音在这样的夜晚格外让人心疼。 王凌将树理小小的身躯揉进怀里，声音轻柔：“很晚了，我们早点睡吧。” “那你给我唱摇篮曲吧。”或许因为今天是他生日，树理比平时还要喜欢撒娇。 “好。”王凌停了一下，开始唱起了熟悉的歌曲。轻柔的嗓音在这夜晚里显出有几分空灵的味道。 长了两遍过后，低下头就发现树理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 王凌小心地将他抱回房间内，盖上被子，将空调设到适宜的温度，然后轻轻掩上房门。 这个晚上，她拿着蛋糕食谱，在厨房内制作蛋糕。失败了就扔掉一旁。在厨艺上天赋平平的她直到快凌晨的时候，才制作成功。 在小小的蛋糕上写上“生日快乐”，然后冰到冰箱中，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想像着树理看到蛋糕时候的表情，王凌脸上不由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否认识 由于考试的压力，王凌不得不暂时停下手头的工作，专心对付必须准备的几个科目。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王凌称得上有轻微的强迫症。例如她明明不必如此赚钱，清水家留下的存款已经足够让她等到成年了再去考虑金钱的问题。但潜意识中她总认为那些钱并非她的，强迫自己去赚钱，找兼职，努力去赢取奖学金。 其他的科目她都可以考得不错，但在日本史上就大大吃亏了。生为中国人的她和日本史天生犯冲，日本史这门科目向来属于低空飞过的那种。期中考中，日本史很 悲剧地拖了后腿，在其他科的努力下，她勉强挤入了前五，和第六名只差一分。而这回王凌可不知道还有没有上回的好运。因此无论她再怎么不情愿，她也只能去学 好它。 人要学会向现实妥协。幸好现在的她还有一个帮手。社团中一条学姐的日本史就学的相当不错。她直接合上怎么看都理不清思路的年份纠结的日本史，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过去。 一条学姐很爽快地答应帮她补习，作为交换，她也得为新闻社多写几篇稿子。 当她终于考完所有科目的时候，她终于松了口气。现在只要等到考试成绩出来就行了。 “小凌，要不要去唱Ｋ啊？美弥子说考完试她们打算去放松一下。”高木云微微眯了眯眼，阳光下的她很像猫，看起来很可爱。 王凌摇了摇头，之前的她因为事情多的关系，已经向纱织前辈请过好几次假了。今天再不过去，估计纱织前辈会追杀她的。 “好吧，那我就和他们一起过去了。”高木云看上去很失落。 -- 第71页 当王凌一如既往地推开书店门时，却没有听见纱织前辈一贯的声音。 她倚著书架，望着窗外发呆，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此时的她看起来格外的迷茫。 听到声音，她侧了侧头，“你来了吗，小清水，这间书店估计得关闭了。” 突然接受到这个消息，她先是愕然，然后叹了口气。 在王凌心中，书店占着一块不小的位置。宁静悠闲的气氛，斯文潇洒的店长，抑或是帅气漂亮的前辈，对于这份她在这世界找到的第一个工作，王凌很是珍惜。 其实从前段时间就隐约有这样的感觉，只是王凌一直去刻意忽略它。似乎从店长连续一个月没有出现和纱织前辈有些憔悴的面容就已经出现了这样的端倪。 有些事情，你视而不见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和她相比，在这里呆过更久的几乎称得上是半个主人的纱织前辈收到这个消息应该会更伤心吧。 “没事的，小清水。你还是可以来立海大找我玩的。”忍足纱织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容有些暗淡。正因为如此，王凌难得没有抱怨她又弄乱她的头发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半响，她才挤出这么一个问题。心里的茫然感让她神情有些恍惚。 “其实拖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忍足纱织倚著书架，随手从上面抽出一本，翻了翻。“这样也挺好的，他终于可以放心去追寻他的梦想了。” 她的笑容有些苦涩，表情十分复杂。不单单只是不舍，还多了点说不出的意味…… “关了也挺好的。反正我也已经高三了，得放十二分精神来准备大学联考。就算书店不关闭，我也没多少时间可以花在这里了。再说，老是把家里的事情交给侑士也挺不厚道的。” 如果她真的是这样想的话，那么也不会笑的比哭还难看了。典型的口是心非啊。 看到这样的纱织前辈，王凌也有点难过。印象中的前辈是那样神采飞扬的一个人物。还是说点什么吧。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前辈看起来很难过呢。是因为以后再也不能呆在这里吗？” “不全是这样。感觉很复杂。既感到伤感不舍，又有点解脱了的心情……”或许是真的很想找个人好好说一下吧，向来不说自己事的忍足纱织难得地就着这个话题谈了起来。 解脱？王凌疑惑地皱着眉。伤感不舍她倒是可以理解，因为她也是如此。但这解脱之词又是从何说起？看来纱织前辈对这间书店的感情还真不是普通的复杂啊。 “他终于不用被这里束缚了。”唇间溢出的轻喃快的让人捕捉不着。 王凌安静了下来，对于纱织前辈和店长之间的事情，她虽然不清楚，但也有隐隐感觉到一点什么。 “我想纱织前辈还是和他说清楚比较好。”半响，她勉强挤出这样的话。 忍足纱织摇摇头，“就这样吧，都无所谓了。我给了自己两年的时间，也该清醒过来了。好了，别一直说我了。姐姐我都很大方地跟你分享我的心事，你要不要也 共享下你的事情啊？当然，我不贪心，只要知道你和柳生比吕士是怎么一回事就行了。”忍足纱织暂时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在这种事情她还不忘在口头上占便宜。当 然，她也没指望能真的从小清水嘴里打听出什么，只是说说而已。 “哪有什么关系，从辈分上来看，他真的只是我的侄子，我对于乱伦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兴趣。”为什么前辈总是喜欢把他们凑在一起想？在无奈的同时，不擅长应付此事的王凌也只能笑着岔开话题。 “算了，那就放过你这次。现在这家店都要关了，你也可以挑几本自己喜欢的书带走，反正他也不在意。” “既然不在意，那么当初还开书店？”她以为开书店的人都是抱着喜欢书的想法。 沉默了一下，“大概，是为了那个人吧。”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脸一板，装作嗔怒的模样，敲了她一记，“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你最近不是还考试了。既然想拿奖学金就多花点时间在上面吧。” “前辈，你转移话题的本领真差。而且，我也已经考完试了。” …… 在这样的打闹中，之前的一点伤感情绪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只是—— 为了某个人吗？ 看来她们这位店长身上故事还真不少。那，现在的纱织前辈还处于单恋状态？但看他们的相处又不太像。总觉得事情很纠结。，感情这东西从来就不像加减乘除那么简单。 她挑了几本书带走。在去接树理的路上，接到了一通陌生号码的电话。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通了，“你好，请问你是？” “是小凌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脑中搜索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有对这个声音的印象。 “你忘记我了吗？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我做的糯米饭团的。” 王凌不由一阵尴尬……听这口气似乎是熟人。 “真是的，你来了日本这么久，也不懂得过来我们这里玩一下。”对方继续说道，“下周是小望的生日，你有空过来吗？” 小望？好几秒后，王凌才问道：“久谷望？” 王凌忘了自己后来又说了些什么。直到见到树理的时候，她脑袋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运转。 -- 第72页 “小姨，你怎么了？”树理的声音将她唤回了现实。 “我没事。”王凌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种种的疑虑缠绕在心头。她思索了一下，掏出手机，还是拨打了久谷望的电话——幸好她没有删除掉这个号码，“久谷，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恍惚间，王凌想起她之前也有问过这个问题。 青梅竹马 “嘟嘟——” 王凌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挂电话了。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望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心情很是复杂。 心中的疑虑交织成一张网，但都隐隐指向某个方向——她和久谷望在以前一定认识。 只是，认识他的是清水凌，而不是她。而偏偏她又没有这些记忆。 将乱七八糟的心情收拾了一下，她决定将注意力转在礼物这一块。她总不能空手过去参加生日宴会。 不过，该给男生送什么礼物呢？她在这一点上完全没有头绪。最终她还是打了电话询问比吕士这个对她来说最合适的人选。 “怎么了，比吕士？”在陪她出来选购礼物的路上，王凌敏感地发现比吕士似乎较之前沉默了一下。他最近心情不好？ “没什么。”柳生比吕士扶了扶眼镜，仍是平静无波的模样，心中却有些无奈。自己喜欢的人叫自己出来帮忙选送给其他男生的礼物，论谁都无法心情好吧。 是的，是喜欢，而不是仅仅是作为亲人的情感。 柳生比吕士，这个按照仁王的话来说“是一个绝对的恋爱白痴的人”，在纠结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感情。虽然这过程他不得不忍受某位搭档的调侃。 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他也认识到现在他最大的问题并非所谓的情敌，反而是清水凌这个只是将他当做亲人的对象。 从亲情到爱情，他要跨越的何止是一道山。 看着阳光下用担忧的眼神瞧着自己的女孩，柳生比吕士脸上的笑容柔和了几分，“我真的没事，我们去那家店看看吧。” “好。”见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松了口气的王凌点点头。 在最后，王凌还是挑了几个护腕当做生日礼物，让店员帮忙打包一下，她和柳生比吕士走出了这间体育用品店。 天空中的夕阳红的似火，空气中吹拂的风不同于白天那样闷热，也带上了一点清爽的凉意。 王凌眯了眯眼，表情很是惬意。 “对了，比吕士，我听堂姐说，你们快要决赛了。” “是的，对象是青学。” 青学么？作为网球王子的主角学校，也不知道立海大对上青学有没有胜算。王凌不由有点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多看几回网球王子。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也只是停留了几秒钟并很快就被抛弃。 就算真的知道结局，她也没办法改变什么吧。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她不如相信一次比吕士。 她抿了抿嘴，微笑道：“比赛加油。嗯，祝你们取得好成绩。” “立海大一定会拿到三连冠的。”柳生比吕士的表情仍是温和的，但王凌却可以听出这看似平淡的话语下的自信和对于网球的热情。 在庆幸自己期末取得不错成绩并有望拿到奖学金的同时，周五久谷望的生日也到来了。 这一天，王凌挑了件浅紫色的裙子穿上，将自己一贯披散着的头发用一个发绳绑起。 她带上礼物——久谷望的家距离她的公寓并不远，只是几站路罢了。 下了公交车，王凌给久谷望拨了个电话通知他，然后直接站在车站那边等，没办法，谁让她根本不知道久谷望的家在哪里。 大概五分钟左右，久谷望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他身上立海大的校服还没有来得及换下，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越发多了点说不出的味道。 “久谷君。”王凌微微一笑，打了下招呼。 “很适合你。”久谷望说道。 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的衣服，赶紧礼貌地道谢。 久谷望本身就不是特别喜欢说话的人，一路走来，两人都鲜少开口。 他们在一幢装饰得很漂亮的二层洋房前停下，“到了。” 透过窗户，王凌隐约可以瞧见房子内热闹的景象。 她将手里的礼物递给久谷望，“嗯，生日快乐。” “谢谢。”久谷望的嘴角扬起微不可见的弧度，他转过身，将门打开。 “小凌，你终于来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冲到她面前，表情一脸的感慨，“真是的，如果不是我特意打电话给你，你估计都不会想说要过来看我一下。” 王凌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应该就是久谷望的母亲吧。 “晚上好，阿姨。好久不见了。”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王凌决定自己还是少说点话，省的穿帮。 “你这孩子，看你小时候，我完全不会想到你现在会变得这么文静。” 王凌有些尴尬，她并非原装货，当然和原来那个不同。 “阿姨，她是？”一个五官十分漂亮的红发女生施施然来到她面前，大大的褐色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这是小凌——小望在德国时候的好朋友。”她指了指那个女生，向王凌介绍道：“这是加奈，望的同班同学。” -- 第73页 “那清水桑和望不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了？”御园夜行走了过来，看着他们的眼睛带着笑意。 “确实是这样呢，我记得那个时候小望和小凌的感情真的很好。离开德国的时候，小凌还咬了望一口，可惜那牙印已经没了。” 久谷望的母亲这话一出，众人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挪揄。周围几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男生也跟着起哄着说什么“定情之物”。 王凌只是很囧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青梅竹马……之前的清水凌和久谷望原来是这个关系啊。那为什么久谷望又不肯承认他们之前认识呢？ “好了，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我们也可以开始了。小凌，阿姨煮了几道你以前很喜欢的菜，等下记得多吃一些。”接收到她求救的眼神，久谷望的母亲终于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在吃饭的时候，她坚决贯彻是不言寝不语的原则，但即使低着头，她也可以感受到大家投注在她身上好奇的眼神。 尽管久谷望母亲的手艺很不错，但这顿饭王凌却还是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觉。 吃完蛋糕后，她索性到阳台吹吹风。 久谷望的母亲是一个很热情的人，但这份热情却让王凌招架不住。尽管很清楚他们对待她好仅仅只是因为清水凌这个身份，但心情还是颇不是滋味。 又一阵风吹了过来，她打了个喷嚏，揉揉自己的鼻子。 脚步声响起，她转过头，是久谷望。 “久谷……小望。”她想起刚刚吃饭的时候，久谷望的母亲说她之前都是直接称呼“小望”。 “不习惯就算了。”久谷望走到她旁边，两人之间距离大约是二十公分，“反正你也忘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久谷望的语气不同于一贯的冷然，似乎也揉进了一点伤感。 “嗯，确实是忘记了。之前在德国出了点事，所以没有了一部分的记忆。”王凌很老实地承认，语气平淡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下一秒，王凌感到手腕被紧紧拽转—久谷望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第二号的震惊表情，“你说你忘记了是什么意思？” “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啊。”王凌迷惑地看着他。 “我以为……”久谷望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说下去。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在她心中地位不够或是清水凌记性太差，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摆出那样陌生的姿态。却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 突然很想知道，在德国他离开后，他们都发生了什么。 两人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呐，我们之前原来是青梅竹马啊。”王凌看着天空稀疏的星星，感慨道。 久谷望并没有接下这句话，“你对之前的记忆有多少？” 王凌皱了皱眉，回答：“基本常识还在。也记得树理……他是我姐姐的儿子。小时候的事情基本都想不起来了。”关于车祸的记忆，她也没有。 “阿姨，他们怎么样了？” 王凌花了几秒钟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阿姨指的是清水凌的母亲，她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个复杂的笑容，“他们已经不在了。所以，我刚回来日本都是住在堂姐那里。” “抱歉。” “没事。”或许是没有和清水凌的父母相处过，更没有所谓的感情存在。那两人的逝世顶多让她唏嘘了几天，很快就放开了。 久谷望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王凌侧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里涌起了一阵阵的愧疚感。从他母亲话里的意思，她也可以听出久谷望和清水凌以前的感情很好。 在某种程度上，她算是占了清水凌的身体和名字。 “对不起。”她的声音很轻，似乎随时都会飘散在空气中。 对不起，你的那个小伙伴已经不在了。 关于梦境 妈妈最讨厌了。 六岁的清水凌一边小声地抽泣，一边拿出昨天姐姐特地帮她洗干净的小白兔手帕，擤了擤鼻涕，又是一个脏脏的印记。不过正努力制造噪音的她显然没空注意这个小细节。 今天早上明明就是小玛丽先说她坏话，她气不过才打她的。可是妈妈却很凶地要她道歉。明明就不是她的错嘛。 而且，她都出来两个小时了。妈妈还不来找她，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越想越觉得委屈，清水凌扁了扁嘴，眼泪又有变本加厉的趋势，不要钱似地往下掉，一点也没有成为聚光体的自觉。 “喂，别哭了。”在德国难得听见的日语。 抬起眼，泪眼婆娑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小男孩。 不是妈妈，于是她低头继续泄洪大业。 “喂，你不会说话吗？” …… “喂。”这回的声音混合了几声因一直被忽视而产生的怒气。 声音锲而不舍地让小清水凌分了些注意力过去，透过哭的红肿的眼睛，她瞧见一个比她高不了几厘米的小豆丁。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请原谅小孩子匮乏的形容词吧。）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屑，但配上那稚嫩的脸，却有种说不出的臭屁的可爱。 视线落在他手上的巧克力，饿着肚子的清水凌在生理本能的驱使下，暂时抛开了伟大的泄洪大业，低头咬了下去，立马在漂亮的包装纸上咬出一圈的牙印。 -- 第74页 “啊，我的巧克力！！！”什么不屑，都化作了那天边的浮云啊。 “我肚子饿了。”清水凌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这招可是为了应付妈妈而开发的，可谓是百战百胜。 事实证明，那无往不胜的眼神攻击再次起了阶段性的胜利，男孩有些嫌恶地看了眼巧克力上还残留着口水的牙印，咬了咬牙，一脸豁出去的表情，然后把剩余的巧克力都塞到她手上。 “给、你。”简单的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他撇过头，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后悔。 “谢谢。”清水凌给他甜甜的一笑，剥开包装，欢乐地啃了起来。什么委屈都忘了。 吃完巧克力心情颇为不错的她还主动挪了挪屁股，移出一块位置，挥了挥爪子，主动向对方示好，“坐啊。” 小男孩盯着她好一会儿，才一脸勉强地坐了下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对于给她巧克力的人，清水凌的态度还是相当不错的。 皱了皱眉，男孩有些不甘愿地回答：“久谷望。” “小望啊。”六岁的清水凌很自然熟地这样喊道，“你可以叫我小凌。” 他刚刚给她巧克力。所以，他是好人。好人就可以这样叫她。清水凌在脑袋里迅速得出这个公式，笑的眉眼弯弯的。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男孩瞪着她。 “为什么？明明很好听啊。”某人还很不怕死地继续说，“小望小望。” “我说过了，不要这样叫我。”家里的姐姐常常用这样的语气喊他后就开始对他做惨无人道的事情，他都被叫出心理阴影了。 可惜无法和他心灵相通的某人只注意到一个事实——她又被凶了。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凶了。而且对像还是一个看起来和她一样大的小孩子。吸了吸鼻子，清水凌眼泪又开始泛滥。 “你凶我。”带着哭腔的听起来像是受了很大委屈的声音，“我又没打你，骂你，你居然凶我。” 被那泫然欲泣的眼神看的有点心虚，久谷望撇过头。所以说，女孩子最麻烦了。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早知道他不该因难得在德国看到一个像是同胞的人就开口的。这不，惹到麻烦了。 “那，对不起。”六岁的久谷望臭屁归臭屁，但也知道让女生哭泣不好，于是他乖乖地选择道歉。 小清水凌还是很懂得见好就收的，她装模作样地拿手帕擦擦眼泪，很大方地说：“那我原谅你了。”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久谷望后面背着个小书包，于是好奇问道：“现在不是放假吗？你干嘛背书包？” “我要离家出走。” “为什么？”来了兴趣的清水凌完全忘了自己也属于离家出走的一人。 “姐姐，每次都很喜欢把我打扮的很奇怪。”他明明就不是她的那些娃娃。 “妈妈今天也凶我。可是那不是我的错啊。”被久谷望一提起，清水凌又想起今早的事情。 “所以，我们一起离家出走吧。”清水凌握着他的手，脸上郑重其事的表情配上稚嫩的脸孔有说不出的喜感。 同龄的两人顿时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情（误！）就此奠定了青梅竹马的关系（大误！） 后来的事情，小清水凌不太记得了。她只是固执地跟在久谷望后面，虽然对方和她年纪一样大，但小大人一样的表情却让她觉得很可靠。嗯，至少比她这个路痴要可靠多了。 在所谓“离家”了四个多小时后，他们被前来找寻的大人找到。在被狠狠说了一通后，分别被自家红着眼眶的妈妈揽进怀里。 而那次事件的后续就是，六岁的清水凌多了个和她一样是日本人的玩伴——久谷望。 叮铃——” 王凌伸手按掉闹钟，现在才６点，若是平时，她一定会继续睡，等到７点的闹钟响起。而今天她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只是用被子裹紧了身体。 她侧着身子，摸摸自己的脸颊，她可以轻易感觉到上面一篇潮湿。 即使闭上眼，刚刚梦里的情景仍历历在目。真实的仿佛就在眼前上演。梦中男孩有些稚气的脸庞渐渐和久谷望重叠在一起。 那是属于清水凌和久谷望的过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么美好。 心底莫名地涌起一种悲伤的情绪，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地涌上来。那是属于清水凌的情感吗？ 王凌缓缓阖上眼，努力平息躁动的情绪。 一直以来，王凌就隐隐觉得久谷望对她的态度太过于特别。看似冷淡，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熟络。不擅长言行，却还是用有些拙劣的方式帮助她。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样子，却又对她有问必答。 明明很清楚地知道这些并非属于自己的记忆，但王凌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那种悲伤的情绪让她胸口堵堵的。 她直接裹着床单下床，打开灯。六点时分的风吹着脸上有点凉，呼吸的空气也带着些潮湿的味道。 托这阵风的福，她杂乱的思绪也慢慢沉淀下来。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知道透过玻璃窗投射在身上的光线温度开始上升，她才醒悟过来一般，换下了睡衣，开始准备早餐。 而心不在焉的下场就是几乎难以入口的简单和烤焦了的土司。 抿了抿嘴，王凌全数倒入垃圾桶内，又下楼买了两份早点。 -- 第75页 她扫了眼墙上的日历，今天正好是城成湘南正式放假的第三天。 受到昨晚那个梦的影响——或者是并非只是梦，而是关于清水凌记忆的一个个小小片段。王凌一整天情绪都恹恹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那样的梦。这是否昭示着原来的清水凌还在这身体里面？ 也许她可以找个时间问下金——虽然对方未必会清楚答案。 在她收拾好东西，打算去东京涉谷时，王凌收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柳生晴子的电话——柳生堂姐和姐夫在前天就出国就度假了。 她一边腹诽着国际长途多贵啊，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柳生晴子带着担忧的声音像流水般潺潺涌进耳膜，“小凌，比吕士生病了，我们现在在国外没办法马上回去。你帮我们去看看他吧。” “生病？” “和子几分钟前哭着打电话给我们说他昏倒了，全身发烫。我有让她给他量体温，都烧到３８.５℃了。我们很担心。” 尽管无法想像柳生比吕士晕倒虚弱的样子，王凌还是柔声安慰道：“嗯，我马上过去。阿姨你就不用担心了。有什么情况的话，我再打电话给你。” “家里还留着你和树理的房间。之前还有经常打扫。你们晚上就直接住下吧。” “好。”挂了电话，王凌牵起树理的手，“走吧，我们收拾一下就去看你的比吕士哥哥。” 树理乖巧地点点头，侧着脑袋问：“小姨，比吕士哥哥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的。” 收拾过后，两人便手牵手去柳生家。在路上，王凌顺便拐到药店去买了些感冒药和退烧药以备不时之需。还特地去了一趟超级市场，买了点蔬菜和肉准备做晚餐。她总不能让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和病人下厨吧。 不过因为这件突然地事情，她也暂时放下了那个梦，这在某种意义上也称得上是一件好事吧。 吃太撑了 到了许久没来的柳生宅，由于没有钥匙，他们按了下门铃。 过了一会儿，柳生和子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她眼眶红红的，鼻子还一抽一抽的，显然刚刚哭过。 安慰了这个担心哥哥的小女孩好一番后，王凌跟着她走进柳生比吕士的房间。而那位传说中晕倒的病人上半身靠着床假寐，察觉到他们的到来，睁开了眼。紫色的眸子光华流转，像是最深的黑洞，汲取着经过的光线。 饶是王凌也不由地恍了神，然后又迅速地恢复过来，仔细审查了一番。见他虽有疲态，但精神似乎还行，没有想像中那么严重，也就松了一口气，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听说，你晕倒过去了？” 柳生比吕士有些郝然，看了打小报告的和子一眼，无奈地解释道：“只是使不上力，就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下。是和子太大惊小怪了。” 王凌又问了下具体的症状。看来只是发烧而已。买的那些感冒药暂时还派不上用场。 于是便让他先躺下休息。 好歹也曾在这个地方住过好几次，对于东西的摆放，她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从客厅的柜子里摸出一个冰枕，垫在他脑后。她打了盆水，拧了拧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又吩咐自告奋勇要帮忙的柳生和子每隔一会儿就换一下毛巾。而作为病人的柳生比吕士始终采取高度配合的姿态。 感觉屋子里的光线太亮，不利于病人休息。王凌扯开窗帘，屋内顿时暗了不少，也有了睡觉的氛围。 做完这一切，王凌的心情十分的微妙。在她的印象之中，柳生比吕士永远都是优雅闲适的姿态。即使在做家务，也掩盖不住这种气质。难得见他狼狈需要帮助的模样，便不可置否地衍生了淡淡的违和感。也许是她之前将他给神化了。而现在，神走下了圣坛。 回头见柳生比吕士闭着眼似乎已经睡觉了。王凌又嘱咐柳生和子要注意安静，然后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用买来的食物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作为晚餐，考虑到柳生比吕士发烧应该没有什么胃口，王凌又用瓦罐熬了些容易入口的粥。 白粥咕噜咕噜地冒着小泡，那特有的清香在小小的厨房里弥散开来，王凌往里面加入事先洗好切好的胡萝卜丁和青菜，又熬煮了好一会儿，加入适量的盐和味精便大功告成了。 白粥里混着点点青色、红色。色彩泽明，让人看了不由食指大动，胃口大开。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咳咳咳，是生病没胃口的人最适合的食物啊。 将三菜一汤摆在桌上，让正在看电视的树理先洗洗手再来吃饭。王凌端起一碗盛好有一会儿时间还冒着热气的粥走进房间。打开比较暗的灯的开关，王凌便看见柳生和子正趴在床沿打着瞌睡，可爱的模样让她忍俊不禁，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推了推柳生和子让她洗把脸再去吃饭，不知道是察觉到动静还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比吕士也醒了过来，他拿手背挡了挡灯光，唇角含笑，声音蕴含着意思的喑哑，“现在很晚了吗？” “还好，七点不到，正好吃晚餐。”王凌放下碗，拿起盖在他额上的毛巾，扔进一旁的脸盆里。 柳生比吕士坐直身子，倚着床。惯来齐整的头发有些凌乱，平添了些不同于之前的气质。 王凌怔了怔，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快了几拍。 -- 第76页 她皱了皱眉，压下不自然的情绪，端着碗在床沿坐下。 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让它不那么烫，然后送到他嘴边，就像平时对树理做的那样。做完这一系列纯粹是条件反射一气呵成的动作后，王凌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顿时囧了，脸也冒起了可疑的红色。无乱是吹气还是喂粥，对她和柳生比吕士而言都太过于亲密暧昧了点。毕竟柳生比吕士不同于树理。 柳生比吕士神色自若地含下那口粥，一副他没感觉到什么不对的模样，但微微扬起的嘴角却泄露了他内心小小的得意。他看着少女难得一见的窘迫和后悔，心下了然，嘴里却不动声色问道：“怎么了，凌？” 搅了搅碗里的粥，王凌继续也不是，停下也不是。脑中正酝酿着脱离窘境的Ｎ种方式。没等她酝酿出个子丑寅卯来—— “哔——”厨房的水开了。 “啊，开水滚了。我去看看。”像是找到一个合理离开的借口，王凌压下语气中的雀跃，清了清喉咙。 “你过去吧，我自己吃就行了。”柳生比吕士很善解人意地配合。 “当啷（请无视这个奇怪的声音吧）——”碗被打翻了。 罪魁祸首一派无辜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有些无奈，“抱歉，现在手似乎使不上力。” 小小的一句话顿时勾起了王凌的罪恶感。对方好歹也是病人，自己却还在这里想七想八的，该说抱歉的反而是她…… “没事。”她勾起一个浅笑，“我再去拿一碗吧。” 她收拾了一下碗筷，到厨房重新盛了一碗。 另一边，柳生比吕士拿起旁边桌上的一杯水，喝了几口，掩饰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那模样一点都不像“使不上力”打翻碗的人。 基于愧疚等原因，王凌这回服侍的那是相当的尽职到位。原先那些暧昧啊之类的小心思早已被她丢到爪哇国去了。天大地大，病人最大。而柳生比吕士这位病人， 胃口也不是一般的好，一共喝了三碗粥。对比一下自己生病时勉强咽下半碗粥的历史记录，王凌只能感慨男生的胃果然就是那异次元生物。 房间由于清水凌离去而再次归为一片宁静。柳生比吕士拿起一本书，翻开，上面的内容却怎么也入不了眼。脑海镇南关全是那个人。喂粥时专注的模样，微微泛红的耳根，有些窘然的笑容。这样的她较之前不冷不淡的姿态，多了份真实，总觉得很可爱。 你没救了了，柳生比吕士。心底暗自叹息，他缓缓闭上眼，唇角却含着一抹温柔的笑。 只是，笑容转为无奈—— 吃太撑也是一个问题啊。这就是所谓的有失必有得。不过，还是挺值得的。 在解决柳生比吕士的晚餐问题后，王凌又让他吃了些退烧药，然后关灯让病人继续休息。 她看了看窗外，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风呼呼刮着，带着湿气。过了一会儿，雨声淅淅沥沥地响起。雨点敲打着窗台，像温柔的催眠曲。伴随着一道道刺目的闪电。 王凌关了窗户，吃了点饭，然后抱着树理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不时提醒他和和子要安静一点。 看没多久就失去了兴趣，她索性搬出笔记本电脑（电脑当然是柳生比吕士友情出借的），把她很有先见之明带来的Ｕ盘插进端口，打开里面的文档，继续自己的翻译工作。 始终即将指向十点时，房门被轻轻打开，柳生比吕士清瘦的身影缓缓步出。温暖的灯光下，他面容显得有几分的不真实。 “不继续休息吗？”她问道，顺便敲下最好一个句号，关闭文档。 “休息的够多了，现在感觉好很多了。”他在她旁边坐下，抱起和子，“在打字吗？” “只是学校布置的一点暑期作业。”她脸不红气不喘地扯着谎话，镇定自若地拔出Ｕ盘，关机，合上电脑。她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知道。 滚滚的雷声响起，像吨重的鼓声敲打着心房。树理往她的方向缩了缩身子。王凌左臂环着他，右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安抚着略带不安的树理，柔声安慰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树理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 “走吧，该睡觉了。”窝在柳生怀里的和子也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两人各自将和子、树理送到房间。其中安顿树理睡觉无疑花了不少时间。这个孩子一到雷雨天气就格外的没有安全感。 当她走出树理的房间时，柳生比吕士抬头看向她，指了指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刚刚有你的电话。” 王凌打开滑盖，有一通未接电话，来电显示是“久谷望”。 在犹豫了一下下，她发了条短信过去问他有什么事。然后转头微笑，“很晚了，你也早点睡吧。” 说罢，便回了房间。 柳生比吕士看着她的身影，心底却闪过刚刚不小心瞄到的名字——“久谷望”。 那个在二年级人气极高的男生。 然后就想起曾经看见过的他和清水凌在一起的画面。 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这个时间发短信了吗？ 压下心底浮起的莫名情绪，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 回到房间后，久谷望的回复也过来了。似乎久谷望母亲所开办的杂志社暑假需要兼职工，他便打电话过来问她想不想参加。见面时间就约在明天。有这个机会去据 久谷望所言名气还可以的杂志社她是很高兴，她也很清楚这应该是和她的身份有关。可是，却又有点担心柳生比吕士明天会不会有什么状况。毕竟，她答应过晴子阿 姨。以及，她同时也要在涉谷ＳＰＲ那边打工，不知道能不能腾出时间。 -- 第77页 斟酌了一下，她回复道：“出了点小状况，不清楚明天有没有时间。明天早上再给你回复吧。” 收到“ＯＫ”的信息，她微微一笑，然后顺势倒在床上。 再接再厉 会面之后，王凌很惊讶地发现久谷望所说的那家杂志社居然就是之前她去东京应聘失败的那家。该说这个世界果然很小吗？ 王凌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 而久谷望无疑也捕捉到了这个笑容，问道：“怎么了？” “之前我也有到这家杂志社应聘过，不过被刷下来了。” 久谷望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这个，我想没什么问题。你的中文很好，而日文经过这一学期似乎也进步的也快。” 因为是兼职，所以需要的水平也就比正式员工低吗？王凌觉得自己当时的表情肯定有些窘迫，但很快没怎么放心上。久谷望不擅人际交流这点自己不是很早以前就体验过了吗？那么也就没必要因为无心的话而烦恼。 久谷望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只是右手握拳，放在下巴位置，轻咳了一声，“对了，这里是需要办理的相关手续。你回去后看看，过几天送到杂志社，找一个叫做神原成一的人。” “好，谢谢。”王凌收下材料。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关于兼职时间的琐事，在达成共识后，王凌和他道了别，还是回去柳生家。 今早出来时她曾帮比吕士量了□温。和昨天相比，已经降到了３７.３°，属于比较正常的范围。但王凌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早上树理跟和子又出门去玩了，家里只剩下他一人。既然她已经答应了柳生阿姨，就一定会处理好。 由于出门前她就已经向和子借了下钥匙。所以这次回来她并没有按门铃就直接开门进去。于是，就碰见了不该看见的有点尴尬的一幕。当然，和她诧异的表情相比，更觉得尴尬的对象明显就是此时还穿着家居服的柳生比吕士。 ——柳生比吕士躺在地上，左手护着一个女孩，眼镜歪了一下，不复平常的优雅，那女孩面色绯红地倒在他怀里，眼神含羞带怯，两人现在的姿势暧昧的一塌糊涂。 开门的动静让他们同时抬起头，瞥见王凌含笑站在那里。女孩往柳生比吕士怀里缩了缩，却一点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柳生比吕士暗叫一声不好，将女孩推开，撑着地板站了起来，不顾女孩瞬间变得幽怨的眼神，向前一步，同时也与女孩保持一点距离。 “那个，不用顾忌我的，你们继续。”最近陪着高木云看多了言情小说的后果就是条件反射来上这么一句雷死人的对白。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在关键时候老是出错的舌头。 “柳生前辈，她是谁？为什么会有你家的钥匙？”女孩话里的哀怨更甚，那眼神看的王凌不住的发毛。 其实我只是路人甲来着。王凌很想这么来上一句，却被柳生比吕士的下一句话给噎住—— “凌，我知道你在生气才故意这么说。刚刚她不小心摔倒，我只是扶了她一下。”急促的语气，真挚的表情，柳生比吕士活脱脱地表现出一个欲向误会自己的女朋友解释清楚的少年形象。 为了增加效果，他又上前了几步，左手也搂上了她的肩，姿态亲密，却用那女孩无法听清的音量在她耳边说道：“抱歉，凌。可以先配合我一下吗？” 收到王凌询问的眼神，柳生比吕士报以一记苦笑。 王凌联想一下小说中经常出现的剧情，大概有点明白了。于是以轻微的弧度点点头，算是同意。 “柳生学长，她是？”不干被忽视的女生再次开口。 “这是我的女朋友。”虽说只是演戏，但话一出口，柳生比吕士发现自己的心情一下子舒坦起来，尾音也不自觉上扬起来。或者说早在之前他就很想这么说了。 “可是，我都没见过她……”女孩咬着唇，闪着水光的眼睛让她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王凌此刻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出来说些什么的话就要穿帮了，她微微一笑，“这位是？”狐疑的眼神飘向柳生比吕士。 “只是二年级的一个学妹。”柳生比吕士赶紧撇清关系。 “哦。”那声哦说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女孩咬了咬下唇，看着面前明显是男女关系的两人。心里虽然发酸，却也不能说什么。好不容易要到柳生学长家的地址，以探病的名义过来，还“不小心”地摔倒了一下，可是却又半路冒出了一个女朋友。偏偏对方还没有对此产生什么误会。 “那，我想现在比吕士还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学妹还有什么事吗？”王凌笑容很是温婉，手不经意地转了转手上的钥匙。 那女孩见状，眼神黯淡了一下，然后扬起一抹有些勉强的笑容，“是吗？那我就不打扰了。柳生学长，再见。” 门又被重现合上，也挡住了女孩如一江春水的幽怨眼神。诺大的客厅现在只余下他们两人。而柳生比吕士的手仍搭在她肩上，似乎带着某种热度，从接触的地方慢慢传递开来。 压下淡淡的异样情绪，王凌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笑容再自然不过：“比吕士很受欢迎呢。”话里有着淡淡的调侃。 “学妹么？要知道她和你同年级。” “这样不是更好。”正好误导一下那女生，让她以为她是三年级学生。 -- 第78页 柳生比吕士也注意到了这点。刚刚即使在配合他，王凌也从未透露一点关于自己的半点信息，还不露痕迹地将对方导向错误的方向。 “省得惹到麻烦。”这样就算那女生想找她也无法从那被刻意误导的信息中找到真相吧。 “不过，那女生挺可爱的，比吕士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我有喜欢的人了。” 王凌拢头发的手僵了一下，她本来就是说说而已，结果…… “喜欢的人？”墨绿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里面闪烁着好奇的神色。 柳生比吕士只是勾了勾唇，“是的，虽然她不知道。” 王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这话题是由她牵起的，她拿起桌上的温度计，转移话题，“再量一□温吧。” 在得知体温正常后，她就抱着资料回房间准备再好好琢磨一下上面的条例，明天就去东京一趟。嗯，顺便还可以帮那篇２８文修改一下然后寄出去。 看了合同的一些资料，王凌感到有点头晕，她揉了揉太阳穴，打开房间的窗户。 不知道为何她昨晚一直都没怎么睡着，直到凌晨四五点才阖眼，打了个小小的盹。而今天早上不到七点又起来了，真要算起来，还睡不到三个小时。现在精神也有点撑不住了。 算了，下午再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反正柳生比吕士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应该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她打开电脑，修改了下文，时间一晃而过，也差不多十二点了。 王凌这才想起自己午饭都还没准备，估计这时树理跟和子要饿坏了。要不，中午叫外卖？她一边思考一边推开门，然后就看见柳生比吕士站在门外，还保持着要敲门的动作。 见到她，柳生比吕士微微一笑，“我煮了些东西，正好要叫你。” 空气中隐隐传来咖喱的香味，王凌嗅了嗅这让人食欲大增的香气，看了看他，“咖喱饭吗？” 柳生比吕士点点头。 到饭厅时，两个出去玩了一个早上的孩子在饭桌上早已吃开了。还不时发出满足的声音。看来味道应该很不错。 王凌有些吃味地想其实她做的菜也不差，至少该有的味道一样不少，怎么就没见他们吃的这么欢。但还是坐了下来。 拿汤匙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即使心里带着有点酸酸的想法，王凌也不得不承认这味道确实很不错，至少比她曾经尝试做过的咖喱饭要好多了。而恰好她五分钟前还在修改２８文，作为写多了小说的后遗症就是不假思索的一句话——“嗯，味道很好。凭这手艺你就可以嫁人了。” 拿汤匙的手僵了一下，柳生比吕士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几下，“是吗？那也得找得到愿意娶我的人。” 王凌思索了一下他这句话，然后很不厚道地想歪了。 她清了清喉咙，甩去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安静地吃起了午饭。 柳生比吕士很明显地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小小变化，没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和树理他们说起一些趣事，直到气氛重现热络起来。 吃过午饭后，柳生和子很自告奋勇地说要洗碗。而王凌却很不厚道地担心起这些碗、碟子经过她手后不知是否还能完整。要知道，之前和子每提出要做家事，柳生阿姨都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于是她找了个要切水果的借口在厨房里留下。好歹还能及时帮它们料理一□后事。 不过看着同样留在厨房里的柳生比吕士，她想对方大概也是抱着和她一样的想法吧。三个人都呆在厨房内，不干被撇下在客厅里的树理也蹭了过来，不时拿牙签叉几个苹果来吃，赖在王凌旁边撒娇。 四个人呆在厨房虽显得有些拥挤，但还是很温馨。 而有柳生比吕士和王凌的补救，柳生和子四个碟子只打破了三个，勉强在他们的接受范围内。 晚上，在睡觉前，王凌给了柳生比吕士一个网站。 “这个是？” “貌似是一个很有名的论坛，用户很多，似乎有人因为参考了众多网民的意见而追到了喜欢的女生。”这个论坛还是高木云之前向她推荐的呢。 柳生比吕士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他忍不住想要是眼前的女生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她，会是什么反应。 在这种时候，他只是微微一笑，“我会努力的。” 不同的人 在久谷望生日过后第三天，王凌接到这么一通电话。 “你好，清水桑，我是小田切加奈。” 王凌一时半会儿没想起对方是谁，声音也带出了一丝的犹豫，“……你好，请问有事吗？” “我想和你谈谈久谷君的事情。” 对方一提起久谷望，王凌这才隐约想起加奈这个名字——她在久谷望的生日宴会上见过她。 眉毛微微皱起，王凌的语气也冷淡了几分，“我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清水桑和久谷君只是青梅竹马吧？”对方似乎没听出她语气的变化，仍自顾自说道，“上次见面就感觉你们感情很好呢。” 王凌敏感地察觉到她语气中的试探意味。老实说，她并不喜欢这样。更何况，从她和久谷望之间的相处来看，也很难让人觉得他们感情有多好吧。 “我想你今天打电话过来并非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吧。” -- 第79页 “我喜欢久谷君。”小田切加奈突然这样说道，“从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 王凌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她在电话那头告白，一边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用来打发时间。 “既然清水桑对久谷君比较了解，你可以多和我说说他的事情吗？”在发表了一通宣言后，小田切加奈这样说道。 王凌对于处于暗恋的少女一向很有好感，也不吝啬于开导和帮助她们，就像是早川小百合和高木云一样。但面对小田切加奈，她第一次衍生了厌烦的情绪。 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错事，但对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着她。即使理智上可以理解，王凌的情感上也无法接受。毕竟，被算计的人是她。 翻书的动作停顿了几秒钟，王凌仍用那种听不出额外情绪的语气回应道：“如果你想多了解关于久谷君的事情，你可以拨打这个电话：ＸＸＸＸＸＸＸ。我想阿姨对于他的了解应该比我多得多。” 对话那头沉默了一小会儿，小田切加奈的声音仍像一开始那样欢快，“我刚好从某些渠道了解到关于清水桑的一些事情呢。清水桑之前在德国生病了吧？”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立海大附近有家冰点店不错，你要去试试吗？” “不用。我最近牙齿痛，吃冰不好。”她随便和对方寒暄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然后对着面前翻开的书发呆。 “小姨，要不要吃冰激凌？”树理捧着盒刚从冰箱拿出的香草口味的冰激凌。 “好啊。”看着他，王凌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味道确实很不错呢。 吃着这样的东西，和树理说着话，之前因为小田切而带来的坏心情很快也烟消云散了。 “凌，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麻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王凌报以一记歉意的浅笑。 “好吧，你说我们要接这个案子吗？”麻衣在她旁边坐下，翻开刚刚的记录本，示意让她看完。 “我想，这种情况，他们应该去找警察，而不是来找我们吧。我不知道我们事务所什么时候也开始负责失踪案件了。” 麻衣耸耸肩，表情有些无奈，“但对方坚持是幽灵作祟……可是她又没办法拿出更多的证据。那个红色电话亭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 “按照这上面的资料看来，那个人在失踪前和朋友打的最后一通电话显示，她看到了红色电话亭，所以打算去试试。之后就失踪了。”王凌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说到红色电话亭，我倒是想起了一个同名字的都市传说。” “哦，说来听听。”麻衣也明显来了兴趣。 “像日本一般的普通公共电话不都是绿色的吗？可是在某个地方却会有红色的。投入十元硬币后，然后用那个红色电话向喜欢的人告白的话，就可以两情相悦了。所以那个又被称作实现爱情的电话亭。” “喜欢的人吗？”麻衣的表情变得恍惚。 “麻衣不会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吧？”王凌瞧着麻衣不同于寻常的表情，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名字就是他们的所长……不，还有金。 总觉得他们三人之间怪怪的。 “没有啦。”麻衣避开她的眼神，摆了摆手，“不过红色的电话亭，真的很容易让人想起鲜血之类的呢。” “喂喂，你别破坏气氛啊。” 不知不觉中她们的话题已经不知道扯到哪里去了。 王凌赶紧扯回正题，“那你说所长会不会接下这个委托？”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有点困难。因为这个委托貌似没有什么能吸引他兴趣的地方。”麻衣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更何况，这个案件委托人自己也不确定。我觉得他们还是直接到警察局报案会更好。” “说的也是。”因为这个时候没什么客人，王凌索性和麻衣聊起了天。 当然，在所长回来的时候，她还是很识相地摆出一个好的员工该有的样子。 王凌没有想到她会在东京遇到小田切加奈。 “又见面了，清水桑。”她扬着灿烂的笑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呢。” “我也很惊讶。”王凌淡淡说道。 “这件咖啡厅的卡布奇诺味道不错，清水桑要不要试试？” 少女明媚的笑容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夕阳的余晖为她渡了层光晕，越发显得可爱。 王凌眯了眯眼，最终点点头，“那我就试试吧。” 她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人都点了卡布奇诺。 王凌拿起勺子，慢慢搅拌着。 小田切加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在没搞懂她的心思前，王凌也不打算催她，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咖啡，仿佛对它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清水桑对久谷君是怎么想的呢？”在五分钟后，小田切加奈终于开口了。她努力让自己露出漫不经心的表情，但握紧的手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王凌在心底叹了口气，“你不是喜欢久谷君吗？那么，你应该问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可是，久谷君他……”小田切的眼眶红了红，“他喜欢的人不是我。” -- 第80页 “那也是你们之间的问题吧。”王凌无法理解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女孩会老是想找她。除非…… 除非久谷望喜欢的人正好是她…… “他喜欢的人是你。”小田切咬着牙说道，脸上流露出一丝的不甘心，“你只是比我早遇见到他……如果我比你先遇到的话……” 王凌直直地看着她，在一瞬间脑袋一阵空白，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一直都知道久谷望对待她的态度有些特别，但她在潜意识中只是认为那只是因为清水凌和他是青梅竹马，和喜欢什么的无关。 小田切的话则让她重新思考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不是喜欢，久谷望也不会为了保护她而受伤。 如果不是喜欢，久谷望不会费尽心思帮她准备面试的资料。 如果…… 那点点滴滴的相处都昭示着这一点。她头脑中闪过一些画面。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偶尔温柔的侧脸，他别扭的帮助…… 心里有种复杂的情感缓慢溢出。暖暖的，酸酸的。 她抬起头，最终只是摇摇头，“久谷君喜欢的并不是我。” 是的，他喜欢的只是那个整天叫着他小望的过去的清水凌。 小望。 久谷君。 两个称呼，两个不同的人。她和清水凌是完全不同的人。 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样，小田切涨红了脸，蓝色的眸子中燃烧着怒火，手颤颤地指着她，“你居然说他不喜欢你……他明明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甚至不计较你的身份……你怎么可以无视那一些！” 见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王凌头疼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那么，你今天找我过来就只是为了和我说他有多喜欢我？”她可不相信今天会在这里遇到她都只是偶然。 “当然不是。”小田切的情绪缓和了下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放弃久谷君的。” 王凌皱了皱眉，“就像是我前面说过的那样，那也只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这种话你应该直接对他说——”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她的话，她扫了下上面的名字——久谷望。 四人之局 王凌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久谷望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在某种意义上，她算是这场不愉快的会面的罪魁祸首。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当着小田切的面接通了电话。 久谷望打电话过来也无非是和她说兼职的事情，在某人的注视下，她也不好说太多话。 末了，久谷望说道：“凌，我有话想当面和你说。” “什么时候？” “后天下午吧。” “好。”定下时间和地点后，王凌挂了电话，她没给小田切询问的机会，只是微微笑着，那笑容让人挑不出半点的错误，“现在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她站起身，结完帐后便离开了这里。话不投机半句多。王凌一点也不想费神和小田切多说太多话。 王凌和久谷望所约定的地点是在公寓附近的一座公园门口。 当她远远瞧见公园时，却发现在场的不止久谷望一人。还有小田切。 “久谷君，我喜欢你。”即使看不清小田切的表情，王凌也能想像得出她表白时执着的模样。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停下了步子。 “对不起，但是我……”话还没说完，久谷望抬头看到了清水凌。 小田切仿佛没看到他的表情，只是说道：“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但是你能保证她也喜欢你吗？我可以等你的。” 就连王凌也不得不承认，小田切这话确实可以满足很多男生的虚荣心。如果是一般的男生，早就感动了吧？ 视线和久谷望相对，王凌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模样。 “凌。”久谷望没有看小田切，几步来到了她的面前。 印象中，这是她回到日本后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钻来钻去，痒痒的，脑海中也闪过了许多的碎片，她墨绿色的眸子闪过瞬间的茫然，王凌克制住那种情绪，后退了一步，仍是温柔的浅笑，“久谷君。”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王凌是一个很迟钝的人，但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思考，她也大概猜到久谷望这次将她叫出来的原因。 只是，她始终不是那个清水凌啊。 听到带着疏离的称呼，久谷望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的受伤，但脸上却仍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清水桑。”小田切的声音打破了这僵局。 “日安，小田切。”王凌向她点点头，语气淡淡的。 小田切咬紧了下唇，看着她的表情很复杂，“清水桑喜欢久谷君吗？” 她直直地注视着她，毫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的变化。 久谷望握紧了手掌，呼吸的频率在一瞬间有些紊乱。 这算不算是在逼迫她间接地说出心里话？王凌微微皱起了眉，如果只是她和久谷望私底下的谈话，她或许不会有这种不舒服的情绪。小田切似乎太过于咄咄逼人了。 “久谷君是一个很好的朋友。”王凌一贯柔和的声音掺揉了清冷的味道，“一直以来，他就像是我的哥哥一样。” 她不由在心里苦笑，哥哥，还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呢。不过，以前的清水凌其实是喜欢他的吧？不然，她现在心里也不会有这样涩涩的难过感情。 -- 第81页 久谷望的脸色在一瞬间白了几分，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是这样吗？”他的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很容易忽略掉。 他深深地注视着她，眸子中溢满了让她下意识想避开的情感。 小田切紧张地绞着衣角，复杂的眼神落在清水凌身上，转向久谷望的视线则充满了苦涩和不甘。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下了心里的话。 在看到这个发展时，她心中甚至闪过欣喜之情，忍不住这样想道，既然清水凌拒绝了久谷君，那么，她是不是就有更多的机会？ 恋爱中的女孩总是有种为了喜欢的人奋不顾身的感觉。而她，因为喜欢，甚至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是的，她讨厌这样自私算计的自己，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成为了这样的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人。 “久谷君。”她的声音多了些哀求，湿湿的眼睛可以让大多数这个年纪的男生让人为之怜惜。 久谷望却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只是看着王凌。面前的女孩明明是他认识了多年喜欢了很久的人，但重新看着她，他总有种错觉她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唇角微微扬起，他露出难得一见的温和笑意，这多少柔和了他脸上的线条，他仿佛没注意到这是公园门口，仿佛旁边的小田切只是个摆设，“凌。” 那声称呼溢满了平时鲜少外露的温柔情感，却让王凌的胸口一阵难受。她甚至可以猜到他接下来想说的话——“我喜欢你，不是以哥哥的身份。” 他一直喜欢着她。虽然当他察觉到自己的感情时已经有些晚了。 他喜欢她，喜欢吵吵闹闹却带给她温暖的女生，即使再见面时她已经变得那么陌生。 在被发“哥哥”卡时，他就知道这段感情已经没有实现的机会。但还是忍不住想告诉她。 仅仅是告诉她而已。 “你喜欢她什么？你甚至连她的过去都不知道。”小田切昨天说过的话此刻在脑袋中回响，“如果知道了，你就未必还会这样喜欢她。其实，你只是喜欢过去那个幻影吧？” 是的，在没去查找前，他甚至不知道在他们失去联络的那段日子，清水凌身上曾发生了那些事情，然后蜕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喜欢着这个女生，想要保护她，就像小时候一样。就算无法以恋人的名义站在她身边。 这并不是王凌第一次收到男生的告白，但看着这样的久谷望，那些之前想过的拒绝话语却很难出口。 在这个时候，她强烈地感受到其实原来的清水凌并没有离开。不然她也不会这样难过和悲伤。 她一直藏在她身体的某个角落，也许下一秒就会冲破枷锁，展现出来。 王凌知道这个身体本来就不属于她……她甚至应该希望清水凌早点出现。 然后和久谷望在一起。 这本是最好的发展。 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却忍不住还是希望她别出现，至少再晚一些。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向这个世界投注了太多的情感。那些私心甚至让她希望清水凌继续沉睡着。 其实，她并没有比小田切好到哪里。一样的自私。她甚至少了份小田切的坦白。 “对不起。”她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如果此刻她前面有面镜子，那么她就可以看到自己笑比哭还难过，“对不起。” 她不知道这声对不起是对久谷望说的，还是说给清水凌听的。 她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这样自己就可以好受一些。 “没事。”久谷望从未将自己的实现移开，“我知道，我都知道。” 王凌摇摇头，如果他知道她占了他喜欢的人的身体，就不会用这种温柔得不可思议的态度对待她。 小田切紧紧咬着下唇，她就在他们身边，却觉得自己永远也无法介入其中。 不甘心，还是会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样输给了面前的女生。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就轻易抢走了他的心。 如果是她在清水凌之前遇到久谷望，他是不是也有可能会喜欢上她？ 两女一男之间不断蔓延开来的诡异气氛让经过的人也停驻了脚步。 “久谷君。”她执着地叫着他的名字，脸上还挂着浅浅的泪痕。 久谷望第一次将自己的实现从清水凌身上挪开。 对着这个一直喜欢的女生，说没有半点的感动是骗人的。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让她伤害到她。 爱情并不是伤害别人的借口。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小田切。”明明是警告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却又有种复杂的情感。 小田切露出凄苦的微笑，这个表情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她身上，有说不出的违和感，她深呼吸一口气，却还是挡不住语气中的恶意流露，“为什么你永远都看不到我？” 她的声音充斥着满满的不甘心。就算久谷望会因此而远离她，就算她再也不会有半点的机会，她还是想说出来，想要发泄一下。那股冲动已经控制了她整个大脑。 心底的恶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放了出来，她盯着清水凌，“我哪里比不上她？哪里比不是这个精神病患者？她到底好在哪里——” 她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尖酸的恶意，“我讨厌你，清水凌。我讨厌你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无辜样子，明明是你害死了——” -- 第82页 “抱歉，你说的话有些过头了。”熟悉的声音响起，一贯温和的声音在此刻却又带着难得一见的冰冷味道。 听到这个声音，王凌突然有掉泪的冲动。 她转过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那个人，“比吕士。” 车祸疑云 “柳生学长……”小田切自然认得出这位立海大的人气学长，她似乎这时候才回过神，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柳生比吕士扶了扶眼镜，他一贯温和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身上却隐隐多了些冰冷的气息，“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我想小田切也是如此。” 小田切咬紧了下唇，表情带着几分的执拗，“我又没有说错，我明明调查过了——” 王凌的眉毛皱的更深，小田切说她精神有问题，但她反而觉得对方比她更有问题，只是骨子中的骄傲让她实在懒得去回击这个少女。她转头对比吕士说道：“用不着理她。反正只是不相干的人而已。说不定我明天就会忘了她叫什么名字。” 对于她来说，小田切只是一个带给她讨厌情绪的路人甲，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发火，根本不值得。再说，对某些人来说，忽视应该比直接表现出来的怒气更让人难以忍受吧。 “清水凌，你真的很讨厌。” 王凌直接拦下她的话，微微一笑，“你讨厌我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不在意。和你生气太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了，你还没有那个花费精力去生气的资格。”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王凌其实很会踩别人的痛脚。 这不，小田切的脸色越发的精彩，她死死地盯着她。 “够了，小田切。”久谷望冷冷地看着她。 “我不会道歉的。”小田切咬着下唇，仍固执说道。 “我无稀罕你的道歉。”王凌仍是那种让人咬牙的不在意模样。 “我们走吧。”柳生比吕士投给小田切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很自然地牵起清水凌的手，“母亲晚上正好煮了你喜欢的几道菜呢。” 被突然牵着手，王凌有些不适应，正想挣脱开来，她抬头对上比吕士的表情，最终还是停止了微小的挣扎。 唔，反正他们是亲人，牵手一类的也很正常吧。 “我送你回去。”久谷望说道。 “我想不用了，久谷君。”柳生比吕士仍是温和的浅笑，“我们家凌我自然会送她回去。” 他着重强调了“我们家凌”这几个字，嘴角也上扬了几个弧度。 这话听在久谷望的耳里还真不是一般的刺耳。不过，会听他的话他就不是久谷望了。 久谷望一言不发地走在他们旁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直接用行动回应他的话。 至于小田切，这个人都被他们几个很有默契地丢到脑后了。 久谷望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眸子闪过深思。 或许是直觉，他隐约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关键东西，然后开口：“柳生学长，小凌是你的姑姑。” 王凌停下脚步，侧着头看他。久谷望突然说这件事干嘛？这摆明就是事实啊。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柳生比吕士自然清楚他的意思。 他们的话就像是在打哑谜一样。 王凌仔细思索他们的意思，然后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默契这么好，我都不太理解你们的话。” 不，准确来说，两句话她都懂，但组合在一起就…… 与其说是不理解，或者说是潜意识不想去深思。总觉得她要是想太多，现在平静的生活就会一去不复返。 三人接下来都没再说话，到了柳生家前，王凌和久谷望道别后，目送着他离开自己的视野中。 对于久谷望，王凌的心情一直都很复杂。以她的心境，实在很难喜欢上久谷望——更何况，久谷望喜欢的也并非是她。即使如此，她还是多少受到了清水凌的影响。 她扯了扯正打算进去的比吕士，抬头看着他，眸子中是难得一见的固执，“比吕士，我想知道我出车祸的细节。” 小田切所说的话还是让她很在意。 王凌清楚地看到比吕士扶着眼镜的手僵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说道：“那只是一个意外。” “小田切说……我害死了爸妈。”她闭着眼，清晰地感受到胸口突然涌动的那股悲伤气息。 “凌，你不要想太多。”柳生比吕士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做。 “我没脆弱到接受不了事实。”她摇摇头，有些不满对方敷衍的态度。 她听到耳边响起轻如羽翼的叹息，“凌，你宁可相信别人的话，也不肯相信我吗？” 他低下头，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凌，我们是家人。” 因为距离太近的关系，王凌在他开口的时候还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鼻间也萦绕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感觉热量涌上了自己的双颊，即使没有看镜子，王凌也可以猜出自己现在一定脸红了。 即使知道他和自己的备份关系，但和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生这么接近，脸红是正常的。 她后退一步，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却仍是装作镇静的模样，“我知道了。” 喂喂，你究竟知道什么了？ 柳生比吕士微微一笑，眼睛掠过一道精光，却被镜片遮掩得很好，他再次揉揉她的头，似乎喜欢上了这个动作，“好了，我们应该进去吃饭了。” -- 第83页 “比吕士，我好歹是长辈。”王凌又是一头黑线。 “抱歉，我忘记了。因为你的身高和年龄，我老是忘记了这点。”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王凌深呼吸一口气，踮起脚跟，终于做了一直以来都很想做的一件事——她抬手给了比吕士一个爆栗。 “我说，你们两个在外面干嘛？”这是属于柳生晴子的声音，此时她正好推开门看到了他们。 “堂姐。”王凌微笑着走到她身边，“听说你今天煮了我喜欢吃的东西？”她的声音透着少见的撒娇意思。 柳生晴子温柔地看着她，“嗯，树理他们都在等你们呢。快去吃饭吧。” “嗯。” “嗯。”王凌弯了弯眼，暂时放下了心底那些小小的疑惑。 她知道比吕士有瞒着她的事情——从刚刚比吕士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但她最终还是压下了那种探究的冲动，没接着问下去。 这是属于清水凌的事情。如果清水凌不希望她知道的话，那么她也该懂得适可而止。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她也没有必要去执着于和自己无关的过去的事情。 只是，在原主存在的情况下，她这个侵入者总有一天也会消失吧？ 墨绿色的眸子黯淡了几分，她抿了抿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扇贝的阴影。 她注视着面前温馨的会面，试图驱散那不断涌出的伤感情绪。 如果真的离开这里，一定会很难过吧？在这半年的相处时光，她已经将眼前这些人当做自己重要的人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时间还剩下多少。但即使到时候会很痛苦，她还是不后悔，不后悔遇到他们。 “怎么了？”柳生比吕士看着她，“怎么又发呆了？” “没什么。”王凌露出一个笑容让他放心，“只是想起一点小事情而已。” “最近几天都没什么客人呢。”王凌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饮料，叹了口气。 现在的她还是在事务所打工。所长那鲁虽然有些冷酷得不近人情，但在工资上一向挺大方的。拿着不错的薪水，却没做多少实时，王凌不免有些心虚。顺便说一下，上次她和麻衣怀疑和红色电话亭有关的那个案件果然被所长推掉了。 “如果你太闲的话，就把那些资料整理一下。”那鲁瞥了她一眼，冷冷说道。 “嗯，好吧。”习惯了他这种态度，王凌也不会因为他态度而有什么疙瘩，只是在心底感慨着，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这两人的性格这么南辕北辙。总是在那鲁身边的金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温柔得足以治愈人的笑容。每次都体验冰火两重天，她如果哪天生病了一定是因为这两人。 当时钟指向六点的时候，也是她下班的时间了。 虽然每天东京、神奈川地两头跑会有些吃不消，但王凌对于这样充实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在这种琐碎的忙碌中，她才能更深地感受到自己真的生存在这个世界里。 “嗯，凌，把这些杨梅也带回去尝尝吧。这是绫子送的。没有洒农药的纯天然水果哦。”在她要回去前，麻衣叫住了她，给了她一袋子的杨梅。 透明袋子中紫红色的杨梅上还有残留的水珠，鲜嫩欲滴，那散发出来的微带着酸甜的气味更是让人很想咬上几口。单单看着就很有胃口。 因为彼此之间关系不错，王凌也没说太多的客套话，只是笑眯眯地道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正好树理很喜欢吃杨梅，王凌打算给他吃一下。 唔，如果可以的话，她后天也请半天假陪树理出去玩吧。这个孩子实在乖巧得让人心疼。 回到家后，见到杨梅，树理果然很开心，没等王凌洗完就拿了一个去品尝，然后露出大大的笑容，天真的声音让人听了心情就忍不住愉悦起来，“小姨，这个真的很好吃。” 见他这样高兴的样子，王凌咽下了“没洗就吃东西，小心拉肚子的话”，她揉揉树理的头，“喜欢就多吃一些。不过，先等我洗一下。”她拍掉树理正打算再拿一个的手。 树理嘟着嘴，跟在她身后，眼巴巴地看着她。 王凌对于杨梅没有像树理那样的喜爱，她尝了下味道后，就把大部分都留给了树理。 树理瞅了瞅自己面前一堆的杨梅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捡了个大个的杨梅，声音带着一丝讨好，“小姨，你也吃一下。” 王凌点点头，咬下他手里的杨梅——那酸中带甜的美好滋味瞬时充满了整个口腔。 她看着树理，心底一片温柔。 树理猛的咳了好几下，王凌赶紧拍拍他的背，“小心一点，又没人跟你抢。” “小姨，我不小心把籽吞进去了。”树理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应该不会有事吧。”她小时候还把口香糖吞到肚子中好几次呢。 “嗯。”树理点点头，继续解决剩下的杨梅。 树理生病 “咳咳咳……”树理拚命咳嗽着，足以让许多正太控尖叫的小脸也因此而涨的通红，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王凌自然也听到了他的咳嗽声音，她放下了手里的寒假作业，一脸担忧地望着树理。树理拖着鞋子，蹭到她面前。 王凌将手探上他的额头，似乎还真的有些发烫呢。 -- 第84页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从客厅柜子中把家庭小医务箱拿了出来，找出了放在最上层的温度计。 树理乖乖地窝在她旁边，和她相似的墨绿色眸子里氤氲着一层的水雾，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小姨，我难受。” “等下先吃一点药，再睡一觉，醒来就会好的。”王凌柔声安抚着他，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树理蓬松的头发。她这才发现树理头发颜色和忍足侑士真的很像呢。 五分钟后，她拿出温度计，皱着眉头看上面显示的度数——３７．８°Ｃ。果然有些发烧了。 “今晚先把空调关了吧。” “可是很热，会睡不着。”树理的声音有些不甘愿。 “乖，等病好了再开吧。”她边拿出退热的药边说道，倒了杯温开水，让树理喝下。 小孩子对于药之类的一向有天生的抵触感，即使是平日都很乖巧的树理也不能免俗。他扭着身子就是不肯吃药。 王凌好话说尽都没用，最后只得使出杀手锏，吓唬他再不吃药就要去打针。被吓到的他这才乖乖地把药咽了下去。 大概是药起了作用，没多久树理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昏昏欲睡的模样。 王凌将他安置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方便她照看。她关掉房间的日光灯，按下台灯的开关，橘黄色的灯光温暖而不刺眼，溢满了整个房间，流泻下一片的温馨。 即使离开学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她还是习惯性地每天花上一两个小时完成暑假作业和温习课本。她并没有把作业都推到最后几天写的习惯。 在时钟指向十一点时，她伸长手臂，伸了个懒腰，用手捂着嘴，打着哈欠。视线落在正熟睡着的树理身上，不自觉柔和了几分。她将树理身上的被子弄好，轻手轻脚地关掉台灯，在他旁边睡下。 第二天起来，王凌马上帮树理测了□温，果然，温度已经下降，身体不再发烫了。虽然树理还是一直不断地咳嗽，但精神看上去却比昨晚好了很多。 在王凌以为情况已经好转的时候，树理在晚上却又开始发烧，还不断地说着呓语。她担心得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守在树理旁边照顾着他。时不时换下湿毛巾，测体温。 在天微微亮的时候，树理身上的温度又重新下降。 但担心他病情反覆的王凌一咬牙，还是带他去了趟医院。虽然王凌对于医生的观感不怎么样，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这么做了。 单单排队就花去了她不少的时间，好不容易轮到她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医生仔细询问了她相关的病症情况，一位护士小姐则是带着树理去照Ｘ光线和抽血检验。 “Ｘ线检查结果还是很正常的，再结合之前的病症，我想应该是喘息性支气管炎。我给你们开下药方，再打下点滴吧。”给他们问诊的医生从外表上看还是很年轻的，大约三十来岁。 树理一听到打点滴的字眼就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眸子很无辜地瞅着她。不过，他似乎也知道反对无效，只是耸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站在她旁边。 在闭着眼睛弄好点滴的十分钟后，树理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很显然，他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他看上去格外的可爱，让人见了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 王凌细心地将他身上的毯子盖好。看了下手表，现在已是吃饭的时间。树理这点滴要吊完也得几个小时。她托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帮忙照看一下，打算到医院附近的一间粥店去买点吃的东西上来。这样树理醒过来时正好可以吃一下。 医院中最不缺的就是幽灵。王凌看着不少人毫无知觉地穿过幽灵，忍不住打了下抖。所以说她最讨厌的就是医院啊。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当她打包好粥回到医院时，她遇到了一位熟人。 “清水。”忍足侑士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日安，忍足君。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由于印象对他不错，王凌再次见到他心情还是挺愉快的。 “这间是我家医院的分院，我叔叔在这里上班。我今天本来想过来找他一下，但他这个时间点似乎不在。”落在清水凌身上的视线也不自觉带上一点担忧，“你生病了吗？” “啊，不是的。是我的小侄子生病了，我带他过来这里看一下。”她赶紧解释道。 “原来是他啊。”像是想起了什么，忍足侑士眼里多了抹深思的神采，“我还以为会是他父母带他过来的。” “啊，他们已经不在了。” 虽然清水凌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但忍足侑士还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 因为是在医院里，两人说话还是会自觉地控制下自己的音量。很快地，他们就来到了树理面前——这个时候他还没醒来。 王凌小声地和之前帮忙照看的人说了声谢谢，然后在前面的椅子坐下。 忍足侑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树理，声音揉进了一丝的疑惑，“清水么？” “怎么了？”王凌侧头对他没头没尾的这句话表示不解。 “没什么。”忍足侑士也干脆地坐了下来，嘴角微微扬起，“不过，我发现你这位侄子和我头发颜色一样呢。” “嗯，我之前也发现了。” -- 第85页 忍足侑士看着她，“虽然有些冒昧，但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王凌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你认识一个叫做清水彩夏的人吗？” 王凌怔了怔，表情一瞬间变得迷茫，她定了定神，说道：“如果我们两个说的是同一个人……那么，她是我的姐姐。忍足君也认识她吗？” “不，她是我一个叔叔的朋友，后来两人失去了联系。我叔叔偶尔还会提起她呢。” 王凌直觉地认为忍足侑士对她有所保留，虽然对于那位便宜姐姐的事情有些好奇，但她还是放下了那点好奇心，只是微微笑着，“这真是太巧了。” 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她皱着眉毛盯着空气中某个位置，手里也不动声色地捏了个法诀。 那个透明的影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飘离了这里。 王凌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 忍足侑士自然将她这不自然的举动收在眼底，“怎么了，清水？” “没什么，你知道的……医院总是会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凭着聪明的头脑，忍足侑士也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一直挂着的笑容僵了一下，表情看上去有点奇怪。他轻咳了一声，还是转移了这个明显让他们不自在的话题。 过了会儿，树理醒了过来，王凌则开始喂他吃午饭。 打过点滴后，他们拿着开的药方，到附近的药店去一一购买。上面大多数都是消炎一类的药品。 树理苦着张脸，闷闷不乐的。王凌只得告诉他等到他病好了就带他去游乐园。他这才重新露出了笑脸。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轻松就解决。即使吃药打针还打点滴，但树理的病情仍不断地反覆着，根本没有好转的迹象。 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也因此而消瘦了几分，看得她越发的心疼。 王凌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得先请一个星期的假，然后再带树理去医院中。 “小姨。我会不会死。” “不许胡说。”王凌的声音难得地严厉起来，“没有这种事情。” 过了会儿，她反应到自己吓到他了，赶紧温柔地安慰他，“小姨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会好起来的。我们到时候还要去游乐园呢。” 虽然口里这么说，但王凌自己心里也没有底。那种因茫然和无措所衍生的焦急感烧得她心底一片彷徨。 她的眼眶微微发红……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有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 上一世，她眼睁睁地看着芷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她绝对不会让树理也这样的。 要是树理真的出事的话，那…… “不管怎么说，还请您再仔细检查一遍。毕竟，树理的身体一直没有好转是事实。”她看着面前的医生，表情带着几分的执拗。 “我们已经做了很完善的检查了。”那位医生眉眼带着隐约的不耐，但语气还是挺不错的。 “或许你们检查得不够全面，也许还有疏忽的地方。”即使知道自己这话会得罪人，但在这个时候，王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的声音也加大了几分。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明显是医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俊秀的脸上莫名地给了王凌一种奇异的熟悉感。脸上的细框眼镜为他增添了一丝儒雅的气质。 “忍足学长。” 听到这个称呼，王凌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这应该就是忍足侑士口中的叔叔吧。 那医生将事情和他说了一遍，语气免不了地带出几分为难。 “我知道了，把他的病例单给我看看。” 纤长的手指打开树理的病例表，视线在清水树理那个名字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 他抬起头，望着清水凌，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语气温和，“我该怎么称呼你？” “清水凌。” 那人点了下头，“我可以再询问一下你相关的细节吗？” “当然可以。”王凌努力克制住那种突然勇气的不安情绪，认真说道。 凌的爆发 她直接无视了那个医生有些尴尬的神情，将树理的事情再次细细说了出来。忍足医生边听边翻着病历表，神情带着思索。 “这病倒也有可能是误吞了东西……他之前有不小心吃下什么别的东西吗？”他严肃问道。 经他一提醒，王凌这才想起树理曾不小心将杨梅籽吞进去，于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再用支气管镜检查一下吧。”忍足医生一锤定音，“那你弟弟呢？” “他是我侄子。”王凌解释道，“现在还在打点滴。” 打了那么多天的点滴树理的病情却一点起色也没有。即使心中有所不满，王凌还是暂时压下了那些情绪。 检查的时间并不长，但王凌的手心却都冒出了汗。当看到结果时，她才觉得一直挂着的心重新落回了原地。 最终果然在左肺下叶支气管中发现了那杨梅籽。即使先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得到事实时，免不了又开始乱想。如果那个时候注意一点就好了。 “现在只需要动手术将它取出就好。”忍足医生见她脸色发白，又多说了一句：“这只是个小手术，没什么风险，所以用不着担心。” 虽然已经放心了，但在松了口气的同时，王凌心中又是一阵后怕。如果没有检查出来而一拖再拖的话，那么树理会不会…… -- 第86页 她再次想起了芷苍白的脸。 “真是抱歉，这次出了这样的差错……”之前给他们诊断的医生说道，一脸的歉意，“幸好这次误诊还可以补救。” 本来他说这话只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却没料到反而踩中了王凌的痛脚。 脑袋中某个开关被按下。心底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爆发，王凌只觉得脑海中有股冲动想要发泄出来。 “是啊，还好只是小小的事情，并没有闹出人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那么医疗事故发生”她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到后面还带着几分隐约的哭腔，“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么芷也不会——” “就是因为你们，芷才会死去……她还那么年轻。”说到后面，她开始将眼前的人和前世那些医生冷漠的面孔融合在一起，声音中压抑着一丝的恨意。 “凌，冷静一点。”熟悉的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响起，听在已经有些发狂的王凌耳中却也只是火上加油。脑袋中一幕幕的记忆闪过……笑容明媚的芷，故作鬼脸的芷，脸色苍白的芷……她们的脸晃得她的头开始发晕，最后碎成一块块。 “你让我如何冷静！”现在的凌仍处于恍惚的状态，无法挣脱出来。像是找到了一个缺口，一贯冷静的她第一次在人前爆发，她甚至没有去想他们是否听得懂她的 话，只想要将一切发泄出来，开始口不择言，仿佛这样心里就会好受一些，“如果你看到自己的亲人因为这种事情死在你面前，你还能冷静得了吗？” 一双手按住她的手腕，王凌想也没想地抬起手—— “啪——” 手心里传来的微微痛楚感让她清醒了几分。王凌抬起眸子，望着柳生比吕士……脸上不太明显的五指红印。 清醒过来的她想起自己刚刚的无理取闹，张了张口，想说写什么，但话还是咽了下去。 沉默像石块投进湖水，以清水凌中心向边缘一圈圈荡漾开来，连带着一室的窒息。 树理也没见过这样的她，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凌，冷静下来了吗？”柳生比吕士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脸上仍是温文尔雅的微笑。 “比吕士。”她也意识到这并非前世，抿了抿嘴，从他平静无波的脸很难看出他脸上还挂着一道的红印。 “对不起。”她抿了抿嘴，心里的愧疚感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起自己刚刚在这里这样失礼，转头看向那两人医生，深深鞠了个躬，“抱歉，刚刚我失态了。” “这也是我们的疏忽。” “小姨。”树理的声音怯怯的，他扯了扯她的衣角。 王凌瞧见他这个这样，不由收起先前那些悲伤的情绪，埋怨起了自己，“我没事。” “那树理什么时候动手术？” 忍足医生想了想，“下个星期吧，不过需要监护人签名。” 他望着乖巧地站在那里的树理，摘下眼镜，揉了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男生总带给他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他严肃了一下表情，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和手术相关的事情。气氛也因此而缓和下来，就好像没有过清水凌的失控。 当他们走出医院的时候，夕阳早已落下，夜幕中挂着点点的星星。 王凌看着星空，有些晃神。她的记忆再次飘远。 “姐，听说化疗很痛。我不怕死，可是我很怕痛。” “我更不想要姐姐因为我的病而累死累活的。听说手术成功率才３０％，我没有那个勇气去赌。” “如果没有我的话，姐姐一定可以活的更加轻松吧。” “对不起，我只能先和爸妈见面了。原谅如此自私的我。” 那是她和她最后的道别。那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芷躺在浴缸中，鲜血甚至染红了水。她的嘴角挂着与这画面完全不符的解脱的微笑。 只留下生者的悲伤。 “抱歉，因为医院的疏忽，王芷小姐拿错了病历单，她只是得了轻微的炎症而已……” “医院偶尔也会有这样的疏忽，希望您能体谅。我们愿意为此做出相应的赔偿。” 无论结果如何，芷都不可能回来了。 那个爱笑爱闹的少女最终死在她的18岁。 “凌。” 王凌紧紧咬着下唇。时光是最好的疗伤药。她一直以为她已经完全释怀了，以为她可以单单只记住和芷的快乐日子，而遗忘那些悲伤的过往。 她缓缓握紧手，指节也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可是她却没有察觉到。 可是，她怎么可能真的完全忘记？曾经的铺天盖地的绝望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沉淀，并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但这并不等同于消失。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她终于再次爆发。 “凌。” 眼睛重新聚焦，王凌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又在发呆了。”淡淡的嗓音含着难以察觉的宠溺。 “只是想起一点事情而已。”视线落在柳生比吕士脸上的红印，王凌眼神黯淡了下来，她再次想起自己刚刚做的事情。 明明和比吕士无关，她却发泄到完全无辜的他身上。 “对不起。” “我说过了，用不着在意。”柳生比吕士用空着的手揉着她的头发，“想哭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你一个小时。” -- 第87页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早该放下了。”王凌摇摇头，脸上闪过坚决的神色。 “你不用一直忍着的。偶尔你也需要发泄一下。” 王凌面前牵起嘴角，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来医院？” “不是你之前打电话给母亲，和她说了树理的事情么？她本来要过来的，但突然有事情，所以就换成我了。”顿了顿，柳生比吕士话语中带着笑意，“不过，我总不能就这样回去，我先去你那里吧。” ‘“真的很对不起。”这个时候的王凌尴尬得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洞钻进去。 柳生比吕士看着重新恢复了精神的她，心里松了口气。虽然很好奇她之前失控时说的话，但只要她安好，其余的事情都可以放下。 他可以等待，等待她将自己心扉打开的那天。 回到公寓后，王凌拿热毛巾敷着他的脸，顺便煮了个鸡蛋，准备在印痕的地方滚上几圈。 柳生比吕士似乎很享受她这样的照顾，嘴角微微勾起。 原本清俊的脸加上五指红印，看上去有几分的狼狈。看得王凌愧疚感不住地往上飙，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对不起”，恨不得那东西长在她脸上。 “如果真的那么愧疚的话，那干脆以身相许得了。” ……………… ………… …… 拧着毛巾的手停顿了一下，王凌的表情很是纠结。 场面一时之间冷了下来。 “比吕士，你最近看得是什么书？”别跟她说她他看的是才子佳人一类的言情书籍。 “哦，是忍足借的几本小说，上面的剧情挺有趣的。”相对于她古怪的表情，柳生比吕士倒是显得很淡定。 难怪。王凌也知道忍足喜欢看纯爱系小说的事情……只是，比吕士怎么也被他带坏了？她在心底给忍足侑士记上一笔。 “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都开始交换书了。”她继续拧着毛巾，“只是这种话还是不能随便乱说。” “嗯，所以我也只是开开玩笑而已。”某人的语气平淡得让她很想磨牙，“不过凌的反应倒是挺有趣的。” 王凌忍住直接将毛巾扔过去的冲动，她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让耳朵自动失聪，不去理会那个有被带坏趋势的人。 在她没注意到这边的时候，柳生比吕士则是深深地看着她。 其实，刚刚那句话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他的心里话吧。可惜某人就是认为他是在开玩笑，明明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的。 而王凌也没有意识到被他这么一搅和，自己之前那些抑郁的心情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另一头，刚下班的忍足医生换下了白色的长袍。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嗯，侑士，有什么事情吗？” “叔叔，我有件事情和和你说说，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艰难选择 树理的手术很成功。王凌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我想继续在医院里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忍足医生望着床上的树理，眼神复杂，半响，他收敛了脸上多余的情绪，又恢复到负责认真的医生形象。 由于刚刚动完手术，王凌还没办法进入里面看树理，她索性坐在外面的长凳上等待着。柳生晴子坐在她旁边，不时地和她说这话。 “清水桑。”忍足侑士的声音斜插入。 “忍足君。”王凌抬头，就看见少年斜跨着网球包，左手无所谓的插在口袋里。 视线交汇，忍足侑士扬起浅淡的笑容，声音醇厚如美酒，引人遐思，“不知道清水桑是否给我一个请客喝咖啡的机会？” 王凌表情有些犹豫，目光在树理的病房中打转着。 柳生晴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忍足侑士，她微微笑着，“凌，你好歹也要给人一个追求的机会啊。放心吧，树理我帮你看着。嗯，” 本来两人之间只是再简单不过的朋友关系，被柳生晴子这么一打趣，弄得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一样。她无语地向柳生堂姐解释，但对方仍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啊，我可不敢和某位抢人。”忍足侑士半真半假说道，语气满含深意。 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思索他口中的某位的具体人选，在得不出结果后，王凌很快丢开这个问题，点点头，“那就一起去吧。” 既然忍足侑士特地约她出去，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深褐色的咖啡上浮着泡沫牛奶，入口时可以感受到奶泡的香浓和酥软，配合上咖啡的香醇和浓郁，这家卡布奇诺的味道堪称是王凌喝过最好的。嗯，以后可以带同样喜欢卡布奇诺的高木云过来尝尝。 “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家咖啡店呢。”环境清幽，咖啡厅的音乐也很符合她的口味。 “因为位置比较偏僻，不太好找。我也是朋友介绍过来的。” 确实，这样在远离市中心且在巷子拐角深处的咖啡屋要自己发现也不容易，看来这家老板开咖啡厅也是因为兴趣所在。 “不过，我可以推荐你看一本《走进神奈川》，上面介绍了不少关于这样的小店。有些真的很不错。” “是吗？有空我会去看看的。毕竟我对这块地方仍不是很了解。” 在两人不紧不慢地交换了些关于文学电影的看法后，忍足侑士状似漫不经心地提起问题：“对了，清水桑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清水采夏的事情吗？” -- 第88页 “这才是你今天约我出来的目的吧。” 忍足侑士轻咳了一声，脸上却没有被看穿的尴尬。相反，现在的他有些犹豫，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你一个国中生还要照顾一个小孩子，应该很辛苦吧？” 他话题的突然转换让王凌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回答道：“还好，树理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所以平时倒不会花费我很多时间。” 说到这个可爱的侄子，王凌唇角忍不住勾起温柔的弧度。或许有人会认为树理是她的累赘，但她却很高兴，在这个世界，还有这个孩子陪伴着她。 “你们的感情真好。”忍足侑士开始怀疑，他这么做真的对吗？ “嗯。”这话王凌倒是不反对，“不过，你刚刚不是还在说我姐姐的事情吗？” “我不是说过，我一个叔叔认识你姐姐吗？”忍足侑士最终还是决定吞回原来想说的话，“那个人想要知道你姐姐的情况。” “她已经不在了，所以也没什么好说了。”王凌摇摇头，想要甩去心里涌起的难受情绪。 忍足侑士很识相地再次转移了话题，王凌也配合他这一举动。 当一个小时过后，王凌还是想要回去医院中。 “我送你一段路吧。”忍足少年很有风度说道。 在离开前，他望着清水凌，表情难得地严肃起来，“很抱歉，清水桑。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但还是想要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说罢，他欠了欠身，没有多加解释就离开了。 王凌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 在一个星期后，她才知道为什么忍足侑士会这么说。在刚刚知道的时候，她其实有点恨忍足侑士，即使清楚对方的做法才是正常的。 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小得让王凌觉得这是命运对她开的又一个玩笑。 王凌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忍足医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心里乱糟糟的。 桌上的ＤＮＡ报告都显示着这样一个事实——眼前的这个人和树理是父子，那是比她和树理还要来的紧密的血缘关系。 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露出太过失态的表情。那种惊讶的情绪充满了整个脑袋，但心中却又有个声音这样说道：“看吧，果然是这样。” 早该发现一些端倪了。在动完手术后，忍足日川就对树理表现出异常的关心。只是当时的她还傻傻地认为这只是对方的责任感使然。 她放下文件，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让她无法冷静下来思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勉强保持镇静的态度，她想说的话很多，但最终只是问道：“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将树理带离开她身边吗？ 相较于她这个未成年人，忍足日川要获得树理的监护权要比她更来得理所当然，毕竟他们之间有着不可磨灭的父子关系。树理在他名下，相信也可以获得更好的照顾，无论是教育还是物质生活。可是，她的私心却不想要树理离开。 她陷入了天人交战的状况。心里两个声音在争吵着。理智和情感在打架。 忍足日川双手交握，“我想问下树理的意见。” 王凌墨色的瞳仁里闪过讶异的神色，对方这个回答很出乎她的意料，“那么，为什么之前你都不知道树理的存在？” 为什么让忍足采夏独自一人，让树理成为没有父亲的孩子？她注视着他，最终咽下了最后这两个问题。 或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忍足日川嘴角浮现出苦涩的笑意，“在她离开前，我根本不知道她……事实上，我甚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离开。” 他淡淡笑着，笑容中充满了太多的复杂情绪。他看着她，表情有些恍惚，像是在透过她在寻找着什么。 王凌不知道这个人和清水采夏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那是她没有资格去询问的过去。 明明面前的人并没有露出什么难过的表情，但她还是感受到了从他身上散发的悲伤气息。 “叔叔一直都没有女朋友，自从和她分手后。他的房间一直放着他们两人的照片。” “不，那甚至是清水采夏单方面的离开吧。” 忍足侑士之前说过的话在这个时候于脑海中响起。 这让王凌收回了那些质疑的声音。她沉默地看着他，越发地不明白对方这次找她的目的。 “除了我和侑士外，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他这话语气听起来像是在下保证。 她该感谢他们吗？王凌没搭话，默不作声地搅着杯中的饮料。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接回树理。但我还是决定以树理个人的意愿优先。” 当忍足日川离开的时候，她仍坐在位置上发呆。她想要理清楚那些东西，却发现只是徒然。 如果将这事告诉树理的话，他会选择留下吧……但是长大后的他会不会因此而后悔？医生的儿子这个身份怎么说都比跟着她要有出息的多。 她扭头看着窗外。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暮色四合，街上的灯陆陆续续地亮起。 忍足日川早就结好了他们两人的账。 王凌将外套披上，虽然是夏天，但晚上的神奈川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凉意。 突然有液滴洒在身上，王凌抹了抹，发现下雨了。 没带雨伞的她干脆躲在某个店铺的屋檐下。第一次，她并不想回到公寓，那个可以称为家的地方。 -- 第89页 心理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她只是怔怔地望着天空。 雨逐渐变大，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带着某种旋律。现在的她并没有心情欣赏。 王凌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撑着伞突然出现的少年。 “真巧，在这里遇到你，比吕士。”她站起身子，想一如既往地露出一个笑容。 “一点也不巧。我找了你很久。”柳生比吕士直直地注视着她。因为镜片的遮挡，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凌，别让我们担心。”他左手拿着雨伞，空着的那只手缓缓将她揽进怀里。 王凌可以感受到他衣服上的湿气，心脏跳动的声音。 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拥抱，却让她有流泪的冲动。 她要红了 他的下巴抵在她头上，轻轻摩挲着，一种异样的感觉由接触的地方蔓延到各处。心里某个角落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脱离她的掌控，想要爆发开来。 王凌皱着眉头，思索着这种变化。 “发生什么事了？你连手机都没开。”头顶比吕士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别样的情绪，却也打断了她的思考。 王凌挣脱开他的怀抱，拿出自己的手机一看——果然没电了，“它自己自动关机的。” 她耸耸肩，有些无奈，语气很无辜，但身上却还是散发着没精打采的气息。由于后退了一步，她此时正好处于雨伞之外。雨滴直接洒落在她身上，冰凉的触感也让她清醒了几分。 “你疯了，想要感冒吗？”柳生比吕士赶紧将伞往她的位置挪动，这回换成他这边湿了。 “我没事。”王凌随意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抬头看着他，语气漫不经心的，“你不会是特地过来找我吧？”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心里也有了答案。 “不然你以为呢？”他拿出一个手帕，直接擦拭她脸上的雨水。他的动作很轻，神情专注，像是对待一个非常珍重的物品。 在擦拭过程中，手不可避免会碰到她的脸。王凌感觉碰触到的地方热量在不断地上升，像是肌肤底层有烟花绽放，那些热量由点及面地扩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开始习惯比吕士这些时不时的亲密动作。 这也是因为她真的将他当做自己人了吧？她皱着眉头，进行了又一番的神游。 “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发现他们两的距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缩小了。 比吕士给她的印象一直是一个优雅温和的人，在面对着他时，王凌总是可以放松下来。但当他靠那么近时，却又带给她一种难以描述的压迫感，她甚至想要后退来减缓这种不自在的感觉。 她向后迈一个步子，比吕士动作更快——他空着的右手直接拽住她手腕，神色淡淡的，“小心又淋到雨。” “对不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认错，但她还是直觉地这么做。 “我送你回去吧。” “嗯。” 一路上，王凌只是想着树理的事情，神情有些恍惚，柳生比吕士也不点破时不时投注给她几个关切的眼神。到了公寓前，他说道：“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们。手机没电要记得换电池。” 王凌点点头，勉强扯了扯嘴角，想活跃一下气氛，“比吕士，你越来越向堂姐看齐了。” 柳生比吕士微笑的脸僵了一下，但他很快释然，至少现在的她的精神看起来好一点了——还有力气开玩笑，这就足够了。 王凌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她身子斜斜地倚着门，从表情上很难看出她在想什么。 回去后，她将自己梳洗了一番，直接倒在床上，暗红色的头发上还凝结着一层水雾，她丝毫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将头往枕头上蹭了蹭。 究竟要如何处理树理的事情呢？这个问号压的她的头越发疼痛。 对于小孩子来说，爸爸的存在要比姑姑更重要吧？树理也曾问过她好几次，为什么他都不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拥有自己的父亲？当时的她不知道如何回复。她一直以为树理的父亲早就死去了。在记忆中，清水采夏似乎没有提过这个人物。 忍足日川，他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人选。他拥有很好的经济实力，还有广泛的人脉，性格温和，看起来对树理也很上心。他没有直接寻求法律手段而是事先征询她的意见，这点已经够让她惊讶了。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也很难容忍自己的孩子流露在外面吧。 明明理智已经替她做了最好的选择，但心里还是酸酸的，叫嚣着不肯放弃。 她闭着眼，感觉眼角一片湿润。 在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树理终于出院了。 王凌则带着他来到之前说好的游乐园。当然，这次来的还有忍足日川。他似乎打算趁这个机会告诉树理他的存在。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游乐园的一家甜点站。王凌点了他很喜欢的香蕉船＆香草冰激凌。树理咬着勺子，不时地看看她，再瞅瞅忍足日川，模样看上去分外的可爱。 忍足日川清了清喉咙，露出最和蔼的笑容，“树理，其实我是你爸爸。” “失散多年的爸爸？”树理的声音是纯然的疑惑，“电视上好像经常会这样演。可是这里没有摄像头啊。” 王凌知道在这种严肃的场合要正经，但嘴角还是泄露了微微笑意。树理真是太可爱了。 -- 第90页 忍足日川注视着他，神情温柔得不可思议，“如果我是你的父亲，那么你愿意和我住在一起吗？” 树理毫不迟疑的摇头很显然地伤害了他刚刚衍生的父子心。他表情尴尬，“为什么？” “我不想打针，也不想吃药。”树理苦着张脸，一脸的不甘愿。这几天的医院生活让树理的心里出现这样一个等式：忍足日川＝打针＋吃药＝讨厌的事情。 咳，谁让某人想要表现一下父子情，结果将护士小姐的工作也揽了下来。这不，得到报应了。 “而且，我如果和你住在一起，那小姨怎么办？”天真稚气的话语让王凌那悬在半空中的心缓缓降落到原地。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表情却丝毫不泄露半点多余的情绪，“树理之前不是一直说想要爸爸吗？” “我想要和小姨在一起。我最喜欢小姨了。”说罢，他舀了一勺的冰激凌，送到她面前，笑容几乎要将她融化，“小姨，你吃。” 王凌低下头，一口含住。冰激凌甜美的滋味在舌头蔓延开头，连带着她的心也甜甜的。 她垂下眸子，心里感动的情绪却怎么也止不住，满地几乎要溢出来。仿佛有个声音在说：真不愧是自己一手教养的侄子啊。 “树理不想见到爸爸吗？”她继续问道。 “可是妈妈说爸爸早就不在了。妈妈也和爸爸一起走了。”树理垂着头，糯糯的嗓音说着这样的话越发让人心疼。 忍足日川表情复杂，声音轻得几乎都听不见，“她真的这么说吗？” 他的表情让王凌有些不忍，她开口说道：“既然姐姐选择将他抚养长大，那么她心里一定有你的位置。”记忆中的她似乎也常常对着树理发呆。那个时候，她是在想着这个人吧？ 如果不是不喜欢他，一个未婚的女子也不会那样毅然地选择生下孩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会选择分开，对她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树理。 “其实树理和你在一起挺好的。呆在忍足家的话，他日后一定不得不承担起一定的责任。”眸光扫过树理，瞬间变得柔和，忍足日川神色放松了下来，笑容多了抹释然，“这样树理也可以轻松一些吧。我不希望他被太多的东西束缚住。之前的我都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年纪还不大的树理虽然隐约知道他们是在讨论他的事情，却也听不懂他们的意思。他只是拿着勺子舀冰激凌吃。 王凌知道在这种时候她还露出高兴的表情实在很不厚道，但她还是控制不了眼角眉梢的喜意。 “我可以经常看看他吗？”他以一个父亲的身份问道，语气郑重其事，态度恳切。 “当然可以。”王凌五指并拢，长长地舒了口气，“真的很谢谢你，忍足先生。” 这件事情解决得太过于轻松，反而带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带着树理玩遍了整个游乐园的设施，当然那些尖叫系的除外。 回到公寓后，树理的小脸仍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看起来一时半会儿都会这样。 他拽了拽清水凌的衣服，眨了眨和她相似的墨绿色眼睛，声音有些忐忑，“小姨，那个人真的是我爸爸吗？他不是人口贩子？” 原来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不在意。 只是……树理还真的是电视看多了。 她弯下腰，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树理喜欢他吗？” “嗯。”树理大大地点头，“不过，我更喜欢小姨。小姨是最好的。” “喜欢就好。”王凌揉揉他的头，“冰箱里有蛋糕，要不要吃？” “要！”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王凌看着他生病过后越发跳脱的身影，眼里满满的都是暖意。 对于这样的生活，她很满足。 包里有什么东西在震动着。她掏出手机，瞄了下屏幕——是纱织前辈。 “嗯，怎么了，前辈？”大概是因为事情解决了，她的语气显得十分的欢快。 “凌，你有没有到立海大的网站去看一下？” “前辈，我是城成湘南的。”她没事关注立海大的网站干嘛。 “去看看吧，你要红了。” 间接告白 王凌打开电脑，输入纱织前辈给她的那个网址。 网速有点卡，图片打开得很慢。王凌扫了一眼，发现跟帖的数量还真不少。 鼠标停留在那个大大的标题上——柳生比吕士的女友惊现！ 底下所配的图片正好是比吕士找她的那个晚上拥抱的画面。柳生比吕士一手撑着雨伞，另一只手则环着她，姿态契合而亲密。 如果王凌不是照片上的女主角的话，她此时一定会觉得那照片拍的可真不错，粉红气息十足。上面的她只拍到一个朦胧的侧脸，由于光线问题，看不清她的表情。整体的气氛却暧昧得一塌糊涂。不知情的人看了这帖子，应该都会误会吧。 她匆匆浏览了下帖子，其中不乏质疑的声音。 本来王凌以为凭着这样一张朦胧的照片，应该不至于有人认出她。毕竟，她又不是立海大的学生。但每个回复看了下来，她却在第二页倒数第二个回复里自己的信息。 清水凌，城成湘南二年Ｄ班。 底下甚至罗列了不少关于她的小资料。详细地让她忍不住咂舌——她都不知道原来她喜欢吃芒果。 -- 第91页 该怎么描述此时的心情呢？惊讶、愤怒、不满、疑惑……这种负面情绪在看到底下一群人自以为是的评论后在心底不断地酝酿着。 她迅速按掉右上角的关闭按钮。眼不见心不烦。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里默默思考着这件事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像比吕士这样的人在学校应该有很多人喜欢，这点她早就知道。但喜欢是一回事，会像小田切一样跑过来找茬的却不会很多。毕竟，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闹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也不一定非得得到回应。就像是高木云所说的，喜欢其实只是一个人的事情。 她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将这件事捡紧要的描述，编辑短信后发给了比吕士。他好歹也算是事件的男主角。 越想这件事，就越觉得心烦。 此时正是逢魔时刻，夕阳红的似火，在天空中铺陈开来。 她走出房间，树理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最喜欢的动画片。 她在树理旁边坐下，小孩子身上传来的奶香味很神奇地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 她抱着树理，唇角上扬，“晚餐想吃什么？” “咖喱饭。”树理笑的眉眼弯弯的。 王凌瞄了下时间，也是做晚饭的时候了。她拍拍树理的头，“好，晚上就做这个。” 冰箱里材料不够，她干脆拎着一个包出门到附近的超市买东西。 在刚走到楼下时，王凌就收到了比吕士的电话。对方表示会尽快来到她这边。 估计比吕士过来这里也要花一些时间，她干脆先去超市选购需要的东西。 最后再提着几袋子的东西来到公寓附近的一个小公园。 微风带来花的清香，王凌坐在路旁的一个石凳上。小石凳上还有太阳的余热，配合着清爽的凉风倒是挺舒服的。 她眯了眯眼，觉得如果没有那些烦心事，这样的生活还真是惬意。王凌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有人在故意害她，将那照片传到网上去，甚至还爆出了她的资料。但口说无凭，她也只能在这边瞎想。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让她抬起头，柳生比吕士偏瘦的身影跃入了视野中。夕阳的余晖在他身上渡了层金光，就连衣服的褶皱里都跳跃着柔和的光芒 “下午好。”她站起身，懒懒地打了下招呼。 柳生比吕士没说什么，只是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现在的他仍平静地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王凌突然就想起了纱织前辈对他的评价——“柳生比吕士就是本会移动的礼仪课本。” 还真的是很贴切呢。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彰显著这点。 这样的想法不知为何让她忍不住想笑，而她也的确笑了出来。 面对比吕士投注过来的询问眼神，她只是微笑着转移话题。 “在没看帖子前，我都不知道比吕士这么受欢迎呢。”后面的一些跟帖还夹杂着对眼前这个人的表白。现在的女生还真是勇敢呢。勇敢地让原本还在生气的她也衍生了一种名叫欣羡的情绪。王凌很清楚自己永远也没办法像她们一样。 “网球部花边新闻太少，所以……”柳生比吕士扶了扶眼镜，表情有着稍纵即逝的无奈。 “其实澄清了应该也就好了。”王凌也说不清是在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 “凌，这件事我会在今天处理好的。”他的语气很认真，由不得人不相信。 仿佛被蛊惑了一般，王凌望着他，怔怔地点了下头。 似乎，比吕士身上的气场越来越强大了。 “不过，我以为你会不太高兴。”她继续说道，唇角含着温柔的笑意，“毕竟，你在立海大那么受欢迎。幸好你没有喜欢的女生，不然就惨了。” “我有啊。”漫不经心的语气就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脑袋当机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王凌发出诧异的惊呼。 “那种失实的评论确实很让人无奈呢。”话虽然这么说，但他此刻的表情却丝毫看不出烦恼一类的，反而多了些愉悦的情绪。 明明现在的他还只是出于单恋的情况，哪里来的两情相悦啊？当然，某人心底反而暗暗希望网上那则消息会成为现实。 王凌仔细审视着她。几分钟后，才用充满挫败感的语气说道：“算了，看样子你应该不会说的。” 她指着柳生比吕士手中的袋子，发出邀请，“晚上我要做咖喱饭，要顺便在我们这里解决晚餐吗？” “好啊。” 在做饭的王凌自然不知道柳生比吕士所谓的解决方法是什么样的。如果她知道的话，也就不会这么冷静了。 柳生比吕士身上穿着萝莉气息浓厚的围裙，偏偏他本来散发着闲适优雅的气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参合在一起，就变成了所谓的喜感。 王凌手捂着嘴，以防笑声泄露出来。她偷偷地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当某人回去，王凌翻遍了手机都没找到那张图片后，她真想磨牙。 真是太奸诈了。居然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删掉那图片！ 在那之后，她一直没重新打开那个网页。也就不知道某人在那上面发表了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声明。或者算是告白？ “这个帖子很显然已经骚扰到我所关心的人，所以就此停了吧。有的同学的想像力十分丰富，编造故事的能力也不错——虽然我也很希望是真的。之所以说这个报道失实是因为现在的我仍处于单恋状态。我更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让某人退缩。” -- 第92页 对着电脑，柳生比吕士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他这算不算是在间接地宣告主权？他知道这件事最好的处理办法是宣布他们在法律上的亲戚关系。但一旦说出，就将他们的后路堵死，这无疑是他所不愿见到的。 既然如此，那就赌一把吧。他已经不想再继续压抑住自己的感情。从一些小细节来看，凌也不是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她没看到这个帖子，他不介意再推波助澜一把。 即使外表看起来多么绅士，某人在有些时候意外地强硬。 王凌自然不知道关于那个报道的后续情况——或者说她太过于相信比吕士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她在立海大称得上名人一个。 日本的暑假要比想像中更短，或许是这个暑假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总觉得一晃眼，假期就要结束了。 在开学的前三天，高木云则一脸世界末日来临的表情过来找她借作业。王凌只得无奈地把作业交给了她。 只是当重新上课后，她又开始怀念起暑假中悠闲的日子。 由于辞去了在书店打工的工作，王凌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体验一下所谓的国中生生活。 “对了，凌，你知道吗？昨天隔壁班有个女生失踪了？”高木云一向对这些小道消息很感兴趣，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消息来源的。 “最近的失踪事件还真的很多呢。”九岛美弥子一脸的感慨，“我说肯定和都市传说有关。” “不要把每个事情都和都市传说扯在一起啊。都市传说中也有不错的，像是那个红色电话亭……” 听到这熟悉的字眼，王凌想起麻衣也和她说过这个。她随意说道：“不过只是打一通电话就可以让对方喜欢上自己，这种事怎么说都不太可信。还不如中国的蛊有用呢。” 两个女生兴致勃勃地问起了关于蛊的事情。王凌耐心地向他们解释。 在岔路口，她和她们道别。 走了大约一百米，王凌隐约察觉到这周围似乎不太对劲。她所经过的这条路并不属于繁华的商业街，但平时也不缺乏喧闹的声音。 而今天这条路似乎安静地过头了。 她眯了眯眼，正前方十米处有个电话亭，里面站着一个绑马尾辫的女生，身上的校服看上去很眼熟。 当王凌视线落在那个电话亭上时，不由一阵黑线——那红色的电话亭明显就是她们几个刚刚讨论的主角。 他喜欢你 古城留美子的手在颤抖着，那枚十元钱的硬币在犹豫了一分多钟后还是没有投进去。 在那之前，她对于都市传说一类的向来是嗤之以鼻。只是当真的见到了传说中的红色电话亭，那颗心却忍不住为之一动。 眼中浮起水雾，古城留美子仿佛看到了喜欢的那个人的样子。 初次见到他是在樱花盛开的季节。当时的她还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刚入学的新生，甚至连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都找不到。 他微笑着出现在她面前，带领着她，姿态优雅，像是从书中走出的主角。 不甘心……还是不甘心啊。即使已经被拒绝了还是想要尝试一遍。 在看到网上那张传的沸沸扬扬的照片时，她也曾感到绝望，并试图催眠自己那都不是真的。后来那人的声明却粉碎了她这小小的希冀。 清水凌。这个名字深深地刻在她心底，和最喜欢的那个人并排在一起。 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曾见过清水凌。在柳生学长的家里。 她知道柳生学长是一个温柔的人。但他对她的温柔和对其他人的没什么两样，也因此而透着隐约的距离。但在看到他看着那女生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输了，甚至连一丁点的胜算也没有。 她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露出这样柔和得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他的世界中只有她。 嫉妒的种子在心底最深处埋下，并在看到那个声明的晚上破土而出。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滴落在红色电话亭中。 她一咬牙，将硬币投了进去。 明明柳生学长的电话号码早在心头翻滚了千万遍，但在这种关键时刻，她却始终无法按下去。 心里响起一个飘忽的陌生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魅力，“快啊，只要拨打号码向他告白，他就会喜欢你的。” “你不是喜欢他吗？那就把握住这个机会吧。”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找到红色电话亭的。你看，就连上天都在帮你。” “只要你拨打这个号码，他就是你的……清水凌什么的，都会过去。” 眼泪流的更凶，似乎被那个声音诱惑着，她按下了第一个键。 “快离开那里！”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带着十分的焦急和惊恐。 她想要回头看看，却突然想起同学说过的话——“在拨打电话的时候不能回头哦～听说如果回头的话，会被杀掉的。” 她不想死，所以绝对不能回头……被这冲动催促着，她接着按下那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随着她的动作，视野里出现了大片的红色，原本的小小的电话亭想被泼上鲜血一般……不，那真的是鲜血。鼻尖传来的浓厚的血腥味让她想要呕吐，她的手停了下来，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一些声响。是幻觉吗？她似乎看到了一辆大卡车，直直地朝她的方向冲撞过来。 -- 第93页 刹车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不，她会死的，会被车撞上的！脑袋中突然浮现出这样的信息。她想要逃离这里，偏偏在这个时候身体丝毫动弹不得。 电话亭的强化玻璃在一瞬间被粉碎，混合着鲜血。是幻觉吧，她似乎看到了一双红的似火的眼睛。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仍是之前提醒过她的听起来很柔和的女声。 一道白光闪过，古城留美子的手臂一股力道拉扯着。她的头因为接连的幻觉而一时反应不过来。身体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在眼前的星星终于消失后，古城留美子发现自己得救了。 两只手熟练地结起了不动明王咒，嘴里也念着咒语，眼前那个影子透明了几分。 王凌的耳边却想起了一道陌生的充满着悲伤情绪的声音。 “不行，我还没向他表白。我不想死。” “好……好痛……会死吗？” “啊！！！我……” “谁来陪陪我？” 那声音越发的凄厉，混合着刹车声和车子撞上电话亭的声音。那个透明的影子径直穿过了她。 王凌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有钉子在钻一样，头痛欲裂，脑袋似乎被塞了不少的东西。她咬紧牙根，继续念着咒语。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那声音最终散去，空气中的那个人也消失了。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发现手心全是汗水，她勉强支撑着自己才没有倒下。 担忧的眼神落在刚刚这个被她紧急拽出的女生，她开口道：“那个，你没事吧？” 古城留美子怔怔地看着那个在一瞬间恢复了原样的电话亭，脑袋仍有些转不过弯。 刚刚那些是幻觉吗？ 不，不是幻觉。衣服上点点的血迹都在提醒着她这个事实。那隐约的血腥味还在鼻间萦绕着。 脑海里自动回放起刚刚的画面，真实得容不得她的质疑，身体忍不住打了个颤抖。 好可怕……她差点就要死了。 “那个，你没事吧？”耳边温柔的声音似乎拥有让人平静的魔力。 仍坐在地上的古城留美子抬起头，那张熟悉的脸就这印入了瞳仁之中。是她救了她吗？ “清水桑？”她的声音有些喑哑，看着那清秀的少女表情在一瞬间由担忧转为迷惑，“我在网上见过你。” 王凌条件反射地想到了网上那张照片，嘴角一阵抽搐，她的名气还真是大……随便一个立海大女生都知道她。不过，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在哪里见过呢。 “你好。”她伸出手，扶着对方站了起来，语气带着恰当的担忧，“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古城留美子扯了扯嘴角，她觉得自己有很多的话想对她说，那些千言万语化作了消散在空气中的叹息，她直直地注视着她，“刚刚那个白光……是你弄的吧？” 王凌点点头。 “谢谢你救了我。”古城留美子鞠了个躬，眼角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是劫后余生的欢喜？还是面对情敌的悲伤？抑或是对于这个人的感激？她自己也弄不懂她的心情，她接过对方递来的手帕，“刚刚是怎么回事？” “这听起来可能会有些不可思议。”王凌不知道对方是否会相信她的说法，“就像是你刚刚看到的那样，你被那个幽灵给诱惑了……” 在刚刚，那个幽灵冲过她身体时，她似乎接收到了她临死前的画面……或者说是那个人的怨念。想起这些，王凌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她定了定神，继续向这个人解 释道：“那个女孩想在电话亭向她喜欢的人告白。但就在她要传达这份感情的时候，突然有辆卡车冲过来。那个人当场死亡。只是，那个女生的怨念太深了……她想 要找其他恋爱的少女陪伴，便一直躲在电话亭中。” 王凌想起之前的失踪事件……这应该也和这个幽灵有关吧？理智上她应该谴责她……她不该因为自己的执念将别的无辜女生拖下水的。但是想起那个女生尚未传达的心意，她的心情又变得复杂。 眼神重新聚焦，看着面前这个女生一脸茫然的模样，她报以一记歉意的微笑，“听不懂的话就算了。” “我听得懂的……”古城留美子说道，紧紧拽着那个手帕，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肘部分因擦伤而渗出了血迹。 王凌自然也看到了她受伤的手……貌似是因为她刚刚拽太大力而导致对方摔到地上。她尴尬地摸摸自己的鼻子，露出一个柔软的足以迷惑人的微笑，“不介意的话，到我家处理一下吧，我家离这里挺近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古城留美子点点头，跟在她后面。 “痛的话要记得说一声。”王凌拿着沾着酒精的棉棒，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伤口。 古城留美子没听到她的话……或者说她现在的精神根本不在这上面。她的视线在这个公寓内打转。这个公寓称不上不大，却打理得整齐有序。桌上、电视边所摆放的小盆栽为这个普通的客厅增添了几分雅致的气息。 桌上摆放着一张的照片，上面是清水凌和一个看起来十分可爱的小男生。 清洗完伤口，顺着她的视线，王凌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墨绿色的眸子漾起了光芒，“那是我的小侄子，很可爱吧。” 古城留美子看着她，点点头，心里那种不甘心的感觉似乎减少了几分。 -- 第94页 王凌则继续帮她包扎伤口。处理完毕后，古城留美子再次向对方道谢。 看见她似乎要送她回去，她赶紧摆摆手，“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王凌微微一笑，“我也要去接我的小侄子回来。” 原来是误会啊。古城尴尬地笑笑。 由于两个人并不怎么熟悉，因此一路上都沉默着过来了。 王凌本身就不是会特别在意这种事的人，她知道旁边这个女生在走神，但也不会去介入。 到了分岔口，古城留美子脸上闪过坚决的神色，她拉着打算离开的清水凌，语气认真，“虽然很不甘心，但如果是你和柳生学长的话，我想我可以接受。”不行，再说下去她真的会哭出来。虽然说好了要放弃，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哈？”王凌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你不知道吗？柳生学长他喜欢你。” 被吃豆腐 直到接回树理，王凌还处于极度危险的恍惚状态。 她就算想要自我欺骗也没办法。那个小女生口中的柳生学长很明显就是她认识的那位。 比吕士喜欢她……这几个字不断地在头脑中放大再放大，她甚至觉得耳朵里都是回声。 当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打开了那个网页。 握着鼠标的手停顿了好一会儿，她将网页往下拉——终于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声明。 那个声明并不长，看下来也不用多久。 此时王凌的心情很复杂。该怎么说呢？在她心中，比吕士无疑以亲人的地位占了一席之地。她知道比吕士对她很好，却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去。 某人在思索了一番后，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在无意识间就被吃了不少的豆腐…… 她想，比吕士好歹也是青春期的男生——即使外表看起来像高中生。所以，也有可能搞混了对她的感情。 只要冷却一下，他应该就会醒悟吧。其实，这种事情连她也不确定。 在不同的学校上学，在不同的区域生活，对于王凌来说，要躲一下柳生比吕士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要错开去接树理的时间就行了。 她瞥了眼刚刚挂断的手机，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拒绝柳生堂姐的晚饭了。 “我们走吧。”她牵起树理的手，望着远处逐渐沉落的夕阳，突然就想起了这么一句话——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看样子，明天也会是个好天气呢。这样想着，心情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快到公寓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眼帘中。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有种温暖的色调。 她的脚步缓了下来，她眯了眯眼，平静地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比吕士。” “是挺久没见了。”柳生比吕士的笑容依旧温和，却带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诡异感觉。 是错觉吧？她为什么觉得对方在生气。 他们之间怪异的气氛连树理也感受到了，他眨巴着墨绿色的眼睛，视线在他们身上打转了。半响，树理的声音有些委屈，“小姨，我肚子饿了。” 王凌从那种莫名的气场中脱身而出，她低头，露出歉意的微笑，“我马上去做饭。” 她牵着树理，由于比吕士正好就在大楼的入口处，她就算真的存在躲避的想法也不得不走近他——从这点上看，某人真的很奸诈。 意料之中，手臂在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被轻轻拉住。比吕士的力道并不大，但偏偏让她挣脱不开。 轻如蝉翼的叹息就这么落了下来，“凌，你在故意躲我吗？” “没有。”被戳穿的某人盯着地板，为了转移话题，她随口说道：“要不要上去吃晚餐？” “好啊。” “……”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她只是条件发射啊。 吃饭过程中，王凌始终埋头做鸵鸟状。当然，在树理偷偷将青椒夹出来时，她还是很及时地给对方来上一个警告的眼神。其余的时间则是低头避开对面那人默然的注视。 越想，她心底就越不是滋味，凭什么要她躲对方？她又没做错什么。 想找回一点场子的她在吃过饭后，她指了指桌上一片的狼藉景象，语气再理直气壮不过了，“我负责煮饭，你负责收拾和洗碗。”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有些不对……这场景这么这么像老夫老妻的对话。 柳生比吕士脸上闪过笑意，镜片也莫名地闪亮了一把，他的语调微微拉长，揉进一点温柔，“好啊，我来洗碗。” 王凌突然对墙壁上挂着的画产生了兴趣，她转头盯着画发呆。 厨房远远地传来哗哗的水声，配合着树理正在看的动画声响，空气中莫名地弥漫着一种名叫温馨的气氛。 当然，王凌死也不会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样很美好，美好地要让她沉沦了。 她抱着膝盖，窝在沙发上，想说的话很多，但真的面对比吕士的时候，却又觉得说不出口。 所以说，心理导师什么的果然不适合她啊（喂） 这一走神就导致某人都坐在她旁边了，她在十多秒后才反应过来。 在她想张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被比吕士抢先了，“凌，立海大输了。” 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什么额外的情绪，却让王凌有种喉咙被掐住的感觉，她一时之间忘记自己原来想说的话了。 -- 第95页 现在的比吕士很平静，丝毫看不出输球了的模样。他的反应太过正常，太过冷静了。王凌脑海忍不住飘过这个念头：今天其实是愚人节吧。 即使没关注网球的她从高木云口中多少也知道立海大极其强大的实力。她脑中浮起高木云说这话时笃定而惆怅的样子——“立海大毫无疑问会三连冠。” 安慰什么的她也不懂，或者说，她不认为比吕士那样骄傲的人会需要别人的安慰，那反而是对他的一种亵渎吧。即使外表看起来再温和，表现得再绅士，也掩盖不了他对自己实力的信心。 或许现在的比吕士只是想找个人说出来。而她很凑巧地在这个时候出现。（作者：哪里凑巧了，明明是蓄谋已久的＝＝） 她想起比吕士每个周末从不间断的训练，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苦苦的。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轻轻拍着他的肩。 ……总觉得这样还是很奇怪。她貌似又条件反射地开启母亲模式了。 她尴尬地笑笑，打算将手拿回来，顺便保持安全距离时，手腕传来的不轻不重的力道却阻止了她这一行动。 “凌，我不是树理。” “嗯，我知道啊。”王凌很平淡地应了一声，嘴角绽开她所认为的最圣洁不过的微笑，“你们都是我的侄子。” 那种莫名其妙的母性光芒是什么回事？退散！圣母玛利亚退散！ “树理，你先回房间好吗？”柳生比吕士转头，对树理说道，声音像在压抑着什么。 树理茫然地看着他们，正好动画片的片尾声响起。某个习惯听话的小孩乖乖地回房间了，留下一脸纠结的王凌和看起来很高深莫测的柳生比吕士。 她想活动一下手腕，对方却离她更近了。两人形成了相当经典的男上女下的姿势（咳，大家不要想歪了啊）那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比吕士身上不像一些男生一样有着让人皱眉的汗味。闯入鼻子里还夹杂着衣服特有的肥皂香味……停！打住！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虽然现在的场景很暧昧……或者说是危险，但王凌惊讶地发现自己却没有害怕一类的情绪。怎么说呢，或许是因为她直觉地认为比吕士不会真的伤害她。 只是信任罢了。她全心全意地相信着这个人。 “我没想到我们会输。”柳生比吕士又莫名地将话题扯回了原点。 这招很有效地让王凌暂时将那些粉红色的记忆抛到脑后。 他得寸进尺，把头靠在她肩上，原来抓着她手腕的手也转为环住了她。他的声音很轻，落在耳里像是叹息，“借靠一下。” 对于被她归在自家人范围内的人，王凌一直都表现得很心软。而柳生比吕士无疑也在这名单之内。 因为心软，亦或是被这种情绪感染着，她一时之间没有采取别的举动，反而默认了他这一太过亲密的举动。 只是，心跳却不可抑制地加快，仿佛要跳出胸口。这种情绪很陌生，她下意识地想要忽略。 柳生比吕士的镜片则诡异地闪过一道光芒——忍足侑士说得没错，适当的示弱真的可以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吃够豆腐了，他才松开手，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沉稳形象。 王凌觉得她还是得再强调一个事情，“比吕士，我们是亲人，在辈分上……“ “辈分不是问题。”某人应对自如，“更何况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反正他已经捅开了两人之间那层纸，那他不介意再加把劲。 王凌彻底无语。半响，才蹦出这么一句，“我还以为你打算接着说什么身高不是问题，年龄不是距离呢。” “原来有考虑过……但我们两个在这两项上和合拍。” 其实，面前的比吕士是别人装扮的吧？这样厚脸皮的他反而让她有手足无措的感觉。 “这些话谁教给你的？” “忍足侑士曾借过我一部小说，他说会对我有所帮助。”某人在利用完人后，很无耻地祸水东引了。 忍足侑士么？王凌在心底又给他记了一笔，暗自磨牙。 她呼出一口气，然后拿起桌上震动的手机，“我接个电话。” 林间屋子 “真倒霉，居然下雨了。”高木云皱着张脸，小声地嘟囔着。 “先找个地方躲雨吧。”王凌随意地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白色的衬衣因为雨水而黏在身上，感觉很不舒服。 “啊，你看，房子！”高木云眼睛一亮，拽着她的手，飞快地朝目标物跑了过去。 被突然拉了一下，王凌脚底差点一滑，她勉强稳住了身子，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视野内的是一幢具有浓浓的欧式风格的房子，从外观上看，已经有了一定的历史。楼房底部的砖块上长满了青苔。红色的大门油漆脱落了一些，更增添了几分古朴的味道。 她们两个跑到屋檐下，望着这雨帘叹气。 王凌拿出没有被雨弄湿的纸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不过，你确定我们没走错路吗？”沉默了十余秒，王凌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去海边真的会经过这里吗？” “我之前有去过海边……不过，貌似那时候没看过这里。”高木云讪讪一笑。 “你所说的上次是什么时候？”王凌狐疑地盯着她，脖子上的雨水滑落进了衣服。 -- 第96页 “大概是两年前……”她自己也不确定了，“不过，这一带最近都在开发。路我都不太认得了。” 王凌按耐住敲她头的冲动，觉得太阳穴的位置更疼了。现在的她们目的地是神奈川的海边。她自认为是一个挺合群的学生，因此在那天晚上收到高木云电话，询问是否参加班级海边烤肉活动的时候，她选择了参与。 由于她没来过这海边，作为朋友的高木云便自告奋勇地选择跟她一起，于是就造就了这样的悲剧。 其实，当时在收到高木云的电话时，心底确确实实萌生了庆幸的情绪——至少这样就可以摆脱那种让她不自在的氛围。 “凌，我的手机进水了。”高木云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我本来还打算打电话给美弥子他们求救的。” 王凌从自己的小包里面拿出手机，还好，还可以使用——但很悲剧的是这里没信号，一格也没有。 她无奈地摆了摆手，“我们还是先在这里等雨停吧。” 他们班级所定的烧烤时间在下午四点。现在则是三点半了。 “你说，都下雨了，他们会不会取消烧烤啊？” “大概吧。不过就算他们取消了，我们也不知道。”王凌晃了晃手中仍有点信号也没有的手机，后悔出门前不该被那好天气所欺骗，连伞都忘了拿。谁知道这天气比女人还善变，突然之间就下起了大雨，让她们两个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们两个看着丝毫没有减少趋势的雨发愁，时不时说下话打发时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也暗了下来。 心底不安的情绪在这深沉的夜色中酝酿着，配合着丝丝的雨声。王凌觉得有把手掐住了她的心脏。就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本能地感到不安。 高木云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脸色白了几分，按照这情形，她们两个很有可能被困在这里。 房屋的背后是一座小小的树林，风声在林间打转，声音像是野兽的吼叫，更是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息。 因为下午预定的计划是烤肉，两个女生中午都没吃多少东西。 高木云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王凌想起自己包里还有放一盒饼干，便拿了出来，两个人一起分着吃。虽然不一定能解决伙食问题，但至少可以缓解饥饿的感觉。 “七点了。”高木云的声音带上一丝的绝望，她蹲□子，抱着自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王凌时不时注意下手机的信号，想到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夜，也忍不住想泪眼了。 身后的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门打开扬起一阵风，吹得两个女生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王凌在心里默念着咒语，同时回头。 一个显出几分苍老的脸藏在门后，然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她看上去大约四十来岁，脸上有着岁月流经的风霜痕迹，眼窝微陷，身形有些飘忽。 一个人突然没声息地出现，任谁都会吓一跳。高木云眼一闭，开始尖叫了起来。 王凌的心理素质比她好，虽然也被这人吓到了，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耳边的尖叫声确实让她有些头疼。 她拍了拍高木云的肩膀，小心地安抚着她。然后歉意地朝她笑笑，“真的很抱歉。因为下雨，我们……” 对方露出理解的笑容，“如果不介意，就进来吧。我正好准备了晚餐。” 一听到可以吃饭，高木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扯了扯王凌，讨好地笑笑。 王凌还是存在几分戒备的心思，毕竟，这个地方实在有些不寻常，太偏僻了点，正常人都不会选择住在这里吧。 “谢谢，不过，我肚子不太饿。”她警告地拍了下高木云的手背，嗯，“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借下电话吗？我们的手机没信号。” “当然可以。”那女人侧了侧身子，让她们进去“这个地方信号不好。一直都只有我和我女儿住在这里。” 一说到自己的女儿，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这使得她那张普通的脸生动多了。 屋子里一片的漆黑，那人按下开关，橘黄色的灯光让人的心也温暖了起来。 “因为我不习惯太亮的光线，所以就没开灯。”她向她们解释。 王凌和高木云都表示不在意。她们的视线在这个不小的屋子中打转。 天花板上的浮雕图案精致，虽然因时间关系有些灰败，但还是让两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生惊叹。 周围的家具一类看上去历史悠久，但从那些装饰来看，这屋主应该挺有钱的。 但很奇怪的是，这件屋子却给她一种阴森的没有人气的感觉，即使那照在身上的灯光有多么的温暖。 真是奇怪的氛围。 房屋所使用的电话也是比较旧的款式，王凌忍不住在想，这家人究竟是脱离时代多久了。 她拿起话筒，拨打了班上的同学的电话，但都是正在通话中。 真是倒霉，她叹了口气，决定拨打柳生堂姐的电话。 那女人正好拿着两套衣物下楼，“要不，你们先换下衣服吧。不然这样会感冒的。” “谢谢。”王凌的笑容多了几分的诚意。 她继续拨打电话，感谢上天，在３０多秒后，总算接通了，“喂，堂姐吗？” “喂——吱——” -- 第97页 电话的杂音很多，吱吱作响，王凌隐约听到了堂姐的声音，内容却听不真切。喂了半天，她只能挂断电话，对着高木云苦笑。 高木云则跃跃欲试，“我来打吧。” 但不知道什么缘故，她的结果也是这样。 “或许是电话坏了。过几天我正打算找人来修理。”那人放下衣物。 王凌的视线落在桌上的一张相片——上面是一个看起来和她们同龄的女生，眉眼间有些郁色，她旁边的女人大约３０来岁。从那有几分相似的相貌上来看，她们应该是母女吧。 注意到她的目光，那人走了过来，她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她拿起相片，神色温柔，手轻轻抚着那个小女生，“这是我的女儿，亚希子，今年１４岁了。” “啊。”高木云惊呼出声，她看看照片，又瞅了瞅那人，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凌也很惊讶，她还以为相片上的女人才是那个小女生的母亲呢，毕竟，从外表来看，照片上的两人确实更像母女。 “你们今天要先留下来吗？这么晚两个女生也不好回去吧。” 虽然住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实在很奇怪，但在电话不通，又没有信号的情况下，她们只能选择向现实妥协。 这些古怪的事情堆积在一起，常常接触到幽灵的王凌甚至觉得这是幽灵在作祟，但看着地上那人的影子，她也只能放下自己这个猜测。 时钟指向了八点钟，窗户没有关紧，吹来的风让她打了个冷颤。 她拿起一套素色的衣服，“我可以先洗个澡吗？” “当然，你可以在二楼洗。” “阿姨，这个家只有你一个人吗？”高木云小心翼翼问道。 “只有我和我女儿。她生病了，所以在房间休息。因为生病，她一直都只能呆在屋子，好不容易有同龄人，亚希子会很高兴的。”她的表情越发的温柔，神情恍惚。 她带着她们来到洗澡间，还替她们准备好了干净的毛巾一类的。就连一直处于戒备状态的王凌也不得不在心底感慨对方的贴心。 因为不是自己家中，王凌很匆忙地清洗了一下自己。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她隐约听到两个女声—— “不可以，妈妈，你不能这么做。” “亚希子，乖，妈妈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她关掉水龙头，那两个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亚希子，那是她女儿吧？ 头顶的灯光闪了好几下，王凌换下衣服，她念着不动明王咒，当白光闪过后，她才觉得自己那颗莫名不安的心沉稳地落回了原位。 扭曲的爱 王凌，现在正处于人生中重要的分岔口处。 究竟是要向对方借一把雨伞冒着危险回去呢，还是要留在这间很诡异的屋子里？ 在斟酌了好一会儿，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刚从浴室中出来，她就闻到了一阵阵的饭菜香，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要忍耐。她对自己说道。不要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高木云却已经按耐不住了。她饿了好久，只想赶快饱食一顿。 “我下午就煮好饭了，刚刚热了一下。你们也一起来吧。”经过介绍后，她们得知她姓端木。 她们跟在她身后，来到餐厅。桌上是几道简单的家常菜，色香俱全，至于味道，她们还没尝试呢。 “那个，给我一杯水就好了。”王凌微笑说道，“我肚子并不饿。” 即使胃在叫嚣着想要食物填充，王凌还是无法真正放下戒心。 端木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给她倒了一杯水。 至于高木云，她早就开动了。王凌看见她桌上多摆了一副碗筷，心中一动，突然就回想起了刚刚那个女孩子的声音。 她默然地看着端木夫人给那个碗盛饭，夹菜，表情温柔，仿佛她的女儿就坐在那里。要不是王凌是灵能力者，她还真的会这么以为那里坐着一个女孩呢。 这场景还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她慢慢喝着热水，觉得胃好受了一些。 吃过饭后，两个女生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房间中充斥着隐约的腐朽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发霉一样。 “这里的被子该晒晒了。”虽然很不厚道，但高木云还是忍不住小声抱怨着。 王凌心有戚戚焉地点头，两人都钻进了被窝中。 虽然今天很累，但王凌却始终没有睡意。这并非身体上的劳累，而是从心灵深处所渗透的疲惫感。 明明很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旁边的高木云很快就发出了熟睡状态的呼吸声，看的她不由羡慕起她来。粗神经的就是好啊。 她在黑暗中睁着眼，耳朵却努力想要捕捉着细微的声响。今天洗澡时，听到的说话声还是让她很在意。直觉提醒着她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地下着，从未停歇，雨声带着某种音律，像是一首催眠曲。 她的眼皮渐渐感到沉重，慢慢阖上了眼睛。 王凌发现自己的身体飘在半空中。周围是一片黑暗。 她深呼吸一口气，前方的路透着些许的光亮，伴随着含糊的争执声。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想要寻找一个出口，王凌飘着过去了……是的，她现在的状态是飘着的。 -- 第98页 如果她不是灵魂出窍的话，那么她就是在做梦。她出乎意料地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越靠近光亮，那争执声音也大了起来。 王凌瞳孔微微扩大，眼眸中满是惊讶——争吵的正是照片上看到的那两个人。 她们似乎看不见她。 “妈妈，你不能总是将我关在这里。我也想去上课，我也想要和大家在一起，我还想要交朋友。”女孩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哭腔，她哀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亚希子，我只有你了……你爸爸抛下我们了，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女人紧紧地抱着她，脸色因激动而显出几分的狰狞，“所以，不要离开我……永远也不要。” 她的声音很轻，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镜头再次转变。 亚希子被关在房间里面，拚命捶着门，脸上满是泪水。 “亚希子，乖，不要离开我……不要像你爸爸一样。”门的另一头，女人表情恍惚，嘴角噙着怪异的笑容。 旁边站着今天见过的端木夫人，她绞着衣角，表情一脸的不赞同，“夫人，将小姐一直关着，这样不好吧。” “得关着，不然亚希子会和胜人一样离开我的。谁也别抢走亚希子。即使打断亚希子的脚，我也不会让她离开我的。” 亚希子躺在床上，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头，手背上甚至冒出了青筋。 “药……药在哪里？”她努力想要爬下床，一个翻身，滚了下去。 她的额头渗出了汗水，手脚并用，想要往门的方向爬去。 在距离紧闭的门还有十公分时，她身体突然一阵剧烈的抽搐，最终，人倒在地上，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女人抱着亚希子冰冷的身体，喃喃念着：“亚希子，不要离开我。” 她将亚希子抱到床上，帮她装扮着，神情温柔，“这样你就不会像胜人一样离开我了。” “亚希子，妈妈可以帮你找人陪你，这样你就不会想离开了。” “救救我……呜呜” “我想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什么声音？ 王凌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发现上面全是冷汗。旁边的高木云依旧熟睡着，睡眠香甜得让人嫉妒。 黑暗包围着她，心里不安的情绪不减反增。她手按下开关，即使是温暖的灯光也无法驱散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 她想起刚刚做的梦，手紧紧拽着胸口的衣服，然后深深地舒了口气。 那种扭曲的爱即使只是想想，就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抖。 豆大的雨拍打着窗户，仿佛不知疲倦。 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呜咽声，细细的，不仔细听的话就会被雨声盖过。 那声音让王凌手臂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努力辨认声音，发现是从门外传来的。 她所呆的房间桌上正好有副手电筒，王凌试着按下开关，发现还能使用。 她推开房门，那声音立刻停止了。 另一只手随时摆出咒印，心里滚过她所知道的所有咒语，王凌尽量放轻自己的步子，努力不发出声响。 半夜的宅子很安静，安静得仿佛刚刚听到的声音都是幻听。 王凌发现自己走到了晚上来过的餐厅。桌上摆着几个开过的罐头。 她走近一看，用手电筒照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蛆虫，有几只甚至爬出了罐头，在那边蠕动着白白胖胖的身体。 王凌捂着嘴巴，差点吐了出来。她发出一阵阵的干呕声，那声音在安静的餐厅中回荡着。 她忍住胃里翻天覆地的恶心感，一脸嫌恶地看着罐头，上面的标志显示着，这个罐头在两年前就已经过期了。 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猜测——王凌突然想起今天的晚餐中也有罐头产品。 她直接去垃圾桶，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几个空罐头。 看着上面的生产日期，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感几乎要淹没了她。 她紧紧握着手，让自己冷静下来。 心里唯一的想法是幸好她没有吃晚餐。 她破罐子破摔地打开冰箱，一股恶心的食物腐蚀的味道席卷而来。 手电筒光所照之处，那些蔬菜都早已坏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 她关上冰箱，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却让她第一次放开嗓子尖叫了起来。 在手电筒光线下，端木夫人的脸色越发显出几分的惨白。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抱歉，我突然被吓到了。” “没关系。”端木夫人的声音很轻，“我听到脚步声就起来了。” “我刚刚口渴了。”王凌扯了扯嘴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下意识地选择撒谎。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好好休息吧。”端木夫人看着她，她的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穿着一件款式老旧的睡衣。 在看着她的时候，王凌脑海中突然飘过刚刚做的那些梦。 不对……端木夫人说她是亚希子的母亲，但是梦里面，却又显示不是那么一回事。 王凌知道正常人不会将梦境当真，但那过于真实的经历和直觉都提醒着她那是事实。作为一个灵能力者，王凌很清楚她不能将那些仅仅当做是普通的梦境。 -- 第99页 一定有人在说谎，只是为什么要说谎呢？不，如果两个都是真的话，那么…… 王凌的瞳孔因为心底闪过的几乎可说是匪夷所思的猜测而睁大……她侧了侧脸，手电筒正好照在冰箱上。 冰箱面上倒映着端木夫人的影子……不，不仅仅只是她。 还有人……在端木夫人背后还有人！ 当她重新回头看端木夫人时，却没有看到其余的存在。 那个太过于惊悚的猜测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的脸色白了几分。 “怎么了？”端木夫人又朝她走近了几步。 王凌不知道自己原来也这么有演戏的天分，她打了个哈欠，后退了一步，再睁开眼时，仍是温柔的带着歉意的微笑，“没事，我只是又开始困了。” “那就去睡吧。”端木夫人说道，“等到你们两个醒来，我就介绍亚希子给你们认识。难得见到同龄的孩子，亚希子会很开心的。” 王凌脚步顿了顿，“我也很期待认识她。” 她的脚步依旧轻盈，心里充满了绝望的情绪。 女儿的爱 即使曾被幽灵附身过一次，王凌仍不太明白这究竟是什么状态。 脑海闪过的那个念头要呼之欲出——端木夫人被附身了。 这样一想，所有的疑惑就都有了解释。 结合她所得到的信息，她发现自己很悲剧地得面临最坏的情况。 要冷静下来。她反覆告诫着自己。 她坐在床上，高木云始终呼吸均匀，看那样子即使有人在她耳边放鞭炮，她也不会醒来。 睡眠好得有种诡异的感觉。 “小云，快起来。”她不敢大声喊出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用力推着她。 高木云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王凌咬咬牙，直接不管不顾地使力掐她有点婴儿肥的脸，在这种非常时期，如果不是怕引起太大动静，她很有可能直接拿冷水泼她。 “没有用的，她在天亮前不会醒来的。”飘忽的声线响起，在静谧的房间内异常清晰。 明明从骨头中渗出的恐惧感几乎要将她压倒，王凌在这个时候，反而显得异常冷静，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亚希子，“你是特地过来提醒我的？你不怕你妈妈她……” 天亮后才会醒来，果然是食物出了问题吗？王凌现在很庆幸自己没吃下那些东西。想到那堆蠕动的蛆虫，她的胃又是一阵的翻滚。 明明身处黑暗之中，亚希子飘在半空中的身子却异常的清晰，她的周围泛着一层淡淡的光芒。 “我不希望妈妈她在这条路越走越深。如果只是你的话，应该可以离开这里，你是灵能力者……” 王凌摇摇头。“我不能将她一个人留下。”更何况高木云根本一点灵力都没有，她要是将她留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后果将不堪设想。 以王凌的力气，她自然无法在带着高木云的情况下离开。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连绵不断的雨是否也是端木夫人的手笔。如果真的如此，那么，她那点小小的本领对上她压根就不能看。 现在她所能做的就是不能让对方察觉到她已经发现了这些事情，然后等待天亮。毕竟，在天亮的时候，幽灵的能力也会被削弱。 她从未感觉到时间是这样难熬。每一分的流逝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她望着依旧下雨的窗外，期盼着黎明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拿出手机，看了看，现在还差一刻就五点。 突然之间，旁边的高木云坐了起来。她的眼睛闭着，面无表情的模样。 在王凌紧紧地盯着她的时候，她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动作快得让她没有反应的时间。 她的力道大得惊人，王凌怎么也推不开她，她快要窒息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会死的。这并不是高木云。 脑海中迷迷糊糊地闪过这个念头，王凌的右手条件反射地结起了咒印，嘴巴挣扎着念出咒语。 当白光闪过时，高木云松开了手，她后退了几步，然后慢慢睁开眼睛，一副刚睡醒的迷糊表情，“凌，怎么了？” 王凌戒备地看着她。刚刚她的情况很不对劲，很像被什么东西上身一样。她不知道现在看似正常的高木云是否是装出来的。 为了保险起见，她又甩了几个咒语过去。一切正常后，才小声地将事情告诉高木云。 她们打开房间的灯，高木云半信半疑听着，但视线落在清水凌脖子上明显的印记时，却也不得不相信。毕竟，她并没有梦游一类的毛病。 她的脸色在灯光下越发显得苍白，身体颤抖着。 不同于王凌，高木云只是一个普通的国二学生。虽然平时在社团中对那些灵异小故事也很感兴趣，但当自己亲身经历的时候，却又不可避免地害怕了起来。 “我们会不会死？”幸好她还存在着几分的理智，虽然此刻恐惧得要命，高木云却也懂得控制自己的音量。这对她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不会的。”王凌语气坚定，也不知道是要说服她，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两个女孩沉默地坐在房间里。恐惧的情绪在沉默中无声地滋长。 灰濛濛的天终于被第一抹阳光划破，雨渐渐地停了下来。 -- 第100页 房门突然被打开，端木夫人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她的手很诡异地拿着一个燃烧的蜡烛。蜡泪滴落在她的手上，她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一样，脸上仍然挂着柔和到不可思议的笑容。 “天快亮了呢。”端木夫人看着她，烛火跳跃着，“我让你们见见亚希子吧。” 王凌想要开口拒绝，但她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脚也不受控制地跟在她身后。她的身体压根变得不像是她自己的。 不可以……她心底有个声音拚命喊着，绝望的情绪从不受控制的四肢一点一点地传递到身体各处。 端木夫人带着她们来到一个紧闭的房门前。 她用空着的左手推开房门。 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的气味迎面而来，房间内亚希子穿着漂亮的公主裙，静静地躺在床上。从那保存得很好的外表来看，很难看出她早已死去多时。 “你看，这是我的小公主，她多可爱啊。”端木夫人怜爱地看着自己早已死去的女儿，动作轻柔，“你们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的。有人陪着她的话，亚希子就不会总是想要离开这里了。” 王凌注视着她，这个人已经疯狂了，甚至连最后的理智也没有了。 “没关系的，我会将你们的身体好好保存下来的。”端木夫人站起身，手抚上了完全动弹不得的她的脸。 她的手所经过的地方让王凌一阵的颤栗，然后停留在她光洁的脖子上，高木云之前所留下的掐痕处，轻轻地摩挲着，神情像是在看待一件珍贵的东西。 手上的蜡泪直接滴落在她身上，痛的王凌倒吸一口气。 在这个瞬间，她发现自己能动了。她猛地推开她，手还来不及弄出一个结印，就感觉到脖子上多了冰冷的触感。 端木的脸距离她很近很近，她的眼神空洞，王凌隐约看到了背后那个熟悉的影子。 “不可以，妈妈。”亚希子神情悲伤地穿过她的身子，“不可以这样的。” “妈妈，我不会离开你的。” 然后，王凌看见一个透明的身影从端木夫人身体里飘了出来。那是曾在她梦境中出现的亚希子的母亲。 端木夫人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还在燃烧着的蜡烛直接掉落在亚希子的尸体上。 “不，亚希子！”在见到亚希子的身体着火后，端木夫人完全崩溃了，她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怨恨，尖锐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亚希子！我的亚希子！” 她想要阻止火势，但处于幽灵状态的她却只是徒然地穿过燃烧起来的尸体。 燃烧引起的烟雾呛得王凌不住地咳嗽，她拉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旁边的高木云，打算趁端木夫人没注意她们的时候，偷偷离开这里。 头顶的灯突然剧烈地晃动，在掉落的那一瞬间，王凌推开处于灯下面的高木云，两人齐齐摔倒在地上。 飞溅的尖锐玻璃划破了手臂，汲汲的鲜血流了下来，王凌手撑着地板，吃力地支起身体。 “砰砰——” 突如其来的撞击声让她心神一拧，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透过关闭的门，传达到耳中。 “凌，你在里面吗？” 她们所在的位置正处于二楼的一个房间，透过窗户，王凌看到了那几乎要让她热泪盈眶的一伙人。 她没有想到，柳生堂姐他们居然会找到这里。 她奋力打开窗子，探出头，清晨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在她脸上。 在这期间，火势已经彻底地扩散看来，再不采取行动的话，王凌就算没有被火烧死，也会被烟呛死。 端木夫人飘在门口的位置，她的目光由地上的灰烬转移到她们身上，眼神是不加掩饰的疯狂和怨毒，“我不会让你们离开的。你们都得留下来陪我们。” “凌，跳下来。”柳生比吕士说道，脸色不复一贯的沉静。 “云，你先跳下去。”门的位置早已被越来越大的火焰包围着，从那里出去根本是找死，“我先牵制她一下。” 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没办法真的除去端木夫人，但至少可以为她们两个的离开争取一点时间。 高木云咬了咬牙，她探了探地上那人的鼻子，“她已经死了。你要小心。” 说罢，她闭上眼，直接爬上窗户，跳了下去。 在端木夫人扑过来的瞬间，王凌一个及时的咒语让对方的身影停顿了下来。 浓烟让她的头脑一阵阵的晕眩，她咬着牙齿，也爬上了窗户。 “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底下的声音让她的心在一瞬间安定了下来。 在她即将跳下的时候，一双手紧紧地拽着她的腰，王凌视线对上那充满了深深怨恨的眼睛，身体被定住了。 底下人焦急的喊声她都没听见。 “够了，妈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亚希子从后面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我不会像爸爸一样离开你的。” “我并没有想过用死亡来逃离你。” 她慢慢说着，随着她的话语，端木夫人原本狰狞的表情慢慢变得平和起来。 王凌发现她的身体再次能动了，然后由于位置问题，在端木松开了手后，她的身体直接向后仰，掉了下去。 在掉下去的时候，她看到那对母女在火焰中，端木夫人注视着自己的女儿，表情满足。 -- 第101页 那画面一直定格在她记忆之中。 有双手直接从后面接住了她，很好地止住了她下落的趋势。 王凌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她居然得救了。 她转过身子，对上比吕士难掩担忧的脸，心里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她眨了眨眼，说了一句话，“我肚子好饿。” 然后就很干脆地晕了过去。在陷入黑暗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还好她穿的是裤子。 会死亡吗 作为一个没被幽灵吓晕，也没摔晕，最终却是饿晕的人来说，王凌感到压力有点大。她甚至产生了干脆就接着睡下去的消极心态。你说，要是当时比吕士没有接住她，让她直接摔地上该多好啊。反正也就一层楼高，摔不死人的。 某个不愿睁开眼睛面对现实的人直接忽略了当时见到他们时的感动情绪，很无耻地将责任推到了别人身上。 在装睡并胡思乱想了五分多钟后，床边的人还是没有要离开的趋势。王凌还是睁眼让守在旁边的人安心一下……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装不下去了。 装睡也是一门技术活，她很明显并不具备这方面的天赋。 “云没事吧？就是我的那位朋友……” 见她一醒来就先问别人，柳生比吕士的眉毛不易察觉地皱起，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他的情绪，“她很好，至少比你要好多了。” 其实王凌很想询问一下高木云是否有闹肚子一类的情况发生——她对那蛆虫印象实在深刻，但在得知高木云身体很好的情况下，她很好心地决定让这成为一个善意的小秘密。 顺着比吕士的视线，她看到了自己包得和木乃伊有的一拼的手臂。 “当时的情况紧急……”后面的话在比吕士迫人的气势中自动消音。 她凝视着他，语气诚恳，“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难得参加一次班级聚会就可以把自己弄到送医院，王凌实在很佩服自己的霉运。 虽然心里还有很多问题，但在这种时候，反而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还活着，还和他们在一起。这就够了。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刚刚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醒来，所以都没有准备。” 一说到吃的，王凌又想起了她的丢脸事迹，热度不断地涌上脸颊，就算没有镜子她也可以猜出自己现在脸红的样子。 她抿了抿嘴，决定不去理会面前那个明显在调侃她的人。 比吕士的动作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带来了热腾腾的粥。 就算已经打过了点滴，被食物香味一勾引，王凌发现自己又饿了。 “我自己来吧。”她微笑道。 “你现在手并不方便。”柳生比吕士拿着勺子，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要喂她。 这算不算是调戏？ 王凌很纠结地想起面前这个人似乎喜欢她。 心里的天秤在忍住饥饿和被他喂中左右摇摆着。偏偏自己一只手打点滴，另一只手处于木乃伊状态，就算她说要自力更生也没办法。 王凌微微一笑，下了决心，“我现在肚子不饿。” “刚醒来，肚子里还是填点东西比较好。”柳生比吕士仍是温和的笑意，但身上却散发着让人无法说不的气势。 王凌条件反射地回了句“好”。然后恨不得咬掉自己不争气的舌头。 她想，她终究还是被比吕士的心情影响了一些。如果一切都回到原点的话，说不定两人的相处就可以不用那么尴尬。 “别想太多了，凌。”比吕士轻轻叹息了一下。 王凌笑了笑，很自然地含下他送到嘴巴的食物。粥的味道很好，入口即化，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食物了。 她突然想起之前的疑问，便开口问道：“比吕士，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在七点还没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找你了，只是你的手机一直无法联系。当时我们找不到有用的线索。”他很自然地又喂了她一勺，“后来接到你的那通电话，我们直接去警局，在进行一番友好协商后，终于在他们的帮助下利用电话号码，直接找到了那个电话号码所在的地址。” 友好协商……王凌嘴角微微抽搐。她突然有点同情起那些警察。毕竟，相处久了，她还是比较了解某人绅士外表下腹黑的一面。 死道友不死贫道。她很快丢开这件事，“那你们有没有调查那间房子的事情？” 柳生比吕士喂食的动作没有停下，脸色变了变，他皱了皱眉，“那家的女儿在两年前因为心脏病发作而死亡，母亲却死活不肯将她尸体下葬……警方也没有办法。至于那位母亲，似乎在女儿死去的半年后就死了。那间房屋只留下佣人打扫。” 得到这些信息，王凌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那位母亲的执念太深，回到了那幢屋子，并附身在女佣身上。只是不知道那女佣是什么时候死的。 “我什么时候去警察局做笔录？”一开始王凌仅仅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才谈起这件事的，但说着说着，她也不由伤感了起来。 即使不认同甚至厌恶对方扭曲的对爱的表达方式，王凌还是希望她们能得到真正的安宁，至少不要再牵扯到无辜人身上。 “等你出院再说吧，另外，我顺便帮你向学校请假了。”某人做事仍是滴水不漏。 -- 第102页 两人在喂食的间隙说下话，气氛总体来说还是很和谐的。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呢。”浓郁的关西腔中是满满的调侃。 视线对上忍足侑士一脸“不要管我，你们继续”的样子，王凌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她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 “我吃饱了。”她对比吕士说道，后者很不客气地直接投给忍足一个“你确实来的很不是时候”的眼神。 直到忍足侑士在床边的某个位置坐下，王凌才露出再温柔不过的笑容，“忍足君，那个位置不能坐呢，你这样可是占了别人的位置。”她着重强调了“别人”。 忍足侑士想起这位少女的某项能力，脸色僵了僵，他反应迅速地站了起来，还很慎重地向刚刚坐的位置说了句“抱歉”。 “那么，这个房间有哪个位置是空着的？”虽然忍足侑士觉得刚刚很有可能是清水凌在故意忽悠他，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他还是很认真地询问。 “我也不确定，因为那些灵总是飘来飘去的。”这话成功地让比吕士跟着变色。 忍足侑士扫了她一眼，脸色很快就缓和过来，“树理不在吗？” “你想干嘛？”提到树理，王凌审视着他，语气多了份戒备。 “好歹我也是他舅舅，关心他也是正常的吧。”忍足苦笑道。 柳生比吕士扶了下眼镜，所有的情绪都被那双似乎时刻反光的镜片遮挡，却莫名地给了王凌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突然想起她还没和他们说过树理和忍足他叔叔的关系。 虽然她总是说她将柳生一家当做自己的亲人，但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选择自己解决。她一直说要努力融入这个世界，其实，排斥这个世界的人反而是她。 忍足侑士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转变，他扫了这两人一眼，还是决定不去蹚浑水，“嘛，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我先走了。” 门再次被关上。 柳生比吕士瞥了她一眼，拿起袋子里的水果刀，开始削苹果。然后很绅士地将苹果切成一块块，送到她嘴里。 明明是粉红气息十足的场面，王凌却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想这些。 她脑袋中都被同一个念头充斥着。 比吕士，他果然生气了。 在他离开前，她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袖子，在对方凝视着她的瞬间，又失去了语言功能。 她勉强笑道：“再见。” 然后放开自己的手，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三天后，王凌正式出院。 天空中飘着细细的雨丝。灰濛濛的天让人的心变得粘稠起来。 “我送你回去吧。“柳生晴子说道。 “不用了。”王凌微笑着拒绝，“我想直接去学校，我已经落下好几天的课了。” “那好吧。到学校记得给我电话。”柳生晴子表情有些犹豫，“你和比吕士他……” “真的没事。”王凌眼尖地瞧见一辆的士正好过来，她直接拦了下来，没给堂姐说其他话的机会，挥挥手就钻进车内。 “到这附近的城成湘南。”她说道，靠着椅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即使电视上常常听到关于车祸的报道，王凌始终觉得那距离自己很遥远，就像是听故事一般，顶多让她唏嘘一下，下一秒就会被抛到脑后。 当这种事情落在自己头上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她才刚办理退院手续就又得进去了。不知道医生会不会给她这个熟人打折扣…… 有人说人在死亡前，脑袋就会自动回放过去的记忆。这点对她来说明显无法成立。 在那个瞬间，王凌只觉得脑袋中一片空白。四处蔓延的疼痛感让她无法去想多余的事情。 然后飞快闪过的一幕幕画面填充了整个脑袋。刹车声、哭泣声、还有争吵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坠入黑暗之前，她辨认出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不，那并不是她，是清水凌。 梦境现实 “柳生，这是你今天第三次失误了。”柳莲二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语气平静，“你今天有心事的几率是８６％。” 其他人已经懒得吐槽这个人究竟是如何算出那些准确的概率。 当事人只是接过经理递来的毛巾，神情淡淡的，“我等下会自己领取惩罚。” 说罢，他开始绕着操场跑圈。 柳生比吕士知道今天的自己很不正常。只是就连他也不清楚那股莫名的不安情绪是从何而来。 头脑中不禁浮现出少女欲言又止的表情。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不甘心，不甘心总是被她排除在外。这样的自己果然还是很不成熟。 算了，训练完后就去打个电话吧。他这样想道，唇角微微扬起，那抹笑意柔和了他脸部的线条。 “柳生，你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在跑完步后，他今天的训练也差不多搞定了，仁王指了指他的包，说道，“响了挺长时间的，估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柳生比吕士打开包包的拉链，掏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五通的未接电话——都是母亲打开的。 那种焦躁的情绪再次衍生，他脸色沉了沉，回拨了过去。 “比吕士，小凌出车祸了，现在在急救中。” 王凌看着熟悉的房子，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真奇怪，她明明只是去买了趟菜，为什么会有好久不见的感觉。 -- 第103页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不用抬头也可以想像到里面的场面。 “姐，你回来啦。你今天好晚啊。”芷扔下遥控器，摇着她的手臂撒娇，笑容明媚。 “我今天买了几样你喜欢的菜。”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王凌眼神温柔，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来负责洗菜吧。” “不看动画了？”她很清楚自己还在念高一的妹妹对于动画片的执着。 “唔，到不了上网再看。虽然我喜欢青学，也喜欢猫王子，不过这个主角不败定律还真的是很让人郁闷啊。”王芷打开水龙头，在哗哗的水声中，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立海大肯定又输了。” “立海大？”系围裙的动作停顿了下来，王凌望着空气中某个位置，陷入了深思。 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呢。究竟是在哪里呢？ “嗯，网球王子里面的一所学校。姐，你也偶尔看下动画片嘛。你再这样下去，会和时代脱节的。” “哪有这么夸张。”王凌敲了一下她的头，压下心底浮起的那种茫然情绪。 “姐，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姐，你们班有没有男生追你啊？” “姐，今天给我们代课的数学老师好讨厌啊。” ……………… ………… …… “芷，你的话题也太跳跃了。还有，吃饭时候别说话，小心呛到。”王凌常常觉得她跟不上妹妹的思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代沟？ “我吃饱了，我去洗杨梅。”芷吐了吐舌头，放下筷子，一溜烟跑到厨房去了。 “吃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呛到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呛到呢。”芷的声音从厨房内传出。 王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很可爱的脸庞，蓬松的藏蓝色发色，墨绿色的眸子…… 这么小的孩子就在染头发吗？王凌皱了皱眉。 她收拾着碗盘，用抹布擦拭着桌子。 椅子上躺着一本漫画书。 王凌将它拿起——网球王子……这不是芷刚刚说的那部吗？芷也真是的，又在乱花钱买漫画。 她随手翻开其中的一页，视线定格在那个少年身上。 “柳生比吕士。”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心里却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出于一种连她都不理解的复杂情绪，她将这漫画书一一翻阅。 “姐，你什么时候也对这漫画感兴趣了？”芷端着一盆洗好的杨梅出来，笑眯眯地看着她。 “可以给我介绍一下柳生比吕士吗？”在反应过来时，话已出口。 “好啊。柳生比吕士啊，是一个温柔的人。但在比赛的时候又显现出让人惊叹的热情，应该说不愧是王者立海大的选手。从言行举止来看，又是一个绝对的绅士。” “他怕鬼……很善良……还很腹黑。”心里涨满了莫名的情感，脑海中他的形象越发的明显，和漫画上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姐，你怎么哭了？”芷手忙脚乱地找纸巾，帮她擦掉眼泪。 王凌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头脑中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凌。”有人在温柔地呼唤着她。 “姐，你怎么了？”芷望着她，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王凌直直地注视着她，那些记忆慢慢复苏。 “我没事的，芷。”她慢慢说道，“你说，时光可以倒流吗？” “当然没办法啊。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可能再次回去。”芷睁大了眼睛，“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是啊，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就无法挽回了。”她站起身，环抱住自己最重要的妹妹。 其实早该想起了。想起芷早已死去这一事实。但即使只是梦境，她还是忍不住沉沦于其中，并贪心地不想从中醒来。 “我很想你，芷。虽然我知道你不可能回来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所需要的是面对现实，而不是沉迷于梦境之中。 像是触及了哪个开关，芷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因为眼泪的关系，她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芷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我也很想你，姐。” 她的笑容依旧绚烂，身影却一点一点地消失。 王凌捂着脸，所有悲伤的情绪随着眼泪的流出而发泄出来。 她发现，她突然好想见到树理、堂姐、姐夫……还有他。 随着芷的离开，她的周围重新陷入一片的黑暗之中。 “爸爸，我不去医院。我死也不去。”带着哭腔的女声听起来如此的熟悉。 王凌闭上眼，当她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 她的灵魂飘在半空中，所在的位置是一辆私家车上面。 她隐隐察觉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却阻止不能。 车内的清水凌因发烧和流鼻涕，看上去很狼狈，脸上的泪水不要钱地拚命掉。 “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打针。” “小凌，乖。你病好了，姐姐就带你去游乐园。”坐在旁边的清水采夏柔声安抚着自己的妹妹。前座的父母也不时转头注意她。 “我不要我不要。”清水凌仍吵闹个不停。 -- 第104页 “你再不听话的话，就要吞一千根针。”作为司机的清水爸爸板着张脸转头看着她，“只是看一下医生而已，不会怎么样的。” “小心车——啊——” “砰——” 王凌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她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清水采夏扑了过去，用身体保护自己的妹妹。 世界再次归为一片的宁静。 “呜呜……呜呜。”嘤嘤的哭泣声响起，在空气中回荡着。 王凌眯了眯眼，面前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清水凌跪坐在地上，细细的抽泣声让人听了分外的心疼。 “如果不是我的话，爸爸他们就不会死了。”清水凌用手捂着脸，普通人看不见的透明的眼泪从指缝间流出，在即将落地的时候消散于空气中。 “是我害死了他们。” “如果当时我没吵闹就好了。如果那个时候我乖乖去医院的话……” 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些话语，声音里满是自责和绝望。 王凌沉默地看着她。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孩子。在遇到无法承受的事情，会下意识地选择躲避。这是人之常情。 她在她旁边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背——一种无声的安慰。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哭累了，清水凌才停了下来，用那双哭的红肿的眼睛看着她。 “那不能全部归咎到你身上。”她说，“可以告诉我后面的情况吗？” 清水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在王凌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开口道：“那之后我一直做恶梦……只要一睡觉就会梦见他们死去的场景。后来治疗我的医生干脆给我下了催眠，暂时忘记这一段记忆。后来看到车祸现场，我又就想起来了。” “那我是在那个时候来到你身体里的？” 清水凌点点头，抱着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膝盖上。 王凌猜她估计又在哭了。她没想到真正的清水凌是这么爱哭的孩子。 “很多事情并不能用逃避来解决问题。如果你有死亡的勇气，为什么却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 “我很痛苦……只要一闭眼，就是他们死去的样子。我受不了……” 她还只是个孩子。王凌这样对自己说道。 “你姐姐为了保护你而死亡，我想她应该更希望见到你快乐地生活，而不是让自己沉浸在悲伤和自责当中。那样她救你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王凌一向不擅长安慰人，她只能说出自己的感想，“因为我也是个姐姐，所以，我大概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清水凌抬起头，“这里是我的意识空间。” “所以？”王凌有些理解不了她话题的突然转换。 “如果我重新拿回身体的话，那你就见不到他们了。”她顿了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样的话，你还会希望我醒来吗？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需要我了。” 因为她最重要的那几个人已经不在了。 “不，还有一个人一直在等你。” 我很想你 王凌想起那个别扭而执着的少年。 在接收到他的告白时，在那一瞬间，王凌确实有心动的感觉。但理智很快就给她泼了一盆凉水。 是的，对于久谷望来说，他所注视的一直是他青梅竹马的小伙伴。他所想要保护的是清水凌，而不是王凌。 清水凌的眸子中聚集着眼泪，“小望……” “这样的话，你还会认为没有人需要你吗？”王凌看着这个迷惘的少女，语气柔和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眸子黯淡了几分。 真正不被需要的人反而是她吧？当真正的清水凌回来时，还有人会注意到她？她选择了从梦境中出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容身的地方。她甚至没办法回去，回去那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她的情况远比清水凌要来的糟糕。 她和清水凌两个人偶尔聊着天，说着自己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 这里没有白昼黑夜的转换，因此王凌根本不知道时间流动的速率。 至少现在的清水凌比她一开始见到的样子要好多了，不是吗？ 像是想起什么事情，她问道：“你看我的样子不会很奇怪吗？” 二维世界的人看三维世界，难道不会很怪异吗？至少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可是花了好几星期才适应过来。 清水凌露出迷惑的表情，语气再理所当然不过，“奇怪？我们两个不是长得一样吗？不过还是分得出来的……你看起来比我文静多了。” “长得一样么……”她轻轻念叨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真的很神奇呢。就好像多出一个双胞胎一样。”不哭泣的清水凌性格还是很可爱的，“感觉像是我又有了一个亲人呢，不再只有我一个。” “你还有树理……柳生堂姐他们也是你的亲人。”即使心里反覆说服自己，这身体本来就是清水凌的，她理应还给她。但真的放手去做的时候，却又发现如此的难受。 “他们更喜欢你吧。”清水凌侧了侧头，即使在说这话时，笑容依旧干净没有阴霾——王凌突然理解为什么久谷望会那么喜欢她了，“我之前对外界的事情并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看到了，你和他们相处得更好……如果是我的话，我也没办法做的比你好。” -- 第105页 “其实也是因为我太软弱了，当时的我认为所有人都会怪我……我承受不了。” “那么，这次呢？” “就像你说的，我不能一直逃避了。我也想要再见一下小望……我那个时候以为他忘记我了，因为他一直没有联系我……” 她咬紧了下唇，神色黯淡了下来。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她的声音很轻，似乎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就连坐在她旁边靠的很近的王凌也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 面对王凌询问的眼神，她只是努力扬起嘴角，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欢快，仿佛那一瞬间的悲伤都是幻觉，“真的没什么啦。” 王凌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摇摇头，甩去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王凌飘在半空中……望着病床上带着氧气罩打着点滴仍处于昏迷状态的清水凌，很有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冲动。 她，她这是莫名其妙就被踢出清水凌身体外了吗？ 冲动是魔鬼。她告诫自己。 现在的她算不算是幽灵？王凌侧头想了一下，然后在床沿坐下，看着清水凌。 “小姨她什么时候才会醒来？”树理稚嫩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的脚步声。 王凌抬起头，看见柳生晴子牵着树理走进病房中，眉眼是散不开的担忧。 柳生晴子温柔地安抚着他，树理则是眼巴巴地瞅着病床上的清水凌。 她就在他们面前，但他们却看不见她。 王凌心里某个角落苦苦的。突然以幽灵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由于心理落差太多，她花了不少的时间才调整过来。 她尝试着喊了几声“清水凌”，但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凌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如此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柳生阿姨，我们过来了。”麻衣的声音响起。 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和尚、绫子等人。 柳生晴子勉强地笑笑，站起来招呼他们。 “医生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会醒来？”和尚问道。 柳生晴子苦笑，“医生也不确定……不过如果在一个星期内都没醒来的话……” 她的话没说完，但在场除了树理以外的人都猜出她的意思。大家沉默了下来。 照例是最有活力的麻衣牵起别的话题，将气氛再次活络。 他们几人说着话，王凌则微微一笑，和金打招呼，“好久不见，金。” 金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看她，脸上的神情由困惑转成了然，“原来是这样啊……一个身体中有两个不同的灵魂吗？” 王凌点点头，语气带着淡淡的惆怅，“准确来说，我只是将身体还给了她。之前我莫名其妙就来到她身体里，因为这场车祸又出来了。” “她的灵魂颜色比较暗，有点危险。”金点到为止。事实上，他自己也不太明白这种状况。 即使对方没办法帮上忙，但有个温柔治愈系的人陪自己聊天，王凌心情还是好了很多。 麻衣他们离开后，柳生比吕士也回来了。 他的神情依旧镇定，手里还带着一盆明显刚从花店买来的盆栽。舌状的紫色花朵并不会多么显眼，但配上嫩绿的枝叶，摆在桌上，还是为这个小小的病房增添了几分的生气。 对上柳生晴子询问的眼神，柳生比吕士习惯性地扶了扶没有滑落的眼镜，“从花店经过，觉得和她挺像的，就买了。”他顿了顿，嘴角勾起极小的弧度，“她醒来看到花的话，应该心情也会比较好吧。” 王凌眨了眨眼，不得不承认，比吕士的话让她挺感动的……但思索完他的话后，她嘴角又是一阵抽搐。 说这花和她像……意思是她和这花一样不起眼吗？ “我想想，这是海紫菀吧。”柳生晴子眯起了眼睛，“是和凌挺像的呢。” 然后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半个小时，柳生晴子带着树理回去准备晚餐，留下比吕士一人。 比吕士温柔地将滑落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半响，才开口道：“我那天在想只要你主动打电话解释，我就不会生气。现在我只希望你醒来。只要你醒来就好。” 他顿了顿，“我很想你，凌。” 王凌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涨满了说不清的陌生情感，似乎随时都会溢出来。 真奇怪，明明她现在处于灵魂状态，为什么会觉得胸口的心跳的很快，仿佛下一秒就会跳出。 她眨了眨眼，被某种冲动驱赶着。她飘到他面前，伸手环住了他。她甚至不想去探索自己为什么想要这么做。 王凌有种预感，如果去深究的话，就会打破现在这种平衡。 她的手穿过了比吕士的身体。这是一个失败的拥抱。 她的眼泪慢慢滑落，滴落在他头上。 来看望她的人很多。久谷望、高木云、麻衣…… 王凌有些欣慰，她想她平时人缘还是可以的。至于久谷望和比吕士两人见面后的暗潮汹涌暂时忽略。 在三天后，清水凌终于醒了过来。而王凌仍旧以幽灵的情况存在着。 她默然地看着柳生比吕士难得失态了一回——他手中的杯子直接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里面的温开水洒了一地，但他仿佛没有注意到。 他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然后缓缓地抱住了清水凌。 -- 第106页 清水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后推开了他。 她的嗓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眨了眨眼，表情有些迷惑，“比吕士……侄子？” 柳生比吕士深深地看着她。 清水凌低下头，努力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过了会儿，她抬头：“我想见小望一面。” 柳生比吕士脸上闪过深思和困惑，他皱了皱眉，身上散发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语气却依旧平静，“你究竟是谁？” “我是清水凌，真正的清水凌。”清水凌直直地看着他，然后视线越过他，落在王凌身上。 在听她说这句话时，王凌一瞬间觉得有双手抓住了她的心脏。 僵持局面 “我是清水凌，但不是你所认识的清水凌，比吕士侄子。”她的尾音微微上扬，有种跳跃的感觉，笑的眉眼弯弯的，透着几分的张扬。 柳生比吕士瞳孔无声地扩大，他用审视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位熟悉而又让他感到陌生的人，心里的疑惑如藤蔓般生长。 因为拥有阴阳眼的清水凌的关系，他也算是见识了不少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从一开始见到鬼片就晕倒进步到现在的即使别人告诉他幽灵在他身后，他也可以做到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状态。他相信着灵魂一类的存在，却从未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只是低喃道：“是双重人格吗？” “不是哦，你没看出来吗？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个体，在灵魂上就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灵魂上……柳生比吕士隐约抓到某些关键点，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手却多少泄露了他的心情，“那她是谁？” 清水凌偏了偏头，眸子深处有瞬间的悲伤划过，她的声音软软的，却透着一丝的执拗，“你让我见小望，我就告诉你。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说罢，她将视线落在柳生比吕士看不见的王凌身上。 王凌凝视着她，然后点点头表示同意。 “久谷望？”因那个过于亲密的称呼而不自觉皱起了眉，柳生比吕士淡淡道：“我会尽快联系他的。” 注意到少女脸上的疲惫，他表情柔和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即使里面灵魂换了一个人，但她毕竟是他的亲人，“你先休息一下，好好保存体力。” 得到了他的保证，清水凌放松了下来。她点点头，听话地阖上了眼。才刚醒来就说那么多话，她的身体也确实吃不消，刚刚全凭意志力在撑着。 柳生比吕士注视着她，脸色晦涩难辨。许久，他叹了口气，摘下自己的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她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他告诉自己。在面对这个少女时，他找不回以往心动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压低声音给母亲打了个电话。他只告诉母亲清水凌醒来了的事情，其余的都暂时埋在心底。 三天后，久谷望过来探望清水凌。 柳生比吕士体贴地走了出去，给他们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 在清水凌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说完后，久谷望一直沉默着。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即使她很想告诉他，她很想念他。 但是太久没见到久谷望了，不管她怎么努力，他们中间还是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存在着。 他们是不是回不到过去了？她这样想到，向来清亮的眸子蒙上一层阴影，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我很生气。”久谷望特有的略带低沉的声线在许久的沉默后再次响起，“小凌，我很生气你那么容易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他顿了顿，握住了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暖让她有流泪的冲动，他向来冷漠的神情在对上她时又转为少见的温柔，“我更气的是自己，在那个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久谷望想，如果那个时候，他在她身边。那么清水凌或许就不会那么轻易就逃避，他们之间也不会隔了那么久才又重新在一起。他生气当时的自己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没能呆在她身边。 幸好现在还不晚。在这么多年后，他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也终于又等回了他的那个小小女孩。 清水凌听着他温柔的话语，积攒了好久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明明说过不要再哭的，但在听到他的那些话时，还是忍不住破功。在看到久谷望时，所有的委屈和辛酸一口气爆发了出来，化作了泪水。 “我讨厌你……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没认出那个不是我？”她知道自己是在故意找茬，但还是忍不住这样做，“比吕士都认出来了。” “对不起。”久谷望觉得自己挺无辜的，正常人都不会往灵魂这方面去想，即使他也知道这两人差距多么大。但在面对她的泪眼和控诉时，他还是条件反射地像小时候一样，将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他永远拿清水凌没辙。 清水凌继续控诉着，语气也越来越理直气壮。她的控诉的语气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太好了，他还是像过去一样。心里某个角落跳起了舞。 清水凌知道自己只是普通的女孩子，也会有嫉妒一类的情绪。至少，在她看到王凌和柳生一家和谐相处时，心里确确实很有过种种的阴暗想法。虽然选择放弃生命 的她早就失去了质问和嫉妒的资格，但在那一段时间，她确实恨过这个世界——而其中，她最恨的则是自己，那个懦弱的选择逃避的清水凌。 -- 第107页 久谷望的出现则再次拯救了她。不同于柳生一家和树理，久谷望所寻找的，眼中所注视的一直都是清水凌，而不是王凌。 她所有的阴暗情绪都因为他的存在而蒸发得一干二净。至少，在这个世界，还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在等着她，在等着吵闹、懦弱、一点也不完美的清水凌。 “再哭的话，医生就要把我赶出去了。”清冷的嗓音蕴含着一丝无奈和纵容。 “我忍不住嘛，你还不让我发泄一下。”她抽抽噎噎说道，然后感觉身体被环进了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中。 她听到他一字一顿地在她耳边说着话，声音笃定而执着，令人着迷，“小凌，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清水凌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她眨了眨眼，眼泪掉得更凶，她咬紧了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过了会儿，她抽了抽鼻子，然后将头埋进他怀里。 久谷望将她环的更紧，仿佛永远都不会放开。 “小望，我们过几天去约会吧。”她如是说道，在听到那个意料之中的回答后，唇角终于上扬。 “哎，小望，你的衣服上都是鼻涕，好恶心啊。你太不讲卫生了，”某个罪魁祸首盯着哭红的眼睛，一脸严肃地指责他，眸子中却是满满的笑意。 “清、水、凌！你好意思说！”久违了的磨牙声音。 清水凌想，至少她还可以见到他，和他在一起，这样就很好了。 看著作业本上无意识中所写下的“清水凌”，柳生比吕士扶了扶眼镜，拿笔涂抹掉那个名字。 白天，清水凌说的那番话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清水凌。王凌。他喃喃念着这两个名字，声音像在叹息。 “叩叩——”房门打开，露出柳生晴子温柔的笑脸。 柳生晴子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将刚冲泡好的牛奶放在他桌上，眉眼间透着愉悦，声音轻快，“太好了，小凌总算醒来了。今天医生说她的恢复状况不错，我们也可以松口气了。” “是啊。”他低着头，遮掩住嘴角的苦笑。 柳生晴子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依旧说道：“不过现在小凌的性子感觉更活泼了，像是回到小时候一样——比吕士，你在听吗？” 柳生比吕士抬头，仍是完美无缺的温润笑意，“我很好。只是今天训练得比较累。” “那你喝完牛奶后赶紧休息吧。”柳生晴子担忧地看着他。 柳生比吕士将剩余的牛奶一饮而尽，在柳生晴子离开并关上房门后，一直挂着的笑容从脸上一点一点地消失。 他反覆告诉自己，那个叫做王凌的少女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紧紧是她曾扮演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清水凌。而他们则被她欺骗了。 如今，他真正的亲人回来了，那么她的离开也是正常的。 只是，心里某块角落却空荡荡的。 他发了下呆，扫了一眼桌上的时钟——嗯，是睡觉的时候了。 就像无数个晚上一样，他上床，合眼。 在一个小时后，终于承认了一个事实——他失眠了。 柳生比吕士在黑暗中摸索着戴上眼镜，走了下来。 他拉开房间的窗帘，清冷的月光铺了一地，洒下一片银霜。 今晚正是月圆之夜。 他怔怔地望着皎洁的月亮，想起某个夜晚，他和她一起聊着天，当时的她眼睛亮亮的，盛满了温柔的光芒。 面前的月亮渐渐幻化做一个熟悉的少女。 果然，他还是无法欺骗自己。他所喜欢的，所想念的都是那个和他相处了许久的王凌。 生气也罢，惆怅也罢，都掩盖不了他喜欢她的事实。 他低低笑出了声，对着月亮轻声道：“只要你回来，我就原谅你。” 这是现在的他最大的心愿。他只想要她回来。 我回来了 虽然王凌现在的身份是幽灵，但要让她一直呆在医院中也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且不说医院里每天上演的生离死别让人唏嘘不已，唯一看得见她的清水凌在随时都有人照顾的情况下，也不能和她说话。更别提医院中和她同一种类的幽灵了。 正因为如此，王凌索性跟在自己在意的那几个人身边。即使只是陪着他们，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好。或者说，现在的她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她跟在树理、柳生晴子他们周围……当然还有比吕士。至于清水凌，她没好意思打扰她和久谷望的相处。妨碍人谈恋爱会遭驴踢的。王凌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去做那个隐形灯泡。 她知道比吕士喜欢他，但也只是认为没谈过多少恋爱的他误解了这种感情。但不管怎么说，比吕士的存在给了她很多的温暖。他会在她一个人茫然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你，会为了她而去看自己向来敬而远之的鬼片，还会在第一眼的时候认出那不是她。 而比吕士无论是从外表还是性格上来看，确确实实是很好的男朋友人选。 但如果因为这种感动而接受了他的感情，这对那个少年反而是一种亵渎吧。 在那个月圆之夜，她听见那个俊秀的少年说道：“只要你回来，我就原谅你。” 他的声音温柔，带着几分的磁性。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却出乎意料地给了她一种温暖的感觉。 -- 第108页 在那个瞬间，或许是那画面感染，或许是被那声音诱惑，王凌确确实实有了心动的感觉。 她眨了眨眼，心里莫名地有什么东西在滋长，但是她并不讨厌这种对她而言有些陌生的情绪。 如果可以的话，很想出现在他面前。心里模糊地闪过这个念头，快得连她都差点没抓住。 她静静地看着他。那画面就这样定格在她的记忆之中，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鲜明而反覆地出现在脑海里。 柳生比吕士仍是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市区，月光柔化了他脸部的轮廓。 就这样看着他，心里某个位置就这么软了下来。 或许某人还没有意识到，但那逐渐变质的感情确实存在着，它以一种微小的速度进展着。当某人意识到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的感情已经累计这么多了。 清水凌现在很高兴。这或许是自车祸后她最开心的时候了。 她偷偷瞥了眼旁边清俊的少年，心里是满满的甜蜜。 嘴角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任谁都可以看出她现在的好心情。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落在身上，让人不自觉想眯眼打瞌睡。 这应该算是她和小望第一次约会吧。 约会。这个两个字眼仅仅只是提起，就让她脸颊热度不断上升。 “呐，小望，我们去坐那个摩天轮吧。”她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摇着他的手臂，撒着娇。 “好。”久谷望仍然贯彻惜字如金主义，但看向她的眼神却很温柔。 清水凌看着他，莫名地又有了流泪的冲动。她低着头，遮掩住自己现在的表情，“那我们赶快去排队吧，人好多啊。” 在半个小时后，他们登上了摩天轮。 “这里的景观真好啊。”她趴在窗边看着底下，那些楼房和游客都变得很小，看起来挺有趣的。 她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久谷望，语气语气说是抱怨，更像是撒娇，“喂，你别一直看我，难得上来一趟，你也一起来看嘛。” “你比较好看。”久谷望的语气很平淡，让人很难将他表情和说话内容联想在一起。 在他的注视下，清水凌一点一点地脸红了。 半响后终于爆发——“你居然调戏我！” 因为某人的调戏，清水凌开始了单方面的冷战，并扔下“别和我说话”的声明。在五分钟后，她再次单方面地结束冷战。她皱着张脸，可怜兮兮地说：“小望，陪我说话吧，我一个人看景色好无聊啊。” 对于没耐心的清水凌来说，连续看五分钟同样的景观对她来说，确实是一种难熬的折磨。 “你自己不让我和你说话的。”久谷望依旧面无表情，眼里却分明闪烁着微弱的笑意。 清水凌撇了撇嘴，很自动地放弃了这个问题，她再次趴着看窗外，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传说？一起坐摩天轮的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但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一直走下去。” 她此时的表情很虔诚，从窗户撒入的阳光为她镀了一层温柔的光芒。 过了几分钟，她嘿嘿一笑，一脸的得瑟，“怎么样，我刚刚是不是很有气质啊？我背那一段背了好久。” 原本美好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久谷望没说话，在进入摩天轮后，他第一次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到窗户外面。从那平静无波的表情上很难看出他的想法。 “你在看什么？” “看什么时候这个摩天轮才会到达顶点。” 被调戏第二次的某人再次满脸通红。 在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时候，他的脸突然凑了过来，他们之间距离得很近，清水凌甚至可以感受到他传递而来的温热气息。 心脏越发不受控制，拚命地跳动着。幸福的情感充满了胸口，满的要从里面溢出。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两人距离不到五公分的时候，一阵晕眩铺天盖地地袭来。 清水凌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但是她没有想到离开的时间却来的这么快，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其实心里很清楚的，只是她下意识地选择忘记，忘记了那个事实——清水凌早就死了。在她懦弱地选择自杀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对这个身体的掌控权。 只是，在死亡的时候，她又那样强烈地不想离开，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是那样眷恋这个世界。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王凌的灵魂来到了她的身体。 由于这个契机，本因离开身体的她反而沉睡在身体里。 在某种程度上，她应该感谢王凌。她的到来为她争取了一些时间。 如果没有这次的车祸，她甚至无法掌控这个身体。即使她的执念再深，她终究是要离开。 作为一个曾经的姑姑，王凌现在心情很复杂。 有人向比吕士表白，作为长辈，她还是比较欣慰的。毕竟，这也证明了比吕士本人的魅力——虽然他不见得喜欢这样。 只是心里那种酸酸的情绪又是什么啊？掐掉，要掐掉！ 柳生比吕士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面对这个满脸通红的凭良心说长的确实挺可爱的女生，他语气温和地说道：“抱歉，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事实上，他对这种情况还是挺头疼的。 -- 第109页 “可是，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你啊。在你们两交往之前，我还是有机会的。”和可爱柔弱的外表不同，小女生的勇气倒是挺大的。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王凌却发现她一点都不欣赏这份勇气。 为什么呢？她明明一向都挺喜欢这一类的女生的。 没等她纠结完，胸口传来的刺痛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毛——好奇怪，明明她已经处于幽灵状态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柳生比吕士望着面前正等着他回复的少女，正想说些什么，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他拿出手机，眼睛浮现出难得的惊讶——是久谷望。 他按下通话键，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抱歉，我现在真的有急事，先走了。” 王凌想了想，跟在他身后。虽然比吕士跑的速度很快，但飘着的她还是很轻易就可以跟上去的。 医院中—— 两个不同类型的俊秀少年用同样的担忧目光注视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在半个小时后，清水凌终于醒了过来。 她的视线落在久谷望身上，唇角勾起极小的弧度，声音很轻很轻，“对不起，我要走了。” 然后，她眨了眨眼，看着空气中的王凌，嘴唇无声地蠕动着。 王凌认出了她的嘴型——“对不起。谢谢你。” 她闭上眼，想起了她来不及相处的侄子。她似乎还没有尽到做姑姑的责任。在这方面，王凌确实比她好很多。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吧。 她突然想起了白天关于摩天轮的那番话。还是很不甘心啊，他们还来不及成为恋人，就已经分别。 两个多小时候，床上的人再次醒了过来。 墨绿色的眸子掠过悲戚的神色，王凌心想，那个少女最后还是走了。走的那么突然。 泪眼自然而然地滑落，心里充满了酸涩的情绪。 在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那个熟悉的少年。 她眨了眨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回来了。” “……凌。”所有的话最终只是化作一个名字，简单的发音却包容了所有的情感。 她真的回来了。 订下关系 “欢迎回来。”柳生比吕士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看着她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嗯。”王凌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闭上眼。从骨头渗出的疲惫感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侵蚀着这个身体。她很想继续休息，在她回复精力之前。 从头到尾她都没看久谷望……或者说是不敢往那个方向看。对于他，王凌一直存在着莫名的愧疚感。即使清楚清水凌的消失和自己无关，但她还是忍不住地认为自 己抢了她的身体——那大概是生者对于逝者的下意识的观感。这件事将成为她心中永远的梗，在看到久谷望的时候则会一次次跳出来提醒着她。 和柳生比吕士不同，久谷望在意的始终只有自己那位青梅竹马。可是这次，清水凌却是彻彻底底地离开了。 久谷望没看那两人一眼，就这样离开了这里，他的表现出乎意料地冷静。 谁也不知道在清水凌离开的那一刻，在王凌苏醒的时候，这个少年的心里是否有过怨恨。 在他喜欢的人消失后，这些问题都已经不重要了。 柳生比吕士小心翼翼地将滑落的被子弄好，坐在床边的椅子，看着休息中的王凌。 镜片下的眸子因为清水凌的关系飞快地掠过一丝的伤感。心里更多的却是释然。 清水凌已经走了。而他喜欢的人却回来了。对他来说，他所熟悉的始终是那位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少女。 “好好休息吧。”他轻声说道。 重新回到这个身体，在花了三天适应后，王凌总算从医院中出来了。真是谢天谢地，她已经受够医院里那些以“没人看得见他们并陪他们聊天太过无聊”之名跑来行骚扰之实的幽灵了。 “你心情看上去很好。”柳生比吕士这回特地请假送刚从医院中出来的她回去公寓。 “嗯，好久没晒太阳了，真舒服。”王凌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微微眯着眼。 阳光并不刺眼，晒得身上暖洋洋的。不行，她又想打哈欠了。 两人坐上的士，到公寓前，比吕士很有绅士风度地帮她拎东西上楼。 公寓因几个星期没被收拾而有种发霉的味道。在阳光中，她还可以看到空气中飘荡的尘埃。 王凌皱了皱眉，将窗子打开，让新鲜的空气灌入屋子内。 她挽起袖子，开始准备打扫，一转身，却发现比吕士也拿了把扫帚。不得不承认，他无论做什么给人的感觉都是优雅。 嘴角抽搐，她迟疑了一下，“比吕士，你不用去上课吗？” 柳生比吕士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回答：“我已经请了一天的假了。” “那就随意吧。”她不认为她能说服他。再说，多一个帮手也不错。 两人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一个打扫，一个擦窗子。虽然很安静，但是却有种淡淡的温馨在两人之间流淌着。 几个小时后，终于将蒙尘的公寓整理好了。 王凌扫了下时钟，吃午饭的时间到了。 她将抹布扔到桶里，伸了下懒腰，“我们去吃饭吧，我请客。” 吃个午饭还可以遇到之前和比吕士表白的女生——还是她之前处于幽灵状态看到的女生，王凌不得不赞叹一下自己的运气。 -- 第110页 女孩瞅了她一眼，然后专注地看着柳生比吕士。 王凌瞥了比吕士一眼，语气平淡，“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 柳生比吕士直接握住她的手腕，温润的声线揉进了一丝的无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没必要走。” 他转头看向那女生，脸上露出的无差别的温和表情，“抱歉，当时因为有事情，所以没说清楚。很感谢你的心意……但我无法接受。” 女孩咬咬下唇，伸手指着王凌，“是因为她的关系吧？” 打量的目光毫无保留地落在王凌身上，“你们两个在交往吗？” “没有。” 听到王凌的回答，那女孩眉毛皱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和柳生学长说清楚？这样对柳生学长不公平吧。如果你们交往的话，我就放弃。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还有机会。” 王凌知道她应该毫不犹豫地说“我们两个之间不会有什么发展”，但话在即将出口的时候，她又再次迟疑，然后将那番话吞了回去…… 为什么要迟疑呢？心里某个声音这样问道。 一时之间，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女生。 柳生比吕士将她的犹豫收在眼底，眉毛微微上挑，嘴角忍不住泄露了一点的笑意——至少某人并不是毫无感觉。 他清了清喉咙，望向那绑着清爽马尾辫的女生，“我想这是我和凌之间的事情。我尊重她的选择。” 她的选择吗？王凌眨了眨眼，现在就连她也看不清自己真正的想法。 王凌坐在沙发上，眼睛虽然盯着正在播放的电视，但上演的剧情却怎么也进不了脑袋中。 该怎么定义她和比吕士之间的关系呢？说是亲人，他们却又多了一份说不清的暧昧。 如果两人一直保持着现状的话，就像是那女生说的一样，对比吕士并不公平。 下定了决心后，她握紧了拳头，再次开口：“比吕士，我们之间似乎得做一个了断了。” 唔，这样说好像怪怪的……但在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了这么多。 柳生比吕士习惯性地抬抬眼镜，敛了敛神色，“确实是这样没错。”虽然他的耐心不错，不介意等待，但是一直僵持着没有发展也不是他的本意。或许他可以再添把火。 “那就交往吧。”他语气平静得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啊？”王凌迟疑了一下才跟上他的思路，“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凌。”柳生比吕士直接摘下了镜片——这是王凌第一次无遮拦地和他对视。 他的眸子是优雅而神秘的紫色，光华流转中有种说不出的荧惑气息。 似乎被那光芒诱惑，王凌一时之间反而忘记了自己原来的话，很丢人地跟着对方思路走。 “你讨厌我吗？” “当然不讨厌。” “那那你喜欢我吗？”某人继续设套。 “喜欢……但是并非全部都是那种——” “那你介意和我在一起吗？”某人直接打断她的话，继续问道。 “不介意。”又是条件反射的回答。 “既然如此，我们交往吧。”柳生比吕士心满意足地做了总结。 王凌哑口无言。半响，才恢复了一丝的理智，“你这是强买强卖。” “你刚刚都默认了。” 她那只是一时失去语言功能而已……王凌抿了抿嘴，固执说道：“不该是这样的。” 她顿了顿，“有很多女生喜欢你。” “但她们都不是你。” “你会发现自己误解了对我的感情……或许你只是因为接触了太少的女生。” 柳生比吕士伸出手，握住她柔软白皙的手，王凌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挣脱开来，也许就连她也在眷恋着这种温暖，“凌，你在担心这点吗？” 担心吗？多少有一点吧。王凌这样想道。如果一旦真的放入感情，却发现对方只是误解，那个时候要从这恋情中抽身会很痛苦吧。说到底，她就是自私地不想让自己受到伤害。 “不试试的话，你怎么知道我只是误解？”柳生比吕士不动声色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刻意放低的嗓音多了一丝诱惑的魅力。 俊秀的脸上绽开一抹温柔的笑容，“凌，我喜欢你。”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她本人所做的告白，“不是亲人之间的喜欢……我还不至于弄混对你及对和子之间的感情。” 柳生比吕士不知道这份感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他只知道他想要站在她身边，牵着手和她一起走剩下的旅程。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轻轻地波动了她心里的那把琴弦。 即使现在的王凌还无法完全确定对他的感情，但此时的那份悸动却不是作假。 她不知道日后的自己会不会后悔，但是她想要去赌一把——人生是由无数个赌注构成的，尝试着去相信眼前这个人，相信自己。她垂下眸子，嘴角牵起一抹极浅的笑容，“好啊，那就交往看看吧。” 直到比吕士离开后，她脑袋仍有些懵懵的。 貌似，本来想划清楚关系的她却莫名地多了一个暂时的男朋友。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 生日礼物 王凌不知道别的情侣交往是怎么回事，但至少她本人对现在这种状况还是挺满意的。 -- 第111页 虽然两人在不同的学校，但放学去接树理的时候，还是可以一起回来。咳，和之前有所不同的就是，这回两人是牵着手的。一开始王凌还会不自在，后面就淡定了。 于是树理不乐意了。他嘟着嘴，小小的身子抱住王凌的胳膊，第一次对柳生比吕士表现出排斥的态度，“小姨是我的。” 听到这样的话，王凌忍不住笑出声——树理真可爱，视线落在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的柳生比吕士身上，然后抽回了和比吕士交握的手，身子半蹲，“树理不喜欢比吕士吗？” “他要抢走小姨。”树理撇了撇嘴，一副心爱的玩具要被拿走的表情，弄得王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只要你想，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她向他下了保证，伸手揉乱他藏蓝色的头发。 树理用力地点头，然后仰着头看他，可爱的脸庞是纯然的喜悦，“太好了，小姨感觉又回到了之前呢。” “嗯？”细细的鼻音带着不解，王凌疑惑地回望他。 “前一段时间，小姨感觉怪怪的。”树理蹙起了眉毛，“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王凌怔了怔，和柳生比吕士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回来了。” 她重新回到了这个她所认可的世界，回到他们身边。 树理郝然地垂着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然后白嫩的手紧紧握着她的两根手指，尾音上扬，“小姨，我们走吧。” 这小孩直接走在她和比吕士中间，隔开他们两个。 柳生比吕士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他的眼神却很温和。 王凌耸耸肩，四人一同走着。 远方的天空被彩霞染成漂亮的紫红色和橘色，吹拂过来的风中开始带着凉意。 这样的生活很好，真的很好。 在树理宣示主权的第二天下午，王凌一出校门就发现比吕士静静地站在门口处等她。 他上身是简单的白衬衫加校服外套，胸口垂着一条条纹领带，双手插在口袋中，姿态随意却散发着无形的优雅味道。夕阳的余晖包裹着他纤长的身影。 王凌发现这附近的女生至少有一半将目光黏在他身上。她有些自豪——毕竟，这样出色的男生目前是她男朋友，但也有种自己的人被觊觎的不爽感觉。 当他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的时候，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都灰飞烟灭了。王凌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爆炸开来，她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声音带出了点愉悦的情绪，“等很久了吗？” “还好。”他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传递着暧昧的温度，“今天训练提早结束。” 他顿了顿，凑在她耳朵旁，温热的气息喷得她痒痒的，“树理不在，现在总算可以牵手了。” 王凌咳了一声，嘴角却不住地向上扬起。 两人在校门口太过亲密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她一进班级就遭到了高木云为首的一群八卦女生的围堵。 “说，你们两是什么关系？”高木云双手掐腰，努力摆出恶狠狠的表情。 “什么关系啊？”王凌拖长了音调，在吊足了大家胃口后，才慢慢说道：“他目前是我的男朋友。”嗯，她发现现在说男朋友这几个字时越来越自然了。果然，熟能生巧么。 耳畔立刻响起喧闹的讨论声。 “难得出现的优质男啊……就这样被你拐跑了。”九岛美弥子捶胸顿足。 “……其实我是被他拐走的。”王凌很真诚说道。可惜没人相信她。 大家直接扔了一堆不相信的白眼给她。王凌感到很无奈。 在大家充分满足八卦瘾心满意足散开后，九岛美弥子菜犹豫着问她，“那么上次那位久谷君呢？我总觉得他似乎喜欢你。” 该说她的第六感很准吗？ 王凌楞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九岛美弥子很显然误解了她的苦笑，她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肩膀，“真是的，那人也太小气了。当不成情侣还是可以当朋友啊。” 王凌没接话。事情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容易。 事实上，在那之后，她也曾见过久谷望。 当时久谷望正和御园夜行说着话，他的视线直接越过她，神情冷淡，即使他们之间有五米的距离，她也很轻易就感受到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寒意。 他冰冷的神态直接冻住了她即将出口的一句问好。 他始终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就好像他们从未认识过一样。 他冷漠的表情停留在她脑海中好长一段时间。 王凌心想，他们最终还是成为了陌路人。 虽然有点遗憾，但王凌却也不会因此而伤感。毕竟，维持她和久谷望的就只是清水凌这个身份。当清水凌离开后，他们的关系不可避免地走向了终结。 那之后，御园夜行也有发短信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但王凌始终保持缄默。 即使生活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 作为柳生比吕士的女朋友，王凌有时候也会实行女朋友的职责，在周末不用打工的时候去看他练球。在一开始的吃惊过后，网球部的成员也就习惯了她的存在。 在看球看累了的时候，王凌则会拿出自己带的小说安静地阅读，来打发时间——毕竟她对网球这项运动实在提不起兴趣，与其说她是看球，不如说是在看人。偶尔她也会和网球部经理幸真雅子说说话，话题还是以这些少年为主。 -- 第112页 不过，当她得知这群优秀的少年大多数都没有女朋友的时候，她甚至有些惊悚。但仔细想想还是可以理解的，这群人已经直接将网球当做恋人了。 在比吕士休息的时候，王凌则是帮他递下水，擦下汗，做足了后勤的工作。 仁王摇摇头，一脸感慨，“有女朋友就是好啊。” 柳生比吕士接过王凌递来的毛巾，拍了拍他的肩，“继续努力吧，搭档。” 仁王直接拿起球拍，“再来打一场。” 好吧，他绝不是因为嫉妒某人日子太过于顺心，嘴角笑容太过于刺眼而这么做的。 他撩起袖子，露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我不介意来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球场失意情场得意。” 柳生比吕士轻巧地四两拨千斤，“或许你这回要球场情场都失意了。” 这边两人暗潮汹涌，那边两个女生则其乐融融地讨论起最近上市的几本好看小说。 当一本小说翻完后，当天的训练也就结束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在一起，还是很能吸引周围人的眼球的。作为队伍中唯二女生之一，王凌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些视线的热情，她相信如果眼神可以局限化，那些视线一定有很多都会变成淬毒的箭。 习惯成自然。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做到不将那些当一回事。这就是所谓的进步吧。 柳生比吕士接了个电话，说道：“母亲让我们回去前随便去超市买几样东西。” 今天他们约好要一起吃晚饭的。 王凌点点头，“你喜欢吃什么？唔，买一些土豆吧。” 当他们商讨完毕后，发现一群人囧囧有神地看着他们。 心直口快的切原直接嘀咕着：“你不觉得这两人已经跳过蜜月期，直接跳到老夫老妻的模式了吗？” 他们两人的对话真像家里他爸妈的说话方式。 吹着泡泡的丸井文太一脸赞同地点头，“这倒是……不过赤也你居然知道什么是蜜月，真神奇。” “是啊，赤也终于长大了。”仁王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模样。 被学长联合欺负的切原赤也终于炸毛爆红眼，然后又被真田的一记铁拳镇压。 柳生比吕士则是推了推眼镜，“赤也，我想你这周末英语的补习还是转交给真田吧，我刚好有事。” 这无疑成为压倒某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切原赤也爆发出一声哀嚎，“会死人的，柳生学长。” 王凌则是看着远处的夕阳。天气真好啊。 当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柳生比吕士开口，“抱歉，他们有点闹。” 王凌摇摇头，露出一个笑容，“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呢。比吕士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就很开心呢。” “哦？” “嗯，那个时候的比吕士嘴角的笑容感觉很真实。” 柳生比吕士看着她扬唇浅笑的模样，心里有个地方痒痒的，他慢慢低下头，声音低柔，“凌，我记得后天是我的生日。” “我记得啊。”她还特意准备礼物了。 低沉的笑声在耳畔响起，柳生比吕士的语气多了些许难以琢磨的情绪，暗含着一丝喑哑，“我想提前支取生日礼物了。” 话音刚落，王凌便感觉唇上多了些柔软的触感。 执子之手 直到好几秒后，她才意识到一个事实——她被吻了，被吃豆腐了。他的气息还萦绕在周围，挥之不去。 她怔怔地看着他。 他离开她的唇，叹了口气，“这个时候要闭上眼睛。” “说的好像你很有经验一样。”王凌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酸酸的。 柳生比吕士继续低头，声音充满了笑意，“多练习几次就好了。” 和谁练习？ 所有的话最终被吞没了回去。 不过王凌这回记得闭上眼了。 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吃亏了，“我那个礼物白买了。”她喃喃道，语气有些不甘心。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他听到。 柳生比吕士危险地挑起一边的眉毛，“我不介意给你回礼。” 他的声音带着少见的诱惑，钻进耳朵，有种异样的感觉。王凌觉得自己的耳朵都不对劲了。她抿了抿嘴，决定不去理会某个人。 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问道：“那堂姐那边怎么办？” 柳生比吕士溢出轻轻的笑声，脸上那种将一切都掌握在手里的表情看上去很碍眼，他加大了握着她手的力气，反问道：“凌，你不会以为母亲什么都不知道吧？” “甚至在我还没看出自己心意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所察觉。她说哪天我将你的名字冠上柳生的姓氏，我就可以省去那年的生日礼物。” “我就只值一次的生日礼物啊。至少也要五次的生日礼物。”她口里抱怨着，却阻止不了心里甜蜜情绪的蔓延，眉眼弯弯。好像，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对于现在的生活，她很满意。只是太过于幸福了，让人忍不住担心醒来后发现是否又是梦一场。 除了爱情外，王凌现在最烦恼的反而是功课。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因为车祸的关系，她又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导致现在的她的学习有些跟不上。 看来还是得补课啊。 王凌很轻易就歇了花钱请家教的想法。身边就有一个年年拿奖学金的优等生，这样的好资源不用白不用。 -- 第113页 当她这样告诉比吕士的时候，比吕士沉思了一下，回答：“正好这个周末我们网球部也得给赤也他们补习。”他露出一个苦笑，“如果补考成绩没过的话，他们暂时就无法参加社团活动。” “嗯，好啊。”反正王凌也不反对和他们呆在一起。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他们所定的时间是周六下午，地点自然就是比吕士家中。 王凌看了下时钟，然后从烤箱中拿出和柳生晴子一起制作的点心。柳生晴子很贴心地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她刚摆好杯子，就听到门铃响了。 正从房间中走出的比吕士过去开门。 王凌转过身，看着这群少年，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大概是比吕士之前和他们说过，见到她，他们倒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切原赤也有些拘谨地和她问好。 王凌询问了一下每个人喜欢的饮料，将杯子摆好，一一准备好。 在人来齐了后，他们也就开始今天的补习。 王凌的问题并不大，主要还是国语和日本史。其他的科目因为有前世的基础摆在那里，并没有构成太大的问题。 比吕士负责切原赤也的英语，王凌只能去投靠别人。不过柳莲二的国语很不错（或者说场上大多数人的国语水平都很好），真田的日本史也不赖，她的问题很快就搞定了。 在补习过程中，不乏谁谁嚷着无聊然后又被镇压的小插曲。 发现大家的杯子空了，王凌很有女主人架势地跑去帮大家续杯。 被英语弄得头疼的切原赤也喝着冰凉的果汁，感动得泪眼汪汪的，“贤妻良母啊。将来谁娶了你一定很幸福。” “谢谢夸张。”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语气再自然不过。 …… 于是突然沉默了几分钟，然后大家该做什么就接着做什么。 搞定了自己功课的王凌则是慢慢喝着果汁。她瞧见切原赤也挠着头发一脸纠结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而辅导他的柳生比吕士长长地叹了口气，表情很是惆怅。 “怎么了？” “我有种预感，他又得补考了。”柳生比吕士瞥了他一眼。 “我来吧。”王凌突然挺想客串一把教师的角色。 比吕士将位置让给了她，转为去辅导比较好搞定的丸井。 在不到十分钟内，王凌深深地体会到了切原赤也的强大之处。她觉得他的英语老师也听不容易的，该出什么样的卷子才能让这种水平的他及格啊。 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和他讲解，然后若有所思，“切原，我记得你喜欢打游戏吧？” 切原点点头。 “如果把你的游戏界面都转变成英文模式，说不定你记单词就比较容易。”她嘴角扬起，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到时候背错一个单词可就ＧＡＭＥ　ＯＶＥＲ了。” “不错，好方法。”已经出院的幸村精市说道。 切原赤也苦着张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哦哦，赤也也知道ＧＡＭＥ　ＯＶＥＲ是什么意思啊？”仁王落井下石不落人后。 这群坏人。 切原都想泪奔了。 “那个可以以后尝试，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让他过了下周的小测。”柳莲二此时无疑是切原眼里的救星。 “这比让文太一星期不吃蛋糕还困难。”幸真雅子叹了口气，“实在不行的话，干脆让部长使用美人计从老师那里套出试卷好了。” “部长。”切原一脸希冀地看着幸村。 于是大家觉得屋子温度莫名地下降了好几度。 明明没有幽灵啊……王凌瞥了眼笑容越发灿烂的幸村，赶紧转移话题，“切原还是先背下这句话吧——Can you give me a hand?这句话意思是你能帮助我吗。可不要把它和‘Can you give me your hand’弄混哦。” 切原皱着眉，反覆念着这句英语。 几分钟后，他抬头看着王凌，认真说道：“Can you give me your hand？” 王凌一个手抖，杯里的果汁溅了出来。 柳生比吕士停下为文太讲解的声音，盯着切原赤也的眼神有些危险。 柳莲二的笔顿了顿，然后翻开新的一页纸，在上面写着什么。 “噗哩，赤也这是在柳生的地盘挖柳生的墙角吗？”仁王幸灾乐祸说道。 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 似乎不懂得为啥气氛突然变得那么奇怪，切原一脸的疑惑，“怎么了？这不是你能帮助我吗的意思吗？” 幸真雅子清了清喉咙，“这句话直译过来的话是‘你能给我手吗’，男生对女生说的话可是求婚的意思啊。” 她刚解释完，切原马上露出世界末日到来的表情，他哀嚎道：“柳生学长，我不是故意的。”他那是口误啊。大家都知道他英语不好啊啊啊。 “啊拉，原来赤也喜欢清水桑啊。”丸井文太落井下石不落人后，“不过还没交往就求婚可不好，会给人轻浮的感觉的。” “丸井学长别说了。”切原想死的心都有了。虽然柳生学长脸色很平静，但他总有种山雨欲来之的感觉。小动物的直觉是很敏锐的。 “赤也，我突然觉得你的英语作业太少了，嗯，过来。我们今天只要做完这本题测就好了。” 他能说不吗？那本以他的水平写完起码要三天三夜不休息不打电动啊。 -- 第114页 一抬头对上柳生比吕士飞快闪光的镜片，切原赤也将所有的抱怨默默吞回了肚子里。他总有种抗议了会翻倍的感觉。 不得不说，切原，你真相了。 “他只是不小心——你明明知道他英语很糟糕，你不应该这样整他的。”在一伙人都回去了以后，王凌这样说道。切原赤也踉跄着离开的身影再次浮现在面前。 柳生比吕士则是环住她，将头埋在她肩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满，“谁让他做了我一直很想做的事情。” 开口的时候，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脖子痒痒的。 王凌对于偶尔孩子气的他有些无奈——不过这样的比吕士让她意外的感到可爱。 “第一次被人求婚，这种感觉挺特别的。” 话音刚落，她感到腰上禁锢着她的力道加大了很多。 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拿下他的眼睛，墨绿色的眸子直直地与他对视，然后她拉下他的手臂，手找到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是那么契合。 和接吻相比，王凌更偏爱这种感觉。 她的嘴角扬起，一直看到他眼里，“其实和那句话相比，我更喜欢中国的一句古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对上她波光流转的绿眸，柳生比吕士有种亲吻她的冲动。他正要低头实施这个行为时，却听见她说道：“不过我记得之前看过的一部小说有这么说过——子说不走，关门放狗。” “没关系。就算你放狗了，我也不走。” 乌龙误会 在时光的缓慢流逝中，已经从秋天换成了冬季，而柳生比吕士也由暂时男友转为正式男友（这才是重点）。 十二月中旬的某个清晨，柳生比吕士照例准时六点出门晨跑。 空气中有种潮湿的味道，黏黏糊糊的，他抬头看着天空中飘着的厚厚乌云，还是拿了把伞在身上。出门前，他顺便发了个短信给王凌。 直到他晨练回来后都没有收到回复。而那个时候也开始飘起了细细的雨丝，配合着逐渐变得冰冷的寒风，显得更加的冻人。 他压下心底浮起的浮躁情绪，撑开雨伞，准备去立海大。 在搭公车的半途中，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好像堵车了。” “很正常啊，这个时间段车子本来就多。” “不是，前方好像出车祸了。你看司机都下车了。” 柳生比吕士将周围那些议论声收在耳里。 他皱了皱眉，远远地望着停在那里的警车和撞得很是惨烈的的士。然后收回了视线，神情平静。 在他到达学校的时候，他很快将这个小插曲抛在脑后。 “柳生君今天比平时晚到呢。”过来收作业的组长说道。 “早上堵车了。”他淡淡说道。 “啊，这个我也知道。听说是出车祸了，似乎是别的学校的一个二年级的女生。” 听到这话，柳生比吕士下意识地拿出手机——还是没有收到王凌的回复。明明是不相干的事情，但他忍不住将他们联想在一起。 在第一节下课后，他仍留在座位上。 第二节是历史课，他拿出课本，手机放在抽屉中。 他屈指轻敲着桌子，拿出一本侦探小说，翻了起来。 只是平日他最喜欢的内容此时却怎么也进不了脑袋中，像是隔着一层雾一样。 他拿出手机，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突然之间，旁边爆发了一阵的议论声，柳生比吕士转头。啊，那是经常在一块聊天的班上几个女孩子。她们的声音并不小，很轻易就钻进了他的耳朵中。如果是平时，柳生比吕士不一定会去注意小女生之间的谈话，但或许被那种不知名的情绪操控中，他反而竖起了耳朵。 “什么啊，你家现在使用的还是老式电视机？” “没办法啊，妈妈死活不肯换数字电视。呜呜，好悲剧。” “不过，我倒是听说过和这个相关的都市传说。” 都市传说？这几个熟悉的字眼让柳生比吕士翻书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他也曾听过凌说起这种在学生中流传相当广泛的传说。似乎其中有一些要具有一定的真实性，虽然在以讹传讹的过程中，那些真实度已经大打折扣了。 “以前的电视机在节目结束后屏幕上不是都会出现雪花吗？”一女生说道，见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脸上闪过一丝的自得，“听说过有关电视雪花的都市传说吗？据说电视的雪花屏幕上可使会出现当天要死的人的名单哦。” 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成功地在她们之中泛起一圈圈的波澜。 “不可能吧？我才不相信这种东西呢。” “嘛，不相信就算了。我还听过那个雪花点的画面其实连接着异空间呢……而且经常有人被吸入其中下落不明。所以现在政府才拚命推广数字电视啊。” 一番话下来，众女生都觉得自己周围的温度下降了一些。胆小一点的女生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抖了□子，却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继续听下去。 “那个，我想说的是，我还蛮相信这个传说的。因为我在小学的时候也有在无意间看到过，当时上面还出现了我们隔壁班的一个男生的名字。结果当天他不小心从天台上掉了下来，直接当场死亡。因为是发现在自己周围的事情，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 第115页 “喂喂，别故意说这种事情吓人啊。” “那之后我就经常关注上面出现的名单，生怕哪天自己的名字就上去了……不过基本上都没什么熟人。” “感觉像是死神的召唤呢。呜啊，真可怕。” “不过，在日本同名同姓的人还是挺多的。你说，如果几个男生都叫同一个名字，那么当那个名字上了那份名单时，是所有叫那个名字的人都死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我又没上过。” “对了，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今天凌晨又有注意那个雪花点的画面……让我想想，上面的名字好像是叫做……”她压低了声音，“山本隆、仓木绫子、清水……” 后面的声音越发小声，几个字音含糊在一起，让人听不真切。 “什么嘛，都只是很普通的名字啊。” “要不，你的名字上去试试好了？你的名字最不普通。” “讨厌，别这样咒人啊。” 就在这时候，上课铃响了，几个女生一哄而散。 柳生比吕士松开了紧握的手，手心是汗津津的一片。 他努力说服自己姓氏是清水的很多，他们学校就有好几个，但还是组织不了那种想法的冒出。 只是都市传说而已。并不一定是真的。 虽然这样想道，他脑袋中却浮现出早上车祸的场景。以及王凌始终关机的电话。 有个细细的声音说道——她出事了。 却又有声音反驳着，只是那反驳的声音是那么苍白无力。 如果在中午放学前还没联系到她，他就去找她。 柳生比吕士望着城成湘南的校门，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 自己真是疯了，因为一个隐约的猜测就跑来这里。 当他来到她的教室时，却被告知今天清水凌没有来上课，甚至没有请假。 脚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飞快地向某个地方奔跑着。 柳生比吕士没有听到，在他离开后，一个圆脸的女孩说道：“糟糕，我忘记去老师那边帮小凌请假了。” 当他走到王凌住的公寓前时，理智反而开始回笼了。 他缓下脚步，抬起手，在五秒钟后开始敲门。 “叩叩叩——”声音不大不小。在敲门的同时，他感觉有只手掐住了他的心脏。 在敲了一会儿，仍没有人前来开门。 柳生比吕士觉得心重重地沉了下去，他靠着墙壁，表情晦涩难辨，当这个时刻到来时，他的脑袋一片空白，身体逐渐变得冰凉。 门突然之间被打开，他没反应过来，眼神空白一片。 “怎么了，比吕士？”熟悉的温柔声音让他抬起头来，最喜欢的那个人用担忧的眼神望着他。她的视线让他身体的温度逐渐回升。 他伸出手，环住她的身体。 在拥抱着她的时候，他才能确实地感觉到面前这个人是真实的，而不是什么幻影。只有这个举动能驱散他心中所有的不安。 “发生什么事了？”王凌拍了拍他，今天的比吕士感觉很不对劲。 柳生比吕士没有松手，反而加大了力道，“没什么。” 五分钟…… 十分钟…… 王凌忍不住敲掉他的手，“喂，我还得去照顾树理呢。” “树理怎么了？”理智回笼后，柳生比吕士也开始梳理自己的思路。 “今天早上突然发现他发烧了。我只能先打电话给小云，让她帮我请假，然后带树理去医院。今早还很倒霉地因为遇到车祸，堵车了呢。”王凌想起早上的场景，忍不住摇摇头。 敢情他是闹了一个大乌龙？柳生比吕士脸上浮现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你的手机一直没开……我去你学校，又找不到你，我以为你……” “啊，早上手机没电了。我现在去充电。”她刚要进门，却突然停下来，表情有些不可置信，“你不会就因为这个原因而冲过来吧。你看你，身上都是雨水。” 她赶紧将他拉了进去，拿出一个干净的毛巾，帮他擦拭着头发，嘴里念叨着：“就算出门也要记得带雨伞啊，小心和树理做伴。” 柳生比吕士看着她专注的脸，突然觉得来这么一趟还是挺值得的。嗯，赚到了。 她永远不知道，即使只是关于她的一个小小猜测也能让他轻易地失去所有的理智。 肚子传来的声音马上破坏了此刻的温馨气氛。 “噗。”王凌溢出一声轻笑，她拍了拍他的头，笑窝若隐若现，“我煮了些粥，一起吃吧。” 在吃饭的时候，王凌打开了电视。电视正好在播放今天早上的那个新闻。 “死者是ＸＸ中学二年级的学生，名字叫做清水留美，的士的驾驶员也当场死亡，是名叫山本隆的２９岁的男子……” 王凌皱了皱眉，迅速转台。吃饭的时候看这个新闻真让人倒胃口。 柳生比吕士将所有的情绪都很好地收在镜片之后。 他想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她这个事情。 只要她还安好，那就足够了。 最后结局 二月十四号—— 情人节，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对于情侣尤其是这样。而这也是王凌和柳生比吕士所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意义非凡啊。 街上到处都是销售玫瑰花的小贩，他们热情地向情侣们推销手中的玫瑰，娇艳得仿佛下一刻就能滴出水的红色玫瑰闪花了情人的眼。广场中心的大屏幕上很应时节地播放着相关的广告，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粉红色气息。这是一个恋爱的日子。 -- 第116页 王凌翻了翻制作巧克力的食谱，虽然去年她也有做过，但是当时的她处于附身状态，所以不算数。 在她做出还算不错的成果后，她才想起比吕士不喜欢吃甜的。 算了，反正今天可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所以吃一些应该也不会怎么样。怎么说也是她亲手做的。 做完巧克力后，她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她扫了一眼时钟，该带树理去幼稚园了。 “小姨，我也要吃。”树理一看没他的份，立马出声抗议道。 “好好。还有很多呢。”她安抚道。反正她也做了不少。剩下的正好可以给树理当点心。 她将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放入盒子中，系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包装好后放进书包里。 到学校后，她发现高木云的情绪意外的高涨。 询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梢本学长收下了她的巧克力，并且当场拆开吃了。 看着她兴奋得脸蛋通红的模样，王凌也只能祝福她总有一天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 九岛美弥子则也为自己交往了一年的男朋友做了一个大大的巧克力。她一整天都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不小心，自己努力了一整天的“心”就裂了。 王凌看着那个和心脏一样大小的心，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更有甚者，还有女生制作了自己模样的巧克力，说是要让喜欢的人吃掉自己。 对此王凌只能感慨，人的想像力果然是无穷的。 至于老师们，也对底下学生一些不符合校规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校园中充满浓浓的恋爱气息，时不时就可以看见躲在树丛中拥抱的情侣。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人，真好。 王凌站在立海大门口，今天他们班级提前下课——或者说是老师看着底下一群心不在焉的学生，在无奈之下，只好提前放学。 她想根据比吕士的人气，他应该也会收到不少的巧克力。按照他的性格，他绝对会全部收下来。虽然比吕士的温柔是自己喜欢他的一个理由，但在这种时候反而让她这个正牌女朋友有些郁闷呢。 打住，别乱想了。 王凌轻敲自己的头，阻止自己的思路往不喜欢的方向走下去。 敲着头的手背被不大不小的力道抓住，阻止了她这一自虐行为。不用想，也可以猜到来人的身份。 视线落在那一个大大的袋子身上，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精美的包装——数量还挺多的。 柳生比吕士注意到她的视线，苦笑道：“和子喜欢吃这个，都给她好了。” “小心堂姐找你拚命。”那些巧克力要是都给和子吃完，她非流鼻血不可。 他没说什么，只是牵起她的手。 “不过，比吕士这样把巧克力给和子，那些女生会伤心的。” 柳生比吕士嘴角勾起难以察觉的弧度，声音也沾染了一点愉悦的情绪，“凌，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吃醋？” 吃醋吗？ 王凌很坦诚地回答：“我是在吃醋。怎么了？”这又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他是她的男朋友，她吃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不吃醋才奇怪吧。 “不，我很高兴。”他很高兴她对他的在意。因为他是那样地在意她。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有她对他的在乎。 两人慢慢走着，一路上随便说了些话。 王凌却注意到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似乎有些焦躁……她心领神会，却不动声色地牵起别的话题，就是不谈自己制作的巧克力。 在快到公寓的时候，柳生比吕士叹了口气，“凌，今天是情人节。” “我知道啊。”王凌的表情很无辜，“在德国，男方一般都会赠送礼物给女生的。” 她适时地露出些许埋怨的神色，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都没送我礼物。 柳生比吕士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这是由于日本和外国过节的差异性导致的吧。 看够戏了，王凌才微微一笑，墨色的眸子中有着一瞬而过的神采，“虽然你没准备礼物，不过我还是很好心地给你做巧克力了。” “自己做的？” “当然。”她说道，从书包的小包中拿出一串钥匙，打开门。今天树理在堂姐那边——很显然，堂姐是刻意给他们留下独处的时间。毕竟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嘛。 “小凌啊，虽然我知道年轻人有时候一冲动就把握不住，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当奶奶。所以要克制一点啊。” 想起堂姐促狭的笑容，王凌的脸一点一点地红了。 她才１３岁！目前还没有做那种事的准备。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热。我去开窗。”她说道，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让自己继续深想下去。 打开窗子后，二月清冷的风让她的头脑冷却了下来。嗯，还是做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吧。 她转过身，然后拿出自己的巧克力，拆掉包装。 她所做的巧克力是星星型的——怎么说呢，做心型的其实是最好最能体现心意的，但她总会觉得不自在。 “看不出是第一次做的。”柳生比吕士直接摘掉了眼镜，没戴眼镜的他越发多了份让王凌心随时都会蹦出来的魅力。王凌觉得这家伙一定是知道自己摘掉眼镜后的吸引力，平时才会故意戴上眼镜的吧。 -- 第117页 “本来就不是第一次做的啊。去年在这个时间我也有做过一次。”想起消失的早川小百合，王凌露出了一个难以描述的表情，说不出是惆怅还是释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生比吕士开电视的手僵了一下。 “去年？”他的尾音危险地上扬，配合上他此时的表情，有种魔王降临人间的感觉。 “是啊。”王凌仍是自顾自地拆着巧克力——她当时弄那么繁琐的包装干嘛。她没有注意到他语气的变化，继续说道：“我记得是做给仁王君的。那可是我第一次的成果呢。嗯，改天我可以问问他味道如何。” 柳生比吕士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流言——当时的他虽然有对仁王进行一些所谓的报复行动，却也没有真的将那流言放在心上。那时候的他总觉得凌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男生。难道是他估计错误？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和熙——那个时候的凌不会真的喜欢仁王吧。 那可是凌第一次做的巧克力啊，怎么想还是有些不甘心…… …… 于是，明天自求多福吧，仁王雅治！吃醋的男人是很可怕的。 王凌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陷害一把仁王雅治，她只是疑惑地看着他，“你不吃吗？” 说罢，她拿起一个巧克力，放进嘴里。嗯，略带着一点可可粉特有的苦涩，中和了巧克力的甜味，不太会腻，应该比较符合比吕士的口味。 “嗯，那我尝尝看好了。”他说道，上前了一步。 在王凌诧异的眼神下，低下了头—— 一分钟后，柳生比吕士意犹未尽道：“甜的。” 王凌哑口无言。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刚刚温柔的触感。 柳生比吕士注视着她的眼神中含着笑意，在这种情况下看起来很欠扁。 明明盒子中巧克力那么多，他就那么执着被她吃到嘴里的那颗吗？ 五分钟后，王凌深呼吸了一口气，拿着沙发上的抱枕，狠狠地砸了过去。 他轻巧地躲过毫无技术含量的攻击，将她拥进怀里——动作那是相当的熟练。 她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呼吸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气息。然后伸出手，环住了他。 “今晚我来做晚餐吧。”他突然说道。 “你什么时候想当家庭主夫了？”王凌反问。怎么说呢，虽然比吕士经常在她下厨的时候帮忙做点切菜之类的工作。但当主厨却还是头一回，“你确定我吃饭前不用吃胃药？” 她质疑的眼神伤害了某人的自尊心。 “当然不用。”柳生比吕士惩罚性地加大抱着她的力度——她的腰隐隐生疼，“什么时候你冠上柳生的姓氏我就当家庭主夫。” “为你，我甘之如饴。”他的声音醇厚如多年的美酒，让人忍不住沉醉于其中。 柳生比吕士不是经常说情话的人，也不会将喜欢啊什么的挂在嘴里。情话之类的更别提了。 当他说出那样不算情话的情话时，王凌承认她的心跳的很快。 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恬静的浅笑，笑容中包含着说不出的情感。她踮起脚跟，闭上眼。 因她第一次的主动而怔了一下，柳生比吕士很快就化被动为主动。 心有些飘飘然的，热量由被碰触的地方随着血液的流动慢慢扩散到全身。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指尖也在打着哆嗦。可是她并不讨厌。她小心地回应着这个吻。 “这是回礼。”她这样说道，笑容明媚。 “需要我再给你回礼吗？” “……不用了，已经够了。” 这个情人节过的还算不错，不是吗？ 三年后—— 王凌看着早上发下来的志愿表有些头疼。现在的她已经是高三的学生，正面临着人生正要的抉择阶段。填志愿啊，从来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还在头疼吗？”柳生比吕士帮她泡了杯牛奶。 王凌端起杯子，腾起的烟雾遮住了她茫然的表情，“我不知道该选择什么。” “那么凌将来想要什么类型的工作？” 王凌摇摇头，“好像都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现在的她还在涉谷事务所打工，仍然经常和那些幽灵打交代，勉强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除灵师。只是以后要不要走这条道路她还在犹豫中。 麻衣和那鲁这对欢喜冤家终于在一起了。而金也离开了——是因为已经有人代替他陪在那鲁身边了吗？毕竟，金一开始就是因为担心那鲁这个弟弟而留下的。 高木云在历经了二年的恋爱后终于得偿所愿，和她暗恋（或者说是明恋）的梢本学长在一起。幸福得快要飞上天的话整天打电话给她秀甜蜜，弄得王凌一看到她的来电就装作不在。 虽然如此，但王凌还是很为自己好友的幸福感到开心。毕竟小云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她值得被一心一意地对待。 九岛美弥子仍和她男朋友每天吵吵闹闹的，就这样两人居然也坚持了四年，并且越吵感情越稳定。这或许正是他们两人特有的相处方法。 至于纱织前辈和前店长先生的事情，王凌至今仍看不透。在她以为两人彻底没戏的时候，三个月前忍足纱织却又一通电话过来告诉她，他们两个在一起了。当时的她震惊到摔碎了一个茶杯，直到现在弄得她仍稀里糊涂的。 -- 第118页 无所谓了，只要纱织前辈觉得幸福就好。 还有久谷望…… 她的面前浮现了那个少年的身影，褪去了过去的青涩，现在的他多了些沉静的气质。 “在想什么呢？”柳生比吕士拿铅笔敲着她的头，动作却很轻柔。 “在想久谷望。”她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 见某人的表情变得危险起来后，王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话的歧义，她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虽然比吕士不一定会生气，但越来越小心眼的某人却会以此为借口做一些惩罚。 想到某些画面，王凌觉得自己的耳根又红了。 “前几天久谷望打电话给我，说他家杂志社空出了名额，问我有没有这个意愿去当编辑。”现在的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呢。 “你们什么时候又开始联系了？”对于久谷望这个曾经的情敌，柳生比吕士始终很在意，即使他很清楚过去的久谷望喜欢的只是清水凌。 “去年吧。”王凌的声音有些感慨，“我还以为我们一辈子都会是陌生人的关系呢。” 时间果然是最好的疗伤药。更重要的是因为那个人的重新出现吧，那个他们以为再也回不来的人。 “不要私下和他见面。”他直接放下志愿表，抱着她，下巴搁在她头发上，直接以行动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即使平时表现得如何的温和，柳生比吕士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强势的。 “你想哪里去了？”王凌哭笑不得，“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有些复杂的笑容，“而且她的女朋友你也认识哦。” “她叫佐藤莉香。”见比吕士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吊足了他的胃口的她才继续说下去。 “她过去的名字叫做清水凌。”她一字一顿说道，“我们上星期还一起喝了咖啡。除了外表发生变化，她的性格倒是还和过去一样。” 当时的久谷望也在她们旁边，看着她的眼神很柔和。不过也只有在面对清水凌时，这个沉默的少年才会露出温柔的不可思议的表情吧。 清水凌永远是他的劫。 上了大学的柳生比吕士性格变得越发的内敛，已经很少直接表露震惊一类的情绪，但此刻的他却也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惊，“清水凌？她回来了？” 这个表情很明显愉悦了王凌。她点点头。 “是啊。我当时也很吃惊。灵魂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呢。”她终其一生也无法窥探出这个领域的一二，就连她对此也有很多疑问呢。“当时的我还以为她再也回不来了。谁知道在几年后她会换了个身体，再次出现。真是太好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其中包含着淡淡的欢欣。 所有人都能幸福，真是太好了。 “好了，别一直说别人的事情，你也考虑一下自己的志愿吧。”柳生比吕士再次将话题扯了回来，“或者你干脆报名和我一样的大学好了。” 如果凌和他一起，他会很高兴的。没有谁和不希． 望和自己的恋人多呆一些时间。这也方便了他进行赶狼大业。他可是听说有人给自己的女朋友写了情书。嗯，还是将她栓在自己身边比较安全。 王凌白了他一眼，“不要，分数好高。” “你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的成绩很好。 “唔，我考虑一下吧。”她想起幸真雅子昨天给她的电话，用手肘推了推他，“听说昨天有人在全校面前向你表白了？” “我当场拒绝了。”对于这种无妄之灾他也很无奈。他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拿起薄薄的志愿表，然后又放到桌上：“如果凌你没有什么具体计划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几个建议。” 王凌示意他说下去。 柳生比吕士轻咳了一声，“第一志愿是当柳生比吕士的妻子，第二志愿是当柳生比吕士未来孩子的母亲，第三志愿是当……” “停——”见他越说越不像话，王凌赶紧截住他的话头。 “凌，在日本女生满十六岁有监护人的签名就可以结婚了。我记得你去年就已经过了十六岁的生日。” 王凌定定地看着他，然后露出一个笑容，笑容里掺进了难得一见的魅惑，“呐，比吕士，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我以为我之前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被她的笑容所诱惑，他低头在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王凌沉默了一下，“说不定在你遇到更多的女孩子时，你会后悔现在这么轻率的举动。” １７岁谈结婚毕竟还是太早了些。 “轻率吗？我已经想了好几年了。”他凑近她，声音距离她的耳朵很近，成功地让她的耳朵染上一片的粉色，“我倒是不知道你对我们之间的未来这么没有信心。看来我需要多加努力一下。” 他轻轻噬咬她的耳垂——这个暧昧的动作让她的身体整个僵住，他摘下自己的眼镜，眸子中酝酿着某种情绪，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细细地描绘着唇瓣的形状—— 一如想像中的清新美好，让他像一只不知餍足的野兽，只想要更多。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她身上游离，带着某种旋律，在她敏感的身体掀起一阵阵的颤抖和激情的火 花。 王凌咬紧了下唇，牙齿在唇瓣上留下了浅浅的印记，她勉强说道：“你今晚要留下来吗？” -- 第119页 “你说呢？”柳生比吕士直接以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想法。 王凌犹豫了一下，最终环住了他的脖子。 风从窗户中灌了进来，窗帘在风中飘荡着，早被扔到一旁的志愿表则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志愿……” “明天再说……”见她还能分神想其他的事情，他直接用吻堵住了所有的话。 ---------------------------------END------------------------------------------ 番外一 “清水，你真的不要加入网球部吗？”内田恨铁不成钢地瞧着他，“明明你的网球那么好。” 清水树理只是微微一笑，“我对网球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或者说就算他网球再好，也不想加入网球部——当年的柳生比吕士也是网球部的成员呢。 好吧，树理承认自己绝对是在迁怒。 “啊，柳生又过来找你呢。真羡慕啊，青梅竹马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内田语气很惋惜，表情却分明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冲着他挤眉弄眼的，一脸的调侃。 从初中开始，树理就整天被他们拿他和和子的事情说事，他早就习惯了。他微微一笑，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走到和子身边。 和子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今天是姑姑的生日，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她很自然地挽起他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 想到自己的小姨，树理的神情也柔和了下来。 不过在看到柳生比吕士的时候，那些柔和的情绪啊都飞到爪哇国去了。对于这个拐走自己小姨的人，树理一向没什么好表情。 树理并不记得很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母亲和爷爷奶奶的早逝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大的阴影。记忆中的时光总是有温柔的小姨陪伴在他身边。小姨会在他害怕雷雨天的 时候呆在他旁边，也会在他害怕无措的时候柔声安抚着他。对于他来说，小姨所担任的几乎是母亲的职位。她给予了他太多太多的温暖。那种温暖很容易让人眷恋和 想要独占。 因此在当时知道她和柳生比吕士走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从那时候开始，比吕士哥哥这个称呼就成为历史了），他心底开始第一次对他生起抗拒的情绪。 那个时候的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不喜欢小姨变成别人的，到后来便已经习惯和柳生比吕士争锋相对了。这已经侵入骨髓成为了一种本能。 “树理，你绝对是传说中的姐控……不，是姨控。”和子曾经这么很无奈地说过。 姨控吗？树理只知道她是他最重要的亲人。 在没有父母的那段时光，她牵着他带领着他走过，用自己的方式填补他苍白的童年。 “树理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小姨温柔地看着他，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幼小的孩子。 树理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像小姨这样的。”说罢，还不忘示威性地往柳生比吕士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后者只是无奈地朝他笑笑，让他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被说无理取闹也罢。只要想到小姨在不久后就会冠上柳生的姓氏，树理的心里就不太舒服。于是就忍不住想要给柳生比吕士使绊子，不过都是暗中进行。毕竟，他不想要小姨失望。 “清水你和柳生究竟是什么关系啊？”不止一个人这么问他。 “我们只是青梅竹马。”他这样说道。 “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觉得柳生很不错啊。文静又温柔。”树理想起小姨也曾问过这样的问题，不觉就晃了神……不过，文静又温柔，这说的是谁啊？树理所认识的柳生和子可和这两个形容词一点关系都没有。在他面前，和子永远是吵闹开朗的模样。 “温柔坚强型的吧。”就像小姨一样……树理将这后半句话埋在了心底。 “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他看着膝盖上渗出点点血迹的少女，忍不住皱了皱眉。 原本的他是打算出来给小姨买下礼物，却遇到了骑着自行车被路上石头绊倒而摔倒的少女。或许是因为她的眉眼和某人有些相像，本想直接离开的树理还是选择留下。 “没关系。”少女的脸色有些发白，却还是努力撑起一个笑容，“我没事的。” 她的笑容意外地和某个人重叠在一起，让树理心里的某块位置柔软了下来…… 树理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扶起，“上车吧。” 女孩怔了怔，在树理有些不耐的时候，坐上后座。 “清水，听说你和Ｂ班的小林奈美最近走得很近啊。”说这话的仍是最八卦的内田。 “没有这回事。”树理也不清楚怎么会传出这些流言。 走得近吗？其实还好吧。 他也只是在小林奈美被别的女生围攻的时候出来替她说了几句话。他也只是在看到她孤零零一人时和她说了几句话。 他多少也知道小林被其他女生孤立的原因——学校中流传着小林看得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的话语。 在那个女生身上，他偶尔会看到小姨的影子。她甚至和小姨一样都看得到灵魂。他也曾经想过，以前的小姨是否也有因为这个原因被别人排挤？但是他永远无从得知。在他面前的小姨总是温柔冷静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一向不搭理除了和子以外的女生的他才会伸手拉那个女孩一把。 “其实小林也挺好的，如果你没喜欢的人，她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反正你对她也挺特别的，我平时很少看到你对别的女生这么有耐心呢。说起来，你对柳生究竟是什么看法？” -- 第120页 “她只是我的妹妹。”他这样说道，视线落在正好过来找他的和子身上。 夕阳在她身上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树理一时之间反而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们走吧，树理。”她仍是浅笑盈盈的模样，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揽着他的手。 树理觉得心底空了一块，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 “树理，你喜欢小林奈美吧。”和子的声音软软的，神情却有些奇怪，她走在他前面，没有回头看她，“说起来她和姑姑确实有点像呢。” “和子，你想多了。”他抬眼看着她，想要看进她的眼里。 和子却提下头，踢着地上的石子。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语。 树理隐隐约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在送和子回家前，和子突然问道：“今天我们班的山田向我告白，你说我要不要答应？”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里有过一瞬间的慌乱，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淡淡说道：“你自己决定就好。” 和子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好像在微笑，却又像在哭一样。 “我知道了。” 她对着他挤出一个笑容，转身走开。树理突然有拉住她的冲动。 但也只是冲动而已。 “清水，你应该喜欢小林奈美吧。” “是啊，你对她的态度太特别了。说你对她没半点意思，我才不相信呢。” “你这个情商低的家伙，不会连自己的心意也看不出来吧。” 他喜欢小林奈美吗？树理曾反覆思索这个问题。 但终究没有结果。 “清水，我喜欢你。”小林奈美直直地注视着他，表情多了几分的坚决和忐忑。 “哦哦，答应下来吧。”旁边有人起哄着。小林奈美的眼睛闪着希冀。 树理皱了皱眉，脑海中却浮现出和子欲言又止的脸。 眼角的余光看到和子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男孩的神情带着几分的慇勤。 树理突然想要将他从和子身边拉开。他甚至没注意小林奈美瞬间黯淡下来的表情。 他闭上眼，心里一片清明。 他这个白痴，居然在这个时候才认识到自己的感情。 他与和子认识得太久，久到他早就习惯了她的存在，甚至分不清自己的感情。 外人眼中的和子一直是文静温柔的模样……也只有在他们面前，和子才会表现出开朗活泼的一面。 他重新睁开眼，看向小林奈美的神情带着几分歉意，“抱歉，不过我……” “可是你之前一直对我很特别啊。”小林奈美勉强不让自己的眼泪滑落。 “你和我一个很重要的人很像……”树理说道，嘴角勾起一抹柔和得不能再柔和的笑容，“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只是现在除了她，我还有想要守护的人。” “树理，听说你今天拒绝了小林。”和子偏着头问道，“最重要的那个人我大概知道是谁……另外一个想要守护的人不会是我吧？” 树理只是握紧了她的手，没说什么。 久久等不到回复的和子终于恼了，“清水树理，你有胆在大家面前表白，没胆和我说句我喜欢你啊。” “哦，原来你喜欢我啊。这点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特地重复的。”树理一脸的恍然大悟，看的和子真想扁他一顿。 “树理，哥哥说姑姑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哥哥太奸诈了，居然要这个当他的生日礼物。” “我知道。”他脸色很平静，心里却把某个动作快的伪绅士骂了一千遍。 “其实我很羡慕姑姑和哥哥。”虽然并不是那么轰轰烈烈，但在细水长流的相处之中，柳生和子却很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感。 “我也是。”正因为如此，即使多么不爽伪绅士的这一举动，树理终究没有给他使绊子。 对他而言，小姨的幸福便是他最大的心愿。他知道对小姨来说，柳生比吕士是最合适她的人。只是，对于自己小姨很快要嫁给别人这点，他还是有些介意啊。 目光落在和子身上，树理嘴角的笑容加深。 没关系，柳生比吕士拐走他一个小姨，那他就拐跑他唯一的妹妹好了。 这样想着，树理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和子，我们以后也会像他们一样的。”他们会像他们一样幸福的。树理这样相信着。 和子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番外二 “妈妈，爸爸真的有外遇，我看到了。”看上去才五岁的小正太揪着她的衣服下摆，信誓旦旦说道，就差没举手发誓。 被她抓着下摆的人正是王凌，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却依旧温柔地对着自己儿子说道：“葵，比吕士不会那么做的。” 她相信自己的丈夫。其实最让王凌头痛得反而是儿子和丈夫两人间不对头的相处。 难道是葵和树理呆久了被对方影响的吗？ “可是我看到那女人挽着爸爸的手，这就是电影中的红杏出墙吧。”柳生葵眨了眨和王凌相似的墨绿色眼睛，一脸的天真无邪。 “葵，你是不是又和侑士去看电影了？”因为树理的关系，王凌在不知不觉中和忍足一家也熟络了起来。忍足侑士和纱织前辈更是他们家的常客。 -- 第121页 只是关系好是一回事，那家伙别祸害她儿子啊。葵才五岁，还不到去看那些文艺电影的年纪啊。 王凌心里很是纠结，她没忘记要抓紧对儿子的教育，“葵，那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再说，这个词也不应该用在比吕士身上。” “那个女人挽着爸爸的手，爸爸却没有推开她的手。”葵继续告状。 王凌也陷入了思考当中。虽然葵喜欢时不时给比吕士告状，但却从不会撒谎。 “妈妈。”葵拉扯着她的衣服。 王凌回过神，抱起了他，“我要出去买点东西。葵要不要一起去？” 葵晃着脑袋，在王凌怀里撒娇。 两人一起在大商场中买了一堆东西，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葵还嚷着说要帮忙。被他闹得没法，王凌只得挑了一个轻的东西让他象征性地帮忙拿。 “妈妈，你看是爸爸。”葵眼尖地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刚下班的父亲，“啊，是那个女人。” 王凌眯了眯眼，看见一个女人很亲密地挽着自己丈夫的手臂。 柳生比吕士远远地见到自己的妻子（喂，旁边还有你的孩子呢），他的脸上漾开一抹温柔的笑容，也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走近了，他敏感地察觉到凌的笑容带着某种深意，视线不住地往他旁边飘。而自己的儿子则是盯着某块位置，眼睛几乎可以喷射出火花。 柳生比吕士总觉得这个画面似乎曾在久远的记忆中出现。 他一边想着是哪里出现不对劲，一边自然地接过妻子手中的东西，绅士风范十足。 王凌视线在那女人身上转了一圈，脸上笑容加深，她不动声色地结起了不动明王咒——于是所谓的“第三者”就这么解决了。这些年的锻炼下来，她的除灵技术越发高强。 葵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王凌弯下腰，拍拍他的脑袋，做了个回家再说的嘴型。 葵乖巧地点头，只是睁着可爱的眼睛，时不时就瞧瞧比吕士旁边那堆空气，在那表情，似乎在研究那个人哪里去了。 见他这个样子，王凌心里沉了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也能看见灵魂。 拥有特殊能力意味着在今后的日子，葵也会比一般的孩子还要来得辛苦。这无疑是她不想看到的。这是她唯一的孩子。 柳生比吕士虽然知道有什么事情在发生，但他怎么也没往那方面想去，只是握紧了她的手，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晚上，葵照例缠在王凌要听故事， 王凌在他床边坐下，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掖了掖被角，终于说起了今天的事情，“葵，今天你说看到的并不是人。” “是幽灵吗？”虽然王凌很少在他面前面前提起这方面的事情，但葵早已在其他人口中得知了母亲的职业。按照纱织阿姨的说法是，母亲还曾经用这个能力救过她呢。 “嗯。”王凌将手放在他的额头。 “这种能力不好吗？我也想像妈妈一样用这个帮助别人。”更重要的是，他和母亲有相同的能力，而父亲却没有。柳生葵觉得自己终于赢了一次父亲，声音也变得愉快起来。 “这种能力当然好。不过也存在着危险。”像他们这样的人总是特别容易招惹幽灵过来，偏偏葵还小，根本无法真的做到驱赶幽灵一类的。 “而且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种能力的。” “可是叔叔阿姨他们都可以接受啊。” “……他们和别人不一样。” 接下来王凌针对这个问题和葵探讨了十多分钟。小孩子大多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其中的一些问题让王凌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清楚。 好不容易将他哄睡了，王凌这才回到房间中。 那种从骨髓底下渗出的疲惫感一点一点地蔓延到全身，她坐在床边，看似在深思，其实什么也不想去想。 “怎么了？”熟悉的气息将自己整个环住，那笼罩在身上的类似薄荷的淡淡味道让王凌感到很安心。 柳生比吕士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有种搔痒的感觉。 王凌和他说起了今天的事情。 柳生比吕士安静了一会儿，将她环的更紧，“葵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但他只有五岁啊。” “凌，我们没办法为他铺好每条道路，葵自己的人生还是得由他去走。我们所能做的知识在他遇到挫折的时候站在他身后支持他。”总的来说，柳生比吕士还是一个不错的父亲的。 王凌抿了抿嘴，索性放过了这个话题，“不过比吕士的魅力还真是大啊，连幽灵都被吸引了。” 好吧，就算比吕士不清楚事实，但他被那幽灵吃豆腐却是事实。王凌忍不住有些吃味。她想着过几天就去找和尚他们要几个驱灵的符咒，放在这两父子身上。 柳生比吕士一边为此感到无奈，一边又为妻子难得的吃醋而沾沾自喜，见某人似乎打算再这个问题上钻下去，他只好做点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 “比吕士……你的手往哪里放……” “只是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夜还很长，不是吗？ －－－－－－－－－－－－－河蟹中大家自己脑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妈妈那样郑重其事，但向来在王凌面前是标准好孩子的柳生葵还是将她的话记在了心中。而现在的他最大的心思则是花在如何要有一个小妹妹这件事上。 -- 第122页 没办法，忍足叔叔家那个三个月的妹妹太萌了（嗯，萌这个词是他最近刚学会的词语。妈妈说要学以致用，因此葵很努力地使用了这个新词），每次葵一逗她就嘴里冒泡泡，虽然没什么牙齿，但笑起来却十分可爱，弄得他也喜欢自己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 更何况，纱织阿姨也说了，如果有了妹妹，爸爸也会将心思放在妹妹身上，而不会整天缠着妈妈不放。在柳生葵眼中，爸爸是个大混蛋，常常和他争妈妈的注意力。那么大了，晚上还要妈妈给他说故事（为了不祸害自己尚小的儿子，王凌是这么和他解释的） 虽然很希望自己能赶快有一个妹妹，但柳生葵还是不知道怎么产生妹妹。 于是柳生葵很忧郁很忧郁，他托着下巴，小正太的模样萌翻了一干的怪阿姨。 “葵，怎么了？”带他出来玩的忍足侑士关切问道。在他带柳生葵出门前，王凌特地吩咐他不准带葵去看那些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电影。 “叔叔，我想要有一个妹妹。” 忍足侑士怔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这件事的话，我就没办法帮忙了。你得去找柳生。我可没办法制造一个妹妹给你。” “爸爸说有我一个孩子就够了。”柳生葵耸拉着脑袋，一脸沮丧的模样。 果然，爸爸就是不想要多一个人来分担妈妈的注意力吧。 “唔。这样的话，你可以问他希不希望有一个像凌那样的女儿。一般来说，男人总是希望有一个像喜欢的妻子那样的女儿的。”正因为如此，忍足侑士才会更为疼爱他的小女儿。 柳生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马上去实践这个方法了。 柳生比吕士手指微微弯曲，轻轻敲着桌面，他望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在心底叹了口气，“葵，我们有你就够了。” “如果有个像妈妈的妹妹，一定会很可爱。我也想要和妹妹玩。”柳生葵再接再厉。 柳生比吕士当然也喜欢有个像凌一样的小女儿，但想到妻子生产时惊险的画面，这种心情终究压倒了那种渴望，他只希望她平安无事。 不过只是这么说的话，恐怕自己的儿子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吧。说不定他还会跑去找凌。 他笑了笑，故作思索后，才开口道：“这样也好啊。有了妹妹就交给你照顾吧。这样我和凌也有了更多的相处时间。” 爸爸这个大坏蛋。 一听这话，柳生葵马上将这件事放在脑后。他的妹妹计划还没来得及上报给妈妈，就已经夭折。 “好了，该吃饭了。”王凌围着围裙，笑意盈盈。 “我来帮忙摆碗筷。”柳生比吕士站起身子。 “我也要。”柳生葵不甘落后说道。 “好。”这是王凌带着笑意的声音。 王凌看着这对父子，眼里一片温柔。 或许他们的生活说不上轰轰烈烈，但这种温馨和平淡却是她一直所向往的。她很庆幸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