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大文豪与哲学家》 第1页 [BG同人] 《(综漫同人)大文豪与哲学家》作者:王小周【完结+番外】 文案: 这是一个长在春风里的文学少女穿越二次元后写文解放思想拯救世界的温暖故事。 走思想启蒙路线,文中文,第一个世界是忍者世界,第二个是恶魔果实世界,第三个是横滨+替身…… ·偏理想主义的写文拯救世界的故事,理想主义的结局。 自嗨文,谢绝写作指导,谢绝扒榜。 作者伏笔晚期患者,无药可救望周知。 cp鼬萤。 内容标签: 火影 海贼王 少年漫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七夜萤(北极星) ┃ 配角:宇智波鼬、火影、海贼、文野、jojo ┃ 其它:连载文《披萨摧毁港黑》 一句话简介:习惯于绝望比绝望本身更可怕。 立意:勇敢发声,相信他人,共同努力,光明终将到来。 vip强推奖章 文学少女七夜萤穿越后发现自己想当大文豪的梦大概要破碎了,面对诡计多端的黑暗势力、高高在上的神之后裔、堕入黑暗的街头野犬,她握紧手中的笔,以笔为刃,斩断人们思想上的锁链;化身为光,照亮笼罩大地的黑夜。本文高潮迭起、引人入胜,人物塑造生动,剧情不落俗套,细腻的文字带给人十足的力量与感动,人物之间的互动更是描绘得淋漓尽致,让人不由期待之后将会展开何等广阔的画卷。 第1章 ——天空没有尽头。 ——你会向天空发出挑战吗? ***** “北极星先生是写少女恋爱故事出道的,可是现在却变成了笔锋犀利无比的战士呢。” 出版社里,新来的编辑翻看着刚从印刷厂拿来的校订本,天真地感叹道。 坐在对面的前辈推了推厚如瓶盖的眼镜,无奈道:“春奈桑,跟你说过好多遍了,北极星先生可是我们出版社的金牌作家,他的作品不说倒背如流,最起码要都看过——你看过六年前他回答读者来信的稿件吗?” 春奈脸一红,惭愧地低下了头。 前辈叹着气从办公室的书架上翻出了页边起毛的杂志,递给了春奈。 春奈连忙翻开了名为《轶事》的杂志,找到了北极星先生的专栏。 这一期的专栏,北极星先生说不定是没故事可说了,所以弄了一期回答读者疑问的文章。 “自从我开始影射一些某某认为不该让人知道的丑事后,一直有读者问我为什么不再写美丽而又青涩的纯爱故事,反而写那些让人吃不下饭的恐怖事情。从中我们可以得出,我的读者大多是可爱的女孩子啊(笑)。 然而,诸君,虽然很抱歉,但是,在此,我不得不坦诚——我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要让这些东西被更多人看见而已。为此,我创作了许多纯真的爱情小说来吸引各位的注意力,而当我意识到我已经有了一些知名度后,我便再也等不急了。万分抱歉,这才是事情的真相。我还会写下去的,事到如今,就算用鲜血作为墨水,我也会继续写下去的。” “问:为什么要取‘北极星’作为笔名呢?如果不方便告知真名的话,能够告诉我你的姓氏吗?(想要更亲切地称呼你) 答:因为北极星是一颗很重要的星星哦,大家,如果在夜晚迷途的话,就抬头找一找北极星吧,那一颗明亮的,永远不会改变方向的星星会为你指路的。 我啊,在很小的时候被告知了这件事,那时候我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很苦恼地说:‘可是天上有这么多的星星,如果我忘了它的方向在哪里,那么我该怎么找到它呢?’对方是这么说的,‘它和其他的星星不一样,你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的。而且……就算你忘了,还有北斗七星可以帮你定位啊。’ 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够成为北斗七星,指明道路,我希望我能够成为北极星,指明道路。这就是我的愿望。至于真名,非常抱歉,因为安全问题,为了以后能够创作出更多作品,所以无法告知诸位——然而,没有比做一个坚强的好人更能亲近我的事了。如果你愿意向他人提起我,那么就这么说吧:因为北极星,我知道了善恶的定义。 如果我这渺小如青草般的一生,能够在枯萎前得到这样的回馈的话,那么,我一定能够成为真正的星辰,照耀着无尽的黑夜吧。” “问:我真的超————级喜欢您的出道作《一起吃饭吧》,特别是结尾玉绪对邦彦说‘这条河的堤岸很长,可我还是想走慢一点。’这一句,我是在四年前看到的这本小说,那时候我才十一岁,现在我十五岁了,终于理解了玉绪的心情。和喜欢的人走在一起的时间,如果能够永不停止就好了。可是邦彦是多么温柔优秀的人呐,现实生活中我真的能遇到那么完美的男性吗?想想就觉得沮丧。 答:请大胆地寻找你的邦彦吧,要知道,我的故事并不一定比你的故事更好。在此献上衷心的祝愿。” “问:你这混蛋!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们可没有抢别人的东西,是人家自己送上来的!双手奉送哦!连所谓的力量都不了解的垃圾也有胆子挑衅忍者吗?本大爷一定会找到你的!!! 答:最近我刚刚旅行回来,在我旅行的地方,有一位智者是这么说的——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 第2页 如果真地有一天你找到了我,出现在我面前,那么请你记住,当我的鲜血洒出来,那必定是滚烫的! 真是可怜的人啊,明明做着罪恶的事,却连自己在做什么都无法理解。你以为你象征着正义吗?同类的眼泪无法打动你吗?同类的尸体无法让你动容吗?你真地没有过一个阶段,那个单纯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别人的纯洁的阶段吗? 诸君,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都是纯洁无辜的,既然婴儿会用嘹亮的啼哭声作为诞生的宣告的话,也请醒悟的人用泪水迎接自己的新生吧。 为时未晚。 为时未晚。” “问:感觉北极星先生真恐怖啊,虽然都用了影射的手法,但那些确实都属于忍村的秘密吧?说不定北极星先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忍者,只是见了太多罪恶之后才拿起了笔呢。 答:我确实有我的特殊渠道,不过这就不是能够细说的事了,唯一可以说出来的就只有在这过程中,我绝对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当然了,像一年前的好多水隐村那样,自己疑神疑鬼的就不能怪我了。对于这样的人,内部的敌人要比外面的敌人更可怕,那么如果没有内部的敌人呢?他们编也是要编出来的。好多水隐村唯有在这点上可与好多树隐村相比。” “问:我家远房亲戚昨天进城来看望我,和我说一路上是好多树隐村的忍者送他们过来的。我亲戚夸了他们好久,说非常可靠,也不盛气凌人,和大家说的一样。北极星先生,对普通人这么亲切的忍者,难道也会在那样的事情中保持,您所说的‘血蛭般的沉默’吗?真是难以置信。我向亲戚提起这些事,被狠狠地骂了一顿,大伯说那些跟我们没关系,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然后我稍微有点明白您的意思了,指责那些做了坏事的人,不是因为我们受到了损害,而是因为如果我们此刻不站出来,那么当受害者轮到我时,也有人会以同样的理由不站出来。我会趁大伯还在的这段日子里尽力劝说他的,非常感谢您,北极星先生。 答:我更奢侈的期望是什么呢?当你再遇到这样的回答时,你能够坦然地说:‘确实和我们没关系,但那是错的,是不对的。既然是不对的,那么就不该做。无论有没有关系,每个人都应该抱着这样的想法——勿以恶小而为之,沉默亦是一瓣如雪花般轻柔的恶。 不过,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么我更希望你能保持沉默。 自相矛盾吗? 不是哦。 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其最终都是为了说明一件事: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生命更加珍贵的东西。 所以不能轻易杀戮。 所以要追求生命的高度。 而我,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握住我的笔,是因为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死是一件比活着更纯洁的事。 诸君,看着我的文章,试图从中分析我,剖析我的位置和来历的诸君啊,你们要知道,立志和你们作战到底的,是一个不但不畏惧死亡,更不畏惧活着的人!” ………… 春奈从头看到尾,然后又重看了一遍,最后低着头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前辈轻咳了一声,“怎么样?现在知道北极星先生不只有创作男女之爱的才能了吧?” 春奈这才抬起头,单纯的眼眸中充满了不愿意接受的惶恐。 “北极星先生说的是真的吗?我们活在那样的世界里吗?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和我一样的人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吗?” 前辈脸色肃穆地点头,“正是如此,春奈桑,我们生活着的、体验着的,是一个非常痛苦的世界。有很多人吃不饱饭,活不下去。为什么他们活不下去呢?是他们不努力吗?不,他们已经拼尽全力了!但是对于高处的人而言,对于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人而言,他们只是鞋底的蝼蚁而已。我的祖父死在我父亲才出生没半个月的时候,只是出门去砍柴而已,那是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只是出去砍柴准备过冬而已,结果就被忍者的战斗波及了,然后死了。” “他们是刻意想要杀掉我祖父的吗?不是的,他们根本没把我祖父放在眼里,只是,正如我们走在路上的时候会无所谓地踩死一只蚂蚁,我的祖父就是这样毫无价值地死亡了。他的生命和忍者的生命是不平等的吗?或许是吧。但是差距有大到人类和蚂蚁那么大的程度吗?我们不都是人吗?不都是有父母有朋友,吃着一样的食物,呼吸着一样的空气的人吗?难道我们彼此用了不同的语言交流吗?难道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吗?” “以前的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每个人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因为太普遍了所以反而无法看穿。可是北极星先生却说了,一件不对的事,就算有一万人十万人在做,那也是不对的。杀害无辜的人是正确吗?当然不是,这是世界上最罪恶的事了。那么为什么这样的事会被我们当做理所当然呢?” “只要北极星先生还在战斗,我就绝对不会离开出版社。我的声音或许很微弱,或许只有你能够听到我的声音,但是如果不发声的话就没有意义了。春奈桑,请坚强地活下去吧,只有坚强才是我们最需要的东西。” 春奈垂眸,手指落到校订本的封面上,那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封面——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春奈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这样的形容最恰当。 -- 第3页 这是北极星老师的新作——《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自序中,北极星说这本书属于对另一本书的致敬之作,而灵感则来源于之前她的所见所闻。 “众所周知,只有在没有人,或者已经不能再被称为人的存在生活着的地方,那里的黎明才会是安静而没有烟火气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有无数的冤魂在哭泣,他们的哭泣声很大,很吵,但谁也听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别问,问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写文拯救忍界的故事。 不保证日更,毕竟自嗨文。 即使如此还是求作者专栏的收藏,毕竟我的作者专栏里完结文还是有的。 虽然标签里还有其他动漫但是要看我能不能写那么长,目前没有入V打算所以随缘更新,如果入了的话绝对不会坑这点可以保证。 以上。 第2章 干柿鬼鲛虽然很想规矩地排队,但是因为面容凶恶,再加上扛着巨大的鲛肌,所以敢排在他前面的人不多,除了某个已经被他搭档催了一百遍却还是坚持要买到北极星老师的新作后再去做任务的黄毛小鬼以外。 成功买到书后,干柿鬼鲛回到了基地,给住在对面的搭档送了一本,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屋子,象征性地锁好门,解掉留着划痕的忍者护额,靠在床上翻开了扉页。 「献给年轻的麻衣,你离开前的笑容很美。」 对于目录,干柿鬼鲛撇了一眼就略过了,作者自序他直接不看,不是不感兴趣,只是他的阅读经验告诉他,自己更适合在看完全书后趁着感觉还新鲜再来阅读作者的序。 在成为叛忍前,以及成为叛忍后,干柿鬼鲛都很少看书,特别是看和忍术无关的书。不过北极星的作品是个例外。 干柿鬼鲛看的 第一篇北极星的文章是在三年多以前,那一次组织全员集合时,他们的首领在集会的尾声环节猝不及防地抛出了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北极星的书怎么样?” 那时候他加入这个组织没多久,就比最后来的迪达拉早了点儿,结果在他一脸懵逼睁着鱼眼睛的时候,除了飞段那个变态以外,连绝的白色那边都兴致勃勃地探讨起了北极星书中描写的恋爱是一种什么感觉。 当然了,也只有绝关心这个。 “北极星老师超级棒der!他写的岩忍村的坏处全都是真的!还有那件事也是,老爷子就是逼走了老紫嘛~”这是突然兴奋起来的迪达拉。 “哼,一派胡言,只是一个天真又愚蠢,自以为看清了这个世界的幼稚小鬼罢了。”这是日常和搭档唱反调的赤砂之蝎。 “可以从他的文章里判断情报。”这是老不死的角都。 “不错。”这是他那沉默寡言的搭档。 ………… 老实说,那时候干柿鬼鲛感觉自己被排挤了。 因为有这样的插曲,所以解散后他就去附近的书店找了本封面上大大地写着“北极星”三个字的书看。 那是干柿鬼鲛看的 第一部 北极星的作品。 《所有死去的人都活过来》 扉页上,北极星引用了一段他从来没听过的话: 「愿所有人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如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鲁迅」 这本书描写一个即使对于忍者而言也很玄幻的故事 突然有一天,世界上所有死去的人都活了过来。 刚刚失去了亲人、爱人、朋友的人欣喜若狂。 还无法放下逝去之人的人感觉到了无限的温馨和柔情。 已经放下过去的人开心,也怅然,最后选择拥抱死而复生的故人。 但是快乐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很多人,你希望他能活过来,但是也有很多人,你希望他能永不超生。 但是死亡是何等的公平,死神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区别对待。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书里叙述了几个被一条看不见的线连起来的故事。 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 死而复生的少女醒来后发现自己的爱人不在家乡。 因为所有死去的人都活过来了,所以少女无比肯定,心爱的人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 少女决定去找自己的爱人。 她找啊找,找啊找,从火之国找到雨之国,找到雷之国,找到土之国,找到风之国,找到水之国,她从少女找到女人,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爱人。 这个时候,世界已经因为死而复生的人而乱了套了,旋卷全世界的饥荒和战争让所有人都陷入了绝境。人们不禁开始憎恨起死而复生的人来。 为什么你们要活过来呢? 为什么你们不好好埋着? 为什么……你们不去死? 在恐惧又疲惫,希望渺茫的时候,女人与一个快要饿死在路边的少年萍水相逢了。 女人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少年饿死,于是献出了自己仅有的一个野菜团子。 少年也是个好人,没有恩将仇报,相反对女人感激无比。 他问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荒村里。 -- 第4页 女人说:“我要找一个人,在我死前,他对我说,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他一定不会杀我,我想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少年听了很吃惊,可是因为女人是他的恩人,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评价,只说要帮女人一起找。 于是少年和女人都踏上了寻找的旅途。 他们终于找到了女人要找的那个人,在一个正在吵架的家庭里(这是另一个故事的插曲),男人看到女人,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情。 “你还是找到我了啊。” 说完这样的话后,男人就再也没有出场过了。 女人也只是笑出了唇边的酒窝,泪水如草尖上的露珠。 这个故事的结尾只在又一个故事的插叙中提过一句。 在那个一对背靠背战斗的同伴互相背叛的故事里,当败者被杀死时,放大的瞳孔中倒映着的是视若无睹地走过他的尸体旁边的,笑嘻嘻的女人和青年。 干柿鬼鲛看这个故事看了两遍。 这是一个不知所云的故事,只有男人和女人见面时的那个画面好像画出来似的,让干柿鬼鲛产生了深刻的共情。 他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会说那句话。 他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一直找不到明明也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男人。 誓言里最大的分类就是谎言。 或许男人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是真心的,然后呢?一瞬间的真心,终究…… 干柿鬼鲛想起了作者在扉页上摘录的那段话。 他看完了那本书,看了很多遍,然后他买了更多北极星的书,甚至连北极星的初期纯情恋爱作品都没放过。 也因此,干柿鬼鲛多多少少了解了北极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正如北极星所说的,“我看到了你的来信,觉得非常感动,我不知道有关你的一切具体信息,甚至连你是人还是神奇的忍兽都不清楚,但是我们难道不是在毫无障碍的交流吗?我们的心难道没有交换着彼此的血液,分享着彼此的见闻吗?难道我们不是不用互相信任就能坦诚相待的友人吗?” 在北极星开始回复读者来信后,干柿鬼鲛也曾试着写过一封信。 那其实是一封很乏味的信件。 非常乏味且无聊,干柿鬼鲛都不确定,北极星是否更情愿去阅读青春期女孩子写的恋爱咨询。 所以他决定把这件事忘到脑后,再也不去想。 直到不久之后,北极星的回信被送到雨之国。 “……虽然你很擅长掩饰自己,但这本身也是一种暴露哦——活得很辛苦吧?大家都活得很辛苦,能够率直做自己的人大概很幸运呢。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虽然这么说,不过既然选择了告诉你,那么即使你说出去也没关系。 其实啊,我真地不想表现得那么宽容的。我一点也不想原谅做错过事情的人。因为知道自己做错了还去做,这种刻意的做法让我无法接受。但是,正因为我无法原谅这样的人,所以反思己身。做过错事的人没有悔改的资格吗?有的。有没有机会暂且不去管。但是悔改的资格,即这个可能性,是无法被剥夺的。所以,即使我不愿意,我也必须要在对方彻底丧失可能性前,相信对方有悔改的可能性这个结论。 我也活得很辛苦呢。 但是,我的辛苦是习惯了之后就感觉不到的辛苦,是能够在每一次拷问内心时都坦然以对的幸福。 如果大家都能像我一样地活着就好了。 但是做不到的吧? 不过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求之上,取乎中;求之中,取乎下。 我想要见到一个起码大多数人都能够安居乐业的世界的话,就必须把目标定在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上。 似乎所有人都或笑或骂或哭我的异想天开。 即使如此,我也不会熄灭自己的火炬。 想要美丽地活下去。 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是美丽地活着呢? 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请想想这个问题吧。 因为是很麻烦的问题,但是答案,以及取得答案的过程却格外有趣呢。 或许能让你轻松一些也说不定。 雨停的时候,会有很漂亮的彩虹。 最好的祝愿。 ——北极星” “啊啊啊啊——!混蛋阿飞把我的书还给我!!!” 伴随着迪达拉那清澈又嘹亮的尖叫,明显是屋子炸了的声音回荡在阴暗潮湿的晓组织基地里。 干柿鬼鲛对迪达拉为什么还没和赤砂之蝎一起出任务没兴趣,他只想赶紧抢救自己收藏的作家限量签名版! 最高层,长门合上散发着墨香的书,一双轮回眼冷漠而坚定。 他不在乎有多少人成为他的命令下的牺牲品,时间会证明他所选择的道路,其终点是和平。 彻底的和平。 没有人敢反对的和平。 长门依旧记得,北极星说他的和平根本不存在那句话。 “……所有人都渴望着和平,如果你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己的和平会被人反对,那么你该反思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把责任都抛给别人当然轻松,但如果只是想想的话也不费时间吧?和平这么重要的事情,再怎么三思都不嫌麻烦的。” 北极星是错的。 他错误地以为所有人都渴望和平,却忘了就在他的文章里,他还在高声宣告战争是人类的一部分,就算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这两个人也会互相打架。 -- 第5页 只有恐惧,同样出自人类本能的恐惧能够战胜战争。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刚刚才发现把四尾人柱力的名字写成五尾人柱力的了(尴尬) 修改一下。 2020.5.10。 第3章 在又一次任务完成回去的路上,干柿鬼鲛突然说:“感觉鼬先生和北极星老师一定会谈得来呢。” 在悲悯空寂荒凉的村庄的新作发行前,他的搭档就已经这么做了。 而且据他所知,鼬先生也是北极星先生的隐形粉。 阅读北极星作品的人大概可以分出很多类,不过大多数人应该都是因为作者的文章里透露出的完全新鲜的思想吧。 北极星曾说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干柿鬼鲛觉得这句话非常准确。 但是北极星也说过,自己和这个世界有肌肤之亲。 “我是被这个世界诞育抚养长大的,我该爱一爱它,正如草木对光阴的钟情。「1」” 而在北极星看来,爱的表现形式就是不顾一切地将它变成一个更好的存在。 他觉得这种做法和身侧的少年如出一辙。 干柿鬼鲛不知道自己的搭档有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北极星的话语诱惑,不过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因为他身上还背着监视搭档的任务。 ……如果北极星先生知道的话,一定会感到愤怒和悲哀吧。 如果一个忍者连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人都无法信任的话,就真地彻底丧失了信任与被信任的资格了。 话说回来……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啊。 干柿鬼鲛回过神,瞥了自己身侧的搭档一眼。 搭档和他相比有点矮,又戴着帽子,他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却知道肯定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不感兴…… “不可能。” 清冷的声音稍微有些不合时宜地响起。 干柿鬼鲛一愣,条件反射地问:“为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干柿鬼鲛不是耐不住寂寞的人,此刻却很想说说话,谈谈对北极星的看法——毕竟,他也没有其他的人可以交流啊。 “北极星老师虽然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但是如果单纯作为聊天对象的话却很合适呢。大概因为是作家的关系,说的话也很有意思……有时候也会在想,人类之所以发明语言文字,或许也不仅仅是出于交流需要吧。” 脚步声、铃铛声、秋风声。 “那个人说过——「无论你对我抱有怎样的感情,程度又有多深,我所能回应的,也只有对杀戮者的厌恶而已」。” “哎?完全没印象,是哪本书里的?” 比起因为自己也是杀戮者而产生的情绪,干柿鬼鲛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我居然漏掉了大大的文章!!!” 宇智波鼬语气冷淡,“记不得了,很久以前的事了。” 说的也是……北极星先生都出道十年了。 干柿鬼鲛暗暗记下,决定回去就搜一遍自己的藏书,把漏掉的书补上。 #太好了不用文荒了,一直等杂志专栏也很麻烦啊# 和粉上北极星后养出了收藏癖的干柿鬼鲛不同,宇智波鼬的房间里书很少,寥寥几本,和北极星十年来创作的作品数量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翻开一本,书页因为记忆自动摊开到某一页。 视线落到那一页上的那一行。 “这条河的堤岸很长,可我还是想走慢一点。”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 手腕酸得快要溶掉的七夜萤不得不放下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如同老人的皮肤瘫在萎缩的肌肉上。 太疲惫了,只是想要合上眼缓解一下眼睛的酸涩而已,却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全是光怪陆离的东西,她就跪在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中央,每个东西都能上前来扇她一个耳光。 她被这个世界扇了无数个耳光,只能从文字中寻找慰藉。 十年一梦,惊醒过来的女人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咳出一口粘稠的血,粘在胸前的衣襟上以及文稿上。 一想到要重新抄一遍刚刚写下的东西她就想发疯。 或许她早已发疯,只不过症状是清醒。 但是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念及此,七夜萤终于从心力交瘁的灵魂中榨出了一丝力气,抽出几张纸擦了擦污浊的鲜血,摊开一张全新的稿纸继续奋笔疾书起来。 与此同时,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出村的第七班也把自己的目光落在了这次的任务对象上。 波之国的造桥专家达兹纳在赶路中途一手拿着寒酸的干粮,另一只手摊开了一本书。 不知道是不是大人的爱好就那么几样,队伍中唯二的两个大人此时的动作如出一辙。 漩涡鸣人好奇地凑过去问达兹纳是不是也和旗木卡卡西一样在看《亲热天堂》,达兹纳鄙夷地看了当着学生的面看小黄书的卡卡西一眼,没好气地说:“怎么可能?我看的是北极星先生的新作。” “北极星先生?谁啊?” 卡卡西抬起了头。 在三个年轻人疑惑又好奇的目光中,达兹纳不再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饱含深意的嘲讽。 “北极星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学识的人,他从十年前开始出版作品,用文字的力量来指引人们摆脱愚昧无知的自我,告诉人们要坚强和善良——即使这并没有什么用,即使在这个世界上,好人要么不得好死,要么不得好活。他用十年如一日的勤奋和坚持向所有人证明,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心着我们,只要北极星先生还在拿着手中的笔,那么这个世界就还有希望。” -- 第6页 春野樱觉得太夸张了吧,他们忍者吹忍界之神都没吹得这么厉害的,“如果他这么厉害的话,为什么我们从来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呢?” 达兹纳瞥了用露在外面的眼睛无声注视着他的卡卡西一眼,笑了笑,皱纹里刻着苦难的时光,“北极星先生是被五大忍村通缉的人,他的作品,哪怕只是一篇五百字不到的文章,也绝对不被允许出现在忍村中。既然没有商人敢往你们木叶贩售北极星先生的作品,那么你们没听说过他也是当然的。” 宇智波佐助难以理解,“那家伙做了什么事被五大忍村通缉?连叛忍都只会被自己的村子通缉。” 达兹纳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而问接了这个B级任务的带队上忍,“您读过北极星先生的作品吗?” 卡卡西弯了弯眼,用属于老师而不是忍者的语气道:“当然是读过的,在北极星老师的作品被禁前我可是忠实读者。老师写恋爱很有一套呢,真可惜他没有继续写下去。” “如果他继续写下去的话,他就不是北极星了!”达兹纳用非常沉重的神情斩钉截铁地吐出了这句话。 那种坚定的信念让看到的人不自觉地也严肃起来。 “刚才这位小哥问了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 “嗯?”被提及的宇智波佐助不解地挑眉。 “北极星先生根本不是忍者,也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倒不如说,这个世界根本不会有比他更善良更伟大的人了,在繁荣安定的木叶之外,有许多悲惨可怜的村子,北极星先生从七年前开始就利用自己的稿费开办了一家家养老院和抚幼堂,给失去了家园和亲人的人工作,给他们一个可以住下来生活的地方,让他们读书识字。他做了什么会伤害到别人的事吗?没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助别人。但是这样的好人却被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五个忍村通缉了。死活不论。” “因为他们觉得北极星先生传达的思想会为忍者掘墓。因为他们觉得北极星先生暴露了他们的丑事,让他们不能再高高在上。因为这样的理由,所以北极星先生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他们要杀死一个真正的,或许还是唯一的好人,就因为他们在他的光辉下成为了扭曲的卑鄙的阴影。” “你们才成为忍者不久吧?你们所赖以生存的信念,忍者的定义,在北极星先生的文字下,不过是这么脆弱又不堪一击的东西而已。” “即使被强大的存在追杀,即使所有作品都是**,北极星先生依旧是普通人眼中最崇高的存在。他就是这样的人。我之所以能够倾国之力来木叶发布任务,也是因为我的同胞都相信北极星先生的话。” “如果我们不拼尽全力的话,就只能永远以一个被剥削者的身份活着然后死去而已。我们被命运反复羞辱却毫无还手之力,所以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金钱也好,在建的大桥也好,甚至于生命,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北极星先生给了我们信念。他就是我们的脊梁。” “你们啊,在正在成长的年纪,却没机会阅读北极星先生的著作,和这个世界上最智慧的人开展一次心与心的交流,真是太可惜了。” 旗木卡卡西哈哈哈地轻笑了起来,笑眯起的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达兹纳先生,这么说太夸张了。我的学生都还小,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你这么说,不是明摆着勾起他们的好奇心吗?” 这是即使连漩涡鸣人都听得出来的威胁,但最有趣的地方在于这威胁并没有多么沉重,清淡得简直像在说笑一样。 达兹纳“啪”的一声合上书,哼了一声,“你要真地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学生,就该知道,老师是应该传道授业解惑的!你不只是忍者,还是老师。” “可我的学生也是忍者。”旗木卡卡西毫不迟疑地说。 达兹纳意味深长地看了三个茫然的下忍一眼。 “忍者就不能看了吗?在你的理解中,一直宣扬爱和智慧的北极星先生,是忍者的敌人吗?错的是爱吗?错的是智慧吗?既然你已经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己的错误的一方,就更要担负起老师的责任。你刚才称呼北极星先生为老师了吧?既然如此,你就该明白这个称呼的重量。” 旗木卡卡西没有接话。 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然后轻轻地叹息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那句是汪曾祺先生说的话化用了一下哈。 虽然是自嗨文但是评论太少真的超打击积极性啊(T ^ T) 第4章 在到了达兹纳家后,趁着卡卡西养伤,宇智波佐助找到了达兹纳,要求借阅北极星的书。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内容,让一个普通人成为五大忍村的通缉对象。”骄傲的少年如此说道。 达兹纳借给他书,不咸不淡地回应,“你应该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内容,让忍者不惜背叛生他养他的村子,让普通人和臭名昭著的叛忍不惜生命也要保护北极星先生的安全。” 宇智波佐助一愣,神情微肃,对待手中的书的态度也慎重了两分。 达兹纳借给宇智波佐助的是北极星在“转型”后出版的 第一部 作品。 《英雄人物》。 书里讲了一个乍一看非常悲惨的故事。 一个人,他出生时母亲难产,生下他后很快便离开了人世。 -- 第7页 才过了满月,祖母就因为去隔壁的村子找新的奶娘而不甚摔了一跤,死了。 父亲收敛了祖母的尸骨,回来的路上因为被潜伏在国与国之间的边境的忍者看到,为了任务不受影响杀人灭口了。 祖父一直没等到自己的儿子还有妻子的尸骨,只能拖着一把老骨头背着饥饿的孙子翻山越岭去找,看到了两具腐烂的、生满了蛆虫的尸体。 这个画面他终其一生也没有忘记。 年迈的祖父给孙子取名叫虫郎。 虫郎六岁的时候,祖父死去了。临死前,祖父还在用浑浊而微弱的呼吸声喊着“虫子”。 虫郎以为祖父是在叫他,可是祖父其实只是又一次地看到了妻儿罢了。 虫郎孤身一人长大,幸而他生活的地方没有多少危险,罕有人经过,虫郎吃野菜吃鸟蛋吃河里的鱼虾,就这么野兽般的长大了。 虫郎知道翻过屋前的那座山后还有一座山,再翻过那座山还有一条河,河上有桥,过了桥,是离他最近的村庄。 在某一天的夜里,他因为满天繁星的颤抖而寂寞得疼痛不已,缩在他祖父母、父母曾睡过的茅草床上打滚,直到晨光出现,他才从快要杀死他的寂寞中逃脱出来,陷入到更让人绝望的孤独中。 冷漠的鸟儿因为他偷吃了它未出生的孩子而报以仇恨的嘲讽,啼叫声尖利刺耳。 虫郎决定离开这里。 为了离开这里,他收集了许多柴火,然后把自己出生成长的木屋付之一炬。 再也没有牵绊他的东西了,他什么也没有带走,除了扎根在血液中的寂寞。 他翻过了一座山,又翻过了一座山,过了一道桥,看到了他年轻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的画面。 幸福的、丰饶的、安详又宁静的家园。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被这个村庄征服,他坚信自己生来就是为了住到这里。 他坚决地相信所有人生来都是为了住在这里。 不住在这里的话情愿去死。 虫郎花费了许多努力,终于在这个村庄中拥有了自己的位置。这里的村民是何等的善良宽厚,他们给予了他连祖父也不曾给过他的温柔和蔼,他发誓要爱他们如同爱绚烂的朝霞。 但是好日子很快就结束了,非常快,让虫郎措手不及。 村里的长者从他的眉眼中认出了他的来历,知道他是克死了父母、祖父母,是吞噬了亲人的鲜血和生命才活到现在的可怕的蛊。 在虫郎满怀着对未来的期盼和对这里的爱,沉浸在从未有过的温暖的梦境中时,村民找到了忍村,说他们村子里进了一个他国的间谍。 “众所周知呀忍者大人,现在的世道,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呢?众所周知呀,他的祖父母、父母都死了,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呢?他一定是忍者哩,还总是用仿佛要吸血的眼神盯着我们哩。忍者大人呐,这里是钱,那里是混球,你们把他带走吧。只要离我们村子远远的就好。” 忍者拿钱办事,打晕了虫郎,把他带离了这个村庄。 虫郎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醒来,边上是一条陌生的河,身下是一片陌生的土地,连树木花草的样子都是陌生的,更别提从来没听过的冤魂幽泣般的鸟叫声。 唯一熟悉的只有头顶的天空,繁星仍如之前一样瑟瑟发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绝望地坠落,宁愿变成块石头也不要忍受长夜的孤独。 虫郎就那样仰躺在地上,饥饿过了头反而不觉得饿,痛苦过了头反而不觉得痛苦。 他不再等待黎明,以及黎明之后的美丽家乡。他决定向天空发出挑战。 他像个疯子一样,用仅剩的力气站起来冲着天空破口大骂。 他发表了一通极其震撼人心的演讲,那是一个离群索居大字不识的人绝对说不出来的,让人血液奔流如风暴的话。 然后,一个衰老得像是已经死了几十年的声音从树林的阴影深处传了出来。 “你啊,只是遇到这样的小挫折就要放弃了吗?你的灵魂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那声音衰老得像是已经死了几十年,可是口吻却充满了活力,坚定得仿佛缀着繁星的夜空。 “这个世界上有不得不杀死自己父母和朋友的人,有不得不一次次向同伴举起屠刀的人,有一而再再而三被信任对象背叛的人,有不断地失去最后只能抱着玩偶假装热闹的人,有什么都抓不住留不住所以索性。爱上消逝以抵抗的人……这个世界上起码有一半人比你要悲惨,这个世界上起码有一半人比你要坚强。即使如此,也要继续说这样的大话吗?” 这个声音有一种奇异的力量,那力量几乎能够拽下星斗。 虫郎在这个力量面前不堪一击,他痛苦且迷茫地跪倒在地,凝望着阴影中声音的主人。 “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吗?我因为寂寞而向往的世界,是这样的吗?” “是的。是这样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也是这样的。” “我不是!”虫郎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你是。”在那平静的声音的对比下,虫郎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他也确实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啊。 有人教过他什么吗? 没有。 所以他还是小孩子。 -- 第8页 小孩子拥有被原谅的权力,小孩子也拥有被教导的权力。 “你也是人类吗?承认自己是人类的话,就必须要承认自己也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人类本来就是会怀疑别人的生物。因为爱自己,保护自己是每个人的本能。这不是自私,而是为了活下去。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你可以憎恨他们的愚昧,你也只能憎恨他们的愚昧。” “那我就憎恨他们的愚昧!”虫郎愤怒地吼道。 “我因为你的愚蠢原谅了你的狂言,他们也有因为自己的愚蠢而被赦免的资格。” “我不!受到伤害的是我,为什么要我原谅!我恨他们!我恨这个世界!我要这片天空塌下来,所有人都要像我一样痛苦!” “真是撒娇的话呀,你听说过’英雄‘吗?” “……英雄?” “所谓英雄,便是在见识过这个世界的丑陋之后,依旧选择爱这个世界的人。给这个世界最好的,即使它伤害了你。如此便可消灭内心的痛苦。” “胡说八道!” “我胡说吗?你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吗?只有憎恨能够支撑你活下去,爱不能吗?” “我要爱谁?!我可以爱谁,孤独地挣扎在这个世界上的我,一出生便害死了亲人的我,能够爱谁?有谁愿意接受我的爱?!”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真是个蠢蛋!你可以狂妄地憎恨这个世界,却不敢去爱它吗?你的憎恨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有太多人憎恨这个世界了,爱它的却很少。” “如果你没有人可以爱,那么就爱这个世界吧,从爱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你自己开始。” “你有勇气翻过高山,却没勇气爱一个不会背叛你的养育你长大的东西吗?” “真是愚蠢的人呐,河里难道不是已经准备了让你活下去的东西吗?新鲜的虾很好吃,快吃一点吧。活下去,抱着爱活下去,抱着对整个世界的爱活下去,如此便不会痛苦。” “每个人拥有的最好的东西,就是爱,爱这个世界,如此便不怕受伤。” “你从此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从来没有听过这些话的虫郎有些被说服了,但是那声音话锋一转,突而道:“不过那是精神上的不败之地,至于身体上的不败之地,你还处在最底层呢。过来吧,我这里有一份修炼秘籍,你可以拿走,保护自己。” 虫郎走到森林深处,见到一个虽然还活着,但已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不知道这个老人也曾拥有波澜壮阔的一生,他不知道这个老人便是他口中的英雄人物,他只知道这个人散发着死亡的腐朽气息,眼中却盛满了他看不懂的,让他想要流泪的东西。 “活下去,你这个傻小子,世界这么大,你还要经受更多折磨呢。即使如此也要活下去,为了你自己,忠于你自己,如此便可向天空挑战。” “我们头顶的天空没有尽头,险恶又无敌,但只要坚强地,热情地活下去,便是最强的招术。” “永远不要屈服……” 老人死去了。 老人吊着最后一口气,尽力给一个素昧平生的孩子一点活下去的动力,然后他再也坚持不下去,死了,死在黎明前的那一瞬。 繁星皆隐,那一天的朝霞很美,虫郎因为那美爱上了这个世界,从此陷入了单方面的热恋。 …… 宇智波佐助看完了这个故事,然后翻到开头,他知道书的开头一般都会有作者自序,他没看书中的内容前不感兴趣,但是他现在想看看。 不过他意外翻到了扉页,发现扉页正中央的位置有一行字—— 「明天比今天更寒冷,我要准备好过冬的勇气,在身体里藏一个炽热的夏天。」 这对他来说倒挺简单的。宇智波佐助忽而想,毕竟他们宇智波是最擅长使用火遁的一族,连族徽都是助火的团扇模样。 他的身体大概也有一团不输给夏天的火,只是那火是冰冷的,是宇智波一族的生命点燃的。 那团火迟早烧死他,但在烧死他之前那团火一定会先烧死宇智波鼬。 他要把他挫骨扬灰,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挑战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没了,接下来随缘更新( ̄? ̄) 作收涨百就是熬夜修仙也会更新,其他的就随缘吧,三次元工作太忙,有空的时候再说~ 第5章 在达兹纳先生开始建桥后,第七班又碰到了一件让他们惊讶无比的事。 一个面若好女的黑发少年突兀地出现在建成了半截的大桥上,要求与护卫达兹纳的木叶忍者谈判。 桃地再不斩的部下。 这个说自己叫“白”的人自陈身份。 旗木卡卡西还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带着伤,以及三个不顶事的学生来到了海岸林中,约定好的地点。 桃地再不斩的伤也不比旗木卡卡西轻——这多少让第七班稍微放了点儿心。 在雾隐鬼人身后含笑看着四人,毫无敌意的白的注视下,桃地再不斩开门见山地说:“我之前没了解过暗杀对象的情况,只是卡多报酬丰厚所以接了委托,不过这几天在波之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清楚了。这个委托我会退掉,虽然这么说,不过只有这样还不够,即使没有我,依卡多的财力,多的是不辩是非的叛忍和流浪忍者愿意为他所用,如果你们是真地想帮助这个国家,就要彻底解决掉卡多,一劳永逸。” -- 第9页 这都是什么玄幻剧情啊! 春野樱的里人格崩溃地抱住了脑袋。 旗木卡卡西压根就懒得装自己相信,“喂喂喂,再不斩,你不会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荒唐的话吧?曾经杀光了所有同期的鬼人再不斩会关心波之国的命运?” 桃地再不斩显然也没有和旗木卡卡西解释自己的意思,冷哼一声便转身就走,“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至于你们相不相信,会不会做,那是你们的事。” 说实话,这种根本不在乎他们信不信的态度反而让三个涉世未深的下忍心中摇摆不定了起来,连旗木卡卡西都挑了挑眉毛,叫住了快要走远的两人,“到底是为什么?再不斩,身为叛忍的你,为什么会对这个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国家这么上心?” 桃地再不斩没有停下脚步,他的回答随着盛夏的蝉鸣声远远传来,被阳光包裹着。 “哪有什么为什么,难道坐视整整一个国家的人去死才对吗?卡卡西,你们这些还囿于村子的忍者,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也不知道因为可笑的理由自杀的木叶白牙见到自己的儿子变成现在这样子会有什么感想。” 话音未落,桃地再不斩和白便消失在了阳光下的薄雾中,继而,薄雾也飞快地消散了。 波之国东部,离在建的大桥约莫有两公里远的背靠森林面朝大海的抚幼堂里,一个面上带着伤疤的短发女人和蔼地笑着,给排着队的孤儿们舀菜粥。 她脸上狰狞的伤疤使得她的微笑看起来有几分恐怖,但是小孩子们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回以她甜甜的笑容。 “杏子姐姐,今天有鱼吃吗?” “有哦,”杏子弯着眼睛,轻松地说,“等我们帮达兹纳大叔他们运些材料后我就去抓鱼给你们吃好不好呀?为了晚餐的鱼,大家待会儿都要努力帮忙才行哦!” 孩童稚嫩的应答声此起彼伏,让杏子脸上的笑意更深。 不多时,杏子眉心微动,目光落在院子外面。 她不动声色地把勺子交给身为普通人的同事,含着一丝戒备走出了扶幼堂。 用天蓝色和粉红色的油漆绘制的墙上写着几句简单的标语,戴着叛忍护额的两个人就站在院墙前,视线落在标语上——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爱是比食物和玩偶还要美好的东西」 「请把出生时迷了路的孩子送到这里来,这是他们的家」 杏子一看就觉得这两个都不是自己打得过的,不由心下叫苦,面上却还努力绷着,摆出一副淡定的模样。 嗯,没错,北极星老师说了,不能先入为主地以为别人是坏人,说不定他们只是路过呢?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这里只是一家孤儿院哦。” 白微微一笑,对一看就是个不入流的忍者的杏子客气道:“您好,这里是北极星老师出资建立的扶幼堂吧?一看墙上的标语就明白了呢。” 杏子在听到“北极星”三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松了口气,“你们也是北极星先生的书迷啊?那就成,只要你粉北极星老师,咱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吃了饭没?我们刚好要吃饭,不介意的话一起进来吃吧。” 白笑得连洁白的牙齿都露出来了,“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已经用过饭了,就不叨扰各位了。” 呃…… 杏子不解地抓了把头发,全然没有在扶幼堂的孩子们面前那和蔼可亲的形象,直爽地说:“成吧,那你们随意,我先吃饭去了,待会儿我们还要去大桥那边帮忙,实在没空,就不和你们客气了。” “请随意,千万别介意我们。” 杏子进院子前,目光实在好奇地在身材高大的男子扛在肩上的大刀上瞄了一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没敢多看,也猜不出来对方的身份,所以只能抱着一肚子的疑虑回了食堂。 傍晚,扶幼堂的人疲累却开心地回来,看到在夕阳的余晖下,他们的院门口处摆了一大堆的海鱼,都堆在一块巨大的长方形的冰上,闪着鳞鳞的光。 杏子瞠目结舌,下意识地算要是自己去抓这么多鱼得抓多久。 不过……果然,今晚的工作变成加班加点地腌制鱼干了吧! 不然多浪费啊! 爱惜食物的大人孩子们累并快乐着,心情激动地主动染了一身的鱼腥味。 “我曾在旅途中听闻过一句话——四海为兄弟,何必骨肉亲。现在再想起此言,实在是唏嘘不已。关于忍者开启的三次战争,以往我已说得够多了,还记得应该是去岁的春末,街道上散落着雪花般的花瓣,我带着旅行归来的伴手礼去拜访邻居,邻居夫人是一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我去的时候他们并不在家。因为有事无法等待,所以我决定直接把礼物放在门口。我走进了他们家只围着篱笆的院子,然后在门前台阶上看到了一张小纸条。 「我们有事出门了,如果您有空的话,和我的花儿聊会儿天吧,它们很快乐,我已经和它们生活很久了(∩_∩)。」(1) 真是令人感动的话语,那是非常美好的一天。 伴着邻居家传来的花香味,我写下了关于’正义之战‘的杂文。” 扶幼堂的孩子们都是用北极星的作品来认字启蒙的,院长和工作人员都会细心筛选什么年龄段的孩子适合看什么样的内容,但是在学习之外,孩子们也可以自由去书架上翻阅文章。 -- 第10页 杏子是北极星的忠实书粉,在四年前,她还是岩忍村一名毫无存在感的下忍,因为出村进行任务的时候偶然接触到了北极星的文章,然后彻底坠入了北极星灿烂多彩的思想世界中,无法自拔。 一年前,她叛逃出村,藏在了波之国,隐姓埋名地成为了一名扶幼堂的工作人员。 杏子知道像她一样的人一点也不少,忍村的当权者声称北极星的作品是蛊惑人心的毒药,说她残忍地诱导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偏离正途,害死了许多无辜的人。 但是有很多人,有很多像她一样的人,在被北极星老师点醒后选择了改变。 有力量的或许开始蛰伏上位,谋求改变自己的村子,没力量的,像她这样的,便选择及时回头,远离漩涡,用今后的人生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因为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所以杏子才拥有对全世界高声宣告的坚定。 北极星老师是对的! 生在忍村长在忍村的她,从一开始就被灌输了忍者只是工具,只要是任务就必须要完成的她,离开了那个地方后,在波之国的海岸,这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人生意义。 她时常在反思,是否自己曾经因为任务杀掉的那些人,他们也有这样一个美丽的生活,他们的未来是否也幸福无比。 她越反思便越伤心,后悔,她不怪村子,因为北极星老师说过,愚昧的人是有被原谅的资格的,不知者不罪。 她只是非常、非常愧疚,以及庆幸而已。 如果她没有抛弃忍者的身份,那么是否在某一天,她也会为了任务向扶幼堂的孩子们举起屠刀? 幸好,只要想要改变,就为时未晚。 “一想到对于老人而言,稚童那渴望时光飞速流逝的天真有多么的让人羡慕便觉可叹,一想到在这个世界,很多人在还没长大就已经老去,死在稚嫩的发芽期,便悲伤得忍不住嚎啕。” 杏子想要保护还未长大的孩子,如果世界愿意回应一点她的爱,那么就再贪心一点,她想要看到所有的孩子都成长为让北极星老师夸奖的那种英雄。 热爱这个世界,给这个世界最好的,向黑暗的天空发起挑战,把温暖而滋养万物的太阳从冰冷的地底拖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1)化用的汪曾祺先生的一句话。 强烈安利汪曾祺先生的文章,真的是人间送小温,心浮气躁的时候——我觉得现代社会太容易产生这种情绪了——阅读两篇先生的文章,便觉得世界和蔼可亲,尽皆可爱。 上一章还是更前一章的时候,草木对光阴的钟情那句话也是汪曾祺先生写的,之前备注了但是忘了解释了2.33 好的,用午休时间码了一章,小困,抓紧时间去睡个午觉,大家午安,我这里今日天气极好,大朵大朵的白云浮在天上,云彩被日光照得透亮,比动画片里的风景图还好看。感谢在2020-04-16 23:35:29~2020-04-21 13:2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纵有千秋月、一只摸鱼今、山川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黄桔 5瓶;胖橘与小橘、旋转年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桃地再不斩靠在粗壮的树枝上,等待树下的白把食物准备好,在这间隙中,他从忍具包里翻出了一张明显是从什么书上撕下来的,折起来的纸张。 纸张上刊登了一篇北极星的杂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桃地再不斩从一个手下败将刀下亡魂的忍具包里翻出来的。 准确来说,是白翻出来之后看完了,然后又拿给他看的。 这是一篇难以界定其文体的文章,不过鉴于这个世界的普遍文化水平,谁也不会在乎名声极盛的北极星是不是连文体都不会区分。 是一个小故事,看上去是从某个整体的大故事中节选出的一小段。 “那天天气那般好,向她走来的少年那么完美,她可以毫不迟疑地说,如果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那么这就是人的一生中最值得记忆的,美好而又静谧的画面了。 可是那天天气那般好,风也温柔,云也动人,向她缓缓走来的少年眼眸若星,刚刚杀了人。 她看着年龄和她一般大的,还不到十岁的少年向她走来,觉得自己闻到了腥臭的血的味道。可是少年在来之前已经很细心地整理了自己,那不过是她有意识的幻觉。 少年的脚步渐渐迟疑了,忐忑了,她知道,对方肯定从她脸上看出了什么,说不定已经猜到了正确答案。 那天天气那般好,如果他们彼此不曾相遇,当时初见,道一句你好,轻易地便是一个能够温暖他人的故事。 少年站在了离她三米多远的地方,双手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垂在身侧,现在少年也闻到了并不存在的血腥味。 寂静如流水潺潺而过,她看着干净的少年,悲哀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能明白他的眼睛想说什么。 「我也不是生来就想杀人的。」 这是借口吗? 当然不是。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真实的话了。 只是全无用处。 三米的距离,是否就是少年和被他杀害的人的尸体之间的距离呢? -- 第11页 她不知道。她只明白,从今往后,无论少年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她在看向他的时候,将永远看见他背后泣血的冤魂。 她已经无法再看见他了,因为她曾见过那么温柔且善良的他,所以她再也无法目视现如今的他了。 那天天气那般好,杀人者惶惑且悲哀地申诉,受害者绝望又憎恨地嚎啕,旁观者哽咽难言,坐视漫天的灿烂日光和柔美白云埋葬一个伤痕累累的冤魂,吮吸他那本该充满无限可能性的未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生来就想杀人的。 之后,桃地再不斩又见到了北极星的一篇文,文中有一句话击中了他。 “……每个人在一开始的时候都只想要保护自己,最后却变成了伤害别人。受害者成为加害者,斩杀恶人的英雄最后亦沦为恶人。放眼看去,熬在这个世界中的每张脸上都写满了苦涩难言。” 那不能说是决定性的一击,但绝对是一个值得记住的开端。 从那以后,桃地再不斩通过阅读北极星的文章,以及与北极星信件交往,逐渐成为了今天的自己。 让他能够坦然面对过去的自己的,今天的自己。 “’只有懦弱的家伙才会向别人炫耀自己的痛苦‘,佐助,这句话,是北极星说的吧?你看了被村子通缉的北极星的文章吗?” 在宇智波佐助面对指导上忍的质问时,远在木叶村的某间屋子里,扎着朝天辫,脸上有疤痕的男人也在自己儿子的书桌上摆了一本书。 “家族的人都说你是奈良一族近年来最聪明的孩子,IQ超过200确实很厉害,但是说穿了,智商测验不过是测量你从出生以后收到的一切讯息,而不是测量你本身的天生智力。鹿丸,你现在是一个忍者了,也注定以忍者的身份死去,但作为你的父亲,我不希望你成为一个200以上的忍者——在你的思想中,至少要有一部分是用来安放作为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人、完全的人的自己。” “北极星的书能够让你知道很多东西,那些东西我全部都不建议你去思考,但是即使如此,只有读这位先生的作品,你才能知道如何去做一个真正的人类。” “对了,这本书是禁|书,你可别拿给别人看,就算是丁次和井野也不行……不,连家以外的地方都不能带去。” “如果看完之后你还想看其他的,那么我的书房里有很多,这是封印术式,在书架最下面的柜子里。” 奈良鹿丸翻开父亲给的书,发现这是一本杂文集。 看完 第一篇文章后,奈良鹿丸托着下巴,觉得自己似乎没办法一来就概括这篇文章的主旨。 这篇文章开头说了一个简短的故事:一个臭名昭著的叛忍在被暗部追杀部队处决后,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方才亲手砍下他的头颅的人向同伴诉说当年往事。 这个叛忍,他父母还在的时候,他亦是天真而不知世事的,用懵懂且无畏的目光去看待世界,即使被抢了零食也只会哭一会儿就忘到了脑后。 在他的描述中,这个叛忍有优点有缺点,但大多还是优点比较多,就像我们身边最常见的人一样。 在第三方的视角中,作者也添了几笔,以叛忍在叛逃后遇到的人对他的评价来侧面烘托这个人物形象。 即使犯下了不容饶恕的罪孽,背叛了自己的村子,这个叛忍依旧会在和别人说话时用敬语,吃饭也会给钱,乐意向陌生人提供举手之劳。 但同时,他也是残忍地玩弄他人尸体的败类,凌|辱妇女杀戮平民,几乎无恶不作。 这个矛盾无比,同时也格外鲜明的形象被作者用简明的语言道来,继而开始他的论证。 “为什么呢?他做了那么多毫无人性的事,难道不该是一个恶贯满盈天打雷劈的,除了否定以外还是否定的该死的畜生吗? 被他奸|杀的女人尸体上生蛆时,他怎么会正在接受同样弱小的人的谢意呢? 被他杀害的同伴灵魂不得安息时,他怎么会有礼貌地向陌生人问好聊起天气呢? 他摧残了那么多的生命和灵魂,折磨得多少人死不瞑目,他怎么能还是一个会珍惜粮食,会给路边的乞儿一盒鱿鱼烧的慈悲的人? 他难道不该是一个天生的坏胚,黑色的血管里都流着毒液般的血,无论他看向哪里哪里就陷入黑暗吗? 他难道不该是一个纯粹的怪物,一个会在月圆之夜变身成丑陋腥臭的恶心生物的恶魔吗? 他怎么可以仅仅因为长得像人就被认为是真的人? 他这个无恶不作的怪物恶魔怎么可以拥有人性? 他竟然不是坟墓里爬出来的食尸鬼,不是怪谈故事里的妖怪,他竟然是有父母有发小,有稚嫩活泼的童年和天真可爱的过往的,和你,和我,和所有人一样的,人? 如果他是人,为什么他能做出那么多不人道的事? 他做了那么多不人道的事,他还算是人吗? 他的人格中有和所有人一样的部分,他能够和他人互相理解,他能够体谅他人的不易,那么我们要如何面对那个被他强|奸的时候被他活生生咬下一块肉来吃进肚子里以此换取高|潮的女人? 就算是为了那个永远也无法安息的,受尽折磨和屈辱的女子,难道我们不该公认他是世界上所有罪恶的聚集体,是污染一切的孽债黑泥,难道我们不该称他为天生的怪物,彻底的垃圾吗? -- 第12页 那些被他害死的无辜的,和你我一样的人要怎么接受? 接受他其实也和他们一样,是每天吃饭喝水,累了要休息,困了要睡觉的人。 我们要怎么接受他可能也有温柔善良的恋人,有宽和开朗的好友? 我们该接受吗? 这样是对的吗? 或说,这样是不对的,但我们还是要接受,毕竟这个世界上充满了这样的人,甚至于连你我都有可能在未来是其中的一份子吗? 怎么可能接受? 怎么可以接受! 我不接受! 我也不准你们接受。 你们,和我一样,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吃着一样的食物,会为美丽的风景心醉,会为悲伤的故事落泪——你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的污染。 请不要接受。 打碎我的膝盖,让我永远地跪在地上,让我割破我脆弱而泛青的血管,咕嘟嘟滚出鲜红的血来温暖你们身上的血。 请不要接受。 我们有权力,有资格,有义务去不接受。 即使渺小如蝼蚁,也拥有自我的意志。 在纯粹的怪物面前破口大骂,却在拥有人性的怪物面前无话可说——不能这样。 再弱小的人类终究是人类,再强大的畜牲也终究是畜牲。” 这篇文章的暗示意味,实在是太浓了。 浓烈到扑面而来,让人喘不过气。 他的父母,他的亲戚,他的老师,他的朋友,甚至于他自己,难道不都是会在杀了他人后开开心心地拿着雇佣金去呼朋唤友其乐融融的怪物吗? 是这样吗? 这样的是不能接受的吗? 对于这个叫北极星的作者而言……以及对于在这个世界生活着的绝大多数人而言,是不能接受的吗? 对于人类而言,是不能接受的吗? 父亲说不希望他成为一个200以上的忍者,是因为在父亲心里,也觉得这件事不该被接受吗? 作者有话要说:  要评论(OvO) 要作者专栏的收藏(OvO) 。 感谢在2020-04-21 13:20:06~2020-04-23 14:0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摸鱼今、但求一睡君莫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胖橘与小橘 19瓶;旋转年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论对错》 “……一个人无论再怎么强大,拥有多大的权威,伟大到了何等地步,都不能不论对错。一个被看作是伟大的人一旦分不清楚是非,就会成为最可怕的堕落者。在忍者的世界里,初代火影千手柱间被公认为’忍界之神‘,据说那宽容而博大的胸襟甚至连敌人都能折服——想要建立一个孩子们可以不用上战场的和平的世界。错了啊!忍界之神,你说错了啊!看看你死后的世界,哪来的孩子?!哪来的和平?!一战二战三战未来肯定还会有四战五战六战!这样的世界难道不是和他一开始幻想的世界背道而驰吗?他是罪人吗?不是啊,明明是被公认为堪比神明的伟大的忍者啊。即使是死在三次忍界大战中的忍者,也会同意这一点的。 那么错的是谁,是什么? 一件事如果没有成功地走向该有的结局,那么肯定中途有什么东西弄错了。 但是更可怕的是这件事一开始就错了。 他当时威压世界,忍界之神千手柱间和忍界修罗宇智波斑站在一起,足以睥睨天下群雄——既然想要和平的话,就不该把目光固定在孩子身上才对。 既然想要和平的话,就该认清’忍者‘这种职业的本质,从根源上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才对。 每每想到这一点,我就感到呼吸困难,恨不能钻到地狱里去冲着已经长眠的神明大声嘶吼一番。 那几乎是千年来绵延不绝的战争和杀戮中唯一一次,也是最好一次的机会,为什么不能下定决心彻底改变这一切呢? 他在对待村子时尚且明白一家哭何如一路哭的道理,何以就不能用同样的道理去审视一下时间呢?十年哭何如百年哭、千年哭? 神明和修罗站在一起,没有做不到的事。 如果当初他们能看清楚这一点,狠下心背负一切,把杀戮和战争从忍者的职责中抹去,转化为生产物质,保护他人,维护治安的责任的话,也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忍者守则那般反人性的东西了吧。 他们已经习惯了作为一个忍者需要遭受的苦难,于是便以为忍者生来就该是要遭受这些苦难的。 看待任何事,最危险的便是半懂不懂。 千年来最好的机会已经被他们事倍功半地浪费了,我也不期待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够等到另一个神明的出现——只会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是愚蠢的行为。 历代最强的雷影尚且会被一万人活生生耗死,遍观天下又有多少人在苦苦煎熬? 天地这座熔炉中,又有几多人被锤炼出了一张麻木不仁的活尸的面孔? 诸君,你们的生命可曾被人判定为毫无价值?是否连自己都觉得活着是毫无意义的?既然毫无价值,那么死何足惜! 积聚你们内心的愤怒吧。 收捡你们胸口的火焰吧。 在贯穿苍穹的雷电炸现前,谁又知道它积聚了多少时间的能量呢? -- 第13页 诸君,这样的世界,死何足惜?! 但是活下去吧,忍其难忍,把一切都劈成干柴,终有一日会点燃的! 终有一日会燎原的!” 《论传承》 “……一旦有人跟我说什么师徒父子的,我就要嫌恶地转过身去。每个人都是独立地活在世界上的,或许有灵魂相许的双方,但如果因此就把自己或对方当作附庸的话就完蛋了。 我听闻各大忍村和富商地主都会收拢一些因为种种原因失去了一切身外之物的流民以及孤儿。虽然是将其当作奴隶和消耗品,但是既然都已经到那种地步了,那么只要是双方认可的交换,外人也没有可以置喙的余地,只能心惊胆战地祝福便是。然而这其中总有一些家伙,以各种名目为借口,把连父母死去了这样的事都还理解不了的小孩子当作一张白纸,熟练地在上面肆意作画,最后洗脑出一个个失去了自我失去了意志的完美的工具。 他们大概倒是心满意足了,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真是了不起,这么耸人听闻的事也能干得滴水不露完美无缺。 我也不是生来就想杀人的。 我真想活生生咬下他们的血肉,用后槽牙用力地嚼碎然后吐到他们脸上! 这是比杀人更可怕的暴行。 任何一个人,当你对还没有建立起成熟的独立的人格的孩子肆意加以扭曲时,你便犯下了这桩罪行。 对待孩子,永远也不该对他们说’你要学着我的样子这么做‘之类的话。 只需要教给他们对错就好了。 却不是教给他们你以为的对错。 就比如,一个打算复仇的人有了一个弟子,他不该教给弟子复仇是对的,而应该这么说,’我不是在为死去的人复仇,是在为我自己复仇。我所做的事没有任何正义可言,我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怒与仇恨,因为不这样我就活不下去。但因为有理由,所以就决定夺去别人的生命,这样是不对的。’ 一旦这么说了,那么孩子就有了评价的权利,而不是像水壶一样只能成为装载别人的思想的容器。 太过执着于传承的结果就是一代比一代更麻木,更不会思考,终于沦为规则和普适的世界观的玩具。 父母们,师傅们,长辈们,不要再恬不知耻地把自己的思想传承下去了!你们的思想没有任何必要之处! 真正必要的东西,人会在成长的过程中自己找到的。 比起传承,倒不如让孩子学会评价你们的对错,这样还更有魄力一点。 不过,像这样的做法,大概全天下,能做到的人也不超过三个吧。 我连这三个的名字都不知道。” 日落月升,在夜幕静悄悄肆虐了天空时,奈良鹿丸正看到最后一篇的最后几页上。 楼下隐隐约约传来了父亲那沉稳平缓的脚步声,即使不加掩饰,也比普通人的脚步声要轻很多,那是忍者的脚步声。 如果说之前的几篇还带了几分春秋笔法的话,最后这一篇干脆就图穷匕见了。 “……煌煌第一忍村,堂堂第一忍族,居然在村子里被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给屠戮殆尽!真是惨绝人寰。 我听后以为好多树忍村发了疯,这得是多愚蠢且自负的混账才会期待世人接受这样的托辞啊? 结果我发现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他们的话,于是我以为自己发了疯。 我一遍又一遍地诘问自身,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能说服自己的解释。 是那天晚上好多树忍村的忍者都去春游了只剩宇智波一族留在村子里吗? 还是说那一晚所有人都做了一个幸福的美梦所以谁都不愿意醒过来? 果然还是因为那一晚的值夜忍者和暗部都是宇智波鼬的忠实部下吧? 又或许,可以把原因往亲情上靠一靠呢?虽然宇智波一族的人面临着族人的屠刀,却因为对他的深深的爱而不愿意让家族丑事被外人知道,所以都悄无声息地抵抗着并且悄无声息地死去了——鄙人本非忍者,不了解有什么悄无声息的拼命方法,说不定他们都用两三勾玉的写轮眼去抵抗自己最了解其威力的万花筒写轮眼也说不定。 这样的解释诸位满意吗? 这样的解释满足了你们那愚蠢又卑鄙的心吗! 我在那一天陷入了谵妄的绝境,无论看向多么和平友爱热情热闹的地方都只能看到那一晚,明月高悬,一个又一个黑暗中的忍者披甲持刀刃,可怕的鬼目俯视着悄无声息的街道。 他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一刀一刀杀死自己全部的亲人,他们催逼着他,警告着他,他们的目光是比写轮眼还要可怕的瞳术,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异化为绝望却漠然的傀儡,除了挥刀还是挥刀,族人要杀死,邻居要杀死,父母就更要杀死! 世人就这样接受了忍村的说法,接受了一切的黑暗与邪恶。 忍者一边叫嚣着他们是大名的工具,一边又做出连贵族都不屑为之的恶事,真是令人作呕。 贵族作恶,至少世人都能明白,看得出来。可是忍者作恶,竟然冠以‘任务’、‘忍道’、‘别无他法’等等的名头,博取不明真相的人的同情与理解,真是令人作呕! 有谁拿刀逼着你去杀人吗?! 你的忍道就是杀人的忍道吗?! -- 第14页 除了杀人你还可以学学木叶白牙自杀啊?!反正你不是也说自己很苦恼了吗?! 人类本来就是贪生怕死,喜好享乐的生物,这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但是总有人一边贪生怕死一边说我这是别无他法。 说得久了连自己都相信了,还自以为高尚起来,以为占据了大义的名分便可以无所不为。 真是令人作呕。 曾闻,有一个无论如何都不适合成为忍者的小孩子,说什么即使无法提取查克拉,不会忍术和幻术也要成为强大的忍者。 他那拼命的意志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努力简直能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是那般连成神都够了的努力,为的却是成为忍者。 说话最忌讳只说头不说尾。 那么让我来接一个结尾吧,试看其全貌是如何。 ‘就算我毫无成为忍者的才能,努力了好几年也提取不出查克拉,根本记不住结印顺序,最低级的幻术都能干翻我,但我每天只睡两个小时,从太阳还没升起到月亮已经落下都拼了命地努力修行,绝对绝对要成为一个强大的忍者——然后我就能作为一个忍者去执行任务了!一开始是替商人押送奴隶,然后努力训练,暗杀任务人的敌人,然后努力训练,毁掉挡路的村子,然后努力训练,把敌村的忍者都杀死!我要成为强大的忍者!’ 没错,其努力的目的,就是这个。 或许其本来意图并不是这样,但他的做法却只可能导致这个结局。 或有人说,他也可以当一个保护任务人的安危,拯救被天灾伤害的村庄,保护自己的村子不被入侵的忍者呀~ 可笑至极! 须知忍者一开始便是肮脏的处于黑暗中的职业,如果只是做这些被人夸赞的事的话他直接说要做一个强大的能够帮助他人保护他人的存在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说是忍者呢? 是谁给了他这样的错觉? 他知道他一刻不歇的拼搏,到最后只为了成为一个遍染鲜血的杀戮者吗?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还能努力到那种地步吗? 我甚至悲伤地期望着他可以,那么至少我能够直接说他是个天生的坏种罪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是想象一下他知道真相后的心情便感到自己犯了罪一般。 我早已决心打碎无数年轻人的梦想,摧毁所有成年人的忍道,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独要将火炬高高举起。 是的,火灾中总有被无辜烧死的人。但是我早已决心背负这些亡灵,正如我早已决心背负自己的亡灵。” 脚步声来到房外了。 奈良鹿丸合上书,他布满硬茧的手从封面上抚过,掌心像被火星烫了一下似的,猛地缩了回去。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走出去,他看着父亲高大沉稳的背影,问:“宇智波一族,真地是宇智波鼬一个人杀光的吗?” 奈良一族的族长,木叶的军师、脑子。 奈良鹿久没有转身,没有回答,他只是回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然后沉默、沉稳地走进了卧室。 奈良鹿丸看到了一张在天地这座熔炉中锤炼出的毫无怜悯的冷酷的面孔。 他知道他和父亲有一张很相像的脸,父亲就是长大后的他。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量比收藏数多了三倍啊!为什么?!这篇文没资格被收藏吗?!痛哭! 例行求作者专栏的收藏~这篇文爱收不收,不过作者专栏的话我还是奢望读者能收藏一下的QAQ 感谢在2020-04-23 14:04:08~2020-05-01 15:1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纵有千秋月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哈哈哈 8瓶;银杏叶 5瓶;旋转年华、流云已谢、啾太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我看完了您的作品,呃,除了初期的恋爱小说以外,我是说。说实话确实有很多疑惑,比如那些事都是真的吗,如果是的话您是怎么知道的之类的,但是最关键的问题不是那些。 想必不只我一个人问过这个问题—— 您做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说是希望改变这个世界的话,您希望这个世界往什么方向改变,忍者不该继续存在下去吗? 我想要知道您的答案,万望拨冗回函。 一个忍者。」 「日安。 虽然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时是什么时候,不过我希望那天的天气很好,一下雨人就会沮丧起来,好像被雨水打得恹恹的细草。 关于你提出的问题,确实有很多人问过我,我记得最早的一个甚至能追溯到十年前吧……那个人是当面问的,那时候对方还不知道未来我会变成现在的我。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会变成现在的我。 当时,我创作能够温暖人心的纯爱故事,希望这些故事能够起到寒夜里的热汤一样的作用。 当时的我只有这么一点小梦想而已。 但是后来一件事改变了我的观念。 我曾申明过自己不是忍者,这并非谎言,我既非抛弃了忍者的身份,也没有佩戴过任何一个护额。不过我确实曾经算是忍者的预备役吧,在忍者学校上过两年多的课。 忍者学校的老师让我杀死小动物,体会夺取生命的感觉。 -- 第15页 他那么说的时候,我确定了我没办法和这个世界和睦相处。 老师教学生,让他们的手沾满鲜血,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无论有任何理由都无法接受——生存也好、亲朋也好、同伴也好……一切一切的理由,都不是让一个孩子干净的手上沾染鲜血的理由。 那么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很简单。 我虽然揭露了许多关于忍者的丑事,但我对作为一个整体的忍者没有客观意义上的好恶。如果说杀人的家伙是坏人的话,也不是只有忍者在杀人。 我排斥的是忍者将杀戮这件事的平常化。 死亡成为了一件司空见惯的事。 “这就是忍者啊。” “忍者本来就与死亡为伍。” “不知道哪天我就死无全尸了。” “我们忍者可是天天都和死人打交道的啊。” ………… 这些话想必对你而言并不陌生吧? 有一种宿命般的沉重之感。 第一次意识到这是忍者们的普遍心态时我忍不住问了,“有人规定忍者就一定要这样吗?难道不是你们在自我说服自我禁锢吗?” 我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因为问完后我就又生气又害怕地跑掉了。 或许也是我自身的傲慢也说不定,我一点也不相信对方能够给出我能接受的答案。 你问了我一个问题,那么关于我给你的问题,你的回答又是什么呢? 我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人类有史以来,当然不止我一个人想要改变世界,人要学会从历史中吸取经验教训,我从他们身上学习到了许多东西。 首先就是不能早死,否则就会和那些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的人一样。 其次是不能走错路,否则就会像以前那些走错路的人一样造成更大的伤害。 最后,必须要持之以恒,贯彻始终。 为此,即使我有自信说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不会在他人的苦难面前转过身的人,但是到目前为止,我的手一次也没有真正向那些正需要帮助的人伸出过。因为不能早死,而我又格外弱小。 我已为此为自己预定了足够的罪孽和地狱的席位。 即使如此也必须要做到的事。 我想要改变世界,而要改变世界,首先要改变这个“世界”的主要构成成分,即人类。不是改变忍者,不是改变贵族,也不是改变普通人,是改变人类。 我们都是人类。 人类是什么? 是动物。 还有呢? 是思想。 我能选择的,就只有改变人类的思想,打破禁锢着人类思想的樊笼而已。 烧掉贵族的华服吧,撕碎忍者的任务单吧,把打在身上的鞭子扯过来,把刺到心里的苦无拔|出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我没有想要毁灭任何东西,如果说,在我企图拯救的行为中毁灭了任何东西,那么只能证明那个东西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 你或许以为我在暗喻忍者。不是的。如果你这么以为,那么你就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 请暂且抛开自己的身份,站在画框外如同你站在电影院外,像思考一部电影一本小说的故事情节似的,以一个纯粹的旁观者的角度去思考吧。 人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出身。 没错。 但是对这句话我也有一句回答。 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只要敢付出足够的代价。 思考吧,忍者先生,思考吧,为什么你们会把死亡当作常态,为什么你们生来就不是能抬头挺胸走在城市里的普通人。 这是怎么回事? 要怎么改变? 难道这些问题会不值得思考吗? 上千年的悲剧,沉痛的仇恨与死亡,难道不值得思考吗? 难道人类不配生活在一个更好的世界吗? 衷心祝愿你平安健康。 ——北极星 」 收到北极星的回信,看完并烧掉后,奈良鹿丸来到了自家的鹿林。 人类是动物。 人类是思想。 那么,人类到底是偏向动物多一点,还是思想多一点? 在北极星的文中,这两者的比例根本不重要,他一直在着重声明的,是无论人类个体意义上有什么区别,但从动物性的本能和思想性的潜意识这两者的角度而言,人类的行为都应该是出于“为自己好”这个根源目的的。 如果在没有认识北极星之前,奈良鹿丸会以为这句话很冷酷,因为如果所有人都自私自利不顾他人的话,这个世界会沦为地狱。 但是现在北极星说,这个世界本就是地狱,不是因为所有人都自私自利,而是因为所有人连怎么自私自利都不知道。 人类不像熊和老虎之类的独居生物一样一个人也能好好生存,人类是群居生物,而所有的群居生物,都拥有“集体”这个意识。 也就是说,人类的自私自利本该是基于这个意识之上的。 也就是说,承认自己的自私自利,从自私自利的角度出发反而更符合人类的本能,以及人类的利益。 从为自己好的角度出发,明白自己一个人是无法好好生存下去的,所以才会聚成团体,维护集体的利益,消弭争端。 所以才会拒绝杀戮——这显然不符合自身的利益,而且是最重要的利益,生命。 -- 第16页 而忍者就是把人类最根本最重要的利益给看得太轻了,所以才导致了太多的死亡。 北极星鼓吹所有人珍惜生命,不是让人们去成为贪生怕死的懦夫,而是让人们学会更好地生活。 奈良鹿丸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脑子灵活的人接受新知识的速度也很快,思考的层次也更深入……这些都是聪明人的优点。 但是聪明人也有自己的缺点,比如傲慢——幸运的是因为性格原因,这点在奈良鹿丸身上基本没有体现。 不过,同样也是因为性格原因,奈良鹿丸身上拥有另一个聪明人身上会有的“缺点”——趋利避害。 当然了,在北极星的理论中,这并算不上是缺点,只要没有变成懦弱。 奈良鹿丸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是那一晚父亲回头看他时的那张脸一直刻在他心里,给了他莫大的恐怖。 那是一张写了什么表情的脸,说实话,奈良鹿丸竟然已经无法回忆起来了,仿佛是大脑自动开启了保护机制一般,无论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只有那张熟悉到陌生的脸一直刻在心里,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会牵连到。 奈良鹿丸只记得,那一瞬间,他无比确定,所谓父子,父亲就是长大了后的儿子。 他竟然在为自己会成长为父亲那样而感到恐惧。 那是他尊敬崇爱的亲生父亲。 说曹操曹操到。 奈良鹿丸看着从密林深处走来的,步伐轻巧平缓的父亲,鬼使神差地扭头看了眼在自己身侧吃着鹿饼的幼鹿。 小鹿崽有一双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眼睛。 小时候他被父亲带着来到林子里学怎么给鹿割鹿角,那时候小鹿崽们也是睁着这样懵懂而天真的眼睛,看着他们把成年鹿的鹿茸一对一对割下来,左不过是一丝丝的血迹。 奈良鹿久一屁股坐到了奈良鹿丸身边,靠在奈良鹿丸同样靠着的树干上。 “看完了?” 奈良鹿久问。 奈良鹿丸垂首,闻言“嗯”了一声。 “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的?” 父亲竟然明白他的情绪? 奈良鹿丸颤抖的手指扯下了一根细草,“ 第一篇。” “这样啊……我是在看到讲传承那篇的时候。” 奈良鹿丸愕然抬头,他看到了父亲下巴上的伤疤。 沉默中夹杂着遥远处的呦呦鹿鸣。 “父亲?” “你应该很早就猜到自己的同班同学漩涡鸣人是九尾人柱力,但你肯定不知道,漩涡鸣人的父亲是四代目火影大人。” 奈良鹿丸汗毛倒竖,竟然无法在第一时间理解奈良鹿久话中的内容,而等他理解了之后,他终于短暂地体会到了北极星所说的“觉得这个世界疯了或者是我疯了”是一种什么感觉。 妖狐之子漩涡鸣人,被全村人咒骂排斥憎恨的漩涡鸣人,是四代目火影的儿子? “三战的战场上,我和四代目大人并肩作战,托付后背。战争结束后,我选择他为火影,希望成为他的部下。他和上一任九尾人柱力漩涡玖辛奈结婚时,是我和你母亲一起策划的结婚仪式。十二年前他为了封印九尾妖狐而死,那时候他的儿子出生不到一个小时,是村子里唯一一个流着漩涡一族血脉的人,他把九尾妖狐封印在婴儿肚子里,死于禁术。” “之后的十二年,漩涡鸣人被称为妖狐之子,怪物,被村民小贩打骂,被忍者憎恨仇视,而我就这样看着,有时候都忘了他是四代目火影的儿子……直到看到那头发和眼睛。” “……为、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这是火影的命令,而我是忍者,忍者必须要执行命令,否则下场就是卡卡西的父亲那样,堂堂木叶白牙……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五大忍村要通缉北极星了。” “你们恨他说出了你们不想知道的事吗?” “没错,但更多的,我们恐惧他。” 奈良鹿丸觉得自己的灵魂在颤抖。 他不知道哪一个更让他痛苦,是他潜意识里把父亲归类到了“你们”里,还是父亲并没有否认这个分类。 “鹿丸,我说过,我不建议你去思考这些事情。” “可是我已经开始思考了!人怎么能控制自己的思想?!” “你说的对,人的思想是无法被控制的,这也是北极星的恐怖之处,他能够改变他人的思想。” “可是他说的难道是错的吗?” “是对还是错,你可以自己去判断,我只能给你去评价我的资格。不是吗?” 奈良鹿丸像是猝不及防被一拳头打中了鼻子似的,愣呆呆地红了眼圈。 “作为父母,我们是爱你的,鹿丸,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依旧被读者弄错了性别的女主~ 感动于上一章的热情谢谢大家!继续保持啊哈哈哈! 昨天有人说去其他世界,之前我确实想过往海贼和文野去一下,甚至还有jojo——我cp安利的我觉得也可以去啊! 可惜我并没有写那么长的自信,因为夜兔卡着文还没更完,而之后是我跳票了很久的鲁鲁修的文,这篇为爱发电的意义多一点,所以大家佛系看文佛系收藏作者专栏就好(^▽^)感谢在2020-05-01 15:11:55~2020-05-02 15:2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17页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纵有千秋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啾太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见 19瓶;音介凉天音 6瓶;流云已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七夜萤今天收到了一封有点特殊的来信。 她知道来信人是谁,因为对方在一开始通信的时候就自报家门了。 目前忍界唯一一个拥有两种血迹界限的忍者,雾隐村忍者照美冥。 她在很久以前便成为了北极星思想的追随者,立志改变血雾之乡。 「……因为没办法做到直接把您的作品拿给他看,用自己的话转述后效果也不大,所以陷入了困境。很抱歉要拿这些事麻烦您,但是在我知道的人里,只有北极星老师可以给我建议了。请告诉我应该怎么去说服他吧。非常感谢。 此致。」 七夜萤起身活动了下僵硬酸痛的脖颈脊椎,揉着手腕靠在窗边,她现在住在二楼,楼外是一条小溪,溪边深深浅浅地浸着浓绿色的水草。 打好腹稿后,七夜萤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灌了一大口,然后抽出一张米白色的信纸,开始回信。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沼泽,不必硬要去说服一个人。 且问问他真正的愿望是什么吧。你希望身为六尾人柱力的他回到那个伤害了他的地方,就必须要提供足够的理由。不过,在问他之前,我希望你能先问问自己—— 我们能够给他什么? 我们给他的是他需要的吗? 我们能够补偿他吗? 我们能够让他信任吗? 我们能够信任他吗? …… 如果在这些问题之后,你依然坚定的话,那么事情其实已经解决一半了。 他不是一个你、你的村子所不能失去的重要的战斗力,他是一个被你们伤害、辜负的人。对待被自己辜负的人,要道歉才行,还要做好对方不接受道歉的准备。 请不要用他师傅的事劝说他,那是一把刀,拔掉只会流血,伤口并不会愈合。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不会愈合的伤口的。 他需要的不是绷带,而是另外的东西,只有同为雾隐村的一员的你们才能给予的东西。 问他愿不愿意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去杀死罪魁祸首——导致了这一切的制度。 问他愿不愿意接受人类的愚蠢与质朴——哪怕是看在你的诚恳上。 用实际行动去证明你的真诚与信任。 如果还是不信,请不要沮丧,请给我一个和他交流的机会——我并不能保证结果会是你想要的,但我希望结果和你想要的是殊途同归。 衷心祝愿你的生活顺利,平安健康。 ——北极星」 看完北极星的回信后,照美冥环视了一圈浸润在灰白色的雾气中的家乡,随即将信递给在一旁等候的青。 在青看完后,照美冥也做出了决定。 “让长十郎回来吧,我亲自去见泡沫。” “怎么……可是,如果你突然离开村子的话,长老会……” “即使怀疑也没办法了,只能尽量做到最好就是了。但是我必须去亲自去见他。” 青脸色变了又变,挣扎了一会儿才道:“如果是想要展示我们的诚心的话,我去也行,而且依靠白眼,我去也更加稳妥。” 照美冥摇头,“不,北极星老师说的对,之前,我们都没有做好道歉的准备,更没有做好泡沫不会接受道歉的准备。前辈,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我是泡沫的话,在经历了那么多身心折磨之后,也不可能轻易说出原谅的话——宁肯在混乱的忍界孤身流浪也不愿意继续待在雾隐,这就是泡沫的痛苦。” 青欲言又止,然而照美冥却已经做好了决定。 “前辈,我会去见泡沫,向他道歉,甚至,我会向他坦白,村子里愿意向他道歉的,就只有寥寥几个而已,他在其他人眼中依旧是罪不可赦的叛逃的人柱力——我会做到彻底的诚实。只有在自己先成为一个诚实的人,才有资格去取信他人。” “……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照美冥,如果这么说的话,他不是更加不可能回到村子了吗?” 照美冥弯了弯嘴角,拿过信件,最后扫了一眼,然后将其销毁。 “我的想法和你刚好相反呢,如果问北极星老师的话,他肯定也会同意我的决定的。没错,我不是去说服泡沫的,身为沉默的加害者的我根本没有资格去说服身为受害者的他。补偿以及其他的事其实都不是关键,关键之处北极星老师已经提醒我们了——泡沫的老师,冒着背叛村子的危险也要为泡沫解脱的唯一一个对他真心的老师,这才是破局之处。” 青没弄懂,“可是,北极星先生不是说,让我们千万别在泡沫面前提起他老师吗?” “是这样没错。我也不打算用他误杀老师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去对待他。最好的解决方法其实也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泡沫需要一个像他的老师那样的人,因为他已经没有老师了。” 照美冥抬头眺望遮住天空的浓雾,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那种程度,但是至少,我会尽己所能地用实际行动去向他证明,他绝对不是孤单一人,他所承受的痛苦也绝非毫无意义。至少,如果他愿意,今后我会和他一起分担未来的痛苦。” -- 第18页 青心知无法阻止照美冥,只能轻轻摇头,沉默了一会儿,一脸的“真是没办法”。 他说:“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去吧。不过,少自负了,到时候给我把我们这些前辈的名字都加进去。” 照美冥一愣。 青转身踏上林间小径,“愿意为过错负责的人,决心背负过去的人,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啊……一样的,告诉他吧,无论他还承不承认自己是雾隐村的泡沫,我们都始终感谢他担任人柱力那么多年的付出。” 照美冥看着青的背影,缓缓露出了一个晴朗的微笑。 写好回信后,七夜萤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滴了两滴眼药水,然后继续创作自己的新书。 这次她写的是一本故事集,虽然故事内容大相径庭,但都只有一个主旨。 七夜萤还没写完,但她已经决定好新作的名字了。 《告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波之国,木叶第七班解决了卡多的事情,在达兹纳家里一边修炼一边帮助波之国的人民建桥。 之前宇智波佐助和旗木卡卡西因为宇智波佐助有无看过北极星的书而产生了争执,宇智波佐助倒没有横到干脆点头说“没错,我看了被村子明令禁止的禁|书”。但是他的反问也没有多么委婉就是了。 “只是因为一句听起来很像的话就给我按上罪名吗?卡卡西,这样的话同样看过的你也是同罪吧。” 旗木卡卡西表示他是情有可原,“北极星的书也不是一开始就被列为禁|书的,我在那儿之前看过也不奇怪,如果连这都要追究的话整个村子的人都无法幸免。” 宇智波佐助双手插兜,冷笑一声,眼角余光落到坐在桥上抽烟锅的达兹纳身上,“听说北极星被通缉是五年前的事,而他的书被定为禁|书也是差不多的时间。但是‘只有懦弱的人才会向别人炫耀自己的痛苦’这句话出自他三年前在《轶事》上的连载——Copy忍者卡卡西还会穿越时间吗?” 旗木卡卡西的独眼注视着宇智波一族的遗孤,宇智波一族的遗孤也毫不退让地和他对视着。 达兹纳吐出一口淡白色的烟雾,拿粗壮的手挥了挥,慢悠悠道:“忍者大人你想多啦,这句话是我对宇智波小哥说的,因为我家女婿的事,所以才引用了一下北极星先生的话而已——毕竟大作家的话说得比我们有道理多了呢。” 这是个台阶,识趣的话两个都不干净的师徒就该到此为止了。 可是旗木卡卡西没办法到此为止,因为北极星的文章被禁的真正原因在于他揭露了太多忍村的秘密。 比如宇智波一族灭族的真相。 别的书宇智波佐助好奇想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只有这件事他不能放任。 旗木卡卡西不会去赌宇智波佐助知道真相后的反应,更不想知道村子发现宇智波佐助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他只能严肃警告了达兹纳一遍,然后对宇智波佐助开启了盯梢模式。 建好的波之国大桥还差一个名字,波之国的国民们,以及造桥主力达兹纳等人对这个名字毫无异议。 “哈哈哈哈……虽然说北极星先生建议我们取名为‘希望之桥’,但是大家都更想要叫另一个名字呢。” 说着,达兹纳奋力一扯,盖在石匾上的红布飘扬而落,露出石匾上的五个大字——北极星之桥。 “如果没有北极星先生的话,就算建好了桥,波之国也不会有根本意义上的希望吧。给了我们希望的不是能够通往外界的大桥,而是北极星先生啊。” 这么说着,达兹纳的视线落在宇智波佐助身上,悲悯地轻叹了一声。 旗木卡卡西瞳孔一缩,还不等他作出任何反应,依那利的声音便从远处传来了,“爷爷,爸爸……爸爸的故事被北极星老师写出来了啊——!” “什么?” “凯沙的故事?” “依那利给我看看!” “北极星先生知道我们的事吗?!” “写了什么啊依那利!” 激动的人们围住了依那利,根本不给他跑到达兹纳身边的机会就抢过了他手上的报刊。 “喂!别自己看啊给我念出来啊!” “我还没认全字啊谁给我念念!” 作者有话要说:  要作者专栏的收藏! 收藏作者专栏可得到北极星一颗! 祝大家平安健康。 我看到有读者建议我去猎人,说实话然后我脑子全都是北极星痛骂揍敌客一家然后四处躲追杀的画面23333感谢在2020-05-02 15:25:59~2020-05-04 00:3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云已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天下有饥者,如己之饥,天下有溺者,如己之溺尔。国家危急,别亲离子而赴水火——’这句话的意思是……” 一位抚幼堂的老师双手拿着报刊,高声朗诵着北极星的文章,涛涛海浪声为他伴奏。 “……世人都该为英勇牺牲的平民凯沙献上赞歌,这难道不正是人类真正的脊梁吗?每当人类到了危急关头,总有一群最勇敢的人冒出来,用他们的躯干抵住塌下来的天空,挽大厦于将倾,斯哉——!他高持的火炬点燃了波之国人民心中的希望,让波之国人民也成为了不凡的英雄。 -- 第19页 诸位,我们都该记住这个人,这个普通的儿子,普通的丈夫,普通的父亲,普通的朋友,就是这样一个人,和我们一样的人,在自己的家乡面临危险时,他做出了一个普通的,大无畏的选择,他才是人类真正的英雄! 人类的高贵之处正在于此! 人类是何等的渺小又卑微啊,可是人类的高贵之处正在于此! 诸君,看看你身边的人,看看你自己,不要怀疑,凯沙就在我们每个人心中,当危险来临,当需要人站出来去反抗,凯沙——我们内心深处的希望与正义便会冒出来,给予我们敢与天试比高的勇气与力量! 变革是要流血的,凯沙已经流了第一滴血,那滴血溅在你我心头,要么干涸,要么染红这个世界。 没错,比初升的朝阳还要鲜艳的,希望的红。 让我们……” 中年男人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不自觉环视了一周围着自己的同胞们,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吼道—— “让我们为勇敢的波之国人民敬礼,他们都是值得铭记的英雄!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来兮精魄,安兮英灵。 大海为咽,青山为证; 岂曰无声?山海为名! 愿波之国从此和平强大,百姓富足安康。”「1」 旗木卡卡西看到他们的嘴唇紧抿着,颤抖着,他看到了波之国百姓眼中含着的热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希望的光茫。 他看到了他们紧握的拳头,看到了他们耀眼的不凡的灵魂。 他可以在五分钟内轻松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却无法让他们灵魂的光芒有所减损。 他看到了银白色的,刺目的灵魂之光。 他看到了父亲高大而沉默的背影,看到了名刀白牙。 他经常为过去的事后悔……不,应该说,他无时无刻不在为过去的事而后悔。但是,他还是第一次感到遗憾。 遗憾北极星没有早十年出现。 如果那时候……那时候北极星也在的话,估计能把所有责怪父亲的人都骂个狗血淋头吧…… 而父亲,有了一个人的支持,是否也会像波之国的百姓一样,生出勇气与希望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天下有如饥者……”“呜呼……”化用自北京无名英雄广场的无名英雄纪念碑铭。稍微改编了一点符合实际。 感动于大家的热情赶出来一点,不过我想尽快把隔壁的夜兔更完不然真地很心慌,说实话我都没脸去看隔壁的评论,拖太久了,卡文真要命。 大家继续保持啊我超级开心看你们夸北极星老师der!(≧▽≦) 么么哒! 感谢在2020-05-04 00:38:50~2020-05-04 15:3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鹿逐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伊邪那岐、晚色适春、赵阿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伊邪那岐 20瓶;之晴 10瓶;流云已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在中忍考试来临之际,笔耕不辍的北极星新作《告别》也在印刷厂及出版社的加班加点下运往了各大书店和养老院、抚幼堂。 大蛇丸一边扮演着四代目风影的角色,一边在赶路的间隙里悠闲地翻开还带着墨香味的新书。 他先看了扉页,上面是一句话,落款是没见过的名字。 「问题不可能由导致这种问题的思维方式来解决。 ——爱因斯坦」 大蛇丸思索着这句话的内涵,沉吟着翻开了新的一页。 这本书是由几个故事合在一起的,或可称之为故事集。 第一个故事刚开始看上去很温馨。 是从一个小孩子的角度去写的。 这个小孩子他父母双全,家庭合睦,从小便生活在温暖的幸福中,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天真地以为世界上只有美好与善良。 可是无论如何,“无知”都不是一件值得肯定的事。 孩子期盼着成为忍者,在父母不赞同的目光下,他走进了忍者学校,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忍者。 他虽然是平民的孩子,也没有任何忍者的天赋,运气好的话估计长大之后就是泯然众人的炮灰忍者那种类型,不过丰盈幸福的童年一直在支持着他,给予他足够的行动力。 可是他在同学以及老师眼中的评价却不太好。 在初次见面的自我介绍中,同学们谈及梦想时,或多或少都和“影”、“强大的忍者”沾边,只有他一本正经地说:“我的梦想是尽量快乐地生活下去。” 讲台下的同学们发出了嗤笑声,好脾气的老师无奈地提醒他理解错了题目。 他并不觉得自己弄错了题目,“是老师您理解错了生活吧?” 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 明明拥有敏锐且理智的内心,却因为对世界的黑暗一无所知,故而从一开始就产生了误解的孩子。 他很快便撞上了现实的冰冷的墙壁。 他太喜欢思考了,特别是在其他人都不思考的地方。 他经常会问老师为什么忍者守则里如此如此说,那般那般说,当好脾气的老师回答后他又进一步地追问,让从来没有思考过的老师答不上来,恼羞成怒地责怪他想得太多。 -- 第20页 “忍者守则啊,就是每个忍者都要严格遵守的东西。你要是想当一个合格的忍者的话,就老老实实遵守就好了!” 这个回答没办法说服他。 他渐渐地沉默寡言起来,不再问出让老师和同学都觉得他这个人“很奇怪”的问题。 但是他从未有一刻停止过思考。 他开始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观察上,并且自己整理出了一套理解事情的方法: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 一旦有什么事无法用这套方法解决,他就会努力找出问题出在哪儿。 就用这种科学钻研的精神,他默默地度过了忍校的生涯,然后在毕业考试前退学了。 回到家里,他对父母说:“我不要当忍者了。” 父母仿佛早有所料一般,一点都不惊讶。 他于是说出了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我要改变忍者。” 这就超出父母的预料啦。 可是孩子很认真,他思考钻研这件事钻研了六年,有一种叫做一万小时的定律:一万小时是任何人从平凡变成世界级大师的必要条件。 虽然不是充分条件,但是至少是一个可以信任的良好开端。 他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同时也是他最爱的父母说:“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接下来要么是忍者毁灭世界,要么是世界毁灭忍者,反正这两个里面必须要完蛋一个。” “忍者消失也就消失了,可是查克拉和忍术却是不会消失的,失去了秩序的世界只会越发崩坏。我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视若无睹。” 父母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如同注视一个和他们平等交流的有独立人格的人。 母亲问他:“你决定好了吗?这么恐怖的事情,这么重的担子,难道不会压垮你吗?” 孩子露出了快乐的笑容,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对他说“人活在世界上,开心是最重要的事哟”时的笑容一样。 “嗯,我决定好了,这样做肯定会很累,而且很危险,但是不这样做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起来的。” 有了梦想的孩子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他在同学参加毕业考试的那一天离开了忍村,直到多年以后才带回来一具历经艰辛的身体和一个坚毅耀眼的灵魂。 大蛇丸已经习惯了北极星的故事中包含着的强烈的不切实际,在他眼中,北极星就像他笔下那些天真而不知世事的理想主义者一样,妄想着天翻地覆。 但是基于这些年自己的所见所闻,大蛇丸也没有把话说绝,他只是想说,即使北极星揭穿了所有的真相,摆清楚了所有的道理,也拦不住有的人装瞎子装聋子。 而当“有的人”指的是站在这个世界力量顶端的那些人的时候,就意味着北极星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无用功,是能让任何一个还有一点点真心的人心碎的悲剧。 大蛇丸早已学会欣赏悲剧。 他根本不信北极星寄予厚望的那些普通人能够起到任何用处。 雨之国里,小南伴着永不停歇地沥沥雨声,翻开了第二个故事。 第二个故事是用女性视角的第三人称来描写的。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华,靠帮妈妈的花店收银赚零花钱悠闲度日的少女,最近陷入了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经常遇到的烦恼中。 她喜欢上了一个少年,是一个半月前才流浪到他们镇子上的少年。 无论是从世俗的角度还是幻想的角度去看,这个少年没有任何值得喜欢的地方。但是恋爱之心是不讲道理的,它拥有非常复杂的,人类大概永远也弄不清楚的机制。 总而言之,少女身体内的恋爱的本能促使她把目光放在身无长物,瘦小伶仃的流浪少年身上。 少年和她第一次见面时,是捡起了花店外枯萎的水仙花,茫然地嗅了一下。 那个动作,那番姿态,没有任何值得说道之处,就连从凌乱的长发中透出了小半边侧脸也是脏兮兮的,唯有那挺直的鼻梁稍微有点看头,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再会说话的人也找不出少年身上其他的优点来。 但是少女就是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她试着和少年搭话,可结果却是她必须要先付出食物作为代价,才能“雇佣”少年和她交流。 少年显然对她毫不在意。 少女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家伙,因为连自己也无法接受所以反而撞进了“绝对要弄明白”的巷子里。 “没有姓氏的话,就是单纯的平民了嘛。” “是啊。” “家人也早就死了?” “对啊。” “一个亲戚也没有?” “没错。” “一直讨饭为生?” “嗯啊。”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不然呢?” “你就没想过以后要怎么生活吗?!” “……”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 “生活?”蹲在墙角的少年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那是一种仿佛病入膏肓的表情。 那是一种仿佛医生突然对已经病入膏肓的自己说:“为什么你不好好计划未来”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生活是什么?” 少年直视着少女,少女第一次发现少年原来有一双眸色偏绿的,美丽的眼睛,然而那只属于阳光的恩赐,没有直射光线的时候,那双眼睛是很寻常的褐色。 -- 第21页 “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份足够养活自己的职业,有能保护家人的力量,有对未来的憧憬——你所指的生活,是这种样子的生活吗?” 少女懵懂,且带着自己也不理解的恐惧点了点头,“对、对啊,不然呢?” “意义呢?所有的这一切,当它们注定会消失,而你又清楚这一切都一定会消失时,去费心营造这一切的意义又在哪里?又不是自虐狂。” 少女没听懂,可是她却有一种直觉,方才的话语中,她似乎触碰到了一丝少年的真实。 那是如同神经末梢轻轻颤动了一瞬般,几不可察的真实。 少女来了劲儿,鼓起勇气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嘛,难道花都会凋谢,然后花开就没有意义了吗?说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这种话才是真正的没意义吧。” 少年漠然道:“你不过是因为觉得花开所以花店的存在才有意义,所以才会这么说而已。” “才不是呢!” 少女睁大了眼睛,直视着少年含着一抹翠绿的眼眸。 “就算没有花店,花还是会开啊!” 少年因为这句话而陷入了心灵的迷雾。 少女永远也不知道少年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她不明白的意义。 她后来得知,少年是一个忍族的遗孤,他的家族因为血迹界限而被人恐惧排斥,最终遭到了灭族的惨祸。 少年也曾有美好的生活,他失去了他的生活,于是再也不知道该怎么生活。 直到某一天,他闻到水仙的花香,听见有人对他说“就算没有花店,花还是会开”。 结尾部分作者用了上帝视角的第三方叙事。 少年问少女愿不愿意跟他走,“我要去种花了,不是一年生的草本,是会一直生长下去的,坚强又美丽的花。” 少女不愿意,“你要去别处种花的话,我在这里卖花等你吧。我啊,比起花,更想要成为春天呢。等你愿意来我这里种花的时候,我才是春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第一个故事里小孩子对老师的回答化用自列侬的话。 解释在下章。 疯狂求作者专栏的收藏!!! 实话跟你们说,我看到作收上涨就跟喝了红牛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码字欲望!(认真脸) 话说你们的评论真的太厉害了,有几个我都想说键盘给你你来写,继续保持啊我超级喜欢在上班的时候偷偷看评论的(≧?≦)/感谢在2020-05-04 15:33:04~2020-05-05 17:1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瑶台月 10瓶;择日再亡 5瓶;流云已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白的轻笑声唤回了桃地再不斩的思绪,他正在看照美冥的来信,信中,照美冥有三分之一的内容都是在表达自己的行为是如何被北极星夸赞的兴奋之情,半点精英上忍的气质都没有。 白注意到桃地再不斩的视线,抿了抿唇,笑意融在少年清澈的声线里,“之前我说过吧,北极星先生请求使用我的故事作为创作素材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呢。” 桃地再不斩神色一动,“我看看。” “哎?我还没看完呢。”白玩笑般地护住了书。 桃地再不斩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把照美冥的信递过去,“你先看这个,照美冥也说了北极星的事,你的北极星先生对她可是赞不绝口。” 白见好就收,一边和桃地再不斩交换一边带着一点小骄傲地说:“被夸奖了又怎么样?我可是为北极星先生的创作事业提供了帮助呢!” 行吧行吧…… 桃地再不斩依着白说的页数翻到了第二个故事。 几万字的故事,很快就看完了。 “意味不明。”桃地再不斩眉心多了几道褶皱,说完后也不等白回答,复又细心地重看了一遍,可还是觉得意味不明。 白此时才开口道:“虽然都是单独的故事,但还是应该放在一起来看呢。我也只看了两个,不过感觉这本书想要表达的,应该就是扉页上那句话的涵义吧。” 桃地再不斩闻言,翻到扉页,看到了那句话,“爱因斯……坦,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就算是这样,还是意味不明,为什么花店的小姑娘要拒绝和少年一起离开?一起去不好吗?” 白沉吟着拿手指点了点下巴,“我也不太清楚呢,嘛,虽然原型是我的故事,但是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的话,完全看不出来呢,难道再不斩先生是书里点醒了少年的花店姑娘吗?” 桃地再不斩黑了脸,“白,你越来越胆大了。” “呵呵呵,”白歪了歪头,笑眼弯弯,“因为,只能这么理解了嘛。” “不可能,”桃地再不斩冷哼着偏过头,“北极星如果要写我和你的故事的话,没道理会把我的角色改成这种样子,这个花店姑娘肯定有别的存在意义。” 虽然桃地再不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尊心才这么说的,不过白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那样的话,会不会就是一个虚幻的形象呢?类似于《美好家园》里的绘里奈一样。” 桃地再不斩嘴角微动,轻轻咋舌,“《美好家园》啊……” -- 第22页 说起这个名字的白也露出了仿佛牙疼般的表情,“应该不会吧,北极星老师也只有在情绪非常强烈的时候才会写出那样的故事,最近……没听说忍界里又出现什么非常不人道的事啊。” 虽然是自己提出的异议,但是桃地再不斩也不希望点醒指引了象征着白的少年的花店姑娘会是《美好家园》里的绘里奈那样的角色,于是赞同地颔首道:“没错,不可能是绘里奈……说起来,白,‘花店’、‘花’、‘春天’,这三个象征,你觉得它们代表了什么?如果知道‘春天’的暗指,花店姑娘的真实身份也就清楚了。” 白苦恼地摇头,“先把书看完吧,说不定看完了就知道了。” 好叭。 过了几个小时,日渐西斜,天空折射着悲悯又慈悲的温暖光线。 并肩前行的男人与少年影子交叠,晚风送来他们的低语。 “没有别的可能了吧?” “啊,我也觉得。” “果然是北极星先生呢。” “啊。” “‘花店’指的是‘人’,‘花’指的是‘人的精神’,或者说‘人的灵魂’、‘人的意志’,而春天则是‘希望’一类的美好存在。花店姑娘之所以不和少年离开,原因也很清楚了。” “我是不怎么相信人的意志能够脱离身体而存在,不过这是北极星一直以来的主张,他从来没把忍者和普通人区别看待,这么解说也合情合理。” “我倒觉得,北极星先生的意思是,人们的信念、意志可以相互传递呢。” “传递?” “对啊,就像北极星先生把他的思想传递给了我们一样。” “……这样啊。” “再不斩先生。” “嗯?” “我记得前面有家养老院,我们去借宿吧。” “好啊。” “照美冥大人又请您回去了呢,您还是不打算回去吗?” “是我们,那女人请的是我们两个。” “这不是重点吧?” “怎么不是?啧……先不回去,现在雾隐还执行以前的锁国政策,村子也需要有人在外面当眼睛。” “可是,回去正名一下也不费时间啊?” “烦死了,要回你自己回去,我才不要就这么简单地回去呢。” “喔~~那好叭!” “你这家伙……笑什么啊,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没有哦,再不斩先生。” “你还笑!” “哈哈哈哈,我是在想第四个故事呢,原来北极星老师把以再不斩先生为原型的故事放到了一个新的故事里啊,写得很不错呢!” “那家伙……喂,不是他自己说的吗?什么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那其实已经不是我的故事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啊啊,果然是这种反应呢,也是呢,再不斩先生的话,看到自己被描画为那么让人尊敬的存在,反而会感到不好意思吧?” “白!我就知道不是我的错觉,你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 “唔,书里是怎么说的来着——‘请给我指出一个失去一切然而幸福,从未拥有过一切然而幸福,被所有人厌弃然而幸福,背井离乡然而幸福,忍辱负重然而幸福的人吧。请你为我指出这样一个人。我以在胸膛里跳动了三十六年又四十七天的心脏发誓,我真希望你能告诉我有这么一个人。不,你不能给我指出这么一个人来,像可怜一个将死之人那样,给我指出一个让我能安然沉眠的人吧……不,我说的不是在终结之谷竖立的雕像或者村子坚固而古旧的结界,我说的是一个灵魂。请你给我指出那样一个比神之子还要更靠近神的灵魂吧。不,你指不出来的’。” 他们越走越远了,夕阳的光线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我不是正在看着这样一个人吗?失去了一切,从未拥有过一切,被所有人厌弃,背井离乡,忍辱负重——我不是正在看着你吗?你不就是这样一个灵魂吗?你忘了自己应该幸福吗?你应该幸福的,因为你所寻找的一切,都在自己身上。这难道不是幸福吗?你可以抬头挺胸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人没有低看你的资格,只要你坚信自己的正确,并且为之感到幸福,你就是最接近神的灵魂。而你比神要更好的地方在于,你会为了幸福而行动’。” “……要背书别在我面前背,聒躁。” “再不斩先生,您感到幸福吗?” “…………” “再不斩先生,我们也能成为……像北极星先生一样,美好而坚强的人吗?” “…………” “您也是我的北极星哦,再不斩先生。” “…………” ………… ………… ………… 白以为桃地再不斩不会回答了,可是这声音虽然轻不可闻,却分明就是他的声音。 “可以的。” 雾隐村叛忍,鬼人再不斩小声,却非常坚定地说。 “虽然这条路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的路会没有尽头。 所以,一定可以的。 · 无独有偶,不只白在看完第二个故事后联想到了北极星五年前的作品《美好家园》,雨之国,晓组织基地里,迪达拉也唉声叹气地拿着书敲开了搭档赤砂之蝎的门。 -- 第23页 “旦那啊,你看了北极星大大的新书没有?嗯?” 赤砂之蝎正在翻新自己的傀儡绯流虎,保持着人形状态的他扭头瞄了眼和一大堆傀儡材料和工具安在一起的,连塑料膜都还没撕开的《告别》。 迪达拉见赤砂之蝎还没看,整个人都耷拉了下去,有些委屈地说:“好烦哦,我好怕北极星大大又给我来一回绘里奈那样的暴击啊,可是鬼鲛他们又不在,小南也找不到,我又不想去问首领……真是的难道只能去问角都那家伙了吗?!嗯……” 赤砂之蝎听到“绘里奈”三个字,动作一顿,继而放下手中的工具,擦了擦手,拿起了桌上还没开封的新书。 迪达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高兴地说:“旦那你快看快看!看完了跟我说一下,看第二个故事,先看第二个故事嗯!” 赤砂之蝎几根查克拉线过去把闹腾的搭档赶出门,“别吵,不然就把你埋到地下让你找自己的绘里奈。” 迪达拉想起即使在晓组织里也格外变态的飞段在浪费了五千万的赏金后被角都逼着看了《美好家园》,结果又被角都埋到地下说送他去见绘里奈,三天后再挖出来的模样………… 嘤! 金发蓝眸的高马尾少年瞪大了水滴形的眼睛,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怂怂地回了房,焦心地等待搭档看完。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努力更新的一天,求作者专栏的收藏! 收藏我吧收藏我吧收藏我吧(碎碎念) 虽然我知道明天是周六但是我们这周不休息(微笑),所以明天我去隔壁更夜兔,后天再更下章哈~ 大家晚安! 第13章 泡沫在第无数次听照美冥吹捧那个叫“北极星”的作家后,终于在这一天见到了对方的本体——北极星写给照美冥的回信。 被人生导师夸赞了的照美冥兴奋得就差口流酸液了,实在勾引人的好奇心。 照美冥也没有要避着他的意思,大大方方地就把信递给他看了,还轻快地说了遍自己上封信写了什么。 泡沫对照美冥向北极星宣称自己是被她的真诚给感动,以致毅然决定回到村子这一点表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不是你谢谢我给了你提示,是我要谢谢你给了我信心才对。 你用实际行动以及结果向我证明了这个世界切实存在着信任与希望,人们的坚强不仅作用于对痛苦的忍耐中,更体现在追求幸福的决心里。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真实而又美好的故事。 这个故事比我写出的任何故事都要更加的美好,因为它真实,且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离群索居了许多年的泡沫凝视着天蓝色的信纸,忽而道:“你之前说,你家里有个书房,专门用来装北极星的书?” 这些年里安利大大从未失败的照美冥闻言,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于是雾气弥散,下一个画面,泡沫站在了照美冥家的书房里。 照美冥去厨房泡茶,泡沫浏览着书架上的书脊: 《一起吃饭吧》 《漆黑的河流》 《盛夏的冰刃》 《英雄人物》 《没有腿的村子》 《被剥夺的与被侵占的》 《晶莹》 《美好家园》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告别》 …… 《旅游杂记》 《论战争》 《所谓忍者》 《氓蚁之殇》 …… 或许是因为方才北极星的来信里也出现了“美好”一词,又或许是重返家乡的泡沫对“美好家园”有微妙的重视,总之,泡沫伸手拿下了这本书,准备来一次精神上的按摩,看看已经被照美冥吹上天的,能用所有褒义词去形容的作者笔下,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美好家园。 少有阅读经验的泡沫很是直接地翻到了正文,视线落到文章开头: 「早晨的太阳连露珠都还没晒干时,村子里的所有人就决定要建造美好家园了。」 故事从某地某村的村民决心要建造属于自己的美好家园开始,作者在描写他们的努力过程时夹杂了大量的景物描写,而那些景物都带有一种让泡沫感到不安的模糊的微妙的阴险氛围,他几乎都要怀疑照美冥对北极星的评价了。 但是故事的主人公——悟三郎的存在却给了泡沫一个理解的渠道。 「…… 从有记忆以来,悟三郎就怕听到“世界”、“天下”、“所有人”这样的词,现在又多了一个“美好家园”。 “世界”,他看不见也听不见,更不明白,只知道存在着这么一个东西,不去想就不存在。 可是“美好家园”呢?他竟然要去亲手建造了! 真是耸人听闻。 」 不知道是不是作者故意的,故事里出场了很多人,可是那些人给泡沫的印象都极其含糊,仿佛是某种类人而非人的,并不在一个维度中的东西。 故事来到了村民需要一个人下井,去找据说几十年前某个富翁路过时遗失在井里的宝物这个时间段。 「……真是让人恐惧,他们竟然想要到漆黑的井里去…… ……那深不见底,永不干涸的井,难道不是大地对天空投以的冷眼吗?难道他们没发现夜间天幕挣扎的闪电,那暴胀的经络正是苍穹对这冷眼的愤怒吗?」 -- 第24页 恐惧着井的悟三郎被村民一致选为最合适的下井人选,他们都甘愿把“为美好家园的建立而牺牲”这一荣誉让给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从来不拒绝任何人的,不懂得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无私奉献的悟三郎。 于是,在村民的善意下,悟三郎默默地下到了井里。 他当然没有找到什么鬼宝物,他几乎是没多久就因为火把的熄灭而在黑暗中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惧。 先前所有的氛围铺垫仿佛都是为了这一幕,泡沫渐渐地看得入迷了,仿佛自己就是故事里的悟三郎,在深达数十米的,漆黑阴冷的隧道中迷茫恐惧。 泡沫渐渐地忘了他对这个故事的预设猜想,心提到了半空,为悟三郎,即为自己心焦不已,不知道要怎么逃离这种让人绝望的气氛,该怎么从突然塌陷的隧道中找出一条生路。 就在悟三郎的情绪到了最高点,再往上反而是无尽的深渊时,狭窄的黑暗中,有一个人出现在了濒临绝望的悟三郎身边。 绘里奈。 悟三郎甚至出格地给了绘里奈一个拥抱,而正值青春的少女也体谅了悟三郎此刻的心情,并没有拒绝给予他安慰和支持。 泡沫的心脏随着绘里奈的出现而加速了跳动,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那般感激一个人的出现,更别提这个人还符合了一切堪称救赎的标准,仿佛漆黑的隧道中唯一的光。 温暖而又永恒的光。 泡沫一点儿也不惊讶悟三郎会爱上绘里奈,就算是他在那里,他也绝对会爱上绘里奈的。 在那样的情况下,毋庸置疑,所有人都会爱上绘里奈,像爱所有美好的事物一样,爱上最美好的绘里奈。 绝望中的唯一一线希望。 从天堂垂到地狱里的蜘蛛丝。 泡沫一点也不奇怪悟三郎会把有绘里奈在的地方——这条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不可名状的恐惧与痛苦的黑暗隧道称作“美好家园”。 当然应该是这样! 泡沫情绪激动地捏紧了书页的边缘,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像被清澈的泉水涤荡了一遍。 只要有绘里奈在的地方,就是他的美好家园。 当然应该是这样! 原来前文的所有阴暗铺垫都是为了此刻的美好! 泡沫继续看下去,看悟三郎是怎么在绘里奈的鼓励与帮助下努力求生,看这两个身陷险境的人是如何在黑暗与寒冷中握紧彼此的手,看他们谱写出一曲爱与希望的歌谣。 泡沫沉浸在故事中,情绪被作者的手肆意挑拨,感动不已。 在照美冥端着茶水进来后,被打断了阅读情绪的泡沫还有几分不满。不过因为刚刚看了一个非常美好的故事,所以泡沫的心情非常愉悦,并不在意这些琐事。 泡沫决定等照美冥放下茶杯后就赶紧继续看下去,他快要看到两人离开隧道的剧情了——他们绝对会成功逃出去的!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一开始时自己的那些困惑,北极星的创作意图,这本书真正的主旨…… “美好家园”指的不是村民要建造的房子、家具、机器……“美好家园”就是绘里奈所代表的一切美与善的精神与意志。 美好家园,名副其实。 北极星先生……真是个了不起的作家啊。 忽略了照美冥发现他手中拿着的书后脸上的表情,泡沫意犹未尽地在心里感叹着。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回到故事里,继续那困难却又充满希望的美好旅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们看我的小说! 看到你们的评论真地超级感动(本来这里应该有我疯狂表达自己创作意图然后拥抱想法相近的小天使的剧情,但是想到不能自己剧透自己所以就还是算了) 爱你们! 继续保持啊你们看我是不是说到做到作收涨了评论多了就鸽了对面来更新了!(其实还是因为对面卡文(T_T) 对了,虽然我没大纲,然后也没存稿,但偏偏喜欢埋伏笔,所以有时候有些东西我可能故意留到后面写,或者和后面呼应——当然我不否认会有bug的存在不过还是等文肥了点儿再帮我捉吧谢谢,这么幼的时候大家可以抱着对后文会有合理解释的期待去面对前文呀,心态上的积极是保持快乐的法宝~ ·感谢在2020-05-07 00:20:41~2020-05-09 00:0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布相思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饭右使、竹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子 94瓶;羽墨泽 59瓶;水吉、安澜 50瓶;耀司 10瓶;夜半雨声迟 5瓶;流云已谢 4瓶;74克多肉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飞段在被角都埋到地下的那三天里,无数次地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角都是个老不死的,身上有五个心脏,其中一个擅长土系忍术,在地下弄出个中空的密封空间再简单不过。 被束缚住的飞段被埋在地下,身边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刚刚根本没看进心里去的文字都化作冷冷的图钉,一个一个地往他脑子里蹦。 他在无事可做的无聊与愤怒中不得已开始用自己那不知道再生了多少次的新鲜大脑开始思考。 等到把可以思考的事都思考完了之后,飞段失去了对时间的掌握。 -- 第25页 挤在他脑海中的声音开始作画,它们在他的脑子里跳舞,吟诵,献祭,疯狂。 一个又一个文字描述出的画面闪电般炸现在他眼前,他入目所及皆是黑暗,只有这画面是有棱角的,可连这画面也充斥着黑暗。 那是《美好家园》中,男主角悟三郎独自一人在塌陷的地道中艰难前行的画面。 一幕又一幕的画面,飞段等待着,如果现在有人见到他的模样,定要惊异不已,因为一个狂热的虔信者不可能露出如此冰冷的理智的神情。 飞段等到了绘里奈的出现。 就像文中描述的那样,温柔与坚毅并存的绘里奈,喜欢说没人想听的大道理的绘里奈,喜欢说冷笑话的绘里奈,喜欢说希望就在前方的绘里奈。 悟三郎的绘里奈。 「……绘里奈用力地搂住嚎啕大哭的悟三郎的身体,她抱住他,就像抱住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让悟三郎错以为自己回到了婴儿时期的故乡,他仍旧是一个蜷缩的胚胎。 母亲的子宫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安全,相比起来,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大,也太危险了。 情绪崩溃的悟三郎在绘里奈的悉心安抚下渐渐恢复了理智,他依旧疲惫不已,又饿又困,但是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就算我死在这里也没关系,一定要把绘里奈救出去。绘里奈不应该留在这个黑暗又可怕的地方。我倒是活该被埋在地下,当美好家园的祭牲,但绘里奈是如此的美好且健全,仿佛只要她存在,我就已经住进了美好家园——绝对、绝对要带着绘里奈出去!」 飞段就这样看着悟三郎和绘里奈一起齐心协力,一点一点挖通塌陷的地道,寻找如同蜘蛛丝般纤细脆弱的生路。 他知道自己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他知道这不过是人在极端的黑暗与静谧中因为大脑无法停止思考而导致的一系列短路现象——之所以无法停止思考,是因为大脑很确定身体所处的环境并不正常。 再说了,即使在睡眠状态下,大脑也拥有活跃的区域。 他知道再过一段无法估计的,或长或短的时间后,他五官的感知能力就会成倍的增长,好像压榨自己的生命力一样,孤注一掷地搜寻着任何可能存在的东西。 他知道五十米深的地下有着比头发丝还细的植物的根系,当你的指尖触碰到那根须时,你会觉得植物亦有意识,会胆怯又好奇地和你的神经打招呼,那直击灵魂的颤栗。 他知道一个人的躯体被分离了十米远之后还能感知到彼此的存在,知道血液濡湿泥土的激昂,知道蚯蚓能够钻到关节里引发地震,知道大地最深处无时无刻不传来邪神的呼唤,伟大的存在等待他梦见无限的死与无限的静。 没有人知道他知道什么。 没有人关心他知道什么。 “没有人”并不存在。 画面里,悟三郎和绘里奈终于挖通了通往地面的道路,他们马上就要看到希望的光芒,听到村民的声音,回到尘世的烟火中了。 飞段知道下一幕画面不会再出现了,被埋在地下的人目之所及只能是黑暗,连幻觉中都不准有光。 但是没关系,他的脑海中,那一个个文字,一口口小火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喷发了。 「…… 悟三郎看了眼自己的手——刚刚还牵着绘里奈的手,然后又环视了一圈被地震摧毁的村庄,最后彻底放松下来,坐到了地上。 悟三郎想起来了。 村子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叫绘里奈的少女。 绘里奈从来就不存在。 悟三郎想起来了,却只觉得彻底地放松,如同一滩沉睡在沼泽深处的泥。 不是因为他已经从黑暗又寂寞的地底出来了,而是因为他明白了绘里奈是谁。 绘里奈就是他的孤独。 绘里奈是他面对村民高呼要建造美好家园时的孤独,也是村民把他推进井里寻找财宝时的孤独,更是比地平线还要长的黑暗隧道的,他的孤独。 地震摧毁了村民的美好家园,也摧毁了村民和绘里奈,现在他连孤独都失去了。 一直以来啃咬着他的孤独彻底消失了。 他看见云在落日里寂寞成湿湿的彩纸,知道明天会是美好晴朗的一天,但那已经无关紧要了。 悟三郎坐在美好家园中,他知道自己可以一直坐在这里,随便坐到什么时候去,因为他再也不用去寻找孤独。 他就是孤独。」 再长的颂歌也有唱完的时候,飞段的脑子被迫搜挖更多的东西。 那是飞段快要变成邪神的宠儿,不死的完成品时的一个短暂瞬间。 飞段又回到了那个瞬间。 * * * “呃?泡沫怎么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青奇怪地盯着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泡沫。 照美冥撇嘴耸肩,“跟我没关系噢,是他自己要看《美好家园》的,那么多北极星老师的书里,他第一眼就看中了《美好家园》,我也很无奈啊……等他缓过来再拿《盛夏的冰刃》或者《英雄人物》安慰安慰他吧。” 青:就……很突然。 沉稳持重的白眼上忍搓了搓手臂,嘴角抽了一会儿才不忍地移开视线。 不、不会气得又离开村子吧……应、应该。 作者有话要说:  《美好家园》灵感来源: -- 第26页 加缪《局外人》 卡夫卡《城堡》 坂口安吾《白痴》 残雪《末世爱情》 · 想知道读后感!(期待脸) 说我是不是超级勤奋!!!! 我这么勤奋是不是应该改正!!! 所以西北老汉!我不勤奋啦!(????) 咳咳,理论上到下周四我都可以不用更新了因为我榜单已经码完了。 我真地要赶紧把隔壁夜兔码完不然没办法专注,虽然卡文卡得想死吧= = 看情况吧,有时间就更没时间的话等下期的榜单,你们可以期待下我收藏涨得多数据涨得好得到了好榜单结果得更新一大堆的剧情,虽然这剧情我自己也不信吧~ 不要因为这样就抛弃我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呜哇)! · 感谢在2020-05-09 00:01:36~2020-05-09 22:55: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向佐走,向鼬走、竹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魂 30瓶;王牌真香怪:-D、星期八 10瓶;白雁雁 2瓶;Law、旋转年华、流云已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这将是我最失败的作品,因为它是用痛苦、愤怒、憎恨、甚至于谵妄作为地基成型的,里面只有毒物。」 被照美冥和青几乎是哀求着看完了《盛夏的冰刃》,完全无法理解北极星怎么能写出《盛夏的冰刃》这种美好的作品之后又写出《美好家园》这种和美好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作品的泡沫心有不甘,再度翻开了《美好家园》,寻找作者的自序。 在序言中,北极星一开头便说《美好家园》是他最失败的作品。对于这一点泡沫举双手双脚再扛起六尾表示赞同! 要知道,被封印在人柱力体内的尾兽能够看到关于人柱力的一切,而泡沫在阅读《美好家园》时的情绪波动显然引起了六尾犀犬的注意力,然后…… 泡沫继续看下去,却发现北极星没有马上就这句话作出解释: 「我曾经梦想成为一个文学家,即从事文学研究活动的人。 我知道自己没有多少天赋,有很多惊才绝艳的文学家,他们的天赋和灵感能够让我感到绝望,确信自己终其一生都无法抵达到他们的高度,即使我一直走到尽头,也只能作为一个平庸者,等待历史和命运无情的裁决。 但是,即使我早已明晰这条路对我而言并不是坦途,我也不可能走到终点,然而我对它的爱却无比深厚。 我怀着同等的痛苦和无助走上这条路,因为我身体里有同等的炽热与深爱——我曾经坚信这会是我殉道般的一生,让我无悔而又幸福的一生。即使最后我什么都得不到,甚至没有接近自己的梦想,却能以一个幸福的人度过一生。 直到我看清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不需要文学家,这个世界不需要文学,它不需要那些太高的东西,太无用的东西,它需要的不是“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不是“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间”,前人曾告诉我:“文学即是探求,也是尝试;它不是基准,通常也不会提供问题的答案。”(1) 现在的世界不需要在几百年后能带来救赎与启迪的东西,它现在就需要帮助。 我于是放弃了我的梦想,为了让后来的人,拥有和我一样性质的梦想的人能够自由安然地追寻自己的梦想。 千年后,若我的名字还留在人们的记忆中,我或被称为一个思想家、革命者——我有足够的决心将所有的生命热量都用来点燃手中的火炬,你们不能选择看不到。 我的文章和书籍都是为了这一目的而出现的,我嘶吼着咆哮着,高举火炬企图更多的人感觉到遥远的温暖,我在牺牲自己的性命之前就已经开始了牺牲。 我不会因为自己的牺牲没有达到目的而绝望,即使只有一丝丝改变,也能够让我感到安慰,无怨无悔。 可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摧毁了我的信心。 发生了这样的事,要我如何坚信这个世界拥有希望?要有多庞大的爱才能消化如此黑暗的罪恶? 这本书是毒物而不是药,我竟然写出了这样的作品,我应该在理智回归后的第一时间把它销毁,装作我从未如此绝望,我依旧是你们眼中那个坚信着世界会变得更好的,充满了希望的指引者。 我做不到。 悟三郎的孤独是没有人理解他,他也无法理解任何人。他的最后一次挣扎,同时也是唯一一次挣扎失败得那么滑稽且干脆。 我的孤独是有人会相信所谓的灭族理由,没有人为此愤怒。我的孤独是没有人为此感到孤独。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不曾感到孤独,不曾在心灵的最深处期盼过只有幸福存在的美好家园。 世界的孤独就是一个忍者用土遁忍术作战时摧毁了附近的一座村庄,面对多年后来报仇的幸存者,他说:“我也没办法啊,那是任务。你就当你的村子是被地震毁掉的不好吗?反正忍者的存在对普通人而言就像天灾一样。” 我恨你们也是人,我恨你们也拥有人性和同理心,我恨我自己无法纯粹地恨你们。 …… 」 在这篇序的结尾,泡沫看到北极星写到:“虽然是毒,但如果能够让读者因此而感到不适,明白对善的背离会让世界陷入何等的地狱,那么即使是毒,也有它的存在价值。” -- 第27页 通过这句又回到了北极星一直坚持的文章内涵的话,泡沫仿佛看到了一个拿着笔,在漆黑的深夜里借着一盏灯火一边哭泣一边书写的人影。 他看到那个人以外的世界满是黑暗,只有他身上铺着微弱的光。他看到那个人一边看着远方的黑暗,一边哭着把身上的光摘下来,兑进墨水里,涂到纸上。 他看到那个人身上的光越来越少了,可是从他的身体里却透出了光。 面对无边无际的黑暗,那个人把自己变成了光,在孤高又寂寞的天空上,燃烧着自己,给所有深陷黑暗的旅人指明道路。 作者有话要说:  集思广益文名,让我在文案备注一个更吸引读者的文名挽留那些被我这个文名废劝退的小天使(┯_┯) 。 前人=坂口安吾(我真地超级喜欢坂口安吾的作品,喜欢到了想和他结婚的地步——预收《和坂口安吾结婚了》(三次元的坂口安吾),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先收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不过总会写的,最近在整理20世纪末的作家人生经历表) 说实话你们一夸我然后评论一多我就不好意思不码字……看我昨天才说不更结果又更了(╯‵*′)╯︵┻━┻ 好想完结隔壁啊!!!! 咳咳……好的上面的话不重要。 例行求收藏作者专栏!你收藏我收藏,积分才能迅速涨~ 对了你们注意到作品发表时间没有,我记得前面有个昵称是“呆毛”的读者写了长评(谢谢你爱你我超感动der!),当时我就非常想剧透然而忍了下来,不过我不是个能忍耐的人,一切欲望都能打倒我,所以忍不住问了233333 要收藏要评论!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 感谢在2020-05-09 22:55:11~2020-05-10 22:3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玖酒 2个;flash、铜冰烈骨、道不同、向佐走,向鼬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起名废的悲伤 20瓶;旋转年华、流云已谢、洛丽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萤,稍微休息一下吧,就算是为了呃……可、可持续发展?” 完整地保留的死前的模样,梳着妹妹头,穿着不管在哪里都不算普通的露胸西装的布鲁诺·布加拉提徒劳地劝着。 凌乱的书桌前,坐着身形高挑修长,格外消瘦的银发少女,少女带着一副很厚的圆框眼镜,因为长时间低头,镜框从鼻梁上滑落,她习惯性地推了推镜框,回眸看了刚刚收集情报回来的“背后灵”一眼。 “没时间啊,”七夜萤叹息着,盛夏干燥的天气让她喉咙里一直弥漫着粘稠的痒意,她捂着嘴小心地咳嗽了几声,很有经验地不引发更激烈的咳嗽,“即使想要开展理论知识的普及,但是照搬理论没有任何用。不结合实际的话……布加拉提,我现在陷入了一个误区,如果说在我推演的过程中遇到了任何困难,那么我的一切推演都会变成从我已经知道要达到什么结论的基础上进行。结果只会换了方式没换目的。” 银发绿眸的少女熟练地揉着手腕,活动着僵硬的脖颈,声音有些沙哑,“可是问题是,我无法确定我所以为的结果,即某种意义上的真理在这个世界的社会基础中是否具有建设性和可行性。如果我盲目的意味红色主义是无敌的,那么我就违背了这一主义的纲领——可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在已经有了一个完善的健全的可行的,毫无疑问也是幸福的制度作为标准的前提下,让我去‘开天辟地’创造出另一个同样好,但是更加合适的制度,那是不可能的。我还没有异想天开到那种程度。” 这是七夜萤,也就是世人统称为“北极星”的少女绝对不会说给除了异世界的亡灵以外的存在听的话。 布加拉提对自己并不擅长北极星所在的领域这件事表现得极为宽容,毕竟……他活着的时候都没读完小学就加入黑手党了,他现在都死了,才不要学习呢! 咳咳……好的,其实并不是这样。 在七夜萤于七年前作出决定,义无反顾地将自己有限的生命投身到这一事业中时,她内心迸发出的强烈的情感被某个存在于次元与次元的缝隙间的魔女察觉到了。 壹原侑子。 七年前,七夜萤走进了次元的魔女——壹原侑子的商店。 那是号称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店。 七夜萤上一世是因为觉醒了他们世界独有的,被称作“替身”的特殊能力的过程中,因为体质原因没有熬过去,因此死亡的。 但是在她奇迹般地转生到了一个陌生的次元世界后,她的替身能力却被保留了下来——替身“紫微宫”。 “紫微宫”的能力“群星闪耀”发动时会有浩如烟海的群星幻象出现在她身后,而每颗星星里都住着不愿转世的灵魂。糟糕的地方在于这是个自动技能,幸运的地方在于不愿转世的灵魂很少,而它的能力范围也不大,只要注意就能避免意外状况。 这些被“紫微宫”抓取的灵魂能够伤害除了七夜萤以外的所有生物。 还有一个能力是他们最近才发现的,搬到一个新的居住点的那一天,七夜萤叫出了自己的替身“紫微宫”想确认有没有撞上不愿转世的灵魂,结果意外发现紫微宫还有一个能力:“北斗高悬”。 -- 第28页 不过这都是题外话,七年前,七夜萤走进次元的魔女,壹原侑子的号称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商店。 她在那间店了做了一个交易,也付出了一个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让北极星出场一下不然身为女主连这么点儿排面都没有太寒碜了(? ̄▽ ̄)? 对了萤的替身能力是我家CP想出来的! 没看过JOJO的把替身当做一种特殊能力就行了不重要~ 例行求作者专栏的收藏~感谢在2020-05-10 22:33:42~2020-05-11 21:5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向佐走,向鼬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胖橘与小橘 10瓶;雨遇鱼语、流云已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而后过了七年,现如今,快要到了支付代价的时候了。 所以七夜萤才会如此争分夺秒。虽然她今年才十七岁,可是她确实没时间了。 布鲁诺·布加拉提不愿多想这件事,便转移了话题,提起这段时间搜集到的情报。 零零碎碎的,七夜萤用都出了残影的手速飞快把情报都记录下来,然后听到布加拉提说:“对了,四尾人柱力老紫让我当面向你转达一个请求。” 七夜萤眉心微动,有几分不满地抬头看向从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瞬间起就跟随着自己的背后灵,“布加拉提,你不该称他为人柱力,那很不礼貌。” 布加拉提沏着茶,漫不经心道:“他确实是人柱力,这是一个他已经承认了的称呼,他接受了,你却还没接受。” 七夜萤闻言一怔,先是下意识把布加拉提说的那句话记下来,然后才揉着手腕,若有所思道:“他已经接受了?” “当然,你不是早知道他和四尾孙悟空和解了吗?” 是的。 七夜萤恍然,是的,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还停留在过去的认知里,直到被布加拉提点醒才明白过来。 “抱歉,是我想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因为他人柱力的身份而用特殊的眼光去看待他。” “很好,这对他的请求也有帮助。” “说到这里,布加拉提,老紫先生提出了什么请求?” 布鲁诺·布加拉提把沏好的茶放到七夜萤的书桌上,又端走早就凉掉的茶水,俯视着等待他回答的,因为疾病和疲劳而面容憔悴的少女,忽而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他想要使用你的名义,建立一个组织,一个没有国与国、村子与村子、阶级与地位之分的,为人类的利益而奋斗的组织——他希望你能给他最重要的帮助,即确认这个组织该有怎样的内涵,以及行动纲领。” 少女怔怔地瞪大了绿宝石般的眼眸。 布加拉提笑着,声音温柔。 “萤,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做的很好。辛苦你了。” 说出了这句他一直想说,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后,布加拉提脑海中浮现了不久前的记忆。 他们是在多年前,一次转移藏身之所的时候偶然遇到原属于岩忍村的忍者,四尾人柱力老紫的。 那时候老紫刚因为和土影意见相左不堪忍受而叛逃出村,把自己定义为云游僧人在忍界的土地上游荡。 七夜萤发现老紫后,请他悄悄把自己的书放到老紫歇息的地方附近,并自嘲地表示她就像个穷途末路的三流文人,逼着人去读她的书。 在那之后,老紫和七夜萤一直保持了密切的书信往来,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将老紫定义为七夜萤的又一个消息渠道。 这次老紫提出了面谈的要求,七夜萤实在没空去——灵感来了的时候她连洗脸都没空去,更别提花上好几天的时间出门了——于是作为拥有代表资格的中间人,他在收集情报和消息之前先过去了一趟,代替七夜萤和老紫谈话。 在开始正题前,布加拉提当然要解释七夜萤无法赴约的原因,“……她使唤我就跟农夫在农忙季节使唤耕牛一样。” 老紫爽朗地笑,好奇问:“那你怎么就由着她使唤?” 当时他听到这个问题,很是吃了一惊,愣了半晌才呐呐道:“因为……她使唤自己比使唤我还狠。” 依稀记得七夜萤曾对他说过一句话: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他如今才大致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愿意自发地称“北极星”为老师。 布加拉提当时想起两句话,此刻两句话就在他眼前,在书桌正对着的雪白的墙上挂着。 「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有之,请自嗣同始!」 「谁认为奉献是必须的,谁就应该先去奉献,先去默默发挥牺牲的精神。」 布加拉提看着七夜萤饱受摧残的面容,那双即使隔着镜片也无法掩饰其光芒的绿宝石的眼睛,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还活着的时候,那时候乔鲁诺·乔巴拿也是用这样的眼神,让他麻木死寂的心重新活了过来。 布加拉提从未如此清楚地感觉到,只剩下灵魂的自己是活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我刚刚才发现我把这章里萤的名字都打错了打成了莹,居然没人发现(笑哭),这大概是最没排面的女主了。 -- 第29页 「」里那两句,第一句是谭嗣同说的,第二句是我老公坂口安吾说der!(臭不要脸) 花费笔墨在这些事上,主要是希望能够像读者传达一个关键:七夜萤,无论在她变成北极星之前还是之后,她都是一个普通人。 我对她最初的设想就是一个普通人。 真普通人。 就是你和我,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鹿丸看的 第一篇杂文里的角色那样形容的,有优点有缺点,但总的来说优点比较多的普通人。 她的内心历程的变化会在后文侧面描写出来,但是即使到了最后,甚至到了这篇文完结的时候,我希望她依旧是一个有缺点的人。 一个真实的,我们可以从她身上看到许多自己的影子,她所产生的大多数想法,易地而处,也会是我们产生的想法,她的懦弱和犹豫换我们上去也会有,她的决意和坚强还我们上去还会有————这就是人类的真正高贵之处。 我从来就很讨厌刻意贬低什么东西去显得自己挺高明的类型,但也不喜欢戴上滤镜去看任何东西——我尽量客观地推演,诚然不可能做到彻底的第三方视角(废话这篇文是我亲自写的第三方的话我等粮吃就好了,还不是因为没人产粮! 而有点可能说出来会比较不好听的是,我非常希望输出自己的“私货”。 因为我觉得一个作者如果在写作的过程中一点自己的东西都没灌输到作品中的话,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当然,每个作者的“私货”都有可取之处和应该摒弃的地方,这是因人而论的。 铃木光司说过:“说花美就会有人说‘也有不美的花’。预想到会有这种抱怨于是写‘既有美丽的花也有不美的花’。这已经是废话了。让所有人都认同的文字称不上表达。表达需要勇气。” 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偶然在看其他文的时候发现有其他读者评论说私货太多,我也不清楚对方说的私货和我理解的是不是一个意思,反正我就是打个预防针啦~ 认同固然好,不认同也欢迎讨论,但请相信我的真诚。 仅此而已。 感谢在2020-05-11 21:58:35~2020-05-12 20:5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lina7ye 40瓶;李家老二 5瓶;望美人兮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关于成立组织的事可以说是七夜萤除了写作以外最看重的事了,那么显然,在正式地亲自和老紫联络之前,她还有大量的准备工作需要做。 俗话说得好,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划掉)。 在七夜萤搜肠刮肚抓耳挠头浪费无数草稿纸的时候,木叶村里,中忍考试的举行也将这个军事化管理的村子推向了少有的热闹和表面上的松弛。 在沸腾的环境中,一尾人柱力,四代风影的幺子我爱罗悄无声息地将浅黄色的细小的沙粒放到了奈良鹿丸身上。 于是,第一场考试结束后,在奈良鹿丸去卫生间解决完生理问题,为接下来的第二场考试做准备时,他震惊地看到卫生间隔板上排列出了一行字。 「你好,我是北极星老师的追随者,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吗?」 一开始还惊恐于自己是不是运气差撞到其他忍村的杀人魔的奈良鹿丸又恢复了死鱼眼的状态,只是心跳声实在太响,回荡在狭窄的空间中,有种虚幻的震撼感。 如果说,他没有预料到自己的人生将会和北极星有关的事产生交集,那么他就是在撒谎。 但是他之前预想的画面,大多都是什么出村执行任务时遇到被任务无辜伤害的对象质问他而他无法回答的,反应了他内心中的挣扎这种事情。 而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就被人看出自己读过被村子通缉的北极星的禁|书,还近乎猖狂……不,这里不该使用这个词,或应该说,天真地找上来说要聊聊什么的……完全超过他的想象范围了! 话说回来,奈良鹿丸盯着持续了一分钟后不再维持文字的形状,开始散落收拢为一堆细沙的媒介,忽而想起第一场考试开考前的那一幕。 果然那时候自己感到被人注视并不是错觉。 就因为那么一点微小的痕迹就确定了吗? 就因为自己盯着那群人的时间太久,还是说当时他没注意管理情绪结果暴露了? 说起来…… 奈良鹿丸神色凝重,使用黄沙的…… 扎着朝天辫的少年立刻联想到了考试时从自己的桌子前飘过的由细沙组成的眼睛。 当时他下意识往那只眼睛飘来的方向瞥了一眼。 没错,是…… 奈良鹿丸眼前又浮现了彼时的画面,他甚至都不需要动脑子去推理对方是谁。 那时候,和他的视线接触的,那个红头发的砂隐村下忍。 啧……老爹不是说砂隐村是五大忍村中最排斥北极星的村子吗? 奈良鹿丸叹了口气,把喉咙里的那句“真是麻烦啊”冲进了下水道。 来到第二考试考场——木叶村第44号训练场地,别称“死亡森林”,奈良鹿丸双手插兜,站到队友身边,余光下意识往不远处的砂隐村下忍小队那里瞄过去……然后他们视线又撞上了! -- 第30页 奈良鹿丸像被电了一下似地赶紧收回视线,疯狂在心里骂这个红头发的家伙一点都不谨慎! 咱们素昧平生不说还不是一个忍村的你一直盯着我看我又不是明星忍者一旦被上忍注意到绝对会被怀疑的啊! 不要以为大家都是北极星的读者就能连累我了! 我可是最怕麻烦的! 奈良鹿丸在心里发泄了半天,差点都崩了自己的人设才冷静下来,苦恼地思索该怎么在不引起村子注意的情况下度过这个麻烦事件……哎?不引人注意……唔…… 奈良鹿丸抬头看向被铁丝网围着的死亡森林,想,如果要解决这件事的话,没有比那里面更合适的地方了。 只是还要考虑对方如果怀有恶意的情况。 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是对方正处于某种监视环境下,否则多的是方法比刚才那种要简单。 一个下忍,被监视……总不可能就因为他看了北极星的书吧?砂隐村有畏惧到这种程度吗? 不合理。 “……是啊,连鹿丸都沉着脸呢,里面肯定很危险呐。”耳边传来了山中井野单纯的声音,伴随着秋道丁次咀嚼的声音,奈良鹿丸抹了把脸,假意打了个哈欠,恢复到平常的状态。 不对,“问题不可能由导致这个问题的思维方式解决”。 奈良鹿丸分出一丝心神听着考官的说明,清空了自己的大脑后从头开始思考。 首先暂且相信对方的真诚,并在这一前提下思考。 那个下忍的“约谈”不可能只是单纯的约谈,对方一定处在一定的困境中,需要帮助——难度还需要更多的情报来确认,但应该不会超过一个下忍的能力范围,否则即使他无法在自己的村子里寻得帮助,离开后也不会冒险找上一个平平无奇的中等忍族的下忍。 如果这一点可以确定的话,那么……如果是不危害村子和无辜的人的事,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稍微搭把手也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 只是帮助别人而已,并不是需要太多纠结的问题。 奈良鹿丸想明白了这一点,并坚定了除了这个情况之外,其他任何情况他都不会主动惹麻烦上身的立场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借着去考官那里拿卷轴的动作隐晦而不引人注意地看了红发少年一眼,回到了队友身边。 感觉心上像是压了一块石头的奈良鹿丸努力平复着身体里莫名的激动,一再地告诉自己必须要谨慎。 容易被人煽动的人是愚蠢的。 虽然这是北极星说出的话,但是同理,容易被北极星煽动的人也是愚蠢的。 他不能轻易被煽动,必须要冷静谨慎。没错,必须要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绝对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把自己和同伴置身于危险的境地。 奈良鹿丸和我爱罗用不同方式摆脱掉各自的队友,聚到一起时,从他们上方的树枝间无声掠过的大蛇丸投以了毫无情绪的一瞥。 在伪装为四代目风影的这段时间里,大蛇丸也大致了解砂隐村的一尾人柱力处在怎样的情况中——在北极星这个人还没有被重视,他的作品也还没有被禁时,各大忍村中可谓是遍布他的书粉——毕竟因为忍校的存在和任务中解读情报、编写任务报告等等的要求,忍者的识字率可以说是百分之百。 在普通人中传播开前,北极星的作品早在忍者中成为了流行。 我爱罗应该也是那段时间接触的北极星的作品——再合理不过了,被所有同龄人和同胞排斥警惕的人柱力,除了到书本中寻找慰藉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可是,当忍者叛逃出村的情况开始增多后,忍村的措施切断了我爱罗的精神食粮,他曾经还有机会通过书信与北极星往来,后来却只能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回忆那些文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东西。 他也徒劳地试着叛逃过几次,还曾千方百计地想要恢复和北极星的通信,可是他的特殊身份让他的所有计划都失败,他只能安静地沉默下来,当一个符合砂隐村要求的合格的人柱力。 好几年的忍耐得来的回报就是他周围的监视力度大大下降——对于奉行精英主义的砂隐村而言,每个忍者都很重要,即使我爱罗是最重要的人柱力,也没有必要一直因为他浪费资源。 目前我爱罗受到的监视就只剩自己的哥哥姐姐还有指导上忍而已,如果他想要做什么的话,借助这次砂隐村和他合谋执行“毁灭木叶”计划是最好的机会。 大概砂隐村的人也想不到,时隔几年,我爱罗依旧没有摆脱北极星的影响吧。 大蛇丸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即使他迫切于见到自己看好的转生肉|体宇智波佐助,却还是控制不住地产生了一丝纯粹的好奇。 我爱罗的决绝可以理解——这次之后,如果还想要等待机会,又将是漫长到以年作为单位的蛰伏。 你显然不能期待一个小鬼有多大的耐心。 那么那个奈良家的下忍呢? 在此之前,他们两人之间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偶然吗? 不可能。 那么,难道说“北极星”三个字真地有如此魔力? “四海为兄弟,何必骨肉亲”这句话,难道不仅仅在同为受害者的普通人中间适用,甚至能击破与背叛和死亡相伴的忍者的心防? -- 第31页 为了雇佣金能够作出一切事的忍者,难道也会拥有这样的胆量去信任一个陌生的,甚至还是他国忍村的忍者? 大蛇丸不相信,也无法理解,所以他的好奇心开始成长壮大,他极快地决定了要观察这件事的后续发展,看看北极星到底拥有多大的力量。 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的两个下忍正间隔着五米左右的距离,好奇又警惕地注视着彼此。 奈良鹿丸是警惕多过好奇,我爱罗是好奇多过……啊不,我爱罗根本没有警惕。身为人柱力,他拥有足够的自信自己不会在一个下忍这里翻船。 也是因为拥有这样的自信和底气,再加上自己才是求人的那一个,所以鲜少有与人交流经验的我爱罗觉得自己应该率先开口。嗯,友好的,有礼貌的那种。 在他什么都没说明的前提下还愿意因为北极星老师出现的话,就说明对方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信任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他付出信任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例行求收藏求评论~小天使的鼓励就是作者君的动力!(≧▽≦) 差不多可以说现在才是剧情开始走动的时候吧,之前都是在插叙剧情开始前的事…… 放心虽然作者既没大纲又没存稿但是怎么写脑子里还是有哒~如果我没事先想好在后面解答出来的话前面我就不会这么写(当然我绝对不否认有bug或者遗漏的时候不过等到后面我没写再指给我吧——忍着不剧透真的好难啊!!! 对了有谁看过《智血》吗?这名字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但是没了解过这个作者不知道好不好看正在纠结。 么么哒大家晚安~ ·感谢在2020-05-12 20:59:53~2020-05-14 00:0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绝对、道不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摸鱼 10瓶;夜半雨声迟 5瓶;随便 4瓶;圭圭…、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我是砂隐村的下忍我爱罗,身份是四代目风影的儿子,而我的队友,勘九郎和手鞠则是我的兄姐。冒昧约见,实在是非常抱歉,奈良鹿丸。” 奈良鹿丸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语气词,叹道:“我来都来了,你就有话直说吧,我是用侦查的理由跑出来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得尽快回去才行。” 我爱罗闻言,眸光微动,“我……我还是一尾人柱力。” “哦,一尾人柱力啊,然、然……哈???”奈良鹿丸猛然拔高的音调激起了几只鸟儿。 我爱罗很有礼貌地点头,“一尾守鹤,正在我体内。” 奈良鹿丸咽了口唾沫,觉得嗓子发干。 他当然有许多问题想问,比如最要紧的别村的人柱力跑来木叶你们是想干嘛不想跟老大哥混了吗?! 不过不管怎么看,现在都不是质问这个问题的好时机——如果我爱罗有敌意,那么不告诉他就好了。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虽然很突然,但是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替我送一封信。” 奈良鹿丸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我爱罗的意思,并以此推测出我爱罗现在的处境。 差不多应该是七年前的时候,北极星在杂志专栏和文章末尾都表达了欢迎读者来信,希望读者来信的意图。 那之后一直有出于各种目的的忍者想通过信件来往查明北极星的真实身份和藏匿地点,但是时至今日,竟然无人知晓是谁负责帮北极星传递来自世界各地的信件,更不明白那些只在地址栏上写了北极星名字的信件是如何送到北极星手上的。 忍界里有不少人怀疑北极星是个不知名的血迹界限家族出身的人,其缘由就是这个。 按理来说,给北极星写信,并保证信能被北极星收到——唯一需要读者关心的就是“写信”这个阶段而已,之后不过是投到邮箱里,然后坐等北极星的回信在某个时候悄然出现在你身上就行。 那么,我爱罗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无法做到,必须要冒着危险向外村忍者自曝身份来请求帮助的原因又是什么? “你自己做不到吗?”鉴于自己现在是被请求的那方,所以奈良鹿丸直截了当地问了。 我爱罗摇头,“因为以前太不小心的关系,所以失败了几次后我身边的监视力度大增,即使是蛰伏了几年的现在,我也只能找到这样的机会而已。当然纸笔是不可能有的,更不用说把信投到邮箱里了。” 奈良鹿丸眼皮一跳,“你们村子这么小心,一定不仅仅是因为北极星是被通缉对象的原因吧?你有在计划什么吗?” 老实说,奈良鹿丸没期待我爱罗回答,只是下意识问了这么一句而已。 但是我爱罗回答了。 “嗯,我想去到北极星老师身边,追随北极星老师。” 时隔多年,我爱罗又一次重申了自己的愿望,向着一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交谈的陌生人。 奈良鹿丸能够感觉到我爱罗的真诚,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到呼吸困难,口腔里隐隐散发着一股干涩的苦味。 我爱罗越谦逊、真诚、恳切,奈良鹿丸就越觉得他悲惨。 父亲是一村之影,队友是哥哥姐姐,这样一听就让人嫉妒的关系户,其本人却孤独到了这个地步。 -- 第32页 每个村子的人柱力都是被排斥的存在。 奈良鹿丸无法不联想到自己的同学,同为人柱力,甚至还同为影的儿子的漩涡鸣人。 漩涡鸣人也是这样的孤独,在忍者学校的时候,所有孩子都有父母来接送,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其实……孤儿也不只他一个,可是其他小孩子都有朋友,只有漩涡鸣人没有。大人对小孩子的爱心和宽容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大人从来就是伤害他的主力军,很多孩子都是被自己身边的大人影响才讨厌他的。 就算是村子最要紧的秘密战略武器,平心而论,奈良鹿丸真地一点也不惊讶我爱罗想叛逃。 他反而觉得漩涡鸣人那种能一直开朗长大到现在还叫嚷着要当火影的家伙才是脑子有问题。 现在正在等待他的回答的我爱罗显然不是脑子有问题的人。 他会观察会比较会思考,当他发现自己的父亲亲人,队友同胞全部加起来,给予他的善意和温柔还不及一个不知道在哪儿的人笔下几行字来得重要时,他自然便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选择。 这件事,单纯而言,就是一个在这里被伤害了的少年,想要逃走,去到不会伤害他的那里而已。 就像人被火苗烫了一下后就不会再将手伸向火苗一样。 这么去看的话,我爱罗的想法有任何能够指责的地方吗? 有谁有资格去阻止他呢? 至少他是没有。 可是,奈良鹿丸还是搞不懂。 他不明白,因为他不是我爱罗,没有经历过我爱罗所经历的一切,无法想象北极星对被所有人厌弃憎恶的我爱罗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不知道我爱罗的舅舅夜叉丸是何等悲伤地死在我爱罗手下,不知道在一个又一个无法入睡的夜里,我爱罗几乎要数遍天上的星星,绝望地期盼着身上有一丝光是来自北极星的照耀。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明白,也不觉得自己能强行去理解。 我爱罗对在他面前展现出的一切都昭示着他的孤独,那是比悟三郎幻想出一个绘里奈还要让人觉得心酸的孤独,因为悟三郎是书里的人,而我爱罗却站在他面前,像这个世界写错的一个字。 “你就这么相信我吗?就算真地走投无路了,我可是别村的忍者。在砂隐村,你好歹还是个忍者,可是在木叶,你就只是个毫无人权的俘虏而已。你就不担心我会向村子汇报你的情况?” 奈良鹿丸最无法理解的是这一点。 只有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要知道。 我爱罗沉默了片刻,却是说:“三年前,有个负责监视我的暗部对我说,北极星老师发表了一篇文章,文章里讲了一个故事,是北极星老师从旅行的地方看来的故事。” “一个人在深夜敲响了他朋友的门,那个友人穿好铠甲,左手拿着钱袋,右手拿着刀剑,打开了门。” 奈良鹿丸记得这个故事。 那个人打开门,看到自己的友人,说:“我的朋友啊,你在这个时候上门一定有事。如果你需要金钱,这里是我全部的家财;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和我的剑已经准备好了。” 就是这么一个短小又简单的故事,让人心中热血激荡,却明白只可能是故事的故事。 故事里蕴含着的朋友之间的完全了解,那毫无保留的信任,那不假思索的付出,是奈良鹿丸见过的,对友情最高形态的表达。 我爱罗复述了这个故事,随后说:“那个暗部对我说,我是个值得拥有朋友的人,他就想当我的朋友。他准备好了行李和他的武器,决心要帮我逃出去。” 奈良鹿丸下意识地不想听下去了,因为他知道后面不会有好结局。 “他现在在砂隐的监牢里。本来他要被处死的,但是身为人柱力有一个好处,我很强,成为完全体人柱力后更强。所以他现在在监狱里,我在这里。” 奈良鹿丸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难看的,努力想要使气氛轻松一点的笑容,“我可不想被投入监牢啊……如果被发现的话,我就惨了。” 我爱罗闻言,没有继续恳求,只是理解了奈良鹿丸全部难处般地颔首,“我明白,你能够独自出现在我面前,已经证明了你的努力。” 他不失望吗? 奈良鹿丸不知道,但是,在听到我爱罗仿佛放弃了的话语后,他反而像是有荆棘扎在喉咙里一样,脱口而出道:“我帮你!” 沉默。 沉默。 还是沉默。 尴尬,同时还有点恼羞成怒的奈良鹿丸不满地瞪着我爱罗,“喂!你这家伙好歹给个反应吧?!虽然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我这边也是冒着不小的风险的好不好!” 我爱罗回过神,忙道:“抱歉,只是因为有些吃惊所以……你真地愿意帮助我吗?” 别问了,再问反悔…… 奈良鹿丸默默把脸上的表情调整为一贯的懒散,轻描淡写地点头,“啊,帮你啊。不过先说好,我只会在联络问题上帮你,一旦你的企图曝光的话我可不会插手。” 我爱罗表示了万分的理解,“我知道。请放心,我会尽力不牵连你的。无论北极星老师什么时候回信,我都不会在中忍考试的这段时间里有任何动作。” 你就没想过北极星会因为你的特殊身份而无视你的可能咯? -- 第33页 奈良鹿丸无奈地翻了个隐晦的白眼,他也觉得北极星不可能无视我爱罗,即使我爱罗的身份非常非常非常特殊。 如果连北极星都对我爱罗置之不理的话,奈良鹿丸摸了摸后颈,那这个世界,就真的连一丝希望都没有了吧。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吧,之后我会想办法找你的……啊对了,奈良君,如果你看到我在考试时表现得很过分的话,请不要放在心上,那是必要的伪装。如果一个人柱力太正常的话,其他人就要着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关于友情的故事我记得是王小波的书里的,只是记不得是哪本书还是哪篇杂文了。 刚才刚好看到一句话“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如果说我不相信火影里存在着爱和希望的话,我就不会写它了。 即使我用恶女祸水等等故事去发泄岸本把我童年青春毁了的愤怒,但即使是现在,我也是相信火影里存在着爱和希望的。 用句大家说来开玩笑的话,岸本就是个画漫画的,他懂个屁的火影(狗头)。 从“作者已死”的视角去看的话,上面这句话其实是没问题的,也就是说,即使已经是这样了,那么在探讨剧情的时候,说什么“鼬本来就是纯粹反派只是人气高所以强行洗白”……我觉得没必要。 故事已经成型,甚至于已经完结。除了接受它的成立,然后在此基础上批判欣赏之外,再没有别的事可做。 哪怕是写了《索多玛的一百二十天》的萨德,写了《罗生门》的芥川龙之介,写了《檀香刑》的莫言……揭露再多黑暗表达了再多无望,如果他们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爱和希望的话,他们就不会写了。 作品便是作者挣扎的姿态,如果连希望都没有,又何必挣扎? (这里应该有个向上指着的箭头) 就是基于这样的理解,我的女主北极星是相信火影世界有爱与希望的,即使在她写《美好家园》的时候,即使她说她不知道要怎么去相信的时候,她都是相信的,否则她就不会有力气去写了。 这样的信念从她的手到读者的眼睛——正如英雄人物里说的那样:如此便不怕受伤。 我爱罗也不怕受伤。 (这是这章正文里没说但我想表达的东西) 例行求收藏求评论噫呜呜噫~~~ 第一次上首红却完全没感受到这个榜单的爽感,总感觉没办法把锅甩给榜单,只能自己背着了2333 ·感谢在2020-05-14 00:09:08~2020-05-14 23:1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波纹风声 2个;道不同、向佐走,向鼬走、日安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极熊 30瓶;波纹风声、从目 10瓶;笑猫、吃榴莲不吐榴莲皮 6瓶;流云已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布加拉提,我能拿你取材吗?” 坐在废纸堆里的七夜萤可怜巴巴地看着布鲁诺·布加拉提,说。 布加拉提奇怪地反问:“为什么不能?我对你有过任何隐瞒吗?” 七夜萤并没有因为这重量十足的话而放心,她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小声道:“是恋爱小说噢。” 布加拉提眉尾一挑,不自觉地谨慎了起来,“你想写个什么样的故事?” 七夜萤继续保持着脸上殷勤到有些过分的笑,讨好地说:“我脑子快坏掉啦,要知道我当年可是最讨厌背什么三、民、主义红色宣言的,别说什么社会制度什么理论纲领了,我连高中政治课都经常在及格的边缘疯狂作死……确定一个世界今后的发展路线什么的,退一万步说,那也是哲学家的工作,和我这个拿维特根斯坦当催眠读物的人而言完全不应该扯上关系嘛!布加拉提~我真地需要呼吸一下文学的气息,感受自然的美,尝试对人情的洞见哎。” 布加拉提一脸冷漠,“说重点,不要扯三扯四的,更不准玩文字游戏。” 七夜萤的嘴巴瘪了起来,她抱着膝盖,心虚地盯着纸张缝隙间青黄色的榻榻米的纹路。 “我想写一个像你一样的人收获爱情的故事。” 布加拉提紧张的心情顿时松弛了下来,好笑地抬了抬手,“什么啊,我还以为你要写什么呢。你想写就写吧,随便你怎么写——反正无论你怎么写,当故事成型后,那个故事都不会是只属于一个人的故事。” 早在脑海中有了初稿的七夜萤小心地确认,“真地怎么写都行吗?你不会生气吗?无论我写出怎样的故事,表达了怎样的思想,你都不会生气吗?” “不会,你好奇怪啊,怎么会这么问?” “那你发誓。” “啊?” “快点快点,你发誓。” “???萤,我觉得要么是你太无聊了在消遣我,要么是你隐瞒了一些关键的东西。” “你发不发?” “…………” “快发誓嘛!绝对不会生气,不然以后就裸奔!” “!女孩子不准说……” “快发誓快发誓快发誓!我喝醉了的笔已经迫不及待要在纸上狂舞了!” 布加拉提只能无奈地发了誓,并暗自决定一定要在七夜萤创作的时候当好“背后灵”,看看她打算写些什…… -- 第34页 “好的,那你快去砂隐那边把三年前那个,呃,叫……我记得是……啊,想起来了,是风吹过沙漠表面时会出现的蜿蜒的纹路——风纹!对,布加拉提,现在正是好机会,砂隐村内部的防御力被消弱到最小,留守村子的那些忍者警惕的也是外部的遥远的敌人,现在去救人的话,成功率是最高的!” “有道理,”稳稳坐在椅子上的布加拉提点头,“不过我突然觉得你是故意想支走我。” 希望之光七夜萤一脸正直,“别说傻话了布加拉提,就算我确实是想支走你,但难道我会放着坐了三年牢的风纹不管吗?” 不会。 无话可说的布加拉提再次无奈叹气,压下心头的那点好奇心和不妙的预感,决定大不了就当那个故事不存在。 布加拉提走后,七夜萤一秒钟都没有耽搁,把自己塞进了椅子里,扯出一张稿纸就开始书写。 「在土之国以南,风之国以北,阳光最灿烂的那个地方,有一处光之海岸,海岸边住着蓬莱夫妇以及他们的儿子蓬莱日影,他们以捕鱼为生,十三年前,蓬莱日影的祖父不慎被月光所迷,溺毙在了金澄澄的光里。 ……」 * * 草隐村和泷隐村之间的缓冲地带上,有一座抚幼堂兼养老院,统称为“福利院”。因为职能合二为一,所以这座建筑的占地面积也是其他地方的福利院的两倍有余。 漩涡香燐和她的母亲就住在这里,漩涡香燐的母亲是这里唯一的医生,不过她做的更多是老师的活儿。 她们母女二人是在香燐六岁的时候搬到这里来的,那时候这里还很穷,穷到救了他们的穿着奇怪衣服的大哥哥还得上山打猎来给院子里的人准备过冬粮食的地步。 漩涡香燐的母亲除了定期给孩子以及老人体检外,其他空闲时间都用来教授同事和孩子简单且实用的医疗知识,并在北极星的来信建议下将自己所知道的医疗方面的知识整理出来。 漩涡香燐最喜欢在母亲做这件事的时候给母亲打下手,倾听母亲温柔的声音念出一种种草药的名字,那都是非常有用的名字。 北极星也是一个非常有用的名字。 虽然不是孤儿,但漩涡香燐是和院子里的孩子们一起起居的。孩子嘛,住在一起,难免就会有摩擦。 不幸的童年生活让漩涡香燐变得早熟,但是没有哪个孤儿是不早熟的,所以在这方面她也没有任何优势。相反,她母亲对她的关爱会让她在抚幼堂里显得更加突出。 小孩子有不懂事的权利,也不懂得忍耐,一点点小事也能成为天崩地裂的大事。 一开始漩涡香燐不知道该怎么办,又因为害怕被赶出去而格外怯弱,等到她熟悉了这个环境,确定自己不会因为“没有做好什么什么”就被赶走后,她就抖起来了。 再有同龄人嘲笑她头发的颜色或者挤兑她明明有妈妈还和他们一群无父无母的人混在一起,她就叉着腰把“北极星”三个字搬出来,然后,哪怕是最闹腾的孩子王也会偃旗息鼓,最多就恨恨地瞪着她。 漩涡香燐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也会觉得他们不说话瞪着她的时候,反而比他们嘲笑她的时候还要让她觉得难受。 他们确实也很快就不嘲笑她了,他们既不挤兑她,也不搭理她。因为拿她动辄搬出北极星这件事没办法,所以非常干脆地敬而远之,采取了无视态度。 漩涡香燐在同龄人这里找不到可以说话的对象,只好经常待在母亲身边,而她母亲又每天都会去养老院那里看望老人,一来二去的,她反而成了最受老人家欢迎的孩子。 不过没有同龄的玩伴这一点还是让她很难受,虽然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漩涡香燐一直觉得自己之所以没办法对北极星抱有应该抱有的好感,其根本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妈妈被北极星抢走了一部分。 北极星出现后,妈妈就再也不是只关心她一个人的妈妈了。 可是,在没有同龄玩伴的孤独下,当她问三月一次出现在福利院里的布鲁诺·布加拉提大哥哥,问他北极星为什么从来没有来看过他们,是不是不在乎他们时,大哥哥是这么回答的: “因为北极星很忙哦。” 漩涡香燐不信,或者说不接受。 “每个人都很忙啊,布加拉提哥哥你难道就不忙吗?可是你不还是会定期来看我们吗?妈妈也是,和我说北极星很忙很忙,根本没时间之类的话……可是,可是你们不都说北极星是非常在乎我们的吗?这里所有人都那么尊敬爱戴他,难道他一点儿时间都抽不出来吗?” 漩涡香燐看到布鲁诺·布加拉提的脸上写着“没错”两个字。 布鲁诺·布加拉提对当时只有六岁的漩涡香燐说:“北极星当然很忙啊,香燐,你看,晚上的时候,天空一片黑暗,北极星要忙着给迷路的旅人指明方向,对不对?” 漩涡香燐不死心,“那白天呢?白天有太阳,北极星就不用继续挂在天上了啊!白天的时候北极星去哪儿了?” 梳着妹妹头的青年爽朗地笑出了声,然后在漩涡香燐快要恼羞成怒的时候,弯腰拍着她的头,温柔道:“白天的时候,北极星当然是忙着写作啊。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连自己迷路了都不知道的人,北极星在为了他们而写作哦。” -- 第35页 这番问答后又半年,漩涡香燐才终于从文化课老师那里补充到了常识—— 原来,天上的“北极星”和我们天天挂在嘴边的“北极星”不是一个东西啊!!! 明明是女孩子,内心也很敏感,却因为家族基因问题经常会在非常寻常的地方闹出无厘头笑话的漩涡香燐脸红得都快和自己的头发一个颜色了。 所以说……其实那时候布加拉提哥哥果然是把她当小鬼哄了叭! 坐在福利院的墙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眺望远方森林的漩涡香燐回忆起往事,唇边染上了一丝笑意。 嘛……虽然她现在还是不太爱看书啦,但是……继承妈妈的职业,做个治病救人的医生也不错呀! 北极星老师也会夸奖她的! 等布加拉提哥哥一来就告诉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有做好事不留名的小天使在其他地方宣传这篇文!!! 非常感谢!鞠躬! 老实说我觉得长门好像是漩涡家的另类啊,就……没有那种憨憨的感觉(非贬义),你们懂吧?(飞快眨眼) 你们仔细看一眼的话这两天我更了三章算是加更了! 要知道我这周的榜单只需要我更五章三千就够der~ 收起你们的皮鞭! 我还要想想要怎么写新出现的文中文……当然故事已经在我脑子里了,只是虽然我女主不会走一大堆人吹她是文学天才文坛之星的路线,她也有自己没天赋的自知之明,但好歹遣词造句要表现得像个文人你们说对吧唉嘿嘿——主要就这点花时间了其实。 嗯,以上,么么哒~ · 感谢在2020-05-14 23:19:15~2020-05-15 20:5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白哥的老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酱子、道不同、徽缘、向佐走,向鼬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维常 84瓶;央未及其 39瓶;半夏、格式 10瓶;旋转年华、吃榴莲不吐榴莲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我爱罗表现得确实很过分,决赛的预选赛上他把对手洛克李的手脚都折了,让对方得打上几个月的石膏。 在观众台上观看的奈良鹿丸猜测我爱罗大概没看过北极星写的关于洛克李的那篇杂文,不过他肯定看过和宇智波一族有关的事,因为他看着宇智波佐助的样子非常明显,明显到了让他怀疑第一场考试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摆着这么一副模样结果暴露了。 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可是他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正视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等人的眼睛。 雪花般轻柔的恶。血蛭般的沉默。 他是不自知的雪花,是血蛭的血脉。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无辜。 预选赛结束后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最终的决赛。 奈良鹿丸成功入选了决赛,成为第十班里唯一一个进入决赛的人,但是他已经提不起心思去重视这件事了。 不是因为怕麻烦,而是更深层的……就算当了中忍甚至上忍,最后攀爬到父亲现在的位置上忍班班长,那又怎样呢? 奈良鹿丸觉得这全部的一切,其价值还不如他悄悄躲在房间里把我爱罗转述的话传达给北极星。 「……因为时间比较紧的关系,一旦他回去了,我们就失去了联络的渠道,所以拜托您尽快回复。」 写到这里,奈良鹿丸转了转笔,空了一行,加上了自己想说的话。 「虽然只是一个转述者,但是那家伙悲惨到了对我这么一个需要警惕和排斥的别村忍者,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提出请求的地步,实在让人无法置之不理。 他仿佛带着一种决绝的念头,是因为等得太久了吗?我不清楚。北极星先生,您给了许多人希望,我爱罗就是其中一个,可他也是特殊的一个。因为他的特殊,您的存在变得格外重要,也因为他的特殊,这件事情极其危险。 我不清楚您会给予怎样的答复……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十分坚信您不会拒绝帮助他。但是,并不是把他送到抚幼堂或者您的追随者身边就足够了。 这对于您而言或许已算尽力,可是我却有种感觉,如果说他能凭着您的存在苦苦煎熬到如今,依旧不改初衷的话,那么他所需要的“回报”也必定是巨大的。 这或许并不是他的本意,但人类本来就是这样的生物,您是这么阐述的,不是吗? 我是在用情理来逼迫您吗?我不知道,似乎看上去是这样的,但是……即使他提出的请求对您而言可能会造成困扰,也请您能够再三考虑。 对于我爱罗而言,在您身边,和在其他任何人身边都不一样。 如果不是在您身边的话,对他而言,无论是留在砂隐村还是在忍界流浪,都没有丝毫区别。 分开前,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追随您,他的问答是这样的: “我因为是一尾的人柱力,所以在村子和父亲眼中拥有高昂的价值。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用有无价值去评价和他们产生交集的人。甚至于你,如果当时我没看出你也受到北极星老师的影响的话,你对我而言就是无价值的,我也不会主动接近你……可是北极星老师不同。只要能够在他身边,那么一切就都完美了,我过去、现在、未来都会是幸福的。” -- 第36页 以上。 ——木叶下忍」 大概是因为特地在信里说了事情紧急时间不多,而北极星又是一个善于采纳他人意见的人,所以奈良鹿丸两天后就收到了回信。 这是一封很(厚)长的信,还好出现的时候他刚好一个人在鹿林里,不然谁裤兜会突然那————么鼓啊! 因为事先就被我爱罗允许自由查阅来往信件,所以奈良鹿丸靠在树干上,屈着一条腿,伴着呦呦鹿鸣打开了信封。 把信封里的东西拿出来后,奈良鹿丸才弄懂为什么北极星的信封会这么厚。 里面有颜色不同,分别折起来的两封信——自然是分别给他和我爱罗的。 然后还有一张……呃……说它是简笔画都不好意思的,大概由几个圆圈和几条线构成的人物肖像(?)。 奈良鹿丸皱着眉嫌弃地扫了这幅画一眼,然后先放到身侧的草坪上,一手拿着一封对折的信,翻了面,看到上面写着收信人。 米白色的是给他的,浅蓝色的是给我爱罗的。 话说……为什么信纸还有不同颜色啊…… 下意识地把这件事记到心里,想看看以后自己会收到多少种颜色的信纸的奈良鹿丸几乎没犹豫地先把给自己的信放在一边,率先打开了属于我爱罗的回信。 奈良鹿丸:我这是为了确保他们不会对村子不利才不是人类的劣根性窥私癖!而且我爱罗也同意了(划重点)。 咳咳…… 「我爱罗,我一直记着你。」 北极星给我爱罗的回信里,开头第一句便是这个。 奈良鹿丸继续看下去。 「我想要道歉,可是道歉这种事必须要当面进行才行,所以让我先放着吧。 和你的通信断了以后,一开始我在等待,后来觉得不正常,于是请人查探了一番,知道了你的处境。 我也有试图去联络你,只是那时候你身边的监控力度太强大了,我不能冒着让他人被暴露抓住的危险,只能徒劳地等待。 但是我一直在关注着和你有关的事,风纹,那个试图帮助你的少年的事我也知道了。 即使几年没有联系,可是我们的心却是连在一起的。 最好的证据就是,你借助这次机会联络上了我,而我也借助这次机会去救风纹。 我的协助者此刻正在前往砂隐村的路上,如果我没计算错的话,他应该已经潜伏进了砂隐村。 我相信他能够救出风纹。 不过也因为协助者现在不在我身边,所以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的时间,但是我已经通知对方了。随信的那张画上的人就是他——布鲁诺·布加拉提。 我会带你走的,我爱罗。 我无法完整地表达出我的感激,我从未从另一个人那里得到过如此信任。 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请再多等待一段时日,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你等待太久。 后续如果有新的情况,或许还要麻烦你新认识的朋友,要记得向对方表达谢意哦。能够遇到这么好的一个人,是你的幸运呢,也是我的幸运。 另外,要小心那个自称是风影的人,他不是四代目风影,布加拉提之前来信说在沙漠里发现了风影的尸体。 无论你对此有何等想法,对于这件事,我感到非常遗憾。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保密。当然,如果你想要告诉别人也没有任何问题,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 衷心祝愿你平安康健。 ——北极星」 作者有话要说:  ball ball大家不要再催更了我这人一看到有人催我就不好意思于是就加更可是问题是我没存稿啊只能疯狂现码,我当时就是心血来潮开这篇文一开始追的小天使也知道我原本还想缘更的,本来应该是开隔壁的《披萨摧毁港黑》的,我存稿都有七万字了那篇。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基于三次元繁忙所以我攒不出来存稿的,好不容易攒上一章你们一催我就不好意思地扔出来结果入v要更的一万字遥遥无期(T_T) 咱们换一种委婉的方式好不好?作者专栏收藏或者单章评论满一百我就自觉咳咳(这种jj不让说,不过随便嘛,反正我自由心证 真地猛虎落地式祈求,就当我这个人性格有缺陷无法承受这样看似很正常的事好了对不起orz 给点儿数据福利吧大佬么,我真的好希望积分上涨啊~ 对了,有小天使要我的书单,其实你们直接看章节简介就行23333,如果不是我看过然后喜欢、能够记住的,我是不会往简介上放的(虽然初衷只是懒得写内容提要吧2333) ·感谢在2020-05-15 20:59:22~2020-05-16 19:5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道不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白 60瓶;云思君 40瓶;风起、吃榴莲不吐榴莲皮、九柒、just128 10瓶;墨石期 7瓶;薇诺娜可露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四代目风影不是四代目风影,本该一直留守。村子的究极武器人柱力离开了村子…… 奈良鹿丸心上压了一块冰冷湿滑的石头,他发现他正在面对的是最让人不愿去想的东西,那些东西总是和最让人恐惧的事物联系在一起。 -- 第37页 阴谋。 死亡。 ……战争。 奈良鹿丸险些捏皱了属于我爱罗的信,他放下信纸的手甚至有一丝颤抖,就如同暴雨打在花瓣上。 花朵以为自己只要忍过雨季就好了,雨水能够滋润它的身躯,让它变得更加鲜艳美丽——可是雨水只想淹死它。 脑子乱糟糟地发呆了半小时后,奈良鹿丸才提起力气去看属于自己的回信,可是他已经没有多少兴趣了。 根据北极星的为人,他大概猜得到对方的信里会写些什么。 如果没有前情,那么那些写出来很容易,却很少有人愿意去写的话语也确实能够带给他足够的安慰和鼓励,可是一旦对手是鲜血和死亡,毁灭的势头汹汹,那么人们就没有多少闲心去仔细体会美好与温暖了。 在这短暂的一瞬中,奈良鹿丸忽而明白了,为何北极星都拼命到了这个地步——文如其人,北极星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去书写…… 他都已经把道理说明白到了那种份上,只要不是笨蛋就一定能看懂甚至理解甚至认同,为什么各大忍村的高层还是不愿意去正视? 因为他们都是经历过许多次战争的人。 就像父亲,身为四代目火影的追随者,他难道真地对漩涡鸣人的事无动于衷吗?身为一个家族的族长,他难道真地对宇智波一族灭亡的事无动于衷吗? 可是他为什么保持了沉默呢? 说命令是绝对的这种话,不过是一个借口,一块用来遮挡的破布。 中下层忍者用这句话来辩解还有几分道理,可是父亲可是上忍班的班长,说难听点儿,火影的人选提名以及投票选举,无论是在任火影还是想当火影的人都要重视他。 就更别说奈良一族以脑子出名了,什么重要计策都绕不开他。 不是决策层更甚决策层的父亲,一直保持了沉默,甚至于默许的态度,当然不能用“任务”、“命令”来当作借口。 他不是笨蛋看不懂北极星所说的一切,他也没有反驳北极星所说的一切——否则他就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接触北极星的思想。 那么,父亲将评判自己的资格交给他,是单纯因为被《论传承》那篇文章刺激了,还是其背后有更深的含义? 父亲想要通过这一举动向他说明什么? 正如他无法理解我爱罗为何会对北极星有那么深沉的执念,他也无法理解经历过战争,从战争中幸存的人会有怎样的心理和精神。 奈良鹿丸眼前浮现了《没有腿的村子》扉页上的一段话: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歌;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鲁迅」(1) 《没有腿的村子》里讲述了一个悲剧性的故事,那里面有一段话让奈良鹿丸记忆犹新: “……这个已经二十三年没有从床上坐起来的老人能够感觉到我的真诚,以及对他们的怜悯,他努力地和我交心,试图让我体会到他所体会过的痛苦与悲伤,笼罩在这座村子上的悲剧。 可是,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回应,都只会使他失望。 他所表达的,他的动作、他的身体、他的眼睛、他的呼吸……那确实是他在骤然遇难后日复一日地过滤,然后析出的饱含人类最纯粹的痛苦与困惑的惨酷。 他剖开了自己的心,让我看里面那累累的伤口,他扯出自己黯淡又零碎的魂体,让我抚摸上面的厚茧。 他以为这样便能让我也体会到走在路上,突然就被炸没了双腿,从此就要永远以一个残缺的人艰难地挣扎在世上是一种多么可怕而又无望的感觉。可是如果我回应,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去靠近他的感情,他也只会觉得我在敷衍,我根本无法体会。 他只会以为他自己都撕开了,给我看那如深海怪兽般庞大而迟钝的痛苦,结果我却觉得他的痛苦人人都有,寻常至极,不值一提。” 北极星曾说过自己并没有经历过战争,亲眼见过的最惨烈而又直观的景象也不过是无人掩埋的几具尸体。 一个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对经历过不止一次战争的人讲道理,无论他再怎么有道理,他们还是会觉得不安,甚至隐隐含着蔑视。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你,以为这样的时代凄惨无比的你,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地狱是什么模样。 绝对会有人这样想吧? 那么父亲呢? 他试图向我传达的,就是这一点吗? 还是说这还不止,还有更深层的寓意?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自己应该做什么,怎么做——父亲还向他传达了这个吗? 奈良鹿丸神思恍惚地打开对折的信纸,被枝叶间泄漏下的阳光晃了晃眼睛,他用力地闭了闭眼,舌尖抵着上颚,视线落到写满了字的信纸上。 「日安。 我曾经是一个对战争漠不关心的人,只要战争不发生在我周围。」 奈良鹿丸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1)因为火影世界里似乎没有留声机,所以把留声机改动了一下哈~ 例行求收藏求评论! 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感谢在2020-05-16 19:53:20~2020-05-17 17:1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38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吉、向佐走,向鼬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玉昭华 50瓶;暴躁老哥 26瓶;彼岸、安安家的樱花花 20瓶;波纹风声 17瓶;g7j7、绝对、八宝糖 10瓶;麦啾 5瓶;苦无、永远是最美的慌言 2瓶;每天都在等更新、我超凶、木有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我并不为此感到羞愧。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能隔断人们的感情。哪怕隔着区区一堵墙,你也会在隔壁人家的痛苦面前止步。 可是后来我了解到了许多东西。 一个在战地穿梭的记者拍下了一系列属于战场的照片,你看着那些照片,看那些濒死或已死的人无法瞑目的眼睛透过时空注视着你,他们在死亡的另一端注视着你,深切地让你意识到他们和你其实都一样。都是人,都有父母,有家乡,有喜欢吃的零食,有偏好的零食,或许还和你一样最爱睡懒觉,习惯悄悄把前一晚没看完的小说塞在枕头下面以防母亲打扫房间时发现…… 一个遭受了侵略占领的灭亡国家的亡国之臣,他因为实力出众才华横溢而被侵略者首领劝降,甚至许以高位。侵略者首领让他的妻女来劝他,他反而说她们不是他的妻女,如果是的话,绝对不会投降。他对他妹妹说:“我当然是痛苦的,又有谁会没有骨肉亲情呢?可是事已至此,于义当死。”他最后朝故国首都的方向叩拜再叩拜,死了。 一个………… 我了解到了许多事情,许多东西,那些东西挤在我脑海里,让我忍不住想,他们和我真地有区别吗? 那些死在战争中的人,过去死去的,现在正在死去的,他们和我,这个正在屋外院子的草坪上享受午后风光的人有任何区别吗? 他们该死吗? 如果不该死的话,我要如何做到对这件事视若无睹,接受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充满了不该死但是会死的人,而未来的某一天,我,以及我关心的人也会是不该死但偏偏就死了的人的其中一员? 曾经,我认识了一个小孩子,那是个早熟多思的孩子,他让我感到很亲切。 想必你能明白,在所有人都无法理解我的想法,我也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的情况下,出现一个我能够与之交流的,愿意倾听我的观点的人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我甚至觉得他就是另一个我。 如果我不曾有过这些成型的想法,按部就班地在这个世界长大,那么他就是我会变成的模样。 我无法免俗地把自己的影像投射到他身上。 我拒绝成为一个忍者,但是我旁观着他顺利成为一个忍者,看他出任务,看他手染鲜血,看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少看到他。 越到后来我就越无法接受,我无法再看到他了。 多年后,他的命运滑入了彻底的深渊,再无一丝希望。 那一刻,仿佛我就是他一般,我放弃了所有的希望……不,是所有的希望都离我而去。 他和我有什么区别吗? 除了一个成为了忍者,另一个没有。 除了一个在小时候见识过战争,另一个没有。 我不会说我现在过着很美好的生活,但至少我的生活坚定而充满了光亮。 至少我过着我想过的生活,如果未来我将坠入深渊,那也是我选择的深渊,我义无反顾。 …… 对不起,我刚才说谎了,他不会是另一个我,他比我要优秀得多。 我是一个在性格甚至人格上都有无法挽救的缺陷的人,那大概可以被统称为软弱。他却不一样,他非常坚强,面对难题,他能够冷静理智地思考,然后解决掉。非常厉害。 那时候我们才五岁,连忍者学校都还没上,他已经开始了好久的忍者修行,连战场都去过了,我却还是一个到处乱跑去观察他人生活的小鬼——那时候的我还抱着愚蠢天真的幻想,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独善其身,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磨练文笔,成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作者。 我性格不好,他却宽容地包容了我的所有缺点——他能够发现他人身上的优点,理解他人的难处,对世界抱有纯真的善意和朴素的期待。 曾经,有一次,我非常想要做一件如果做了就会被大人责罚的事,我一个人做不到,于是贸然向他提出了要求。 因为我说我非常非常想做,是我追求梦想的必要的一步,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大人眼中优秀乖巧的好孩子的他就陪我去做了。事后他被责罚,始作俑者的我却什么事都没有。 那时候,你知道吗?你能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吗?那时候我甚至觉得他脑子有问题,怀着愧疚,但更多是对他的行为的不解而产生的烦躁,就那么一点也不礼貌不客气,可以说是非常失礼地问他为什么要答应我的时候,你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我吗?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那个四岁的时候就见识了战争的残酷,在战场上茫然地注视着遍地尸首的孩子,他就那么温柔地笑着,仿佛世界都在他眼中和蔼可亲——他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和蔼可亲!这个冷酷残忍的世界! 他对我说:“因为我想要帮你追求梦想啊,能够看到他人走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 -- 第39页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七年,他彻底失去了追逐梦想的资格。 那些人,那些所谓的忍者制度忍者守则,那些冰冷的苦无和手里剑……它根本不知道它做了什么,它不明白它摧毁了什么! 这个业已成型的世界不懂得欣赏他温柔的微笑,它根本不明白他抬起手,小小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数着星星时候的样子有多美好。 它不需要胆怯又委婉地,费尽心机只为和他多说上几句话,听他说一句你追求梦想的样子很耀眼。 它只是冷酷地、无情地、漠然地、平平常常地用“忍者”两个字杀死了他,把他变成行尸走肉。 你能想象我是怎么接受他现在还行走在这个世界上的吗? 你能想象我是怎么在那之后还握紧手中那只连接着我的梦想的笔吗? 你知道吗?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希望我从来不曾认识他,不曾靠近过他,如此我便能假装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如此可怕的痛苦,而踌躇满志地活下去。 这个世界上竟然存在如此可怕的痛苦,书里只告诉过我好人会得到让他们变得更好、更崇高的痛苦,而坏人则只配得到让他们变得更丑陋、更卑贱的痛苦,书里没告诉我一个那么优秀的好人竟然会被逼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啊! 这里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世界!我要如何再握紧我的笔? 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吗? 小时候,我仗着思想上的优越感对他说很多从前人那里听来的大道理,那些在我没有足够的阅历之前根本不知道那不只是道理的道理。 我曾在多么安宁和谐的下午故作老成地对他说:“小时候不把他当人,长大后他也做不了人。”(1) 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对他说了这句话吗? 他小时候没有被当作一个孩子,一个人,于是他长大后就当不了人了。 我真地好恨,恨一切事,甚至恨他。 但是我最恨的是导致了这一切的存在,是把他,另一个我,一个更好的我变成这样的不可饶恕的怪兽! 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 是在他的童年,三观建立的阶段见到的战争惨状吗? 是忍者的制度和忍者的环境把他活生生熔炼成了一个可怕的人吗? 你知道吗?他真地很优秀,如果不是这个世界,他有家庭环境和自身的才能作为资本,他能度过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幸福的一生。 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腐烂在深渊里,这是他应得的回报吗? 我如果没有拒绝成为忍者,那么我现在是否也在深渊里腐烂? 我们活该腐烂吗? 你们活该腐烂吗?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我,仅仅是从他人的转达中便感到恐怖且罪恶。我丝毫不怀疑,如果忍界开始第四次大战,那么我会在战争杀死我前先杀死我自己。 我不希望看到战争,这是人类根源深远且遗毒无穷的不文明、不人道的恶行。 我真地非常痛恨战争,即使我知道有时候战争的存在有其必要,可我是一个软弱的人,无法亲口说出这样的话。 我有许多的犹豫和迟疑,有许许多多坚实的理由在阻止我,但是一切理由都不足以抵抗战争的分量: 砂隐村联合木叶叛忍大蛇丸,计划在中忍考试时毁灭木叶。 这是毫无正义可言的行为。 我无法探知到更多具体的细节,如果你愿意,那么去询问我爱罗吧。 我相信他。 我不奢求你去信任一个你还不熟悉的人,但至少给他一个机会。 我爱罗说他是我的追随者,说我是光。 我希望自己真的是光,但这要让未来的人去评判。 不过,我可以现在就下定论: 我爱罗,是追逐着光的人。 光照耀在他身上。 我绝对不会辜负我爱罗的信任,哪怕有高高在上无边无际的天空作为敌人,我也会实践我的承诺。 祝一切平安。 祝你心里不会住进一头名为战争的怪兽。 ——北极星」 作者有话要说:  (1)鲁迅说的。 原本我在文案上说过不过后来觉得不重要就删掉了:前期鼬单箭头北极星。 换言之,北极星对鼬并不抱有恋爱感情,至少目前为止都不存在这种感情(后面的事我也不清楚,老实说作者我沉迷思想解放写文中文实在无心让女主谈恋爱,而北极星看上去也没兴趣谈恋爱的样子,所以有没有男主不一定,就算有,男主是谁也不一定——相信大家追这篇文肯定不是为了看恋爱和买股所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就是重申一下怕你们误解而已~ 但是,鼬对于北极星而言确实存在着重要意义——从目前为止的侧面描写和她的叙述里大致能明白为什么吧?后面也会加深渲染的~ 对了拜托不要养肥啊,你们看看前两章的点击那么凄惨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噫呜呜噫(T_T) 好的,以上。 啊不…… 求作者专栏的收藏啊啊啊啊!你们想想只要再增加五十多个收藏我就能痛并快乐着的修仙码字了你们不开心吗?快来摧残我啊啊啊啊(为了积分这个作者已经不要脸了) 好哒,以上,祝大家晚安~ 么么哒! ·感谢在2020-05-17 17:17:09~2020-05-17 23:5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40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庆昀、道不同、缪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有归鱼 50瓶;蜜糖乌龙茶 15瓶;TANzihong 9瓶;那时烟花笑 5瓶;碧水泠鸾 4瓶;悠扬的黑猫 3瓶;庆昀 2瓶;我改名了、每天都在等更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如果把时间线往前调一点,调到布鲁诺·布加拉提刚刚离开不久,我爱罗刚和奈良鹿丸达成共识,还没有开始行动的时候的话,就会看到七夜萤穿着一条皱巴巴的褐色长裙,没盖笔帽的笔充当了簪子的角色,把她凌乱的长发团成一团被猫咪抓过的毛线球。 她还穿着拖鞋,戴着比酒瓶底还厚的圆框眼镜,高挑修长的身子佝偻着,活像个命不长久的痨病鬼。 她也确实身患痨病,更医学的称呼是结核病,肺结核,这也是为什么她要求外带盖浇饭的原因。 布加拉提走前已经给楼下的饭店付过钱了,七夜萤只需要点餐就好。她坐在店铺的最里面,无力地撑着桌面,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暗悔自己不该偷懒两天没吃饭,结果现在遭到孽力反馈。 她全身乏力,病症在经年之后早已发展到了咳血的地步,若不是她的灵魂那么健全,她孱弱的身体绝对无法支持她走到今天。 无论是身体原因,还是身为文人的精神原因,她都不太注意发生在身边的事,所以她不知道在她卧趴在桌上的时候,店里又进了两个客人,身穿黑底红云袍,头戴斗笠。 叮叮铃铛声清脆而寒凉。 点了餐的宇智波鼬及干柿鬼鲛摘下帽子,干柿鬼鲛有些担心自己不似常人的外貌会吓到正在擦桌子的老板娘,可是年过四十的老板娘却只是愣了愣,随即挂上个温厚的微笑,说两位客人请稍等。 人世间一点点小小的温暖。 干柿鬼鲛心里感叹着,忍不住从怀里拿出了《轶事》。 作为一个被读者称为有一千只手的勤劳作者,北极星的创作速度简直吊打某个以取材为理由经常跳票的**作家,甚至《轶事》的刊发频率都活生生被高产的北极星从月刊拉到了周刊。 干柿鬼鲛最喜欢把其中一个板块留在短暂的闲暇去阅读。 是“落语”,或通俗易懂一点,“笑话”板块。 北极星说这是她从旅行的地方收集来的,并不是原创,不过博君一笑。 「问:有什么安静地,不费力地,报复仇人的方法? 答: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安静地、悄悄地,吊死在他家门口。」 噗。 干柿鬼鲛抿着嘴巴无声地笑了笑,视线移过去,见搭档还是老样子,便带着笑意说:“这里有个问题呢,鼬先生会怎么回答呢?” 宇智波鼬微微偏头,鬓角的碎发微微一晃。 干柿鬼鲛也老熟悉搭档的行事作风了,便直接开口,“问题是这样的:有什么安静地、不费力地,报复仇人的方法?” 带着“朱雀”戒指的手正端着冒热气的茶杯,杯中淡青色的茶水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悄悄吊死在仇人门口。 宇智波鼬垂下眼眸,注视着杯面上的波纹,“幻术。” 干柿鬼鲛有些失望,“果然是鼬先生的回答呢,不过这么说也没问题啦。” 店铺最里面,光线最少的地方,背对着店门口的饭桌那里,一条褐色的柳枝忽而震颤了起来,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宇智波鼬的血迹病越来越严重了,近几年为了完成晓组织的任务,万花筒的使用频率也大大超过了安全值。他看人都带着雾,像很久以前,望着天上的月亮,月亮周围有一圈毛边。 月亮的那种状态,有个专有名词叫“月晕”,在气象学上的解释是月晕的出现预示着天气会有变化,日晕是下雨,月晕则是刮风。 在某个地方,还有一句俗话:“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 而在心理科学方面,月晕这种自然现象也被用来形象地说明某种理论:在人际关系中,当对一个人的某一个品质或某一种性格有了好的印象,就会对这个人的其他的品质和性格产生偏好的印象。即所谓的爱屋及乌。 那被喜爱的品质性格就像月亮一样,月晕则向周围扩散,笼罩在其他的品质性格上。 这也被称为“成见效应”。 “成见”,与是贬义词的“偏见”只有很小的差别,那么微小且无法触碰到的差别,只有关注文字文学的人才会去认真研究。 所以他会知道从“成见”一词便能得出,这个理论并没有揭露任何人类心理的缺陷,只是一种单纯的解释,不含任何贬义。 换言之,爱屋及乌,因为一朵花而爱上春天,因为一个微笑而爱上一个人,这都是寻常、正常、平常的事。 宇智波鼬看着那光线黯淡处微颤不止的褐色的人影,觉得那很像是一条初春的柳枝,在倒春寒时瑟瑟发抖。 抖出了身体里的血。 老板娘家就住在他们开的店楼上,然后再上一楼时半年前租给布加拉提和七夜萤的顶层,七夜萤喜欢去屋顶思(发)考(呆)。 七夜萤身体不好的事老板娘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皱起了脸,一边轻轻拍着七夜萤的背一边抱怨起离家的男人来,“真是的,知道你身体不好,布加拉提怎么还出远门啊,阿萤,有药吗?” -- 第41页 嗓子像被砂纸狠狠划啦了一下的七夜萤拿手背擦掉眼角渗出的泪,轻轻喝了一小口热水中和嘴巴里的血腥味,水滑过喉咙,疼得她含了泪。 “有的,我没事,老毛病了,没什么。奈奈姐,我的饭好了吗?” 老板娘皱着眉,伸长了脖子看了自家男人一眼,略思忖了一下,随即气魄十足地一挥手,“吃什么盖浇饭,还加辣,你看看你现在是能吃辣的样子吗?待会儿我叫北成给你煮锅粥,加进去切得细细的肉丝和葱花,菜也切得碎碎的那种,你想吃生菜还是小青菜?” “我想咳咳、吃盖浇饭。” “不要倔啦,阿萤,生病的时候不能任性噢。你看你,都是当妻子的人了,还使小性子。” “我咳咳、我……咳咳咳……盖浇饭!” 老板娘没办法了,只能退一步道:“那起码不能吃辣,你这孩子啊……布加拉提什么时候回来?” “最多一、咳咳咳、一周。” “还有一周时间啊……”老板娘看着捂着嘴巴,快把自己肺都咳出来的七夜萤,无奈地叹气,“知道了,这几天你不用出门了,好好在家休息吧,到了饭点我会给你送饭的。” “奈奈姐。” “嗯?” “我爱你。”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你知道咳……阳光盛在月球表面会形成光海吗?” “不知道唷。” “那光海有多美,我就有多爱你。” “真是开心呢,不过我还是不会给你加辣喔~” “……坏蛋!” “哈哈哈好啦,来,我扶你回去。待会儿先吃药,吃了饭就躺床上好好休息一天,知道了吗?” “……嗯。” “不要让大家担心哟,布加拉提回来,发现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话,也会很担心的。” “知道啦。” “真是乖孩子,来,我们回去。” 虚弱而又无力的脚步声慢慢地从这头到那头,一步又一步,慢慢地走进灿烂的阳光里。 干柿鬼鲛围观完毕,无趣地歪了歪头,打算继续看杂志边栏上的短笑话。 他低头时视线滑过旁边,发现搭档的手一直放在茶杯上,似乎是等不及要喝水,却又恐惧于水的温度太高,不得不焦心地按耐着。 干柿鬼鲛被自己这一点也不符合对方人设的想法给逗笑了,再看新一个笑话,直接笑出了声。 男人的笑声回荡在散发着食物香味的空间里,一丝一丝地飘出去,飘进暗金色的阳光里。 太阳要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17 23:53:33~2020-05-18 23:55: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冥熒、Anonyme (匿名)、细莺、心情好啊、向佐走,向鼬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萨殿万岁 19瓶;是鬼切不是髭切 18瓶;吃榴莲不吐榴莲皮、青花半蓝、绝对 10瓶;半面黎扇 5瓶;Law、流云已谢、每天都在等更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说起来,我爱罗,为什么你们村子的人会让你出来参加中忍考试啊,不是很危险吗?” 奈良鹿丸手插着裤兜,兜里有北极星的回信。 对面我爱罗的砂**眨了眨青色的眼睛,“你知道的话,会很困扰吧。” 奈良鹿丸神色微凝,“困不困扰是我的事,想不想告诉我是你的事。” 我爱罗愣了一会儿,恍然,“这样啊,你已经知道了吗?” 这样的态度,未免也太平静了,平静到了轻佻的地步。 让人不悦。 对人的信任是何等脆弱的东西。 奈良鹿丸此刻有些可笑地反省自己。 他因为北极星,还有我爱罗所诉说的那些东西轻易地擅自地信任了我爱罗,继而又把我爱罗塞进自己会信任的模型里,以为这就是我爱罗该有的模样。于是,当我爱罗表现出一点点与他设想的模型不一样的特质时,他顷刻间便产生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仿佛自己的信任被辜负了。 可是我爱罗从来就没说过或者表现出他就是自己设想的那种人。 而他呢,甚至连怀疑的缓冲期都没有,内心深处就迫不及待地冒出了怒火。 奈良鹿丸保持着冷静理智的思维,剖析着自己的内心,转变自己的思维方式。在这过程中,他听到了我爱罗的解释。 “我确实没打算告诉你,不是因为会让你困扰,也不是因为一旦你上报给木叶,把自己放到高层眼下后会影响我的行动——奈良君,你知道北极星老师想做什么吗?” 北极星想做什么?我当然知道啊!他告诉过我了!不过现在是两个读者友好地探讨大大理念的时候吗?!这可是两个村子之间的战争! 给我严肃点! 内心再怎么千回百转,奈良鹿丸还是不得不用尽量冷静的声调回答我爱罗的问题。不管怎么说,他也确实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他想要改变这个世界,改变死亡是如此轻易地发生在人们周围,以至于上至王公贵族再到忍者,下至平民百姓都将其视若寻常的状况。所以他试图打破人们脑海中禁锢着思想的锁链,宣扬爱与希望,善良与信任。” -- 第42页 “没错。而在北极星老师的理想版图中,没有忍者的存在,至少没有以忍者守则为铁令,杀人为生的忍者存在。” 奈良鹿丸不自知地深吸了一口凉气,“你想说什么?这和你隐瞒木叶毁灭计划有什么关系?” “北极星老师曾经告诉我,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当年携手结束战国时代时,也是一个一个忍族地打服了的。” 奈良鹿丸眼皮一跳。 “奈良君,武力能够让人心平气和地听你讲道理——北极星老师当然知道这一点,可是他却不会这么做,更不会让他的追随者那么做,因为他是一个善良的,温柔的,有慈悲心的好人。可是这样会让他很累,让他远离目的。可是,如果——当暴力事件自发地产生时,他就能坐享之后的收益了。” 年近十二岁的一尾人柱力我爱罗神色沉稳地解释着,就好像他以为奈良鹿丸只是不明白,而奈良鹿丸一旦明白,就绝对不会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你看,我们两个下忍,能对这件事做什么吗?除了让自己身陷险境之外,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木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没注意到吗?预选赛时宇智波佐助的异常。大蛇丸在第二场考试的时候对宇智波佐助出手了,木叶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奈良鹿丸终于变了脸色。 我爱罗却嫌还不够似地,继续道:“你是想问既然木叶高层已经知道了叛忍大蛇丸回村必然心怀不轨,为什么还要压下这个消息,继续中忍考试吗?是的,他们拖延了一个月的时间来进行准备,但是他们没有取消中忍考试,也没有对什么都不知道的村民进行任何保护措施。他们很有自信吗?” 奈良鹿丸在兜里的手逐渐握紧了,血液在他紧绷的手背上尽情跳动,鼓胀的筋络好似黑夜里不时的闪电。 “因为他们不能这么做。一旦这么做,那么这次向忍界炫耀木叶实力的中忍考试就会得到相反的结果。就像三代目火影在预选赛时说的,中忍考试就是另类的战争之映射,他会用如‘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后患无穷’之类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还有其他人,然后怀着愧疚把现在的人变成你们村子英灵碑上的几道划痕。他做过很多次这种事了。” 我爱罗迎着奈良鹿丸不知是满怀愤怒还是别的什么的目光,平淡地作了结语:“通常来说,你的敌人比你自己更了解你。奈良君,你大概不会想知道从三战后开始,其他村子利用你们火影的这个特点得到了多少利益。” 午后有蝉鸣,反衬出这片区域的寂静。 我爱罗迟钝地意识到奈良鹿丸可能是不高兴了,他的换位思考大概不应该用在对面的人身上。 “……抱歉,我没有嘲讽你们的意思,只是我以为……如果有人指出砂隐的错误的话,我只会觉得高兴……” 奈良鹿丸胸口沸腾着的所有情绪都因为我爱罗这句话而“呲”一下降了温,渐渐平静了下去。 余温促使他想要说一些诸如“我和你不一样”、“不要在这种时候对我用换位思考”之类的话,可他到底是个天性宽和的人,无法因为他人不自知的伤害而有意识地去伤害别人。 他只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抽出带着几道褶皱的浅蓝色的信纸,“我不是不能理解你,我爱罗,长达数年的艰苦忍耐确实会让人变得压抑……砂隐和大蛇丸合谋的事是北极星先生告诉我……喂,你这家伙,先听别人把话……啧。” 奈良鹿丸老实生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得不闭嘴等我爱罗先看完阔别了多年的信。 须臾之后,奈良鹿丸看到了我爱罗的笑容,那像孩子般的笑容把刚才的我爱罗与现在的我爱罗割裂了开来,让奈良鹿丸再直观不过地意识到我爱罗本来应该是一个笑得那么开心的人,可是却被自己的村子逼成了一个能够轻描淡写地谈起战争的人。 他心底弥留不去的一点怒意也彻底消散了。 扬起笑脸的我爱罗珍视地将信小心收好,随后才看向奈良鹿丸,“嗯?你说什么?” 奈良鹿丸缓缓呼出一口气,手抚上后颈,望着不远处的树干上趴着的那只蝉。 “我说,是北极星先生告诉我的这件事,”奈良鹿丸突然想起四代目风影,我爱罗的父亲已死的消息,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眼,“你对北极星先生的了解是正确的。” 奈良鹿丸其实不是不能理解我爱罗的想法,甚至于北极星没有细说的,他产生的那些犹豫,他也都能理解。 从目的去推测的话非常容易理解,北极星显然是抱着要摧毁现有的忍者秩序的念头的。他也没有天真到在被通缉了这么多年以后还以为这件事能用话语或交流来解决。 既然嘴巴解决不了,那么只剩拳头了。 而对于武力方面不占任何优势的北极星而言,坐山观虎斗是最有利的方法。 我爱罗想必也这么认为,跳出了村子与村子之间的圈子之后,他当然不会在意死的是砂隐村的忍者还是木叶村的忍者,反正只要是不认同北极星的忍者,那么死得越多越好。 自认是北极星追随者的他,大概还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木叶和砂隐两败俱伤的画面。 但是,和从小经历不同旁人的我爱罗不一样,北极星对自己可以非常苛刻,把自己非常珍视的性命毅然推出去,却不忍心坐视他人的生命消逝。 -- 第43页 我爱罗因为有着北极星作为唯一的最后的希望,所以在高压的环境下忍所难忍,努力活下来,终于在今天得到了回报。他或许不是一个冷酷的人,只是缺少了足够的教导,而去到北极星身边后,他自然会被北极星从岔路上拉回来。 对于这一点,奈良鹿丸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也不打算对着我爱罗充当说教者的角色。 “我爱罗,北极星先生不愿意看到战争,你应该明白,北极星先生非常讨厌战争,特别是不义之战。” 我爱罗没有丝毫减少脸上的笑容,他已经太久没有笑过了,所以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笑,“我明白。但是奈良君,你对此无能为力,我们不具备阻止战争的能力。从好的一方面去看,你对我的帮助就是对这次战争中的木叶最大的帮助——人柱力能够造成多大的破坏,想必你也清楚吧?而为了不被村子怀疑,我就算再放水也放不到哪儿去。可是现在我有机会在局势乱起来的时候逃走,不是一举两得吗?” 是是是……还真是感谢你给了我这个平平无奇的下忍拯救村子的机会啊(死鱼眼)。 “当然,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在不违背北极星老师的理念这一前提下,我随时欢迎你敲响我的房门,即使是深夜,反正我也不睡觉。” 奈良鹿丸听到这句笑意浓厚的话,终于忍不住,对着我爱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说到做到,满一百加更~ 继续求作者专栏的收藏还有评论! 我看大家好像很担心的样子就直说吧:七夜萤的设定就是看上去马上要死了但是反正能和作者比命长的类型~ 么么哒~ ·感谢在2020-05-18 23:55:11~2020-05-19 11:36: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学习使我快乐 40瓶;每天都在等更新 2瓶;旋转年华、庆昀、Law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日安。 北极星先生,您真的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 ……」 奈良鹿丸写好给北极星的回信,并将我爱罗想说的话另书一封,一起投递到邮箱里。然后,他找到了奈良鹿久。 这段时间奈良鹿久很忙,比他要准备决赛的儿子还忙,不过再怎么忙,总要回家的。 “父亲,第二场考试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佐助在预选赛的时候无法动用写轮眼是为什么?”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位置,儿子站在门口,出言拦住了父亲回家的路。 奈良鹿久这次没有保持沉默。 “你是现在才想明白,还是当时就发现了,现在才问出口?”奈良鹿久反问。 穿着家居服的奈良鹿丸张了张嘴,自顾自地下了结论,“果然,是大蛇丸吗?” 奈良鹿久不置可否。 奈良鹿丸于是进一步试探,“大蛇丸在中忍考试的时候回到木叶,一定有什么阴谋吧?村子方面不打算追究吗?” 奈良鹿久还是不说话。 奈良鹿丸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 “村民呢?不需要管吗?” “下层忍者呢?不需要提醒吗?” “我们呢?继续无知地准备表演就行了吗?” “父亲,你一定要在我面前保持沉默吗?我知道自己没有话语权,可是连知情权都没有吗?这里不是我生活着的地方吗?这里不是我的家吗?在我的家里,我没资格发出声音吗?” ………… 奈良鹿久点燃了一根烟,缓慢地吸了一口,烟头的红光在昏暗的走廊上从明亮到黯淡,然后又到明亮。 近乎艳丽。 “就算你知道,又能怎么样?你能做什么吗?” 奈良鹿丸气急反笑,“这种话……不就是大人的傲慢吗?” 奈良鹿丸的脸被灰白的烟气遮挡了,“不是,这是强者的判断。” 奈良鹿丸心头一悸,竟感到有一种无名的寒意弥漫在了后背。 “弱者也有活着的权利,但那权利的范围狭窄到甚至无法让他们保证自己家的安全,而为了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权利,他们需要付出的是无尽的如同奴隶和工具般的义务。你打算说出这样的话吗?在把我定义为弱者之后,你打算这么去评价弱者吗?然后呢?用你会保护我这种话来当作安慰?” 奈良鹿久又吸了口烟,“……是什么给了你我也是个强者的认知?” 奈良鹿丸一怔,却见父亲捻灭了那唯一一点火光,那灼人的火星连他指腹的茧都无法烧透。 奈良鹿久注视着自己的儿子,他知道奈良鹿丸这段时间一直在内心的挣扎之间疲惫无助。 而他对此无能为力。 “鹿丸,你以为我很强吗?精英上忍?上忍班班长?木叶军师?你以为这些名头很了不起吗?看上去名头比我大的在木叶两位数都不到,放眼整个忍界,大概前五十没有问题——你觉得这样就算强者了吗?你知道旗木朔茂当年的名头又有多大吗?你知道在当年木叶对砂隐的战场上,他一把银色短刀杀得敌人闻风丧胆吗?那时候他比四代目火影都还要众望所归,木叶三忍的声望都要弱他一头。可结果呢?他的结果是什么?” 奈良鹿久俯视着自己年幼的儿子。 -- 第44页 “北极星不是刚刚发表了个笑话吗?你以为那是笑话吗?你以为我们这一辈的木叶忍者看到那个笑话会笑得出来吗?” “安静地吊死在他家门口?木叶白牙,多么威风赫赫的名号,木叶白牙的结局连个笑话都不如,他没死在敌人家门口,他静悄悄死在了自己家里,静悄悄的黎明啊……他那样的强者的家就是安全的吗?” “现在你回答我,鹿丸,我是强者吗?” 奈良鹿丸没有回答,奈良鹿久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的。 “我是。比起死了的木叶白牙,黄色闪光,还活着,能够照顾妻儿的我就是强者。活下去都做不到的人,算什么强者?” “我不怕死,鹿丸,但是我完全不在乎为了自己的安全,让别人去死。” “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怎么?北极星没有告诉你吗?” 奈良鹿丸几乎要哭出来了,他从记事以来就从未有过如此无助的时刻。同龄人,甚至于一些大人,在他眼中都是浅薄的。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亦是浅薄到无药可救,一直以来,自己看到的只是世界的表面而已,却以为已经剖开了内里。 这是恐惧吗?是人类对未知的恐惧吗? 不。 这是悲伤。 是他作为一个儿子,作为一个年轻人,一个坚持理想和信念并不是错误的人对自己父亲所展现出的一切而感到的无解的悲伤。 “北极星先生说,人的自私并不是坏事,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的生命比别人的更尊贵,但是自己的生命就是要比别人的更珍贵。哪怕天真地塌下来,他也无法违背自己的心去否认这一点。” “你觉得他是在赞同我吗?” “……不是……他不是在赞同你。”奈良鹿丸哽咽着,他低下了头,仿佛背上了沉重的,人生的负担。 行走于世上,何人不是负重前行? “你们看到了悲惨的结局,于是恐惧,决心绝不让自己也迎来那样的结局;而北极星先生,他看到了悲惨的结局,他会愤怒,他会痛苦,他只会想绝对不要再让那样的结局出现。” “他有资格吗?他有能力吗?他有把握吗?” “他有一颗绝对不会变冷的心和一束永远不会熄灭的光。” “这样就够了吗?有这两样东西就够了吗?” “不够。可是你们连这两样东西都没有。” “没用的东西要来做什么?时时刻刻摆着放着,好让自己永远憎恶自己和世界吗?”奈良鹿久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泄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嘲讽。 “鹿丸,你以为直接或间接导致了许多惨剧的三代目是坏人吗?他不曾鼓励过你,不曾是你内心深处的偶像吗?” “正因为他鼓励过我,让我视作偶像,所以我才更加无法接受!木叶白牙的死,木叶三忍的离开,日向宁次父亲的自戕,宇智波一族的覆灭……那么多……那么多啊父亲!!!” 奈良鹿久咧开一个难看的笑,扯开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你还忘了一个人。” “……谁?” “你老师的兄长,三代目的长子。” 作者有话要说:  趴在地上求不要养肥,至少在上夹子前都别养,不然在周末修罗场这篇文要完蛋了嘤嘤嘤 别问我为什么要上周末的夹子!还不是前面更了太多!( 别问,问就是后悔) 好的不心塞了,反正也没用,我去疯狂赶稿去了。 啊对了,关于经历过战争的这一辈人的思想的挣扎,就由奈良鹿久来以小见大吧,当然还有其他人的如卡卡西啦大蛇丸啦长门啦之类的,但重点就是在他身上了,其他人就是补充说明而已~ 至于完全反对北极星的……咳咳,那儿不是还有个忍界锅王嘛~ 唔……ball ball各位真地在上夹子前别养肥啊啊啊给口饭吃吧大佬们噫呜呜噫~~~ 大家记得瞄眼文案,这是个偏理想主义的故事,所以当然会有个理想主义的结局呀!别怕,女主能和我比命长!(至少是我认为的理想主义) 还有我看到有小天使说猎人的,不好意思当时我真的就看评论里提到然后顺口一说,没过脑!同时!这篇文不去猎人不去猎人不去猎人!所以拜托不要争论了(哭笑不得) 假设啊,假设要去的话,北极星也是先说流星街然后说猎人协会然后说v5,说v5的过程中用揍敌客一家作为骂点(从破窗效应的角度),一边说一边东躲西藏地混得连个流浪汉都不如吧,虽然大概率会在流星街定居。 就是不过脑的随便假设一下,不要当真,没打算去,没打算写那么长,想看猎人的可以止步了。 么么哒!爱你们~ · 感谢在2020-05-19 11:36:14~2020-05-19 22:3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道不同、玖酒、冥熒、向佐走,向鼬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天是蓝色的、Ahriman 10瓶;杯子、每天都在等更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奈良鹿久凝视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奈良鹿丸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是那么愚蠢, 愚蠢得可怜, 可怜得……让他一瞬间感到了无法忍受的痛苦。 -- 第45页 “他们夫妇二人是怎么死的?身为火影直属暗部, 有火影左膀右臂之称的他们是怎么死的, 你知道吗?你知道志村团藏, 那个北极星从来没有直说其名,却将他死死钉在耻辱柱上的根部首领, 你知道他的家族死得只剩他一个吗?你知道千手一族在宇智波一族还存在的时候就死得只剩一个人吗?你知道有多少北极星没有提及的牺牲吗?你以为哪怕是错误的牺牲,就不算牺牲,就不会让人感到痛苦吗?” 奈良鹿久把揉烂在掌心的烟头扔到地上, 走近奈良鹿丸, 近距离地凝视着他的双眼。 “中森云幸,我的同学,他跪在二战的战场上, 身上是血, 周围是尸体,他跪在二战的战场上, 握不住苦无, 你以为我会忘记他问这个世界‘我们到底在做什么’时候的样子吗?” “你以为我会不记得他是怎么用他父亲送他的生日礼物把自己喉咙给割开吗?” “你去酒馆看看, 去向正在推杯换盏放声大笑的丁座和亥一提起这个名字试试,你试试他们对这个已经几十年没人叫过的名字有什么反应, 你看一看他们杯中的酒, 看看那到底是血还是泪!” “我们是幸存者, 我们活了下来, 活到了现在,好、不、容、易活到了现在鹿丸……这个世界有多危险你根本一无所知,可是我们这一代还活着的人都是从那样的危险里活下来的。这是一件多么让人绝望的事你知道吗?你明白吗?你能想象每个活着的人背后都背负着无数人的血泪吗?可是即使这样我们还是活着,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相信着自己的忍道,坚信所有牺牲都有其意义,所有苦难都会有结束的那一天,而信念的传承与家乡的安宁就是一切——北极星痛骂忍者把自己变成工具真是冷血、残忍、没有人性。他以为我们想冷血,我们想残忍,我们愿意没有人性吗?!” “我不想握住云幸的手吗?我不想站在朔茂大人身后吗?我不想跪在四代目坟前吗?他高举了火炬,决心要在这个世界点燃一片熊熊大火,而我们就是注定要被他烧死的人——鹿丸,我不怕死,尤其不怕为信念而死。但是他说的那些都不是我的信念。” “不是我相信了数十年,已经和我密不可分的一切。我死不悔改吗?他不是也说了为时未晚吗?好啊,很好,原来我还有机会,那么然后呢?然后我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他把我原本赖以生存的一切都打碎了烧毁了,说这是他早已决心背负的亡灵——我真地不在乎自己成为牺牲品,我到目前为止都是幸存者,但我不可能永远是幸存者,我也恨透了自己只能成为一个幸存者!——但是然后呢?之后的事你看他说了吗?他什么都没说。” “你无法接受宇智波一族被宇智波鼬亲手覆灭?好啊,这么残忍的事谁都看不惯,那然后呢?要怎么办?有别的更好的解决办法吗?就算有志村团藏在,难道我连说话的胆子都没有吗?可是我没有意见!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如果我再见到宇智波鼬,心里的罪恶感难道不会啃噬我的血肉吗?痛苦的人,和坐视别人痛苦的人,你以为后者就过得很心安理得吗?” 奈良鹿久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偏过头,无意义地注视着从楼下客厅铺过来的光与黑暗之间的分界线。 “我认识北极星四年了……一开始,我简直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智慧的人,他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关于忍者出现的根源与必要的长信至今还放在我书桌里,他对我说的事一件说错的都没有。毋宁说太正确了,正确到让我不知道之后该如何生活的地步。可是他至今没有说……在摧毁了让他看不惯的世界后,他要如何建造一个让他满意的,更好的世界。” “只知道问题却不知道解决办法的人,和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之间,唯一的差距就只有那份无能为力的痛苦而已。” “北极星带给了许多人希望,那些人还没有意识到北极星只暗示出了一个美好的世界,可是对于要怎么建造那个美好的世界,他却一字不提。” “北极星不就是绘里奈吗?” “他给我们的,难道不是虚假的希望吗?” “鹿丸,你告诉我,如果在粉碎了现有的,让人看不惯的所有东西后,不出现一个更好的世界,那么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只会让这个世界倒退回战国时代而已。” “我知道你看不惯村子对于大蛇丸的决定,但是你有更好的,更全面的方法吗?没有的话就没办法了,这就是最优解,是因为我们的无能所以产生的‘最优解’。” “鹿丸,我不是在否认北极星这个人,以及他所想要传达的一切。甚至包括被北极星针砭多次的三代目火影,他的书房里也有北极星的所有作品。只是你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制度再怎么不美好,至少它可行,至少它维持了稳定,至少它带来了木叶几十年的繁荣。而一旦制度消失,忍界重回乱世,到那时,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去?” “我愿意等待他提出方法的那一天,只要那方法是可行的,会让我看到一个更好的,让你和吉乃更加幸福的世界,那么哪怕只是一道遥远的幻影,我也荣幸之至地成为枯干的柴火。” “但是,在那之前,我就是现存制度的维护者,谁胆敢摧毁它,谁就是我必须要打倒的敌人。” -- 第46页 「日安。 北极星先生,您真的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 您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吧?毕竟我也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突然说有人要来打我们村子了就立刻相信。 仅仅是为了让我相信您,您就撕开了自己的心吗? 我无法理解那样的痛苦。 一个被您寄托了能够在这个世界上顺利生活下去,和这个世界和睦相处的希望的人以惨烈的模样破碎在您眼前。 我无法理解这样的痛苦。 我见过很多不合群的人,甚至于您也知道的,没有忍者才能却非常努力地想要成为忍者的那个少年……我认真地注视过他们的模样,他们都有一张能够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的脸。 可是您的问题不仅仅是“不合群”,不仅仅是“格格不入”。 我无法想象您拥有一张怎么样的脸。 看完了您的来信后,我甚至怀疑,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竭力融入这个世界和拼命要和这个世界划开界限两者之间的拉锯。 您曾说这个世界诞育了您,故而您不能不爱它。 可是您真地爱它吗? 这个世界出现在您面前,您是爱,还是恨呢? 或说,正是因为您对这个糟糕的世界抱有着爱,所以才愈发憎恨? 是您从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就缺少了一些东西,还是多出了一些东西? 在认识您之前,我也是一个能够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的人,可是现在却不是了。 我到底是多了一些东西,还是少了一些东西? 我正处于困惑的状态,仿佛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却不愿承认这就是人生。 我愿意相信您。 这句话说出来会比较好吗? 总觉得很不自在,对一个根本没见过面的人说信任什么的。 大概人与人之间是真地无法互相理解吧,有时候也会在这样的现状面前感到无能为力。可是听了您说的话之后,我反而觉得这也是一种人类的自我保护。 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被人理解的,而一个人如果能够理解其他人所有的痛苦,也会是一件令人不堪忍受的事。 我正处于困惑的状态,困惑是因为我在挣扎,可是连这挣扎的原因也是可笑的。 如果我不相信您,不认同您的观点,那么我就不会有任何迷茫,可是在我已经相信了您,知道您才是正确的那一方后,持续的挣扎就显得很卑鄙难堪了。 为什么我没办法相当干脆的,就像那些有话就说想做就做的人,确定了正确的方向在哪里就毫不犹豫地往那条道路上走?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吗?一个害怕改变的人吗?我害怕未知的东西吗? 在此之前,我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 人们都是这样,一点一滴地逐渐认识自己吗? ——请不要就上面的那些问题给我任何答案,虽然还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是我有种莫名的直觉,如果不是由我自己找到的答案,那么其他任何答案都没有意义。 不过,在树荫下安静地思考这些事之前,我得先把重心都放在这次中忍考试,以及随之而来的一切坏事上才行。 祝您安好。 希望我爱罗能够顺利去到您身边——这算是他的梦想了吧,看到他那么高兴的样子,总感觉多少能明白您认识的那个小孩子帮助您时候的心情。 对方一定非常开心,而且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为此感到后悔。 ——木叶下忍」是 良久的静默。 沉默的空气一点一点抽走奈良鹿久身上所有的激愤,他看上去又是那个大家熟悉的,沉稳可靠深不可测的木叶军师了。 大概是他心里那头名为战争的怪兽重新趴伏了下去,合上了血盆大口吧。 奈良鹿久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转身欲走。 第三次。 他的脚步第三次被叫停。 “无辜的人本来就在死。” 奈良鹿丸轻声道。 他抬起头,露出被泪水洗刷过的明亮的眼睛。 亮得就像在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无辜的人每天都在死。父亲。” 奈良鹿久在昏暗中把自己竖立成一座古老的石碑。 是的,就像木叶的英灵碑一样。 “无辜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死,他们想要活下去,哪怕活得像条狗,像个奴隶,像种工具,他们办不到。因为有把自己变成工具的忍者说自己也很惨,说自己无能为力,说自己亦是牺牲品。” “你还记得《没有腿的村子》吗?那里面那个村子,因为村庄附近埋满了战争、战斗结束后没有被忍者回收的起|爆|符所以被炸死、炸残的那个村子,那个村子里生活着的人除了把忍者当作天灾以外还有什么办法?” “绘里奈本来拯救了悟三郎的性命,她或许确实是虚假的,可是悟三郎因为她成功从地底逃生了——如果没有忍者的土遁摧毁了村子的话。” “忍者的战争非常惨烈,所有人都在战争结束后心里寄生了一头名为战争的怪兽。可是那些不是忍者的人,那些普通人,蝼蚁般微小,毫无存在感的普通人,他们的死亡无声无息,连句为什么都来不及说出口。那些普通人死得比木叶白牙要安静得多了。他们就死在我们眼前,我们却根本看不见。” -- 第47页 “我们吃的,穿的,用的,不是他们创造出来的东西吗?” “我们不都是人吗?” “父亲,你不能因为北极星先生没有给你一个答案就什么都不做。他也是一个人,不是神。你难道把他当成比‘忍界之神’还要厉害的家伙了吗?” “他甚至是一个比你觉得已经够天真的我都还要软弱的人,多年前无心说出的一句话都会成为他心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就是这么一个敏感脆弱的家伙,说要给世界带来光。” “连这么敏感脆弱,在忍界估计只能排倒数第一的家伙都敢说这样的话,并且身体力行地去为此奋斗。还不够给人带来希望吗?” “这是虚假吗?可是我分明感受到了真实。” “父亲,你可以主动去寻找答案的,没有人说过必须要听从别人的答案。北极星没有要求任何人听从他的命令,他请求所有人斩断身上的锁链自由地呼吸,他不会让自己成为新的锁链。” “父亲,你应该主动去寻找答案的。” “这难道不是你教我的吗?在你第一次教我下将棋的时候,不是你教我的要冷静,要耐心、要自信地寻找正确的取胜之道吗?不是你教我的要明白棋盘上真正的关键之处,不要误把弃子当作重心,永远也不要忽略了自己的玉将吗?” “在名为世界的棋盘上,现如今,真正的关键之处,致命的矛盾根源,北极星先生已经说得不能更清楚了。剩下的,如果你真地如你所说,荣幸之至地成为牺牲品的话,难道不是更应该该主动去寻找出路吗?” “父亲,我真地……真地无法理解战争是一种何等可怕的存在,我也不想理解,所以我才会想要主动去寻找阻止战争发生的办法。这种思维难道是错的吗?” “我这么想,到底算是一个忍者,还是一个人?我无法不一直记着那句话——问题不可能由导致这种问题的思维方式来解决。我必须忘掉忍者的一切,以一个纯粹的人的姿态去思考,只有这样我才能看到完全不一样的东西,那些你似乎没有看到的东西。” “你可以看到的,永远也不会太迟的,比起柴火,北极星先生更希望这个世界上多一些手持火炬的人……我真地无能为力吗?不,除了作为一个普通的木叶村下忍之外,作为一个人,我还有能够做的事。就算真地无法阻止战争的到来,可是哪怕多保护一个人,多拯救一个人的性命,多努力一分,就不是你口中的无用,就不是毫无意义,就不是纯粹无能为力的痛苦。” “来评价我吧,父亲,换你来评价我了。看看我到底是否是一个合格的忍者,一个合格的人。看着我吧。” * * * “哎?救我爱罗?要带我去吗?”坐了三年牢的风纹弯起琥珀般的眼睛,瘦得颧骨高耸的他有一张饱经风沙的脸,可是他是个性格温和,甚至还有几分腼腆的孩子。 呃……十八岁大概已经不能被称为孩子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布加拉提重复着拉拉链的动作在地下穿行,闻言回头冲风纹安抚地笑了笑,“你现在不适合战斗,而且我们也不是去战斗的,不能算救吧,应该说是接应。本来想先把你带回去再去木叶的,只是时间不太够,所以就一次性接了我爱罗再回去好了。” 风纹没有反驳自己现在无法战斗的话,而是转而问起布加拉提关于北极星的事来。 布加拉提探明了他的牢房后就只说了一句“我是北极星派来救你的”,然后就把他带走了,一直到现在大概离开了砂隐村的范围,布加拉提才说了有关我爱罗的事……关于北极星的事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风纹挺想知道这几年北极星都做了什么,世界又是否有了一丝改变的。 布加拉提作为和北极星最亲近的人,面对前一个问题反而没有比面对后一个问题来得口齿流利。 “这三年啊,值得一提的事的话就是……雪之国的公主带着北极星送她的一首歌,放弃演员事业回国继承国主之位,努力改变雪之国严寒的生态环境。波之国人民刚刚打败了压榨他们的首富卡多,百废俱兴。雾隐村里改革派越来越多了,六尾人柱力也作为改革派的一员回到了村子。岩隐村剩下的五尾人柱力汉和三代目土影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他们村子和叛忍组织来往的事也被一个人曝光了出来,那人随即就叛逃了,现在在草之国边境的养老院里当义工。云隐村那个喜欢唱歌的人柱力编了好多首针砭时弊的rap歌曲,经常和他哥哥雷影打架,不过都是演给外人看减轻矛盾的,他们到底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泷隐村的村长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他们的七尾人柱力去年还说想来和北极星交朋友呢,只是情况不允许所以没来。木叶嘛,告诉你他们中最大的叛徒是火影的儿子的话会让你感到惊讶吗?砂隐的话就不用再多说了,就是之前跟你说的那些。” “总的来说,变革的大势正在酝酿着。四尾人柱力老紫联系了我们,说想要建立一个为全人类的幸福而努力的组织——等解决完眼下的事之后,我们的重点就都落在这个上了。” “……北极星的话,老实说,”布加拉提回头笑了笑,无奈地摇头,“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扎根在书桌前不停地写字而已。现在最困扰的也是老紫说的事,说什么对政策理论问题一窍不通的,快要把书房变成一个巨大的废纸篓了。那家伙呀,深怕自己忽略了一丁点儿东西,可是谁又能尽善尽美呢?” -- 第48页 布加拉提说得轻松快速,但风纹还是需要消化一下的。 消化完了之后,他试探地问:“北极星先生愿意留我和我爱罗在身边吗?还是说,有更重要的事让我们去做呢?” 布加拉提一脸茫然,“北极星没有使唤你们的权利吧?那家伙有资格使唤的也就我一个人而已……真是的,我简直受不了雾隐村的暗杀部队一直在到处找为北极星办事的人,听他们振振有词的分析,我都想开个拉链出去跟他们说别瞎忙活了,你们找的人就是我,也只有我。” 风纹愣了愣,好脾气地笑笑,解释道:“不是的,我的意思是,等了三年的时间救我出来,现在还要去帮助我爱罗……呃,我是说,就没有我们可以做的事吗?” 风纹已经很委婉了,但他却觉得或许自己还不够委婉,或者说没有表达清楚。关于自己并没有怀疑他们“挟恩求报”这点。 布加拉提忙着拉拉链,倒没注意风纹的小心思,闻言坦然道:“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吧,不过我爱罗好像特别想跟在北极星身边的样子,他找到的新朋友还特地就这点强调又强调,让北极星一定要重视呢。但是……大概客观因素不允许。” 风纹心头一动,追问:“客观因素指的是?” 布加拉提跨过一道空间,顺势又回头瞄了风纹一眼,“北极星有病。” ??? 风纹小小的脑袋上缓缓冒出很多大大的问号。 布加拉提耸耸肩,“这不是骂人,而是事实。那家伙有肺结核,是一种传染病,通常通过飞沫传染,所以和他一起生活不安全,有患病的风险。对了,别问我那为什么我能和北极星一起生活,就当我不在乎自己得不得病好了。” 风纹目露惊讶,讪讪笑了笑,心道你当然不怕得病啦,连死都不怕地帮北极星先生满忍界收集情报,深入砂隐村监牢救人……区区一个肺结核能吓坏你? 念及此,风纹的笑容里添了几分潇洒的意味。 他也不是怕死的人啊,否则三年前就不会选择帮助我爱罗了。 布加拉提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心起了反作用,继续顺着话题往后说:“因为那个木叶下忍的强调,所以北极星不太好因为这个理由就拒绝我爱罗——而且再怎么说也会见一面的,所以我爱罗的去向到时候再看他的选择好了。你也是,风纹。你自由了,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甚至哪怕你想回到砂隐村,北极星都不会阻拦你,是这种意义上的自由。”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算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做法,但是那家伙却说调和居中是一种在如今的这个世道下非常害人的理念。如果不极端……呃,北极星用的形容比较长,不过就这么概括算了,你懂大致意思的对吧?总之就是,如果不极端一点的话,就无法打动人们的心。这是一个必要的过程。” “北极星说,等世界改变了,安定了,也会有下一个北极星出来批判这些问题,将不符合时代趋势的理念全部定义为糟粕,即使那或许是我们时代的‘真理’。但这样才是正确的,历史是螺旋上升的,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哲学。后面的事就留给后人去奋斗,我们只要在我们自己的时代里做到最好就可以了。” “怎么可能还会有下一个北极星先生啊……” 风纹不满地轻轻嘟囔了一声,继而思忖了一会儿,忽而恍然,“啊,也就是说,其实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间已经做到了他所处的时代的最好了吗?” “就算你问我……这种问题还是去和北极星讨论吧。不过,就算你真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大概那家伙也只会说:你可以有自己的判断。而全世界大多数人的判断,就可以当作是后人对千手柱间的定论了。” 风纹苦恼地摸了摸后颈。 “我还记得我入狱前北极星先生发表了一篇文章,里面有一句他摘录的话:一件事不会因信的人多就必然是真的「1」。你不同意这句话吗?” 布加拉提不假思索,“这句话是真的,但是你最好别信。” “……为什么?” “因为这是书里的话,而我们不是书里的人。” “北极星先生呢?北极星先生也不信吗?” 布鲁诺·布加拉提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微微垂下视线,俯视着因为三年的牢狱生活而被摧残得格外脆弱的少年。 他奇异地想起了因为染上了肺结核后变得格外虚弱的七夜萤。 刚刚从次元的魔女壹原侑子的商店里出来时,七夜萤还心态积极地说得肺结核也不错,这可是鲁迅、卡夫卡、芥川龙之介那批她很喜欢的作家都得过的病,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偶像同款了,至少比太宰治因为崇拜芥川龙之介所以染上自杀习性要好。 然后,她的身体渐渐虚弱了下去,那种痛苦不是暂时的、短期的,而是延续的、无止境的。 她开始憎恨起自己的虚弱。 她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英国诗人布伦登会说太宰治的自杀是因为他被虚弱逼到了绝路上。 那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战斗,只要有一次失败便是绝境。 七夜萤说:“果然,自古和魔女交易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就是不清楚我到底得到的是金羊毛,还是两个注定会死的孩子了。” 不过那时候她的思绪很快便被伊阿宋和美狄亚的爱情,以及欧里庇得斯所创作的歌剧给掠去了,没有就此深思。 -- 第49页 在日复一日,从不间断的痛苦的折磨中,是文学给了她力量。 她除了相信文学别无他法。 但是其他人最好别这么做。布加拉提有些不忍地想。只要看看七夜萤的下场就知道了。 她本来可以是一个无知、庸俗却幸福的人,她本来可以得到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内心深处暗自羡慕的平庸的烟火幸福。 “你不觉得……相信这句话,会让自己陷入到不可知论的怪圈里吗?忍者是不信神的,而忍者守则也被北极星撕碎了,如果连少数服从多数这样普通的规则都无法相信的话,就没有可以相信的东西了。什么都无法相信,没有信念,不是很恐怖吗?” 布加拉提不好说出真正的原因,只能如此反问。 风纹带着几分困惑,笑了起来,历经风沙,饱受摧残的脸上竟有一种不知世事的天真,“不啊,我有可以相信的存在啊,从我认识北极星先生的那一刻起,北极星先生就是我的信念了呀。我不信神,我信北极星先生。” 少年说得甚至有些得意,仿佛只要北极星存在着,那么他就可以永远是那个刚上忍校,期待着父母来接他回家的孩子。 就仿佛是待在了父母身边的孩子,即使是自己能做的事,也要父母代劳一般。 他得意得甚至有些幸福。 布加拉提看着这样的风纹,艰难地咽下了所有涌到嘴边的话,只露出一个安抚的、温柔的笑,“北极星听到你这么说的话,一定会非常非常开心的。” 也会非常非常痛苦。 但是…… 果然……还是“开心”比较多吧。 第28章 在奈良鹿丸正和来鼓励他一下的老师猿飞阿斯玛下将棋时, 布鲁诺·布加拉提和风纹已经赶路到了木叶村附近, 在木叶忍者警戒范围之外停下休整并联系七夜萤。 风纹一边喝着水一边看布加拉提从背着的小包里拿出一个袖珍邮箱——没错, 就是那种小姑娘玩过家家酒时候会用上的玩具邮箱——把刚刚写的小纸条塞进去。 风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喷口水出来应应景, 不然自己毫无反应好像很尴尬的样子…… 把邮箱, 或说邮筒放到一边, 开始生火的布加拉提注意到了风纹那呆呆的模样,想了想, 解释道:“其实只要是像邮箱或者邮筒的东西都可以,大小和地点都没有硬性要求,只是这么说的话太让人惊讶了, 所以当时我们才假装需要通过正常的邮政系统。” 不……你们难道觉得之前那种只要写上北极星三个字就能自动消失的方式就很正常很普通了吗??? 风纹想起那几年村子里被严加看守的邮箱, 以及信誓旦旦村子里一定有北极星的间谍来传递信件的某个小队长,不由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惆怅。 橙发少年努力压下好奇心,自以为平静地点了点头, 赶紧转移话题, “虽然可能有偏差,但是这一届中忍考试的决赛大概还有三天才开始吧, 这段时间我们要做什么呢?” 布加拉提在赶路的途中就有点感觉了, 风纹大概是因为一直被关在牢房里的关系, 所以骤然获得自由后就特别想丢开那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如果是七夜萤在这里的话,应该会说:“从此, 对于他人而言是闲暇的时间对于他而言将永远和那一间黑暗寂寞的牢房联系在一起, 他的心里有了一间牢房, 总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将他关进去。” 布加拉提被自己的假想惊讶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如此顺畅地模拟七夜萤的想法, 这真是他从未想过的。 不过,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他们已经一起生活十多年了,毫不客气地说,七夜萤就是他养大的,能够有这样的理解,反而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只是他从前都没想过罢了。 “……布加拉提先生?” “嗯,抱歉,走神了……那个,要做什么是吧?我的想法是什么都不做,你现在的身体也需要好好修养吧?赶路赶了这么久,多少休息一段时间,等接到我爱罗后还要继续赶路呢。” 当然,也不能不顾及他现在的心理状态。 布加拉提想了想,找了几件能让风纹一边休息一边做的事。 “如果你觉得干坐着无聊的话,就帮北极星思考一些难题吧。” 风纹瞬间精神了! “请说,我一定会努力的!” 哦,还要记上是个大概率有渴望认同的心理的孩子。 “说起来,有件事我们两个一直很不明白:明明就识字率而言,忍者比平民要高多了,而且忍者的经济水平也更支持他们购买北极星的书,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北极星的思想在忍者间的传播率还不及在普通人中的传播率呢?仅仅是因为被禁的关系吗?” 布加拉提漫不经心地扒拉了下枯枝,托着腮纠结道:“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因素啊,但是总得来说,这个比例也太悬殊了吧?要知道北极星之所以没把大名贵族放在眼里是因为他们没了忍者什么都不是,但是如果忍者没有争取到的话……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风纹腼腆的笑里添上了几分尴尬的神色,布加拉提眉峰一挑,“你还真知道啊?拜托了,告诉我吧,我和北极星都问过很多人,但是也没有得到可以确认的答案。” -- 第50页 风纹脸上的表情更加奇怪了,“这个嘛……呃……我也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啦……” 风纹想起在北极星的书还没被禁时,自己如获至宝地向隔壁邻居推荐北极星一篇针砭时弊,鞭辟入里的文章,结果被狠狠骂了一顿的事情。 “就……怎么说呢……唉……”风纹纠结不已地思索着,很快便想起了可以用来援引的话,“对了,北极星先生不是写过一篇文章吗?关于他为什么要揭露那么多让人感到悲伤难受的事的原因。” 布加拉提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北极星的书粉,反正他会看,但那是因为他想看到北极星的作品,实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有时候没时间的话,他不会硬要去补上。 但是,风纹说的那篇杂文他却印象深刻,因为那是七夜萤一边哭一边写的,最后稿纸根本不能看,还是他誊抄了一遍寄给的出版社。 那是四年半前,七夜萤撰写的一篇关于“悲剧”的文章。 「我什么事都敢写,是因为你们什么事都敢做。 …… 某位哲学家曾经论述“悲剧”的存在意义,他是这么说的: “悲剧所摹仿的行动,不但要完整,而且要能引起恐惧和怜悯之情。” “怜悯是由一个人遭受不应遭受的厄运而引起的,恐惧是由这个这样遭受厄运的人与我们相似而引起的。”(1) …… 你们以为我很想写吗? 我也想写更美好的东西啊,难道我没有看到生活中的美的能力吗? 我也想要用温和的方式去感化你们啊,这样我既能问心无愧,又能作为一个温柔慈悲的人被尊敬,何乐而不为? 可是你们给我机会了吗? 你们心里有恐惧和怜悯之情吗? 这恐惧不是让你们坚持要明哲保身的,这怜悯不是让你们转过脸去装作不堪承受的。 你们必须承受。 只有承受了,你们才会切身明白那是一桩不能再现的恶行,你们才会稍微愿意动一动,改变一丁点。 …… 庆幸吧冥顽不灵的人们,庆幸我还愿意用悲剧去摇撼你们的心。 要知道,人类早已发明了一种比拷问和酷刑还要可怕的毁灭性武器——蔑视。(2) 你们记住了,唯沉默是最高的轻蔑。(3) 当我放弃发声,开始沉默,感觉到解脱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风纹斟酌好了措辞,由此开始分析道:“对于普通人而言,那些故事都是悲剧,可是对于忍者而言,那些故事都是属于忍者的丑事。大概,大家都不太有勇气向不知道这一点的同伴推荐北极星先生吧。就……你看,对于普通人而言,那些故事从某种程度上给予了他们发泄心中的愤怒与悲伤的渠道,他们能够由此产生恐惧和怜悯,感觉到激情,感觉到被鼓舞。” 风纹叹息地笑着,脸上的表情证明了他确实是一个非常好脾气,好脾气到了有些软面的人。 “可是对于忍者而言,北极星先生揭开的是他们的伤疤——在这之前,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受伤了,也没有感到一丝痛楚。北极星先生摧毁了他们的信念,推荐他,就意味着,自己也成为了揭开同伴伤疤,摧毁同伴信念的帮凶。不是吗?” “北极星先生说阅读悲剧能够净化心灵。他说的是阅读别人的悲剧,而不是自己的悲剧。可是那些悲剧正是忍者的悲剧,每一个忍者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人类,不就是喜欢窥探他人的悲剧,却对悲剧也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这点连想都不敢想的生物吗?更别提直视属于自己的悲剧了。” 第29章 奈良鹿丸在下棋的途中犹豫了很久, 最后也没有向猿飞阿斯玛提出请求——他觉得猿飞阿斯玛并不是最好的人选。 因为心不在焉, 所以这盘棋差点就被猿飞阿斯玛给赢了。 猿飞阿斯玛自己都惊讶得不行。 他当然早就注意到了学生的分心, 不过介于不久之后奈良鹿丸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决赛, 所以他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看不出来一直懒洋洋的鹿丸居然真地这么重视中忍考试啊…… 想起开考前一而再再而三威逼利诱奈良鹿丸不准随便弃权丢他脸的画面, 猿飞阿斯玛不禁油然而生一股欣慰。 一脸大胡子的男人爽朗地笑了出声,仿佛他才是那个赢棋的人, “鹿丸,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如果是你的话。” 莫名其妙就被夸赞了的奈良鹿丸掩饰住内心的疑问, 用寻常的懒散和不上心给猿飞阿斯玛泼了瓢冷水。 猿飞阿斯玛走后, 奈良鹿丸也随后出了门,寻找起宇智波佐助的踪迹。 他当然不敢把这件事做得太过显眼,有心人都知道他和宇智波佐助没有多少往来, 突然就到处找他什么的……平常还不会引人注意, 但在中忍考试后,谁知道暗部会查线索查到什么地步。 不过他摆着“我就是闲得无聊出来散步”的态度找遍了木叶所有的训练场后, 才意识到宇智波佐助可能是被旗木卡卡西带着在某个地方特训了, 就算现在找到对方, 也要面对当暗部当了十多年的写轮眼上忍——奈良鹿丸表示拒绝。 于是,在精疲力竭的宇智波佐助披着一身星斗, 回到自己的单人宿舍时, 看到的就是无聊得已经睡了一觉的, 脸上还带着红印的奈良鹿丸。 -- 第51页 宇智波佐助的反应很符合一个忍者该有的反应, 奈良鹿丸也非常迅速地在宇智波佐助拿出手里剑的那一刻举起了手表示自己的无害。 “哎哎哎等等,佐助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不敲门的只是一直等在门外太显眼了!” 脸上还有汗水和灰尘凝成的污渍的宇智波佐助皱眉打量了奈良鹿丸一会儿,慢腾腾地收起手里剑,也没有上前,就站在门口,双手插兜,“有事?” 奈良鹿丸瞄了眼宇智波佐助身后敞开的大门,“呃,你能把门关上再说吗?” 宇智波佐助眉心皱得都能夹蚊子了,要不是看在第二场考试时奈良鹿丸小组帮了把手的份上,他完全不想拖着疲惫的身子和奈良鹿丸说话。 黑发少年脚然后一踢,门被关上了。 奈良鹿丸轻轻地讪笑了一声,放下手,神情逐渐正经,“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我拒绝。”宇智波佐助冷漠脸。 奈良鹿丸毫不泄气,自顾自地说:“是有关多重影分|身之术的,我想学这个忍术,鸣人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忍术了吧?你作为他的队友肯定也知道,可以教我吗?” 宇智波佐助刚想重复一遍自己说过的话,可是在黑暗的房间里,没有拉窗帘的窗户外皎洁的月光将奈良鹿丸那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的脸映照得一半明亮一半黑暗——有一种不知该怎么去描述的感觉静悄悄攀爬上了他的心脏。 “你和鸣人关系又不差,想学的话直接去问就行了吧,那家伙又不是会敝帚自珍的人……哼,倒不如说如果你去请教的话他会得意得恨不能手把手教你。为什么要特地绕一圈来问我,我们很熟吗?” 说得好像我不知道似的,还不是因为有三忍之一的自来也在他身边,而且他是个大嘴巴……奈良鹿丸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当然是有不能这么做的理由啊,不然一个忍术而已我直接问我爸或者阿斯玛不简单吗?。” 宇智波佐助眼皮一跳。 他依旧没有找到任何要帮奈良鹿丸的理由,但是他确实被激起了好奇心。 “什么理由?” “说了你就会帮我吗?”奈良鹿丸立刻反问。 宇智波佐助一噎,脸上带了几分烦躁,“你这家伙……” 奈良鹿丸见好就收,“不要在意,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感觉我们之前当同学的时候交流太少了,老实说,我也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 扎着朝天辫的少年从椅子上站起来,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的他姿态平静从容,“做一个交换怎么样?你帮我这一次,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件你绝对会在意的事。” 宇智波佐助是知道奈良一族智商超群的名声的,虽然在自己的同学身上似乎完全没有体现出来,在忍校的时候对方也没有体现出多么惊人的智慧,最多就别的不学习的同学喊六十分万岁,然后失败了,对方喊,然后成功了——仅此而已。 可是,身为血继名门的后代,宇智波佐助理所当然地觉得按照一个人的血脉去评判一个人的才能是再正常不过的方法。 诚然会有特别的平民天才或名门吊车尾横空出世,但是那种特例肯定跟被内定为下一代奈良一族族长的奈良鹿丸扯不上关系。 宇智波佐助面色冷漠地注视着奈良鹿丸,对方也很淡定地跟他比着耐心。 只是一个多重影分|身之术而已,虽然是禁术,但被禁的原因也是因为有蠢货连自己的极限不明白,遭到了反噬。宇智波佐助并不觉得奈良鹿丸是蠢货。 之所以要拐着弯儿地求到他这里,估计也是为了保密。 那么保密的理由也很直白了,马上就要到中忍考试的决赛了,奈良鹿丸可能是需要多重影分|身之术来计划自己的对战战略,那么在正式比赛前保持秘密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宇智波佐助缓慢地眨了眨眼掩去轻蔑,按摩着训练过度受伤的手腕,无所谓地说:“可以,我现在就教你。” 看奈良鹿丸等了他一整天的样子,与其浪费时间去拒绝去周旋,还不如直接答应了来得省事,免得占用他本来就很紧张的休息时间。 这样想的宇智波佐助很快便把对自己作用不大的影分|身之术的结印方式和查克拉流动方式教给了奈良鹿丸。奈良鹿丸不愧是奈良家族的人,认真起来学习能力十分惊人,连有心理准备的宇智波佐助都吃惊了一下。 宇智波佐助带着几分怪异地看着奈良鹿丸——他实在不明白一个忍者怎么能这么浪费自己的天赋,不要命吗?——“好了。你说的,我绝对会感兴趣的事是什么?” 戏肉来了。 奈良鹿丸不易察觉地缓缓深吸一口气,走近站在玄关的宇智波佐助。 月光一寸一寸从奈良鹿丸身上爬下去,他渐渐地也和宇智波佐助一样,彻底站在没有光线的黑暗里了。 奈良鹿丸似乎是想要从正门走出去。说起来,宇智波佐助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忘了追究奈良鹿丸爬他家阳台的事。 “宇智波一族被屠杀当晚,除了宇智波一族的人以外,木叶一个人都没死。” 奈良鹿丸已经走到了宇智波佐助身边,即将迈出下一步,与宇智波佐助擦肩而过。 非常轻的,如同从遥远的地底或湖底传来的,低沉而又清晰的声音。 -- 第52页 在大脑理解从耳蜗收到的讯息并反馈给人体之前,宇智波佐助被更直接的感官上的刺激给激出一身寒意,本能的应激反应叫他汗毛直竖,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只是条件反射地,攥住了奈良鹿丸的肩膀。 “喂——你这家伙,给……” 在没有星月灯火的夜色里,似乎什么人看上去都像一尊雕塑。 非人的石像。 奈良鹿丸再次确认了有时候神经太敏感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会让你产生许多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但是如果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缺乏羞耻心和同理心的话,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他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准备得刀枪不入,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宇智波佐助面前,仅仅是知道这件事都会让人心虚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写轮眼,是宇智波一族的骄傲和象征。 也是罪孽的根源。 而在宇智波佐助这里,奈良鹿丸的表现就变成了蓦地深不可测,冰冷的,仿佛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予。 他的手下意识地用力。 被捏得很痛但是强忍着不表现出来的奈良鹿丸决定尽快将这件事画上未完待续的符号。 “佐助,我们关系并不亲近,我也不太喜欢你这个人。”奈良鹿丸单薄的眼皮窄了窄,“说因为我们是同学所以……什么的其实也不太站得住脚。我显然也不是一个太管别人麻烦事的人。但是……木叶是我的家乡,即使抛开忍者的身份不提,我也是木叶的人。” 他有义务有责任去保护自己的家乡,他更有义务有责任去让自己的家乡变得更好。 “那天晚上,这座村子的平静和沉默……” 奈良鹿丸知道说这些话会很艰难,但他没想到竟然这么艰难。 原来,也不是别人敢做,他们就一定敢说的。 聪慧的少年缓缓吐尽肺部的空气,他尽量让自己不要注意宇智波佐助的视线。 想来可笑。 在灭族事件之前,“不要直视宇智波的眼睛”是忍界的常识。 而在灭族事件之后…… 知情人又如何能鼓起勇气,去直视这个宇智波遗孤的眼睛呢? 不是那威名在外的,色若滴血,黑色的勾玉如你的魂的写轮眼。仅仅是一双寻常的,格外清澈的,两丸黑漆漆的眼睛。 要如何去坦然直视这样一双没有一丝血色的,清澈的眼睛? 奈良鹿丸喘了口气,掰开了宇智波佐助的手去开门。 “佐助,你要知道,就算宇智波的族地再偏僻,也是木叶的一部分,那是……那是一千三百五十七人。就算杀鸡,鸡群都会叫上几声的。” “砰……” 轻轻的关门声震住了宇智波佐助。 黑发黑眼的少年在黑暗中打了个寒颤,他背上的族徽微微一晃,黯淡的红色宛如干涸的血一般,凄凄沉沉。 夜深了,天边瘦小的星子血淋淋。 第30章 “这样啊……” 布加拉提把七夜萤的回信小纸条递给等在一边的风纹, 然后躺下, 拉上睡袋拉链, 准备休息。 风纹看完后没有布加拉提这么淡定, 他们也是一起睡过觉的交情了, 拖着布加拉提不要马上睡给他解惑这种事他干起来没多少心理负担。 “布加拉提, 北极星先生只说他请了木叶里的某个人帮忙,但是那个人是谁, 要怎么帮他都没说啊,您知道吗?” 只露出一张脸的布加拉提转动眼球,压了压下巴, “嗯, 应该就是那个人了,前几天赶路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吧?每个忍村都有人志愿协助我们的事。” 风纹见布加拉提果然知道,放下了心——他只是想确定这一点, 并不打算轻率地问对方是谁, 要怎么帮之类的细节。 布加拉提看出他在担心什么,补充道:“别担心, 最多就是麻烦一点, 最后我爱罗一定能和我们离开的。” 一个能通过“拉拉链”就开启关闭空间的人说这句话显得非常有说服力。 风纹彻底放心了, 仔细收好布加拉提本来打算扔到异空间去的小纸条,然后关了帐篷顶的灯, 缩到睡袋里, 和身旁的人道了晚安, 很快便睡了过去。 木叶村里, 刚从鹿林回来,与我爱罗的沙分|身道别的奈良鹿丸也知道了这件事。 「……所以请不必担心。 另外,看到你说起有关“互相理解”的事,忽然间充满了感触。 你应该看过《美好家园》吧?很多人都说我是受了诸多家族灭亡的刺激,所以写了那么一本书来报复人,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这么多年来,和我书信往来的人里,只有一个只写过一次信的人理解我。 我是真地想写一个给人带来希望的故事的。 越是没有希望的时候就越是要描写希望。 “生活安乐时,作绝望之诗;失意受挫时,写生之欢愉。”(1) 我手边还留有那人的来信: “……真是让人觉得非常温馨啊。最后,悟三郎不还是在绘里奈的帮助下逃出了隧道吗?如果没有绘里奈的话,悟三郎根本就无法逃生吧? 是因为有绘里奈所以悟三郎才能活下去的。 绘里奈是希望。而希望,是一种即使虚假,只要相信的话就能成真的东西。所以他才能握住绘里奈的手,而不是握住湿冷的树根,感觉到真实的温暖与安慰。 -- 第53页 写得真棒啊,那些不感到被治愈的人就更棒了,他们一定是邪神大人的预备信徒。 这个世界上啊,所有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绘里奈,除了我。 我也不需要绘里奈,我需要的只有邪神。” 嗯……是一个疑似邪|教徒的人理解了我的初衷…… 我也很惊讶,非常希望能够与对方加深交流,可惜并没有得到回应。 看到你说“大概人与人之间是真地无法互相理解”时,我突然又想到了这件事,回忆起当初,想要写一个给人希望的故事的自己。 那本来真的可以是一个美好的故事:即使困在黑暗的地底,也会有属于你的绘里奈给予你力量。 可是当我写到后面,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故事到最后只可能有一种结局——在这个世界里。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我该烧了这个故事。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那就是世界的孤独。 时隔数年,如今回头再看,也因为一些人的一些经历、想法而产生了新的体会的我,发现《美好家园》在如今的世道是无用的。 那表达的,大概是“孤独”。 可是,“孤独”是一个亘古不变的文学/哲学命题,孤独或许有时候会放下身段,与世俗道德、社会伦理联系在一起,但更多时候,它飘得极高,躲得极深,并不为人所知,也不与任何事物产生联系。 孤独就是孤独,不是只有一个人的孤独,而是连一个人都没有的孤独。 这个命题,对于现在的世道而言是无用的,对于我要做的事而言是无用的。 诚然,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孤独,但那并不是急症,至少不是现在这个世界的病灶。 说到这里,或许你想问,这个世界的病灶是什么。 用和“孤独”词类一致的一个词去概括的话,我想我会选择“愚昧”。 并不是“贫穷”,也不是“畸形”,甚至不是“暴力”,而是“愚昧”。 并不是在贬低什么,或者看不起谁。我之所以使用“病灶”这个代指也是因为此——这不是一种缺陷,一桩罪行,而仅仅是一种病。 可以被治愈的病。 如果我哪怕有一瞬间,仅仅只是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无药可救的话,我都不会有勇气去书写。 是存在着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世界的,我从书里见过那样的世界,但现实的世界,再怎么样都不会无药可救。因为我们都不是书里的人,我们都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打碎枷锁,突破界限,逃出地狱,攀上人间。 你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我认识许多历经世事,饱受磨难的人,他们拥有许多经验,以及经验累积而成的聪敏,可是他们往往都会因为自身的聪慧而陷入泥沼。 没错,是只有聪明的人才会坠入的沼泽。 他们忘了,其实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在操心“孤独”、“痛苦”、“器量”等偏理念性的事物之前,更关心实际一点的,比如晚饭该怎么办这样非常俗气的事。 他们以为解决掉扎根在人类基因深处的根本性问题后,人世就会理所当然地变得更好。 可是,就算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圣人,大家该吃不饱饭还是吃不饱饭,该不知道怎么生存还是不知道怎么生存。 你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我不知道这封信是否看上去像是过来人的劝诫——我竭力避免它给你这样的感觉,因为我并不觉得自己比你更聪明,这是实话。 我只是在了解到了许多个例之后产生了一点点条件反射,请你原谅我贸然讨论这个你或许并不感兴趣的话题。 如果你不怪罪我的话,就请和我更多地说一下这个话题吧,我十分需要一个坐在谈话桌另一边的人的视角和建议,否则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坚持己见的人听进去我的话,而不是觉得我以为他们的痛苦无关紧要,觉得我只会站在高处扮泥雕菩萨。 衷心祝你平安健康,一切顺利。 ——北极星」 奈良鹿丸躺床上,枕着手臂,觉得北极星实在是太忙了。 从物质到精神,从存在到思想,几乎没有他不操心的东西。 一个人,仅仅是帮助另外一个人就需要非常费力,例如他之于我爱罗。而北极星呢? 那些将自身的困惑与烦恼诉诸信纸的人要的可不仅仅是一点协助,他们要的是拯救。 甚至不仅仅是拯救他们自身,而是拯救他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 奈良鹿丸觉得有很多人都把北极星给理想化了……不,几乎可以说是理念化了。我爱罗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那时候,我爱罗说的那句话确实非常感人肺腑。 只要有北极星这个人存在着,那么一切就都完美了。 那时候,即使是旁观者的他都不禁为此感动。 可是抛却容易被点燃的激情,冷静下来理智地想一想,世界上存在这么轻松的事吗? 最近的例子,漩涡鸣人一直说只要当上了火影,就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就好像过去的一切卑劣待遇他都能一笔勾销似的……咳咳。 且不说当上火影有多难,就算他真地当上了火影,难道就能自然而然地被所有人认同吗? 他忘了自己好不容易成功毕业结果还差点被旗木卡卡西重新扔回忍校吗? -- 第54页 世界上才没有那么轻松的事,我爱罗会这么认为,是因为在充满了孤独与寂寞,濒临绝望的远方,他逐渐将北极星美化成了一个接近理念的东西。 北极星不仅是我爱罗的绘里奈,他还是我爱罗的美好家园。 有人问过北极星,他有能力、有勇气去充当那么多人的美好家园吗? 大概是没有的。 而即便有,依照北极星一直以来的性格,哪怕是为了自己下的决心还有为之终生奋斗的梦想,他大概也会咬着牙点头。 这样就好了吗? 这样的北极星确实是一道挑不出任何缺点的,十足十地能够成为世人目光所聚的明亮又温暖的光。 当然好。 想必北极星自己也会甘之如饴的。 可是,不是说他不尊重北极星的决意与牺牲,而是…… 在上一封来信里,他看到的是一个绝对无法做到的北极星。 一道纯粹的光怎么能有自己的意志? 一个理念性的美好家园怎么能存在着私心? 北极星到底只是一个人,而不是神。 是他在文章里重申过无数次的,和他们一样的人。 他不是在自陈其苦,他是在努力表达这样一个讯息:只要你们愿意,也能成为另一个北极星。 奈良鹿丸看清了这一点,随即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我爱罗他们都没有看清。 奈良鹿丸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将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他并不否认,他更想要说服,更关注的是自己的父亲——然后让他们清醒过来,为自己的幸福而奋斗。 有人在为我们的幸福而奋斗,他们是英雄;我们也能为我们自己的幸福而奋斗,我们也是英雄。 手持火炬的人多一点吧,多一些英雄吧,没人愿意真地看到活生生的人变成柴火的。 …… 奈良鹿丸翻身下床,摸了把脸,光着脚走到书桌前,打开了前不久母亲给买的小台灯。他从抽屉里翻出北极星方才的来信,又读了一遍,然后才狠心烧掉毁尸灭迹,准备回信。 「晚上好。 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要告诉您。 今天我去找宇智波佐助了,因为需要多重影分|身之术,这是一个禁术,但是对于人柱力而言,只要不是心志过于脆弱的,那么简直是以一敌百的大杀器。 为了抵抗一尾而一直坚持没有睡觉的我爱罗当然是个心志极其坚定的人——其实,从他等待了这么久也没有放弃去追随您也能看出来。 说起来,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怎么确保万无一失,顺利进行计划。泄露村子独有的禁术给外村忍者这种一听就很恐怖的罪,我犯了这个罪,可是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我完全不在乎这一点,好似这件事根本不存在似的,将其彻底忽视了……啊,偏题了,抱歉,这并不是我想跟您说的。 应该先描述一下关于宇智波佐助这个人。 他实在不是一个好人选,您肯定知道他的存在,但是大概不清楚那家伙很不讨人(同性)喜欢吧。 身为宇智波一族的后裔,高傲自大,从来都用下巴看人,不愿意和同学交流,以为所有人都是拖后腿的,团队活动更是喜欢独自行动……简而言之,是一个虽然不是坏人,但只要能选择的话,大多数人都不会乐意和他呆在一起受气的家伙。 村子里知道多重影分|身之术的,我能够想到的,不多,但也不少。无论从保密的角度还是后续麻烦的角度去看,选择宇智波佐助都不能算是最好的结果。 此刻反省,或许那时候的我并不是理智的,是一种或许多种情绪支配了我的大脑。 虽然我们是同学,但是无论是刚入学不久,他还有家人来接他放学的时候,还是灭族事件后,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总而言之,纵横整个忍校生涯,直到现在,哪怕算上打招呼,我和他的交流大概都不超过一百句话。 刚才,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那家伙明明很讨人厌,我也很不喜欢他那种性格的人,一看就很麻烦,也不好相处——我能在不吹毛求疵的前提下找出他一百条和我合不来的理由,还能问心无愧地坦言那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可是,刚才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心虚得几乎要落荒而逃,直到现在,难以言说的对于他的复杂感情依旧在拉扯着我身体里的某个部位——那应该是羞耻心存在的地方。 您曾说过那一晚,木叶村的沉默是血蛭般的沉默。您说那一夜的木叶很安静,那是一种夸张的静,像坟场落在村子里。 我也是保持了沉默与安静的一份子。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无辜。 我的羞耻不是因为我忘了那时候的我一无所知,我的羞耻是因为我竟然清楚地明白,那时候,如果有人和我说真相,那么我一定会继续保持沉默,坐视他们被自己的亲人屠杀殆尽。 即使那里面有宇智波佐助。 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因为在五年前的我已经在心里把他和他的家族都杀死了。 近几个月,我有时候会观察他,发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我偶尔会想他在某些地方的滞留,他某一时刻突然的沉默……他承受了五年,今后显然也会继续背负下去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显得我这五年来的平静悠闲很讨人厌。 -- 第55页 是比他让我讨厌的程度还要糟糕上一万倍的,连理由都无法找出来的讨人厌。 ……」 奈良鹿丸通过倾诉疏解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又理智分析了一下自己之所以会这么想的原因,继而话题一转,终于说起他应该说的而不是想倾诉的事。 「…… 当然,也不是纯感情的因素让我选择了宇智波佐助,我选择他,也有一些或许现在的我还无法整理完全的理由。 既然他能被列入选择范围,那么我当然有把握他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否则到时候我爱罗的事牵扯出来就糟糕了,这种自杀行为自然不能做。无论是从个人的性格因素以及外界因素,宇智波佐助主观上将这件事主动暴露出去的可能性都非常小。 而有了宇智波一族的灭族内幕作为筹码,他不会不明白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要保证我的安全。 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这两个选择后续的发展我都有过思考,只是为了避免个人的独断,我希望您能告诉我您的观点。 应该告诉他吗,还是说,就让他一直被蒙在鼓里,接受那虚假的现实呢? 另外,有一件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父亲说三代目火影是一个老好人。 一个老好人要怎么做到直接或间接地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成为牺牲品? 难道就因为他愿意成为牺牲品,他的亲人也成为了牺牲品,他就能让别人也成为牺牲品吗? 人类的自私在他那里仿佛几乎没有体现,他所展现的都是无私宽和的一面,可是为什么反而会导致那么多的悲剧发生? 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奈良鹿丸」 北极星的回信,是在中忍考试决赛前一天的下午送到的。 「日安。 你提出了几个不仔细解释的话就容易造成误解的问题呀,不过能够想到这些问题真是太好了。那么下面,我将我的解释一一说来,我并不保证那是绝对的正确,你可以从中得到启发,然后总结出属于自己的正确。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无辜。” 这句话似乎在这个世界上大行其道,甚至你提及的,宇智波一族的悲剧也显现了这句话。 这句话是正确的吗? 乍一看似乎是的,毕竟如果我们不断把一根又一根的稻草压在一个人身上,总有一根稻草会压死这个人——那么,压死这个人的当然是全部的稻草,而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但其实这是不同的概念,是“施予者”和“承受者”的范围不同,讲述的也不是同一个道理。 这句话当然是不正确的。 你在这件事上当然是无辜的。 请千万不要因为你个人而产生羞耻心与愧疚感,你可以因为自己的家乡发生了这样的事而感到难堪,可那不是一回事。 雪崩的责任在于每一片雪花吗?真的吗?它们不就是雪花而已吗?雪花能够控制自己往哪儿飘往哪儿落吗? 被雪崩给挟持,不得不成为雪崩的一份子的雪花,难道不是很无辜很可怜吗? 没错,如果没有雪花,就没有雪崩。 可是难道仅仅是存在着就是一种错吗? 那世界上所有的雪花都不应该存在了。 那么,还是说只是雪崩时的雪花有错呢? 到这里,就回到了上一个问题——雪花能够控制自己吗? 不能。 或许有一些雪花力量强大,能够强行吸引其他雪花,可是说穿了,那也不过是个雪球而已。 说到这里,我们就需要研究一个真正关键的问题:什么时候才会产生雪崩? 有雪花的时候? 仅仅有雪花就可以了? 不是的吧?还需要一段倾斜度很高的,没有树木、光秃秃的山坡才可以,在平地上的话,再多的雪花也不会造成雪崩。 消解掉比喻的话就更直观了:在宇智波一族被灭族的事件里,无论是宇智波一族的人也好,还是木叶村的其他人也好,他们都不是关键因素——确实,少了“人”不行,但这不是雪崩的重点,雪崩的关键是滑坡,是让宇智波一族坍塌在木叶村里的村子的,或这样说,领导者制定的规章制度。 虽然不清楚真相,但是我并不认为宇智波一族仅仅是因为写轮眼或者傲慢就被木叶灭族,他们肯定触及了当权者的逆鳞。但是,你让我相信宇智波一族上至老人下至小孩全都有罪?那简直是在违背我的认知。 奈良君,不要觉得你的宁静生活有罪,因为同样的,你也不觉得毫无征兆地迎来了死亡的那些生活在宇智波族地里的普通人,无辜的人有罪。 你们都是无辜的,被挟持的雪花而已。 我曾经因此陷入谵妄,即使我没有生活在木叶村里,但是这个世界上某个地方,发生了那样的事,而我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手足无措地站着—— 你说的对,我确实在憎恨这个世界,因为它害我不得不憎恨自己。 我本来可以不憎恨自己的,我本来不该是无能的。 我写这么多文章有什么用?我还不如冲到木叶村里去救下一个无辜的可怜的孩子。 我本来不会是无能的,我本来不必憎恨自己的。 是这个世界让我变成了一个无能的、自我厌恶的人,我憎恨它,怨怪它,为此,在同样的爱的驱使下,我必须要改变它。 -- 第56页 这件事之所以给了我那么大的冲击,是因为它将一个非常清晰且冷酷的事实摆在了我眼前:在这个世界里,明明是没有意义的情况下,也会有人选择让一个孩子去杀死他所有的亲人。 十三岁,真的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哪怕宇智波一族真地犯了十恶不赦的罪,每个人都死有余辜,宇智波鼬会是其中一片雪花吗? 所以他们认为宇智波鼬也是有罪的,他必须要通过弑亲灭族来证明自己? 我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 如果说宇智波鼬也是宇智波事件中有罪的一份子,那么他就应该已经死了五年;如果说他在其中无罪,是属于木叶村,属于火影派系的人,那么他们怎么能让他去做制裁者?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这样丧心病狂的事,这样以各种大义为理由导致的可怕现实,怎么可以? 被无辜裹挟的雪花本身就已经很可怜了,怎么可以? 这里就可以联系到最后你问我的那个问题。 三代目火影是一个好人吗? 他不是的,一个好人是不会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好人的,特别是在现如今的世道,大家只会觉得他蠢。 不会有好人能当上领袖,更不会有好人能坐稳领袖的位置,他当了几十年的火影,不是靠他人好。 他或许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好人,可是在他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时,当他的私心开始冒头时,他就绝对不是一个好人了。 在这里,我必须要强调,没有人要求一个领袖必须是光明磊落正派高尚的好人——这样的人值得被所有人尊敬,但是他不得不非常痛苦才能担好一个领袖。 一个领袖,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一个奴隶。 他应该将一切都奉献给自己所掌控的村子,一切言行都该为了村子的最高利益。他不是不能当一个纯粹的人,享受自己的生活,但是当他站在领袖的位子上,他绝对不能有私心。 火影拥有很大的权力,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权力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2) 或许你会说他从未以公谋私,为自己或身边的人谋求不应得的利益——四代目火影。木叶四任火影,俱是师徒传承,木叶白牙的高声望就是他的催命符。 同样曾为四代目火影候选人的大蛇丸杀戮同胞,毫无人性地将同胞当做实验品,结果呢?自由自在十多年,全忍界秘密实验所都开了不知道多少个。 但这甚至都不是问题所在。 最让人恐惧的地方在于,他所做的一切,他都坚信是为了木叶村,他以为自己毫无私心,以为自己没有带上任何偏见,以为自己已经牺牲了很多,非常的委曲求全。 周围的人,包括他自己,都会让他产生自我感动的错觉,他仿佛已然鞠躬尽瘁,所有人都应该尊敬他爱戴他将他捧上神坛——历代最强火影? 他在错觉中以为自己做出了很多牺牲,为了心爱的村子,那么为了让牺牲不白费,他就绝对会保护好这个村子——即使这会让很多无辜的人也去牺牲。 “我已经牺牲到这个份上了,我们都是木叶的一份子,怎么你就不能跟着也牺牲一下呢?” 这样的想法曾模糊地存在于他的思想深处。 至此,用大义去架空大义,用道德去杀戮道德,用深爱去毁灭深爱…… “牺牲”从来都不是一种义务,也永远不会是一种义务。 “牺牲”只是一种个人的权力,只属于选择了牺牲的那个人。 “拜托你牺牲一下吧”,说这种话的人,是在逼迫。 ………… 我或许还是愿意称呼他为一个好人,放宽视野,比起更多更可恶的人,他已经算好了。 但是奈良君,只有这一点请你相信我:这样的好人,比纯粹的坏人还要可怕一百倍。 因为大家都以为他是好人。 以上,关于三代目火影的评价,我希望你能知道,这是我的偏见:我显然不可能真地了解他,甚至于通过他的行为方式去解读他都不算恰当,我对他的了解只有非常狭窄的一部分,而我甚至不能保证那一部分的真实。 我的评价可能全部都是错的,也有可能只对了一丁点儿,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不用相信我的评价,你可以有自己的评价,然后来纠正我,我会感谢你的。」 之后,北极星又顺畅地解释了一遍为什么自己无法对三代目火影作出一个全面且正确的评判,并引申出一个人在死亡前,他人将永远也无法将其评价全面。当你评价一个人的时候,你要记得你唯一能评价的就是对方的过去,因为你定义不了任何人的现在和未来。 北极星说强调必须要谨慎对他人的评价。 随后,北极星话锋一转,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但是。 任何人,甚至神,都只有让自己去牺牲的权力,没有让别人去牺牲的权力。 一个人可以让自己成为一个无私的人,但他不能因此而逼迫别人也变得无私。 无私甚至都不符合人类这种生物的本能。 还有一些人,自己自私,偏偏还让别人去当个无私的人——剥夺这种人一切影响他人的能力,是每个人的义务。 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应该接受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同时接受他人是自私的人,并在真正理解了这一点的基础上相互往来共同生活,只有这样才能创造出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利益的未来。 -- 第57页 ………… 至于宇智波佐助的事,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告诉他,因为这是我在承担了这么久北极星的角色后一定会做的选择,我追求真实,即使那真实是痛苦的。 我宁肯下真实的地狱也不愿上虚假的天堂。 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是你的自由。但是,在那之前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吧?别忘了,大蛇丸盯上了宇智波佐助,如果他的计划成功的话,那么你再也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一切都没意义了。 请万分小心,生命是很可贵的东西,哪怕是朝生暮死的浮游,也会度过波浪壮阔的一生。 衷心祝愿你一切平安顺利。 期待你的回信。 ——北极星」 第31章 大蛇丸将苦无放到恩师颈间时, 鬼使神差地走神了。 他想起了当年叛村时, 老师的那一声叹息。 那件事发生了很久之后, 他才在看书时忽然回忆起来, 那时候老师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仿佛即将被什么一直存在着的东西给压垮。 四紫阳阵逐渐地升起来了, 很快,他就要秽土转生出历代火影, 亲自送老师去极乐净土。 晴空猎猎,老师似乎在说些什么,然而大蛇丸的视线却控制不住地往屋顶下方一掠, 很快地便被深紫色的阵法给阻隔了。 那不计其数的一尾人柱力影分|身, 大概解释了那一晚奈良鹿丸去找宇智波佐助的目的。 可是一尾人柱力不是该忙着逃跑吗?为什么在这混乱的最佳时刻留下来,帮奈良鹿丸转移普通人呢? 还有宇智波佐助,不追着我爱罗或者其他实力不俗的人, 跟在奈良鹿丸身后是为什么? 如同神经末梢微微一亮那么短暂的刹那, 大蛇丸收敛思绪,眨掉眼中的泪水, 听清了老师的话。 他的老师。从小教导他培养他照顾他重视他的老师。 早该死了的老师。 “人老就罢了, 何苦成精?「1」老师, 北极星先生的这句话,用在你身上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 “死水一潭的忍界是多么无趣啊, 老师, 这样的沉闷会腐蚀人的意志, 连曾为‘忍雄’的你都腐烂了……您也能感觉到吧?夜晚, 站在火影大楼楼顶俯瞰时,您也看到了吧,那一点点微弱至极的,甚至连温度都几近于无的火光——木叶崩溃计划就是助燃火势的风。至于结果是壮大还是熄灭……无论结果是壮大还是熄灭,不都是生平罕见的美丽景致吗?” “……大蛇丸,连你也认同北极星的思想吗?践踏他人生命的你,也会认同和自己截然相反的人的观念吗?” “谁知道呢……不过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老头子,你所珍爱的这个村子里,火光比你所预想的要多得多啊。” “什——” “来吧,三代目火影大人,死在我手上,以保护村子壮烈牺牲的名义死在火影的位子上,总比被村子里的人烧死在耻辱柱上要好——!” 我爱罗的影分|身留下帮助奈良鹿丸对骤然遭难的村民进行救援,而他的本体则在奈良鹿丸、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等人或有意识或无意识或单纯捣乱的另类掩护下迅速往北极星所说的地点赶去。 赛场内,奈良鹿丸和被奈良鹿丸阴了一把——“佐助,快拦住这两个人,他们是敌人!”——的宇智波佐助挡在了手鞠和勘九郎身前,被奈良鹿丸第一时间解了幻术的漩涡鸣人瞄了眼和砂隐上忍、我爱罗的指导上忍对峙的考官,又看了眼和砂隐下忍对峙的,脸色阴沉的宇智波佐助,茫然地挠了挠头,目光落在了整个战场最显眼的地方——四紫阳阵。 奈良鹿丸努力维持着影子秘术,瞥了漩涡鸣人一眼,觉得这家伙实在扶不上墙,“鸣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用影分|身术救人啊!” 你不是想当火影吗少年! 难道你要把村民的好感度都让给外村的人柱力吗??? 漩涡鸣人一怔,目光一扫,下意识地沉了脸色。他把额前戴着的护额摆正,难得正经道:“放心吧鹿丸,我一定会从我爱罗手里救下大家的!多重影分|身之术——!” 奈良鹿丸:? 奈良鹿丸:! 奈良鹿丸:“喂——!鸣……你给我……笨蛋!” 宇智波佐助冷笑一声,完全没把对面的勘九郎放在眼里,反而想问问奈良鹿丸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自己教给他的禁术会出现在砂隐村的我爱罗手上。 不过宇智波佐助没找到机会,马基和考官的战斗波及到了他们这边,冲击之下,手鞠和勘九郎找到机会,立刻去追已经没影儿的我爱罗本体。 奈良鹿丸咬了咬牙,目光接触到在村子中心肆虐的大蛇,他看向宇智波佐助,“佐助,你能用写轮眼控制通灵兽吗?” 宇智波佐助面沉如水,“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我爱罗会影分|身之术,又为什么在救援我们村子的人。鹿丸,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有理由怀疑你私通敌村忍者。” 让你满意?告诉你全部真相是吧? 奈良鹿丸发现宇智波佐助撇开高傲不理人的时候,脑子还是挺好使的。 不过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你急什么啊,先解决眼下的事好吗?!” -- 第58页 宇智波佐助咋舌,略微移开了视线,“等着吧。” 说罢,宇智波佐助脚下覆上一层查克拉,往最近的大蛇跑去。 奈良鹿丸稍微放下了心,在资源有限时间紧凑的情况下,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其他的事交给已经有了准备的奈良鹿久他们,他要去确保我爱罗成功离开。 奈良鹿丸看了一眼正从观众席上跑下来的春野樱,收回视线,没有理会旗木卡卡西的喊声,转身往约定地点赶去。 才远离战争中心没多远,奈良鹿丸就发现了被打倒躺在枯枝败叶上的手鞠和勘九郎,他心头一跳,咬牙加快了速度。 很快,奈良鹿丸便看到了一前一后疾驰的两道人影。 前面那个他很眼熟,背着个大葫芦的我爱罗;后面那个他也很眼熟,他的指导上忍猿飞阿斯玛。 奈良鹿丸心脏猛地拧了一下,还没等他思考要怎么办,猿飞阿斯玛便发现了他的存在,“你别来添乱,快回去辅助村民转移到避难所,他是一尾人柱力,不是下忍能够对付的。” 果然会这么说啊…… 奈良鹿丸心里浮起一阵浅浅的感动,不过他速度不减,反而又咬牙加速到了极限,终于渐渐地缩短了三者间的距离,“阿斯玛,火影大人被大蛇丸困住了,这边是出村的方向,还是我来追吧,我能控制他远离村子。” 阿斯玛含怒的声音伴着风刮在奈良鹿丸脸上,“不要开玩笑了!这不是你们能掺合的事,给我保证自己的安全!相信火影大人,他可是火影啊!” 最前方,我爱罗停了下来,站在树枝上,双手抱胸俯视着一前一后的老师和学生。 奈良鹿丸急得都直接给他比了个“快走”的手势暗号——木叶版本的。 我爱罗视若无睹,面无表情的脸看上去很有气势,让人轻易便联想起预选赛时他面无表情扭断洛克李手脚时候的模样。 奈良鹿丸站到猿飞阿斯玛身边时,背对着他的阿斯玛恰好伸出了手臂,拦在了他身前。 奈良鹿丸看不到猿飞阿斯玛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沉重的,仿佛含着一颗橄榄的低沉嗓音,“鹿丸,立刻掉头回去,这是命令。” 猿飞阿斯玛很认真,奈良鹿丸知道。他也知道,自己刚才找的理由不太站得住脚,毕竟无论从什么角度看,他都没有硬要留下,并且让猿飞阿斯玛独自回去的借口。 但是不能放弃,分出那么多个影分|身的我爱罗能不能打得过猿飞阿斯玛先不说,事情越拖,就越容易出现意外。北极星的协助者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我爱罗的梦想只差这么一小段距离就能实现,他绝对不能在我爱罗帮助了他,相信了他,消耗了那么多查克拉,战斗力所剩无几的情况下留下他一个人和猿飞阿斯玛对上。 这是他的选择。 这是……他的决定。 奈良鹿丸垂下眼,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影子模仿术。” 距离极近,影子本就交叠在一起的两个人的影子连成一条线。 猿飞阿斯玛大惊,欲要扭头,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奈良鹿丸没信心自己能控制猿飞阿斯玛太久,一边用力瞪着前面树枝上的我爱罗用眼神示意他快走,一边佯装冷静地对猿飞阿斯玛说:“抱歉了,阿斯玛,但是我老爹刚才给了我一个任务,要我确保砂隐村的一尾人柱力不会在村子里造成伤害,所以我不能走。” 阿斯玛差点骂脏话,“鹿久是你上司还是我是你上司?!快把术解了!” “不解,除非你同意我留下来。” 说出这种非常有撒泼嫌疑的话,奈良鹿丸自己都尴尬得出了满头的汗,但是最让他感到绝望的事我爱罗那混账竟然不趁机逃走,反而不疾不徐地往他们这边折回来了! 我不用你管我啊你快走啊!!! 奈良鹿丸不禁渴望起山中一族的心转身之术。 “我爱罗!你们砂隐村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底在干嘛?! 猿飞阿斯玛也跟着吼了起来,“我爱罗!你远离村子是有什么阴谋?!鹿丸,不要闹了,快走!你不是一尾人柱力的对手!不,你连出现在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奈良鹿丸咬牙压制着猿飞阿斯玛的抵抗,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遍似的,“我也没办法,你找我老爸投诉去。” 我爱罗越走越近了,余光里,奈良鹿丸注意到原来我爱罗也不全是面无表情。 红发绿眼的少年看看猿飞阿斯玛,再看看奈良鹿丸,然后再看看猿飞阿斯玛…… 片刻,在莫名其妙安静下来的树林里,我爱罗抱着手,面露疑惑。 “我不是很了解你们木叶的忍者……但是,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继续拖延时间的话,追兵要来了。” 安静。 诡异的安静。 合该有七夜萤突然出场高声朗诵一首巴勃鲁·聂鲁达的诗——《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心神震荡之下的奈良鹿丸无力继续维持影子模仿术,而已经解开了束缚可以自由行动的猿飞阿斯玛也在愣了好大一会儿后才动作僵硬地扭头去看自己的得意学生。 老师和学生面面相觑,脑海中浮现的是一样的内容:原来你也是卧底??? 忙着去见北极星老师的协助者的我爱罗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耐烦地越过两人察看后方有没有追兵追上来。 -- 第59页 盛夏茂密繁盛的森林里,翠绿的树叶一片片飘落,在空中旋转着舞蹈着,上演一出哑剧。 第32章 沉默的“护送”途中, 在快要到达位于山谷的约定地点之前, 猿飞阿斯玛用力拍了奈良鹿丸脑袋一下, 又是好笑又是生气地咧开了嘴, “臭小子。” 大概是实在忍不住了吧, 又或许是想要缓和一下从方才一直持续到现在的, 寂静到诡异难言的氛围。 奈良鹿丸摸了摸脑袋,瘪着嘴什么也没说。 从山峰往下看, 山谷里有两个身影,一个身着极具风之国传统意味的披风和兜帽,一个穿着露胸波点外套, 裤子也是同一样式的, 最引人注目的他妹妹头上的瓢虫状发卡。 我爱罗脚下汇聚了一个圆锥形的沙台,他升到空中,直接降落, 降落到自己的梦想那里。 与此同时, 木叶村内,我爱罗终于在漩涡鸣人捣乱废了他十多个影分|身, 从他手上抢了几十个村民后解开了误会——虽然他也没想到这个金发蓝眼的人柱力会蠢到相信他不忍心见无辜的生命消逝所以放弃战斗跑来救人这种理由吧。 讲道理, 就算他真地是这么想的, 你这么随随便便就相信是不是不太好??? 两个靠查吨拉横行的人柱力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优势,在木叶和砂隐、大蛇丸的部下打得如火如荼时一门心思救人, 从废墟中, 从战场, 从民居……他们的行为并不隐蔽, 但基本没人有空来管他们,无论是木叶还是砂隐的忍者,此刻都有着自己的敌人。 现在唯一没有敌人的只有两个人柱力以及根本没人会与之为敌的普通人。 上一句话并不准确,也有没在对付敌人的人。 比方说刚刚比赛时受伤,刚从医务室出来的日向宁次。 比方说统筹全局,和火影亲卫队一起站在赛场屋顶,四紫阳阵外的奈良鹿久。 奈良鹿久看到了我爱罗分出数百个影分|身,看到了宇智波佐助在和奈良鹿丸碰头后去对付造成很大伤害的大蛇丸的通灵兽,看到了漩涡鸣人也分出了大量影分|身,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弱小恐惧的村民在两个人柱力的帮助下被顺利转移到避难所,他看到有我爱罗的影分|身在漩涡鸣人出现不久后就使用了变身术,变身成漩涡鸣人的样子。 杀敌和救人,哪一个更重要? 杀死敌人,难道不就是救人吗? 可是他也看到了,忍者对战时候产生的战斗余波将附近的村民害死。 为保护村子而战,保护的到底是什么? 是正在被摧毁的建筑,还是正在被杀死的村民? 难道说,保护的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吗? 为了一个抽象的概念,就要付出这么多实际的牺牲吗? 可是没有这些建筑,没有这些人,那个抽象的概念还存在吗? 奈良鹿丸想让他看的,就是这么现实又实际,毫无战略莽撞至极的状况吗? 这样的状况…… “鹿、鹿久???”迈特凯近乎惊悚地瞪着泪流满面的男人。 奈良鹿丸送走我爱罗,和猿飞阿斯玛一起返回到村子的时候,刚好撞上了漩涡鸣人扛着一个脑袋流血的村民往医院跑,他连忙叫住了对方,并通过对方身上的伤口确认了这是本体。 “鸣人,怎么样?我爱罗……我爱罗的影分|身没出大乱子吧?” 猿飞阿斯玛瞥了自己的得意学生一眼。 漩涡鸣人露出了一个如晴天般爽朗而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没有啦没有,原来我爱罗是个好人呢,虽然他们村子对我们发动了战争,但是他本人并不认同,所以就帮忙转移伤患了——他救了很多人呢。不过没有我漩涡鸣人救的人多就是了!” 奈良鹿丸半是无语半是高兴地点了点头,觉得面对这么一个铁憨憨也不用飙戏,故而保持着平淡的神色,“那真是太好了,那边还有受伤的人吗?我也去帮忙。” “……嗯,还有一个,那个大婶的手断了,你快去吧,应该还来得及把手接上。” “好,辛苦你了。” 奈良鹿丸说着便要往那边走去,可是这时候,侧前方的废墟后面跳出了一个人——宇智波佐助。 伤痕累累的宇智波后裔用仿佛要杀人的眼光瞪着奈良鹿丸,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表达着“兴师问罪”的意味。 奈良鹿丸愣了一会儿才勉强回想起来,大概,似乎,宇智波佐助之前叫他等着来着? “哟,佐助啊,你解决掉那条大蛇了啊,还不错嘛。” “哼,简单的猎物而已。倒是你,吊车尾也终于有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敌人的对手,只能干干转移伤患的杂事了啊。” “嘁,你臭屁什么啊,本大爷的通灵兽可是比那条大蛇还要强大好多倍的说!” “别废话,赶紧送你的人去。”宇智波佐助嫌弃地移开了视线,双手插兜,径直朝奈良鹿丸走去。 奈良鹿丸对宇智波佐助这种完全不把他身边的猿飞阿斯玛放在眼里的态度实在是无可奈何,他转头看向猿飞阿斯玛——现在比起和自己的老师独处,连宇智波佐助都成为了一个更好的选择。 猿飞阿斯玛挑了挑眉,面色如常道:“算了,我去吧,你不清楚战场上的急救知识,万一害得那个大婶残疾就糟了。” -- 第60页 说罢,猿飞阿斯玛拍了拍奈良鹿丸的肩膀,率先离开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宇智波佐助。 漩涡鸣人还在愣着,“佐助,你找鹿丸有事?” 他怎么记得这两个人完全没交集啊? 奈良鹿丸怕宇智波佐助高冷地说什么“和你无关”,反而让漩涡鸣人注意到,连忙变换表情,一脸无奈地说:“我刚才把他骗去独自对付大蛇丸的通灵兽了……算了,随便吧。” 宇智波佐助冷哼一声,瞪了漩涡鸣人一眼,“你想等背上的人死了直接送去太平间吗?” 漩涡鸣人看了眼手上的血迹,难得好脾气地憨厚笑了笑,转身往医院走去。 “说的也是,鸣人大爷还要等大家醒了来感谢我呢,我去了啊……” 一如既往的爽快开朗,金色的头发如同最灿烂的那一抹阳光穿梭在充斥着杀戮与血腥的战场上,给陷入绝望的人带来希望的光芒。 奈良鹿丸略带几分感慨地看着漩涡鸣人的背影,总感觉自己能从中看出几分当年四代目火影大人的英姿。 他回想起方才漩涡鸣人说自己救了很多人的话,感到了一点安慰,仿佛内心深处的愧疚感也随之消失了一些。 漩涡鸣人只说了他救了很多人,救了比我爱罗救的人还要多的人。 至于一些村民在看到他时大骂妖狐,说都是他的存在害他们遭逢战祸,他没有讲。 至于一些村民在看到他时憎恨又恐惧地躲在了其他木叶忍者身后,大声吼着要他们杀死这只妖狐,他没有讲。 至于一些连入侵者是谁都不知道的村民宁肯躲在我爱罗身后也不愿意靠近他,甚至还想带着我爱罗一起从他面前逃走,他没有讲。 至于几个戴着面具的木叶忍者对他拔刀,要他跟他们走,不准动用查克拉,他没有讲。 至于有几个村民在他背上,在他怀里时用菜刀、叉子、扫把弄伤他,他没有讲。 他没有讲那些画面比正在发生的战争还要让人恐惧一百倍,他只对奈良鹿丸和宇智波佐助他们讲自己救了很多很多的人,等着他们伤好后向他道谢。 他没有讲旁观了这一切的我爱罗用什么样的目光注视着他,向他伸出手,说跟他走,从此没有人会再伤害他。 他伤痕累累早已麻木的心疼到了什么地步,他没有讲。 第33章 战争的末尾, 宇智波佐助扯了扯嘴角, 带着三分狠意, “现在你有空说了吧?那天你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奈良鹿丸清了清嗓子, 朝四周看了看, 然后垂下了眼帘, “我离开后,你先去转一圈, 看旗木卡卡西在哪儿,让他看到你,如果他有吩咐你的事你就去做, 然后再到我家的鹿林来——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宇智波佐助脸色一沉, 正欲开口,可是奈良鹿丸已经转身离开了。他只能咬牙握紧了拳头,怀着说不出的愤懑依言照做。 而先回了家确定了母亲的安全, 然后才慢悠悠前往鹿林的奈良鹿丸呢? 他依旧在想应不应该说, 如果说的话应该怎么说。 不说似乎太残忍了,但是说出来难道就不残忍吗? 谎言是地狱, 真相还是地狱。 北极星先生说如果是他的话会选择说出来, 是因为诉诸纸笔, 不用直面对方要更轻松一点吗? 还是说,即使要直面宇智波佐助, 正视他的双眼, 也要说出来呢? 做都做了, 难道还不敢说吗? 奈良鹿丸的脑海难得凌乱, 凌乱到森林深处脚步声响起,葱茏的树木中出现了宇智波佐助的身影后,奈良鹿丸才发觉自己忘却了时间。 “来了啊,请坐。” 奈良鹿丸懒散地指了指身侧的位置,他背后是一颗三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树,树龄五十年以上,靠近树根的位置覆着一层鲜嫩的青苔。 无论如何,在谈话中掌握主动性都是必要的。 奈良鹿丸看着宇智波佐助一脸“世界欠我八百万”的模样,有些冷漠地想,宇智波佐助并不是一个对村子有多少归属感的人,即使他生在斯长在斯,可是在村子面临危难时,他更关注的还是自己家族的事。 这似乎和宇智波一族的血脉有关,毕竟宇智波一族的风评就是那样的,除了自己的族人之外,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奈良鹿丸当然不觉得一个人讨厌就该被杀死,但是,告诉宇智波佐助真相后,对方会不会选择将长久以来积聚在心的憎恨转移到村子身上? 他会调转刀尖,向村子复仇吗? 奈良鹿丸确实不觉得现在的村子非常美好,但这是他的村子,是他的家乡,是他所珍视的所有人共同生存的地方。 他能够,或说想要去改变这个地方,只要是往好的方向改变,即使面目全非也没关系。 但这绝不代表他会理解“摧毁之后再重建”那一套。 黑发黑眼的少年气势汹汹地坐在了他身边,奈良鹿丸知道对方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自己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他可不想享受一波写轮眼,虽然宇智波佐助难以理解地不怎么擅长幻术……也是,根本没人教他啊。 “佐助,我也不清楚具体的事实,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我查证过的东西,那就是……要不你先说说你的理解是什么?算我拜托你。” -- 第61页 宇智波佐助侧头看着奈良鹿丸,扎着朝天辫的少年仰视着树蓬,一道又一道的阴翳把他的目光染得晦暗难辨。 宇智波佐助俯视着前方草地上的蒲公英。 “从你的表现来看,那……那件事似乎有隐情。除此之外我也不清楚,所以才要找你问明白。” 哦。 奈良鹿丸抹了把脸,深吸了一口气,把宇智波佐助的心给吊到了半空中,然后—— “你知道旗木卡卡西的父亲旗木朔茂吗?” “旗木朔茂?怎么?” “他是和木叶三忍同时代的忍者,不过那时候他一个人的名望就能和木叶三忍相提并论。在二战和三战的时候都曾为木叶立下汗马功劳,人称‘木叶白牙’。不过后来因为在执行任务时,为了拯救同伴的性命而选择放弃任务,导致村子的损失,于是被村子里的人指责,连他救下的同伴都反过来责怪他,说情愿自己光荣的牺牲,也不愿意被他害得沾上这样的污点。村子高层的决定是解除他的所有职务,要他留在村子里反省。” 奈良鹿丸望着从树荫间泻下的斑驳的光路,“他在一个晚上用名刀白牙杀死了自己,被当时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旗木卡卡西发现,以一种不名誉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他的葬礼之后,旗木卡卡西提前毕业,去到了战场,并成为最早升任上忍的木叶忍者。” “他上过战场,当过暗部,最后和年轻时离家出走去当守护忍的阿斯玛一样,被发配来当新晋下忍的保姆。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这和我们宇智波的事有什么关系?!”宇智波佐助一点也不耐烦在此刻听旗木卡卡西的过去秘辛。 “可能有点关系吧,也可能没有,只是因为我爸和我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提了一句他小时候和你很像,对,超级臭屁的性格最像,所以才联想到的。” “你这家伙……” “对不起,佐助,对不起,我做不到,我现在也快十三岁了,但是我做不到,十三岁真的该死就是个孩子!” 宇智波佐助惊愕地注视着突然激动起来的奈良鹿丸翻身跪坐,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给北极星先生写信吧,佐助,他会告诉你一切的,只需要在信封上写上北极星三个字然后投递到邮箱就可以,拜托你了,算我求你,你去问他吧,就说是我让你问的,他一定……一定……” 宇智波佐助皱眉紧盯着奈良鹿丸,他很想抽回手,可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阻止了他,那是他在灭族事件之后就抛弃的情感。 他观察着奈良鹿丸的神情,品味着对方话语中隐藏的含义,他忽而醒悟,意识到埋藏在奈良鹿丸心里的,一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不,应该是……一件一旦说出来就会导致什么严重后果的事。 和宇智波一族被灭族有关的事。 和他有关的事。 ……北极星。 宇智波佐助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勉强维持了冷漠,他的语气里一点震动都未曾暴露。 “我可以这么做,但如果让我知道你在耍我的话,你就以私通敌村的罪名去牢饭好了……奈良鹿丸。” 鲜红的虹膜恰似那一晚染遍宇智波族地的血。 宇智波佐助站起来欲要离开,他走了没几步,身后那个没骨头似地,靠在树干上的少年幽幽的声音轻飘飘传来,似一片离了鸟身的羽毛。 “为什么不用写轮眼?” 宇智波佐助回眸,眸中血色正浓,却红得透彻、艳丽、明亮。 红得就像那一晚奈良鹿久指间的火星,那被奈良鹿久捻灭的火星。 写轮眼少年回眸,不发一言,沉默地离开了这块生机勃勃的地方。 奈良鹿丸被扔在这里,望着光斑,耳边是微风吹拂树叶的宁静的声音。 他是如此地厌恶着这宁静,正如他是如此地厌恶着自己。 一天一夜后,宇智波佐助收到了北极星的回信。 回信出现在他身上不久后,宇智波佐助收到了旗木卡卡西的要集合的消息。 他只能先赶往集合地点,然后发现旗木卡卡西果然又迟到了。 丸子店里,身着黑底红云袍,身量清癯的少年视线落到了店外。 店外,穿着宇智波一族传统服饰,头戴木叶护额手缠绷带的炸毛少年单手插兜,一副心不在焉在等人的模样。 炸毛少年放在兜里的手与裤子的狭窄间隙里露出了一个橙色的纸质小角。 空灵的铃铛声像沸腾的油锅中最后一丝清凉。 宇智波佐助若有所感地扭头看去,看到空无一人的桌子,桌上有一个空碟子,碟子旁有一个茶杯,杯中的茶水不断散发着热气,渺渺上升,如祭奠的香火。 「日安。 鹿丸君,我现在在老师身边,非常开心,谢谢你,还有你的老师。 比拥有梦想更让人幸福的便是梦想成真。 风纹和我都想留在老师身边,但是客观情况不太允许,经过商讨,我成功留下来了。风纹暂时也会留下来,等他决定好今后要做什么之后再离开。 即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有想好,我也能理解。 我现在很快乐,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的快乐。 老师正在准备该怎么教导我,可是,我觉得只要能在老师身边,看着老师,我就得到了最好的教导。 -- 第62页 老师说这是因为言传不如身教来得直观,潜移默化是一种非常有力的东西。 我本来想和你说说有关九尾人柱力漩涡鸣人的事,老师说布加拉提也曾关注过漩涡鸣人,那是一个耀眼到能够让老师——以给予他人希望为使命的老师心生希望的人。 这是一个非常高的赞美,我对他更感兴趣了。 但是老师说那是一个让人尊敬的人,却不必去学习他。 漩涡鸣人行走在前往窄门的道路上,那是让人尊敬的,可是人们无法学习他。 老师不让我向他学习,老师说他希望我能获得简单的快乐,生活的秘诀就是保持快乐的情绪。 我还不能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我相信老师能够将我带向幸福——那是我无法想象的幸福,因为我现在已经足够幸福了,可是老师却说我现在仍在遭受苦难。 我不知道老师眼中的幸福是什么,但我觉得那应该是比北极星还要更高不可及的东西。 北极星现在就在我身边,对我说那我根本不敢想,甚至都无法理解的美好生活。 对了,老师让我转述两句话: “你能够想到我,我感到非常荣幸,很开心,那不是属于你的重担,你不必背负。” “请宽心。” 我发现老师这里有好多种颜色的信纸,我跟老师说了鹿林,幼小的鹿崽,老师给了我一沓绿色的信纸,就是这张这种颜色,我觉得这个颜色很漂亮,能让我想起你。 本来想随信附上一张红色的信纸,交给你回给我,不过老师说红色的信纸有特殊含义,只有特殊时候才能使用,所以只好放弃。 老师说下次会给我订绛色的信纸,到时候,我们可以用它来通信。 祝你一切平安,生活顺遂。 期待你的回信。 ——我爱罗」 第34章 把时间调回去, 调回到天空呈现出美丽的干枯玫瑰的颜色时, 调回到盛夏的晚风里传来远处的栀子花的香味时。 七夜萤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 小心翼翼地啜饮了一口, 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 她无比地热爱夕阳, 因为每一天的夕阳都无比的美丽, 且变幻多端。 我爱罗和风纹通过这三年来七夜萤发表的文章补充自己缺失的忍界情报,布加拉提在打扫卫生做例行的灭菌消毒。 就是这个时候, 七夜萤的书桌右上角,那摆着一个吉祥结的地方,出现了一封灰色的信。 灰色的信封是七夜萤和老紫说好的, 代表着紧急情报的事。 七夜萤赶紧打开了信, 得到了晓组织派了朱雀南斗组前往木叶村,察看“木叶崩溃计划”的后续这一消息。 此刻距离七夜萤收到奈良鹿丸的回信并给出回复,只过了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 七夜萤斜倚在窗边, 玫瑰色的光铺叠在她脸上, 衬得她缺少血色的脸颊也多了几分红润。 她推了推眼镜,按了按山根, 折好信纸, 放到专属于老紫来信的收纳盒里, 然后对布加拉提说:“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要去木叶。” 坐在客厅里的我爱罗和风纹愣愣地抬头,一半茫然一半犹豫。 布加拉提正在清理书柜后的灰尘, 闻言先是看了我爱罗和风纹一眼, 然后才看向面色憔悴的七夜萤, “他们要做什么?” “大概是察看木叶的情况, 但具体要做什么还不清楚,目前可以确认的就只有他们会出现在木叶这一情报而已。” 布加拉提注视着七夜萤,“你要做什么?” 七夜萤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奈良鹿丸,“奈良鹿丸确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更重要的,他拥有客观思考的能力。我才和他说了请他放心。” 布加拉提站直了身体,无奈地说:“你说那不是他的重担,难道就是你的吗?” 七夜萤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她的愤怒是那么地明显,而被她强行压下去后又显得那么险恶。 “布加拉提,那就是我的重担,我是帮凶,是最可恶的,因为无知和幼稚,愚蠢地推动了罪恶的无法饶恕的罪人。我说过,安慰我或者替我脱罪都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你真地对其有不好的影响,最该被称为罪人的也该是他而不是你。” “所以我恨他怎么还不去死!他以为他有资格决定他人的死是干净还是肮脏吗?他只能决定他自己的!他为什么还不死!” “你冷静一点,看看我爱罗和风纹面对你那狂躁的法语是什么态度。” “你的意大利语就很温柔了吗?!” 七夜萤猛地扭头咳嗽,布加拉提无奈,只能先对脑袋上摆着许多问号的两个少年解释道:“这是我们的第一语言,我们的家乡使用的语言。不必放在心上。” 我爱罗担心地看了眼七夜萤,好奇地问:“你们的家乡在哪里?” 七夜萤的咳嗽声猛地一顿,布加拉提竟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移开了视线。 “很远的地方。”布加拉提最后如此说,随即看向七夜萤,“你要做什么?” 恢复了平静的七夜萤偏过头,看着上一刻还无比美丽的天空,她这回没有使用法语避开我爱罗和风纹。 “补救我的错误,我不能陷入自暴自弃的怪圈。” “你要怎么……宇智波佐助?” -- 第63页 “没错。” “可是来不及……萤,你难道要用那个能力?” “是的。” “……” 布加拉提给我爱罗和风纹的感觉就是,此刻的他连说话都懒得说,是发自内心的无可奈何无话可说。 我爱罗迟疑地看向七夜萤,发现七夜萤也正好转动眼球,与他视线相接。 “老师?” 七夜萤的脸上展露出了一个疲倦而温柔的笑,就好像她已经很累了,可还是要努力去安慰身边的人累了的话可以休息,一切都可以交给她。 七夜萤移步过来,坐到两个少年对面,声音带着一分沙哑,这是她的病痛带来的声带的磨损。 “我爱罗,风纹,我曾经犯过一个错。” 两个少年茫然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错误”和七夜萤怎么能联系到一起。 “这是新的一课。你们要知道,人活在世上就会犯错,有时候甚至做正确的事都会伤害到不相干的人——无论是面对自己的错误,还是面对他人的悲剧,都不应该产生逃避的情绪。要永远直面生活。” “我曾经做了一件错事,那是在我还很幼稚的时候,我盲目地相信道理和哲学,相信正义和真理,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一定会有好报,坏人最终落得他应得的凄惨下场。我以为‘黑’与‘白’之间不应该有多余的区域,如果有,那么就是人们的认知还不到位。” “你们知道我渴望道德和法律,而法律又是道德的底线——这个世界的法律早该更新了,道德却是每个人心中都有的,最为朴素的善,永远不会改变、也不该改变的。” “宇智波鼬亲手造就了宇智波一族的灭亡,这件事毁坏了这个世界的道德伦理,而我就是那个无知且愚蠢的,告诉宇智波鼬干净的死比肮脏的活要更重要的人。” “当然,我可以用那句话的意思不是要他去让别人干净的死,是他自己理解失当来当借口,可是这样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人终将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 “我会通过给予宇智波佐助尊严来弥补我的错误。” “现在你们知道了,抛开北极星的身份,我只是一个犯了错的人。北极星或许是干净的,可我不是。没有人能够干净地度过一生,很多人的一生都是乱七八糟的。接受这一点——接受人类的丑陋,然后再去发现人类的美好。” “要苛责自己,却不要苛责别人。” “我和布加拉提明早去木叶一趟,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最迟下午就能回来。或许我能带回宇智波佐助,或许不能,但无论如何,我不能继续装作自己不关心。” 时间反转至现在,宇智波佐助被旗木卡卡西调开,行至中途发现兜里的信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惊讶不解的他准备沿着原路返回去找。 这个时候,七夜萤从一道原本是巷子的废墟中走了出来,手上攥着一块洁白的帕子,捂在脸上阻隔灰尘。 绿宝石般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看清了当年那个肉嘟嘟的小孩子如今的模样,七夜萤恍然间露出一个笑,收起帕子,“佐助君,好久不见。” 宇智波佐助的神情逐渐从冷漠的疑惑转向愕然。 他耳边又回荡起了遥远的声音,在某个温馨的时间,某个温馨的地方,他问那个人给他讲故事唱歌的废柴姐姐怎么很久没来了。 “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脾气性格太糟糕不好意思出现了吗?” 那个人笑着,一直笑着,在他面前那个人除了笑还是笑。 额头又被戳了一下,可是这回一点也不疼,轻得像一个吻,一次温柔的触碰。 “你不是一直不太喜欢她吗?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确实不太喜欢。 那时候的他背着手,不太情愿地想。 明明自己废柴得连半公里都跑不完还一直各种花样地嫌弃忍者,看他努力练习手里剑也只会问他一些他根本没听懂的问题然后一脸复杂地摇头,完全不听别人意见说了多少次别把他当小孩子却还是喜欢把他抱在怀里摸他头发和脸,一惊一乍地说什么今天的空气里有远方的味道那边的青草像酥油一样润泽…… “我才不好奇呢,就是随便问一句罢了!” 嘴硬的他之后再也没有问过她,也再也没有见过她。 直到现在。 带着一丝热气的微风吹动了七夜萤的头发,她别了别碎发,走到宇智波佐助面前,微笑,除了微笑还是微笑,她直视着宇智波佐助的眼睛,“一起走走吧,那边的河岸,你还记得吗?你四岁的时候我做了个很丑的荷花灯,还写了愿望,说我写的是根本不期待能实现的愿望,所以可以随便托付给别的什么东西,反正实现不了也不会失望。” “……你……” “佐助君,北极星是我的笔名,我来回答你的问题了。” 宇智波佐助:“!!!” 七夜萤扭过头捂住嘴咳嗽了几声,指了指河岸的方向,慢悠悠地踱步过去,“我希望你不要介意鹿丸君没有直接告诉你答案,比鹿丸君知道得多的人有很多,但是他们都保持了沉默,从这方面看,一边说和你没有交集一边又努力想要帮助你的他是值得你感谢的。” “我不希望你以为我也是保持沉默的一员,正如你从小的认知,我确实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弱者,这次能借木叶崩溃计划出现也是取了巧。而且,如果你太早知道的话,反而会有可怕的危险。” -- 第64页 “你已经等了很久了,我就不卖关子了,把这些年来收集的情报都告诉你吧。” 七夜萤清了清嗓子,含笑偏头看了宇智波佐助一眼。 与此同时,和旗木卡卡西等人交战后撤退的宇智波鼬从怀里拿出了橙色的信封。 他知道这是北极星用的信封。 他打开封口,这一过程中看到了自己模糊而丑陋的手。 浅蓝色的信纸,上面有三个字。 「我来了」 身后不远处,已经传来了搭档干柿鬼鲛摆脱迈特凯后逐渐接近的动静。 宇智波鼬不慌不忙地毁掉信,消瘦而冷峻的脸上一双写轮眼红得渗血。 第35章 番外一 1、 “你为什么不当面问问他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布鲁诺·布加拉提问。 十三岁的七夜萤站在黑暗幽森的树林里, 她的心也是同样的黑暗幽森。 “我只想当面诅咒他去死。” 2、 “你这人真地有问题哎, 你爸爸教训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说出来啊, 你只是从犯啊!再说了, 既然你早知道会被家里人教训的话就别答应我啊!这种委屈自己的善意也会给你报以善意的对象很大的心理负担的知不知道哎!” 手上脚上都仔细地缠着绷带, 没有动作的时候简直像个漂亮人偶的男孩子展颜一笑, 看着鼓着腮的小姑娘,好脾气地回道:“因为我想要帮你追求梦想啊, 能够看到他人走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 “哇——”七夜萤诚恳地夸张着,双手合十朝宇智波鼬拜了拜, “对不起, 是我看轻你了……不过我因此而产生的愧疚感在我个人看来依旧是你的错。你知道吗?在遥远的地方,在很古老的时候。” 穿着草绿色的衬衫和马裤的小姑娘挪了挪屁股,和男孩子肩并肩脚挨脚地坐在一块, 带着一点兴奋地说:“在那个国家有一条法律, 就是它的国民在其他国家沦为奴隶的话,无论是谁, 只要能把它的国民赎回来的, 那个国家都会报销赎金。然后, 有一位圣人的学生,他很有钱, 就觉得自己不必计较那些, 于是在赎回国民后拒绝领取赎金。” 七夜萤扭头看了眼认真听故事的宇智波鼬, 还未长开的脸上绿宝石一般清透明亮的眼睛得意地盯着他, “这个学生的做法是不是很高尚呀宇智波君?你一定觉得很高尚吧?” 宇智波鼬笑眯眯地点头,反问:“对啊,难道七夜桑不这么觉得吗?” 七夜萤更加得意了,摇了摇他的胳膊,一边笑一边说:“不啊,当然不是,那个学生被他的圣人老师骂了哦。圣人说:‘你啊,做错事了唷~你今天这么做了,以后大家都不会再去赎回沦落为奴隶的同胞了。你收了国家报销的赎金,并不会因此损害你做这件事的意义;可是你不愿意拿回你抵付的钱,在你之后的人又怎么好意思拿呢?这样下去,大家不是都不会再赎人了吗’?” 七夜萤得意得近乎嚣张,“那个学生听了老师的教导后,恍然大悟,赶紧去报销了赎金——也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学生呢!你说是不是呀宇智波君?” 宇智波鼬的嘴角还挂着笑,黑水晶一般的眸子却呈现出深思的神色,并未回答七夜萤的话。 七夜萤不高兴了,用力晃了晃他的胳膊,“问你话呢,快回答啦!” “好,好,那么我想先问一个问题。” “准了!” “圣人,也会发出‘唷~’这样的声音吗?感觉是个非常非常年轻的圣人呢。” 七夜萤白嫩的脸上顿时晕染了两团红晕。 她确实坏心眼地想哄宇智波鼬喊自己一声老师,却没有把自己比喻成孔子的想法,如今被宇智波鼬道破,反而自己尴尬得恨不能一头钻进地里。 “总之啊!”七夜萤大声地开始总结,仿佛刚才整个世界都少了三十秒的时间,“虽然那个学生的行为都可以被树立为道德典范了,但是他可以当道德典范,却不能让别人也跟着当道德典范。他有钱不在乎赎金,可是其他人却没钱——那个国家之所以提出可以报销赎金,就是希望能够让这件善良的有道德的事不必成为国民的负担。故而,圣人得出了这样一个道理:不符合绝大多数人利益的道德是最不道德的东西。在做类似的事的时候,必须要注意世俗人情才行。否则,说到底也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还是有害的那种。” “呃……我不是在说你哦,你真的真的很棒棒啦我超级感动的!宇智波君以后一定能够成为一个让我仰望的标杆的!到那时候啊,到那时候,我的文章里如果出现任何一个完美的人,那么他只可能是你的艺术化身!” “……真是无上的褒奖啊,谢谢你,七夜桑,我会努力不辜负你的期待的。” 3、 “你弟弟好闹哦,不过小孩子的话闹腾一点好,证明他身体好嘛。” “抱歉,因为今天父亲母亲都不在家,所以不能把佐助一个人扔在家里。” “不要介意啦,是我要谢谢你还愿意过来……我帮你抱着弟弟吧,我就坐着抱,绝对不把他摔了,就算他抓我头发我也绝对不松手。” “……” “哎哟不要小气嘛,我知道怎么抱小孩子的,孤儿院里我抱了好多个小孩子呢,根本没人投诉哦!” -- 第65页 “好吧。” 七夜萤成功抱到了快一岁大的小孩子,激动地和他玩了一会儿,等他睡着后才看向已经准备好的宇智波鼬。 今天是七夜萤拜托宇智波鼬给她讲解一下忍具的种类和常识,“众所周知,上课前要预习。” 宇智波鼬提醒了一下这些都是没开刃的模型,然后拿起忍者最常用的苦无,开始从材质到形状再到用途的讲解。 4、 “七夜萤,你快点啦!真是倒霉透了,为什么我们要和你这个废物一组啊?” 抿着嘴巴的小姑娘默不作声地擦了擦汗,暗暗咬着牙,坚持这场对于她而言是这么的野外生存训练。 到了晚上,嫌弃吊车尾,讨厌她孤僻寡言的性格的队友们谁也不愿意让她值夜,“让你值夜的话怕是我们都被敌人打败了你还呆呆地流鼻涕呢!” 话音刚落,敌人就从高处跳了下来,落到了他们面前。 手臂上缠着红色布料的宇智波鼬标准且迅速地打败了敌对队伍,然后才绽开一抹笑,向手臂上缠着的白色布料早已变得脏兮兮的七夜萤伸出手。 “七夜桑,我发现了一个地方,你肯定喜欢的,我带你去吧。” 七夜萤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昏倒在地的队友,宇智波鼬笑着解释道:“没关系,这次生存训练只是比哪个小组能最快到达出口而已,他们很快就会醒,附近我看过了,没有危险。” 七夜萤放下了心,拉着宇智波鼬的手站起来,委屈得不得了,“我快累死了,又饿又渴,一步都不想动,就算你跟我说看到有昙花要开我也没动力QAQ” 宇智波鼬想了想,提议道:“那我背你?那里不远,你也不重。” 七夜萤犹豫,“真的是我会喜欢的地方吗?” “我觉得你会喜欢的,很漂亮哦。” “那……走走走!” 宇智波鼬带七夜萤来到了一处河潭外围,他拨开遮挡视线的树枝,回眸微笑,声线温柔,“怎么样,你喜欢吗?” 矮矮的芦苇一丛一丛乱糟糟地生长着,今夜繁星挂满天空,天空下飞舞的是一明一灭的流萤。 七夜萤觉得自己不用特意回答了,她的神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欣赏着这夏夜独有的奇妙美景,七夜萤惊羡得都快哭出来了。 “本将秋草并,今与夕风轻。 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 屏疑神火照,帘似夜珠明。 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 “嗯?你说什么?”七夜萤的声音太小了,宇智波鼬没听清楚。 七夜萤转身,借着萤火的光凝视着宇智波鼬的眼睛,“是曾经的一首诗。它的意思是:萤火虫本来附着在秋草上,夜晚在风中飞舞。它就像天上的星星坠落,仿佛树上开了花,宛如神明的火焰,好似发光的珍珠。如果能够遇到欣赏它光辉的知己,那么它将不惜奉献出此生。” “……七夜桑,为什么要哭呢?” “因、因为太美了。越是不开心的时候,看到美好的事物就越容易被感动。宇智波君,真地好漂亮,你给了我非常珍贵的礼物。今后当我回忆起今天,我想起的不会是他人的恶意,不会是艰难的旅途,不会是令人生厌的自己,而是这么美好的一幕。是的,我坚信,未来的我会无数次地被这一幕给治愈,而你将永远都会是我不可或缺的药引。” “我怎么能受你如此的恩惠而没有任何回报?在这个世界,我的时间被割裂为了两种: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其他的时间。” “……” “不过这句话不是我发明的,是一个超级厉害的诗人,叫博尔赫斯,他还有一首诗也很棒!叫《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5、 “我真地做不到!而且这不是我的错!怎么可能会有老师让学生去剥夺生命?!宇智波君你看看我的手,这是一双能够沾染鲜血的手吗?这么小,甚至都还没有长开的一双手,这样一双手去拧、拧断毛绒绒的兔子的脖子……你能想象吗?!” “……七夜桑,可是……这是忍校的必修课,忍者……” “我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杀戮与罪恶啊,我又不是一无所知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爱与善而没有其对立面的笨蛋,连上帝创世的时候都创造了地狱呢!”七夜萤情绪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可是,可是这样是对的吗?不是的,我最受不了的不是这个。宇智波君,是这件事里老师表现出的态度。他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对我说让我去拧断它脖子的时候,他一点羞耻心都没有。我无法接受这一点,这是道德的败坏!人如果接受了这一点就会变成不懂反思不懂恐惧的……你觉得我在发疯是吗?” 面对突然平静下来,神情阴郁的七夜萤,站在她对面的男孩子愣了一愣,有些慌,不假思索地摇头,“没有,怎么会?我愿意倾听你的想法和观点,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七夜萤咬了咬唇,躁郁的思绪最终还是在宇智波鼬平静且温和的目光里渐渐平复了下去,她孤苦茫然地扭开了头,望着远方樱花如彩云。 “你知道吗?洛夫克拉夫特有一篇文章叫《皮克曼和他的模特》。里面用第一人称的视角讲了一个故事,我以为皮克曼所创作的那些画都是想象,是属于皮克曼的天赋,是因为皮克曼懂得解剖结构和激起恐惧的生理机制,能使用恰到好处的颜色和笔触来触发观画人的情感波动。可是实际上,皮克曼所绘的那些充斥着恐怖的怪物、阴险的环境的画都是写实主义。‘他将地狱的烈火掺进燃料,他的画笔是能催生噩梦的手杖’。他不是凭借着天赋和智慧,他只是把看到的那些怪物和地狱如实地画了出来而已。他是人类的无情仇敌。” -- 第66页 七夜萤转头看着宇智波鼬,她板着脸,努力表达着自己,“文章中的‘我’原本以为那只是形式,是虚构的,故而能惊艳其天赋,从病态的艺术绘画中发现独属于艺术的美。可是‘我’没想到的是竟然触摸到了真实。艺术接受不了这样的真实。文学也是艺术的一种,追求文学之星的我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真实。” “……” “我不会接受这样的真实的,宇智波君。” “……你不是说过,要时时刻刻直面人生吗?你只愿意直面人生的正面吗?” “不,我会直面人生,无论是明亮的正面还是阴暗的背面——我会直面全部的人生,却不会接受全部的人生。” “……” “人生的背面能够接受文学吗?应该也接受不了吧。宇智波君,我要改变人生的背面。” “人生的背面,包括忍者吗?” “或许。” “我……也在你无法接受的范围里吗?” “你没办法不成为一个忍者吧,准确来说,你根本没想过不成为一个忍者吧?” “……” “即使你真地成为了忍者,你和其他忍者也是不一样的。宇智波君,人不是拥有了一个身份之后就成为了那个身份的傀儡。无论你是忍者、是平民、还是别的什么身份,你都是宇智波鼬。你不可能成为一个让我无法接受的忍者的,我确信。” “……我会努力的。” “你一定可以的!宇智波君,你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是比其他人夸你的那些都要更加根本性的美好!‘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 “…………军旗?” “哈哈哈哈,这是王小波说的。” 第36章 6、 “我要特训!要实战练习!宇智波君你要帮我!” “好。” 小孩子的秘密基地里, 相对而立的两个人。 心血来潮, 想一出是一出的七夜萤看着宇智波鼬手上的苦无, 后腰和腿上绑着的忍具包,赶紧道:“不行。你不准用武器, 太可怕了,没开刃的也不行。” 宇智波鼬一愣, “不是……实战练习吗?” 「实战的时候,会有敌人不用武器吗?」 七夜萤读懂了宇智波鼬的眼神, 安之若素地振振有词, “不一样啦, 咱们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现在我的敌人是你呀,难道你和我战斗的时候会用武器吗?你好过分!” 宇智波·过分·鼬露出一个无奈且包容的温柔笑容, 软声道:“好吧, 我知道了。” 说着, 他走到一边,把手里拿着的包里放着的身上藏着的全部的武器都放到树根下,两手空空地走过来准备和她对战。 七夜萤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突然醒悟为何恶女小点儿会为这样的一幕触动。 “怎么了?我已经全部放到一边了哦。”男孩子不解地看着走神的小姑娘, 略微歪着的脑袋,贴着脸颊的短发, 草地上一阵又一阵的风吹过, 起伏的绿浪。 “宇智波君!”七夜萤忽然激动, 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晃啊晃, 比翡翠还要剔透的眸子亮晶晶的仿佛蕴了一切美好的光,“我明白了!” “啊、嗯……明白什么了?” 七夜萤看平素冷静理智的宇智波鼬像是被吓到一样往后缩了缩,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发现这起了反效果。为了避免自己真地被唯一的好朋友定义为脑子不正常的人,七夜萤决定自我补救一下。 她用力揉了把脸止住笑意,然后才用“我跟你说个秘密”的口吻对宇智波鼬道:“你知道吗?有一个作者写了一本小说叫《雌性的草地》,里面有一幕是这样的:也是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然后他们也是在草地上。不过当然不是在实战练习啦,他们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恰好凑在了一起,那个男生有一把非常危险的武器,从不离身,女生就说自己很害怕,于是男生就把武器拿给了女生,好让她不害怕。” 七夜萤的手在宇智波鼬面前摆来摆去的,最后左手握住了右手,用力得指甲附近的肌肤都泛着白,“那个女生当时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原来我赤手空拳就能缴你的械。当时阅读的时候就觉得很棒啦,但是果然好书是不厌百回读的!宇智波君,我明白了~我们的实战练习已经结束了!因为你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那么我们之间的战斗就没有意义!对不对?对不对?嗯?” 面对把脸凑到他面前来寻求认同的七夜萤,宇智波鼬终于后退了一步,随即潦草地点头,“嗯。” 七夜萤很满足,一副她非常厉害的模样,开始阐述“战斗与输赢之间的关系”。 7、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我来啦!” 宇智波·鬼·佐助兴致高昂地跳起来,四下察看了一下,然后到处跑着找躲起来的人。 “找到……什么啊是你啊……笨蛋姐姐。” 一个银白色的脑袋从灌木丛里钻出来,脸上温柔的笑容让一脸嫌弃的宇智波佐助奇怪地眨了眨眼。 “找错了唷,佐助。” 变身成七夜萤的宇智波鼬的影分|身在宇智波佐助惊愕的目光中散成一团烟雾。 宇智波佐助鼓起了腮帮子,心酸愤懑地用力跺了跺脚,大声谴责不知道藏在哪儿的哥哥,“真是的……哥哥你又帮她作弊!!!” -- 第67页 “噗……哈哈……哈哈哈哈……” 宇智波佐助黑着脸小跑过去,看到了笑得捶树的七夜萤,以及就躲在旁边的哥哥。 宇智波佐助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我不管,轮到你当鬼了!这回找不到我就不算,不准让哥哥帮你作弊!” “才不要呢,人活在世上就是要灵活运用一切能够用到的条件,这样才是智慧,佐助君你还嫩得很呢!” “你都不知道害羞的吗?!我还是个小孩子啊!跟我玩你还要作弊!” “不不不,佐助君,我已经发现了,越是遵守规则就越是会被规则束缚,最后人就会异化为规则的傀儡。” “……哈?” “我不要脸了!佐助君!” “……哥哥,我说认真的,以后离这个傻子远点儿吧。” 8、 …… 七夜萤听到了宇智波鼬开写轮眼的消息。 距离她质问宇智波鼬,为什么一定要觉得忍者只能是工具,为什么任务就不能被筛选,为什么他会觉得因为是任务所以杀人也能接受……已经过了三个月。 她听到了宇智波鼬开写轮眼的消息,知道在一次任务里,宇智波鼬的指导老师和两个同伴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到了村子。 她想去宇智波族地找宇智波鼬,可是又不敢,对自己的性格缺陷和自我厌恶折磨着她,让她干什么都没劲,拿到第二本书的稿费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浑浑噩噩地,不小心踩空了楼梯。 她被接住的时候还回不过神,苍白的脸上定格着茫然的表情,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 “七夜桑?没事吧?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 七夜萤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微眯了眼,看清了来人,她鼻尖猛地一酸,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八爪鱼似地缠住了宇智波鼬。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的我太可恶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对你的遭遇,我、我真地非常抱歉,话语是如此的无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宇智波君,对不起……整个世界都该为你的痛苦流泪,天空怎么能这么晴朗呢,它应该下一场倾盆大雨的……我真地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我好讨厌自己……” “……不是说,杀人犯不值得同情吗?” “杀、杀人犯不值得同情,但你、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啊呜……求求你忘了那句话吧,求求你了,就算在最和平的世界里,八岁的人也不算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就算在最和平的世界里,也要到十四岁才会因为杀人受刑……那是我的偏激和刻薄,不要再去想起它,求求你……我怎么能用不符合时代的道理去质问你,我的模样是何等的丑恶啊,忘了那一幕吧,求求你。” “……”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太苛刻了,明明你没有选择,在必须要在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之间二选一,是个人都会选择自己的生命。我怎么能忘了这个最简单的道理?对不起,是我擅自把你看作一个理想的模板,然后硬塞了一大堆在这个世界空而无用,甚至有害的东西去盼望,我到底在做什么啊?你遭受了那样的痛苦,我无法想象的痛苦,我却还抱着我那点无足轻重的偏执远离你,对不起宇智波君,你不要恨我,我已经非常憎恨我自己了,求求你原谅我。” “……” “是我犯了‘子贡赎人’的错误,因为自己不战斗不杀戮也能活下去,便以为其他人也是如此。我比他还要过分一百倍,我甚至还逼着别人也不去领赎金……我、我明明知道是别人、别的东西逼你的,是这个大环境的错,是我不敢辱骂庞大而古老的规则,所以让你无辜地承担了我愚蠢且无能的怒火……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 七夜萤嚎啕大哭,哭得嗓子都哑了,擦脸上的眼泪都擦出了红血丝。 她单方面的冷战也就此告终。 他们和好了。 9、 “宇智波君!我打算在上次你说的那个村子里建一所福利院,我去发布一个护送任务然后你去领我们一起去啊!” “福利园?是孤儿院吗?” “是孤儿院和养老院的结合体!我现在出道三年稿费还不多,不过以后我会分开建的:少年唷~我要让你知道,全世界的福利院都被我承包了!” “?” “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我开个玩笑而已。那我去……呃,护送任务应该怎么提交啊?” “就…………然后…………这样就好了。” “哦哦,术业有专攻,你这么熟练那你帮我去叭!” “……好,好,你要跟我一起去,学习一下具体怎么做吗?” “呃……好吧。” “跟我说说养老院的事吧,为什么还有一个养老院呢?”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啊。” “……并不理所当然。” “哈?才不是,难道说一直没有出现过,就没有出现的必要了吗?‘难道从来如此,便对吗’?顺带一提这句不是我说的是鲁迅说的。” “确实没有孤儿院那样的必要性。” “为什么这么说?” -- 第68页 “因为很少有人能活到老年,基数太小了。” “……你老了以后来我家养老院,不把这句话咽回去我就不让你进门!” 第37章 10、 昏黄的落日余晖透露出一种垂死的挣扎, 死死扒在任何能够扒到的事物上, 扒得人脸颊发烫。 七夜萤抱着膝盖, 望着夏末的夜晚北极星会出现的方向。现在天空里还没有星星,残阳好似枯干的橘子皮, 仔细嗅一嗅,空气中也有橘子的苦香味远远传来, 一丝一丝,不绝如缕。 太阳还剩下新月那么少的一点儿就要落下了, 说好晚饭后就来的人现在还没来。 “我认识你六年了呢。” 对着身侧的空气, 七夜萤含着笑, 带着几分成熟的感叹。 她不是第一次带着记忆经历童年,故而有了经验,很谨慎地不在孩童时期露出属于成人的姿态, 害怕被当作妖怪。 不过上辈子她从小身体就不太好, 出生在法国乡下, 家里有一个活泼闹腾到和她完全是两个极端的弟弟,最后还没看到弟弟小学毕业就病死了。 准确来说,是她脆弱的身体无法熬过替身能力的开启,所以死的。 和次元的魔女壹原侑子做了桩买卖后, 一直沉睡在她的替身能力“紫微宫”中的亡灵意大利黑手党布鲁诺·布加拉提也清醒了过来,恢复了全部的力量。 布加拉提告诉她替身能力和替身使者的精神、意志力等抽象的概念有关, 如果替身使者的意志力达到一定程度, 替身还会进化。 七夜萤于是终于知道自己上辈子的死因是什么了。 “如果没有你的存在的话, 说不定我早就疯了啊。疯癫会让人联想到忧郁的颜色、胆汁的苦味……” 七夜萤对身边不存在的人袒露着自己的内心, 这是她绝对不会对存在的人说的话,“人类这个族群中,似乎总有一类人是生来便带着不惜己身的荣誉,他们拥有最纯粹的灵魂,能让人联想到一切亮晶晶的美丽的东西,你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跟你说过的吧?有一个叫王小波的作家,在某次苦难中,他要从一个苦地方转移到另一个苦地方。他的心中拥有着爱、浪漫与诗意,能够发现美,他说这是‘从一个月亮走到另一个月亮’。对于这样的诙谐且浪漫,我毫无抵抗能力。” “人总会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如果让我来说的话,我大概只能说出‘从一个地狱走到另一个地狱’这样庸俗透顶的东西。” “你呢?你会说什么?” 银发绿眸的少女神采奕奕,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少了一双发现她身边的人的眼睛。 “一定会说‘从这里转移到那里’吧。有时候我会对你那极具控制力的冷静和理智羡慕不已,甚至认定我就是因为缺少了那样的东西才无法在这个世界安然生活。但是有时候,那样的冷静和理智也会让我感到恐惧。我情愿你软弱一点,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坚强竟然也能成为一种缺陷。” “居然有人会觉得八岁的孩子看到老师和朋友鲜血淋漓的死在眼前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甚至连你自己都这么以为,那时候的你最让我恐惧。” “还有你认识了我五年后才跟我说了,四岁就见过战场的事。我只在书本上见过战争,最有名的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我还是小时候看的修订版,长大后也没有重读,只记得娜塔莉像个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 “其实我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能给我回应吗?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隐喻,你能够给予我吗?整个世界都无法给我的东西。” “我其实也没有没眼色到那种程度啦,如果你还记得……你应该记得吧,记性那么好。我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我吊书袋的频率还没那么高,一是怕你也把我当疯子,二是担心说太多了你不愿意再跟我说话了……胆怯又懦弱,孤僻又乖张,自卑又傲慢……能够包容这样不讨喜的人,已经温柔到能够拯救一个人的世界那种地步了。” “我大概……没办法当着你的面对你说我被你给拯救了,这句话太真实了,真实到……” “对了,我刚刚和恶魔做了一个交易哦。没想到吧?哈哈哈我说的不是恶魔的存在啦,是我敢和恶魔做交易这点。你一定没想到吧?” “我一直用不出来的替身能力,在认识你之后力量逐渐恢复,现在已经能够正常使用了。” “一直支撑着我虚弱病态的灵魂,修补着我濒临破碎的精神的你,肯定我、夸赞我、相信我的梦想的你,近年来一个字也没提起自己的梦想了。” “世界和平……” “其实我一开始也以为你在敷衍来着,知道你是认真的之后反而震惊不已,恍恍惚惚地想难道说我要亲眼见证一个救世主的诞生,难道我就是近水楼台因为写了你的独家传记而名传后世的自己的书一本也卖不出去的不入流作者,一流传记家?呵呵……别问我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还在想这个世界的月亮这么大是不是上面有旧神呢。” “说实话……我一点自信都没有,甚至勇气都已经耗光了。简而言之就是,我甚至连六岁的你都不如。但……但是,不去做的话就没意义了。就算最后什么也没改变,至少我要去做才行。” “我怎么能受了你那么多的恩惠而毫无回报?呐,宇智波君,说了几百遍了,不要自顾自地提高道德标准啊,你看看我,这个信奉‘艺术家不必是一个在道德上值得钦佩的人’这句话的家伙都被潜移默化成了什么样啊喂!唉……这句话也不是我说的,是库切说的,《青春》。” -- 第69页 “……我其实不用格外说作者和书名也可以,毕竟他们都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但是我一直都这么做,而你也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从来不问呢?虽然我很感激你这么做,但不是很不合理吗?” “我真地好自私啊,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说给你听的,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忘记而已……” “哎呀,太阳落了,你要走了吧?哦哦,好的,睡个好觉吧,希望你梦中有美丽的风景,会有欢声笑语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下次再聊啊~” 还有一句话,还有一句,哪怕是对着空气她也不敢说的,或者说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 ——在我眼中,我们就是不同身体里的同一个灵魂,所以,我要竭尽全力向你的灵魂高度攀爬才行。 夏末的风不停地吹,把很多东西都吹到了遥远的地方,远离自己的故乡。 天际,北斗七星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它们指向北极星,那颗剔透而璀璨的,美丽的星星。 “非常抱歉,因为突然有事所以来晚了……你一直在等我吗?” “废话哦,不等你的话难道我在数星星吗?好吧我确实是在数星星……” “……实在是对不起,很无聊吗?” “唉……无聊是对欲望的欲望,我的孤独是认识你的孤独「1」呀,宇智波君。” “……” “对了,你猜猜我刚才数了多少颗星星~” “呃……有范围吗?” “零到一千亿!” “啊……可以稍微缩小一点范围吗?” “好哒,谁能拒绝你的要求呢?那就一到九百九十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 “七夜桑,我猜是一千颗好了。” “猜错啦!” “是多了还是少了?” “多了!” “……” “快猜快猜~” “五百颗?” “多了!” “???那、那两百颗?” “多了哈哈哈啊痛痛痛……” 连护甲都来不及卸就赶过来的宇智波鼬眼睁睁看着银发少女熟稔地往他手臂上靠,然后撞在了铁质的护甲上。 捂着额头的七夜萤疼得泪眼汪汪,瞪着宇智波鼬,“好嘛,我只数了七十三颗啦,过分,干嘛打我啊!” 百口莫辩的少年哭笑不得,却见少女已经放下了手,扯着他的袖子要他抬头,“看,今天的星星是不是特别好看。” “是,很好看。” “我就说!我刚才一看这么美的星空就想到你了。宇智波君就是美丽的星空!” “太夸张了吧七夜桑……怎么看都不像。” “呵,天真!” 七夜萤颇具气势地站起来,张开双臂拥抱天空。 “月亮、象牙、乐器、玫瑰/灯盏和丢勒的线条/九个数字和变化不定的零/我应该装作相信确有那些东西/我应该装作相信从前确有,波斯波利斯和罗马/铁器世纪所摧毁的雉堞/一颗细微的沙子确定了他们的命运/我应该装作相信史诗中的武器和篝火/以及侵蚀陆地支柱的/沉重的海洋。” 七夜萤含笑回眸,星光在她眼眸。 “我应该相信还有别的。其实都不可信。只有你实实在在。” “你是我的不幸和我的大幸,纯真而无穷无尽。”「2」 “…………” 七夜萤后退了一步,蹲坐下来,抱着膝盖,注视着宇智波鼬,一点前情提要都不给地说:“我要离开木叶了。” “好,好……什么?!” “当上中忍后你越来越忙了呢,你不在的话,我留在这里也没意思啊。” “……七夜桑,真地非常抱歉,我以后绝对不会迟到了,所以……” “哎哎哎才不是啦!”七夜萤哭笑不得地连连摆手,见宇智波鼬似乎认真这么想的,不由心虚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太欺负对方了。 完全没有别离的伤感的少女笑着捂住脸,声音从手指间钻出来,“真是的,我本来想给自己留点面子的,就是,小时候还能理直气壮堂而皇之地说出口,但是长大了当然就会觉得害羞啊!” “我是要去实现梦想啦!虽然不是最初的梦想,但也只稍微偏移了一点,至少最后结果都是我会出名~出名好嘛,所以也没多大区别啦,都是我愿意为之奋斗终生的事呢!” “……” 捂着脸的七夜萤看不到宇智波鼬的表情,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时间超过几十秒后她反而觉得没办法自然地放下手了,只能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破除这样的尴尬氛围。 她很快便想到了。 “啊对了对了,忘了补充了,刚刚……” “我知道,那不是你原创的诗,我知道。” 第38章 “应该要从十二年前说起。” 高挑纤细的少女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看着前方的路。 “十二年前, 九尾之乱, 因为九尾妖狐的眼中出现了写轮眼,且当晚宇智波一族的人没有和九尾作战, 于是木叶村里逐渐出现了流言蜚语,暗指宇智波一族才是九尾之乱的幕后主使, 为此,灾后重建, 村子重新划分各个家族的区域时, 不仅将宇智波一族发配到了村子边缘, 周围还围了一圈高楼建筑,这也为之后监视宇智波一族埋下了伏笔。” -- 第70页 七夜萤极快地瞥了宇智波佐助一眼,脸上的笑变得和蔼, 和蔼得如同异世的有德老师, “这里, 你应该问九尾之乱到底是不是宇智波一族造成的。” 宇智波佐助从来没有听过这种流言,听七夜萤这么说,几乎是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反驳,“不可能, 不可能是宇智波。” “在思考事情,特别是与客观存在的真相有关的时候, 投入感情, 用情绪化的视角去看待是很危险的。没错, 可能确实不是宇智波一族做的, 但是那一晚所有幸存下来的人看到的九尾妖狐眼中的写轮眼也不是假的,控制了九尾妖狐的只可能是一个宇智波。” “怎……” “然后,在宇智波一族被放逐到木叶村边缘之后,三代目火影注意到了刚上忍校的宇智波鼬,发现这是一个能够继承火之意志,能够跨越家族与家族的界限,放眼到整个村子的利益的孩子,于是即使战争已经结束,已经没有让孩子早早投入战斗的必要,他还是批准了宇智波鼬提前毕业的请求。” “宇智波鼬在忍校的阶段结识了另一个宇智波的族人,二代目火影的弟子,三代目火影和根部首领以及两位木叶长老的同学,宇智波镜的后裔,宇智波止水。” “因为是火影弟子的后裔,且天赋卓绝,所以宇智波止水很快便成为了宇智波一族第一个进入火影直属的暗部的人。但是允许同学志村团藏组建比暗部还要黑暗的根部的三代目火影不知道,自己的暗部中也有根部的探子,很快,宇智波止水便成为了根部的一员。” “灭族事件发生前两年左右,宇智波鼬也随之加入暗部。宇智波一族因为村子常年来的打压和没有上升渠道而逐渐对高层不满,试图用武力来宣示自己的存在,夺取他们以为自己作为创村忍族和实力高强的忍者所应得的权力。木叶高层很快便知道了这个消息,知道宇智波鼬加入暗部之后背负了做家族的耳目的任务。” “三代目火影由此将计就计,成功将唯二两个能够接触到村子机密的宇智波策反,反过来让他们监视密谋反叛的家族。” “不久之后,宇智波止水开启了万花筒写轮眼,这是宇智波一族有史以来的最强瞳术,上一个凭借一双万花筒写轮眼纵横忍界的是忍界修罗宇智波斑。比宇智波斑的万花筒更加戳中人们心底最深处的恐惧的是,宇智波止水的万花筒——别天神拥有彻底改变一个人意识的能力。简而言之,被他看了一眼之后,你就无法无法确定你还是不是你了。当之无愧的最强幻术,能够将幻觉变成现实的别天神。” “你想想也能明白,在当时的环境下,宇智波止水的万花筒给了村子多大的压力,又让宇智波一族多么振奋。他们坚信拥有别天神的宇智波止水将会是宇智波一族下克上的最强杀手锏。” “在宇智波一族的反叛迹象越来越明显,木叶村暗潮汹涌时,他们在南贺川发现了宇智波止水没了双眼的尸体,以及他的遗书。失去了杀手锏的宇智波一族只能暂时放弃反叛,等待机会。” “五年前,宇智波一族再次密谋反叛,身为家族和村子双面间谍的宇智波鼬将宇智波一族的反叛时间告知木叶高层,争取先机。” “结果你也知道了,在宇智波一族反叛之前,全族上到老人下到婴儿,除了意外被忍校拖课的老师耽误了回家时间的你之外,无一生还。宇智波鼬至此叛逃木叶,立刻加入了一个叛忍组织‘晓’,杀人无数,十恶不赦。” 他们其实早就停了下来,河水其实永远也不会停止流逝。 七夜萤回头,看着瞪出一双写轮眼的宇智波佐助,她后退了两步,不是因为恐惧,只是不想传染他。 “佐助君,你必须要冷静,这里是木叶村,你动静太大的话,会被木叶发现的。” “一旦被木叶发现,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虽然这一切本就没有意义。” “谁……谁告诉你的!这些事,这些、这些,早就离开木叶的你怎么会知道?!” 七夜萤的目光疲倦且坦然,“有我的协助者亲自收集到的情报,也有木叶内存在的我的读者提供的密辛。其实并不隐蔽,不是吗?只要有心的话,连奈良君都能独自找到那一晚只死了宇智波一族的证据。” 刚才的那个问题似乎是宇智波佐助最后残留的理智和力气,他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了不像人类能够发出的轻不可闻的痛苦的声音。 七夜萤就这样看着,因为她甚至都无法靠近他,像以前那样,把他抱到怀里安慰。 过了多久呢?河水为什么永远都不会停下来呢? “那、那个人……” “你是问宇智波鼬吗?” “……” “他动手了,无论有什么原因,他动手了。在暗部和根部的忍者监视下。” “……为什么?” “你问哪一点?” “全部,我问全部!为什么?!” 七夜萤理了理裙摆,坐在了河岸边。 “因为这个世界生了病。你想要向和宇智波一族为敌的木叶村复仇吗?杀光他们,从老人到婴儿,就像他们对宇智波一族做的那样,让三代目火影的儿子去屠光整个村子。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想要这么做吗?” “佐助君,宇智波鼬对你说的谎,一方面是为了让木叶放心留下你这个宇智波一族的遗孤,另一方面,他肯定希望你能亲手杀了他,彻底保全宇智波一族的名誉。” -- 第71页 “因为他对亲人下手了,所以他以为只有亲人也对他下手才算赎罪。你可是他仅剩的亲人了。” “有意义吗?这样会比较快乐吗?已经失去的东西不会再回来,就算你杀光全世界的人,死去的人还是不会回来。那么难道要什么都不做吗?可以接受吗?” “怎么可以……”宇智波佐助凄惨地呻|吟。 “没错,怎么可以接受?怎么能够接受?他们让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做他不应该做的选择,承担他不应该承担的罪孽,他们把一个温柔可亲的哥哥,孝顺有礼的儿子,完美可靠的朋友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好让他们不必承担骂名。更可怕的,他们是以大义的名目去做这一切的,他们感觉到了羞耻心吗?还是仅仅在叹息发生了这样的悲剧,宇智波一族真不该做出愚蠢的选择呢?” “他们不想承担骂名,可那本就应该是他们要承担的东西,所以现在全忍界都知道这件事了,还有更多的事,比如木叶白牙的死,日向日差的自杀,迈特戴被人耻笑的一生和最后的荣光……佐助君,你想要报复他们吗?想要让他们迎来他们最不想看到的结局吗?” 宇智波佐助的手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滑了一下,他攥起拳头撑着地面,仿佛那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动作,他抬起头,一双两勾玉写轮眼被泪水洗得晶红。 七夜萤甚至都无法给他一个拥抱。 “或许我说的不是全部的真相,比如宇智波止水到底是不是自杀,他的眼睛又去了哪里。但是我所说的都是真相,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你也说过我是个脑子有病的人吧?我确实是,所以我疯了地想要报复他们,报复整个世界。佐助君,我快要做到了,忍界的变革即将来临,他们的信仰和忍道,他们的理念和决定,所有的一切,都会在新时代被判定为错误与罪恶,正如当年他们任意将无辜的人变成罪人。” “你知道最让我感到荒唐的是什么吗?我甚至不用感情用事,不用偏袒任何一方,他们本来犯下的罪孽就足够让我完成复仇,甚至远远超过。” “我今天来,是来邀请你跟我离开的。既然全忍界都知道了宇智波灭族事件的真相,那么在或许是高层中唯一一个心软的领导者,三代目火影的死亡之后,木叶方面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将你这个他们眼中的不安定因素,谁也不知道。” “你愿意跟我离开吗?佐助君。” 流水为什么不能停下来哪怕一瞬间呢? 为什么不愿意倒流呢? 还是说它做不到? 甚至都没有人能给她一个拥抱。 有轻盈的脚步声靠近。 宇智波佐助身为忍者,竟然没有发现。 七夜萤扭头,看到负责警戒有无人靠近的布加拉提走近,然后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这是一个看上去还蛮像样的口罩,七夜萤有些恍神,觉得自己似乎没在这个世界见过这东西。 她看向布加拉提,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说话的意图,仿佛他特地开个拉链走出来,为的就是给她递一个口罩。 七夜萤嘴唇动了动,沉默地戴好口罩,前倾身体,抱住了无声痛哭的宇智波佐助。 “你可别推我,你敢推我我就敢死。” 这么嚣张又不讲道理的话,是小时候的他最讨厌的那个笨蛋姐姐最爱说的话。 那个少白头的超级讨厌鬼,说了几百遍不要一看到他就抱过来也不听,还最爱把他本来就炸的头发揉得更炸,然后疯狂嘲笑。 宇智波佐助呜咽着,颤抖着,抱紧了七夜萤。 不久之后,宇智波佐助终于发现了布加拉提的存在。 他先是一惊,旋即发现对方盯着自己的脸看,他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闭上眼睛,缩起脖子,把泪流满面的脑袋藏进了七夜萤怀里,想要恶声恶气,可是他能藏住泪水,却藏不住哭音。 “他、他是谁?” “我的协助者,布鲁诺·布加拉提,拥有能够在任何一个物体上开启空间的特殊能力,最擅长收集情报。你是不是在他出现前都没发现,很有说服力吧?刚才我说的有些事,是他亲耳听当事人说的。” 宇智波佐助不说话,自以为隐蔽地,动作幅度很小地拿七夜萤的领口当纸巾擦眼泪。 七夜萤也不再说话,温柔地抚摸着男孩的头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用抚摸顺毛的方式抚摸炸毛,结果可想而知。 第39章 宇智波佐助从七夜萤怀里退出来, 撑着地想要站起来, 却发现自己手脚发麻, 根本站不起来。他的眼前多了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手臂上的经络泛着天青色, 几乎要透体而出。 他抿了抿唇,握住了那只手, 踉跄了两下,勉强站了起来。 “不行, 我没力气了, 这孩子太重了。布加拉提, 来帮忙。” 宇智波佐助眼睛一瞪,却又分明感觉到了对方的瘦弱,只好咬着牙, 自己站稳了, 他还记得低着头, 不把通红的眼圈和鼻子暴露给别人看。 七夜萤于是摆了摆手,示意布加拉提继续隐避,然后才对宇智波佐助道:“我就当你答应了,走吧, 去收拾东西顺便和其他人告别。” “???” 宇智波佐助:当我打出问号,不是我有问题, 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你以为这是玩游戏别人还给你一百个数的时间藏起来吗?你不是在拐带我叛逃吗???” -- 第72页 七夜萤忍着戴了口罩后呼吸不通畅的难受, 弯了弯露在外面的眼睛, “不哦, 我们是改变世界的伟大的先行者,不用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躲躲藏藏的,你不是有队友和指导老师吗?和他们说你要去做什么,如果他们阻止你的话……” 宇智波佐助竖起了耳朵。 七夜萤笑着一把搂过他的肩膀,轻轻地带着他往前走,“那这种人一定要断绝关系。因为对方要么脑子不好使,要么就是单纯的自私。” 宇智波佐助往边上一躲,却发现搂着自己肩膀的手还卑鄙地扯住了他的袖子。 “喂……” “佐助君想先和谁道别呢?算我个人的请求,也向鹿丸君表达一些谢意吧,那孩子的心理负担也很重的。你的态度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不要给我自说自话!跟你说了几百次了不要小看忍者,你连盘菜都不算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是想自投罗网吗?你不会忘了自己还是五大忍村的通缉对象吧?” “啊,就是因为五年前我开始曝光各大忍村的秘密后才被通缉的,不过这个情况快要改变了。” “……怎么说?” “三代目火影死亡后,你觉得下一个接任火影的人最有可能是谁?” 宇智波佐助勉强顺着七夜萤的问题想了想,然后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出来!他来了劲,开始在脑海中拉名单,一个一个的删选排除……最后发现四代目火影之后,木叶村里根本没出过实力和名望并重,能叫众人心折的强大忍者。 见宇智波佐助一直没说话,七夜萤提醒道:“火影之位的继承都是师徒传承,你想想,目前还活着的火影弟子里有谁能在现在这个木叶的危机时刻站出来,挽大厦于将倾?” 宇智波佐助烦了,“你直接说不行?硬要问问问显得自己很聪明?” 七夜萤没忍住,拿下巴撞了他脑袋一下,然后反而自己被他的炸毛戳疼了。 “我愿意这样?小时候我嫌弃你的样子忘了?现在我化身为有耐心的好姐姐教导你知识,难道你不该认真听讲吗?” “你这家伙……” “唉……是真的有用啦佐助君,通过思考这些事——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一通百通的,你想明白了这些事,自然也能想清楚当年的事。虽然我就是那个直接告诉你答案的人,但是你也不希望一直由别人来告诉你答案吧?今后一定有需要你独自做的决定,那么在那之前,你至少要明白自己做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不是吗?” 宇智波佐助沉默了下去。 七夜萤没有继续逼他,他今天受了很大的刺激,确实需要缓一缓。 “目前最正规的人选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现在待在你队友漩涡鸣人身边的自来也,一个是初代火影的孙女千手纲手。这两个人都离村多年,只剩下传说,但是也有一个好处,传说是不会褪色的。要是有高层的支持,那么无论是他们中的谁,想当火影都比其他人要简单。” “自来也从三战开始就将自己的生命投身到为忍界寻找‘命运之子’的事业中,是个明显对火影之位没兴趣的人。千手纲手则是在战争中失去了太多,甚至还患了恐血症,早已心灰意懒用赌博和酒精来麻醉自己。” “这是什么鬼人选?” “不过那是之前的事了。千手纲手愿意回来担任火影,并且承诺在她担任火影后一定会解除对我的作品的封禁,撤销对我的通缉。” 宇智波佐助当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过,“笨蛋啊,你走错了!我住那边。” 七夜萤顿了顿,淡定转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解释自己上一句话,“你想想,千手纲手固然因为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以及深爱的恋人而对木叶心灰意冷,但是这到底是她的村子……呵,其实,你想想宇智波鼬也能明白。被村子这个虚幻的概念给束缚住的人,就算再怎么犹豫依旧会回来。此之谓火之意志,落叶归乡。” “……” “这里是千手一族的心血,她全族都埋在里面当养分了,她再怎么不想管,到底还是不能不管。而且,这个村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初代二代火影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她身为后辈,当然要为祖先收拾烂摊子。” “佐助君,你去外面看看,整个世界的变革即将来临,忍村能够堵住自己的耳朵,难道还能堵住全天下人的耳朵不成?一直在外游历的千手纲手和自来也就明白,不过自来也依旧幻想着所谓的‘命运之子’,而千手纲手倒更实际一点……当然,我也不否认这是因为我在千手纲手身上下了更多功夫的原因。” “有些被埋藏在枯枝败叶下的罪恶,只有她才有资格和胆量揭开。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我也希望她能够是一个好的领袖,让无辜的血能够少流。” “……由她来揭开罪恶,然后装模作样的道歉,改正,然后呢?这就是你说的复仇?” “当然不是,冷静一点,越是痛苦的时候就越要冷静,先把话听完,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的。” “……” “我当然不能精准地预言接下来的发展,但是有很多事都是可以操作的。你知道吗?木叶崩溃计划失败的大蛇丸给了我一些情报。” “大蛇丸?!” “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倒不如说相信那个人本身就是一件很荒唐的事,但是,如果他说的合乎逻辑,且能解释许多疑问的话,我们不妨将其当作暂时认可的事实——毕竟,他提供的情报能够极大地打击我们的敌人。” -- 第73页 “木叶高层?” “没错,准确来说是木叶之暗,根部首领,志村团藏。如果大蛇丸说的是真的,那么宇智波止水的死和志村团藏应该脱不了关系。” “佐助君,”七夜萤看向脸侧带着泪痕的少年,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现在也是有很多粉丝的人了哦,我说的话,很多人都会相信的。而一件事,只要大多数人都相信,那么和一定意义上的真相也就没区别了——当然,因此,我一直非常谨慎地审视自己说的话。” “不过这件事不一样,我只是复述了大蛇丸的话,然后在声明了这一点之后提出自己的想法而已。并没有违反北极星的理念。” “有非常多的人会看到,志村团藏再也无法躲在黑暗里,千手纲手迫于压力,无论如何都不会视若无睹。” “听说志村团藏的梦想是成为火影,我们彻底打碎他的梦想吧,别说当火影让众人仰望了,我们要让他永生永世跪在地上,彻彻底底不能翻身。他会成为‘恶’的代名词。而宇智波,被他定义为邪恶的一族的宇智波,则会在你的手上变成光明的存在。”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报复吗?只要想到那个画面,我都会感到由衷的快乐。” “……那……鼬呢?你说了这么一大通,根本没说到他。” 七夜萤微笑着,眼镜后的眼眸温和且平静,仿佛根本没听见宇智波佐助说了什么,又像是听见了,却完全不当回事。 “唯一的友人被这个生病的世界异化为了可怕的东西,我也很难过,但是,他做了太多无法原谅的事。如果他死在宇智波族灭的那一晚,那么他就是我永远的朋友,我将永远怀念他。可是他活了下来。或许是因为木叶还需要他潜伏在晓组织,或许是因为他还要确保你不会被木叶以意外为名害死,又或许还有别的理由……但那都无所谓,无论是你认识的七夜萤,还是出现了十年的北极星,都不可能毫无代价地原谅他。除非他醒悟、悔改、赎罪,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错误。” “佐助君,难道你就能轻易地原谅他吗?为了你他亲手杀死了宇智波一族的人,他让你的幸存染上了亲人的血。如果五年前让你选,你会这么选吗?他考虑过你的意见吗?他知道你不愿意他这么做吗?” “他很傲慢,佐助君,而且他一门心思往死路上走。” “北极星宣称任何一个人都拥有悔改的可能性以及资格。宇智波鼬也有,只要他愿意。” “你能让他愿意吗?” “他会重视你的意见吗?还是说依旧把你当做一个孩子,试图安排你的人生呢?” “无论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我都尊重你的决定,我就是为了这个出现在你面前的。杀人的方法你学得够多了,先跟我学一段时间做人的方法吧。” “当你有了足够的决心,到那时候,无论你是决定拯救宇智波鼬,还是和宇智波鼬一起站在恶的那面,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有人可以例外。” “志村团藏是这样,宇智波鼬也是这样。” 第40章 宇智波佐助还记得七夜萤小时候的模样。 他一直都不喜欢七夜萤, 从见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就不喜欢她。 除了有七夜萤性格糟糕的因素之外, 还有对方“抢走”了哥哥的愤怒在里面, 就像他也不太喜欢宇智波止水。 而比宇智波止水更让人讨厌的是,就算是难得的哥哥带他出去修炼的场合, 七夜萤也一定会在一边,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哥哥也从来不赶她走! ……其实就是哥哥把她叫来的, 不然她怎么知道他们在哪里。 她不是忍者,根本就不用修炼, 于是她就坐在一边, 隔一会儿隔一会儿就把哥哥叫走。 “宇智波君你听你听, 那边的蝴蝶翅膀相触的声音!” “哇——宇智波君你看那朵云是不是像盛了满满的泪的白炽灯灯泡!” “宇智波君我想在那棵树的树梢上往下看,倒立的那种!” “宇智波君你觉得是‘油似的青草’好还是‘膏似的青草’好呀?” “宇智波君我手脏了给我来个小小的水遁嘛,就是你上次用的那种。” ………… 聒噪聒噪, 胡言乱语, 乱七八糟……大孩子怎么会这么讨人厌! 那时候的他万万想不到, 自己不甘不愿得叫“萤姐姐”的少白头大笨蛋竟然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宇智波佐助以为自己会听到诸如“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啦”、“宇智波君当然是由我们来努力拯救”这样的话——这是符合他对七夜萤的认知的。 他一直都觉得七夜萤和哥哥是两个极端,一个格外理智,一个格外情绪化。 但是七夜萤现在站在这里,笑得温柔平静, 举动更是和小时候全然不同,文静…… 她把那个人和志村团藏放到一个句子里, 用那样温和的笑容和轻柔的口吻。 “……你变成了一个可怕的人啊。”宇智波佐助看着七夜萤, 说。 七夜萤微笑着, 坐在了客厅里, 声音隔着口罩传来,竟有几分不真实。 “对于终将成为旧时代残骸的那些人,我确实非常可怕。”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一直说文学和道德无关,什么罪之花也有可以欣赏的美丽吗?”宇智波佐助自己都惊讶于他居然记得那么多年前,那么小的时候听到的话。 -- 第74页 “忘了从前的我吧,那是我亲手酿造的苦酒,别让我再品尝它。” 宇智波佐助背对着七夜萤,迟疑着,把桌上的合影照正面朝下盖住了。 “你刚才说世界要迎来变革,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制度和思想上的彻底革新。嘛,就差一点就万事俱备了,到时候,只要点上一把火就行。” “说具体点,你要怎么对付木叶。” “木叶、砂隐、雾隐、岩隐、云隐……全都没有区别,除了岩隐村和云隐村之外,其他三大忍村都会在改革派的影响下做出改变,而大部分的忍者改变了,剩下的也不得不做出改变以适应新环境。不适应的终究会被淘汰。” “忍者可以斩断大名套上的锁链,当然,他们会得到新的限制,但那是有限度的,不会逼他们去死,不会让他们无法生活,人人都有的,为了人们能够和谐相处而制定的新的规则。自由如果没有界限,只会变成强者对弱者的剥削。” “人们将会接受新的道德伦理,那最朴素的,人人皆有的,因为连年不停的大战小战和朝不保夕的生活而让他们无暇去顾及的道德,他们会记住,并且与周围的人互相影响。” “大概就这样了吧。更多的,还需要人们不断的努力和维持,我无法看到那么远的未来,也不用看到那么远的未来,只要知道未来是光明的就可以了。” 宇智波佐助正在收拾行李的手微微一顿,他扭头,看向瘦得像根竹竿的七夜萤。 “目的……不,让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你猜?” “……” “好啦,我还答应了我爱罗回去吃晚饭呢,我们回去再说吧。放心,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七夜萤忽然扶额。 良久之后,她轻轻地,仿佛在忍耐着什么难以承受的痛苦一般微弱地呼吸着,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幽幽道:“对不起,我刚才说错了,宇智波鼬确实有错,但是真正应该指责的是给他灌输了错误的观念,逼他做了错误的决定的那些人和那些东西。是整个制度错了,宇智波一族里没有参与反叛的人是牺牲品,宇智波鼬同样是牺牲品,甚至于你也是牺牲品……不是不能有牺牲品的存在,但如果有那么多的牺牲品,那么我们就该问得利的那方到底该不该继续存在。” “佐助君,用你的眼睛去看吧,不要听我说的。看那些事实,不要听旁人的偏见。我没办法在你面前客观,我恨他,希望他死在五年前……你说的对,我确实变成了一个可怕的人,我无所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只希望永远也不要再有人步我的后尘。” …… 还是和以前一样,脆弱到不堪一击。 宇智波佐助蓦地想。 * * * “有一百二十六人,漩涡鸣人和我爱罗成功送到医院的,有一百二十六人活下来了。” 奈良鹿久坐在缘侧边缘,身边是一盘将棋残局。 今天的天空上,白云一团一团的,像是婴儿打的奶嗝。 奈良鹿丸坐到了棋盘另一边,姿态悠然,“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帮我爱罗叛逃?” “我爱罗是砂隐村的人柱力,他叛逃对木叶而言是好事。” “那我要是帮鸣人叛逃呢?” “他不会叛逃的,那小子继承了他父亲的意志。” “就这么绝对吗?我是说如果。” “……你觉得,北极星先生是想要摧毁忍村制度吗?” “你指的是形式?” “形式。” “不是,他只想进行制度上的革新。例如以后发布的任务有违人道主义精神的话,忍村有拒绝的权利,且不会因此影响忍村的风评,反而能让在忍村制度内的忍者真正地走在阳光下,不会被人恐惧与憎恨,压缩叛忍和流浪忍者的生存空间,减少忍界的动荡因素。” “忍者做的任务,起码有一半是违背人道主义精神的。没了这些收入,忍村要怎么办?” “可以更新忍者的职能,例如北极星先生说的,将忍者的职责转变为物质生产。确实,比起普通人而言,有太多事忍者做起来要方便快捷多了。” “资源就那么多,生意就那么多,忍者去当泥瓦匠盖房子,建桥,修路,那原本以此为生的普通人要怎么办?”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需求,发现需求,满足需求,不断尝试,逐渐找到合适的社会模式。” “这其中,会有无数人因此而死。有可能是你的同伴,你的前辈,你的亲戚,他们会因为自己的死而恨你。” “他们为了时代的进步而死。是这个死还是那个死,是为了时代进步而死还是仅仅因为活不下去就死,说到底,都是强大的那方说了算。暴力是力量,思想还是力量。当暴力和思想统一,时代的车轮开始滚动,没有人能够阻止。” “现状有那么不可接受吗?你甚至都还没真正见过血。你知道把苦无捅|进一个人的心脏,一点一点看他眼睛里的光消失是什么感觉吗?” “我做好了见血的准备,也做好了流血的准备。只要是为了正确的事情。现状的不可接受在于在这个村子里,每个新生的婴儿生来便沾着无辜者的鲜血。我本来可以是干净的人,可是因为这个吸血的制度,把同伴当作养分壮大自身的参天巨树,我也成了吸血的一根树枝。现状的不可接受在于,如果没人下决心改变,它将永远持续下去,我重视的人也会成为养料,而我会被迫吸他们的血。” -- 第75页 “做正确的事就可以了吗?哪怕最终得不到理想的结果,哪怕最终没有任何结果。” “……老爸,人是不是越年长就越寡断?” “我下决定抹除敌人和不安定因素时可一点犹豫都没有。” “可是你害怕改变。” “我害怕的是改变之后情况更糟。” “你这样是不是北极星先生说的,因为害怕结束,所以拒绝了一切开始?「1」” “性质不一样吧。” “也没多大区别啊。” “一百二十六个人,确实不少了,但会有更多的人死去,甚至连这一百二十六个人都会死光。救了他们,又让他们去死吗?” “我是为了救人而救人,为了拯救生命,为了坚持正确。我不必为了他们之后的生活负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未来,没有人能永远充当他人的救世主。” “也就是说,是为了自己。” “没错,为了追求生命的高度,为了不让自己羞耻地度过这一生。” “就是这么自私的理由吗?” “你觉得无私的三代目又如何?” “他已经死了,死者为大。” “他已经死了,可以接受任何人的评价。” “你以为四紫阳阵是大蛇丸从外面自己学的,村子里知道这个阵的一个都没有?” “那么看来已经有很多人做了选择,没有勇气发声,却最擅长沉默的大多数。” “…………” 透明的空气被烈日烤得变形,庭院里的花草树木呼啦呼啦地吹着气,池塘里的金鱼无精打采地转着圈,时不时啄吻一口水中的太阳。 奈良鹿丸垂眸一笑,动作轻盈地站起来,拍拍手,悠悠然离开走廊。 奈良鹿久看着儿子的背影,那像极了小时候的他的背影,被炽热的阳光照耀着。 步入中年的男人撑着下巴,沉默地往棋盘上摆了一颗被掌心捂热的棋子。 虽然没人看见,但是,手指从刻着“玉”字的棋子上收回的男人,确实是笑着的。 第41章 宇智波佐助被迫的告别“朋友”之旅, 最后竟然只成功了七夜萤提醒的奈良鹿丸。 春野樱他觉得没必要, 旗木卡卡西布加拉提先看了一下说他不是一个人在着还有其他木叶上忍, 漩涡鸣人干脆连村子里都不在,跟着自来也出去了。 把自己打理干净, 就像最寻常的一天。 宇智波佐助带着七夜萤找到了在天台上的奈良鹿丸,对他说他要走了。 奈良鹿丸的关注重心终于从“蒙面”的少女身上转移到了宇智波佐助身上。 不过还是有一半留在七夜萤那里。 他茫然又紧张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个女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宇智波佐助本来就不想说谢谢, 他高傲的性格让他的人生里极少出现这样的话,见状, 干脆嗤笑一声, 斜睨了七夜萤一眼, 扭过头去不说话。 七夜萤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无奈,她只好开口,主动打招呼, “你好, 奈良君, 我的笔名是北极星。” 奈良鹿丸:瞳孔地震。 “噌”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的朝天辫少年指着年纪轻轻的少女,徒劳地张着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七夜萤笑了一声,自我解嘲道:“是不是觉得我太年轻了?但是我的心理年龄很大呢。” 朝天辫少年继续瞳孔地震。 “我爱罗和风纹现在都很好, 他们很感谢你,谢谢你愿意帮助他们, 还有佐助君, 他的性格有点冷淡, 但是我说应该向你道谢, 所以他还是过来了,你不要和他计较。” “你少说两句。”扭着头的宇智波佐助嘟囔道。 那熟稔的口吻成功将奈良鹿丸的思绪拉回了一点点,他难掩惊讶地看了宇智波佐助一眼,又看向七夜萤,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的少女只能被确定确实很年轻,年轻到让人不敢相信——北极星可是已经出道了十年了! 但是除了不合常理的年轻,还有居然是个女性之外,这个人给人最直观的印象却是瘦弱。 或许是因为盯着对方的脸看太久了,被误解了。 “我并不是想藏着脸,是因为生了病会传染的关系,不过注意一点就没关系了,请不用担心。”七夜萤说着解下了口罩,冲奈良鹿丸抿唇一笑,然后又戴好了。 宇智波佐助之前一直在想七夜萤说的灭族真相和世界变革的那些话,即使注意到了也没有问,现在来了机会,他顺势问了出口。 “什么病?” “肺结核。” “……怎么不看医生?” “没用的,无法治好。” 宇智波佐助脸黑了,“怎么治不好?少骗我。” 结核病又不是绝症,他就算没关注过也知道这种常识。 奈良鹿丸也是一样的想法,但他比宇智波佐助想得更深一点,怀疑是一直东躲西藏的生活让七夜萤无法得到彻底的治疗。 七夜萤并不介意宇智波佐助的脾气,要搁以前,都不用她生气,旁边就会先冒出个温柔的声音阻止男孩子这么失礼了。 “这是一个交换,交换我能够自由和读者通信往来,代价就是这个病。七年前我之所以离开,一方面是因为不方便继续留在忍村里,另一方面也是不好解释自己得的病无法治愈,避免传染他人所以才打算到一个新环境独自生活的。” -- 第76页 在场的两个少年没办法第一时间理解这句话。 七夜萤微笑着,姿态从容。 “你们可以认为我有了奇遇,这个世界上总有奇奇怪怪的东西,有能够做到这样的事的存在也不足为奇。” “好了,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奈良君,再次感谢你对我爱罗和佐助君的帮助,也谢谢你愿意信任我。时间不早了,虽然没能成功和其他人道别,但是总会有机会再见的,我们今天就先告辞了。” 七夜萤微微颔首,走向宇智波佐助。 在天台边缘的布加拉提拉开拉链,露出一个脑袋,对有过一面之缘的奈良鹿丸颔首示意。 奈良鹿丸没有说话,沉默地目送银发少女和黑发少年消失在扭曲的空间截面里。 他忽然觉得风中有奇幻而悲壮的味道。 用“北斗高悬”迅速转移会现在的住所,七夜萤最后显形,非常自然且熟练地第一时间拿起帕子捂住嘴,接住了咳出来的血。 面对着担心的我爱罗和风纹,七夜萤背过身摆了摆手,走进了卫生间。 宇智波佐助看向布加拉提,“她到底怎么回事?” 布加拉提想了想,道:“无须在意,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就像她会尊重你的选择一样,尊重她一直以来的付出和努力就好了。” 宇智波佐助还置身于两种对七夜萤的印象中,错位的想法使他无法有条理的思考,他直觉布加拉提说的话他不想听,可是又觉得听上去似乎也有道理。 这样无法互相融洽的想法让他堵在嗓子里的东西无法成型,一句能说的想说的,合适的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爱罗和风纹是早知道的,他们甚至都知道使用“北斗高悬”会加重七夜萤的身份负担。 但是他们也知道,七夜萤已经这样病歪歪了很长一段时间,仿佛会永远这样病歪歪的,但是活着。 他们不知道七夜萤和恶魔真正的交易内容,这个世界上只有七夜萤一个人知道,布加拉提只能算是亡灵。 无须在意。 “佐助君,你愿意听老师的话离开木叶真是太好了,老师跟你说了真相吗?我和风纹整理了一下老师曾经发表的有关木叶的文章,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看。离晚饭时间还早,对面的屋子老师离开前已经叫我们租下来了。” 三句话不离“老师”的,当然是体会到七夜萤不希望他们太重视这件事的心情的我爱罗了。 宇智波佐助瞄了眼笑眼弯弯表示善意的褐发少年,以及在中忍考试时左眼写着“我很危险”,右眼写着“少来惹我”,现在却气质温和的我爱罗。 他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走过去坐到空椅子上,从手臂高的书本报刊里拿了一本过来,语气是克制后依然控制不住泄露了两分的异样。 “你这家伙,之前都是装的吗?” 我爱罗抿着嘴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被村子监视着,如果不伪装的话就找不到机会。” 宇智波佐助翻开书页的手一顿,垂着眼不说话了。 晚饭他们是直接在楼下店里吃的,等饭菜上来的时候,宇智波佐助想喝口水,端起茶杯却觉得不对劲,举到眼前一看,大概两毫米厚的杯壁上有几个指印。 坐在他旁边的风纹也注意到了,“哎”了一声,好奇地往前凑了凑,“好奇怪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花样?我的……我的就没有。” 布加拉提也看过去,思索道:“似乎……是什么人用力握着杯子然后留下的印子。” “那不是会直接把杯子弄碎吗?” 一个人坐着,且坐得最远的七夜萤看向跃跃欲试的我爱罗,“要实验的话用家里的杯子哦,不能用店里的。” 我爱罗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收了回来,假装无事发生。 风纹还想和宇智波佐助探讨一下要怎么使用力量才能留下印子而不使杯子裂开碎掉,不过宇智波佐助没有那么多余的好奇心,喝了口水就放下杯子,一个人魂飞天外,“复习”自己刚才看到的情报。 吃完饭后,各有各的事情要做,七夜萤也争分夺秒地弥补自己没工作的白天,熟练地拆着读者来信,一封一封地回信过去。 「晚上好。 恒言殿下,你来信中所表达的身为贵族的使命感和尊严,让我感到非常感动。 你说自己无法抛弃贵族的身份,单纯地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奉献。 我相信人权的平等。 每个人在一开始都拥有同样的权利,如最根本的,生存权。 那么,我会说大名、贵族没有存在的必要,是吸附在底层人民上的臃肿的蛀虫吗?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社会制度。 在一开始,人类刚刚出现,甚至都还没有产生语言文字的时候,那时候肯定没有贵族,大家都平等地聚在一起,为了共同抵抗其他生物的捕猎,为了狩猎其他生物。 那时候的人也不过是一种弱小的野兽而已。 统治者的存在故而会导致对一类人的压迫与剥削,但是让人类回到最初的时候,连房子都没有,只能幕天席地的时候,人类会愿意吗? 统治者的产生是有其合理性的。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 那么,难道我自相矛盾了吗? 并不是的。 贵族拥有特权,在现在的时代,我甚至无法轻率地说这样是不对的——我早已尝够了说大话的苦楚,不敢再轻易地下定论。 -- 第77页 你拥有特权,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站在了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的头顶,贫苦的人民自不必说,拥有着武力的武士和忍者,在你面前也要下跪。 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血液里遗传了天赋还不够,还遗传着特权吗? 恒言殿下,当一个站在许多人头顶的人,也是需要付出的。 这就是你那使命感的来源。 你已经意识到了那些只懂索取不懂付出的贵族是何等的丑陋,不要仅仅因为一个身份就将自己和他们混为一谈。 我相信统治阶级的存在在当前的时代有其合理性,也相信能够在这样的社会制度下找到一个让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能够拥有最基本的权利和自由的方法。 今天,我要对你说的事,核心只有一个词: 限制。 统治阶级的权力需要有限制,暴力阶级的权力也需要有限制。 如果统治阶级能够无止境地增加赋税,如果暴力阶级能够随心所欲地杀人……啊,这不就是现在的世界吗? 这个道理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去详细说明的地步。 只能说不存在懂不懂的问题,只存在愿不愿意懂的问题。 我相信恒言殿下愿意去懂,我相信你的尊严不会让你接受自己是一个坏人。 拥有骄傲,然后维护自己的骄傲。 如此度过丰富多彩的一生。 难道不是很好吗? 祝令堂早日康复。 ——北极星」 七夜萤埋头书案,直到窗外星月交辉,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手边的茶早凉了,她倒了一半,又兑进去一半开水,然后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还剩下一个读者的来信没回。 不过这个读者的来信一直都挺难回的。 严厉一点吧,怕人家脾气一上来就再也不想和她交流了;缓和一点吧,人家还以为她心里没底心虚所以变本加厉…… 当作者真难。 然而还是得提起精神来。 七夜萤苦恼地看着书桌上那张浅紫色的信纸。 毕竟对方虽然没直言自己是谁,可是从书信往来中,七夜萤也不难猜到对方的真实身份。 罪大恶极的叛忍组织,“晓”组织的首领,佩恩。 第42章 「晚上好。 有很多人都在准备着改变这个让人感到痛苦和绝望的世界。 你也是其中一员。 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的过去, 是什么让你感到这个世界烂透了没救了, 人类也烂透了没救了。你只说这个世界是何等的丑恶,人们永远也无法互相了解。 你不愿意剖开自己的心, 那么只好我来了。 我心里的血泼到你脸上去的时候, 你会感觉到灼烧吗? 夜晚总是让人多愁,既然我是个作者,那么我就以作者的方式来做这件事吧。 —— 从前,有一对好朋友,一个叫太郎, 一个叫来丸。 来丸是个天性敏感胆小的孩子,他不敢接触外界,也不敢彻底与外界断绝关系。他的灵魂一半在让他讨厌又恐惧的现实世界,一半在让人寂寞又安心的幻想世界。 他享受着自己的孤独,又渴求着不再寂寞。 来丸孤苦伶仃地飘荡在这个世界上,直到有一天, 太郎笑着坐在他身边, 和他一起看花看云,听风听雨。 来丸从太郎的身上看到了超脱于这个世界的, 某种纯粹的东西。 如果人类的存在有什么意义的话,大概就是为了这样的东西了。 只要是在太郎身边,这个世界就不再让人恐惧。 太郎是一个热情、正直、温柔、宽和、善良的孩子, 他拥有崇高的, 让人仅仅是听闻便感到其志向高洁的梦想, 他坚定不移地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 这样的姿态让来丸感觉到了勇气。 只要太郎还是这样的,那么这个世界就并不恐怖。 来丸和太郎逐渐地长大了,世道的丑恶终于等到了他们长大。 他们其实还是孩子的年纪,走过居酒屋时会忍不住地好奇,悄悄看上一眼,却又不敢多看。 太郎被某种巨大的、古老的、无敌的、丑陋的怪物给抓住了。 来丸眼睁睁看着自己汲取的勇气和温暖逐渐冰冷下去,他知道他已经不能继续做那个坐享其成,被保护在身后的人。 他鼓起有生以来最大的勇气和决心,找到了世界之外的恶魔,做了一个让自己无法后悔的交易,获得了力量。 他的身体和脑海都被从未有过的炽热的激情给支配,他甚至怀疑,这是原属于太郎的激情和热量。 他坚信自己能够不惜一切从怪物手中救出自己的朋友。 他开始集结众人,打造武器,锻炼武术,决定将怪物杀死。 他才做到一半,连刀都还没磨利,太郎就已经被怪物吞噬了。 他已经没办法救出太郎了,太郎已经被吃了。 在未来,当他拥有足够多的同伴,足够锋利的武器,他能狠狠砍掉怪物的脑袋,将它开膛破肚,但那已经没有意义了。 来丸在那一刻意识到了自己和太郎的不同。 以前,来丸以为世界上,只有他和太郎是正直的。或许太郎要更加崇高,但他亦是和他站在一个地方的。 -- 第78页 来丸在被除了太郎以外的所有人伤害时,他只以为都是别人不好,而他,只是无辜受害的,纯洁的人,是有资格和世界上最好的太郎站在一起的人。 可是现在,在太郎彻底消失的现在,这个认知被彻底破坏掉了。 来丸认识到自己和其他人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他其实根本也没资格和太郎站在那个地方。 既憎恨别人,又憎恨自己,只剩下憎恨的人类,只是憎恨的怪兽而已。 最糟糕的是,在太郎已经死了的现在,那个地方已经彻底没人了。 没有人能站上去。 那是一块没有人站在上面就会碎裂的地方。 那是世界基石的一部分。 来丸除了把自己化身为太郎,继承太郎的梦想,厚颜无耻地站上那个地方之外别无办法。 站在那上面的日子里,来丸偶尔也会想到在怪物肚子里的太郎,觉得这一切都不怎么对劲,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难道在怪物肚子里的人不该是他才对吗? 他倒确实是没资格没实力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成为怪物的食物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太郎那么美好,一切的美好都与太郎有关。 难道事情的发展不该是他拼死救出太郎,世界从此走向光明的未来吗? 他的剑才磨到一半,怎么怪物就不能等一等呢? 这是来丸一辈子也想不明白的,甚至无法用哲学去解释的问题。 即使哲学能够解释,来丸也不想读懂。 但是站在那块地方上,来丸慢慢地意识到,自己的痛苦相比起整个世界的痛苦而言是何等的渺小。 无论是谁,哪怕是一个从出生到死亡都从未快乐过,或者一直在获得快乐的瞬间便失去的人,来丸都能说出自己的痛苦要在他们之上。 但只有对上世界,庞大的、好似天空那般高远辽阔的世界,来丸无法说出这样的话。 相比起世界的痛苦而言,自己的痛苦是何等的渺小。 相比起整个世界的爱而言,自己的憎恨是何等的渺小。 来丸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整个世界,如此他便不用为一个人,一种人生,一种命运而痛苦。 如此他便能相信打倒怪物永远也不会没有意义。 —— 故事到这里便可以结束了。 你不必告诉我你的故事。接受他人的痛苦,或说,仅仅是试图去理解他人的痛苦,也是一件很让人难过的事。 我的故事不比你内心的故事更真实,也不比它更让你痛苦。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精神上的绝症,有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拯救的人,迟到的正义对于当事人而言,真地除了荒诞就是可恶。 我是个乐观主义者,这个世界上除了乐观主义者,悲观的和现实的人都死了。 我不会放弃从深渊里将你拉上来的尝试,但我并不抱有你一定能被我拉上来的希望。 我愿意尽我一切的努力。 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在施舍谁,又或者别有目的。 我确实爱这个世界,但即使我不爱它,看到它这么痛苦,我也会伸出手去尽力拉它。 这是人人都会有的“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 这是人人都有的质朴的善意,你当然可以不接受,但你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你相信有恶的存在,就必须要相信有其对立面——善的存在。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爱与善,那么说这个世界充满了恨与恶就没有意义。 你理解我了吗? 我希望你理解了,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即使你不理解我,你理解那些即使不从我口中说出来也依然存在的道理也就足够了。 说到底,互相理解真的是重点吗? 我的目的是创造一个绝大多数人都能和平、自由、快乐、幸福地生活的世界,而不是一个所有人都能互相理解但依旧贫穷、无序,充满了痛苦和死亡的世界。 痛苦与和平之间不具备任何因果关系。 写下这句话之后,我已经做好了即使你蔑视我,我也会继续强调下去的准备。 是什么给了你人类拥有哪怕一丝能够互相理解的错觉? 先不说能不能做到——你愿意主动去理解给了你无法形容的痛苦,造就了现在的你的那个人吗? 人类永远也不能互相理解。 人甚至都理解不了自己! 你说自己要行使神明的职责,因为你拥有神明的力量,并且懂得痛苦。很好。那么你应该要知道,神明不仅全能,而且全知。 你能说服我吗?用你的知识、你的理解、你的痛苦、你的力量。你已经认识我很长一段时间了,你清楚,如果你不能使我的灵魂折服,那么即使杀了我也没用。 用哪怕是半个小时的时间——为了整个世界的和平,多么庞大且奥妙无穷的命题啊——你能花上一点点时间来说服我吗? 你能用道理,用规律,用现实说服我你是正确的吗? 你能说服我这个世界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你不能的,因为你要说服的对象,我就是希望。 只会用暴力去“说服”别人的人,和不懂事的小孩子有什么区别呢? 只懂得痛苦,只记住痛苦的人没资格说自己看透了这个世界。 -- 第79页 只懂得痛苦的人,只是痛苦化身的怪兽而已,除了痛苦无法创造出任何其他东西,包括和平。 你是真地想要和平吗? 还是说,你只是想发泄内心中那无法承受的痛苦? 我希望你是前者,可即使你是后者…… 你可以尽情地发泄自己的痛苦,只要不要让这个世界的痛苦增加,不要以痛苦为名去伤害别人。 我伤害到你了吗?我希望有,因为如果你还能感到疼痛,那么你就还是一个人,而不是神。 即使你是神,即便你是神,除了你之外,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都是普通的人。没有人不痛苦,但绝大多数人承受着那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痛苦,盼望着今天能吃饱饭,明天能攒点儿钱,不久之后能有间屋子,未来能寿终正寝。 你看不起这样的人吗? 如果你看不起他们的话,别管他们了,别让他们成为你的和平的一份子,让他们去寻找自己的和平吧。 如果你否认自己看不起他们,那么你听听他们的意见,看他们愿不愿意生活在你的和平里。 你的和平里,除了和平以外还有别的东西吗? 有粮食吗?有衣服吗?有房子吗?有稳定的工作吗?有选择的权力吗?有爱吗?有快乐吗?有自由吗?有未来吗? 不必回答我。 问你自己的心。 问问那颗还拥有疼痛,暂且还属于人类的心。 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还是你其实根本不在乎世界是什么样子,反正不管是什么样子都糟透了,你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你只剩下了痛苦,痛苦是你唯一拥有的东西,你除了痛苦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其实乐意见到一个人身成神的例子。 可是如果一个人成神,却没有仁慈,只懂痛苦而不懂爱,那么这样的神,也不过是纯粹的怪物罢了。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要败给心里的怪物。 衷心祝愿你能够爱上这个世界。 ——北极星」 七夜萤深吸一口气,放下笔,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惊得她差点跳起来,心脏砰砰砰地快速跳动。 七夜萤转头,门口是不知道站了多久的脸黑得不行的宇智波佐助。 “你这家伙,看看现在几点了?你打算等吃了早饭再睡觉吗?” 七夜萤呆呆地“啊”了一声,本来因为自己被吓到而生出的怒气像被针扎了似地泄尽了。 宇智波佐助抱着手,冷冷地看了七夜萤一眼,转身拉上门,“快睡。” 七夜萤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会儿,然后摸了摸后脑勺,重新拿起笔,划掉信纸一开头的“晚上好”,改成“早上好”,后面画个括号,括号里解释道:(不好意思,家里人教训我说太晚了,我想或许现在你也睡了,早上再送信吧。) 第43章 “喂, 吃……你藏什么?”宇智波佐助奇怪地看着一惊一乍地把稿纸塞进柜子里的七夜萤。 七夜萤脸上写满了心虚, 不停地眨着眼睛,手指像在弹着空气中的钢琴, 只是不知道弹的是李斯特还是肖邦。 “我写作呢, 你能不能温柔点儿别一惊一乍的?有你这么对待作家的吗?!”七夜萤大声地,徒劳地掩饰着。 宇智波佐助看了她两眼,又看了眼柜子,思忖着,什么都没说, 转身走出了门。 七夜萤略略松了一口气,然后清了清嗓子,抓了两把头发,整理了一下心情,走出了书房。 客厅的餐桌旁,我爱罗看了眼宇智波佐助, 又看了眼阳台, 然后对表情中还带着一点异样的七夜萤说:“老师,佐助分了个影分|身跳出了阳台。” 七夜萤:??? 宇智波佐助:?! 炸毛少年真炸毛了, “你是小孩子吗还告密!” 我爱罗装作听不见,看着七夜萤等待她的反应。 七夜萤瘪了瘪嘴,瞪了宇智波佐助一眼, 转身, 就看到了拿着自己刚藏起来的稿纸的宇智波佐助2号。 2号得意地笑着, 还带着几分挑衅, “让我看看,被人夸成天女降世的了不起的北极星先生偷偷摸摸地在写什么不能让人看见的东西。” 七夜萤瞪着2号,气得不想说话,却也没有开口阻止。 2号反而犹豫了一会儿,确定了七夜萤真地没有阻止的意思后才疑惑地看向稿纸。 「在土之国以南,风之国以北,阳光最灿烂的那个地方,有一处光之海岸,海岸边住着蓬莱夫妇以及他们的儿子蓬莱日影,他们以捕鱼为生,十三年前,蓬莱日影的祖父不慎被月光所迷,溺毙在了金澄澄的光里。 那之后,蓬莱一家再也不在月光海中捕鱼,直到七年后的冬天,不破空蝉披着一块彩绸从海的那边走过来。蜂蜜一样的女人一步就是一个窟窿,窟窿里憋了一整个冬天的鱼虾争先恐后地跳到黏糊糊滑腻腻的冰面上,蓬莱夫妇用坏了三个渔网,吃不完的鱼虾很快开始发臭,从此蓬莱一家就生活在鱼虾的臭味里,他们的鼻子很快就坏了,只闻得到海和云的味道。 蓬莱日影黝黑的皮肤像他地上的影子,他地上的影子舔着不破空蝉脚底的咸水,他的舌根知道这个女人来自海的那边,家里还有五个兄弟,每个兄弟都信仰着印度教,无时无刻不在期待他们共同的母亲发誓将她回头时看到的东西分给五个兄弟共享。他们期待的那个东西——不破空蝉在一个凌晨,偷了一块彩绸披在身上,一步一个窟窿,跨越大海逃到了蓬莱日影面前,并将在七年后去月光海里打捞他祖父的尸体,采摘上面鲜嫩的菌菇来煲汤。 -- 第80页 ……」 宇智波佐助清澈的眼眸中冒出一个个问号。 七夜萤冷哼一声,看向宇智波佐助本体,“先吃饭,吃完饭就上课,今天主讲为什么要对权力进行限制!” 意有所指地斜睨了眼一脸茫然的2号,七夜萤坐下吃饭,顺带还拉看热闹的风纹和我爱罗下水,“你们两个是好孩子,不要跟坏孩子学。” 宇智波·坏孩子·佐助:…… 2号讪讪地把手稿放回书桌上。 宇智波佐助端起碗,不太甘心地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好藏的,我才不想看。” 七夜萤横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她不想让人发现她在写“无用的书”,就像年轻的时候,躲在自己的屋子里悄悄写日记,写完了要藏在柜子下面,床垫下面,不管是哪儿都好,反正不能被父母发现,他们开门,只会看到女儿在写作业。 她只是实在忍不住创作的冲动想写一小会儿而已,虽然自己也知道现在没时间花在这件事上。 吃过饭,讲了课,七夜萤和宇智波佐助说了一下她请一个擅长封印术的人过来帮忙看一看他颈肩上被大蛇丸中下的咒印,然后回到了书房。 被人发现了之后——即使发现的人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七夜萤还是不好意思继续浪费时间下去了,收起了手稿,塞到了最下层的柜子里,把已经写了三分之一的稿子拿出来,瞄了眼大纲,继续写之后的内容。 这回她打算写一个主旨很简单的故事。 ——在梦中学会的东西,只能在梦里考试及格。 目的也很简单,劝大家接受现实,不要再逃避了。 从来就没有理想乡,人间的天堂只能靠双手自己去创造。 七夜萤快速地写出一行又一行的文字,日影一寸又一寸地偏移,房外,宇智波佐助屏蔽掉我爱罗和风纹小声讨论的声音,翻开了最后一篇有关木叶的文章。 北极星在这篇杂文里半点不客气地把日向一族骂了一顿。 「…… 我为宗来你为分,我是主啊你是仆。 我在家中安然做,你去外面拼命哭。 · 我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但是对这一家子的事还是没什么好说的。 若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么似乎要感慨于他们对家族的爱是何等深厚。 想来,大家潜意识里知道却不会说的那些话,到底还是要让我来说。 一个人真正要操心一辈子的亲人能够有几百个吗? 认真算算,父母一代,兄弟姐妹一代,再有儿女一代,也就差不多了。 明面上呢,都是顶着同一个姓氏的人,身体里都流着同样的血脉,那么为了家族的延续,一些人的牺牲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实际呢? 为了隔了不知道几十辈的亲戚,自己的父母、自己、兄弟姐妹、甚至还有自己的孩子,都要戴上项圈。一点做得不好了就咒印伺候。 唉,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该! 训狗不就是该这么训吗? 畜生不把它打疼了打怕了,它还以为人类怕了它,还以为自己能称王称霸,却不知自己只是餐桌上的一盘菜。 我这么一说,一些自以为忍辱负重的人或许要生气,说什么“我们都是为了家族”、“难道我就愿意自己的弟弟被当作牺牲品吗”、“我也很痛心”云云…… 若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亲戚当狗的制度确实有忍者意义上的,我们外人不知道的必要性,那么在这里我姑且再问一个问题: 怎么这宗家的位置不能轮换轮换呢? 俗话说的好,家主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嘛! 各位也不要因为自己生活在那个“影”的位置只能师徒传承,再优秀的人不是火影的徒弟都没资格痴心妄想的村子就上行下效,毕竟人家明面上可是说得好听,只要继承了意志就能上——至于谁继承了意志谁没有,那当然就由他们说了算——而各位呢?连块遮羞布都不扯! 还不够丢脸的? 哪家名门像你家这么丢脸? 也是。 要是不丢这个脸,你们也活不到现在了,是吧? 历史悠久的豪族名门。 这前缀可真够精辟的。 历史悠久,所以懂得吸取经验教训。 看看曾经名声更大的,或者差不多的现在都怎么样了? 千手一族,还剩一个人,眼看着就没了。 宇智波一族,还剩下那么两三个,和千手半斤八两。 漩涡一族,代代联姻,一个人柱力一个人柱力的送,封印术不要钱的给,国没了,家也没了。 其他忍村的例子就更别提了。 不要脸,为的是活命。 这谁都能理解。 要是问我要脸还是要命,我也要命,不仅如此,我还要极力呼吁所有人都要命。 生命是很珍贵的,不要逞莽夫之勇。 但是你们这是不要脸的问题吗? 各位这是不做人的问题啊! 活在这个世界上很艰难,有时候能委屈的就委屈一下,活下去比什么都强,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不是熬着熬着,终于也熬成了第一名门吗?也不亏。 但是再怎么,也不能把自己的身份都丢了吧? 连人都不算了,真地快死吧,别碍眼了。 -- 第81页 想来终究也是会死的。 谁不会死呢? 什么时候死干净了,在后世的历史上,也不过是性格扭曲的一族,视亲人为猪狗。 …… 我已不知还能用何等锋利的话去刺痛你们,可若是你们甚至都未感到一丝疼痛,只觉门外有疯狗狂吠的话,也罢。 人世间哪有什么听不懂的道理,不过是不想听懂罢了。」 “……制度和道德的关系,这个问题太不具体了,风纹你觉得应该从哪个角度回答?” “应该是所有我们能想到的角度都回答一遍……吧?制度和道德……是相辅相成那样的关系吗?” “可是上次说起制度的重要性时,老师说卡……唔……卡尔波普尔?”我爱罗目露询问,风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我爱罗放心了,说话也流畅了起来。 “卡尔波普尔谈及制度:问应该由谁来统治的话,常见答案会是‘最好的人’、‘有智慧的人’之类的 但是这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应该这么提问才对——怎样组织我们的政治制度结构,使得坏的或无能的统治者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比起好人,世界更需要好制度。” 我爱罗双手抱胸,手指在手臂上轻点了几下,“在这里,‘好人’也可以是道德的意指,那么结合这段话的含义,今天这个问题的回答是不是应该从‘一个合格的制度,应该是在不考虑道德的情况下被建立起来的’这个角度去阐述?” 风纹有点懵,“哎?我有点没听懂,你的意思是,如果制度本身在建立的时候不应该考虑道德,但是最终它的形成是对道德有利的吗?” 我爱罗苦恼地皱起眉心,“不,还是有点不对劲,我想说的不是……大概是因为这是两个不同类的东西的原因吧。制度是具体的,可以直接看到的;而道德是抽象的,无法直接看到的。而且老师也说了,道德是一个区间很大的范围,在现在的时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道德,所谓的走遍世界皆可的道德反而寥寥无几。如果在建立制度的时候考虑到这样的道德,那过程就太艰难了,甚至最后的收获也不尽如人意。” “说的也是……先试试老师说的方法,活用举例,和现实事件结合起来看试试?这样应该会更加直观,毕竟现实事件已经有了结果。” “你说的对。我觉得有关制度的问题,雾隐村的毕业制度毫无疑问是最极端的。” “没错,听说桃地再不斩和先生认识六年了呢。” “这个制度的建立原因应该是……” 宇智波佐助歪着身子,撑着下巴,默默地听着两个人磕磕巴巴地讨论,不断地锻炼自己的思维能力,用实际去总结理论,用理论去结合实际。 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关着的书房门上,他恍惚能看到门后那个伏案写作的少女。 七夜萤说请他忘了以前的她。 宇智波佐助觉得,自己稍微有点明白七夜萤这么说的目的了。 第44章 木叶村。 “北极星先生列了串数字给我。” 猿飞阿斯玛吐了口烟圈, 向自己的得意学生解释他一个火影的儿子为什么会当“叛徒”。 “第一次忍界大战死了多少人, 第二次忍界大战死了多少人,第三次忍界大战死了多少人, 雾隐村将漩涡一族灭族时涡之国死了多少人……泷隐村死了多少人, 漩涡一族死了多少人,千手一族死了多少人,宇智波一族死了多少人,辉夜一族死了多少人,雪一族死了多少人, 鬼灯一族死了多少人,两天秤一族死了多少人,山椒鱼半藏一族都没了……般若众隐村没了,汤隐村没了,雨隐村没了……连知道它名字的人都死光了的好几个小国家没了……十多个城池也没了,几十个村子也没了……这些都还是忍者, 至于普通人, 北极星先生跟我说非常抱歉,他实在数不清一片草地上有多少蚂蚁。” 是“她”。 奈良鹿丸下意识在心里订正。 “如果只是数字也就算了。” 猿飞阿斯玛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他看着正在重建中的村子, 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天真无邪地到处跑来跑去,每个新的地方都是一场刺激又快乐的大冒险。 “也不知道他废了多少功夫,从每个数字中抽了十个数字出来。这个数字是冰遁雪之一族的, 她在族灭后隐姓埋名藏在普通人聚居的村子里, 嫁人生子, 然后因为儿子无意间展现出血继界限而被仇视忍者的丈夫杀死。每个数字差不多都两行不到的介绍。厚厚一沓纸, 最后一页,白纸黑字地写着‘这些不是数字,这些是人’「1」。” “他没有说别的。没劝我也没拉我,他就给了我一串数字,几百个人生,数不清看不见的蝼蚁。我年轻那会儿因为老爹忙于火影的工作,所以叛逆得不行,还离家出走去当大名的守护忍,后来大哥死了才回来,逐渐明白了他的不容易。” “我很感谢小时候的时候,他尽力把我教导为了一个有同情心的人,他努力帮我保留了一颗对于忍者来说很危险的,柔软的心。我很感谢他。” “他是一个好父亲。” ……也只是一个好父亲。 奈良鹿丸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把自己的思绪转到要不要告诉猿飞阿斯玛北极星其实是女性上。 -- 第82页 短册街。 “好,我回去。” 千手纲手豪爽地饮尽杯中酒,然后扯出一封没封口的信,一巴掌拍在桌上,对坐在对面的自来也说:“不过我有条件。” 自来也看了眼橙色的信封,吃了条小鱼干,“什么条件?” “当上火影之后,我要撤销对北极星的通缉,还有解除对北极星的书的封禁,你要留下帮我。” 自来也又吃了条小鱼干。 千手纲手没有错过他看向坐在他身边的金发少年的眼神。 第二个金发少年。 千手纲手嗤笑了一声,外表青春依旧的女人眼中是看遍世事之后沉淀的沧桑。 外表再怎么美丽,她的心也已经年过半百了。 “你还信那一套啊自来也……算了,你要信就信,不过这事儿我必须做,你就说帮不帮吧。” “……我不可能一直留在村子里,晓组织已经宣称他们的目标是九尾人柱力,为了村子,我也要将鸣人带走,尽快增加他的实力。” “随便你,只要你帮我把这件事解决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还嫌你碍眼呢。” “……你真地相信北极星?” “我不是相信北极星,而是相信自己看到的了解的一切。自来也,我祖父祖母,我二爷爷,我父母,我族人,绳树,断……他们全都埋在了木叶村,我不能让这个村子毁了,我受不了他们睡在那种地方。” 自来也无话可说了。 正如千手纲手不会阻止他寻找“命运之子”,他也不会阻止千手纲手去把握命运。 “那么休整一晚上,明天一早我们就回村。” “等等,大蛇丸也在这儿,试图用秽土转生术交换我治疗他的手。听说他刨了我爷爷和二爷爷的坟?” “呃……节、节哀?” “砰!” 桌子:英勇就义。 雾隐村。 “论对错,我们对,你们错;论实力,我们强,你们弱;论未来,长老们,雾隐村的未来是好是坏,在我们身上。现在,我说当上水影后要对村子进行改革。我话放这里,谁赞同,谁反对?”「2」 以长十郎为首,年轻一代有资格出现在会议室的举手了。 以青为首,青年一代有资格出现在会议室的有三分之二举手了。 有座位的长老们看着被簇拥着的雾隐村第一高手照美冥,看着若无其事慢悠悠用吸管吹出一个泡沫的六尾人柱力泡沫,看着一个又一个,一堆又一堆举着手,紧盯着他们的忍者,久久不言。 岩忍村。 “老紫到底要干什么?!他在忍界拉帮结伙的是嫌自己人柱力的身份不够明显吗?!不想活了就把四尾送回来!” 气得跳脚的三代目土影胡子抖个不停,黑土尴尬地挠了挠头,结巴道:“其实有忍者偶遇到云游的老紫,还被他邀请了,说要不要离开村子,加入他准备和北极星先生一起创建的为全人类的利益和幸福而奋斗的光荣组……” 三代目土影这回是真地气跳起来了,“他想死吗?!他现在在哪儿?!老夫就算亲自出马……” “土影大人,不好了,五尾人柱力汉带着他的学生叛逃了村子,现在土石上忍正带了两个小队去追捕。” 云隐村。 不值班在家休息的乔治摸了摸衣兜,没有立刻把兜里的信拿出来。 和作者北极星通过信件交流来获取对方的情报这个任务,原本也不是分到他头上的。 第一个是众人眼里从小就挺聪明的莉拉,觉得以她女性特有的细心能够很快得到有用的情报。 确实挺快的。 莉拉很快就被北极星策反了,还带着自己的弟弟一起叛逃出了村子。 第二个村子吸取了教训,找了个审讯班的人过来。审讯班的人,心智不坚定怎么行?不理智一点,囚犯没疯,自己先疯了。 这个更快。 走前还说自己受够了感受他人的痛苦,不想沦为会以他人的痛苦为乐的怪物。 第三个……想叛逃的时候被抓住了,问他到底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背叛生他养他的村子,离开自己的队友和同胞。 他说正是因为他爱村子,在乎同胞,所以才要去寻找拯救村子的方法。 他被气得跳脚呲闪电的雷影大人一拳头下去破了瓢。 “该死的北极星——!” 不知情的人听到这咆哮声,还以为雷影大人对星星也有意见了,下次说不定还要骂骂月亮和太阳。 最后,或者应该说目前,就是他了,雷影直属暗部,忠心耿耿的乔治。 接连栽了三次,村子也警惕了,北极星的回信虽然是直接出现在来信人身上的,但是到了他——四代目通信人——就有了一个新规定。需要在同伴的监视下看信和回信。 他当然觉得没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他发现他的同伴有问题了…… 不…… 应该说…… 在他注意到同伴的不对劲,却没有第一时间上报的那一刻开始,他也有问题了。 乔治总是想起那滴溅到他鞋面上的脑浆。 那时候雷影大人一定极端愤怒,他蹲在房梁上值班,好生生地在着,莫名其妙地鞋子上就多了滴脑浆。 像一滴眼泪。 可是谁的眼泪会是红白交错的呢? -- 第83页 染了血的脑浆。 书房门口。 “你能不能到了饭点主动点自己出……怎、怎么了?”宇智波佐助错愕地瞪着七夜萤脸上的泪水。 七夜萤现在再忙着擦眼泪装作无事发生已经晚了。 她摘了眼镜,揉着眼睛,想说话,说不出,干脆趴在书桌上,肩膀一抖一抖的,无声地哭。 宇智波佐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懵地迟疑地走过去,餐桌旁,听到些动静的我爱罗和风纹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也走到门口。 “七……萤、萤姐?” 七夜萤侧过脑袋,模糊的视野里是模糊的黑色和模糊的绷带。 七夜萤抱住懵懵的宇智波佐助的腰,把脸埋到他肚子上继续哭。 宇智波佐助无措地抬着手,扭头看了眼同样惊恐的我爱罗和风纹,又看向被七夜萤的泪水打湿的信纸。 「…… 我会在押送途中放走那些孩子,但是,能否成功让孩子们逃脱,我也没有把握,事到如今,只有拼命去做而已。 一直以来,谢谢您的教导,您给予了我非常珍贵的东西。 以后大概无法再与您通信了,真遗憾没有让您看看姐姐送我的那套和服,她希望我能快乐地度过一个夏日祭,可是总也没有机会,现在想想,实在让人心生怅然。 未来一定是温暖光明的,您去带来那样的未来吧,请见证那样的未来吧。 未来若有一个春日,蝴蝶停留在您的肩头,便当做是我来见您,请对我笑一笑。 祝好。 ——音忍村下忍,竹川蝶音」 走上前来的我爱罗和风纹也看到了这封信。 三人面面相觑,各自哑然,不知要如何安慰悲伤的少女。 雨之国。 “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试图去向志村团藏复仇?” 一点一点地抚平了被揉成一团的浅紫色信纸,身着黑底红云袍的小南声音很轻,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只因着是问句所以客套地带了一丝疑问的口吻,平淡到了机械的地步,好似屋外永不停歇的雨,时间久了,连雨声也显得无聊起来。 用瘦骨嶙峋去形容都显得太过轻描淡写的漩涡长门手臂垂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低着头,长长的暗红色的刘海挡住眼睛。 很久以前,他的刘海也挡着眼睛,结果突然有一天,弥彦蹲下来仰着脸,和他对视,笑得像个雨天里的小太阳。 “是因为需要痛苦吗?”小南的问句愈发省略,干脆连主语都懒得带了,就算理解为屋外的雨水需要痛苦来支撑它们不断从天空坠落,也说得过去。 “弥彦的死而产生的痛苦,对这样的痛苦上了瘾……算什么?” 漩涡长门没有说话,就好像在很久以前,三个人里,他总是最安静的一个,只要跟在弥彦身后就心满意足。 小南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走到窗边,石头般冷硬而没有感情的美丽脸庞被几丝雨水打湿,她想要拭去,却又觉得没有意义,终于身后伸出了一对洁白的纸翅膀。 居住在神国的天使飞翔在阴冷的雨中,数不尽的雨打湿了她的翅膀。 其实没关系。 她本来也没有翅膀。 第45章 宇智波带土不爱追流行看北极星的文章。 他从小就不爱看书, 连事关实力的忍者课本都读不进去, 更别提别的了。 让他惊讶的是白绝却很爱看,定期追文不说, 还要多买一份一次一次地烧给在净土等待回归的宇智波斑。 说斑先生在净土等着太无聊了, 给他点儿解闷的东西。 他听了之后,用幻术控制了一个普通人,买了一条粉色的裙子,准备烧给同样在净土的琳。火遁的印都结到一半,他才觉得没了力气, 把那条裙子就那么扔在了野地里,离开了。 宇智波带土在神威空间里无所事事地待着时,白绝经常一边看书一边念出来,幼稚的声音诡异地回荡在什么都没有的,他的世界里。 “善,为了能够值得受人尊重, 就必须是永恒的吗?或者说, 哪怕宇宙是坚定不移地趋向于死亡,它也还是值得加以追求的呢?”「1」 “歪, 带土,‘善’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哇?” …… 是疲弱的野狗和人类的长棍子。 是稚嫩的孩童和狰狞的人贩子。 是清澈的鲜血和死不瞑目的眼。 是虚无。 是无聊。 是可笑。 是没有意义。 是恶。 是最严重的罪孽。 宇智波带土没有理会白绝,白绝也没有放在心上, 继续自言自语, 半个人就吵闹出了几百个人的热乎气儿。 白绝趴在自己的书堆里, 一会儿翻一本一会儿翻一本, 最后从最下面扯出了一本不厚的书,这本书的封面上是一条蜿蜒至缠绵的,黑色的河流。 《漆黑的河流》 北极星的 第二部 作品。 白绝皱着苍白的脸,回忆了一下小说里的内容,最后惊喜地对宇智波带土说:“哎,带土,这本书你一定会喜欢的!看看嘛,你不是也很想念那个女孩子吗?” 白绝还记得宇智波带土还是宇智波带土的时候,他在地下,每天都凭着诉说对那个叫琳的女孩子的爱坚持下来。 宇智波带土给了白绝一个眼神,语气冷漠,“我是宇智波斑。” -- 第84页 “喔,斑,你看一下大大的书嘛?大大真地好勤奋好努力der!你粉上大大绝对不亏!” 宇智波带土彻底不想理这个人形智障了。 只是话到了耳朵里,到底是记住了。 有一天宇智波带土又待在神威空间里,这回连白绝都不在,只有他一个人。 他还算人吗? 略麻木地想了想这个问题,宇智波带土无所谓地放弃了思考。 他进来的时候刚好踩在白绝的书堆上,他低头,后退一步,发现自己踩着的是上次白绝举着给他看的,说他一定会喜欢的那本书,现在这本书的封面上多了个肮脏的鞋印。 他弯腰,然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书堆上,捡起这本书,肮脏的鞋印又映入眼帘,很难看,他也无所谓,没有擦干净污渍的心思,毫无目的地翻开了。 《漆黑的河流》这本书讲了一个神话般的故事。 「这是一个关于少年和少女的恋爱故事,他们直到故事的结束都会是少年和少女,因为只有在书里才存在不会老去的人。 可是即便他们从书里走出来,长大成年,然后衰老,死亡,他们的爱情也不会变老。 恋慕之情就是这么神秘的东西,它可以毫无预兆地突然消失,也可以漫长到宇宙的边界再延伸出去一毫米。」 这是一个很纯洁的故事,倒不如说纯洁得过分了,故事一开始就是少年和少女相互暗恋的状态,可是直到故事的结尾,两个人才了解到了彼此的心意。 故事全篇都没有提到“喜欢”两个字,可是“喜欢”却又无处不在。 因为少女和家人出去旅行而十多天没有见到面,少年心中的思念像是某种极速膨胀的物体,让他痛不欲生,他做出了很多惹人笑话的事,却全然不在意,神思恍惚地来到两人相识的河边。 少年坐在河边有一半浸在河水中的巨石上,想起当时少女就站在那前面一点点,蒲草被她的鞋子踩得贴在了湿润的地上。 少年无法控制地爬下巨石,俯身躺在了那里,妄图感觉到一丝丝少女残留的气息。 他半边身子浸在清澈的河水里,他在河水淙淙声中思念着去了远方的少女。 他的思念,那因思念而膨胀的痛苦,那因痛苦而在身体中横行霸道的热力将河水烤焦了。 就像是火舌舔吻着夏季的草原一样,一点一点地延伸出去。 他的思念是那么的深,将这条看不到源头,不知道归处的河流烤得焦黑。而他身体中还残留有足够的,让他痛苦不已的思念。 在远方旅行的少女看到了一条漆黑的河流,河水淙淙声,她在河岸边静静一听,发现河里的每一滴水滴都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那天夜晚,少女做了一个梦,梦中,少年飘在漆黑的河流做梦,梦见了她。 少女从梦中惊醒,无意识地从旅馆里光着脚跑出来,一路踩着嫩草和露水,来到了漆黑的河流边。 她对着漆黑的河流呼唤着少年的名字。 将少年从有她的梦境中唤醒。 宇智波带土毫无感情波动地看到了故事的结局,千篇一律的欢喜大团圆结局,还有青少年最喜欢的,万众瞩目的点——从此,只要是看到那条漆黑的河流的人,都会知道少年和少女的爱情故事。 他看完了这本书,觉得确实写得不错,以前似乎没人写过这样的小说,反正他是从来没有看过,也没有听说过,比忍校课本写得有趣多了,怪不得那么多读者吹捧。 宇智波带土看完了故事,随意地扔到一边,手在两边扒拉了几下,没看到其他有兴趣的。其实《漆黑的河流》如果不是因为白绝在推荐的时候提到了琳,他也不会有兴趣看。 没有感兴趣的,宇智波带土也不在意。 他对自己的不在意也完全不在意。 他继续待在什么都有没有的神威空间里,或许偶尔他会动一动,走到不同的地方,坐在不同的地方,但就算让他一直不动,一直站着,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的心空荡荡,什么都感觉不到,也什么都不想感觉,他只想在幻想的幻象中继续爱琳,爱过去的自己和其他人,以及整个世界。 他一直不太擅长幻术,不过拥有万花筒血轮眼的他也不用担心敌人的幻术,只是有时候,心血来潮,他会放任自己沉浸在幻象中来换取清醒时的那一份痛苦。 他很早便对那痛苦上了瘾。 只是近年来,他连痛苦都感觉不到了,因为他无法在幻象中做梦琳还在他身边。 曾经他无法接受琳死去的事实,可到了现在,他却已经接受不了琳还活着的幻境了。 可是就连这一点,也无法让他产生多少情绪。 宇智波带土面色麻木地坐在死寂的世界里,他可以一直坐到什么时候去,反正什么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 * * 木叶村里,千手纲手正在使出她的拿手好戏:拍桌子。 一般人拍桌子,疼的是自己的手,可是千手纲手拍桌子,疼的绝对是桌子,毕竟它都裂开了。 “什么我被迷惑了心智?!这种话糊弄糊弄笨蛋也就算了,难道说久了你们还当真了不成?!北极星说的有哪句话错了?啊?!老娘乐意听他骂爷爷吗?还不是因为他说是对的!” 木叶高层二人组,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非常头疼,想反驳,偏偏被千手纲手瞪着,又反驳不出什么。 -- 第85页 千手纲手的特别性也正在于此。 如果是别人,哪怕是现在就靠在墙上拿着小本本创作成|人小说的自来也,他们也有十足的底气以村子、火影为名义,站在大义的高地上俯视他们,可是偏偏是千手纲手。 木叶村的创始人,初代火影,忍界之神,千手柱间,是她爷爷。 木叶村的二代目火影,为了他二人的性命舍生断后的千手扉间,是她二爷爷。 木叶村的三代目火影,他们的同学,猿飞日斩,是她的老师。 真真正正超脱了族与族的狭隘界限,为木叶舍生忘死,战斗到最后灭族的,是她的家族。 二战、三战,大大小小的战争,木叶村现役的青年和中年一代忍者,甚至还有大量退役忍者,谁没有被纲手姬救过性命?谁没在肩上放过一只纲手姬的通灵兽蛞蝓?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论实力论声望论正统七论八论全部都计算在内,只要千手纲手说她想当火影,整个木叶有谁有资格说不? 志村团藏倒是绝对会说不,但问题是谁会理他? 他那根部不过是猿飞日斩扔给他的一块肥肉,要是认真起来,还不够千手纲手一盘菜的。 现状很明显,千手纲手想当火影,谁也阻止不了,他们也不是想阻止她当火影。 他们想阻止的是她那轻率的、激进的决策。 现在木叶刚刚被沙隐村和大蛇丸的音忍村联合起来入侵了一场,难道今后几年的重点不是在维|稳上吗? 千手纲手打算反其道而行,要不是确实没闻到酒味,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都要怀疑她是宿醉未醒了! 转寝小春叹了口气,试图缓和一下气氛,“纲手,你上任后最要紧的事是解决战后村子的重建,还有宇智波遗孤失踪的问题,北极星的事在事关村子安危的大问题面前并不重要,以后再谈吧。现在宇智波一族的遗孤刚刚失踪,我们就重新处置北极星,让村子的脸面往哪儿放?其他四大忍村知道,还以为我们木叶心虚势弱,说不定会加剧现在危险的形势。” 政治中,有一招百试不爽的招数:拖延。 千手纲手沉默着,注视着转寝小春。 她的沉默仿佛意味着什么让人不想看到不想听到不想知道的东西,让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都不安地提起了心,撇开了头。 让人汗毛直竖的寂静。 “……脸面?” 自来也持笔的手一顿,抬起了头。 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微微一震,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千手纲手。 千手纲手的眼中有泪。 “你们有多久没离开过村子了?小春阿姨,门炎叔叔,木叶的脸面早就没有了!五年前……不,从做错了第一件事的时候起就没了!现在村子外面有多少人在耻笑木叶你们知道吗?你们知道那些、那些连一块石头都搬不动的人宁肯冒生命危险也不愿意来木叶给我们发布任务吗?我们已经成了非常恶心的东西,你们知道吗?” 晶莹的、温热的泪水滚落。 火影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够听见泪水砸在地面的声音。 第46章 老紫带着刚刚来投奔他的汉来找七夜萤, 脚边还跟着一只有三条尾巴的乌龟。 三尾、四尾、五尾, 可以说是超豪华阵容了。 反正刚刚送走来帮助他解决封印的漩涡一族的女人的宇智波佐助是相当紧张的。 与之不同的,我爱罗和风纹倒是对七夜萤有十足的自信, 对她信任的人也抱有了同样的信任, 让宇智波佐助总感觉自己是紧张了个寂寞。 布加拉提刚从火之国往北的地方回来,本来不该这么快回来的,他的初衷是去岩隐村和云隐村都转一圈看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情况,但是出现了意外情况。 刚好老紫他们来了,布加拉提就直接说道:“火之国的北部边境再往前走, 被附近的人称为莲芝山和丰裕山的中间,那里有一处山谷,山谷里有一个山洞,山洞里……有数以万计的白色人形物体。” 诡异的沉默。 七夜萤……不,应该说,在场的人和尾兽, 谁都没听懂。 有一种和他们的认知以及现实世界相互割裂的感觉。 “人形物体……是活着的东西?”风纹尝试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从后背窜到天灵盖。 布加拉提神情慎重,摇头道:“无法确定, 因为他们都闭着眼睛,站在那里……就像是殉葬的俑一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绝对不可能是自然的产物, 如果是人为的话, 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以前的人还是现在的人, 这些都还无法确认,需要你们记在心上,今后要仔细小心才行。” 老紫会意,没有多说,郑重地点头应下了。 布加拉提也只想说这件事,接下来就该进入正题,开始讨论有关即将成立的组织的一切事宜了。 任何组织在开创的一开始都是个草台班子,不过七夜萤心里的想法是建立一个政|党。 既然是政|党组织,那么就必须要明确代表的是哪个阶级的利益,但是老紫一开始也说了,他想要建立的是代表所有人类利益的组织。 那么问题就来了。 当今世界,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级。 以大名和贵族为首的封建统治者阶级。 -- 第86页 以忍者和武士为首的暴力强权阶级。 以商人、工人、农民为首的平民阶级。 毫无疑问,这三个阶级之间是存在着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的。 那么要怎么办呢? 很麻烦,很困难,甚至连拥有五千年文明做后盾,一整个世界的历史经验当依靠的七夜萤都没有听说过相似的情况——当然,她也不否认是因为自己以前对政治史完全不关注的原因。 确实听上去就不可能实现。 但是。 “我们不能在面对困难的时候选择更简单的方法,然后在之后的时间里不断地为其后悔。千手柱间的忍村制度在当时确实又方便又有用,看看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确实很难,但这本来就不是能够凭一代人能做好的事,我们是开创者,而不是完成者。这一点必须要写进核心纲领中,让后来人知道只有不断地改进不断地顺应时代的需求,制度才能永远保持活力。” 七夜萤戴着口罩,手上拿着一支粉笔,背后是写满了各种单词的黑板。 “既然这个组织要代表所有人的利益,那么组织的首领就绝对不能只代表一个阶级的利益。他可以出生任何一个阶级,但是当他站到首领的位置,他就必须要忘记自己的阶级。” “但是从‘影’的情况诸位也能看出来,只在嘴巴上说说是没用的,任何重要的事,都必须要白纸黑字地写出来。所谓制度,本来就是规范他人的行为,不知者无罪,如果是制度没有规定的,如果对方不知道这个制度,那么我们怎么好意思说他犯法了呢?” “依靠一个所有人都相信的、肯定的好制度,比依靠一个好人要简单得多。人类是非常复杂的生物,我们不能要求,或者说奢望一个人永远都是一个好人。人无法变成制度。不用去试探人性,从一开始就不要相信人性。” “制度不相信人性,为的是遏制人性中的缺陷,为的是鼓励人性中的优点。” “可以在一个首领下简单地划分为三派,以三个阶级为划分,三个阶级三个人,组成九人团。当然,最关键的,如果不是认同我们的理念的人,那么即使统治者阶级的位置永远空悬也绝对、绝对不能滥竽充数……我是这么想的,具体可行与否还要看实践,不断地修正,摸着石头过河,找到最合适的制度。” “我也说过很多遍,在这件事上我除了给一点可能完全不具有可行性的想法建议,更多的也只能在意识形态的方面提供帮助了,我相信众人的智慧一定能超过我一个人的智慧。” “我要提的最重要的只有一点。组织建立,得以运行的制度和规则必须要立足于组织的核心纲领,一切都为了人类的利益而服务。制度所维护的是人类社会的稳定和发展繁荣,它和道德不同,但是每一条制度的最终目的,追求的就是道德。不符合这一思想的制度,绝对不能出现。” ………… “组织成员的话,我有依你说的向一些我认为有资格加入的人提出邀请,另外,我打算直接登报,为组织做宣传。这个世界上最底层的阶级,恰恰也是最庞大的阶级,平民的战斗力确实很低下,但我们不是一个暴力组织,我们要的不是破坏而是建设。” “只有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一心奔着更好的未来努力,更好的未来才会出现。” “我们现在做这件事情,可以说将有生之年都投入到了看不到回报的苦难中,没有自己直到死亡也看不到回报的决心的话,是没办法做好这件事的。唯一能够支撑我们的,就只有确信光明的未来一定会出现而已。可是这个支撑是需要知识作为地基的。” “所有人都不害怕漫长的黑夜,是因为所有人都有黑夜之后就是黎明的常识,所以即使黑暗可怕,人们还是会抱着对黎明的期待。” “普及知识是重中之重,这些年来我也有在做这样的事情,也从世界各地收集了很多因为通讯和各种原因所以无法普及开的常识,这些的普及都是必要的,因为他们可以短期内就见效。” ………… 宇智波佐助托着腮,分出一半心神,看久病衰弱的七夜萤神采奕奕的模样,忽然想起了不久前,他送被七夜萤救了的漩涡夫人。 告别前,漩涡夫人突然对他说:“你应该知道,北极星先生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吧?” 宇智波佐助当时的心思还在自己的咒印要怎么办上,闻言一怔,竟没有立刻回答。 结核病发展到咳血阶段,当然很严重了。 只是他们谁都不提,连最看重七夜萤的我爱罗都不提。 不是说他们见惯了死亡。 只是…… 七夜萤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她从七年前,主动得病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会病死。 “两年前,我不死心地尝试治疗了北极星先生一段时间,事后发现自己只是在耽误北极星先生做正事而已。而且她说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无须在意,我便以为那还会很久,毕竟北极星先生自己也说了,改变世界是一件一旦开始就不会结束的事。” 宇智波佐助垂下眼帘,不想听下去,却又忍不住听下去。 “但是肺结核一旦发展到咳血阶段……”漩涡夫人抿了抿唇,压下了心底深处涌上来的情绪,“佐助君,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北极星先生被当作祭品的感觉呢?” -- 第87页 宇智波佐助不说话,只是控制不住地想起曾经的七夜萤。 “抱歉……不该和你说这些的,我真是……不要败给那个咒印,佐助君。北极星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那么热爱生命,珍重生命的她即使死亡也要做到的事,一定值得所有人去争取。” 数日后,出版社根据七夜萤的请求,单独刊印了一份报纸。 一句话概括就是:北极星倾情推荐新兴组织“光”,现在加入“光”组织优惠多多! 咳咳…… 报纸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光”组织的成员构成、成员结构、组织纲领、组织制度、主要目的、行动方向等等,由北极星亲手操刀宣传,呼吁全世界的有志同胞,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强弱贵贱,更无所谓你原属于哪个组织,哪怕是叛忍是囚犯,只要你肯改邪归正并接受改造来赎罪,都可以成为组织的一员。 「……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靠天神仙人!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 全靠我们自己! 我们要创造劳动果实! 让思想冲破牢笼! 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 趁热打铁才能成功! 这是持久的斗争, 团结起来到明天, 光明世界就一定能实现!」(1) 一份又一份报纸被送往世界各地,送到贵族手上,送到忍者手上,送到武士手上,送到商人手上,送到平民手上,送到老人手上,送到少年手上,送到男人手上,送到女人手上…… 识字的念给不识字的听,知道北极星的说给不知道北极星的听。 出版社的前辈自己出钱买了一份报纸,看了又看,向着对面同样情绪激动的春奈说:“春奈桑,你要加入‘光’吗?” 春奈捧着报纸笑开了,“当然要加入啦,我……我还是可以负责编辑的对吧?” “嗯!”前辈肯定地点头,“北极星先生说要进行知识普及,那么编辑肯定也是不可缺少的……就算用不上编辑,我们也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有很多。” “前辈你真是的,一大把年纪就别哭了啊,难看死了。” “你倒是先擦擦自己的鼻涕啊!” 第47章 在“光”组织的宣言刊登后, 各个国家各个地方的人们逐渐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同伴, 建立起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互助组织,可以看作是基层组织的雏型。大多数的基层组织里都至少有一个和七夜萤通信往来的人,目前“光”组织对各地的辐射基本也靠七夜萤的特殊能力。 七夜萤为此愁了好几天,怎么想都想不出办法, 最后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三尾看不下去,晃了晃尾巴, 说:“尾兽可以无视距离直接在精神世界进行沟通,如果你能争取到其他尾兽, 将世界划分为九个方向,到时候政令消息的传递都会变得非常便捷……反正比忍村用老鹰要快得多了。” 在一边做题的我爱罗愣了一下, 抬起头,对若有所思的七夜萤道:“老师,守鹤说如果你也写一本以它为主角的小说的话, 它可以勉强帮组织传递消息……它说在书里它的名号一定要比‘齐天大圣’还厉害。” 七夜萤脸色一黑,“我现在哪来的时间写小说?而且写给四尾的那个故事也不是我自己创作的,是我看来的。” 我爱罗沉默了一会儿, 摇了摇头, “守鹤生气了。” 七夜萤无可奈何,看向巴掌大小的,趴在她书桌上的三尾。 三尾摇了摇尾巴,“我只有这个办法。” 七夜萤抓了把已经成茅草棚的头发, 努力压下焦躁的情绪, 继续冥思苦想。 创始人们的苦, 响应号召,积极加入,并且迫不及待地,在组织的标志——黄色五角星——还没做好前就自己戴上了。 有的是画在衣服上的,有的是纹在手臂上的,还有的去铁铺里打了个铜的,像是忍者护额那样戴在头上。 这段时间无论在哪儿,都会看到路上有几个身上有五角星图案的人聚在一起,朝气蓬勃地聊天。 甚至在忍村里都有人悄悄用五角星作为暗号和未知的同志接头。 这其中,最先做出回应的倒不是上任前立了军令状的千手纲手——她正和志村团藏扯皮——而是人才凋零,闭关锁国多年的雾隐村第五代水影照美冥。 照美冥在上任水影后就解除了雾隐村对北极星及其作品的一系列封禁,鼓励、支持忍者和平民去阅读,并呼吁所有人积极为村子的改革提意见、做贡献。 虽然说还没有完全见效,但是在“光”组织成立的消息传遍世界后,照美冥的反应也很迅速,她立刻为自己和泡沫在“光”组织里占了两个位子。 照美冥知道,任何集体,先加入的吃肉,后加入的喝汤。 她爱死了这种公心和私心一致的局面。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呢? 当然,她加入前也事无巨细地向北极星了解了“光”组织的一切,确保这个组织不会是雾隐村的敌人,加入它也只会对村子有好处而不是坏处。 据北极星所说,“光”组织确实是一个有政治目的的组织,它的目的就是全人类的幸福。 因此它绝对不可能去为了某一方而伤害另一方的正当利益。 -- 第88页 现在在其他组织、各个忍村、国家体制里的人能不能加入呢? 当然能。 它会要求成员脱离其他正经组织吗? 当然不会。 它会要求成员做出违背其他组织正当利益的事吗? 当然不会。 其他集体的人加入到“光”组织里,有什么用呢? 理论上是,在你加入组织前,不要问组织能为你做什么,因为这是一个没有牺牲精神的话就不必加入的组织;在你加入组织后,不必问组织能为你做什么,因为组织会保护你的一切正当权利和正当利益,组织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现实点儿说呢就是,你们雾隐村的领袖加入了进来,现在组织草创,你们势力很大,组织的议员席必定有你一席之地。你可以通过与其他成员的联络沟通来更准确地摸清世界的变化。雾隐需要改革?只要是不违背组织纲领的事,组织全体成员都将无条件地尽力帮助你们往更好、更幸福的方向前进。而你们,也只需要在其他人需要这样的帮助时伸出你们力所能及的手。 不是互相杀戮,而是互相帮助。 不是互相防备,而是互相信任。 …… 北极星说得很多,也很详细,把照美冥关心的所有问题都顾及到了,且没有掩饰“光”现在还有许多问题尚待解决的状况。 北极星甚至向她提出了请求,请她帮忙思考应该如何去解决这些问题。 「…… 存在很多问题,当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但是和没有发现问题相比,我情愿“光”永远都有需要解决的问题。 完美是一种理念化的,人们从一开始就在努力追寻,却永远也不会真正得到的东西。 但我们的每一次努力、每一分拼搏,都能让此刻的世界更接近完美。 正因为它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遥远而不可触及的存在,所以才值得追求。 ……」 照美冥确实被打动了。 如果有人没被这样的话语给打动,那么那个人就真地有毛病。 雾隐村率先向外界公开承认了“光”组织的存在这一情况显然将本就暗潮汹涌的世界形势变得更加紧张。 但是诡异的是,除了没了人柱力的砂隐村和岩隐村毫不掩饰地派出了忍者搜寻“光”组织的踪迹外,其他两个忍村都对此事保持了迟钝的沉默。 有心人当然可以理解木叶那边保持沉默的原因,毕竟现在他们正在政权更替的僵持阶段。那么云隐村保持沉默的原因呢? 对于外界,甚至对于云隐村内部的绝大多数人而言,四代目雷影的想法是一个迷。 不过在阁楼里,老紫等人关心的倒不是四代目雷影的的想法,而是为什么宣言都发出去那么久了,响应者却没有想象中的多呢? 现在难道不是已经万事具备了吗? 七夜萤对这一点却无所谓,甚至不想花时间讨论这个问题,反而一再强调有关法律的制定里需要注意的一些隐形的点。 “就像忍者武士或者囚犯,他们想要加入‘光’,却发现自己必须要先劳动改造,这样的门槛可能会让很多人觉得不值得,甚至以为自己其实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必须要就这一点做一个彻底的、详尽的阐述。” “就比如桃地再不斩,称号‘鬼人’,还不是忍者的时候就杀了一百多个人,全是孩子!还都是他的同学!是不是丧心病狂?是不是?可是我们能因为这件事说他不可救药吗?不能。为什么?因为这是当时雾隐村的政策迫使他这么做的。他想这么做吗?不想。再想想他之后,成为叛忍后也做过许多恶事,但那都是生存所迫——如果他不那么做,他就会死。而事实是,在六年前,他意识到这样做的错误的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做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不是要原谅他,没有任何活着的人有资格去代替受害人原谅杀人者。但是法律却可以判他在这一极端情况下做的任何事都无罪。甚至应该说,现如今的法律必须要判他无罪。” “再比如宇智波鼬,杀父弑母,屠戮了整个家族,更是十恶不赦。但是是他想那么做的吗?不是。那么他有没有权利回头是岸呢?有。不是因为有人原谅他,不是因为世界容许他,而是因为法律本就该保护所有人的正当权益,不应该排除犯罪者。” “法律针对的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一个抽象的‘人’的概念。大家在制定法律的时候千万别只站在受害人的角度,还要站在犯罪者的角度,要站在一个既有可能是犯罪者、又有可能是受害者,还有可能是被诬告的无辜者的‘人’的角度去制定。 ” “我们每一个人,在一生中都不可能只是一个好人,或者只是一个坏人。有时候好人会做坏事,有时候坏人也会做好事。我们必须要考虑到人性的复杂,然后才能去制定法律。我们不能忘记,当法律被颁布后,自己也是受法律保护、受法律审判的一份子。” “法律惩戒犯罪者,同时也保护犯罪者。为什么?因为法律是一种判决的权力。而任何权力,一旦没有限制,就会导致灾难。” “法律和制度,肯定会有缺陷,但绝对不会有一个人,一个复杂的人的缺陷来得多,来得猝不及防。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尽己所能地、不断地去修正这些缺陷。不要害怕有缺陷,我们要害怕的是看到了缺陷却不去改正。” -- 第89页 “举一个最极端的例子。志村团藏。此人所犯的罪行罄竹难书,他从本人的主观意愿上讲也不存在任何被迫使的证据。那么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我们面前,难道我们就能随便杀掉他吗?” “不行。我们必须要先审判他,把证据,人证物证都摆出来,然后再定罪,然后再执刑。我丝毫不怀疑他值得一个死刑。可是难道就因为我,哪怕是我,一个正在制定法律的人,觉得他该死,他就真地要被杀死吗?” “我们必须要小心这种情况。可以说,我们最应该小心的,就是这种情况。” “有一个智者曾经说过:‘手段代表着正在形成中的正义和正在实现中的理想,人无法通过不正义的手段去实现正义的目标,因为手段是种子,而目的是树’。「1」” “我们必须要永远永远记得,自己代表的是‘正义’的一方、‘正确’的一方,而我们之所以能够理直气壮地这么说,不是因为我们拳头大,不是因为我们有话语权,而是因为这是事实。我们必须要用自己的行动去实践、去证明这个事实。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知道了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就会相信我们。” “能够被信任,做很多事就容易多了。” “既然被信任了,就永远也不能辜负信任自己的那些人。” “如此,才是一个可以被称之为‘好’的制度;如此,才是一道可以被称之为‘明亮’的光。” ………… 蓬头垢面,形销骨立的少女不停地摆着手,时不时地停下来扭过头去咳嗽几声,灌一口热水,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将她苍白的肌肤染得近乎透明,能够看清底下热腾腾的血。 这个画面一直映在老紫和我爱罗等人心中,终生不忘。 第48章 老紫他们离开后, 七夜萤书桌上灰色的信纸越来越多了, 甚至还有两次纯黑色的信纸。 纯黑色的纸上写字,能看见什么呢? 确实也看不清,因为信纸本身就是讯息。 前后拖延了几天时间,七夜萤才从另外一个人信中得知寄信的那两个人已经失踪了, 连同他们的同伴一起。 说失踪,是委婉的说法, 实际情况谁都能猜到。 接连两日发生了这样的事,宇智波佐助三人都提着心, 担心七夜萤又像上次那样哭上一场,可是七夜萤这次的反应却很成熟, 并没有让他们的担忧成真,只是立刻做出应对措施,毫不客气地把自己说的话吃了。 于是, 因为通讯的滞后还不知道远方上演的惨剧,依旧兴奋激动的北极星的追随者们就发现出版社又临时加印了一份报刊。 这回北极星就不是鼓舞大家了,恰恰相反, 她给所有人都泼了一瓢冷水, 告诉他们加入“光”组织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因为对于很多势力而言,“光”组织都是敌人。 「…… 强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弱者愤怒, 抽刀向更弱者。(1) 是我没有想到一个站在世界顶峰的大忍村也会如此不顾脸面, 明摆着的组织内的强者他们不去打, 倒去屠戮弱者来宣示自己的力量。 是我的错。 事情已成定局,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 但是我们还活着。 正好,有很多人还对“光”组织的主张抱有不解,那么就有请我们的正式成员来用事实说明吧。 岩隐村直属岩隐暗部土方炎、佐藤和美、中森洪、井边安泰。 你们杀死了十三个无辜的人。 他们没有犯任何罪,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 仅仅因为他们的身份,他们的思想,所以你们杀死了他们。 很明显,你们还打算杀死更多的人,杀到整个土之国再无一丝光明。 恐怖和畏惧是支配他人的绝妙招数,谁都知道。 这十三个无辜的人,你们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们不知道他们的人生,不知道他们的喜好,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牵挂关心。你们杀死了他们。 没有人能够不为此付出代价。 要么天干脆就塌下来,否则即便你们躲在岩隐村,即便你们躲在土影办公室,即便你们躲到世界的边缘,我们也会找出你们,抓捕你们,审判你们。 你们傲慢地以为自己能够肆意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可是你们实际上并没有那样的权力,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给你们那样的权力。 这不是复仇,这是刑罚。 请四位静候,我们很快就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 在出版社将一箱又一箱报刊运送往世界各地时,弗洛依背着重伤昏迷的奥德,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能尽快从这条山谷里出去,冲出雷之国的国界,这样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被后面的追兵抓到的话,他们两个人就真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弗洛依就是云隐村第四个和北极星通信的人,奥德则是他的同伴。 几个月前,北极星在信里提了“光”组织的事。 拼命往前逃窜的弗洛依恍惚听到了身后死神的镰刀逐渐靠近的声音,他无意识地咧了咧嘴,抗稳了奥德,咬牙加速往前冲去。 在狭长的山谷中,曾经是同伴的两拨人上演了生死时速。 而在和他们隔了两座山的距离的地方,因为被北极星登报戳穿了姓名身份,所以原本执行任务的暗部小队被撤了下来,换了个新的队伍。 -- 第90页 他们要做的事也没有区别,就是抹除土之国内的不安定因素。 比之为非作歹不成气候的土匪叛忍,还是“光”组织是他们的心腹大患。 首先,这个组织的首领是他们的出走人柱力;其次,他们另一个人柱力也叛逃进了这个组织;最后,那些干坏事的自然会有受害的普通人用钱来雇佣他们土隐村的忍者,而“光”组织的成员因为有北极星的名声加持天然便有普通人的好感不说,帮他们办事要的钱也比忍村少得多! 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不过他们今天的任务执行得并不顺利,和上两次“光”没有警惕不同,现在大家都谨慎了起来,不仅隐藏自己的身份转入地下,而且也不再三五个的零散成堆,而是与附近的同伴保持了联系,导致他们这次要面对的是十个敌人,其中还有两个经验丰富的中忍。 是杀之前逃跑的普通人还是杀忍者,其实对他们而言没区别,反正只要死的是“光”组织的人就行,但是他们也要脸,上一个小队的名声都被北极星毁了,让人恐惧的是村子根本不清楚北极星是怎么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的——要知道,暗部的真实身份就连同村的忍者都不知道。 总而言之,也因为这十个忍者拦在了他们面前,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苦战局面。 这十个人中领头的是一个叫做丸井的年过四十的中忍,他和另一个中忍认识了许多年,以前一直在一起行动,前段时间也是因为聚集零散的成员,所以才暂时分开的。两人都经历过战争,也有并肩作战的经验,虽然这支岩隐暗部是精英,但还好没有上忍——也是,看岩隐村前几年寒碜得外派任务给叛忍组织来维护脸面就知道他们有多么虚弱了。 第三次忍界大战是死在三代目雷影手上的那一万名岩忍实在叫这个村子伤筋动骨。 丸井是带人赶过来支援的,在过来之前,他请留在原地的不是忍者的同伴联系北极星先生。 倒不是抱着什么幻想,只是觉得如果他们今天被杀死在这里,那么至少会有人知道。 北极星先生会记得他们,会背负着他们。 不过他目前还拥有希望,因为对面只有四个中忍,他们单人实力弱,但是人数是对面的2.5倍,总不至于一个都逃不出去。 多一个人活着,都不会没有意义。 就在丸井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找到生路时,十四人都察觉到了不断朝他们接近的人。 对于忍者而言,这样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这样的速度也只有可能是忍者。 岩忍暗部的动作愈发猛烈,看样子是要拼命能杀几个就杀几个了。 有一个下忍就是战斗经验不丰富,在察觉到动静的时候走神了,胸前被砍了一刀,要不是被同伴拉了一下,怕是要整个人都被砍成两半。 丸井一边用了个土遁术放住敌人的攻击,一边飞快地转动着脑筋,打着不管来人是谁都要抓住机会的主意。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精疲力竭的弗洛依出现在了战场边缘。 一看就是雷之国的人,黑皮肤白头发身材健硕,肩上还扛着一个有出气没进气的重伤患。 这样的来人让岩忍暗部放了心,也让丸井的心狠狠沉了下去。 弗洛依的脸上还带着狰狞的笑。 那或许不是笑,只是他某一时刻肌肉活动,露出了这样的表情,而后一直忘了去改变表情。 弗洛依也看明白了眼前正在发生什么,他懒得回头,知道最多五分钟追兵就要追上来了。 他现在绕过战场继续跑还来得及,反正就是逃嘛。 但是他已经精疲力尽了。 追兵还有力气。 弗洛依发出了一声谁也听不到的笑声,他拍了拍奥德的肩膀,这混蛋刚才替他挡了一道风刃,肋骨内脏都不乐观。 “你们是‘光’吗?” 弗洛依问正和岩忍暗部战斗的十个忍者……哦,是八个,有一个护着一个重伤的退到了后方。 丸井本就猛烈跳动着的心脏跳得更快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大声吼道:“废话,当然是光!” 弗洛依也加大了音量,“我肩上这玩意儿也是光,你们分几个人撤退,顺带把他带走,我这上忍就留这儿了,怎么样?” 弗洛依这么说着,觉得自己真是亏。 明明不是北极星的追随者,也没有想过加入光,怎么偏偏就蒙受了不白之冤呢? 看看!他是个多么合格的忍者!坑人坑得这么熟练!都没提追兵! 哪道光像他啊? 丸井和另外一个中忍飞快地对视了一眼,还没说话,岩忍暗部小队的队长冰冷的声音就从面具后传了出来。 “不用商量了,你们谁也走不掉。就算拼上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也要埋葬‘光’。” 丸井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带吉郎和健村他们几个下忍走,我帮你拦追兵!” 云隐的追兵出现在了树林阴影处,飞快掠近。 弗洛依淡漠地倾听着他们逐渐靠近的声音,发觉自己竟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仿佛他早已预见了这一幕,之后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可笑的、幼稚的挣扎。 “B计划!马上!快!” 丸井的好友,俊介喘着气吼完,改守为攻,率先牵制住了岩忍暗部小队队长。 -- 第91页 丸井也顺势挡在了另一个下忍面前,用苦无抵住了对方的刀锋。 生死时刻,哪里给人犹豫的时间? 尚在战场的六个下忍里有三个最弱的咬着牙含着泪退出了战场,其中有个看上去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冲到弗洛依面前一把把奥德抢到了自己肩膀上,说话时口水都喷了出来,哭腔怎么都止不住,“我力气大,我扛他,往那儿走!” 讲真,“光”组织里要都是这样的爱哭鬼那可太丢脸了。 弗洛依一边这么想,一边控制不住地跟在了几个菜得一比的下忍身后,往他们以为的生路方向撤退。 弗洛依茫然地跟在五个下忍后头——他是实在没力气了,连下忍都跑不过——觉得这一切比北极星写的《所有死去的人都活过来》还要荒诞不经。 更荒诞不经的是十分钟后,一个十二岁的黑眼圈少年“biu——”一下出现在他们去路上,然后说他是北极星的学生一尾人柱力我爱罗,来帮他们的。 一尾人柱力? 一尾人柱力???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现在人柱力都流行加入“光”吗? 都三个人柱力了! 全忍界也就九个! 不管怎么说,在对方拿出了北极星的亲笔书信后,他们别无他法也只能选择相信对方,放慢速度继续撤退,时不时地还往后瞄上一眼。 而在战场,留下的五个人面对岩忍暗部小队和云忍追兵,巨大的实力差距让战局很快便呈现一边倒的架势。 很快,拦在云隐追兵前的一个下忍就牺牲了。 丸井救援不及,眼睁睁看着他的脑袋砸在地上,还弹了弹,光彩尚未完全消失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晴朗的蓝天。 血喷了一地,沾在鞋底。 濡湿的土地黏黏的触感。 下一缕思绪冲上脑海,已经是丸井被风刃砍断左脚,腹部一道伤痕裂开,肠子慢慢滑出来的时候了。 丸井觉得肚子有点痒,颤抖的手下意识抬起,摸了一把,摸到了滑溜溜抓不住的肠子。 「到此为止了啊……」 听说人死前会有非常短暂的一瞬间,足以一个人回忆起全部的一生。 可是丸井却只记得三战结束后活着回来的自己,在一天晚上噩梦中醒来,看到死在自己身边的妻子。 他杀死了伊织。 他在噩梦中以为自己在战场上杀死了敌人,但其实他杀死的是伊织。 绝望就是人睡醒以后却发现现实是更可怕的噩梦。 丸井感觉得到地面的颤动,他很熟悉这个土遁忍术,他曾经是岩忍村的忍者,最擅长的就是土遁忍术。 自己要被埋葬了,他知道,就像悟三郎一样。 可是他的绘里奈被他亲手杀…… “咳……” 丸井欲要开口,却咳出了一口血,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柔软却粗糙的东西托住了。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不过好友的声音倒是挺熟的。 “哈哈哈哈哈……你他娘的还想熄灭光?做你娘的美梦!”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似乎可以不用再坚持了。 丸井在黄沙的包裹中昏迷了过去,在昏睡中,他回到了久远的故乡,感受到了只有胎儿时期才感受得到的安全与安心。 他觉得很安心。 第49章 因为是雨之国, 所以雨永远都不会停呢。 还是说, 因为雨永远都不会停,所以才是雨之国? 晓组织成员难得地全员集合,由绝半个身子隐没在土地里讲这次集合的理由。 “根据目前的情报,光组织里有一尾、四尾和五尾人柱力, 三尾没有人柱力,但四尾老紫身边最近多了只有三条尾巴的乌龟。雾隐村第一个承认光组织的存在, 还派出了他们唯一的人柱力帮助水之国境内的光组织成员摆脱贵族的抓捕命令——简而言之,虽然我们的目的才是尾兽, 但一个才成立不到半年的组织就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了一半的尾兽呢。” 听绝这么一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诡异中又有一点不得劲。 迪达拉不屑地轻哼一声, “他们那儿尾兽越多越好吧?虽然我不在意和谁战斗啦,但是光组织怎么看都比五大忍村要来得弱啊。到时候一网打尽不就好了。嗯!” 赤砂之蝎晃了晃涂满了毒液的尾巴,“被光组织招揽的你可没资格说这句话。” 众人视线一移, 迪达拉比起紧张,反而是生气的情绪要多一点,几乎没跳起来, “混蛋啊!旦那, 那样算什么招揽啊?什么叫我过去的话可以好好学习……该死,当我是小孩子吗?!” 一想起曾经认识的人现在也离开忍村加入别的组织,还在偶遇他的时候大大咧咧地说什么“迪达拉你就跟我们走吧,只要你不炸人和建筑, 保管北极星先生专门写文章帮你宣传替你拉粉丝”……啊不, 这句话还有点让人小心动, 不过话里话外都是“你还是个孩子以后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害怕”的意思是什么鬼啊!他可是当了叛忍好多年的!嗯! 赤砂之蝎觉得自己能就这件事嘲笑迪达拉十年,“感觉那个人其实完全不想拉拢你,只是因为命令才被迫演戏。” 迪达拉不高兴了,“凭什么不拉拢我啊!我这么厉害!嗯!” -- 第92页 光组织在乎的又不是实力。 赤砂之蝎这么想着,无所谓地停止了发言,决定放空大脑熬过这次集合。 佩恩的瞳孔转向了兀自炸毛的迪达拉的方向。 金发蓝眼的少年微微一顿,有些气弱地补充道:“我没理啊,嗯……” 角都忽然想到什么似地开口,“那个人是谁?通缉令上肯定有名字吧,多少钱?人头带回来了吗?” 迪达拉一愣,结巴了一下才奇怪地说:“我们没有要狩猎光组织成员的命令吧?再说了就算真地杀了,他的人头肯定也炸成碎片啦,我的艺术就是这样的啊,嗯!” 角都竟然无法反驳,并产生了向佩恩建议以后杀人的工作主要教给赤砂之蝎来干的想法,让迪达拉出手太费钱了! 你炸飞的全是钱啊! 明面上的晓组织预备成员,实际上的幕后主使宇智波带土戴着可笑的独眼漩涡面具站在黑白绝身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瞄了眼没有反应的佩恩,确认了这是一群靠不住的叛忍。 特别是漩涡长门。 要不是他要集合,漩涡长门还打算什么都不做呢。 虽然宇智波带土自己也是叛忍,但不妨碍他歧视这些叛忍,一点忠于组织的意识都没有,一个二个的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唯一能让宇智波带土稍微稍微信任一丁点儿的就只有干柿鬼鲛了。 毕竟这可以说是唯一一个见过他真容,知道他的真正目的之后还效忠于他的人。 想到这里,宇智波带土看向了明显没兴趣不掺合话题,作壁上观的朱雀(宇智波鼬)和南斗(干柿鬼鲛)组。 “啊咧咧~~如果首领在意的话,可以让朱雀前辈和南斗前辈去查明北极星的真实身份嘛,光组织的中心就是北极星,没了北极星的话,他们和普通组织也没有区别呀~~~” 飞段正以一种废柴大叔的姿态把手伸进敞开的晓袍理挠着肚子,闻言不解,“喂阿飞,为什么让他们两个去?组织里负责情报的不是绝吗?” 对晓组织成员的名字是“阿飞”的宇智波带土夸张地扭动着身子,“因为呐,北极星不是一直坚称宇智波一族的灭亡都是木叶的错,朱雀前辈只是被逼的吗?虽然朱雀前辈在组织里已经解释清楚了,但是既然对方这么认为的话,我们也没有不利用的道理呀~用这么可怜的受害者的形象去寻求帮助的话,北极星不会视而不见的。你说是吧?首领?” 接连被喊两次,用佩恩的形象出现在成员面前的漩涡长门也没办法继续做壁上观。 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本来就是“宇智波斑”那边的人,现在“宇智波斑”要安排他们做事,身为合作者,只要不是对晓组织不利,他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们两个觉得呢?” 虽然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但他更加没有对“宇智波斑”言听计从的理由。 寡言的写轮眼少年冷漠地瞥了眼捧着脸装傻瓜的族人,虽然看不清楚,但他知道,对方面具下,血红的写轮眼正在盯着他,让他久违地感到毒蛇爬上后背的寒意。 宇智波鼬垂下眼,在扛着鲛肌的干柿鬼鲛准备回答时恰好开口,阻止了对方的发言。 “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能成功获取北极星的情报,对方不会因为这么拙劣的把戏上钩。同样的理由,因为北极星没有弱点,所以做这件事只会浪费时间,耽误组织的正事。” 干柿鬼鲛忍住摸后颈的冲动,无意义地咧嘴笑了笑,谁也看不懂他是在表达赞同还是反对。 (鼬先生……其实“阿飞”是在跟我说话啦……) 脸上插了好多黑棍的佩恩颔首,“说的也是,反正迟早都会和光组织为敌,不用急于一时。绝,你继续做好自己的工作。” 绝:……合着到最后还是我的锅? 宇智波带土很有自己现在只是一个预备成员的自觉,丝毫不打算OOC了自己,没有继续喧宾夺主,只是看着同样保持了沉默的佩恩……不,漩涡长门。 他探察着合作者的脸色,企图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宇智波带土做了好久的无用功才想起来佩恩只是一具尸体,真正的合作者还在顶楼藏着。 波之国里,杏子端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颗一颗五角星型的黄色胸章。 一个月前才被带到抚幼堂的少年站在墙根处冷笑,看一群小鬼争先恐后地去领那胸章。 少年是在快饿死的情况下被国民发现送到抚幼堂来的,他醒了以后,大家发现这是个脾气坏得很的孩子,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愤怒,无时无刻不在冷笑。 要搁在以前,这样的熊孩子杏子一拳头一个,不过现在的她已经被磨出了好性子,只要少年不欺负人不干坏事,那么脾气坏就脾气坏吧,又没有人说一定要脾气好才有资格活下去。 日渐西斜,盒子里的胸章还剩最后一个,杏子拿起来握在手心,走向站在阴影里的少年,笑得温柔,一点也不介意脸上的伤疤。 “你想要成为光吗?” 少年抱着手冷笑,“吃了你们几碗饭就想要我卖命?大不了吐出来还给你们。” 杏子眉梢一挑,合上手掌,无奈道:“并没有这样的事,即使这是北极星先生的产业,但是北极星先生已经明确告诫过所有人了,必须要是在了解了光组织的性质下自愿决定加入的人才算是光组织的成员。虽然小孩子没有审核这一关,但是也不是每个小孩子都能加入的。就算你不想加入,也没有人会说什么,更不会赶你走。” -- 第93页 少年脸上嘲意欲浓,“然后我就明明白白地孤立在那群傻瓜中间,以一个不知好歹不会感恩的混蛋的样子继续厚颜无耻地待在这里是吧?” 这是很难听的话,可是杏子反而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北极星先生开孤儿院是为了向他的组织输送新鲜血液之类的理由啊,虽然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未免也太愤世嫉俗了吧?小孩子即使加入到光里,做的也绝对不会是危险的事,只会开始按部就班地学习各种技能,好在长大后能有一技之长罢了。” 少年露出了嫌恶的模样,“少恶心了,那家伙不过是拿好听话骗人,加入光的人死了有多少了,他还好好活着呢,这样和那些贵族又有什么区别?!” 杏子沉默了下来,半晌后才忍着气道:“不是你看不到的牺牲,就不算牺牲的。虽然这么说对死去的人有点失礼。但是活下来却背负了亡者灵魂的人,内心的痛苦并不比死去的人要少。北极星先生说的好听话,是你当着我的面侮辱我最尊敬的人,却还能不挨揍的唯一原因,他所要保护的,反而恰恰是和你一样,没有他人的包容和温柔就难以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人。” …… “给我。” “?” “看什么看,给我!” 杏子无奈地开口,还没说话,少年就抢走了她手心里的胸章,大步大步地往宿舍走去。 连声再见都不说啊…… 杏子站在围墙的阴影里,看夕阳暖暖的红光照耀在少年的背影上。 “……你真地相信世界会向北极星先生说的那样,变得非常美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少年的背影,杏子突然这么问。 少年停了停脚步,然后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 “废话,不然我吃撑了跟你们这群笨蛋混一起?” “……到那时候……当那一天真地到来,你想要做什么呢?” 少年逐渐走远了。 就在杏子以为少年不会回答时,太阳的光里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那时候我已经死了,我们都死了。” 第50章 “我爱罗?就算不睡觉, 也没必要大半夜地坐在屋顶上吧?” 宇智波佐助抓了抓凌乱的短发, 坐到了没有背着葫芦的我爱罗身边。 我爱罗仰头望月,“老师没有哭。” 宇智波佐助一愣,扭头,看到我爱罗眼睛里的月亮。 “那么多人死了, 我以为老师会像上次那样哭,但是她没有, 也没有躲在被子里哭。” 喂喂……学生这么说老师是不是不太好? 宇智波佐助脑海中下意识闪过这个念头,继而意识到自己对教导自己的老师旗木卡卡西也没有多尊敬, 讪讪地闭了嘴。 “鹿丸君说老师肯定早就有觉悟了,老师不是凭着冲动去做这些事的, 如果没有事先想到这些,并拥有相应的觉悟的话,老师是不会这么做的。” 宇智波佐助无言了一会儿, 也抬起头看着残月。 “你觉得鹿丸说的‘觉悟’是什么?” “鹿丸君不知道老师的病情,大概以为是老师曾经说过的,背负亡灵的觉悟吧。” “……你是这么想的啊, 确实……” 宇智波佐助扬了扬嘴角, 这是他难得心平气和与人交流的时候,或许是夜色太|安静,也太温柔,身边有个有着不相上下的复杂过去的人, 这样的环境太适合谈心。 “那家伙恐怕已经准备好了吧, 用……” 宇智波佐助说不出口。 我爱罗也不用宇智波佐助说出口, 他知道那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他甚至连想都不愿意想。 但是老师教他一定要直面人生。 “……你会原谅你父亲吗?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是,如果他没死的话,你会原谅他吗?”宇智波佐助突然问了这个不相干的问题。 我爱罗并不是一个心里有很多弯弯绕绕的人,也从不吝惜敞开心扉,他很坦诚、很率直,只是以前并没有人关心。 故而,他也没有理解宇智波佐助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直肠子对傲娇的杀伤力就在这里。 宇智波佐助想问他应不应该原谅宇智波鼬,或者说怎么面对宇智波鼬,可是他无法直接问出口,于是他问我爱罗,你会不会原谅让你杀死自己舅舅,然后还要杀死你的那个亲生父亲。 可是我爱罗没听出来,所以他的回答也只限于自己,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参考性。 “谈不上原不原谅吧。在谈及我今后的方向时,老师也问过我,如果四代目风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许多我以前并不知道,理解不了的苦衷,并表示他作为一个父亲是在乎我的,只是他不能只是一个父亲,他要为整个村子负责……你知道老师很会煽情,她说的那些话四代目风影想都想不到——老师问我如果这件事真地发生了,证明了我的过去不是纯粹的黑暗和孤独,那么我会不会选择回到沙隐村。” 宇智波佐助没听过这件事,有些好奇,“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爱罗看向宇智波佐助,耸了耸肩,“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呃……” 我爱罗重复了一遍他对七夜萤说过的话。 “无论有任何理由和借口,伤害已经造成了,我也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除非时间倒回重来一遍,否则又有什么区别?他就算真地那么说了,也只会让我觉得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和风影而已。我对他无所谓原谅,也无所谓不原谅,老实说,在村子的时候我还整天想着从他的控制下逃走,但是逃到了这里后我才发现不是的。我是想要到这里来,所以才离开的。如果没有老师的存在,那么我会继续待在村子里也说不定。” -- 第94页 我爱罗看着认真聆听的宇智波佐助。 “但是无论我做任何决定,都不会是因为他。听说他被大蛇丸杀死的消息时,我的第一反应也只是砂隐村居然谁都没发现。他怎么样,早就跟我没关系了,我也不关心。不抱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这肯定不是对待家人的态度,老师想必也理解了这一点,之后再也不问我想不想回去……但是说不定我还是会回去的,如果光需要我回去的话。” 宇智波佐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是我爱罗却突然开窍似地,神乎其技地来了一句,“你在因为宇智波鼬的事困扰吗?” 宇智波佐助偏过头,不看我爱罗。 他没有回答,但这已经是回答了。 我爱罗恍然,随即道:“既然你还会因为他感到困扰,就代表他在你眼里还是哥哥。人们是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而感到困扰的,只会觉得厌烦而已。你能劝他回头是岸吗?就像老师写的那篇文章一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宇智波佐助条件反射地冷笑,“他的傲慢……” 我爱罗无法具象地去理解,宇智波佐助见状,只能道:“就把你肚子里那只狸猫的聒噪程度乘上一万倍,差不多就等于他的傲慢。” 我爱罗沉默了一会儿,无奈道:“守鹤听得到的啊佐助君……结果它生气起来吵的只有我。” 宇智波佐助飞快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我爱罗心胸宽广不跟他计较,想了想道:“这应该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而是你想不想做的问题吧?如果你想做的话,就算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你也会去做的。如果你不想做的话,对方的傲慢而不可说服也只是让自己放弃的借口罢了。” 扎心了,老罗。 突然沉默下来的屋顶让我爱罗反思了一下自己说的话,然后道歉,“抱歉,我可能说得太直接了。不过就算说得委婉一点,意思还是这个意思。你现在想不清楚的话,可以一边做一边想啊。宇智波鼬是木叶死忠,如果连他效忠的木叶也否定了他,那么他肯定就傲慢不起来了吧?” 宇智波佐助有点懵,又听我爱罗继续道:“你可以加入光组织,然后依靠组织的力量和木叶进行交涉,千手纲手和志村团藏僵持了那么久,如果千手纲手胜利的话,那么不仅有利于组织今后的发展,你也能对木叶施压,让他们主动告知当年的真相,并且为此背负相应的罪孽——一旦他们这么做了,那么宇智波鼬当年的忍辱负重都失去了意义,他屠杀亲族的行为也失去了最后的遮羞布……他总不可能这样还傲慢得起来吧?到那时候,无论想要原谅他,还是惩罚他,你都能毫无阻碍地去做。不是吗?” 宇智波佐助忍住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的冲动,愕然地瞪着一脸温和平静地说出了那么阴险的话的我爱罗,觉得阁楼里最天真单纯的果然就是自己了。 “你是说……让他比死还痛苦?” “他不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吗?你这五年来,难道不是比死还痛苦吗?” “……”无法反驳。 “既然如此,你要因为他或许也很痛苦就原谅他吗?” “……”当然不可能。 “他让老师那么痛苦,当然要好好赎罪才行。” “……!”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靠! 宇智波佐助恨恨地瞪了我爱罗一眼,由衷地后悔起自己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找我爱罗聊天这个蠢透了的行为。 蓦然。 我爱罗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宇智波佐助:“……你傻了吗?笑什么笑?!” 我爱罗笑出了声。 宇智波佐助炸毛了,“喂!别以为我不会打……” “嘘……”我爱罗赶紧示意他小声一点别吵醒了七夜萤,然后才轻咳了两声。 “老师问我为什么想当她学生的时候,问我想从她那里学到什么。我说想要学会正确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方式。那时候,”我爱罗忍不住又对宇智波佐助笑了笑,“老师说,如果我想学这个的话,那么她可以肯定地说我已经出师了。” “我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帮我看清自己,给予我肯定而已。老师发现了这一点,并且帮助了我。佐助君,你也是一样的,答案已经在你心里了,你只需要看清自己就可以,没有必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宇智波佐助想起方才我爱罗说话时自己的心理活动,不由怔住了。 我爱罗还嫌不够地说:“其实一开始我有点嫉妒你的,我花了这么多年时间才好不容易到老师身边,可是木叶一出事,老师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把你带回来了。一般人的话,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找理由也会找得好听一点吧?但是老师却非常诚实,说她确实是有私心。” “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接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比接受他人是个自私的人还要困难得多。但是如果因此就闭着眼睛不去看的话就完蛋了。直面人生,也就意味着要直面自己。佐助君,直面你自己,然后看清自己的真实想法。在这过程中,甚至宇智波鼬都不再是重点而只是一种介质。‘自己’远比自己想的要更重要,要珍惜重要的自己啊。” “……烦死了,我不睡觉是为了听你说教的吗?” “就算一时半会儿看不清楚也没关系,我会帮助你的。” -- 第95页 “哎你能不能别自说自话的,我要你帮助了么?” “不只是我,每一道光都会为你照亮前路。” “…………你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让我加入光吧?” “我不否认有这个想法,但那并不代表我说的话不发自内心。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也是‘正确的自私’的最好体现。” “你这家伙……完全被萤姐……那家伙俘虏了啊……” 第51章 「《放下屠刀, 立地成佛》 数日前,四尾孙悟空问我:“《西游记》说的是一个向佛的故事, 这我已经知道了, 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故事中的唐僧明明是一个十世善人,却得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成正果,到达极乐世界。为什么反而恶人却能放下屠刀便立地成佛呢?难道就连并不存在, 只靠人们想象而生的神佛, 对好人和坏人的态度都这么极端吗?” 那时候我想了很久, 才回答说:“你说得对。其实就我个人的想法而言,既然是善人,那么一个磨难都不该经历,说挫折使人更坚强这样的话的人, 自己遇到挫折的时候也会很沮丧。挫折就是挫折, 痛苦就是痛苦, 人们在经历了苦难后或许会成为更好的自己,但那绝对不该归功于苦难。不过那是另外一个话题, 和你疑惑的问题不应该混为一谈。” “在回答你之前,我需要先告诉你《西游记》里没有说的,关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背后的故事。 相传,在很久以前, 有一个叫伽瞿的青年。 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青年。 伽瞿成年后拜入到一个老师门下学习知识, 这个老师有一个品行不端的妻子, 她看上了伽瞿的家财,意图引诱他,可是伽瞿为人正派,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师母。师母由此生恨,在老师面前伪造出自己被伽瞿侮辱的假象来使得老师憎恨伽瞿。 老师本来想要亲手教训伽瞿,可又因为畏惧世人的目光,故而他想了一个阴毒的招数,打算另辟蹊径,让别人来帮他报复伽瞿。 于是有一天,老师把伽瞿叫到密室里,告诉伽瞿他有一个能够早日成佛的捷径。 ‘只要你杀够一千个人,将每个人的手指都砍下来,穿成指环戴在头上,你就能成佛了,被杀的一千个人也能去往极乐世界。’ 伽瞿非常惊讶,问他的老师:‘我听闻,人的一生,值得追求的只有善而已。世界上最大的善莫过于拯救他人生命的善,这样的善比为佛建造七层宝塔还要珍贵;世界上最大的恶莫过于夺取他人生命的恶,这样的恶比推倒佛的金身还要罪恶。您是我的老师,本应该教我更好地向善,如何能说出叫我’杀人‘这样的话呢?’ 老师见伽瞿不信,换了种说法,慈眉善目道:‘伽瞿呀,你没有听懂,所以才会这么说。杀一千个人,固然恶贯满盈,可是你因此拯救了一万个人的性命,这是多么大的善行呀。你忍耐着对杀人的厌恶,艰难地狠下心来挥刀,这是多么困难的事啊,你的功德又是多么的大啊。观世音菩萨遍观世间事,见了你的苦行,就会亲自出现在你面前,接引你成佛。’ 伽瞿还是理解不了。 他不明白,老师就算说得再好听,杀人不还是杀人吗?怎么杀人杀到后来,竟会变成善行呢?这么一说的话,难道说杀人是一桩善行吗? 他所追求的善,难道就是杀人吗? 难道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为的就是杀人吗? 老师见伽瞿难以说服,发了火,利用师长的地位和权力攻击他的心理防线,让本就陷入迷瘴的伽瞿难以招架,恍恍惚惚地听从了老师的命令,提着一把刀来到了街上,见人就砍,遇人就杀。 屠戮生命的伽瞿心如鬼域,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善良优秀的青年了,现在的他就只是杀戮的兽而已。 因为他每杀一个人,就要看下对方的手指用线串起来戴在头上当作指环,所以世人恐惧地称呼他为‘鸯掘摩罗’(指环)。 很快,鸯掘摩罗杀了九百九十九个人,只剩一个人,他的煎熬便要结束了,于是他更加迫切地搜寻起尚且活着的人来。 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鸯掘摩罗在那一瞬间举起了刀,可下一刻又被无尽的悲伤淹没。 他疑惑于追求善的自己竟然会变成对母亲举起屠刀的人,他的痛苦足以让这个世界的重量再加重万万斤。 最让鸯掘摩罗痛苦的是,他的杀意也是同样的浓重。 只要想到还剩一个人自己便能从这样的‘苦行’中解脱出来,而曾经死在他刀下的人也能去往极乐世界,鸯掘摩罗便狠下了心,对母亲挥刀,要收割她的生命。 就在这时,佛祖出现了。 虽然被人打断了,但是鸯掘摩罗却很高兴。 就算老师向他保证被杀死的人一定能去往极乐世界,可是面对生养自己的母亲,他又怎么可能真地做得到呢? 现在正好来了一个代替品,鸯掘摩罗没有丝毫犹豫地挥刀砍向佛祖。 佛祖不闪不避,可是刀锋在触及佛祖的那一瞬间却化作了一朵花。 佛祖拈花一笑,世间广大光明。 鸯掘摩罗一朝顿悟,跪倒在佛祖面前,泪流不止。 鸯掘摩罗内心的善终于挣脱束缚,他明白了自己以前造就了多么可怕的恶业,他向佛祖磕头忏悔,请求佛祖教导他赎清罪孽的方法。 -- 第96页 佛祖便为鸯掘摩罗讲经,自此之后,鸯掘摩罗一生行善苦修,终于在死亡来临前的一瞬间修成正果,为独觉佛。” 我的学生我爱罗也在一旁听我们的谈话,听完这个故事后,他问:“是想要表达,无论是造了多少恶业的坏人都有成佛的资格,只看他们愿不愿意放下屠刀吗?” “是的。”我回答说:“放下屠刀,代表的只是成佛的资格。鸯掘摩罗在放下屠刀后一生行善修行,直到死前才赎清了自己的罪孽,成就独觉佛。在佛家,独觉佛和唐僧的旃檀功德佛不是一个等级的,就说明即使是提倡众生平等的佛,也不觉得恶人和善人能够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到达同一个终点。” 孙悟空说:“恶人拥有悔改赎罪的资格,这点我已经听明白了,可方才你也提了一个疑惑。为什么已经是善人了,却还要经历磨难呢?当好人这么多麻烦困难,不是让人不愿意去当好人吗?” “你问的好,我也是经历了许多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大概能说自己是个好人,即使在最极端的时刻,我的内心也不曾萌发过真正的恶念。可是这样的我却也时时受到考验。 世间有太多的诱惑,一旦我抵挡不住一次诱惑,那么我就将半途而废。 你也知道了,行善很困难,感情冲动之下,也会有不顾一切先发泄了自己内心的愤怒和痛苦再说的时候。可正是这样的时候,才是真正看清我们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 在贫穷饥饿的环境里,有的人宁肯饿死也不愿为恶,有的人迫于生计落草为寇,有的人甚至以同类为食——有借口吗?有。是好人吗?不是。 好人和坏人之外,还存在着绝大多数平常情况下是好人,到了极端环境就变成坏人的人。 那么我们的愿望是什么呢?就是希望不要出现这样的极端环境。 只有佛祖才会想要考验人心,我们都是人,没有必要考验彼此的心性。 知道自己也是有缺陷的人,那么就能对他人的缺陷加以包容。 如果一个人吃得饱穿得暖,有结实的屋子住,有足以养活自己的工作,那么他怎么会去当坏人偷鸡摸狗呢? 如果一个人生活在没有让他不幸的环境里,可他还是作恶多端的话,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恶人。 不要怪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要怪我们没有创造一个没有坏人立足之地的环境。 有光的地方或许一定会有阴影,但是如果接受这一点,不去做任何努力,那么这样污浊的光还不如直接熄灭了干净。 这是我们必须要防患于未然的。 宁可在事前做许多的无用功防微杜渐,也总比坏事真地发生了要好。” 所谓“屠刀”,指的并不是武器那么实际的东西,它指的是一个人的“恶念”。 人心生恶,如何行善? 故事里的老师并没有亲手杀死任何一个人,可是他心中的恶念却足以杀死千万人。 佛祖会出现在本性善良的伽瞿面前费心使他从苦海中脱生,却不会出现在老师和他的妻子面前。 这是需要大家去细思的事情。 关于佛祖的,还有一个故事。 相传,佛祖见到饥饿的老鹰在捕捉一只兔子,佛祖怜悯兔子的性命,故而帮助兔子逃生。兔子逃生后,佛祖看向失去了食物的老鹰,对它说:“我知道你也是不得已,再不吃东西的话你就要饿死了。那么请你吃我的肉吧。” 说完,佛祖割肉喂鹰。 老鹰放着新鲜的热腾腾的肉不吃,对佛祖说:“我要是捉到了兔子,那么整只兔子都是我的食物,现在你放跑了兔子,却只给我一块你的肉。你的一块肉就能和兔子的生命相比吗?这就是你所修行的‘众生平等’吗?” 佛祖听了,只好对老鹰说:“那么如果你吃得下的话,就请你将我整个人都吃了吧。” 虽然故事还有后续,但我要对你们说的故事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从十年前开始到如今,我创作了无数的文章。 如果要我自己对这些文章做一个的评价的话,不过一句话罢了——筋骨尽露,令人厌增。 在一个追求文学的人眼中,确实是这样的,我所做的一切努力,也不过是拾人牙慧,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如果能对读者有一点点作用,如果能够启发读者进行深度的思考,那么我所做的一切就不会是无用功。 事到如今,我也很满足了,没有什么遗憾。 我要说的最后一个道理,也不过是我一直在说的一个道理罢了。 慷慨是一个非常值得人尊敬的优良品质,但慷他人之慨就不是了。 大家在发善心、路见不平的时候也请多想想佛祖割肉饲鹰的故事,牢记当一个好人固然值得所有人尊敬,但当好人却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因为不容易,所以做到的人才值得尊敬。 仅此而已。 衷心祝愿各位未来一片光明。」 第52章 “先从商业上开始吧, 虽然北极星先生说农业才是根本,但也正因为农业是根本, 所以在没有足够的粮食储备的情况下, 贸然进行农业改革会有很大的风险,而且农民们的抵抗程度也会很高,得不偿失。” 青苦恼地看着一大堆文件资料,完全不明白自己一个忍者为什么要转职为咨询顾问……讲道理, 水影大人, 您真地相信我吗? -- 第97页 我都不相信我自己…… 照美冥淡定地点头, 完美地无视了青那摆在脸上的文字,“就按你说的办,大名那边先敷衍着,反正他也不敢真地切断给我们的资金支持, 从国都过来问责的人别让他们成功到达村子——哪怕有一点成效都好, 尽快弄出来, 说服村子里的那几家顽固分子。” 青对这件事的前景还是乐观的,“波之国愿意作为中介和我们建立长久的商业联系, 如果这件事真地成了,那么今后护卫队的收益将会成为村子的永久收入之一,而且在海上雾隐村的优势不容置疑,这块蛋糕是我们的了。” 照美冥继续点头,“还要看波之国和其他几个国家谈得怎么样。雪之国倒是立刻响应了, 但是他们隔那么远, 说好听点儿就是被扶贫的, 如果他们国民富裕也就算了……啧,千手纲手还没正式上任火影?她打算耗多久?一个志村团藏都拿不下来?” 青摇头,“一周前,志村团藏将千手纲手是北极星先生的追随者一事上报给了火之国大名。即使是初代火影的孙女,如果和……联系在一起的话,火之国大名也不会给予支持。没有争取到大名的支持,村内又有许多人不明白千手纲手和志村团藏到底在争执什么,除了明确战队的人以外,还有一部分势力都选择了隔岸观火。看样子还要拖上一段时间。” 照美冥听得头疼,“北极星先生不是说木叶村里渴望改变的人挺多的吗?怎么?谁也没站出来?” 青听了这个问题,没忍住笑了一下,是嘲笑的笑。 “他们大概确实是想改变,但是没胆子当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吧。本来千手纲手要是成功当上火影,那么他们也能从善如流地跟在火影后面,可现在千手纲手太早暴露自己的政治意图,忍界的局势又明显不利于光,那么他们按兵不动不是很正常吗?” 照美冥联想到自己也是因为他们雾隐村的地理环境优势和村子内部继续改革的核心问题才当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无言以对,只能摆摆手,“行吧,那就先把护卫队弄出来……该死的,要不是四代目被控制,我们村子可是五大忍村里拥有最多血继界限忍族的村子……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连个特色都找不出来!难道要忽悠商人来看我们雾隐村特产——弥天大雾吗?!” 照美冥发了会儿牢骚,然后才恢复冷静,“总之还是要把农业搞起来,先用……那个什么试验田,把这段时间雇佣的所有经验丰富的老农都看好了,这是大事。” “我明白,那么我先告退了。” “辛苦了。” 照美冥目送青离开水影办公室,看了看时间,决定给北极星先生写封信诉诉苦,顺带问问北极星先生还有没有什么赚钱的好主意,特别是赚那些有钱的贵族和商人的钱!她不挑!只要是钱就阔以! 在大多数人眼中的极北之地,雪之国女王风花小雪身着华服,站在高处,俯视着春暖花开的国土,流下了欣慰的泪水。 自从几年前,风花小雪被北极星说服回到国家,在北极星的追随者的帮助下打败窃国者风花怒涛,成功即位为雪之国女王后,风花小雪就一直在研究父亲留给她的宝藏。 终于在三天前,她明白了父亲的宝藏是什么。 常年冰雪覆盖的苦寒国度终于迎来了春天。 风中传来国民歌颂她的声音,风花小雪还隐约听到了人们唱歌的声音,那是她回国前,北极星先生送给她的一首歌。 《春天啊,来吧》 北极星说是在旅行的地方听到的,因为他小时候接受过乐理知识的教育所以记了下来,希望这首歌能够触动雪之国国民的心灵。 这确实是一首非常适合雪之国的歌,只有冬天的雪之国,在这首歌响遍国土的第三年,迎来了春天。 风花小雪欣赏着生机盎然的她的国家,一时间竟忽略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国主,工业部已经把铁路和查克拉铠甲的资料准备好了……请恕罪,可是,铁路也就算了……我们真地要用查克拉铠甲这么重要的东西做交易吗?” 风花小雪回头看向自己的臣子,露出了一个属于领袖的自信微笑。 “季节已经改变了,时代也要改变了。浅草卿,我们雪之国是否能搭上这趟时代的火车,就要看光组织了。想要有满意的回报的话,就必须要在前期做出足够的付出而已。相信北极星先生吧,北极星先生绝对不会辜负我们的。” “……谨遵主命。只是,财政大臣有一个提案。” “哦?说来听听。” “对于没有国界之分的国际组织光组织,我们当然可以直接用资料进行利益交换,但是对于其他和光组织友好往来的势力,我们可以用委婉一点的方式,为雪之国争取更大的利益。” “更大的利益?” “是这样的,就比如雾隐村。水之国孤悬海外,雾隐村虽然是五大忍村之一,但是闭海锁国多年,水之国的普通国民根本没有离开水之国的机会。现在他们进行改革,开放海上交通,可是国内的交通路线却还是最古老的步行——我们可以把光组织当作可以信任的中介,将技术人员以租赁的方式聘给雾隐村,用传授知识的方式,由他们来搭建铁路。当然,这样速度肯定不如光组织那边,但是光组织出于中立的态度不会和我们抢生意。那么我们就能在谈判中获取最大程度的利益。” -- 第98页 风花小雪挑了挑眉,沉思片刻,下了命令,“让财政大臣整理一份详细的报告出来。不只雾隐村,木叶、砂隐……其他忍村,以及其他国家的相互对应措施都要整理出来,尽快。” “是!” “查克拉铠甲也用这种方法,作为交换,给光组织送资料的时候附赠几套铠甲过去……算好人数,别到时候闹笑话丢了雪之国的脸。” “谨遵主命!” 风花小雪目送臣子下山,然后又转过了头,继续欣赏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春天盛景。 “微光轻笼,骤雨初歇,容颜楚楚的沈丁花,由那泪水盈盈的花蕾中,一阵一阵,幽香四溢。那就是、那就是,越过空间,她将会、她将会,前来迎接你,春天啊……遥远的春天啊……”「1」 一曲唱罢,风花小雪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三天前,当雪之国的土地刚刚被春天临|幸时,风花小雪本来想要第一时间向北极星先生宣布这个好消息的,但是那时候她犹豫了,觉得这么草率地说这么重要的事很不像话。 直到现在。 风花小雪看着眼前的美景,她知道雪之国之外的世界上这样美丽的景色每年都能见到,就算是最爱大自然的人都不会为这样的景色而惊叹。 但那是不同的,就像当年北极星先生说服她时说的那个《小王子》的故事一样。 这个世界上或许到处都是玫瑰花,但是属于小王子的玫瑰花就只有那一朵。 那一朵,小王子亲手浇灌、亲自捉虫、盖上玻璃罩的,美丽的,独一无二的,最重要也是最珍贵的玫瑰。 雪之国的春天就是她的玫瑰。 她要向北极星先生分享她的玫瑰花香。 风花小雪这样想着,身为演员时候的任性又冒出了头,她提起裙摆,转身就往山下走,决定回去就让财政大臣加班,务必要在三天内先弄出一个简单的草案来! (财政大臣:就……很秃然……) 木叶村地下,根部所在地,志村团藏在黑暗中。 他身前是三个下跪听令的人。 他拄着拐杖,声音几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 “一只东躲西藏的跳蚤,找出他,抓住他后,只要用我这只眼睛……哼,‘光’吗?就让我教教这些幼稚的家伙——只有黑暗才是忍者的归宿。” “……团藏大人,可是我们已经找了北极星五年了,一直没……” “蠢货。波之国不是明火执仗地要跟着北极星混吗?北极星不是说他要保护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弱者吗?那就让那个渣滓撞上现实的冰冷的墙壁!把波之国的普通人抓起来,抓成百上千个,我倒要看看他现不现身。” “……如果四尾人柱力他们出现在波之国的话,只凭属下等人,或许……” 志村团藏抬了抬手,黑暗中,他的脸比黑暗还要黑。 那是从深渊底层传来的,深渊的低语。 “如果北极星这次不出现,那么他的立身之基就毁了。一个躲在安全的地方,漠视无数人因他而死的家伙,怎么会是光?怎么会是希望?他不出现正好,相信这样的孬种,纲手别想当上火影!” “是!” “如果他出现,那么就控制住他,再放他回去。凭着北极星在全世界的声望,别说让我当上火影轻而易举,就连拥有三个人柱力和数十个实力高强的叛忍的光组织都将成为我的囊中之物。天真的雾隐村也会自食苦果——木叶将在我的指挥下攀上世界的顶端!我会用事实证明,我才是最适合火影之位的人!” 志村团藏想到自己成为火影,头像被雕刻在岩壁上,永世被人瞻仰的未来,哪怕他已经养气养了几十年,却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数十年的坚持和努力,那无法用话语去形容的牺牲和奉献,终于、终于迎来了收获的那一天。 志村团藏情不自禁抚摸上绷带下宇智波止水的眼睛,他依旧记得宇智波止水一脸决然地说要对宇智波富岳使用别天神的模样。 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 猿飞不过是比他早说了几秒钟要断后,老师就把火影之位传给了他。 他明明拥有雄心壮志,对木叶的爱也无人可比,却偏偏没有强大的血继界限和惊人的天赋,只能靠自己努力,冒着生命危险毅然接受柱间细胞,这才恢复了残缺的肢体。 要不是猿飞一直害怕他夺权,他堂堂二代目火影的弟子,木叶之暗,根部首领,又何必一直躲在地下,连战斗的机会都没有,难以成名。 害得现在他在村子里一点声望都没有,和千手纲手拼舆论战是稳输。 神明不公,为了木叶的未来,他也只有,反抗神明的后裔了。 就让忍界之神唯一的血脉,成为他登上火影之位的最后一块踏脚石吧。 只有这样,才不算辜负了他数十年的付出。 * * * 收到挟持了波之国民众的绑架者来信时,七夜萤正急急忙忙地书写有关刚刚寄给出版社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续文。 昨天发生了一件让人悲伤的事,一个加入光三个月的下忍在一座村庄宣传光组织时偶遇村民上山而遭遇雪崩,一共有六个人被困在了不同的地方,一个地方两个人,一个地方四个人。 该下忍因为实力弱小的缘故,在经历一番艰难的内心斗争后取得了遇难家人的同意,选择去救那四个人。 -- 第99页 他成功拯救了四个人的性命,其中有两个要截肢,不过到底活下来了。 可是另外两个人却因为救援不及,等发现他们时,早已死亡。 看着趴在死者冰冷潮湿的尸体上痛哭失声的未亡人,他感到了无法言说的痛苦与茫然,只能将内心的所有困惑都诉诸纸上,并向北极星询问,他到底做对了没有。 「我固然救下了四个人,可是那两个人的性命,也是因为我的选择而逝去的。是我主动放弃了他们,这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简直就是经典的电车难题。 七夜萤觉得自己有必要就“生命的数量”、“生命的质量”以及“生命”这三个话题好好谈谈,免得更多的悲剧发生。 当然,在单独的回信中,七夜萤也有从客观和主观两个方面向下忍证明他没有任何的错,那两个人的死亡也绝不应该由他负责。 她想说的不是救多少人才对这样的话题。 她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写完后就放入信封里直接寄给了出版社。 然后她开始阅读来信,然后她看到了绑架信。 今天布加拉提刚好从外面回来,七夜萤把他叫进来,让他看这封信。 等布加拉提看完了,看向她,她才揉着肩颈,挑了挑眉道:“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不过你看,这不是就来了么。老实说,我还以为会是大名贵族来着……杀人诛心,这样的手段出现在一个‘工具’手上,我都要忍不住可怜贵族了。布加拉提,你也觉得这个世界的上位者很弱智对吧?” 布加拉提看着面色灰白而缺少血色的七夜萤,他不想参与七夜萤强行将这件事当作一件可以调侃的事的活动。 这个一直以来都注视着七夜萤,陪伴着七夜萤,帮助着七夜萤,保护着七夜萤的亡灵将手中的催命符缓慢地揉成一团,扔到一边,然后上前两步,单膝跪下,握住七夜萤置于膝上的纤细的手。 他俯身在少女瘦弱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七夜萤被布加拉提的举动吓了一跳,手背上那柔软的触感像透过皮肤传递到了血管里,随着血液到处乱窜,她的脸烧了起来,消瘦的脸颊呈现出一种唯有病人才有的不正常的潮红。 七夜萤抿着嘴巴,觉得自己应该生气。 她不想把这件事搞得太煽情的。 布加拉提明明知道的。 再说了,最不应该煽情的难道不正是布加拉提嘛……他可是七年前就知道了,七年的时间,再怎么着也该消化完了,就像她一样。 正慌乱着,七夜萤听到了布加拉提轻声的叹息。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七夜萤却因此心脏猛地加速了跳动,她感到头晕目眩。 寂静的书房里,时间似乎永远也不会流动,而是变成了雾状的、絮状的东西,凝固在每一个地方,不停地将阳光赶出去,不准西沉的太阳暴露时间的秘密。 男人半跪于坐在椅子上的少女身前,他将温暖的脸庞埋入少女冰凉的掌心,不断地往前回溯,回溯到他还是一个活人,拥有真实的、温暖的体温的时候。 然后再慢慢往后回忆,悲惨的童年,黑暗的少年,坚持的青年,那短短数日的并肩作战,那最后一句“你无须在意”。 那时候,布加拉提是真心觉得,无须在意的。 甚至直到不久之前,在我爱罗、风纹和宇智波佐助三人提起七夜萤的病情,让他回想起这些年发生的一切。 他还是觉得无须在意。 可是就在刚才,当七夜萤真地毫不在意…… 布加拉提发现自己其实非常在意。 在意到…… …… 布加拉提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非常尊重他人决定的人。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恍然记起,从七夜萤来到这个残酷的世界上的那一天起到现在,十七年。 七夜萤直到十年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可是在那之前,他已经在她身边十年了。 他们在一起那么那么久了。 活着的亡灵将脸埋在少女小小凉凉的手心里,一直、一直没有说话。 时间为此而静止。 第53章 布加拉提说他还有未完的事要处理, 请七夜萤稍等一日,明天一早再出发。七夜萤也要写很多告别的信, 所以今天阁楼里还是只有四个人吃饭。 “你不是说不想再写那些文章, 要专心为光做贡献吗?结果还不是一直待在书房。”宇智波佐助吃着饭后的番茄,懒洋洋道。 七夜萤回以微笑,“比起管我待在哪里,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肩膀上的咒印吧, 刚才漩涡夫人来信给我, 说有关咒印的事她有了想法, 待会儿我送你过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彻底解决掉,不然总是留着也不好。” 宇智波佐助一愣,咽下嘴巴里的番茄汁, “你送我?用‘北斗高悬’?” “不然呢?” “……不需要, 我自己去就行, 又不远。”宇智波佐助干脆拒绝,然后三两口吃完番茄, 用手帕擦了擦手。 七夜萤微笑,带着一丝无奈,“你以为人家很闲吗?快点,顺带帮我直接送封信过去。” 宇智波佐助皱眉,看了我爱罗和风纹一眼, 两个少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孤身奋战的宇智波佐助犹豫了半天, 最后还是沉着脸进了书房。 -- 第100页 七夜萤拿着一封信, 朝他挥了挥。 宇智波佐助脸色很差,他本来也不是能够忍耐的人,“就算再忙也不可能一两天都等不了吧,该着急的人是我又不是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用什么能力?” 七夜萤笑而不语,她的沉默表明了她的决心。 宇智波佐助蓦地安静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七夜萤,渐渐意识到了什么。 七夜萤一直在微笑,就好像多年前,那个人也是一直这样对他微笑的。 “你说过会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吧?” “对啊。” “那么你回答我,你是不是快死了。” 七夜萤视线下移了一瞬,随即坦然地回视宇智波佐助,只关了一半的房门外传来厨房里淅淅沥沥的流水声还有两个少年说笑的声音。 七夜萤点了点头。 宇智波佐助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空气再度僵住了。 被布加拉提神来一笔后,七夜萤已经做好了这些人会煽情的准备,她已经准备好了。 然而宇智波佐助的反应却并不煽情。 黑发黑眼的少年在良久的沉默后移动脚步,走到她面前,拿过那封鬼知道到底有没有价值的信件。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七夜萤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了那些音符的含义。 “他……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宇智波佐助问得很郑重。 在这么严肃的询问中,七夜萤感觉自己第一次触碰到了宇智波佐助的真实。 暗自感慨的银发少女以同样的郑重回应刚刚做出了一个重大抉择的少年。 “军旗。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他是我的军旗。只是现在被敌方抢走了。” 宇智波佐助用力地捏着信封,直视着七夜萤绿宝石般的眼睛,他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 少年后退一步,拒绝了七夜萤想放到他肩膀上的手,他知道七夜萤打算发动能力把他送走。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和七夜萤一样,他不擅长煽情,更不擅长告别。 不过只能这么被动地接受也太不像话了。 这样想着,宇智波佐助死死捏紧了信封,转身往书房外走,脸上的表情是经过刻意调整后的寻常的冷淡。 “你们两个,收拾完就跟我走,漩涡医生说有事要光的帮助,你们跟我一起去。” 风纹从厨房里露出一个头,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我们三个都去吗?布加拉提先生下午才又出门了。” 宇智波佐助保持着冷淡又不耐烦的脸色,“他明天一早就回来了。” 风纹闻言放了心,好性子地笑了笑,答应了下来。 宇智波佐助就靠在书房门口,他能感觉到七夜萤的视线在他背上,他没有回头。 穿着黑衣黑裤,手臂小腿上绑着白色绷带的少年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年他的生日,那时候他还很小,记忆里没有存储太多的内容。 父亲不在是常事,不过母亲和哥哥在家就可以了。 唱完生日快乐歌许完愿吹完蜡烛,家里一片灯火通明。 母亲见哥哥看着生日蛋糕上的多姿多彩的水果颜色出神,似乎是误会了,问哥哥生日的时候想要什么样的生日蛋糕,也要猕猴桃的水果蛋糕吗? 哥哥那时候说了什么他记不得了,只记得同样误会的他塞了好多水果给哥哥吃,自以为很好,结果那晚哥哥吃撑了很晚都没睡着。 他记得最清楚的,是躺在床上后,很开心,完全没有睡意的他东问西问地问一大堆问题,还自问自答。 “什么颜色最好看呢?绝对是番茄的颜色,红红的番茄,就和爸爸的写轮眼颜色一样!” 哥哥的回答呢? “绿色。”哥哥清澈温柔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下流淌,他借着月光看哥哥的笑脸。 “就是那种,像阳光照在绿宝石上一样的颜色,也像夏夜飞舞在芦苇花间的萤火虫一样的颜色,还有南贺川上游有一处搁浅的浅滩,那里有一块绿色的玻璃,被水冲刷久了,晶莹剔透的绿色,就像那样的颜色。” “听不懂啦!是像透过早上的露珠看到的草叶的颜色吗?”他问。 哥哥侧躺在床上,手枕着脑袋,很是认真地想了想。 在他眼中,一门心思放在修炼和学习上,厉害得不得了,高深莫测的哥哥,非常认真地思考着这个一点意义都没有的问题,最后笑着摇头,眼睛弯成小小的月牙,摸了摸他的头。 “比那个还要好看很多哦。” 他想象不出来哥哥说的绿色是什么样子的绿色,他没见过绿宝石,也没见过萤火虫,南贺川上游他更没去过。透过晶莹的露珠看草叶,与其说是漂亮倒不如说是好玩,水滴形的露珠会把世界扭曲得怪模怪样,对于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子而言再新奇不过。 到底是小孩子,再怎么兴奋,困的时候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这件事也被小孩子的大脑毫不在乎地扔到了记忆之匣的最深处,再也没有想起来。 于是几天后,当哥哥带着一个有着一双绿宝石般清澈漂亮的眼睛的女孩子来到他单方面认定的他们兄弟两的秘密基地时,他只顾着因为私人空间被陌生人侵入而生气,完全忘了还发生过这样的对话。 后来因为女孩子说这本来是她和哥哥的秘密基地,只是最近她有事来得少了才被他抢了而更加生气,从此就和她不对盘。 -- 第101页 连她突然有一天消失了也憋着一股气不去问,憋着憋着……就真地忘到脑后了。 宇智波佐助睁开双眼,看着夜色下显得一团模糊的福利院,他装作没有听到风纹奇怪为什么漩涡医生似乎已经睡了的问句。 他抓紧了信封,沉默地走了进去。 只剩下一个人的阁楼间里,七夜萤将不同颜色的信纸摆在宽大的书桌上,然后开始逐个写信。 给她最看重,可是已经没时间继续引导的奈良鹿丸: 「…… 因为我太软弱了,所以我选择了最轻松的死。 请原谅。 衷心祝愿你平安健康,未来一片光明。 ——北极星」 给被她甩了一个草台班子烂摊子的老紫: 「…… 涉及现实的政治、经济和相关制度的建设,实在不是我的擅长,我的作用就到此为止吧。我曾听闻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大山。我实在不想死得像个病人,只好以一个健全的人率先离开了。 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剩下的,还需要大家继续努力才行。 请不要介怀。 衷心祝愿你平安健康,达成所愿。 ——北极星」 给一直相信着她,对她付出信任的照美冥: 「…… 我没有做到更好,对不起,剩下的就看你们了,我对你们抱有十足的信任。 请不要介怀。 衷心祝愿你平安健康,达成所愿。 ——北极星」 给刚刚被她当作借口的,花了数年时间编纂医书的漩涡夫人: 「…… 我有病,治不好,所以死了也罢。希望以后越来越少的人病死,人人生病都能得到良好的治疗。医生是最厉害的英雄,你们是在和死神战斗。 请继续加油。 衷心祝愿你和香燐平安健康,未来一片光明。 ——北极星」 给远在雪之国的风花小雪: 「…… 真希望我能看到雪之国开满鲜花的样子,不过你代我去看吧,我相信那一定很美。 请不要介怀。 衷心祝愿你平安健康,国家富强。 ——北极星」 给相识六年的桃地再不斩和白: 「…… 偌大的世界里,能有另一个人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是非常幸福的事,我也很幸福,即使是去往黄泉的道路上,我也不是一个人。 请不必介怀。 衷心祝愿你们平安健康,未来一片光明。 ——北极星」 给很少通信,却言出必行的猿飞阿斯玛: 「…… 去到地下,我会向三代目火影大人道歉和解的,也请你原谅我对你造成的许多伤害,我确实为了更重要的事忽略了许多人的感受。 请不必在意。 衷心祝愿你平安健康,看到一个美好的家乡。 ——北极星」 给虽然一直不知道对方身份,却聊得最轻松的干柿鬼鲛: 「…… 大概做着文学梦的人总有那么一点矫情的浪漫,比起死在病床上,我更想要一种更加吸引人眼球的死法。 不过这是对我一个人说的话。 还活着的人,还是思考要怎么美丽地活下去比较好。 朋友之间有时候也会托付愿望,我把我的愿望托付给你,希望你能够代替我美丽地活下去。 如果做不到,那么也无须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下次寂寞的时候,找一个能够当面说说话的朋友吧。 请不必介怀。 衷心祝愿你平安健康,看到美丽的彩虹。 ——北极星」 给自从上次去信后就再也没有回信的晓组织首领: 「…… 我准备好迎来自己的解脱了,如果实在痛苦的话,和我一起走怎么样? 我保证,无论黄泉路上有什么,我都会是挡在你面前的那一个。 可是,如果还对现实有一丝丝留恋的话,就打败那头名为痛苦的怪兽,打起精神好好地活下去吧。 请不要熄灭我的光。 衷心祝愿你平安健康,走出泥沼。 ——北极星」 给已经知道,并对此表现出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的宇智波佐助: 「…… 我其实不恨宇智波君,我恨的只是自己,但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一个只顾着憎恨自己的人是没办法做成任何事的,所以才拿宇智波君当了挡箭牌。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里,只有我没资格对宇智波君所做的一切多加置喙,因为自始至终,他都只给了我最好的。 他是我的拯救者和保护者,因为有他的存在所以我才能清醒地活下来,所以我才有勇气去和恶魔做交易,我是唯一一个没资格说和他有关的事的人——他给了我一个人所能给予的最珍贵的恩惠,可是我却只知道索取,丝毫没有回报。 佐助君,我理解,并且尊重你的一切决定,绝对不会干涉。 在我决定要为了更重要的事而对宇智波君置之不理的那一刻起,我就失去了一切的资格。如果说我对这个世界有哪怕一丝的好处,那么其相应的奖赏都应该颁给宇智波君。 其实不用亲眼看到你做决定的那一天也挺好的。 -- 第102页 我确实挺傻的,牺牲自己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你可千万别学我。 小时候总是逗你生气,请原谅我。 谢谢你带走我爱罗和风纹,你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人。 衷心祝愿你平安健康,拥有一个光明幸福的未来。 PS.这封信烧掉吧,人都死了,我还是希望能留给世界一个比较美好的形象的,我也是很虚荣的啊。 ——七夜萤」 给不知情的她唯一的学生我爱罗: 「…… 虽然没办法再见面,但我的心和你是在一起的,这一点我们已经认证过了。 有风纹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我爱罗,你是一个好孩子,和你一起生活的日子里,是你给予我力量的时候多。 我相信你还会继续以你的力量去帮助更多的人。 请不要难过。 衷心祝愿你平安健康,拥有一个光明幸福的未来。 ——北极星」 给笑容腼腆,从不对他人说起自己过去的风纹: 「…… 做你想做的事吧,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尊重且支持。 一直没跟你多聊聊,拖延到现在,也没时间了,请你原谅我。 衷心祝愿你平安健康,拥有一个光明幸福的未来。 ——北极星」 给她一直关注着,却一直没有伸出手去的漩涡鸣人: 「…… 你没有任何错,原谅别人也不是一种义务,所有薄待你的人都应该感谢你的宽容才对。 你可以不用一直忍耐的,做人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 我非常尊敬你,以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并不认识我的人说这句话,不过现在反而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 请继续保持下去吧,你的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 衷心祝愿你平安健康,达成梦想。 ——北极星」 给奈良鹿丸在心中提过的,日向分家的天才日向宁次: 「…… 命运说我会病死在黎明来临前,我所期盼的黎明终将来临,可是我永远也看不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天。 我觉得既然我反抗命运反抗了这么久,那最后再反抗一次吧。 成功固然好,便是失败了,也完美地诠释了我的一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你也有同样的力量,每个人的人生剧本都不是由自己书写,但每个人都有改写自己剧本的权力。 衷心祝愿你平安健康,未来自由光明。 ——北极星」 ………… 夜深了,当七夜萤放下笔,端起茶杯想喝口茶解渴时,发现茶水还是热的。七夜萤回头,看到布加拉提眼眸似海。 七夜萤恍然一笑,“布加拉提,你也写一封告别信吧,这么多年来,也有需要告别的人吧?” 布加拉提走上前来,扫了眼七夜萤还没折起来的稿纸,略顿了顿,“要怎么写?” 七夜萤被这个问题逗笑了,“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写啊,这是最简单的事了,反正也不会再见到,怎么写都没关系。” 布加拉提于是沉思了一会儿,用七夜萤的纸笔,写下了一句简短的告别。 七夜萤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样就可以了吗?” 布加拉提凝视着七夜萤,含着笑温柔道:“这样就可以了。” 七夜萤心里酸涩难言,她怕自己忍不住煽情,连忙转过头背对布加拉提的笑容,闷声说要睡觉了。 远方传来了蝉鸣声。 第54章 在去往波之国之前, 七夜萤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因为她的送信能力有只能“回信”的限制,所以在上次回信后晓组织首领就没有再来信的情况下, 她想要和对方告别, 只能选择亲自去送信——她总不可能请我爱罗他们自投罗网吧? 布加拉提和她一起使用“北斗高悬”到了曾经到过的雨之国附近,然后再利用“钢链手指”开启异空间缩短距离,两人很快便到达了雨之国雨隐村。 七夜萤看到了雨之国终日不绝的雨,发霉的房屋建筑和贫苦的雨之国国民。 没有人会晾衣服被褥, 因为这里永远没有晴天, 所有人都生活在雨里, 就好像她一直想写,却来不及写完,只能有一个开头的小说,雨之国的人们生活在腐烂的世界里, 鼻子只闻得到腐烂的味道。 她四处转了转, 将这一切印入眼中。 她问身边的布加拉提:“这就是神所生活的国度吗?” 布加拉提知道七夜萤不需要他的回答, 他只是握紧了七夜萤的手,支撑着已然病入膏肓的少女不断前行。 七夜萤的脸色有些颓然, 因为曾经有读者告诉她雨之国覆盖着监控式的忍术,再加上宇智波鼬就在晓组织的关系,所以她路过这个地方多次,却从未走进来看看。 地上神国都这么悲惨,还能幻想神什么呢? 七夜萤有些心灰意冷, 觉得自己特地过来这么一趟简直是自找麻烦, 现在她得怀着无能为力的悲伤走向终结了。 布加拉提察觉到了少女的心情, 他摸了摸少女的头发,在少女看向他时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 “不想看到这样的神国的话,就毁了它怎么样?” 虽然一般情况下他不会用“钢链手指”做这么巨量的工作,能不能做到也说不定,但是都快要离开了,布加拉提不希望七夜萤离开的时候还有遗憾。 -- 第103页 七夜萤明显心动了,她看向浸润在雨水中的铁青色高塔,绿宝石般的眼睛里倒映着一块一块的阴影。 雨声沥沥不休,乌黑的云朵上趴着一个爱哭泣的神明。 她突然想,不知道宇智波鼬待在这里的时候有多想念木叶。 这里和木叶差距太大了,而故乡又是一种离得越远便越美好的存在。 这个念头一闪现,七夜萤便没了心思,怅惘地摇了摇头,幽幽道:“算了,我虽然不想死得悄无声息,但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的话又太浮夸了……就坚持自己的路到最后吧——在他没有无可救药之前,我必须要肯定他有回头是岸的资格。” 布加拉提嘴唇微动,几乎要阻止七夜萤说出那个“死”字,可转念一想,那不过是自我欺骗,于是又想开了,不再多言。 他们把留给晓组织首领的告别信悄悄放下,通过异空间离开了雨之国。 国境外阳光正好,夏末,日光慵懒,蝉声催人欲睡,在这样的日子里轻松惬意地死去,是马尔克斯笔下才有的浪漫。 七夜萤和布加拉提并肩走在路上,少女正听了青年的话,最后一次检查“紫微宫”。 说起来七夜萤已经好久没检查过“紫微宫”里的亡灵了,毕竟这段日子她一直很少离开阁楼。虽然不知道如果她死了这些亡灵会怎么样……布加拉提的情况似乎也没有参照性——但是还是要把所有的事都解决掉才行。 前后无人的黄泥土路上,群星之辉不弱于阳光。 七夜萤看到了一个年纪和她现在差不多的,橙色头发的少年亡灵。 她关注这个亡灵的原因是少年死前穿着的是黑底红云袍。 是的,就是晓组织的服装。 橙发少年先是介绍了自己,说自己叫弥彦,死了很多年,但是死后灵魂没有去往极乐净土而是留在了死亡的地方,差不多就地缚灵那种样子。 “……因为还有在意的事,用人世的说法的话,就是亡灵的执念吧。” 接着弥彦问七夜萤和布加拉提是谁,为什么能把他从死亡地点带出来。要知道,他试了无数次都无法离开,要不怎么叫地缚灵呢? 七夜萤:“不知道你这些年知不知道现世的情况,不过我是一个作者,笔名是北极星。” 弥彦瞪大了眼睛。 七夜萤确认了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便跳过了浪费时间的环节,直接道:“虽然这么说有点突然,但是我现在需要放你回到你死亡的地方去……抱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实在没时间帮助你。或者你可以说说自己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如果来得及的话我会尽力帮你的。” 弥彦瞠目结舌地消化了一会儿事实,然后才结巴道:“呃……既然、既然这样的话,可以请您暂时不要放我回去吗?我发现如果是现在的状态的话我可以自由行动……我是说,我认识您,小南经常和‘我’提起您的事迹。真地非常感谢您一直努力去劝说长门。” 七夜萤目露不解。 面容爽朗的少年抬了抬手,表情复杂地解释说:“长门,漩涡长门是我的同伴,我们一起创立的晓组织,在我死后……长门成为晓组织的首领,而原本是为雨之国带来黎明的晓组织,也成为了如今这个样子。我一直都注视着他们……也只能注视着他们。” 七夜萤眼皮一跳,“你是想亲自去劝说晓组织首领改邪归正吗?” 弥彦严肃地点头,“没错,我的同伴走错了路,作为朋友,我必须要去帮助他才行。” 七夜萤能从对方的姿态中感受到对方的诚恳,她弯了弯眼睛,明显松了一口气道:“如果你愿意这么做的话再好不过了,老实说,看到雨之国那个样子,我几乎都要放弃了……啊,总之,那么请你快些回去吧,大概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实在是非常抱歉,但半个小时后,我应该无法再使用这个能力了,所以你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 弥彦吓了一跳,刚想要询问细节,可是七夜萤却上前一步,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一脸病容的少女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最后再帮你节省点儿时间吧,一定要成功说服你的同伴哦,加油。” 话音刚落,弥彦在“北斗高悬”的作用下化为一颗星辰,升上了天空。 七夜萤弯腰咳出了一口泛着泡沫的浓血。 布加拉提扶着她的肩膀,平静地等待她缓过来。 雨之国,晓组织基地里。 漩涡长门把视线从信纸上移开,看向快步走进来的小南。 “长门,我真地受不了了!” 小南双拳紧握,一直以冰山美人形象示人的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是极端的悲伤和茫然。 她刚刚看完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她想起上一封北极星的来信,想起这些年来不断在心中咀嚼的痛苦。 那腐烂的痛苦和脓血。 她为一心要往死路上走的同伴感到痛苦不已,再也无法承受。 “长门,我们真地不能回头了吗?” 几乎是哀求的,小南含着泪质问皮包骨的红发青年。 漩涡长门的手指从信纸上离开,他的声音很轻,因为太轻了所以显得有些冷。 “你不会再承受了,放心吧。” “……什么?”小南理解不了这句话。 -- 第104页 似乎是同伴的目光太灼人,漩涡长门闭上了神之眼。 他终于不再是死尸般的冰冷而面无表情。 “北极星要死了。” 塔楼外雨声总也不停,小南打了个寒颤。 紫发女人神情呆滞地转过头,看着连绵不绝的灰色的雨。 神明之眼缓缓睁开,无情地注视着天地有情众生。 在神明眼中,泪水和雨水没有任何区别。 可神怎么会皮包骨头,双腿残疾? 不过是又一个人在自欺欺人罢了。 就在一人沉默一人流泪的环境中,数年前的同伴依旧年少青春,意气飞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小南,长门!我一直都在这里!” 弥彦在这么说的时候没有经过考虑,但是考虑过后,他还是想要这么说。 他最想告诉长门和小南的,就只有这件事。 你们不是孤独的,我一直都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你们身边,即使你们无法看到我。 七夜萤接过布加拉提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嘴角的鲜血,她有些无力地靠在布加拉提身上,打算稍微休息一小会儿再使用能力,刚好给弥彦一点时间。 七夜萤脚下一空,长发悬空。 她错愕地仰视着把她抱起来的布加拉提。 “慢慢地走一段路,好不好?” 七夜萤一看到布加拉提的微笑便觉得酸涩难当,她抿紧了嘴巴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靠在布加拉提怀里,闭上眼眨去多余的泪水。 蝉鸣声愈烈,林间的小路坎坷不平,布加拉提却走得非常稳当。 走在这样的道路上,似乎都不需要再去考虑终点,无论终点在哪里,他们都在走向光明。 大概过了十分钟?二十分钟?七夜萤觉得身体舒服了一点——或许是心理作用也说不定。 不过也不重要了。 她发动了“北斗高悬”,五秒之后,他们出现在了波之国海岸。 根据绑架信上所说的,他们还需要走到城市中心的广场那里。 七夜萤坚持要自己走,怕万一有人看见,日后想起来她就是北极星,那可丢脸了。 布加拉提扶着她,慢悠悠地走着,就仿佛他们此刻正走在那不勒斯的海岸边,意大利人的慵懒世界皆知,睡过午觉,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和身边的人到海岸边走一走,又或者只是坐在阳台,看很远很远的云朵悬在海面。 他可以走过三个街区去买最畅销的冰淇淋,加上很多很多巧克力碎片,身边的女孩子吃东西很慢,一不小心融化的奶油滴在了手指上,她懊恼地鼓起了腮帮子,趁他看不见的时候赶紧舔干净装作无事发生。 他看得清清楚楚,却为了照顾女孩子的自尊心只能当作不知道,在对方探寻的视线扫过来时保持着平常的面容,不紧不慢地喝一口下午茶,把所有柔情都浪费在午后美丽的风景里。 “萤,你会怎么和最重要的人告别呢?” 安静的路途太过无聊,或许,青年随意地开启了一个话题。 平静地走在生命之路上的少女想了想,忽而笑着摇头。 “什么都没说啊……我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吗? 还是说,如果要开口的话,就走不了了呢? 抑或是,太久没有说过话了,事到临头才发现无话可说? 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去思考了。 念及此,七夜萤仿佛终于放下了什么一般,靠上布加拉提的胳膊,开心地说:“不过能和你一起离开真是太好了,如果没有你的存在的话,我一定会很害怕的,但是只要一想起无论去到何等可怕的地狱,都有你陪着我……哎?我怎么好像‘死了都要拉个垫背的’那种坏蛋?” 布加拉提不像昨天,今天的他很给面子地配合了七夜萤的调侃,笑着附和对方,把少女即将去往的地方描绘成听上去很恐怖,但其实一点也不恐怖,反而很新鲜很奇妙的东西。 说说笑笑的,本就不长的路很快便走完了。 七夜萤看着没有佩戴护额与面具,或许还用了变身术的绑架者们,回眸看了布加拉提一眼。 她想表达的,大概是“稍等,她马上就和他一起走”——这样的意思。 但是布加拉提却像看不懂一样,向她提出了请求。 “收……把你收回‘紫微宫’里?好吧……” 七夜萤并没有拒绝这个她不明白的请求,她深深地凝视了布加拉提一眼,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她诚恳地说了“谢谢”,然后将布加拉提收回了星星里。 七夜萤放下拥抱着虚空的双手,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她看向广场中心的绑架犯和人质,以及环绕着广场的建筑物里挤满了的人群,她似乎听到了远处的打斗声,但那也可能只是错觉。 七夜萤缓缓呼出肺部的空气,露出一个温柔悲悯的微笑,将锋利的匕首藏进袖子里。 北极星最后看了眼蓝天。碧空如洗,也是在这样一个美丽的日子里,有一个纯真且美好的孩子出现在被人厌弃的她面前,问她为什么要和面前的花朵说话。 那时候她又是尴尬又是难过,还觉得十分丢脸,立刻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连自己都不一定能理解清楚的话来掩饰自己的愚蠢行为。 -- 第105页 那孩子却听得很认真,两丸漆黑明亮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的样子可爱极了。 或许从那时起,她就爱上了这个世界吧。 第55章 「《太阳》 晨起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我家的窗口正对着西方, 大多数时候都能看到美丽的夕阳, 可是朝阳却没见过。 我还记得小时候,经常爬到不同的高处看朝阳升起来,有一次起得太早了,天还黑漆漆的, 安静的村子如同一个坟场。 在等待黎明到来的时刻, 如果身边没有人陪伴的话, 那种孤独几乎能够杀死一个人。 我很庆幸自己运气不差,在等待黎明到来的日子里,我自始至终不是独自一人,甚至连招待死神, 我也不是一个人。 昨日, 我收到挟持了波之国百姓的人的来信, 对方要求我出现,否则就会杀死无辜的人。 这样的事, 并不比我曾经听闻的事更加荒诞,相反,我甚至早有预感,并早早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我今天走进波之国,就不打算再走出波之国。 波之国是一个很美丽的国家, 我很高兴自己能和凯沙一样, 长眠在这里。 我也很庆幸, 遇到这种事的第一个人是我,我是已经没用了,“光”组织的建立分担了我身上的担子,我只剩下思想启蒙这方面的作用。然而该说的话,过去的十年里我已说尽了,不愿意听的,我继续说也不过徒劳。 若能借此残躯最后为这个世界做一点事,那么我着实是满怀感激的。 不知诸位是否记得,我曾在书里摘录过一段话: “愿所有人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如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这段话其实还没说完: “倘若有了炬火,出了太阳,我自然心悦诚服地消失。不但毫无不平,而且还要随喜赞美这炬火或太阳;因为它照了人类,连我都在内。”「1」 “光”的出现便是太阳的雏形,要有多少道光才能汇聚出一轮红日呢?这个问题,只能由你们来告诉我答案了。 ……肯定是越多越好吧。 我的名字是“萤”,我叫七夜萤,笔名是北极星。 这样偶然的隐喻总让人联想到宿命,然而我的一生都在反抗命运,想来也是滑稽。 太阳要出来了,萤火之辉当然要心悦诚服地消失。 而黎明若是来临,那么在黑暗中大放光彩的星星,自然也要黯淡了。 不能说我在取“北极星”作为笔名时没有联想到这一点,但自始至终,我都珍爱着自己的生命,即使它非常渺小,在庞大的世界面前显得无比卑微。 今天,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因为我爱我的生命,我爱我自己,我爱这个世界以及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你们,所以我决定最后一次地使用我的生命。 木叶村根部首领志村团藏妄图用这种方式胁迫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他仿佛已经是一种另外的物种,彻底丧失了能与人类互相理解、和平共处的可能性。 这样的事必须要杜绝。 但如果杜绝不了,那么也请诸位听我一言:永远也不要苛责受害者。 受害者受害已经很可怜了,不要迁怒受害者,更不要向受害者要求宽容。 一切都是加害者的错。 我想要提醒大家的,只有这点而已。 真是……明明想着最后一次就不要再说教的,结果最后还是开始说教了啊。虽然大家可能不相信,但曾经的我是最讨厌动不动就说教的人的(笑)。 不过那大概是因为傲慢——既然你和我无法在同样的常识基础下沟通,那么就不必沟通了——大概是这样的傲慢。 这些年,我还是有所改正的吧? 在我写下上面这个问题时,布加拉提给我换了一杯热茶,你们中的一些人应该知道他,如果能够记住他的话,就太好了。 他也会和我一起迎接死神。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硬要说的话就是……在招待死神的时候,我还希望能喝到他亲手泡的茶吧。 我们二人将在今天离开这个世界,可是在我们之前,已经有许多期待黎明的人倒在了黑暗里。 他们亦是黑暗中的火炬,是万人都要将它熄灭,我独要将其高高举起的火炬。 其实这又是多么艰难的事啊……坐视他人的牺牲。 我是开创者、发起人,即便要牺牲,也该我最先牺牲才对,我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让那么多人先我而牺牲,即使我百分之一百地尊重、敬仰他们的决心和付出,可难免还是要感到悲伤。 我感到十分羞愧。 手持火炬的人越多越好,不要担心火种微弱,我的燃烧亦足够长久。 在我还小的时候,我曾想象过我的一生将用什么样的方式画上句号。如果不算太过贪心的话,我希望诸位以后在想到我的时候,能够觉得我所做到的超出了诸位的预期,也超过了我这平庸之人的才能。 如果诸位能够这么评价我的话,那真是无上的赞美。 你们肯定了我的道路,也肯定了我的努力。 -- 第106页 我并不是一个无能为力的人。 如果你们愿意给予我这样的赞美,那么即使是星辰也会欢欣地将我接走吧。 请不要为我难过,北极星本来就该挂在天上。 怀念我的人啊,抬头看一看星星吧,夜幕下的繁星像不像晶莹的泪水呢? 那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我这渺小之人,因为收到了深厚的爱而感动不已的泪水。 来到这个世界,人生如梦,我的爱却无比真实。 真实得我甚至有些不舍。 好希望真地能变成一颗小小的星辰,在浩瀚的宇宙中散发着小小的光辉,永远地注视着这个太阳终将升起的世界。 最后的祝愿—— 衷心祝愿不久的未来,所有人都能够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而感到自豪与幸福。 此致 —— 木叶61年6月9日 北极星」 波之国的人民永远会记得这一天,在不知身份的忍者部队挟持了他们的同胞,将他们困在广场上,不知道要做什么时,是一个银发绿眸,看上去非常年轻,也非常瘦弱的女孩子走了出来,说她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说她就是北极星。 没有人相信她是北极星。 就跪坐在广场上,距离近的人能看到少女脸上慈悲的微笑,他们能听到她笑着说她是不是北极星这件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 他们听到她说:“因为我的缘故,让波之国的人遭受了无妄之灾,实在是非常抱歉,但波之国是个勇敢的国家,这里长眠着一位英雄,他的名字叫凯沙。哪怕北极星燃烧尽自己的躯体,从此不再发光,可属于凯沙的,属于人类的那勇气的赞歌却永远也不会褪色。我为自己能在最后的时刻,和曾经的凯沙一样作出一样的选择而感到自豪。” “我亦是一个怕死的人,但事已至此,留给我的选择除了死亡再无其他。只希望日后再也不要有这样的事出现。只希望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和我同一立场的人千万不要有任何的负罪感,也不要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生命是很珍贵的,我把我最珍贵的生命献给你们,献给即将掀起的变革整个世界的浪潮。” “请接受我最后的爱。” 他们看到自顾自说完这些话的少女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细长的匕首,然后慈悲地微笑着,在忍者反应之前毫不犹豫地刎颈。 滚烫的血花绽放。 ——如果真地有一天你找到了我,出现在我面前,那么请你记住,当我的鲜血洒出来,那必定是滚烫的! 根部忍者佐井举着刀站在血如泉涌的人体前,他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直到—— 广场上渐渐噪杂了起来。 环绕着广场的建筑物里人头攒动,大大小小的声音争先恐后地响起。 人质群里,凯沙的妻子,伊那利的母亲津奈美浑身颤抖,不自知地松开了捂住儿子眼睛,不让他看到血腥画面的手,她捂住了胸口,揪住了胸前的衣服。 “是……是……” 津奈美眨出眼中的泪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血流不止的少女。 她看到了什么? 津奈美不停地眨掉眼中的泪水,企图看得更清楚,可是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她的视野总是一片模糊。 “北极星先生!是北极星先生啊——!” 人群中一声凄厉的嚎啕猛然炸响。 大家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不约而同地注视着那颗由少女的身体幻化而成的,不断升空的星星——所有人都明白了刚才那个少女是谁。 佐井愕然地仰头,他的余光能看到自己的同事也是同样的震惊。 不是忍术,也没有任何查克拉的痕迹。 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个自称是北极星的少女血流满地,而后身体逐渐发光,化作一颗星辰,开始升空。 “……神、神迹?”不知是哪个同事惊恐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佐井下意识地在心里表示了肯定。 这样的画面,除了神迹以外,不做他想。 高处,无人注意的屋顶上,大蛇丸默然地注视着这一幕,第一次丧失了言语能力。 原本恭敬立于他身后侧的药师兜此刻亦是不断地推着眼镜,伸长了脖子试图看得更清晰一些。 流星坠落的速度是多快呢? 星星回到天上,又需要多少时间? 仿佛是刹那又仿佛是永恒,所有人都抬头望着迎接了星辰的天空,宛如在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 所有人都注视着那一片无边无际的天空,那是他们敬爱的北极星先生最后的归宿。 以天空为墓,以群星为碑。 不久前,收到信的猿飞阿斯玛急忙将此事告诉千手纲手,千手纲手拖出了在酒馆中的自来也要他赶紧到波之国阻止志村团藏发疯,避免事态恶化。紧赶慢赶,最后还是被警戒的根部忍者拖延了一会儿时间,赶到时只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女突然刎颈自杀的画面的自来也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后来少女化作星辰的那一幕,不必任何前情提要,他已明了那人是谁。 北极星。 是北极星啊。 原来……真的是北极星啊…… 中午阳光正好,蝉声催人欲睡,海岸边的国家仰望星空,缄默的氛围中有一种壮烈的凄厉。 夏末太阳正烈,树木缺水干燥,大海冷漠地旁观着陆地上的闹剧,完全不在乎即将有一场熊熊大火席卷世界。 -- 第107页 燎原之火燃烧的那一刻,悲哀的大地上无处不是光。 天上的星星默默看着,不说话,一闪一闪的,像慈悲的天女含泪的眼。 第56章 没有人会忘记这一年的六月, 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国,无论是忍村还是小村子,每一个夜晚, 都有一朵朵火花燃烧在人们的窗前, 似乎在给予遥远的星星以温柔的回应。 那一天宇智波佐助露出三勾玉写轮眼, 拦在我爱罗和风纹面前。 “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你,我爱罗……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她的尊严。” 漩涡香燐茫然地听着福利院里噪杂的哭声,茫然地望着这一幕, 她恍惚间又回到了小时候, 缺乏常识的自己问布加拉提哥哥北极星为什么总也不来。大哥哥说北极星很忙, 白天忙着写作, 晚上忙着挂在天上指明方向。 现在,北极星可以永远挂在天上了。 事实证明, 在历史发生的那一刻, 身在其中的人其实是没有意识到这一内涵的。要直到很久以后人们才会意识到,在北极星的绝命书传播到世界各地的这一天, 她用自己的生命为这个世界做的最后一件事,绝对不是如她所说的那般微不足道。 有因为对未来的悲观而不愿迈出第一步的人吗?北极星的光照耀着你的前路呢。 有因为往事而犹豫踌躇的人吗?北极星已经一往无前,进无可进了。 有因为固执的认知而执意拒绝的人吗?北极星化作星辰, 在保佑着大家呢。 在这个战乱不休, 死亡与鲜血伴随着呼吸的残酷又冰冷的世界里, 人们缺少着信仰, 丧失了勇气。直到有一天, 星之神女降临人间,用自己的光辉点亮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黑暗的天空。 很多人悲伤、愤怒、后悔……可是他们也不再害怕了。 再怎么黑暗的夜晚都好,他们确信,无论走在多么黑暗的道路上,都有星光伴他同行。 彻底没有人能够忽视光组织了。 仅凭巨量的组织成员,光组织就一跃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势力。 除了光组织,还有哪个组织的人能够让一国之主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呢? 风花小雪真地好后悔,她最后也没能让北极星先生看见雪之国的春天。 自来也捂着一颗无所适从的心回到木叶,他看着紧张期待的千手纲手一直等着他,等他说出一个好消息。 自来也注视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北极星,真的是北极星。 年过半百的男人拥有坚强的神经和稳重的心脏,可是此时此刻,他注视着同伴带着一丝疲惫的脸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北极星到底是不是真的神女……对他们而言其实并不重要,反正是神是人都好,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间。 务实的男人无法避免地如此冷漠地去想,因为他必须要把更多的感情放在对他而言更关键的事情上。 关键在于,不出三天,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北极星在波之国刎颈自杀,尸体化作星辰,升到了天空。 这是毋庸置疑的神迹,就和千年前流传的,忍者的始祖六道仙人创造出了月亮一样。 问题在于月亮是怎么出现的,没有人亲眼看到,话在嘴边也不过是抬高忍者的身份。可是神女化星却是上万人有目共睹的。 全世界的人都会相信北极星是慈悲的天女下凡救世。 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是木叶村的忍者志村团藏使用卑劣的手段害死了北极星。 自来也看着神情逐渐萎顿下去的千手纲手,“取缔根部吧,逮捕志村团藏。纲手,一秒钟都不要犹豫,哪怕犹豫一秒钟,不用说村子外面,在木叶内部,也会有北极星的崇拜者和信徒陷入疯狂。” 自来也用一个饱受沧桑的钢铁一般的心脏支撑着自己说出这段话,他没有说的是,在离开波之国前,他看到几个因为见证神迹而心神恍惚的根部忍者被一拥而上的普通人活生生撕碎的画面。 北极星用自己的血换来了更多的血。 北极星用自己的命换来了无数人的不要命。 这样的……即使亵渎……除了疯子以外不能用其他的词汇去形容的决心,足够烧毁任何一个挡在她目标前的敌人。 千手纲手很快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木叶村的忍者很快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人们用黑夜中的烛火祭奠北极星时,他们也没浪费功夫,大街小巷,驿站酒馆,一块又一块拒绝招待木叶忍者的牌子挂了出来。 六月份中下旬,木叶村收到的任务量比寻常时候少了五分之四。 高高在上的忍者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普通人的愤怒。 匹夫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千手纲手比那些来木叶向志村团藏复仇的人都更想杀了他。 这个世界上最想杀了志村团藏的人就是千手纲手。 她活吞了他的心都有! 特别是在捉拿他的过程中发现他身上有柱间细胞,还他妈的有一手臂的写轮眼! 这个畜牲! 千手纲手恨得双眼充血,见自来也的通灵兽和志村团藏的通灵兽缠斗在一起,咬着后槽牙就撸袖子自己上了。 奈良鹿丸站在自家屋顶,拿着望远镜,围观着这场战斗。 他老爸和老师都在战场,光明正大的公私合一。他倒也想去来着,就是个人实力跟不上。 -- 第108页 奈良鹿丸到现在还不太接受北极星是真地死了,夜晚注视着书桌上那一根细细的蜡烛燃烧的火苗,再看一眼默然不语的星空,他甚至都想要相信这不过是北极星为了避免让波之国事件重演而死遁的一个局,其实北极星还在暗处,或许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个笔名,继续用纸笔战斗在最前线。 可是奈良鹿丸又分明知晓,北极星绝对不会拿生死之事愚弄众人。 她确实如她所说,一直在身体力行地表达着自己的真诚与信任,希望能够用自己的行为来让大家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存在信任与理解的,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是有道德与善良的。 或许,她只是留下了凡人的躯体,以高洁而慈悲的灵魂回到了天上? 这样想会比较好吗? 可是天空无边无际,孤高又寒冷。 她会孤独吗? 她孤独的时候,会哭吗? 一直以来都在夜晚为人们点亮一束星光的你,看到了吗? 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人,点燃了无数火光。 现在换我们来为你燃起火炬了。 你……北极星先生……你看到了吗? 志村团藏就是再强大也受不了被这么多精英上忍影级忍者围攻,在这种局面下他的根部能起到拖延点时间的作用都要算运气好。 情急之下,他在面如罗刹的千手纲手莽上来时使用了宇智波止水的万花筒写轮眼。 别天神。 史上最强幻术。 能够完全改变一个人的意志。 志村团藏给千手纲手灌输了“我的决定都是对的!我是木叶的功臣!我才是最适合当火影的人!”这样的意志。 剩下的东西中了别天神的千手纲手会自己脑补完毕,毫无破绽的。 志村团藏眼见着松了一口气,就看到远处黑色的影子飞快靠近,他急忙后退,留心着千手纲手的反应。 别天神是最强的幻术吗? 是。 别天神是无敌的吗? 不是。 志村团藏只知道前一点,不知道后一点。 因此,在这种绝境下还妄图控制千手纲手来夺权的他最后只能偷鸡不成蚀把米,靠着手臂上的十多对三勾玉写轮眼不停使用禁术九死一生地逃离了火之国。 千手纲手这回是真地要疯了,早知道就不该想着留他性命和光组织谈判,直接拿这混账的脑袋当筹码不香吗?! 自来也被盛怒的千手纲手勒令立刻离开村子,务必要把志村团藏抓回来,死活不论。 北极星被志村团藏害死这件事虽然给木叶造成了非常大的麻烦,但仅就千手纲手而言,反而是因祸得福。 在这样的现状下,没有人会再对千手纲手上位有意见,倒不如说现在所有木叶的忍者都在祈祷千手纲手赶紧上位当火影,没有火影在头上顶着他们要六神无主了。 这样的内忧外患下反而是推行改革政策的最好时机。 金发褐眸的女人从衣襟里拿出现任光组织首领,四尾人柱力老紫利用中间人送到她手上的信,神色复杂地低低骂了一声。 “疯子!” 老紫向她保证光组织对木叶没有恶意,说北极星先生生前便想到了如今的局面,请她不用担心光和光的盟友,他会在近期将北极星先生提前留下的,不要迁怒木叶的亲笔书信交给她,请她抓住机会赶紧改革,带来一个全新的,美好的木叶。 不久之后,千手纲手收到那封信,然后她才知道,原来北极星最开始竟然是木叶村的居民,从某种角度来说木叶也可以是北极星的故乡。 用这个事实去洗清志村团藏带来的污名吧,没有任何人或物应该被无辜牵连。人们只应该用一个人切实犯的罪去审判他。 在信里,北极星对千手纲手这么说。 第57章 大蛇丸从实验室里出来, 轻车熟路地穿过迷宫般的地下隧道,来到了地面上。 秋季的夜晚风也温凉,月也轻柔。 月光很亮, 像浸了油的绸。 星星很少, 银河更是看不到, 但北斗七星和北极星依旧明亮,闪烁着泪光。 情感上,大蛇丸是不相信人类的尸体真能化星的。 但是理智上他反而相信这件事并非不可能。 没有说反。 正如在另一个时空疯传的,科学的尽头是哲学, 哲学的尽头是神学一样, 懂得越多的人才越能体会到世界的广阔, 才会对未知充满了敬畏。 当然了, 敬畏它不代表不想要解析它。 大蛇丸对北极星尸体化星背后的奥秘很感兴趣,不过在那之前, 他有一件更想做的事。 曾经的同伴千手纲手刚刚继位火影, 这大概是木叶有史以来最艰难的一个火影,比九尾之乱后临危上阵的三代目火影不知道高了多少工作难度。 更别提还有志村团藏逃亡在外。 现在志村团藏就是一团烂泥, 谁沾谁脏。 他虽然自恃实力高强,这些年也练就了一身战略性撤退的本领,但还没有狂妄到能和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光组织单手掰腕子的地步。 再说了, 他们之间也没有一定要为敌的意义。 虽然说他的预备容器加入了光这点确实让他有些心动, 但那么多个人柱力看着, 他才刚换了容器, 并不打算自找麻烦。 -- 第109页 …… 长发男人眯起蛇瞳, 忍不住嘲笑了自己一会儿。 说那么多理由找那么多借口,不过是…… 大蛇丸看着星星出了会儿神,回到实验室。虽然是在地下,但实验室里当然要灯火通明,大蛇丸多此一举地在角落的位置点了根蜡烛,他看着手术台上的尸体。 “秽土转生之术。” 八月秋高气爽,猿飞阿斯玛被忙得快要被迫戒酒的千手纲手派出来去和光组织接洽,商量合作事宜。因为听说宇智波一族的遗孤宇智波佐助现在就在光组织里做事,猿飞阿斯玛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把自己的得意学生奈良鹿丸和日向宁次也带上了。 准确来说,是奈良鹿丸提前听到了风声,来他这里自荐的。 奈良鹿丸也和他说了宇智波佐助离开前曾和北极星一起来向他道别的事。 智商200以上不是随便说说的。 奈良鹿丸很清楚村子现在在担心什么,也明白千手纲手选了猿飞阿斯玛执行这个任务背后的深意,他主动跑过来自荐倒不是想揽麻烦上身,而是确实觉得自己是最适合这个工作的人。 至于日向宁次,还是奈良鹿丸推荐的,因为北极星的告别信里提及了日向宁次,就算到时候没用,反正白眼的侦查能力还是不弱的,也不算亏。 因为约见的地点在另一个方向,所以图快的三人没有走木叶大门绕路,而是直接穿过村子中心,到边缘地带,只要再过了南贺川就不再是木叶村的范围了,然后直走上半天左右应该就能到达约定地点。 使用忍足轻而易举地从南贺川上游的这头走到那头,日向宁次和另外两个人不算熟,这时便有些没话找话地说:“我没来过这里,为什么这条河的岸边全都是黑色的东西啊?看河水倒是很清澈。” 脑子里在想着事的奈良鹿丸一愣,视线下移,果然看到了黑色的泥沙,确实挺奇怪的。 猿飞阿斯玛的视线也落在了河岸边,他叹了口气,“你们不知道啊……也对,起码是十年前的事了……是宇智波鼬弄的,就是宇智波佐助的哥哥。” 奈良鹿丸和日向宁次看向了猿飞阿斯玛。 年近而立的男人望着这十多年前的遗迹,再想起曾经夸赞过的那个优秀的孩子,以及方才路过的,曾经的宇智波族地,不由唏嘘不已。 “这件事当时在村子里还闹得挺大的,宇智波鼬六岁上忍校,七岁毕业,八岁就开了写轮眼,虽然之前一直说宇智波佐助是宇智波一族的天才,但和他哥哥比,无论是天赋和还是性格都远远不及……我都找不出一个可以类比的人来。宇智波鼬小时候……这么说吧,卡卡西和我同期,他也是小小年纪就成名,因为是战时所以比宇智波鼬的履历还惊人。但是那家伙小时候臭屁得不行,冷着脸的样子一点也不讨人喜欢,所以反而会让人容易接受。但是宇智波鼬,他的优秀是全方位的,完全可以用完美来形容,老爸还评价他是七岁时候就能跳出族与族的界限,用火影的思维来思考的了不起的孩子。” 猿飞阿斯玛怔怔地看着黑色的干燥的泥沙,忽而苦笑了一声,故作轻松道:“差不多就是那孩子六七岁的时候吧,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有一天,他用大量黑色的植物染料把南贺川的河水给染黑了,是从源头一直染黑到那——边,总之几乎是整条河水的长度……你们想也知道这件事有多让人惊讶了,差不多就是宁次你突然有一天变成鸣人那样子给火影岩涂鸦吧。” “那时候大家茶余饭后都会提起这件事,听说宇智波族长狠狠教训了宇智波鼬一顿,但还是没问出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是发明忍术?之前自来也大人遇到他的时候不是发现他的万花筒能力是一种黑色的火焰嘛,说不定从那么小的时候起他就在构思了——你们别不信,天才的思维是大多数人都难以理解的。” 因为自己父亲和宇智波一族,特别是和宇智波鼬之间发生的事,所以猿飞阿斯玛实在不想多提,解答了部下的疑惑后就赶紧转移了话题,万金油的修炼,消磨着路上的时间。 日向宁次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听猿飞阿斯玛讲的一些小知识小技巧听得很认真,可是奈良鹿丸却没心思听这些。 他方才在听猿飞阿斯玛说过去的事时,无法控制地回忆起了北极星先生曾经的来信。 “曾经,有一次,我非常想要做一件如果做了就会被大人责罚的事,我一个人做不到,于是贸然向他提出了要求。 因为我说我非常非常想做,是我追求梦想的必要的一步,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大人眼中有求乖巧的好孩子的他就陪我去做了。事后他被责罚,始作俑者的我却什么事都没有。” 奈良鹿丸无法不想起当初的疑问,关于宇智波佐助为什么会和北极星那么熟悉,而当时还是被通缉状态的北极星又是为什么冒着危险在木叶崩溃计划后来到木叶带走宇智波佐助。 奈良鹿丸无法不想起恰好也是猿飞阿斯玛故事里的那个时间段,北极星出版了一本《漆黑的河流》。 宇智波鼬。 奈良鹿丸无意识地扭头,看着清澈见底的南贺川。 这条河曾经一片焦黑,是因为年幼的孩子想要帮助另一个孩子追求梦想。 如今曾经的痕迹还在,可是当年的两个孩子却一个堕入深渊,一个葬身天空。 -- 第110页 奈良鹿丸意识到自己愈发触摸到了北极星先生的真实,关于她是抱着怎样的决心用匕首割破自己的脖颈,关于那些被人概括为“因为她是下凡救世的星之神女”的,她之所以能有如此决心的真实。 奈良鹿丸想起自己即将看到称北极星先生为老师的我爱罗,心情复杂不已。 我爱罗知道北极星先生的过去吗?应该知道吧,看到北极星先生和宇智波佐助那么熟悉的样子,他不可能不好奇。 那么他是怎么想的? 或者直接点说,他们是怎么想的? 奈良鹿丸知道不在村子里的,被派出去抓捕叛逃的志村团藏的自来也和旗木卡卡西等人身上还有一个任务——劝说宇智波仅剩的族人回到木叶。 就像雾隐村曾经干的事比他们木叶糟糕一百倍,可是在雪之一族的遗孤白重新戴回忍者护额,杀光同学终结了反人性的毕业考试的桃地再不斩也以雾隐村忍者的名义加入光组织,被虐待的六尾人柱力泡沫更是…… 在出身木叶的忍者被普通人用拒绝交易往来更拒绝来到木叶这样的非暴力抵抗态度对待了两个月后,没有一个木叶忍者不清楚“名声”的重要性。 雾隐村不就是因为第一时间承认光组织所以轻而易举地洗白了自身形象吗? 不然村子里快连一个血继家族都找不出来的血雾之乡哪来的脸嘲笑过去几十年名声最好的木叶啊? 如果宇智波一族的遗孤愿意回到木叶的话,那么村子多了两个实力不凡的战斗力不说,重点是曾经的丑事就能翻篇了! 奈良鹿丸很清楚这件事的必要性,根据宇智波鼬曾经的选择,他也不觉得对方会在村子困难时狠心不管,至于宇智波佐助……他的话其实回不回来都无所谓,不过他的队友倒是非常非常希望他回来。 比如死扒着自来也大人要一起出村去带回佐助的漩涡鸣人。 比如春心萌动了许多年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春野樱。 奈良鹿丸觉得最好自来也大人看好了漩涡鸣人,万一那个一根筋的热血笨蛋一个冲动口不择言说了什么戳心的话,那和北极星先生生活了那么久,必然知道不少内幕的宇智波佐助可不会嘴下留情。 害死了北极星先生这个污名已经够沉重了,要是再被曝光被木叶虐待的九尾人柱力其实是四代目火影的遗孤,是英雄之子…… 现在的村子真地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 心情沉重的奈良鹿丸在见到我爱罗后平复了一下情绪,带了几分试探地问对方宇智波佐助现在在做什么,风纹最近还好吗,志村团藏那个该死的混蛋你们有消息了没有。 我爱罗放下手,先是拿出一封书信,对日向宁次说这是北极星老师生前特地写给他的。 然后在双方的怔忡间,我爱罗对奈良鹿丸说:“佐助君现在在处理法律条文的制定,他的写轮眼很适合快速浏览总结所有人的意见。风纹现在从事着福利院的运行工作。志村团藏的话……我们有消息了。三天前,原晓组织成员,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带着还没死的志村团藏出现在了光的一个分部里。” 猿飞阿斯玛三人哑口无言。 南贺川的流水永远也不停。 木叶村内,埋头案牍的千手纲手看在是旗木卡卡西的份上迅速抬头给了对方一个眼神,然后言简意骇地问:“没抓到那畜牲?那宇智波鼬呢,找到没?再不济先找你那学生也行,宇智波鼬不是很看重他么?” 旗木卡卡西这次回村本来就是为了当面汇报这件事的。 “火影大人,志村团藏已经被光组织囚禁了,是宇智波鼬和他在晓组织的搭档,原忍刀七人众的干柿鬼鲛一起抓获送到光组织的。” 千手纲手签字的手一顿,缓缓抬头,看着直视着旗木卡卡西露在外面的独眼。 旗木卡卡西点了下头,点完了头也没抬起来。 “宇智波鼬成为了光。” 第58章 1、 宇智波鼬最近在独处时想起七夜萤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他觉得这是因为对方说的话总是需要时间去思考,所以在那些时间里,他甚至不能算是独处, 而是和七夜萤待在一起。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 他还是想实在地和七夜萤一起独处。 七夜萤在孤儿院的人际关系不是很好, 女孩子又瘦弱,很容易被欺负。 2、 “哇——宇智波君好厉害!这些忍具你全部都会用吗?好厉害!” 七夜萤抱着熟睡的佐助,坐在草地上,草地上开着花, 为了不吵醒怀里的孩子她的声音很小, 可是那种惊讶和崇拜的语气却凭空让她的音量变高了一截, 仿佛就响在他耳边。 七夜萤那么新奇的目光, 让宇智波鼬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可是只是介绍一下忍具啊…… 不过,他确实都会用。 这样想着, 宇智波鼬矜持地点头, 随即果不其然,女孩子的目光越发明亮了。 他忘了问她有没有记住刚才说的那些, 只顾着和她一起笑。 其实再说一遍也没关系啊。 3、 “一个人、人如果在一切事情上都想发誓以善良自持,那么,他厕身于许多不善良的人当中定会遭到毁灭呜呜呜……QAQ这是马基雅维利说的呜呜……” -- 第111页 宇智波鼬跪坐在柔软的草地上, 前倾着上半身小心而精确地在女孩子的眼泪滑落到脸颊的伤口上前用手帕拭去, 虽然七夜萤紧抓着他衣服的手让他的动作有些别扭, 但被誉为宇智波一族新生代天才的宇智波鼬还是完美地做到了! 她哭得好可怜…… 宇智波鼬无奈地把询问七夜萤为什么会想到要和说他坏话的那些人打架这件事先放到一边, 转而问起他更关心的问题。 “很疼吗?” 她真地哭得好可怜啊…… 宇智波鼬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如果不是确认了七夜萤只是脸颊擦破了皮外加摔了一跤,他都要怀疑是不是那几个人阴险地挑最容易痛的地方下手了。 “呜呜……”银发绿眸的小女孩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看着他,“我、我本来想说不疼的……但是真地好疼啊哇——!” 宇智波鼬头疼地赶紧帮她擦眼泪免得泪水刺激了伤口愈发疼痛,他完全理解不了七夜萤居然会上手打人,她明明最讨厌暴力了,比现在开在树根旁边的花突然变成手里剑还要让他吃惊。 …… “其实也不是因为他们说你坏话所以才生气得不行啦,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我有一百个理由可以把他们教训得恼羞成怒。” 哎?不是为了他吗? 明明不高兴见到这样的事情,可是听到七夜萤这么说,宇智波鼬莫名地有些失落。 好不容易止住泪水的女孩子声音都被哭软了,像一只摊开肚皮的小刺猬在无助地抵抗压在自己肚子上的棍子。 “我之所以不想和他们讲道理,不是因为我说不过他们,而是因为我缺乏勇气和无耻!和这种不讲道理,任凭内心的嫉妒和恶意不断散发的坏孩子就要好好教训才行!要把他们当作一个独立的完全的人来认真看待。小时候不把他当人,长大后他也做不了人。” 其实就是因为在他们面前不像在他面前这样说话一套一套的吧…… 宇智波鼬心里这么想着,暗暗看了眼七夜萤脸上的伤口,悄悄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又有一些震惊。 她居然哭了这么久吗?伤口都结疤了…… 会不会一会儿又眼睛疼?是不是需要冰敷一下? “宇智波君你别以为自己没错哦!” “嗯?”宇智波鼬微微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一脸不满的七夜萤。 “他们在你面前故意说了好几次了吧?你是不是想着懒得和这些人计较,不在乎外界的看法所以根本没搭理?不能这样哦,虽然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但是没注意到这一点的话好心也会办坏事的!” 猝不及防被教训的宇智波鼬有些手足无措地捏住了湿哒哒的手帕,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 “为什么这么说?”宇智波鼬是真地不明白。 七夜萤吸了吸鼻子,红通通的鼻子,软绵绵的声音说再有道理的话也一点气势都没有。 “放任他人的恶意肆意蔓延是对整个社会的伤害,是一种不作为的恶,和看到有人溺水却一点也不在乎地走开的人没有区别!宇智波君你别因为他们说的对象是你就宽宏大量地不计较,正因为他们伤害的人是你,所以你反而是最有资格计较的那个人!当然我也不是说要报复他们,我的意思是,道理和公正都站在你这边,在这样的前提下,你的温柔应该用在纠正他们的错误上。” 可是我没这么温柔啊…… 宇智波鼬在心里有些好笑地这么想,越来越好奇自己在七夜萤眼中到底是什么形象了。他也不是宽宏大量所以才不计较,而是单纯没把那些只会贬低他人的人放在眼里而已,与其浪费时间和他们讲道理,还不如好好修炼,变成没人敢当面贬低的强者难道不香吗? 可是……不作为的恶…… “宇智波君!你是不是走神了?你是不是不想听我说话?你不想听就直说啊我又没有一定要说呜呜……伤、伤口好像又裂开了好疼好疼呜……” 怎么会? 宇智波鼬一惊,明明只是破皮啊而且都结痂…… 宇智波鼬往后一倾,避开了七夜萤突然间凑过来的脸。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听了,当然有,我有在好好听的,七夜桑,伤口……” “那你听懂了没有,以后还这么做吗?” 七夜萤有时候的固执真地让宇智波鼬很头疼,可是他觉得自己不立刻回答的话对方就要生气了,虽然还有一点没想明白,但宇智波鼬还是赶紧点头了。 七夜萤满意了,重新坐好,也开始反省自己,“唉……不过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以后还是不要做这种事了。” “对,我也这么觉得,以后七夜桑不要再这么做了。” 宇智波鼬也满意了。 4、 在学校进行野外生存训练的那一天,宇智波鼬和自己的临时队友路过那片面积很小的芦苇地时,看到了小小的萤火虫。 天色将晚,萤火虫的光还很黯淡,其他人都没注意到,宇智波鼬却很肯定那就是萤火虫。 想起七夜萤说自己的名字虽然就叫“萤”,但是她还从来没实地亲眼看过萤火虫的光是怎么一明一灭的。 想起七夜萤这次野外生存训练的队友里有一个性格粗鲁的同学,经常会嘲笑和欺负其他人。 -- 第112页 想起从中午到现在小半天的时间在森林里上下跋涉,而七夜萤平常跑步连一圈都没跑完就气喘吁吁地动不了了。 宇智波鼬觉得自己没办法放着不管,在疲惫的队友决定先休息一晚的时候找了个理由,然后靠基础的追踪技能找到了七夜萤的队伍。 果然是在被欺负啊…… 宇智波鼬彻底不后悔自己贸然跑过来了。 “七夜桑,我发现了一个地方,你肯定喜欢的,我带你去吧。” 他向她伸出了手。 5、 宇智波鼬发现认识了七夜萤之后,他做的奇奇怪怪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而且大多数都完全没有意义。 昨天告别的时候,七夜萤说她想看朝阳。 “因为要写朝阳,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朝阳了!” 宇智波鼬找了个合适的看朝阳的山顶,天还擦黑的时候就叫醒了七夜萤,她体力又弱,慢慢走过去的话要很久才行。 七夜萤果然很困倦,被他拉着好不容易到了山脚,居然还没有彻底醒过来,睡眼惺忪的样子,看着就叫人担心。 宇智波鼬无奈地笑着,站了一会儿,想等她自己醒过来,谁知道过了一会儿人确实醒了,却在抬头看了眼漫长蜿蜒的山路后露出了委屈得不得了的表情。 “我好累哦。” 真是没办法。 宇智波鼬只好说:“那我背你上去?” 困得不行的女孩子软软白白的手团起来揉了揉眼睛,轻轻地哼了一声,“不要,要抱的。” 宇智波鼬一噎,连佐助都不会要抱抱了啊,怎么会幼稚得这么可爱? 宇智波鼬差点就要答应了,还好七夜萤似乎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放下手就笑容灿烂,“宇智波君最好啦!” 好吧,好吧。 他背着一点也不重的软面团不疾不徐地往山上走,背上的女孩子因为不用感受爬山的疲累就能享受美丽的朝阳而欢喜不已,嘴巴根本停不下来,突然她手背贴上他的颈侧,困惑的声音离耳朵极近。 “你真地背得动我吗?累的话我其实可以自己走的,对不起,我就是矫情了一下。” 当然背得动啊,这么想着,他摇头否认。 可是七夜萤还是不相信的样子,“但是你体温好高啊,不是运动量太大所以身体发热吗?真地不要逞强啦,我们慢慢走,就算最后错过朝阳也没关系,和你一起春游也很开心呀。” 运动量太大啊……是因为他调整了训练的时间,早起把晨练做了而已……怎么会背不动呢? 宇智波鼬觉得七夜萤对忍者的认知还是不够清楚。 “真地背得动,就算你再重五十斤我也背得动的,七夜桑。” “哇、哇哦,真的吗?” “真的,所以不要在意。” “好厉害,宇智波君你好厉害啊!” 不是他好厉害……这是忍者的基本操作啊…… 宇智波鼬这么想着,却还是很高兴地露出了笑容。 黎明时分,他们成功到了山顶。 七夜萤一边拿着他的胳膊说要给他按摩一边兴致勃勃地复述记忆里有关朝阳初升的诗句,说得兴起也就忘了按摩这回事,抱着他的胳膊就晃啊晃啊……最后居然睡着了??? 宇智波鼬一边惊疑地看了眼东方逐渐升起的橘红色的太阳,一边不死心地扭头再三确认。 确、确实是睡着了没错…… 居然还会睡着啊…… 宇智波鼬哭笑不得,又不敢真地笑出声,盯着七夜萤熟睡的脸盯久了,他也错过了朝阳。 第59章 6、 宇智波鼬七岁生日那天收到了来自成功出版了第一本小说的未来文学家七夜萤的生日礼物——一个几乎抱不过来的大盒子。 盒子里装满了, 没错,装满了他常去的那家丸子店的五花八门的招待劵。 比起开心,宇智波鼬心里还是苦恼要更多一点。 “就算我非常努力, 可怎么看都不可能在时限前用完啊七夜桑。” 宇智波鼬看着绿宝石般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七夜萤, 差点没忍住说出个“但是”, 但是这个“但是”真地不能说啊,绝对不可能用完的。 宇智波鼬沮丧地努力想着有什么能两全其美的方法,谁知道对面的七夜萤却笑出了声,把脸贴在盒子上, 双眼弯弯。 “哈哈哈哈我是故意的啦, 就是要送给你多到一定会浪费……不, 应该说, 是想要给你、是绝对会浪费也要给你的爱和祝福!就是就是,如果说这盒丸子劵就是我所能给予这世间的全部的温柔和爱的话, 那么就算是谁都可以用到的丸子劵, 就算不只你一个人喜欢吃丸子,就算还有其他人也值得一张丸子劵, 但我还是要全部都给你,就算浪费也要给你,就算没用也要给你!” “因为宇智波君才是这个世界的美好的化身, 一切的美好都与你有关!” “而且而且, 宇智波君这里有一个最棒的地方就是, 感觉上吃不完的话浪费的是丸子, 但实际上只是丸子劵而已唷~还节约了粮食!哦耶!你亲爱的北极星先生是不是超级棒棒哒?” “……又是谁发明的话吗?” “才、不、是!这回是我自己想的!是我的真心!我知道我是一个非常难相处的人, 特别是在忍村的环境里就更加没用,甚至还有害,但是宇智波君却给了我一个人所能给予另一个人的最珍贵的一切,如果没有你的鼓励和信任的话,我根本无法踏上梦想之路……我、我就想努力表达一下自己嘛!” -- 第113页 居然……是自己说的吗? 宇智波鼬听了,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震撼。 这比这一盒丸子劵还要让他高兴。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 “但是,我一定会努力用完的!” 到底没忍住说出来了。 7、 “宇智波君~早上和在意的人说了话吗?” “说了。” “说了什么呀?” “说了……早上好;今天的早餐很美味,辛苦了;出门请小心;原谅我吧,佐助,下次再陪你修炼。” “哈哈哈佐助君一定很不开心(≧▽≦)我也说了哦!” “嗯?和……七夜桑说了什么呢?” “‘宇智波君~早上和在意的人说了话吗’。我说了这个!” “……喔。” “???少年你反应是不是有点平淡,这种时候难道不是该反问我是不是昨天就在计划着这一幕吗?” “好吧,好吧,那七夜桑是昨天就在计划着这一幕吗?” “……虽然确实是这样不过你一点儿也不配合搞得我好像在犯傻哎。” “唔……七夜桑可以直接说啊,不用绕圈子的。” “才不要呢,不绕圈子的话就没有说的必要了啊。我就是为了绕圈子才说的!” 这、这样啊…… 宇智波鼬恍然,也只好好脾气地笑笑,听七夜萤说她理解的关于话语的修饰和伪饰之间的区别。 8、 “杀人犯不值得同情。我有多余的同情心为什么不去同情被害者?难道还要来一句‘被害者只是没了条命而已,他可是失去了自己的手’吗?” 面若寒霜的女孩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开口保证什么,解释什么。 可是他无法开口,他很快也会变成她眼中的杀人犯……不,他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是她眼中的杀人犯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宇智波鼬的心颤抖了起来,而对面的女孩子毫无察觉。 他想起有一次七夜萤指着月亮,说就像大地会地震一样,月亮也有月震,传闻月亮每年都会发生1000多次月震,就在它震动的时候,生活在大地上的人却一无所知,还在指着它说今晚的月亮真美。 那时候听这个故事觉得很唯美,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觉得很伤心。 人与人之间,即使他就站在她面前,他的心因为她震颤了一千次,而她却一无所知。 宇智波鼬说出了往事,四岁就去过战场的他早就是一个杀人犯了。 宇智波鼬看到了七夜萤煞白的脸。 她会害怕他吗? 会讨厌他吧。 即使没有说出来,看那双眼睛就知道了。 他一直知道的,七夜萤是个嫉恶如仇的好孩子,她对所有人都抱有一种洁癖时的苛责,也包括她自己。当然他不可能是例外。 看她的眼睛就知道了。 「无论你对我抱有怎样的感情,程度又有多深,我所能回应的,也只有对杀戮者的厌恶而已。」 这双眼睛是这么说的。 宇智波鼬冷静地,甚至于有些冷漠地这么想着,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转身大步离开的七夜萤的背影。 这样也好……她不适合忍者的世界,及早远离,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这样才好。 这么想的宇智波鼬在失去了老师和同伴,开启了写轮眼之后又开始徘徊在七夜萤的住所附近。 他并非刻意如此,只是在父亲对死者的漠然下感到喘不过来气时,他离开了家,漫无目的地走走,结果就走到了这里。 带着一丝对自己的愤怒,宇智波鼬想要马上离开的,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他眼前又浮现了同伴死亡的那一幕。 哪怕和实力最差的下忍比较,七夜萤也脆弱得不行,即使在普通人中她也算弱小的一份子。 忍者尚且朝不保夕,七夜萤又该怎么办呢? 只要一想到转身离开后,七夜萤或许某一天就会在某一个地方流血,而他全然不知……宇智波鼬无法承受这样的想象。 他没有转身离开,顺带还做义警抓了两个经常出没于七夜萤住所附近的窃贼给警务部。 这一天,果然,就算什么事都没发生,七夜萤也会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宇智波鼬抱住七夜萤的时候万分庆幸自己就在这里,他都已经想好了解释,准备去街尾那家超市的时候偶然路过……他没想到七夜萤在看到他后会突然哭出来,然后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那种拼命想要安慰他,请求他原谅可又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请求原谅,说出的安慰也不痛不痒的可怜样子真的、真的…… 之后,佐助会在又一次被七夜萤逗生气后趴在他床头愤懑不已地问他到底为什么要和那么讨厌的人来往。 “不是的,”他非常想让心爱的弟弟准确地认识到七夜萤美好的内在本质,“佐助,七夜桑是一个非常、非常美好且善良的好孩子,她拥有着敏感而纤细的内心,她的灵魂非常的明亮温暖。你不要因为她和你开玩笑就不喜欢她,她和你开玩笑,故意逗你生气,那并不是她的本意,相反,因为她确实是一个温柔细心的人,所以她内心的愧疚和痛苦也会愈发严重。但是下一次见面,或许她还会那么做,这是因为她也很迷茫,当一个人的灵魂在挣扎,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进行战斗时,展现在外人面前的就会是一个疲惫的形象。比起只会夸赞你,却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人,七夜桑要更值得你交往……” -- 第114页 弟弟明显不想听下去了,宇智波鼬也只好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嘴。 “所以说啊……”撅着嘴巴的弟弟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他的枕头,眼皮半阖,一脸不开心,“哥哥的意思就是笨……萤姐欺负我的时候我不应该生气,因为她不是真地想欺负我,所以我不能反过来说她不好,更不能欺负她,还要喜欢她。对不对?” 宇智波鼬想了想,好像差不多是这样子? 他欣慰地点了点头,刚想夸奖弟弟真聪明真贴心,谁知道话还没说出口,弟弟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光着脚蹬噔噔地跑出房间,一边跑还一边大声说“哥哥是坏蛋!”…… 宇智波鼬:??? 9、 因为失去了队友,所以宇智波鼬只能和其他小队一起凑合着执行任务,也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 有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年,在赶路休息的时候满不在乎地把爬过的一只刺猬抓起来,合上手掌捏死了。 那个少年很恶心地把刺猬的尸体扔进草丛里,嫌恶地看着自己的手,宇智波鼬不可避免地对其产生了恶感。 就是有这样的人存在,所以…… 任务结束后回到村子里,宇智波鼬找到七夜萤,看她还是好好的,不由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七夜萤确实会在一些地方钻牛角尖,让人头疼,但如果想明白了的话却只觉得很可怜,她所有的武器,也就是那么几根软绵绵的刺而已,甚至在刺伤任何人之前,她都会先刺伤自己。 就像从认识到现在,近四年的时间了,她和他说话的时候还是喜欢以“你知道吗?”为开头: “你知道吗?在‘元小说’的形式下我可以无数次地遇见你,我们可以展开无数的话题,直到整个宇宙都被我们的话语填满,而这本小说的结局还未到来。” “你知道吗?加缪的克拉芒特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角色,那基本就是在说‘你们这些人少假惺惺地自我批评了,难道你们以为自我谴责一下就能减少自己的罪过吗’。没错我就是在影射旗木朔茂都自杀完毕血都干了才抽着烟责怪自己的某某。” “你知道吗?如果是在小说里,那么一个女子为了心爱的人而烧毁一座城这样的故事就是极致的浪漫。残忍吗?确实残忍,但正因其残忍,所以才更添一分浪漫。但如果是在现实中,遇到这种人最正确的方式就是出于人道主义给关到精……关起来。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段或者数段浪漫的爱,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 这当然不是一种让人舒服的说话方式,而且她当然也清楚他不可能知道,那么为什么她还要这么问呢? 宇智波鼬也是想了好久才想明白的。 七夜萤这么问,是希望能够得到“知道”的回答,好让她显得不那么孤独。 后来宇智波鼬只要一听到这个问题,想到七夜萤小心翼翼地自欺欺人,假装自己安于孤独,情绪便酸软起来,想要无时无刻不陪在她身边。 他抽时间记住了很多杂七杂八的知识,期待着某一天七夜萤会以“你知道吗”为开头说起,然后他就能说“我知道”。 他完全不怀疑七夜萤到时候会有多么开心。 七夜萤一定会开心到,让他现在只是想象一下便觉得高兴的那种程度。 第60章 10、 “嗨, 是这个结构啊,我也是第一次看呢。宇智波君快过来快过来,我们去看养老院那边~” 跑圈的时候就没见你这么有活力啊…… 宇智波鼬笑着快步跟上。 七夜萤很兴奋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不知道用什么标准,选出了一个她最满意的房间。 “宇智波君以后你来我家养老院这间就专门留给你!这里光照超好der!” 啊?之前不是在开玩笑吗??? 宇智波鼬惊了。 七夜萤噗嗤一声笑倒在了洁白的床单上,肌肤几乎要和床单融为一体,“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宇智波君怎么会可怜到要来养老院呢……唔,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偶尔来一下的, 因为我一个人的话肯定很寂寞啊, 如果不能和你说说话的话, 在老去之前我就会因为寂寞而病入膏肓了吧……” 宇智波鼬有时候真想非常严肃地问七夜萤一些问题, 比如—— “你真地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吗???” 他可以一直和她待在一起的啊! 然而, 不愧是从小就有天才之名伴着长大的宇智波鼬, 今天的他依旧沉稳可靠地把不该说的话憋在了肚子里! 那边厢, 毫不知情的女孩子还在一点儿也不顾及形象地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 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过宇智波君老了会是什么样子啊?万一在大家评选‘最酷爷爷’的时候因为太优秀被排挤了怎么办?到时候要提前和老奶奶们打好关系呢……唔, 奖品的话就是一百盘三色丸子好了!我是院长我可以假公济私的!” 等等等等……越说越离谱了啊…… 宇智波鼬心里无奈,脸上的笑却怎么也止不住,他就这样含着笑坐到床边,挡住差点滚下床的女孩子。 他好想摸一下女孩子凌乱的头发,可是最后也只是得体地把手放在了膝盖上。 -- 第115页 这间屋子确实光照很好,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 贪婪地躲进女孩子的眼睛里。 宇智波鼬在七夜萤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真地好喜欢七夜萤眼中的自己。 “宇智波君。” 两个人都走神了。 宇智波鼬怔了怔才问:“怎么了?” “你老了的话, 我们两个的头发颜色就一样了哎!” 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一般,七夜萤惊喜地抓着他的衣袖晃了晃。 她的情绪变换怎么能这么快,他都还没反应过来上一句话,下一句话她就马上沮丧了起来。 “唉……可是我老了就皱巴巴的,肯定好丑,我不想老啊……” 他觉得她的担心一点意义都没有啊,完全就不用担心,毕竟他们同龄,可是她却比佐助都还要纯真无邪……就算老了,也一定像小孩子一样可爱的。 “不会的,七夜桑就算老了也很好看的。” “……真的?” “真的,绝对。” “那评选‘最美奶奶’的时候你要给我投票!” 宇智波鼬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把衣袖上的手指头扒下来藏在手心里,他努力郑重其事,“嗯,我一定会给你投票的,无论是什么评选活动,我的票都给七夜桑。” 11、 宇智波鼬加入暗部后,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越发少了起来。 他对自己忙起来的解释是“想要在黑暗中保护木叶”。 七夜萤听得半懂不懂——当然了,因为他刻意说得含糊不清。 她没听懂,但还是很担心地用同样的比喻反问:“那你看不见路摔跤了怎么办?” 那瞬间他的呆愣一定很明显,因为注视着他的女孩子露出了非常、非常担忧的表情。 那样的关心太真实也太炽热,他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掩饰来一笔带过。 可是七夜萤也没有追问,她对他人的苦痛总是很敏感,所以永远也不愿意去伤害别人,便只好伤害自己。 “……我能做什么吗?” 女孩子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宇智波鼬感觉七夜萤都快要哭出来了。 宇智波鼬甚至看到她手心的草叶被揉碎。 多么可怜呀,明明理智告诉她她什么都做不了,可情感上却还是想要帮助他。 问出一个让人只能给予否定答案的问题,是为了那一份被否定后的苦痛吗? 你想要用那样的苦痛来惩罚你自己吗? 可是不用的。 真地不用的。 “七夜桑只要开开心心地,以自己的想法生活下去就好。我说过的,能够看到他人追求梦想,不断朝着梦想的方向前进,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如果那个人是七夜桑的话就更好了。倒不如说,这是只有七夜桑才能给予我的幸福。所以,只要继续用自己的方式生活下去就好了。” 宇智波鼬难得坦诚,期盼七夜萤能够明白。 在宇智波鼬的记忆里,那一次对话是那么多年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以七夜萤的语无伦次为结尾。 在未来,很久很久以后,他会知道,仅仅是为了讨一个女孩子欢心,哪怕是为了讨一个非常喜欢、最喜欢的女孩子的欢心就不懂装懂是很危险的。 可是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所以在七夜萤紧张地抱着他的胳膊,清澈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似乎在等待他的认可,说她说得真对时……他就真地点头了。 他看到七夜萤仿佛是彻底放松了一般,纯真而快乐地笑了起来,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迷人的光,于是他也把那些语无伦次抛到脑后,当作是女孩子又一次的倾诉欲发作,心无杂念地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12、 七夜萤会离开木叶,这是宇智波鼬从来没有想过的。 但是七夜萤说出来了以后,无论第一反应是什么,所有的理智都在告诉他这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确实,如果是在一个宁静安详的小村子的话,七夜萤会生活得更快乐的。 宇智波鼬想到自己身上越来越重的担子,愈发地肯定了这个决定。 只是似乎自己沉默的时间太久了,万一被女孩子误解为他不赞同就麻烦…… “啊对了对了,忘了补充了,刚刚……” “我知道,”他无法自制地打断了七夜萤的话,“那不是你原创的诗,我知道。” 捂着脸的女孩子迟疑地,忐忑地放下了手,他赶紧微笑起来,对上七夜萤不解的目光。 对方的敏感有时候也是一件麻烦事。 宇智波鼬飞快地转动着脑筋,终于在沉默的时间快要到达界限时找出了一个合理的,可以完美解释刚才的言行的问题。 “七夜桑,如果身为忍者的我做了太多普通人认知中不该做的事的话,你会否定我吗?” 没错,这种时候他问这个问题是很合理的。 宇智波鼬冷静地抽离了自己的情绪,客观地评价着审视着,直到七夜萤拔高的音调在耳边炸响。 “怎么会?!如果否定了你,那么我的一切行为都将毫无意义!我绝对不会否定你的!你不准这么想我!” 在耳边爆炸而形成的无形的碎片钻到了身体里,扎在了许多脆弱的地方,喉咙里仿佛有荆棘。 宇智波鼬加深了自己的笑容,做出一副十足安心的模样宽慰紧张且恼怒的七夜萤。 -- 第116页 在七夜萤终于重露笑颜,激动地描述离开木叶后要做什么时,宇智波鼬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好险。 差点问了出来。 真地就差一点。 …… …… …… 送七夜萤回到很快就不会再有七夜萤的地方后,宇智波鼬走在黑暗寂静的街道上,把心里的问题问给身边的空气听。 “那些都不是你原创的话语,那么,你对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是真心那么想的吗?” 空气听了,不知道答案,很是苦恼,纠结得都皱了起来,盘起一阵又一阵轻柔的风,绕过他平静的脸,耳边的碎发挠着耳朵有些痒。 所有的风都绕过他的灵魂。 风很快就停了。 宇智波鼬终于觉得这样也无所谓,于是缓慢地,坚定地走向了他该去的地方。 13、 黄昏的时候看到好友和弟弟搂在一起为了自己拌嘴,这样的时光真是幸福无比。 宇智波鼬慢悠悠地走在两人身后,绕过树林,绕过秘密基地,停在了一个小山坡前。 这个小山坡长满了茂盛的灯芯草,但是坡顶却光秃秃的,有一块一半沉没在土里的石头,这块石头曾经很干净,被阳光照着还会反射出古老的赭色的微光。 他想起有一次七夜萤突然指着那片山坡,说她特别喜欢那里,超级可爱。 他看过去,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可爱的地方,就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小山坡而已,唯一有印象的是有一天,她坐在坡顶的那块石头上,屈膝抱着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发尾微卷,缠绵在手臂胸前。 他一下一下拨开及腰的灯芯草走上去,她就坐在终点一直看着他,一直看着,等到他终于走到了她面前,她突然就笑了。 然后站起来毫无预兆地就跳下来把他抱了个满怀,在他兀自惊魂未定担心她扭到脚的时候大声说:“宇智波君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夸奖人的话还真是张口就来啊…… 他本来想提醒她以后要小心不要这么冒失的,但是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开心,谁会笑着去说教呢?只好不说了。 “……哥哥,哥哥!” “呃,嗯?怎么了?佐助。” 宇智波鼬回神,发现原来好友和弟弟已经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距离,此刻弟弟噔噔噔地跑过来,站到他面前,背着手仰着小脸蛋看他,嘟着嘴说:“真是的,我喊了你好多声了,哥哥你什么时候有了走神的坏毛病啊,你最近总是这样!你以前不这样的啊,战斗的时候怎么办?” 真有道理啊。 宇智波鼬没忍住用指尖点了点弟弟的额头,浅笑道:“抱歉,刚才在想事情,回家吧。” 弟弟捂着额头瞪他的样子真可爱啊,怪不得七夜桑总喜欢逗佐助玩。 宇智波鼬走在夕阳里,终于在即将转弯时回头最后看了那个小山坡一眼。 那时候,七夜萤看着他,而他无知无觉地专心拨开繁茂的草丛,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也曾生离。 也曾死别。 宇智波鼬掐着志村团藏脖子的手下意识用力,阻止对方继续对北极星怒骂不休。 他真地差一点就要杀掉他了。 好险。 双眸似血的少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一个字就是一个冰窟窿。 “不准对她说三道四。” 14、 宇智波鼬十岁那年选择在黑暗中保护木叶,七夜萤十岁那年选择在黑暗中放入一颗星星。 在宇智波鼬十八岁生日那一天,黑暗中星光大亮,他的前路一片光明。 他拥有了光,却失去了光以外的一切,包括光本身。 第61章 「平行世界番外、与正文剧情无关」 · “七夜桑, 交稿日只剩下三天了,我们先不要玩游戏了好不好?” 宇智波鼬好声好气地对缩在沙发上抱着手机不撒手的银发少女说。 七夜萤头也不抬,把自己刚刚抽的卡一张一张点开看,嘴上随意敷衍道:“马上马上,再玩半小时。” 宇智波鼬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十二点的时候七夜萤也说了一样的话。 宇智波鼬沉默不语,冷静地思索了一番, 然后换了种方式, “这样吧, 如果这次按时交稿了的话, 作为奖励, 我们请假三个月出去采风, 你不是一直很想领略沙漠风光吗?这段时间能在沙漠看银河吧?在沙漠看落日, 不想去吗?” 七夜萤笑眯眯地看着屏幕上对她眨眼睛的小奶狗式人气卡牌, 漫不经心道:“不要啦, 我这种死宅一点也不适合出门, 宇智波君你快去开店啦,别以为在意大利就能学意大利人任性营业,你忘了自己有强迫症吗?” 宇智波鼬无奈地闭了闭眼,不知道要先反驳什么,只能在又一段沉默后使出绝招。 天才忍者轻而易举地抢走了战五渣少女的手机, 平静的面容在愕然的少女看来是何等的无情! “七夜萤, 上个月说好的, 如果你拖延症犯了的话,我有全权处置影响你写作的事物的权力,你还打印了合约亲笔签了字按了手印的。”宇智波鼬不疾不徐地说完,把七夜萤的手机揣到了兜里。 七夜萤盯着宇智波鼬好大一会儿,试图用眼神攻势让宇智波鼬退步,然而郎心似铁,宇智波鼬用行动表示他这次是认真的! -- 第117页 他已经给了七夜萤半个月的放松时间了!从月中一直催到月尾!就算是再能忍耐的忍者都忍不了! 七夜萤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宇智波鼬的松动,只能见好就收,嘴巴撅得能挂油瓶,她扯了扯衣摆,从沙发上下来,光着脚踩在曼陀罗风格的地毯上。 垂着眼皮的少女一句话也不说,气鼓鼓地走进了书房。 宇智波鼬这才松了一口气,准备直接没收七夜萤的手机,然后去开店。 书房外传来了一些不重的动静,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一直在书房里竖着耳朵的七夜萤心机深沉地又等了十分钟,见房子里确实没有其他动静,这才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卧室看看厨房看看卫生间看看阳台看看,OK!真地走啦! 好像周末爸妈不在家而终于自由了的孩子一般,七夜萤兴奋地原地转了一圈,然后一蹦一跳地绕过沙发和茶几,准备打开电视看看有什么好看的电视剧或者综艺。 电视打不开。 七夜萤奇怪地“咦”了一声,又按了几次,还拍了拍电视机机顶,结果屏幕还是黑漆漆的,她抓了把头发,苦恼地蹲下来看是不是电线接触不良,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就算真地接触不良她这个电视小白也看不出来啊…… 七夜萤又努力了一会儿,最后只能气愤地接受电视机坏了的事实,无所事事地晃到厨房,打开冰箱搜寻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冰箱里确实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 七夜萤靠着冰箱吃完了两个不同口味的冰淇淋,冻得嘴巴冰凉。 她彻底无事可做了。 银发绿眸的少女无精打采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晃了两圈,最后终于坐在书桌前,拿起笔,打开笔帽,对着洁白的稿纸出神。 一个半小时后,趴在桌上睡了个下午觉的七夜萤揉着眼睛坐起来,喝了口西瓜汁,伸了个懒腰,决定出门转转。 衣柜里有好多买了以后就没穿过的漂亮衣服,七夜萤觉得自己不能浪费了花的钱,好歹也得在过季前穿一次叭! 这样想着,她打起了一点精神,开始挑选起衣服来。 磨磨蹭蹭地,等七夜萤好不容易打理好自己准备出门,宇智波鼬都关了店回来了。 宇智波鼬原本还以为七夜萤会因为他出门前拿走了她的手机还逼她去工作这件事跟他闹矛盾,谁知道打扮得漂漂亮亮神采飞扬的少女像是长了个金鱼脑子似的,看到他就开心得不得了地啪嗒啪嗒跑过来,抬着手问她好不好看。 宇智波鼬默默把“写了多少”咽回肚子里,转而夸赞起七夜萤来。 七夜萤被夸得快飘上天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抱着宇智波鼬的手臂就晃啊晃啊,“宇~智~波~君~一起去看喷泉嘛~我想和你一起去看喷泉,今天的夕阳是扑了粉的红鸡蛋,这么漂亮的落日,它的余晖映照着喷泉的样子一定超级棒!我们一起去看呀~” 宇智波鼬在七夜萤喊他名字的时候就想点头了,听她说完后更想点头了,不过他还是有点犹豫,“那……晚饭怎么办?在外面吃吗?” “好呀,我想吃草莓蛋糕!我把所有草莓都留给你!” 对草莓其实并没有偏好的少年开心地被贿赂了,迷迷糊糊地被少女拉着去看喷泉。 喷泉很漂亮,夕阳下的喷泉很梦幻,宇智波鼬笑着听七夜萤流利地夸出了八百字美文,引经据典辞藻优美,末了还借景抒情以景喻人,“可是就算眼前的风景再美,又怎么美得过身边人呢?” 好的,好的。 宇智波鼬一边笑着一边给七夜萤买了她盯了大半天的烤肠,“这个月最后一次哦,你已经比说好的多吃了五根了。” 高兴地吃着路边摊的少女置若罔闻,宇智波鼬下意识困惑了一下为什么一直不出门的少女会超…… “宇智波君最好啦!我还想喝柠檬汁~” 哦,柠檬汁啊,这个可以。 宇智波鼬瞬间放心,甚至欣慰地看了眼终于开始明白摆脱垃圾食品的重要性的七夜萤。 烤肠吃完了,七夜萤心满意足地时不时嘬一口常温的柠檬水,慢悠悠地跟着宇智波鼬走向他们常去的餐厅。 吃过饭后天色也暗了,两个人回到家里,差不多也到了日常休息时间。 宇智波鼬本来还在想七夜萤会不会又日常熬夜修仙,但今天可能是出门遛弯了的原因,一到时间少女就特别自觉地去洗漱然后睡觉,省心得不行。 宇智波鼬几乎都要感动了。 黑发少年换了家居服,坐在沙发上,拿出七夜萤的手机,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七夜萤太苛刻了,她只是玩了会儿游戏而已啊,自己居然就强行没收了她的手机…… 难道吓到她了吗? 会不会其实心里很委屈但又顾及他的心情所以拼命忍住了不表现出来,所以特意带他出去转转看看风景,让心情变好呢? 她一直都是这样默不作声地温柔待人,所以难免要委屈了自己。 可是他不希望她为了他委屈自己啊。 宇智波鼬反省了自己一个小时,最后默默地给七夜萤手机上的十五个游戏都充了游戏币,再把她无聊时添加的购物车给一键了,然后想了想,打算明天还是休业吧,在家里陪七夜萤说说话。 于是第二天宇智波鼬就陪七夜萤瞎聊了一整天,两个人还试了试新的烤箱,基本就是七夜萤在玩面团和果丁然后宇智波鼬也陪她玩,同时见缝插针地弄出几块小曲奇的惯例模式。 -- 第118页 第三天,七夜萤的编辑上门了。 编辑上门亲自催更的时候,宇智波鼬正窝在沙发上和七夜萤一起看某个游戏的官方舞台剧。 宇智波鼬开门后看到编辑漠然的脸,愣住了。 编辑横了皮相好看的少年一眼,哼了一声,挤开他探头进去,看到本该在奋笔疾书赶死线的作者正在玩平板!!! “北极星——!你想死吗?!不、你想逼我死吗?!三分钟内不滚去书房信不信我吊死在你家门口!啊!” 七夜萤被编辑的咆哮声吓了一跳,膝上的平板都砸到了地毯上。 抱着个抱枕的少女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立刻用抱枕挡住自己的脸也挡住编辑杀人的目光,求救般地喊道:“宇智波君——!” 曾经的火遁天才,现在的救火专家宇智波鼬适时站出来,轻咳了两声准备开口,谁知道还没张开嘴巴就被编辑喷了回去。 “你还咳!咳什么咳!上个月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啊?你说的会用一切方式让她按时交稿就是让她在你眼皮子底下摸鱼吗?!” 宇智波鼬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那边厢,缩成一团明明什么都看不到的七夜萤却像是有后脑勺上长眼睛一样,赶紧可怜巴巴地又喊了一声,“宇智波君……” 宇智波鼬看了眼被编辑吓得都把脑袋埋在抱枕下面的七夜萤,担心她憋久了不舒服,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编辑漠然地听着宇智波鼬的道歉和解释和保证,完美诠释了“心如铁石”四个字。 最后,焦头烂额的宇智波鼬只能使出最终法宝:“写轮眼!” 暂时把编辑“糊弄”走后,宇智波鼬心力交瘁地转身,可是还没等他开口,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抱着抱枕的少女就可怜巴巴地自责了起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马上就去写稿,编辑真是太坏了,为什么要骂你啊,明明是我的错嘛,我一定会按时交稿然后把稿件拍到他桌子上让他给你道歉的!” 等你敢对人拍桌子再说吧…… 宇智波鼬脑子里下意识这么想,嘴巴却有了自己的意见,“没关系,不要在意,先把舞台剧看完吧,还是二十多分钟才结束不是吗?” 上一秒还瘪着嘴巴的少女眼睛“噌”地亮了起来,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 宇智波鼬本来还想说“然后我陪你去书房”,可是他的脸有自己的想法。 率先笑起来的黑发少年走过去摸了摸少女乱糟糟的头发,“下次不能这样了哦。” “嗯!我下次一定提前写好!宇智波君你监督我!” 第62章 在距离波之国很远很远的地方天气远不像波之国那么好, 暴雨倾盆,执行任务的朱南组只能在雨中行走,用查克拉隔绝雨水。 若此刻是暮春时节也就罢了,深山暴雨打落花也是一种热闹,可如今正是夏末,恰是草木将凋的时节,别说繁花了,连常绿的植株都找不出几棵, 真是让人心戚戚然。 「宇智波君~你看漫天的繁星, 像不像冻结了的暴雨?能想出这种比喻的人是不是超级厉害?!」 “南斗”干柿鬼鲛感觉到晓袍下的异动, 脚步微顿, 四下一看, 拿鲛肌指了指不远处的山洞, 对搭档道:“鼬先生, 去那边避避雨吧。” “朱雀”宇智波鼬不说话, 干柿鬼鲛知道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便率先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宇智波鼬步伐不疾不徐, 到了山洞口却不进去,就站在暴雨中,仰头看着倾盆星陨。 「宇智波君~反过来比喻的话,你看凶巴巴的暴雨,像不像漫天繁星坠落呀?唔……可是流星雨和暴雨又不像……」 干柿鬼鲛暗自感激搭档的体贴, 放下鲛肌, 从晓袍中拿出了北极星先生的回信。 山洞外雨声凄厉。 「宇智波君~你看过流星雨吗?我好想看流星雨啊。」 山洞内光线昏暗。 「…… 请不必介怀。 衷心祝愿你平安健康, 看到美丽的彩虹。 ——北极星」 雨总也不停。 雨不停的话,怎么会有彩虹呢? 干柿鬼鲛第一次没有销毁信件,他缓慢地收好这最后一封北极星的来信,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山洞口,洞外是仰头望天的搭档。 “……鼬先生,一直站在雨里的你,知道雨什么时候会停吗?” 背对着他的搭档没有回头,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平稳。 “不知道。” 干柿鬼鲛也无法判断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觉得如果随便找些话来说的话会比较好。 “雨停了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彩虹呢……” 「唉……不过也没关系啦~我想起那年你带我去看萤火虫的时候,诗人不是说萤火虫就像星陨嘛~那看萤火虫也差不多叭!宇智波君~今年还带我去嘛~」 “北极星先生死了啊……” 「唉……不过也没关系啦~我想起那年你带我去看萤火虫……」 「……诗人不是说萤火虫就像星陨……」 「……宇智波君~今年还带我……」 「……萤火虫就像星陨……」 「……星陨……」 「……星陨……」 「……星陨……」 ………… “鼬先生?” -- 第119页 干柿鬼鲛错愕地看着宇智波鼬的背影,不理解搭档怎么突然散去了查克拉……这么大的雨不冷吗? 冰冷的暴雨似繁星坠落,把雨中的人砸得遍体鳞伤。 数日后,干柿鬼鲛重温了一遍北极星先生的遗作《白日梦》。 「不满是向上的车轮,能够载着不自满的人类,向人道前进。多有不自满的人的种族,永远前进,永远有希望。多有只知责人不知反省的人的种族,祸哉祸哉! ——鲁迅」 在序言中,北极星先生是这么说的: “鲁迅先生曾说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却无路可走,然而我却觉得最痛苦的是连梦也梦不到一个。若是现实苦痛难捱,那么心性脆弱的人躲到安全的梦里,似乎也无可厚非。 我亦有妄图用做梦来抵抗现实的时候,只可惜不过是‘唯梦闲人不梦君’罢了。可若是有人能给我一个完美的梦境,在那梦境里一切都美好,世界温柔可亲,我亦天赋卓绝,早早文坛成名,那么我怕是也乐意的。 想来人生实在沮丧,有时竟不如兽。 我惯常爱援引前人的话语来支撑自己的理论,其背后的根源也是如此,不过是软弱罢了。 正如我在十多年前便想过死,正如我在多年前便试图做梦。 但死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死的,而梦也是什么时候都能梦的,随时随地都能做的事,一点价值都没有,橱窗里那件我随时都能买下的衣服,我不稀罕,我稀罕的那件要我等三个月,花上一大笔钱,最后拿到手也只能穿一次的衣服。 没有人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大家被母亲孕育出来时都没被征求过意见,差不多长到有自己的思想了,又不懂死之内涵,等再大一点,品尝了生之欢愉,便更加不满足,哪里还会想着早死早投胎呢? 从这个角度去看的话,人类其实也是一种非常有韧性的生物。 就算人生之海满是苦味,可只要这苦中有一滴甜,便能打起精神来继续航行。 真是了不起啊,人类。 美丽的生物。 永远也不满足于此时此刻的现实,故而不断前进不断奋斗,人类的历史就是满足自身欲|望的历史,所有人的一生,从起始到终点,也不过是‘自我满足’四个字罢了。 我也是在自我满足。 比起一直沉浸在安全的梦境中满足自己,直面人生,使自己受伤,也是我的自我满足。 只要这么想的话,总感觉无论前方是何等的坎坷,都能充满激情地大步向前奔跑。」 在北极星先生的最后一封书信里,她对他说希望他能够代替她美丽地活下去。 干柿鬼鲛想起波之国流传出来的消息,实在无法理解北极星先生为什么会觉得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能够代替她美丽地活下去。 可是北极星先生死后的每一个夜晚,干柿鬼鲛都会感觉到夜幕上孤悬的北极星在默默地注视着他。 「你会美丽地活下去吗?」 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在无声询问他。 「现实真地无药可救吗?」 这些年来人们观念的改变在提醒他。 「梦境很美,但那又如何呢?」 干柿鬼鲛问自己,如果宇智波带土的计划真地成功,那么自己的梦境会是什么样的? 毋庸置疑,如果是完美的梦境,那么北极星先生就会是那个他能与之“当面说说话的朋友”。 不只是他,还有很多人的梦境里都会有北极星先生。 可是,北极星先生会愿意活在人们的梦中吗? 北极星先生已经牺牲了自己的全部,她牺牲了自己的全部才换来现世的燎原之火,她能够接受这火光变成虚幻吗? 有化身星辰的北极星先生注视着这个世界,宁肯葬身天空也要永远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被北极星如此深爱着的这个世界,难道不值得为之努力吗? 北极星先生不想活在人们梦中,她想活在人们心里。 干柿鬼鲛不停地诘问自己,最后问无可问,他才轻声叹息,将这些年来的藏书都放进封印卷轴里面。 身边是沉默的搭档,是基本所有人都知道是间谍的搭档,是他奉命要监视的搭档。 干柿鬼鲛沉思了片刻,决定对搭档坦诚。 虽然他们的关系怎么也算不上朋友,但是这么些年来,能够当面说说话的人,也只有身边的搭档而已。 “鼬先生,北极星先生将她的愿望托付给了我……嘛,虽然我并不够资格啦,但是既然都被托付了,不去努力一下的话就说不过去了。嗯……我的意思是我打算脱离晓组织了,也不知道光组织接不接受我,到时候看情况吧,总之……虽然一直都很尊敬鼬先生你,但迫于无奈不得不监视你,真是抱歉。” 干柿鬼鲛说完,略等了等,没等到搭档的回应,便明白搭档这是默许他走,不会在此和他发生战斗的意思了。 干柿鬼鲛咧了咧嘴,不知为何没有立刻转身离开。 他的等待好歹得来了结果,虽然不是他预想的回应。 “她……她的愿望,是什么?” 干柿鬼鲛眨了眨鱼(划掉)眼睛,“想要美丽地活下去。北极星先生……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北极星先生都是这么说的。” 搭档又沉默了下去。 -- 第120页 干柿鬼鲛却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了。 “鼬先生,要考虑和我一起离开‘晓’吗?” …… …… …… “……能帮我吗?” 就算再让干柿鬼鲛和北极星通信一百年,他也描述不出来宇智波鼬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和其中凝集的感情。 退一万步,干柿鬼鲛连这句话的表面意思都弄不清楚。 但是…… 原忍刀七人众、原雾隐村叛忍、原晓组织南斗、原“宇智波斑”部下……以监视同伴、背叛同伴、杀戮同伴为生的干柿鬼鲛扛着鲛肌爽朗地笑了笑,滑凉的声线是罕见的温和。 “当然啦。” 干柿鬼鲛笑着回答。 “我们是搭档嘛。” 于是在宇智波鼬表示要抓到志村团藏的目的后,干柿鬼鲛表示且慢,放着我来! 有一张像恐怖爱情故事的脸,本性却温柔宽和的干柿鬼鲛和宇智波鼬坦诚了“宇智波斑”的身份,然后提议由他来问绝志村团藏的藏身地点——在他没背叛前,绝没有理由拒绝回答他。这比他们傻乎乎满忍界找要方便多了。 于是,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志村团藏就被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突袭捕获了。 光组织在志村团藏到来后加班加点地准备招待方案,一群高层走出来都叫人怀疑现在的光组织流行是不是我爱罗式同款黑眼圈。 第63章 漩涡香燐轻轻地抚摸着报纸, 北极星先生的遗书占了很大的板块,就剩下右下角一小块是布加拉提哥哥的。 「认识我的诸位: 我的灵魂是她的囚徒,无论她去哪里,我都只能跟随。 而我心甘情愿。 请无须在意,我和她的心是和你们待在一起的。 ——布鲁诺·布加拉提」 志村团藏被捕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世界各地,而离光组织总部很近的福利院这边当然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有和北极星先生关系密切的人早早地赶到了总部,在正式审判前,他们都期待着自己能亲手招待一下那个没人性的畜牲。 漩涡香燐也想去, 但是却被新来的同事风纹拦下了。 这个笑容腼腆的少年眼神寂寞, 对她说:“你才十三岁呢, 不需要做那些对孩子而言太残忍的事。” 漩涡香燐觉得有时候自己在这些大孩子眼里就像笨蛋一样! “风纹哥!你想多了, 我是去提供医疗援助的!” 风纹一怔, 却听得红发红眸的少女双手抱胸冷声道:“万一他伤得太重不小心死了怎么办?当然要不停地治好他的伤啊。” 嘶…… 风纹想了想志村团藏反复被折磨的画面, 一时间竟觉得宇智波佐助的认知有误, 阁楼里最天真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为什么现在外面随便一个小姑娘都比他这个当过暗部的人要虎啊…… 但是, “即使这样, 这件事也不需要你来做, 不是有你母亲在吗?” 漩涡香燐突然炸了,“我又是小孩子了!为什么啊?为什么一定要十四岁之后才算成年才有义务和权利啊,我也快要十四岁了啊!北极星先生不也是七岁的时候就开始工……” 漩涡香燐的话语戛然而止。 风纹垂着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眼中依旧是寂寞的笑。 “香燐, 你还有很多时间去慢慢长大, 不必赶时间的。” 你的一辈子还很长。 漩涡香燐听出了风纹的潜台词, 她眼圈一红,攥紧了拳头,怀揣着不知道要如何安放的不解和悲愤。 “妈妈跟我说了,北极星先生重病……所以才……可、可是布加拉提哥哥呢?他只是一个协助者,又不是……为什么要去死呢?不是说了要珍惜生命吗?大家都为北极星先生难过,我也是,可是……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啊……” 红发少女真地很委屈,委屈的原因是她知道自己不该为此不平,但是布加拉提是他们母女的救命恩人,多年来也一直关心着他们……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风纹沉默了下来。 对于漩涡香燐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答案,就连曾经和他们二人最亲近的他们都不知道答案。 这将永远都是一个谜。 漩涡香燐本来也只是在风纹的温柔下忍不住爆发了出来,此刻她努力收敛了情绪,用力地擦了把脸背过身,“你可别误会,我不是在怪北极星先生,当然也不会相信什么北极星先生是想喝布加拉提哥哥泡的茶这种理由……我只是、只是还有些接受不了而已。” 就像有很多人在过了一段时间后依旧接受不了北极星先生的死一样。 晓组织里,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两个人留下戒指和晓袍一起脱离组织的消息传来,幻灯身之术下,身体上不再插着铁棒的弥彦——被轮回天生之术复活的弥彦努力扮演着“佩恩”的形象,冷着脸干巴巴地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就一次性说了,有谁想要离开的,可以随时离开,不过只有一个去路。” 就在大家不约而同地猜测那个去路是地狱的时候,首领故作冷淡的声音响起。 “那就是光组织。” 晓成员:???老大你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另一边,在组织集会时很少发言的小南出来救场了。 -- 第121页 “晓组织成立的初衷本就是为雨之国带来光明,只是当年在忍界半神山椒鱼半藏和木叶之暗志村团藏的阴谋下,晓组织受到重创,我和首领也失去了最重要的同伴,所以我们才以为只有通过绝对的武力来对世界进行压制,才能达成彻底的和平。之所以积累资金和挑拨小国内乱也是为了消弱他们的实力,原本的计划是在成功收集九大尾兽后用武力实现和平。但是,现在既然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放下了争斗的心,齐心协力地为更好的世界而努力的话,我们也没有硬要舍本逐末的理由。” “大家基本也不是自愿加入晓的,但是同组织这么多年也有了一些情谊,如果各位愿意留下,那么就请一起为更好的世界而战斗,若是想要离开,那么我们也不会阻拦,只是希望诸位洗心革面,放下屠刀。” 小南不疾不徐说完,看向了保持着沉默的宇智波带土。 两人冰冷的视线撞到一起,冰花四溅。 “看在同伴多年的份上,我建议诸位立刻脱离晓去加入光组织,因为马上,雨之国就要变成战……宇智波带土——!你自称宇智波斑这么多年所图绝对不小,我们不会让你熄灭光的!” 幻灯身之术解除。 在不同地界的晓成员默默看向同样沉默的搭档,面面相觑。 有过被光组织里的故人推销(划掉)招募经验的迪达拉呆呼呼地看着藏在绯流琥里的搭档,“呃……旦那,你说首领是不是被光里的谁给控制了嗯……” 从傀儡里传出来的声音像沙砾一般粗糙,“连宇智波鼬的万花筒写轮眼都控制不了轮回眼,那可是有着神明之眼的男人。” “呃……有神明之心的北极星不也翘辫子了,嗯?” 赤砂之蝎淡定地操纵傀儡,让凶神恶煞的绯流琥瞪了迪达拉一眼。 梳着夸张的朝天辫的少年自知失言,手心里的嘴巴吐了吐舌头。 “那如果是真的话,旦那你要不要去光啊,他们好像对技术人员有相当的优待呢,旦那你的傀儡技术很厉害啊,虽然艺术品位就不值一提了,嗯!” “还轮不到你这小鬼来评价我的艺术,你以为自己的爆炸就很有品味?去光组织那种地方最多也就能当个爆破工吧?” “混蛋啊!山樟可是说了,本迪达拉大人要是加入光的话北极星会亲自……” “真是可惜啊,北极星已经死了,不能帮你宣传你的艺术理论——真是挽救了北极星的名声。” “……旦那,你说小南说的‘宇智波斑’和‘宇智波带土’是怎么回事啊?嗯……” “你关心?” “……不,其实没怎么关心,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宇智波的人不是只剩下朱……宇智波鼬兄弟两了么。” “谁让你平常只看故事和笑话,真正有用的文章你一篇也不读……我看你加入光算了,刚好让他们好好盯着你认真读书。” “……你不去啊……” “你觉得光组织会要一个灭国的叛忍?” “……不是说放下屠刀……” “我放不下我的298个人傀儡……快滚,终于和你这个小鬼拆伙,我已经高兴得要去找新的傀儡材料来庆祝一番了。” “……” 第64章 猿飞阿斯玛自作主张地带着奈良鹿丸和日向宁次厚着脸皮蹭在我爱罗他们后面踏上去往光组织总部的路途时, 自来也和漩涡鸣人已经坐在了光总部的招待室里。 呃……正经的招待室, 不是志村团藏式招待室。 名声响彻忍界的三忍之一蛤|蟆仙人,按理说无论去哪儿都值得最高位的人出来接待, 奈何组织草创事务繁忙, 那么多的组织成员, 老紫已经忙到学习我爱罗……一直不睡觉,说不定从此就可以再也不睡觉呢! 故而, 光组织这边只能满怀歉意地向自来也解释了一下, 然后派出了刚刚又冲着老紫和汉拍桌子的宇智波佐助来接待他们。 拿着空茶盘关上招待室的门的光成员一脸轻松,心想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两全其美。 黑着脸的宇智波佐助坐在椅子上, 双手抱胸一副“我很不爽”的模样, 开口前还不忘瞪了曾经的队友一眼叫他闭嘴。 “欢迎你们来到光,招待不周请原谅, 那么, 有什么事?” 自来也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不识相地让宇智波佐助回去木叶——他把这件事的希望放在了漩涡鸣人身上, 他的目的主要是志村团藏。 “听说木叶的叛忍志村团藏已经被你们收押了,我们很感谢光组织的帮助,也能理解你们的心情, 但是志村团藏到底是出身木叶的忍者, 而且还是二代目火影的弟子,所以我们有一个不情之请。” 宇智波佐助一个毫不掩饰的白眼过去。 自来也看着宇智波一族的遗孤, 硬着头皮开口:“听说你们要公开审判志村团藏的罪行……木叶对志村团藏犯下的罪绝对没有掩饰的意思, 只是希望能够将公开审判的范围控制在木叶和光组织之间, 将其列为机密……” “不可能。” 宇智波佐助毫不犹豫地拒绝。 自来也微顿,“这是你作为受害者的决定,还是光组织成员的决定?” 宇智波佐助冷笑一声,想起志村团藏手臂和眼眶里的写轮眼,他有一万句恶毒的话可以说出口,但是自来也问得好。 -- 第122页 他现在代表着光。 不过没关系,倒不如说在阁楼生活了那么久,被我爱罗那个白切黑地教育了一次后,宇智波佐助已经聪明地活学活用了! 黑发黑眼的少年装模作样地坐直了,脸上挂着的与其说是客气的微笑,倒还不如说是择人欲噬的狠辣。 “自来也大人,你误会了,加入光的前提就是要拥有一颗愿意为了全人类的幸福而奋斗付出的无私之心。我承认我确实对害死了父母族人,害死了北极星的志村团藏有着怨恨,但这是我的私人情绪,我是绝、对、不、会、带入到工作中的。” 宇智波佐助用让人完全无法相信他说出的话的表情说着话。 “之所以要公开审判志村团藏,一是因为这个人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已经到了民愤滔天的地步;二是因为他害死了光的精神支柱北极星,看看现在光成员的数量,换言之,他害死了全世界的精神支柱;三是通过对志村团藏的公开审判,我们能够树立新的、正确的规则——” “他做都做了,怎么我们反而不敢说吗?” “你们木叶如果聪明点儿就该明白,这种时候最识相的做法就是尽量把所有罪行都推到志村团藏身上,这样在志村团藏被审判之后说不定你们还能靠之前是木叶已故高层的罪行而洗白自己呢……”宇智波佐助嗤笑一声,上半身微微前倾。 宇智波一族的遗孤直视着三代目火影的弟子,四代目火影的老师,影级忍者自来也,那漆黑的双瞳逐渐变红,血色弥漫,杀意寒冷。 “你们尽可以做一切努力去遮掩木叶曾经所做的一切,但是你回去告诉五代目火影,告诉那几个高层,告诉木叶所有在宇智波一族被灭时睡得安稳的忍者——你们不该因为宇智波鼬就留下宇智波的血脉的,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我会用余生向你们证明这一点。” “我会永远用这双代表了宇智波一族荣耀的写轮眼死盯着你们,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木叶就永远也别想掩盖任何罪行。”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曾经你们为了所谓的村子将我的家族屠杀殆尽,不要以为做了这样的事会没有报应。” “你别担心,我不会掩盖宇智波一族曾经密谋叛乱这件事,北极星说了,只有在自己干净的时候指责别人的肮脏才最痛快。你知道吗?我越来越发现这句话正确无比,宇智波一族将在我手上复兴,而曾经看不起宇智波一族,排斥宇智波一族的人呢,现在是什么下场?” 宇智波佐助猖狂地露出恶意的笑,看向一边眼神惊恐的曾经的同伴。 “鸣人,身为四代目火影的后代,本该是英雄之子的你,就不想知道木叶在你的母族被灭时做了什……” “够了!”自来也打断了宇智波佐助的话。 宇智波佐助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耸了耸肩,他知道自己的嚣张会让敌人如鲠在喉。 “真是抱歉,一不小心情绪激动不注意,暴露了木叶的又一桩丑事呢。不过你们早晚要告诉他的,何必呢?” “自来也大人,如果你是来寻求光和木叶之间的友好合作,那么我们欢迎,并且愿意无偿在初期改革阶段提供全部的支持。但是,这绝对不是你们可以逃脱惩罚的意思。倒不如说,如果你们继续抱着这种想法,那么北极星用自己的死点燃的这一片熊熊大火里,木叶就是第一个被烧死的忍村。” “别以为光不忍心这么做,火灾里总有无辜被烧死的人,这些人的亡灵已经提前被北极星给背负了。” “我最后送你四个字——好自为之。” 宇智波佐助干脆利落地站起来,单手插兜走出了招待室。 屋外阳光灿烂,太阳的光辉无私而公平地照耀在每一个人身上。 光组织的一个分部里,山樟陪着笑,爽朗地拍了拍迪达拉的肩膀,然后被迪达拉嫌弃地推开了。 光组织对“好人”和“改邪归正的坏人”有着不同的审核程序,迪达拉这边因为年龄和过去的原因所以被定义为了“在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的年龄遇人不淑被带坏了的未成年人”,所以他的审核流程比桃地再不斩等人要简单一些……不过还是繁琐无聊得让迪达拉想要“爆|炸”就是了。 第一关就是走进一扇写着“放下屠刀”四个大字的门,门后是一间约有四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以及两面墙上的书架罢了。 桌上摆着纸笔和水。 对着门的那边坐着一个神情温和面若好女的少年……虽然说有很多人都将其误认为少女就是了。 白朝抬着下巴一脸嫌弃的迪达拉笑了笑,打了声招呼请他坐下。 迪达拉脸色不好,但还是坐到了椅子上,然后开门见山地就问:“你们这个‘悔改’是什么意思啊?先说好,要是让我先坐牢的话做梦!嗯!我可不是那些软趴趴任由你们指挥的笨蛋!” 白笑得很温柔,连眉头都不动一下,“不用担心,现在是非常时期,目前光暂时奉行‘将功赎罪’的理论——不过这并不是一套能够当作主流的理论,只是在社会发展……” “无路赛无路赛无路赛!你就直说不行啊,北极星也没你话多吧,嗯!” 白闭上嘴巴,笑得愈发温柔,“迪达拉先生,请不要着急,你想想,如果你要加入光,那么起码要把光组织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给弄明白吧?一个人无论要做什么事,起码都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是吗?” -- 第123页 迪达拉深呼吸了一口气,想着自己的来意,到底忍了。 白满意地继续介绍“将功赎罪”这个理论的内涵以及目前使用这个理论的必要性,关键是展望了一下未来,在“不知者不罪”中的“不知者”绝迹后这个理论要如何销声匿迹,然后,他才说起迪达拉最关心的内容来。 “具体案例具体分析,就迪达拉先生你而言,九岁就开始制造恐怖事件,乍一听很邪恶没错,可是经过我们的了解,以及原岩忍村忍者的证词,你真正想要做的是研究‘起爆粘土’的艺术……” “什么叫‘起爆粘土’的艺术啊笨蛋!是爆|炸!艺术就是爆|炸!嗯!”迪达拉差点没一个顺手掏出一坨起爆粘土。 白顿了顿,微笑着道歉,改口道:“也就是说,你只是一个小小年纪就拥有了他人所无法理解的艺术追求和艺术梦想的艺术少年而已,你本可以成为一个世界闻名的艺术家,可是因为岩忍村和晓组织的插手,还有他人的不理解,所以才走错了路,浪费了许多追求艺术的时间,导致如今还没有得到正确的回馈,无法以世人敬仰的大艺术家之名存在于世。是这样吗?” 迪达拉听愣了,自己有这么高大上吗? 呆呼呼的十八岁少年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不懂装懂地点头,“嗯……咳咳……没错,就是这样!我就是大艺术家才对嘛,山樟也说了北极星都会为我专门宣传呢。嗯。” 白的微笑有一瞬间的凝滞,他的眼中带上了一丝悲伤,笑容却显得真实了许多。 迪达拉注意到了这个光成员的变化,意识到不久前赤砂之蝎操纵绯流琥瞪自己的那一眼,情绪也低落了下去。 “北极星先生确实会为你宣传的……只、只是如今却没办法用北极星先生的名号来宣传了。如果你愿意加入光的话,只要以后再也不把艺术当作伤害他人的武器,那么我可以为你担保,去向北极星先生的亲传弟子我爱罗提出请求,让他帮你在全世界范围内宣传爆|炸的艺术。” 迪达拉没想到白居然这么说,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有些犹豫地说:“可、可以?还行吧……呃,那什么……就,其实我的艺术也可以换种更好听的说法啦,爆|炸这种词到处说的话会吓……赶走我潜在的粉丝的!没错,我的艺术是瞬间!嗯!短暂的瞬间——人类值得追求的,就只有短暂的一瞬而已!嗯!” “哇——”白惊羡地张大了嘴巴,带着明显的崇拜的口吻道:“真是充满了哲学思想和思辨精神的艺术内核呢,迪达拉先生,您是在九岁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样的艺术吗?实在是让人震惊!真是了不起啊。” 迪达拉……迪达拉脸红了。 他、他以前从来没被这么夸赞过呀…… 雪之一族遗孤·钮钴禄·白保持着温和的微笑,看着变得拘谨起来的金发少年,心道你这样单纯的对象算什么,我可是能把死撑着不松口的再不斩先生给劝回雾隐村的话术高材生呢! 今天的白,依旧保持着自己百分百劝人放下屠刀改邪归正的完美记录! 第65章 自来也把漩涡鸣人扔在光组织, 叫漩涡鸣人好好在这里逛一下, 然后自己回去了木叶。 “……你父亲是我的弟子,你也是我的弟子, 我尊重你, 也相信你, 佐助那边,到底还是要由你来解决。鸣人, 你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忍者了, 担负起责任吧,就像当年, 水门担负起保护村子的责任一样。” 和漩涡鸣人开诚布公之后, 自来也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一样, 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光组织总部。 漩涡鸣人看着好|色仙人的背影。 一直以来,他都被村民憎恨着排斥着拒绝着, 只有寥寥数人愿意接近他, 然后突然有一天, 一个偷窥女浴室的色老头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他是大名鼎鼎的木叶三忍之一,蛤|蟆仙人自来也。 猿飞阿斯玛等人到达总部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死追在宇智波佐助身后像块牛皮糖一样的漩涡鸣人。 夭寿了!他们家九尾人柱力在人柱力堆里落单啦! 奈良鹿丸仗着曾经和宇智波佐助还有七夜萤有着几分面子情, 当仁不让地走了上去。 不过和他一起走上去的还有又拿出一封书信的我爱罗。 “漩涡鸣人,正好, 老师给你留了一封信。” 宇智波佐助这几天被烦得不行, 看到我爱罗就跟看救星一样, 赶紧站到了他身边——很好,身后有人,完全不慌。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乐意回那个虐待你的地方就回去,但是我不回去,不回去听到没?!这是最后一次,你再影响我工作的话我可不会管忍界有多少盯着人柱力,你给我滚出光组织。” 我爱罗淡定地为同事收尾,“原来鸣人君依旧打算留在木叶吗?果然是一个品德宽宏的人,我差不多能够理解为什么老师会说她很尊敬你了。” 听到这句话的人皆是一愣,也就是早听我爱罗说过的奈良鹿丸情绪平静,睁着一双死鱼眼看漩涡鸣人迷糊不解地拆开信。 「…… 你没有任何错,原谅别人也不是一种义务,所有薄待你的人都应该感谢你的宽容才对。 你可以不用一直忍耐的,做人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 我非常尊敬你,以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并不认识我的人说这句话,不过现在反而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 -- 第124页 请继续保持下去吧,你的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 衷心祝愿你平安健康,达成梦想。 ——北极星」 做人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 漩涡鸣人之前虽然听过北极星的名字,最近也被迫了解了一番北极星的事迹,但是木叶里的大家语焉不详,很难给出一个标准的答案,所以他更直观地理解为就是一个给木叶造成了很大麻烦的女人而已。 可是看完这个人生前给他写的信,漩涡鸣人忽然觉得……北极星,说不定真地是用自己的人格魅力让这么多人相信她所描画的未来的。 他们以前都不认识啊…… 可是她的话却像是戳中了内心深处最软弱的那个地方,不能说疼,那力道十分轻柔,就是有些酸酸的,不涩,反而有一种甜味。 “吊车尾,我看眼……” 宇智波佐助毫不客气地凑过头去,漩涡鸣人来不及阻止,反应过来后宇智波佐助已经看了一半了,金发蓝眸的少年只能生气地抱怨了几句,继而小声地嘟囔着谁也听不清的的话。 宇智波佐助很快便扫完了,和脑子一根筋的漩涡鸣人不同,宇智波佐助在阁楼和光组织都经历了充分的锻炼,现在某根神经疯狂跳动,他看向我爱罗,眼中写轮眼闪现隐没。 在幻术中得知了信上的内容,以及宇智波佐助关于“比太阳还要耀眼”那句话的担心后,我爱罗表现得很平淡,只是在漩涡鸣人大大咧咧地把北极星的信塞到裤兜里之后说:“我也是人柱力,而且四代目风影是我的父亲,从过往的人生经历而言,鸣人,你和我很像。” 漩涡鸣人一愣。 猿飞阿斯玛犹豫了片刻,看向以脑力闻名的学生。 奈良鹿丸本来就全神贯注地收集分析着信息,接收到老师的目光后暗暗摇头。 宇智波佐助在我爱罗直接称呼漩涡鸣人为“鸣人”的时候就竖起了耳朵。 “刚刚去到老师身边的时候,因为那时候的事,所以我向老师提起了你。我问老师能不能帮助你,老师的回答是不用。” 漩涡鸣人还记得那时候的事,那时候,我爱罗向他伸出了手。 他背着身上的伤患,转身离开,心情无法言语。 “她说,你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人,任何人和你易地而处,都不可能还拥有和你一样的乐观坚强。就像我,虽然同样是被人排斥,但因为守鹤的威胁和风影之子的名头,所以没人敢欺负我,更不会有衣食住行方面的问题,但我还是无法忍受,宁肯叛村,抛弃亲人也要离开那个对自己并不友好的地方。我从来没想过改变它,只是在它讨厌我之后也开始讨厌它,并且想要远离它而已。” “可是你不同。你的选择是以德报怨。北极星是给人带来希望的象征,而你是唯一一个让北极星感受到希望的存在。” “老师这么说了,我当然要问她是不是我做错了,可是老师说不是,而且老师还说虽然她很尊敬你,但是她希望不要有人去学习你。” “鸣人,光组织的目的,就是为了以后不要再有像你和我一样的人出现,在面对极端恶劣的环境时,你做出了让人景仰的选择,但那并不是因为他们折磨你虐待你,不是过去的那些痛苦让你变成叫人尊敬的人。你本来就是一个值得被人尊敬的人。错误的方式不会因为阴差阳错地取得了良好的结果就不再是错误的方式。” “比起木叶,光要更适合你。有我的老师北极星的亲笔书信为证,所有的光都会接纳你,他们会用全部的善意和热情来对待你。” 我爱罗再次伸出了手。 “还是和那时候一样的话,你要跟我走,去到北极星老师身边吗?” 漩涡鸣人看着我爱罗伸出的手,陷入了沉默。 日向宁次有些着急,可是上司猿飞阿斯玛不说话,他干着急也没用,只能紧张地旁观着,心里未免要担心万一漩涡鸣人真地…… “那个……谢谢啊我说,”金发蓝眸的少年笑着摸了摸后脑勺,“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夸了这么大一段话呢。” 北极星曾对我爱罗说过一个人际交往中的潜|规则:“木心说,你问人问题,对方答非所问,便已是答了,毋需再问。” 我爱罗收回了手,那边厢,漩涡鸣人兀自结巴着。 “但是……呃……怎么说呢,我想,如果我就这么答应的话,呃,我不是说我要答应啊……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就这么答应的话,那个北极星也不会尊敬我了吧?她尊敬的,不就是留在木叶,勇往直前,努力争取村民认可的我吗?唔……而且我的父母是火影和人柱力,他们为了村子牺牲了自己,如果身为他们的儿子,我离开木叶的话,感觉我就真的是孤儿了哎。” 众人沉默地注视着漩涡鸣人。 须臾,我爱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谁都听得出来的怀念和唏嘘。 “果然不愧是老师啊,明明没有亲眼见过你,却比我这个认识你的人还要了解你。是我冒昧了,鸣人,我期待你成为火影,把木叶变成一个更好的村子的那一天。” 这句话一出来,原本紧张着的气氛才彻底缓和了下去,边上有几个路过后干脆站定了围观的光组织成员适时笑着开口,“对啊,我爱罗先生说的多好啊,还有鸣人先生也是,大家都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努力嘛,可以求同存异啊。在光还是在木叶,其实只是地点的不同,可我们的心是向着同一个方向的,这样不是很好吗?” -- 第125页 宇智波佐助忍住笑,给了来总部提交书面报告的白的同事——实习心理辅导师一个‘干得不错’的眼神。 气氛缓和了,大家其乐融融,看上去好像很美好的样子? 我爱罗面带浅笑,语气温和,“鸣人,虽然我无法做到你能做到的事,但是我对你的尊敬并没有丝毫减损。相信你也不会因为我没有像你一样留在砂隐,爱着那个伤害过我的村子就看不起我,对吗?” 漩涡鸣人一愣,赶紧道:“怎么会?不会啦不会啦,我能理解你的,而且看得出来你在光待得很开心啊,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我爱罗脸上笑意愈深,“真是太好了,因为相似的过去和人柱力的身份,其实我一直希望能够和你交朋友,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漩涡鸣人这回是真地心神一震——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对他说要和他交朋友! 然而,我爱罗的话还没说完。 北极星唯一亲传弟子我爱罗笑容温和且包容,如果有人认识北极星,就会知道他说话时的口吻非常像北极星在讲课时用的口吻。 “那么想必你也能理解,同样的道理,佐助也不想回去那个伤害了他的地方,而且他在光这里也待得很开心。我知道你希望佐助回到木叶,但是作为朋友,我们应该做的是站在对方的角度上为对方考虑,尊重他人的决定——再说了,难道说佐助不回木叶,你们就不再是好友了吗?木叶改革,之后我们之间相互来往的时候只会越来越多,一起并肩作战也不是不可能。你一定要佐助回去的话,只会让他不高兴而已。鸣人你应该不会刻意去伤害自己的朋友吧?” “怎么会?!”漩涡鸣人想也不想地大声否认。 奈良鹿丸抹了把脸,看看我爱罗再看看宇智波佐助,再看看自家这天真的漩涡鸣人,忽然间觉得任重而道远。 压力山大的奈良鹿丸把漩涡鸣人交给了猿飞阿斯玛,让队长去操心自来也还有志村团藏的事,他则拉着一脸莫名——换言之,同样天真的日向宁次叫住了宇智波佐助和我爱罗,表示咱们好久没见了来联络联络感情吧。 宇智波佐助看了我爱罗一眼,我爱罗微微颔首,随便找了间空着的招待室——光组织总部别的缺,就是空房间不缺,土遁忍者建房子的速度可是杠杠的。 “你这家伙……刚才邀请鸣人的行为是故意的吧?” 没了大人在,年龄相仿的四个少年呆在一块,奈良鹿丸也懒得说客套话,直截了当地摆着死鱼眼吐槽道。 我爱罗矜持地笑了笑,在日向宁次错愕的目光中摊了摊手,“无论漩涡鸣人的回答是什么,都挺好的,不是吗?不过他的回答让我很开心就是了,老师没有看错人。” 第66章 宇智波佐助左手托腮, 右手手指无意义地在桌面轻点, “别愣了,开白眼注意有没有人靠近啊。” 日向宁次微怔, 倒不是感觉受到冒犯, 而是奇怪宇智波佐助的性格似乎变得有点大……中忍考试的时候这个宇智波一族的天才可不是这种样子的。 奈良鹿丸拍了拍日向宁次的肩膀, 熟稔道:“没错,是需要小心一点, 麻烦你了, 宁次。” 日向宁次开始怀疑自己被奈良鹿丸拉来的目的就是当放哨的…… 总而言之,他还是开了白眼。 等了三秒, 宇智波佐助率先对奈良鹿丸道:“别提志村团藏, 别的都好说。” 奈良鹿丸翻了个白眼, 扭头看向我爱罗,“既然是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抓到的人, 那这两个人呢?” 宇智波佐助脸黑了。 奈良鹿丸甚至能切实感觉到被宇智波佐助视线落着的皮肤有种针刺般的阴冷。 奈良鹿丸顽强地无视了宇智波佐助的视线, 不停用自己和北极星关系不错来打气。 我爱罗动了动嘴角, “目前不在总部这里……猿飞阿斯玛要过来我能理解,你怎么也跟着他过来了?你明白的吧?在木叶自身不改变的情况下,外界的态度是什么对你们而言都无足轻重。” 奈良鹿丸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我知道, 不过纲手大人是个好火影,这些事有高个儿的顶着, 我比较关心另一件事。” “嗯?” “自来也大人不会心大到就因为阿斯玛过来而把鸣人扔下, 他之所以急着回去, 是因为光这边拒绝了木叶的要求吧?” 宇智波佐助冷哼了一声。 我爱罗耐心地看着奈良鹿丸,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奈良鹿丸也没有卖关子。 “我们可以来捋一捋现在的情况,相关因素有这样几条:” 奈良鹿丸脸上的慵懒意味渐渐消失,他直视着我爱罗的眼睛,仿佛对面的宇智波佐助和身边的日向宁次都不存在。 “一、北极星的真实身份是三战后的战争孤儿,被木叶收养以作忍者的预备资源。北极星出身木叶。” “二、北极星和志村团藏事件中的受害人宇智波鼬……” “你——!” “冷静,佐助。” 我爱罗用沙子把宇智波佐助按回座位上,语气没有多少波动,“等鹿丸说完你再考虑要不要生气。” 宇智波佐助咬牙切齿,试着挣了几下,挣不开,怒道:“放开!” 我爱罗从善如流地收回沙子。 -- 第126页 奈良鹿丸比我爱罗还要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从小就认识。他们二人关系匪浅。” “三、在宇智波灭族事件后,北极星开始揭露木叶的机密事件,并因此被通缉,作品列为禁|书。她开始抨击木叶和其他忍村。” “有关志村团藏的事,确实是木叶理亏,自来也大人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他还是要提出看上去不讲道理不讲正义的要求,是因为这和木叶的利益息息相关。”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让北极星先生的名字出现在这种场合,但是我只能这么做,因为这和我的村子的利益息息相关。” “我爱罗,没人说要包庇志村团藏,无论那家伙得到什么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但是木叶中有很多无辜的人都因为志村团藏做的事而被迁怒,而社会舆论的恐怖这段时间所有人都见识到了。洗心革面,谁都想。但是你们要给木叶机会。” “所以木叶只见到了几个性格冲动不听指挥的人,而不是我们。”我爱罗淡淡道。 红发少年看着以智谋见长的好友,“你难道打算用北极星老师的过去作为筹码吗?” 奈良鹿丸没有任何犹豫地摇头,“不,说实话,我原本的打算是和宇智波鼬交流,但是既然他不在,那么试试看能不能说服你也行……不过现在看来是我白费功夫了。这件事就此打住吧。下面谈谈日向一族的事。” 眼周青筋暴起的日向宁次看向了奈良鹿丸。 我爱罗给了好友这个面子,没有纠结对方的回答是真是假。 “北极星先生特地给宁次留信,肯定不会只是单纯地最后说几句吧?” “你是想问光会不会插手木叶内部事务?” 奈良鹿丸扯了扯嘴角,“这难道还需要问吗?不过是看你们到底要插手到什么程度罢了……算了,这事儿我也管不着,但我搞不懂的是日向一族的事说穿了就是他们家族内务,为什么北极星先生会觉得这件事需要特地拿出来说?” 宇智波佐助眉心一皱,觉得奈良鹿丸今天说话怎么听怎么讨厌。 我爱罗答道:“老师的理解是如果对这样的事视若无睹,那么所谓的‘提倡道德’就是一句空话。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而是谁看到了都应该说一说的问题——就好比你刚才的举例。宇智波一族的事,就算老师从来就不认识宇智波鼬,甚至还和其他人一样因为舆论对宇智波一族没有好感,但发生了这样的事,老师依旧会愤怒不已。如果没人为此感到愤怒,那么就是道德的败坏。” 奈良鹿丸点了点头,一副深思的模样,也没说自己相信了没有。 我爱罗顺势看向日向宁次,“宁次君,鸣人在中忍考试决赛上的说法确实很好听,我也相信他确实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但我劝你最好别当真,他之所以以为自己能够做到,是因为他对这件事的难度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就好比现在光的实力之强,可是我们依旧无法说出让日向一族想办法解决宗分制度的话。不仅仅是因为日向是木叶的家族,而是因为一旦插手了忍族的事,那么其他忍族对光的看法就会产生变化。” 只要是不提自己家的事,宇智波佐助还是不吝开金口的。 “不过如果日向家主动做表率,雾隐那边那只白眼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日向·刚刚升上中忍·宁次:为什么你们谈起这些大事的样子是自己能做主的样子??? 房间里,四个少年的“交流感情”还在继续。光组织分部那边,白略微皱起了秀气的眉毛,苦恼地思索着说服赤砂之蝎的方式。 当然,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容后再表罢。 不过,迪达拉脱离晓组织加入光组织的消息,还是被潜伏在光组织内部的间谍以最快的速度传回到了岩忍村。 土影办公室里,三代目土影身着御神袍,看着自己的孙女黑土,面对这个消息,他并没有如黑土所料那般怒气冲天。 这反而深知祖父个性的黑土毛骨悚然。 良久之后,背着双手,从土影办公室往外望的三代目土影似是终于欣赏够了他已经看了一辈子的风景,转过身,对一直屏息凝神的黑土说:“你叫上三个人,去带着我的函文去光组织总部,会见光组织首领老紫,让他把忍村与光合作的事物事无巨细地介绍一遍,整理好了后带回来。” 黑土张了张嘴,竟没有发出声音。 她回神般喘了口气,少见地不敢多言,屈膝行礼,“是,土影大人。” 黑土的目光落在办公室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上面有几点湿渍。 黑土下意识地摸了把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冒了冷汗。 一天半后,四代目雷影收到了三代目土影的孙女黑土带着一只小队前往光组织总部的消息。 整个相貌风格就和其他地方不太相同的雷之国在外国人眼中似乎都是一副粗狂暴躁的形象,但谁要是真地以为他们只会暴怒发疯,做事不经过大脑,那谁就是蠢货。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标签能够真正地定义一个人。 四代目雷影挥退部下后来到了八尾人柱力奇拉比练歌的悬崖。 云忍村地势险要,坐落于半山腰上,雨季多云雾,紫外线强烈,风刮得人心也冷。 四代目雷影走上悬崖的过程中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三代目雷影,活生生被一万名岩忍耗死,或者说活生生拖死了一万名岩忍的忍者。 -- 第127页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以及其他先他而死的同伴。 谁也不会知道四代目雷影在这段时间里具体都想了些什么。 四代目雷影走到崖顶,他的兄弟正从背后伸出两只八尾的脚来,一扭一扭地打着节拍唱着歌。 “带着由木人去光组织吧,比,”四代目雷影犹豫了一瞬,声音沉重,“辛苦你了。” 奇拉比身体动作不停,没有音乐显得他的动作无比奇葩,他向兄弟比了个“OK”的手势,没有多问。 四代目雷影放下心来,转身,俯视着变化多端的苍茫云海。 背后传来了奇拉比怪腔怪调的歌声。 四代目雷影看着云海,想象了一下下次见面时三代目土影那个老不死的心里会有多憋屈,他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他一直都觉得北极星天真又愚蠢,他不否认她是一个有智慧的人,可是正因为在她拥有智慧的前提下她还相信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所以才愈发显得她愚蠢。 她以为自己的死是给这个世界点燃了一把洁净的圣火吗? 雾隐村是锁国多年本就谋求改变。 砂隐村实力一直最弱,影死了,人柱力没了。 岩隐村在三战后实力大减,甚至到了外派任务来维持体面的地步,仅有的两个人柱力和土影弟子都没了。 木叶村则是被志村团藏拖了后腿,脸面丢尽惹起众怒不得不奋力做出姿态…… 而他们云忍村,也不过是在大势滔滔下顺水推舟,得利固然好,就算不得利,也不能让自己变成众矢之的罢了。 政治里哪里来的什么童话故事,不过是利来利往,今天称兄道弟,明天反目成仇而已。 所有人都幸福的未来? 世界上哪有那么美的事? 真是白日做梦。 第67章 因为加入光的成员在某一个阶段成爆炸式增长, 相应的, 审核部门也成为了最繁忙的那个部门。 我爱罗是审核部的临时部长, 靠着能够一天天24小时不睡觉的超能力勉强能保持进度,但是他一个人再怎么高效,一个人就是一个人, 不能掰成几个人来使——是不可能的。 多重影分|身之术和影分|身之术在这种时候派上了大用场。 这两个忍术都是木叶的独创忍术, 特别多重影分|身之术还是记录在封印之书上的禁术。 不过人多力量大, 影级战力又不缺,光组织表示自己完全没在怕的。 于是乎, 像白这样又能快速学会这两个术, 又能承担心理辅导工作的成员就迅速扩充到了审核部里。 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审核上,就像我爱罗因为还有人柱力的身份和北极星弟子的身份而不断被其他更重要的事占据时间一样,故而,称现在的审核部为一团乱麻……也不为过。 不是说做不成事, 就是非常混乱, 原先的规则流程因为跟不上变化而被推翻,大家都在勉励支撑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真的是有一个壮丁就抢一个壮丁,有时候工程部的来看看有什么人才,一对上审核部那充血的眼睛就吓了回去。 就是在这样的前情提要下, 通过初期审核的干柿鬼鲛自告奋勇地帮助分部唯一一个刚刚学会了两个术的小队长来教新人, 玩……咳咳……工作得不亦乐乎。 其实相比起干柿鬼鲛, 别说这些年来从北极星先生文章中得到的讯息, 光是看脸,小队长都更想请又好看又有精英范儿的宇智波鼬帮忙的,但是宇智波鼬表示刚刚有传讯员通知他首领老紫让他去总部一趟。 审核部再凶也不敢跟首领抢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优秀的劳动力离开。 宇智波鼬出现在老紫办公室门外的时候,屋子里的宇智波佐助正和老紫拍桌子。 声音响得要不是对门的人置若罔闻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宇智波鼬都快怀疑他们闹翻了要打起来了。 简朴的办公楼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隔音效果更是别幻想了,数年不见的弟弟的声音显得很是陌生,那是一种因为太熟悉了,所以反而显得陌生的陌生。 “……不要!不行!拒绝!我不管!我就是要志村团藏那个渣滓遗臭万年!你要是敢因为木叶妥协我就把你从首领的位子上投下去!” 宇智波佐助一边吼还一边拍桌子,甚至还带着节奏。 老紫的声音当然比少年的声音显得成熟低沉许多,不用仔细分辨也能听出他话语中的讨好语气,好像宇智波佐助才是首领似的。 “佐助你先别急,你就这毛病……哎呀,怎么可能真地是为了木叶许诺的那些东西,你想想,我们要是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非常坚决,那么木叶那边岂不是一点发挥余地都没有了?你那朋友奈良……” “那家伙才不是我朋友,他是我爱罗朋友,这是我爱罗的锅!” “好好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分析的那些,确实有点道理——当然我们绝对不会违背原则,但是稍微变通一下,啧,你这孩子,变通一下,让事情更容易解决,但是结果是绝对不变的!我跟你保证那混蛋绝对会遗臭万年,你忘了档案部已经开始着手编纂历史了?得了,啊,别跟我吼了,你当我很闲啊?快去总结你的法律去。滚滚滚。” “哼,这还差不多……辛苦了~” -- 第128页 轻快的脚步声响起,宇智波佐助吵了一架心情很爽,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抬着下巴潇洒走出了办公楼。 须臾,宇智波鼬才重又回到门口,象征性地敲了敲刚才宇智波佐助打开就没关上的门。 老紫刚刚签了个名字就又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是谁,还惊讶了一下,随即露出个宽和的笑,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迎接道:“不好意思,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心思注意别的,没发现你已经到了。宇智波鼬先生是吧,请坐请坐。” 姿态过分客气,甚至有殷勤之嫌的老紫还自己倒了两杯水过来,然后也坐下了,两人中间就隔了一个小茶几。 老紫也没掩饰自己复杂的情绪,甚至还非常坦诚地开门见山道:“我和北极星先生是老交情了,而且我也是第一个知道北极星先生真实身份的人……哈哈哈哈说实话一开始我完全不信啊,谁能信啊?还是闹了些笑话才信了。” 老紫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能够抓到志村团藏,多亏了你和干柿鬼鲛先生,我代表光组织全体成员向二位表示真挚的感谢。” 老紫顿了顿,看了毫无反应的宇智波鼬一眼,然后才道:“北极星先生生前曾经私下拜托过我,如果你有一天加入光的话,希望我能将你安排到档案部……当然,即使是北极星先生,和公事有关的事就不能偏私。我们最注重的还是当事人自己的意愿,如果不是什么硬性条件不达标或者发生了意外情况之类的因素的话是不会强行调职的。” “你……现在大概也不急着这件事,我就是觉得有必要当面告诉你一声……呃,你刚才看到佐助了吧?他……他现在住在后面那栋员工楼里,三楼,303……”老紫艰难地演着独角戏,“那什么,嗯,他现在在法务部下属的立法司里帮忙,不过他的打算是第一版成文法出来后转去执法司或者监察司……说这些还早,他也才十三岁,我们的规定是十四岁以下的孩子不算是具备民事行为能力的人,即不需要承担一些义务和责任,相应的也没有一些权力,还必须要有监护人,如果没有监护人的话就得在抚幼堂待着好好学习,想要勤工俭学也行,但也只能做短期的劳动力强度不高的工作……” 一不小心转换为了介绍频道的老紫后知后觉地住嘴,默然了一会儿。 就像每个人生命中都会见到无数个的普通大叔一般的光组织首领注视着水杯中的热水,压下一直在增加的唏嘘情绪,保持着平稳的语气,道:“麻烦你特地过来一趟,除了亲自向你表达谢意和说一说佐助的事之外,本来是打算让我爱罗负责对你的审核的,是我爱罗提出的请求……嘛,本来审核部就是他在管。只是恰巧你过来的时候矶抚给我爱罗递了个消息,也是原先晓组织的,赤砂之蝎的事情,所以麻烦你先在这边待几天了。招待所那里已经打过招呼了,无聊的话到处转转吧,如果有什么意见建议的话一定要提出来。” 老紫零零碎碎地讲了大半天的话,十八岁的少年却沉默得像是哑巴似的,老紫也不介意,他托大一点都是宇智波鼬的长辈了,对待晚辈当然要宽容一点儿。 老紫搜肠刮肚地把他觉得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暂时没想到其他需要告知的,便不再留对方,说了句“有事随时来找我”就和宇智波鼬告别了。 办公室里又剩下老紫一个人。 老紫靠在椅子上出了会儿神,想起这些年来和北极星先生的来往,终是哀叹了一声。 梦想不允许人浪费太多时间在与梦想无关的事情上,老紫除了一声叹息外什么都无法给予,他只能加倍地努力工作,用实际行动来加速跑向幸福的未来,制止更多悲剧的发生。 立法司宽敞的工作室里,一张几乎占了房间三分之一面积的长方形岩土桌子,桌子上铺着一块劣质的褐色棉布压着灰尘,桌子边坐着年龄性别身份不同的一群人,每个人周围都有各种各样的纸张和文件夹,现在是午休时间,有几个人依旧在筛选从世界各地征集上来的意见建议,时不时和还没吃完饭或者在整理东西的同事闲聊几句。 宇智波佐助走进来随意打了声招呼,坐到一边的休息区,从茶几上拿起还没动过的饭盒,掰开一次性筷子吃了起来。 窗外,一只乌鸦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佐助君和老紫先生吵完架了吗?”原雾隐村最年轻的长老,现任光组织立法司借调人员的浮莲磕了个瓜子,笑道。 宇智波佐助咽下嘴里的鸡蛋,“不是吵架,我这是合理质疑。” 有过三年养老院工作经历的女人扭头插话,“你明明知道老紫先生不可能退步的啊,我看你就是闲得无聊了,待会儿分四个影分。身出来吧。” 宇智波佐助一个白眼过去,“办不到,三个就够累了,我可不想像我爱罗那样长一圈黑眼圈,而且他是因为有尾兽,一般人长期不睡觉早死了。” “说起来,我爱罗先生为什么特地为了那个赤砂之蝎离开啊?明明大蛇丸那边有了动静,他不是说接下来本体都要待在总部这儿吗?” 宇智波佐助喝了口水,“因为那家伙制造傀儡的技术可以应用到很多方面,直接点来说就是相当有用,而且都是砂隐村出身,我爱罗去要简单一点吧,你们也知道那家伙说服人的功力比他战斗力还高。” -- 第129页 “哈哈哈哈佐助先生你是嫉妒了吧?上次你……” “那是特殊情况!那个小鬼……哼……” “怪不得佐助君之前会选择没有多少忍者愿意来的立法司呢,就是因为别的地方都不适合吧?” 宇智波佐助表示你们太天真了,“呵……你们真是太小看这个地方了,立法立法,换种说法就是为这个世界定规则。萤……北极星先生当时就劝我来这儿。” “哎——!是北极星先生建议你来的吗?北极星先生说了什么啊?想听!” “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不说,反正……” “等等!各位,这里有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非常敬业地在加班的原落魄贵族藤堀大声道:“一直都有的光组织阴谋论和北极星阴谋论对我们的声誉造成了不小的影响,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在这方面也制定一条专门的法律?” 原流浪武士挠了挠头皮,“你是说要管别人说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呃,就像……我只是举例啊,方便理解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就像平民妄议贵族就有罪一样……” 短暂的沉默。 浮莲把手里的瓜子皮扔进垃圾桶里,一脸嫌弃地叹了口气,“不是我说,藤堀君,你这脑子也别想着干别的了,你就好好地当个技术人才或者文员算了。” “正解……” “没错……” “你就安安生生地待着吧……” “呜……” 宇智波佐助咬了颗圣女果,“这方面确实要说,不过不是言论管制——光必须要支持且保护言论自由,因为言论自由代表的是思想自由。不过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就算不是针对光和北极星,仅仅是诽谤或者污蔑别人就不对,应该要加以管教。定个诽谤罪吧,只要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就算犯法,必须要犯罪者公开书面澄清并且道歉,赔偿受害者的损失。” “唔……我觉得可以,先记下来吧。” “不过‘一定程度’这个很难界定吧?” “有什么难界定的,这谁都是设身处地地想一下,换位思考就能明白了吧?” “总之先记下来,后面再详细讨论算了。” “是啊……” “佐助君真厉害啊,不愧是在北极星先生身边待过的人。”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学到讲道理的方式呢,和我爱罗先生相比像不会说话的小孩子一样哈哈哈哈,佐助你前几天快被那个九尾人柱力漩涡鸣人烦死了吧?” “闭嘴。是我的错吗?你们还有脸说?全都在看笑话,说好的同事情谊呢?” 日向宁次困惑的,关于宇智波佐助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的理由,破解了。 人类是最容易被集体同化的生物。 “不存在的,佐助先生,我可不会忘记你刚来时那高傲不理人的态度,我可是很伤心呢。” “哦,那我给你来个美好的幻境当精神损失费?” “想得美,我才不要当你练习幻术的小白鼠呢。” “说起来我也还记得藤堀君刚来的时候一口一个‘在下’,还扇着扇子说真是粗鲁时候的样子呢。” “能别提了吗?我现在撸着袖子瘫在凳子上跟你插科打诨还不够吗?给我向所有优雅文质道歉啊!” “不……我觉得最该道歉的反而是你才对,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因为花落而悲伤所以要请假回去哭一哭的文雅青年了。” “……扎心了伊织小姐。” “哈哈哈哈看本伊织大人的精神攻击哒!” “真是受不了你们……上班了上班了,赶紧把这堆看完,不看完不准下班。” “天才少年宇智波佐助说着就分出了五十个影分|身来疯狂工作。” “喂!说了不要在我用忍术的时候当旁白!还有五十个是什么鬼你在做梦吗?” “我爱罗先生分一百个都轻轻松松呢~” “他是人柱力啊人柱力!我也想分一百个,那你去劝矶抚住我肚子里试试,成功的话你的工作我包了。” “……告辞。” 拌嘴的时候闹得厉害,但宇智波佐助却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人。他离开的时候天早就黑了,月上中天,遥不可及的高处挂了很多闪烁着光辉的星星,但只有其中一颗有意义。 宇智波佐助看了眼那颗和七夜萤死前没有任何区别的北极星,呼吸了一口初秋的空气,步伐稳健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七夜萤在发动那个叫做“北斗高悬”的能力时会有繁星升空的幻象,所以她的死亡……她应该已经去到极乐净土了吧? 也好…… 思索着关于民事法律的制定范围,宇智波佐助睡了过去,一夜好眠。 次日,宇智波佐助从眼熟的光组织成员口中得知宇智波鼬来到了总部的消息,并且知道对方现在就住在招待所里。 十三岁的少年站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上,忽然想起,宇智波鼬杀死父母的那一天,正好和他一样大。 宇智波佐助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迈出步伐,缓慢,却笔直地走向法务部。 又是努力工作的一天。 又忙到披星戴月的宇智波佐助在离开法务部大楼后下意识抬头,看到漆黑的天空布满了阴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有的只是让黑夜显得更加黑暗阴森的乌云而已。 -- 第130页 再过一会儿可能还会下雨。 宇智波佐助咬了咬嘴巴内侧的软肉,尝到了一丝甜腥的血味。 他联想到六年前的那个夜晚,说来可笑,一千多人的鲜血,在偌大的族地里却显得不甚浓重,夜风又大,飘散开来,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味道,总归是不现实的气味。 宇智波佐助想着想着,走着走着,跳上了敞开的窗,看到了坐在椅子上,仿佛正等着他出现的宇智波鼬。 「为了测试我的器量……」 那一夜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 宇智波佐助用力地闭了闭眼,从窗台上下来,腰抵着土墙突出的棱角。 对面,阴影中,他的哥哥正在看着他。 宇智波佐助稍微有些遗憾今晚是个阴天了,不然从这个窗口看出去恰好能看到北极星。 “你果然会来啊,”宇智波佐助的口吻平淡到仿佛对面坐着的人不是他的亲生哥哥,更不是杀了他父母和族人的罪人,“你说得没错,现在的我已经看清楚了,萤姐确实是一个大好人。明明你犯下的罪孽无比深重,处于个人感情她也对你仇恨无比,但作为一个追求公平与正义,内心充满了慈悲的好人,她还是坚持就连你这种杀父弑母的人都拥有忏悔赎罪的资格。” “但是她那么坚持,是因为她是一个好人,宇智波鼬,你不会以为你真地有资格赎罪吧?” “先不说你傲慢地妄图掌控我的意志这一行为,仅仅是你在木叶和宇智波一族之间做的选择,那让正义被正义架空和玷污,将人类社会发展至今的支柱——家族纽带给彻底斩断,把人们心中最后的一块净土——道德给摧毁的行为,就足够让希望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她恨你入骨了。” “被北极星憎恨着,却还有脸享受北极星带来的好处吗?” 宇智波佐助轻描淡写地问。 他感到无法接受不愿承认的痛苦,但与此同时,那几乎要将他从噩梦中拯救解放的快意亦汹涌澎湃。 唯一让宇智波佐助的畅快之情略有瑕疵的是阴影中的少年一直没有反应,也看不出对他的话有什么想法。 沉默中大片大片的阴云缓缓移动,三两滴雨水砸在另一边的玻璃窗上,摔得四分五裂。 阴影动了。 宇智波佐助的心提了起来,仗着血继界限给予的被他人更优秀的视力,宇智波佐助精准地看清了几乎要和阴影融为一体的宇智波鼬的动作。 宇智波鼬仅仅是略微抬起了头,更直接地和他对视着。 响在黑暗中的声音和记忆里有些差别,那大概可以被概括为时间的痕迹。 宇智波鼬的第一句话就让宇智波佐助的伪装产生裂痕,暴露了他真正的情绪。 “我或许不比其他人更了解她,但我比你更了解她。佐助……” 宇智波佐助死死地咬住了后槽牙,他攥紧的拳头几乎要将自己的关节扭断。 “她不会恨我,只会恨她自己。” “我知道我做了什么,无论你想用什么方式向我复仇,都没必要牵扯七夜桑。” 就是这么冷静冷漠的样子,仿佛利刃入心般地让宇智波佐助意识到了他和宇智波鼬之间的差距。 不仅仅是战斗力上的差距。 宇智波佐助本来以为宇智波鼬提起七夜萤的时候至少会有一丝情感波动,可是现实告诉他这不过是又一次自己的错误揣测,对面的男人果真心如铁石,能够做出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 就是这样的宇智波鼬,才能对父亲和母亲挥刀。 宇智波佐助终于彻底地理解了这一点。 “我的确傲慢,我不仅傲慢,还缺乏对人的信任。所以我从来就不相信七夜桑,更不相信你。我只相信我自己。所谓的现实本就是非常暧昧的东西,再聪明的人都会被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给束缚,被局限在某个牢笼中,却以为那就是整个世界。我以为这么评价意图反叛的族人、不甘现状的父亲还有野心勃勃的团藏之后,看清了许多真相的自己会是一个例外。” “然而事实证明,我也不过是一个被自己局限的愚人。” “你们都超出了我的预料,特别是你,佐助,你的成长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无论是作为兄长,还是作为仇人,我的存在对你的作用都减弱到了微不足道的地步。” “我很高兴看到这样的结果。” 毫无感情波动的男人说着这样的话,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唯一的弟弟,最后的亲人那双猩红的写轮眼。 “呵……” 宇智波佐助轻喘了口气,恨恨地笑了一声,那上扬的嘴角就像是被拙劣的木匠割开似的。 “是吗?那萤姐肯定也很高兴,不,应该说是欣慰才对。毕竟她之所以割开自己的喉咙,那么漫长而又痛苦地死去,为的就是煽动世人对志村团藏的仇恨,为你报仇。” “你知道她去波之国前一天对我说了什么吗?” “她说她可以下地狱,但是把你害成现在这样的人绝对不能上天堂。” 第68章 “我倒是很好奇, 宇智波鼬, ”宇智波佐助清晰地叫着宇智波鼬的名字, 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轻松,仿佛他真地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以你的眼界……你的那双写轮眼, 应该不会直到现在才看明白世界的变化才对。可是之前你一直留在晓组织, 在忍界都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之后, 继续留在晓组织助纣为虐,这是为什么?” -- 第131页 宇智波鼬知道宇智波佐助想听什么, 所以他就说给他听。 “一方面是出于和三代目火影的协定, 当初宇智波带土自称宇智波斑出现在木叶,为了探明他的真实身份,盯紧他,所以离开木叶后我加入了晓;一方面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宇智波佐助条件反射性地重复了一遍,继而注意到自己失态, 连忙暗暗咬住了舌尖。 阴影中的男人依旧没有别的反应, 毫不动容,似乎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如今不过是无意义的叙述。 其实事实就是如此。 一切已成定局。 “当你明知一件事是错误的,却还是不得不这么做之后,你会意识到要么是自己错了, 要么是所有其他的东西都错了, 而更大的可能是两者皆有。而一旦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到了一定地步, 那么从那之后, 你就会坚信自己丧失了一切的资格。不要去悔改不要去赎罪,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足够慈悲到接受你的悔改,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一个人会接受你的赎罪。事实是,你自己就不会接受。就这么满身罪孽地迎来死亡的结局,把一切的恩怨因缘都断结在自己身上。” 宇智波鼬毫无感动波动地陈述:“人们经常会在已经发生了的事上思考,无法客观地看待过去,明明正确的做法是不要考虑沉没成本,可是作为一种情感动物,很少有人能时刻注意到这一点。” 宇智波佐助知道“沉没成本”这个词,他不知道宇智波鼬是从七夜萤口中得知还是从她的书上看到的,这不重要,重点是,他将过去的事称为沉没成本。 宇智波佐助这回是真地恨极反笑了,“你知道萤姐教会了我什么吗?” 阴影中的男人沉默着,似乎并不感兴趣。 宇智波佐助奇异地发现自己心里对宇智波鼬的恨在逐渐减少。 事实是,你能恨一个杀死你父母的人,却很难持续地憎恨一把杀死你父母的刀。 宇智波鼬确实是人没错,宇智波佐助凝视着那漆黑的、凝滞的阴影,但是这个人心如铁石,比石头还要无情,白白长了个人的样子。 “她教会了我宽容。” “别误会,不是对你宽容,是对我自己宽容。” 宇智波佐助不再是伪装,或者说他伪装的成分在逐渐减少,他是真地开始平静下来了……或这样说,漠然下来了。 正如当初我爱罗形容他和他父亲之间关系时的话,他方才之所以会想要伤害宇智波鼬,观察宇智波鼬,是因为自己多少还把他当作血脉相连的亲人。可是,宇智波鼬用那无懈可击的表现向他证明他不想要这样一个亲人。 比之仇人,或许陌生人要更好一点。 宇智波佐助突然想。 “做错事的是木叶,是三代目和志村团藏,是你,甚至是族里想要叛乱的人,但不是我。”宇智波佐助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竟然能如此流畅地说出这番话,“我不应该用别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我是无辜受害的,那么,作为受害者,无论我要做什么,只要能让我高兴,我都有资格去做。” “真是奇怪不是吗?萤姐明明告诉我这么做,可是她自己却没有做到。你一个人做错了事,却害得她饱受折磨,你对她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就真地一点反应都没有?” 短暂的沉默。 “我说了,佐助,我或许不比别人更了解她,但我绝对比你更了解她。曾经,她和贬低我的忍校学生动手,那是她唯一一次使用自己最讨厌的暴力。她之所以会动手,并不是因为我受到了伤害,而是因为那几个人的做法是错误的,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就会对社会有害。” 在宇智波佐助的怔愣中,宇智波鼬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地叙述着。 “事实是,她或许会为我的不幸而愤怒,甚至为之悲伤痛苦,可是她之所以能够有勇气和行动力真地举起武器,是为了更概念化的存在。她会为了他人的不幸而抗争,却不会为了特定一个人的不幸而抗争,她没有那样的力量和决心,只是一个会为了不想爬山而放弃朝阳的普通人。”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人,连忍者都不是的人,脆弱又胆小的人,却做到了忍界之神都没做到的事。每个人都可以是北极星,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崇高且无私的目标……佐助,不要再扭曲她的意志。” 阴影中的声音又平淡地沉默了下去,而宇智波佐助仍然在怔愣。 在这短暂的瞬间里,宇智波佐助想到了许多东西。 在这短暂的瞬间后,宇智波鼬第一次说出了陈述以外的话。 那是一个问句,一个听上去只是询问,而其中的感情稀薄到了让人怀疑提问者是否真地在意答案是什么的地步。 宇智波鼬在黑暗中问:“她真地死了吗?” 七夜萤真地死了吗? 宇智波佐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用力攥紧,那一刻的疼痛甚至让他想要呕吐。 他想起来了。 他想明白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那一晚,杀光了族人,杀死了父亲和母亲,折磨他,对他说那些让他仇恨无比的话,那时候的宇智波鼬在面无表情地做尽了一切可怕的事之后,面对他的憎恨,他哭了。 宇智波佐助终于回忆起了那一幕。 -- 第132页 宇智波鼬,他的哥哥是一个完美的忍者,严格遵守忍者守则,绝不暴露自己的感情,绝不敞开自己的内心,冰冷的工具就是他想要给人的全部形象。 他做得很完美。 甚至到了一切都真相大白的今天,面对自己的弟弟,他依旧做得很完美,甚至让宇智波佐助怀疑自己根本没有来这一趟的必要。 完美到了宇智波佐助是真地以为这个人平静无情。 可是他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 忍者之间的战斗,一点破绽就会要命。 这一点宇智波鼬不会不知道,他已经竭力去掩盖去隐藏,可是这个破绽是无法隐藏的。 他表现得再平静再无情,他的声音再平稳再淡然,都没用。 这个问题的出现就是破绽。 这个问题就是破绽本身。 世人对宇智波鼬的看法是什么? 天才、优秀、冷酷、残忍、聪明、理智…… 宇智波佐助注视着阴影中的石头。 这块坚硬的冰冷的石头如今有且仅有一道裂痕。 七夜萤就是宇智波鼬的破绽。 让这个冷静且理智,无论遇到何等绝望的现实都能够保持思考能力然后竭力求生的忍者拒绝接受现实。 宇智波佐助甚至都能想象,宇智波鼬在得知七夜萤死亡后就开始拒绝接受现实——他分明清楚这件事只可能是真的,七夜萤绝对不会用生死来愚弄世人,可他却像是忘了这一点,只固执地怀疑着。 宇智波鼬或许已经怀疑了很久了,他抓住志村团藏后为什么会送到光而不是木叶?他加入光,来到总部,和明显不怀好心的自己说这么多话,是想要发现什么支撑他的怀疑的证据吗? 没错,这个人的傲慢在对待不如自己的人时尤为明显,而自己就是不如他的人之一。那么他刚才那么开诚布公,仿佛曾经对自己的欺骗和控制都是假象……真地是说给他听的吗? 宇智波佐助有生之年第一次抓到自己只能仰望的哥哥的破绽,他自信无比,知道自己能够一击致命。 曾经被蒙在鼓里的时候自己无时无刻不体会的感情,后来知道真相后自己无时无刻不体会的感情,现在都能全部奉还。 以血还血。 以牙还牙。 你傲慢地用保护我为名义当一个杀父弑母的灭族罪人,丝毫不顾我根本不想要这样活下来,害我不得不背负着这样的罪孽活下去,那么我就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你,让你也感受到我的感受。 如此才是最成功的复仇。 “你确实比我更了解她。” 宇智波佐助已经知道自己要怎么说才更致命了。 “没错,我刚才撒谎了,在去往波之国前一天,萤姐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她是在告别信里说的,信他已经烧掉了。 “萤姐说的是,在她为了全世界的光明未来而选择放弃已经堕入黑暗的你之后,她就失去了评价你的资格。北极星确实是个无私的人,拥有一个慈悲高洁的神明之心。但是你记好了,宇智波鼬,北极星确实是一个大公无私慈悲圣洁的存在,但是作为七夜萤的她把所有的私心都给了你,她是唯一一个自始至终都相信你、承认你、想要帮助你的人。” 宇智波佐助想起七夜萤那因病消瘦不已,时时咳血的行状,闭了闭眼。 “她死没死……难道你不该是最清楚的那个人吗?” “你难道不知道吗?萤姐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木叶。” “你真地不知道?” “我记得那时候差不多是你加入暗部,村子和家族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张的时候吧?你猜萤姐会不会意识到了什么?你猜面对唯一的友人的困境,她会做什么?” “她早在八年前,你还能看到她的时候就注定了死亡的结局。用自己的健康为代价和恶魔做交易,斩断自己的退路,远离唯一一个重要的人,在忍界东躲西藏,颠沛流离。她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一点希望。” “被你认为没有力量和决心,缺乏勇气和行动力,不会为了你去抗争的七夜萤想要帮助你,为此她决定改变世界。可是结果呢?你屠杀了父母族人,自顾自地堕入黑暗,以为这是你应得的归宿。” “她确实没有恨过你,她确实只恨自己,她恨自己恨到恨不能早点去死。她本来就快死了,去波之国不过是象征性地反抗一下,不想丑陋地病死在病床上而已。” “她在最后的时间里还在自责,痛苦于就算她拯救了世界也无法拯救你。” “你真地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当然不会没有感觉。宇智波佐助盯着阴影中碎裂的石像,觉得很是满足。 很痛苦,没错,不过也很满足。 这就是他的复仇。 十三岁的少年轻描淡写地送上最后一击。 “好好悔改赎罪吧,北极星在天上看着你呢,萤姐可是说了,她所做的一切好事都该归功于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宇智波佐助觉得自己应该心满意足地离开,独留宇智波鼬在黑暗中痛苦得啃噬着自己灵魂。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宇智波佐助翻身跳出房间,稀薄的光线没了他的遮挡照进黑暗的房间,在匆匆的一瞥中,宇智波佐助看清了宇智波鼬石像般的脸。 是的,连表情都空无的,碎裂的石像。 -- 第133页 第69章 我爱罗回到总部时, 第一个找上门的还是宇智波佐助。 宇智波佐助没有隐瞒我爱罗他对宇智波鼬说的话, “……其实本来中途我都要放弃了, 觉得没意思,根本对他没有影响。可是他露出了破绽,证明他只是在死撑, 所以我反而忍不住了……老实说, 那时候, 有种恶心的感觉。” 我爱罗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你拿老师去报复宇智波鼬?” 宇智波佐助一愣, 随即有些哑然:还真是亲生弟子啊……(划掉) 报完仇的少年在熟人面前还是挺好的, 当下便求生欲强烈地解释道:“不,我只是告诉他真相而已。你不也说了吗?那个人害萤姐那么痛苦,当然要让他尝到同样的痛苦了。而且你就算关注,难道不也该关注我没有听萤姐的建议,最后还是选择了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我爱罗思索了片刻, “我觉得还好吧, 看你的样子好像终于放下了,这样就可以了。我和宇智波鼬又不熟,反正你觉得好就行。不过……” 我爱罗喝了口微烫的茶水,“我反而能理解宇智波鼬的做法。” 宇智波佐助微微睁大了眼睛。 我爱罗从容地放下茶杯,“佐助, 你在家里是不需要承担责任的幼子, 虽然会因为有一个优秀的哥哥而因此受到一些忽视, 但同样的, 长子受到的关注和压力同样是你无法体会的。” 宇智波佐助抿起了嘴巴。 “我虽然也是幼子,不过因为守鹤,所以承受了比兄姐还要多得多的压力与负担,因此多少能理解一点他的行为模式。” “在三观建立时期就背负上过多的东西,被迫快速成长,被强行剥除出应在的行列。他的身体还是一个孩子,但是他的思想早就成熟——他不得不这么做,七岁就成为下忍,八岁就死光了老师队友的他如果不这样就无法活下去。” “在这里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细节是,一开始是外界给你压力,但是在过了一段时间后,你会养成了习惯一般自己给自己压力。我也不是真地想不睡觉啊,但是守鹤闹腾,我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硬撑着不睡?结果就习惯了,习惯到现在守鹤已经答应我不会随便出来搞破坏,我却还是睡不着。” “宇智波鼬在忍校的时候就超脱于自己的同龄人,他仅有的朋友是早就成为忍者的宇智波止水,和和普通人没有区别的老师。他或许可以和他们交心,但是严格意义上而言,他在成长的过程中是没有一个可以并肩前行的人的。宇智波止水走在他前面,老师独立在一个地方他时时回头去看,好不容易有了队友和老师,结果刚刚熟悉起来就死了,连中忍考试都史无前例地一个人参加——一开始是他没有人可以依靠,到后来是他已经习惯了不去依靠别人。” 我爱罗看着陷入沉思的宇智波佐助,“他的优秀在这种时候是一柄双刃剑,让他远离别人,也被人远离。到了后来呢?外界压力越大,他给予自己的压力就越大,在这样的情况下,老师离开了木叶,然后又是宇智波止水死亡。” “他傲慢、自负、不相信别人当然是错误的,可是他的成长环境没有给他去相信别人的机会。就像你撇下了一株幼苗的一侧枝干,多年后就别问为什么那棵树只长了一边的枝叶。” “我对他没有多少了解,说得不对也有可能,但我觉得,如果宇智波鼬不是一个本性温柔善良的人的话,老师也不会那么重视他。当然,他本质上是一个好人和他做了错事没有任何冲突,和你恨他也没有任何冲突,我尊重你的做法。这种事,本来就是外人无法感同身受的事,只要你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法律就是最威严的规则,制定法律不仅仅是为了惩罚罪犯,如果能够因为法律的存在而使很多本会发生的悲剧不再发生,那么它才真正地具有人人认可的威严。” 宇智波佐助托着腮,翻了个白眼,“不用你说……赤砂之蝎那边怎么样了?还有宇智波带土的事有没有最新消息?” “赤砂之蝎那里还有最后一块硬骨头要啃——他咬死了不放弃手上的人傀儡,我们也不能在这一点上退让,否则谈何正义?不过也不是彻底没有回旋的余地,我给砂隐长老千代传了消息,她是赤砂之蝎的祖母。先放着吧,看效果如何,反正迪达拉已经进来了。” 至于宇智波带土…… “两边人现在都隐藏了起来,之前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汉趁机去销毁了那十万个白绝……我总感觉宇智波带土会有大动作,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木叶也别想置身事外。” “不过再怎么未雨绸缪,那也都是还没发生的事。大蛇丸是怎么回事?” “哦,他啊,那家伙秽土转生了初代目火影和二代目火影,表示这两个劳动力无偿送给光组织使用,然后就跑了。听说初代目火影告诉老紫大蛇丸把他和二代目转生出来后就把他们关在小黑屋里……让他们读萤姐的书。” 我爱罗:“……嗯?” 宇智波佐助摊手,“反正千手柱间是这么说的,我对这两个火影都没好感,眼不见心不烦,不清楚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两个都有很多工作的少年忙里偷闲交换了下情报,交流了会儿感情,然后继续各干各的工作去了。 我爱罗要对宇智波鼬进行正式审核。 -- 第134页 审核过程其实和常规流程没有区别,被审核的人也很配合,并没有花多少功夫。 收好文件,我爱罗说了他特地要亲自审核宇智波鼬的理由。 “虽然轮不到我这个外人来置喙,不过既然你选择了光,那么还是希望你能够怀着放下过去从头开始的想法来认真生活。这并不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世界,总有人会受伤,可是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世界会变得越来越好的,老师……北极星老师所期盼的太阳终将升起。她看不到了,至少你能够看到。打起精神吧,未来是幸福的。” 那又如何?她都已经死了,一切都没意义了。 宇智波鼬礼貌地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我爱罗也没有继续多嘴,拿着文件夹准备离开。 身后,宇智波鼬的声音轻轻传来。 “她生了什么病?” 我爱罗脚步微顿,想起来找宇智波鼬之前宇智波佐助说的话。 “肺结核,因为特殊原因所以无法治疗……不过老师并没有很在意,其实她还挺开心的,她说有很多有名的,她崇拜的文豪都有这个病,说这能给她精神上的积极影响。佐助只是冲动发言,他性子急躁说话直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你肯定也清楚,不必太过在意。” 我爱罗谨慎地说完,略等了等,没等到后续,便走了。 宇智波佐助说宇智波鼬的房间窗口能在秋夜看到北极星是真的,现在正是秋夜,秋高气爽,阴雨天很是罕见,夜晚大多星月交辉,银河灿烂。 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宇智波鼬从很早以前就看不到星星了。 那偶然相逢的最后一面,他连她的样子都没看清。 他都不知道她长大了是什么样子,想象中是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划开了自己的脖子,她的血亦是柔弱的,虚弱地静静淌出来,似乎怎么也流不完。 她看到苦无都会害怕的,怎么敢下手呢? 她怎么能………… ******* 意大利的南部城市那不勒斯是一座风景优美的临海城市,繁荣和贫穷在这里并存。 意大利人,罗马法院大法官费尔迪南多·因波齐马托在他的纪实作品《潜入黑手党》中有如下描述:“当一个机体虚弱时,病毒就会乘虚而入侵蚀它。这就是意大利的情况,国家饱受各种痛苦,它抚育了恶性转移的癌症:黑手党。” 当然,七夜萤此刻还无法去剖析意大利的黑手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因为她正处于长时间昏迷后初醒,尚且神智不清的阶段。 她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只知道身体无处不在叫嚣着疼痛。 她直到疼了好大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早就过了还有力气去疼痛的阶段,更确切地说,她现在应该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感觉了才对。 “萤,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坐在床边的布加拉提松了口气,就算他相信魔女的交易不会作假,也相信乔鲁诺的替身能力,但是没有亲眼看到七夜萤醒来,他还是很紧张。 布加拉提扶着试图坐起来的七夜萤,把枕头叠成两个让她靠着,他看着她,微笑着,很是心满意足。 少女迷迷糊糊的样子真可爱,他可以坐在故乡却不去欣赏故乡的风景,只看她的样子就够了。 布加拉提的手还放在七夜萤肩膀上,恢复了健康的七夜萤目光迷朦,大脑正在飞快地恢复工作,但外在看起来就是迷迷糊糊的样子,像一只迷了路的波斯猫。 布加拉提看着七夜萤健康的模样,心满意足,再无不舍,只是多少有些难过。 他真地好遗憾七夜萤先遇到的不是自己,明明是他先遇到七夜萤的。 倘若七夜萤早早地就能使用她的替身能力,那么她当然第一时间就能看到他了。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游魂,在那个古老而残忍的世界里,他们顺理成章是最亲近的。那时候如果孤儿院的孩子欺负她,他就能悄悄帮她,她有什么话,也全都能跟他说,他好好听着,保护好她,鼓励她追求自己的梦想,她自然就会说让他当她的缪斯了。 这样当一个长相清秀的孩子出现在她面前跟她搭讪,她也不会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把人放到心里,她再看到那个孩子,也不过是客客气气地说些场面话,得知对方的经历,纵然悲伤怜惜,最多也不过和人保证一定会写一本和对方有关的书,然后把这件事拖到自己都忘了的地步。 就算次元的魔女再次出现,她想的也是怎么和他一起回到原来的世界,而回来了这里,他就能带她去海边散步,每天都走好远的路去给她买好吃的冰淇淋…… 布加拉提发现自己的手从指尖开始分解消失,碎裂成微弱的光点。 他知道自己不能说“我爱你”。 有一条心照不宣的规则。 死人是不能说“我爱你”的。 他很早、很早以前就死了。 现在不过是再死一次而已。 无须在意。 布加拉提凝视着七夜萤的面容,他在她眼中看到了碎裂分解的自己。 “请……不要忘记我。” …… ………… ……………… …………………… ……………… ………… …… … -- 第135页 ·· · “……布加拉提?” 那不勒斯的海岸,海水不停歇地拍打着沙滩,那么那么努力。 那么那么徒劳。 第70章 “……所以, 是我在用‘北斗高悬’的时候意外发生了空间跳跃, 所以出现在了那不勒斯这里,于是布加拉提就找到了你们,救了我?”七夜萤完全不信地反问。 乔鲁诺·乔巴纳、盖多·米斯达、特里休·乌纳不约而同地点头。 现任意大利黑手党“热情”Boss乔鲁诺·乔巴纳补充道:“替身能力是很奇妙的存在, 有时候就连替身使者自己都不一定能够完全了解自己的替身。现在想想,说不定你当初之所以会穿越到那个世界, 也是因为你的替身能力。” 七夜萤见三个对替身能力的了解都比她深入的人都坚持这种说法,只能半信不信地点头了——就算她坚持不信又能怎么办?还能打起来不成,她又打不过。 “那布加拉提……” “他大概是执念消散, 去往天堂了吧。”乔鲁诺·乔巴纳望了望窗外的天空,碧绿的湖水般清澈沉静的眼眸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七夜萤一噎, 确实,她的“紫微宫”虽然能够拘留拥有执念不愿投胎转世的灵魂为自己所用,但是如果亡灵的执念消散, 那么她也没办法强留对方,之前他们也顺手帮助过几个亡灵完成念想,升天转世。 这么听过来的话, 似乎一切都很合理没错。 但是七夜萤还是无法彻底相信, “就算你们这么说, 但是我的病可不是能被替身治好的,难道布加拉提没有和你说这件事吗?” 两双眸色相似的眼睛对视在了一起。 乔鲁诺沉默了片刻, 道:“理论上来说, 你确实已经死过一次了。除了头以外, 你的身体是我用替身能力重新制造的。” 等等! 你是不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什么恐怖的话?! 七夜萤愈发往墙角缩了缩, 竭力不去想象那是什么画面。 歌坛小天后特里休·乌纳见状赶紧插话道:“七夜小姐,就当做了个大手术好了,有一具健康的身体不是比什么都强嘛~布加拉提也希望看到你健康的样子呢。” 七夜萤看向了三人中最让她感到亲切的女孩子,“……布加拉提和我说过他没有执念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我的替身能力捕捉到,但、但是,总不可能莫名其妙就能投胎转世了吧?” 七夜萤已经很努力地去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三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少女对他们都有着天然的恐惧,如果不是因为布加拉提,或许她连追问都不敢。 他们也没有硬要她不害怕的意思,身为黑手党,被人恐惧才是常态,就算名义上是明星的特里休,背后也有“热情”组织作为后盾。 乔鲁诺开口,一锤定音,“正因为布加拉提没有执念,所以反而能够理解了,不是吗?七夜桑,布加拉提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就算要上天堂,或者用东方宗教的说法,投胎转世,他都只能在这个世界进行。之前因为你们一直在异世界,所以才无法离开。要为布加拉提感到开心才对,无论是天堂还是极乐世界,抑或是普通的转世,都代表着布加拉提身上的时间重新开始了流动……还是说,你更希望他永远都只能是一个执念难消的亡灵?” 银发绿眸的少女低下了头,勉强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为布加拉提感到开心……” 七夜萤终于不得不独自咽下她明明知道却早已忘记的事实,布鲁诺·布加拉提已经死了很久了。 她是在布加拉提死后才遇到他的。 “……他有说什么吗?我醒得有点晚……他什么都来不及说就……” 七夜萤的问题让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乔鲁诺发言,“他让你不用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布加拉提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也不会愿意留下来吧?” 当然不可能。 虽然不好意思……或者干脆点,不敢直接说出来,但是七夜萤当然不会愿意留在黑手党里。 就算不是黑手党,他们之间又没关系,就算有布加拉提的联系在,可是布加拉提都已经…… 七夜萤咽了咽口水,嗓子干得让她想哭。 没错,是因为嗓子太干了的关系。 “我好像还有点头痛,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休息一会儿吗?” “当然,是我们打扰了,请好好休息吧。” 乔鲁诺看向两人,示意他们跟自己离开。 七夜萤听到关门声,松开了一直攥着的被子。 安静而又陌生的房间里,不死心的少女又悄悄喊了一声男人的名字。 没有任何回应。 七夜萤咬着下唇,像只毛毛虫一样缩进了被子里,把脸埋进枕头,用力地哭了出来。 到了饭点的时候七夜萤发现他们居然还要给自己送饭! 呃……虽然这按理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她在这里身无长物不说还刚刚病愈,一点饭钱也没人会看在眼里……但是就是这样没有人会注意的细节,反而让七夜萤坚定了要马上离开的决心。 按照他们的说法,她的替身能力能够在一定条件下跨越空间,那么多试几次应该就能回去了,如果速度快一点的话说不定我爱罗他们还没从阁楼搬走,那她找人也方便,解释起来也容易得多。 -- 第136页 就是希望被她的死给鼓舞着加入光组织的人千万别以为她是在骗成员了…… 七夜萤下定了决心之后,努力抵抗着身为社恐的压力,慢吞吞地和其实完全不熟的三个人告别后,便迫不及待地发动能力离开了。 三人望着快速升空的北极星,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米斯达先揉了揉脖子,问乔鲁诺:“这样就行了?” 乔鲁诺点了点头,“这样就行了,布加拉提就是这么希望的。” 这话一出,他们彻底沉默了下去。 发动了替身能力的七夜萤则是第一次感受到没有多少负担的“北斗高悬”,以至于落地后她还有些晃神,暗想那几年的病人生涯真地改变了自己许多。 现在她健康了……也是一个人了。 念及此,泪意又涌了上来,银发绿眸的少女不得不快速眨了几下眼睛,然后才看向四周。 她发动能力时定位的是老紫刚定下不久的光组织总部,不过现在这里的样子给她一种自己似乎穿越错了地方的感觉,如果不是远处荒山上有几个戴着黄|色五角星袖章的人在砍柴……嗯? 哎——! 七夜萤突然间摸了把自己的脸——没有! 没戴眼镜! 她的近视好了??? 不、不是说只动了身体脖子以上全都没动吗?! 七夜萤心情复杂地跺了跺脚,然后才想起现在应该做什么,赶紧趁那边的人没注意到自己之前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绕着草丛走向了一看就很繁荣的建筑群。 她的衣服是特里休·乌纳友情赞助的,据特里休说她很喜欢这种款式的衣服,当初和布加拉提他们一起对抗自己的父亲时穿的就是这样的一套,只是她的是贴合自己的粉色系,而她给自己选的是绿色系。 七夜萤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强行安慰自己爱穿什么都是个人的选择,如果有人侧目的话就是那人没见过世面。 往建筑群——各个部门的办公大楼走去的七夜萤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某个在远处植树造林的人给盯上了。 千手柱间自从两年前被大蛇丸友情赠送给光组织后就开启了工具人的生涯:没错,大蛇丸的原本目的可能是让初代目火影看看现在的世界,降维打击一下曾经的忍界之神,于是一举两得地把人扔给光组织。 可是能在光组织总部混下去的人就没有有闲心去打击别人的——他们自己的工作都忙不过来了哪里还有空去管死人是怎么想的?什么?思想解放?那是我爱罗的事!你们找他去! 咳咳……总而言之,千手柱间在光组织的生活除了最开始几天还无所事事以外,剩下的就是无休无止的工作了。 他个人倒是挺乐意的。 如果说没有接受过北极星的思想,没有看到光组织的成员热火朝天地改变世界这一幕的千手柱间,那么他可能就会秉持着自己已是亡者,是历史中的人物,后来的事自然有后来人去做的心态,就算被召唤出来了,要是好人的话帮上一帮,要是坏人的话……呃,被控制的时候不提,拥有自我意志的时候当然要尽量放水了~ 但是要他发自内心地主动去做什么、完成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不是一个死者应有的心态。 然而,万事都不是绝对的。 在无数次睡着之后,被弟弟捶醒吼了一通的千手柱间终于能够静下心来去思考北极星书中所传达的思想,他也知道了自己死后的木叶成为了什么样子。 在北极星笔下,木叶毋庸置疑是一个可怕、伪善、黑暗的地方。 最让千手柱间难以接受的是北极星说的事都是真的。 木叶真地有悲愤自裁的英雄。 木叶真地有一族无辜人的血。 木叶真地有无数送死的孩子。 这不是他创建木叶的初衷。 他的木叶是保护孩子的地方,不是反过来让孩子去死来保护木叶的地方。 千手柱间想起了自己的好友宇智波斑。 他们小时候的时候就梦想着要建立一个可以保护弟弟们的村子,可是后来…… 如果说北极星的文章还只是打开了千手柱间思想上的新天地的话,那么被大蛇丸送到光组织总部,亲眼看到不同阶层不同身份的人万众一心齐心协力向着更好的未来前进,看到各式各样开发出了自己擅长的生产职能的忍者大笑着走在阳光大道上——这些平坦坚固、四通八达的道路显然少不了忍者的出手…… 直到这时候,千手柱间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北极星说的对,他当年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就是禁锢了忍者的发展方向,让家族与家族之间的战斗转化为村子与村子之间的战争。 除了战争模式升级了之外没有改变。 他才死了多少年,忍界就已经有三次忍界大战了,那之后呢?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忍者并不是只能成为战士和武器,独特的血继界限和各种各样的忍术都能够成为物质生产的源能。 大家都去创造物质了,资源越来越多的情况下,谁还会因为贪图利益而发动战争呢? 共同富裕,早日步入北极星先生诉说的大同社会它不香吗? 看看两年前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出现在光组织总部的岩隐村和云隐村的两个影,现在恨不能对着不断来往自家村子的商人和宽阔的公路笑个三天三夜。 -- 第137页 谁还乐意去干什么杀人剿匪的活计呀,现在不同系列的忍者能干的事儿多了好吗,又安全又容易,还能练习查克拉控制力和对忍术的熟练程度,累是累了点儿,但累算什么?遇到危险也有底薪保障,光组织的声誉和地位摆在那里,除非极个别运气不好的人遇到极端情况,否则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就算是受伤或者死亡,除了自己村子的抚恤金以外,光组织还专门定了一部劳动法来保障他们的权益,连后代都能受益…… 有一说一,这种生活,以前想都想象不到好吗?! 光组织审核部代理部长,北极星亲传弟子我爱罗有一句话说得好:“确实很困难很劳累,但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要做不是吗?忍者一直以来做的不就是最难的事吗?杀人不难吗?打战不难吗?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难得过抹杀自己的性格,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苦得过看不见希望的明天?” 掌握着权势的人或许还有这样那样的担心,可是亲身感受到生活越来越好,未来充满了希望的中下层忍者可不会想那么多,再有光组织从未放松过的思想宣传攻势……曾经摆在明面上的改革或许已经隐隐有了革命的意味。 只是这样的革命是极其温和而小心的,是只有在这个掌权者亦不如意的社会下才有可行性的只牺牲了极少数人就开始发展起来的不可复制。 千手柱间亲眼看着光组织一步一步步入正轨,世界一步一步改变,内心的豪情不必多言。 如果他愿意忘却自己的身份,那么一直和光组织关系暧昧却神龙(蛇)见首不见尾的大蛇丸说不定也愿意送份人情,如此千手柱间便能顺理成章地成为光组织的核心成员。 但是千手柱间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死者的身份,光组织的决策层也没有忘记他的死者身份。 从来就没有救世主,幸福光明的未来要靠我们自己创造。 没有人忘记北极星先生的警训。 当然了,在大蛇丸不解除秽土转生的情况下,滞留人间的千手柱间还是不吝惜献上自己的力量的。 别的不说,这两年来拥有无尽查克拉这种作弊功能的千手柱间可是给风之国的植树造林事业提供了巨大的帮助,而相应的酬劳都被千手柱间分别送给了家乡木叶和一直以来都挺缺少积蓄的光组织。 这几天他是兴致来了,觉得光组织周围的山脉当初为了建筑工程而竭泽而渔,看上去光秃秃的太可怜,所以义务帮忙改善环境和风景罢了。 千手柱间也没想到感知范围内会突然出现一个大活人,而且看上去似乎还是一个连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不知道的毫无威胁的女孩子。 上半身穿得格外暴露的女孩子在看到他之后非常迅速地扭头了一下,随即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突然卡住了似的,僵硬地扭过头,双手挡在胸前,恐慌地后退了一步。 千手柱间总感觉自己要把人吓哭了,赶紧举起手笑了两声,“抱歉抱歉,我现在的样子很恐怖吧,但我不是坏人……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身为这个世界的顶尖战力,千手柱间是不怕一切阴谋诡计的,他当然有任性的资格,大大咧咧也没人会说。 七夜萤看着对面一边说话一边脸上还掉渣的“人”,差点就要控制不住使用“北斗高悬”了,但是因为替身能力很可能导致空间跳跃,所以七夜萤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用,只能又后退了两步,多少给了自己一点心理安慰,然后才小小声地说:“我认识我爱罗……请问这里是……难道是总部吗?” 听到我爱罗的名字,千手柱间脸上笑容愈盛,“是总部啊,我爱罗刚好在,你来找他的?我带你过去吧。” 既然有可能是我爱罗认识的人,千手柱间就没继续追问了。 如果确实是那正好他顺手帮忙,如果不是的话……这里可是光的总部啊~ 在千手柱间的视角下,这个银发绿眸的女孩子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似乎放心了不少,毫无作用举起的手也缓缓放下了。 “实在是麻烦您了,”七夜萤同样没追问对面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我不认识路,拜托您带我去找我爱罗吧,真地非常感谢!” 嗯,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礼多人不怪,千手柱间也挺舒心的,带着七夜萤就走捷径直接从后门进了员工住房区,绕了两个小花园后就到了我爱罗居住的楼下。 千手柱间显然是打着直接带七夜萤到我爱罗面前的主意的,而七夜萤虽然有些看出来这里就是光组织总部没错——就是变化太大了她难道是昏迷了好几年吗?!——但是面对这个不认识的,根本不像活人的成年男性,她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她停下了脚步,没敢跟着千手柱间进去。 在前面领路的千手柱间不解地回头,七夜萤扭着手指头,涨得脸通红地小声道:“您能、能让我爱罗下来吗?对不起,我说实话,我有点害怕,因为不认识……对不起……” 如果进到了楼层里,那么狭窄的空间里发动能力就不太方便…… 七夜萤一边想其实如果对方是坏人的话自己在这儿想这么多根本没用,一边又想有没有用是一回事,如果连想都不去想的话和引颈就戮有什么区别……总之就是把一个普通人在遇到武力值高出自己太多的存在时那种卑微恐惧的心态给占全了。 -- 第138页 刚才她看到形容恐怖的千手柱间,第一反应竟然是去看身边的布加拉提,直到意识到布加拉提已经升天转世后才发现现在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自己一个人面对。 已经离开的人在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似乎总会徘徊在附近,直到被留下的人一次又一次打碎那源自心中的幻影,他才算真正的彻底的离开了。 显然,就这一点而言,七夜萤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千手柱间本来就是个大方爽朗的性子,七夜萤直说了之后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开心地笑了起来,好事做到底,如七夜萤所说地也走出了大楼,然后: “喂——!我——爱——罗——!有个漂亮的小姑娘找你哟!” 七夜萤:??? 没有工作在家里休息的光成员:??? 正在吃饭的我爱罗:??? 总而言之,历经心灵的磨难之后,七夜萤终于见到了我爱罗。 唔……十六岁的我爱罗。 七夜萤多少有了点预感,没顾得上就这一点吃惊,反而终于回到了正常的智商水平,在我爱罗瞪大了眼睛条件反射地要喊出“老师”二字时拼命摆手眨眼睛,做作地喊道:“我爱罗,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露西艾勒啊!就是那个北极星先生曾经帮助过的人!我回、来、了!” 我爱罗愣了一秒,再看七夜萤小跑过来缩在他身边的样子,恍然地看了秽土转生状态的千手柱间一眼……不过这不是重点! 我爱罗抓住七夜萤的胳膊,再三确认,甚至有些失礼地扯下了七夜萤脖子上的丝巾——他看到了一条狭长的肉粉色的伤疤。 和忍者比起来迟钝得不行的七夜萤捂住颈侧,瞪了我爱罗一眼,“总之先上去说,把我丝巾还给我。” 我爱罗抿紧了嘴巴,颤抖着手将丝巾递回给了七夜萤。 千手柱间奇怪地看着这两人,当发现我爱罗激动到甚至都无法控制身体的本能反应时才真正地惊讶了起来。 他倒是率直地想问清楚,但是七夜萤好不容易看到熟人当然没闲工夫和陌生人瞎扯,连声道谢后就忙不迭地反客为主扯着我爱罗进楼了,和她刚才害怕胆小的样子简直天壤之别。 直到上了一层楼,楼梯上也没有其他人,七夜萤才有些放松地笑了起来,终于有了几分我爱罗熟悉的北极星老师的模样。 “对不起啊我爱罗,明明说得好好的我死了,结果又突然冒出来什么的……呃,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我真的是我!那什么,我想想……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通信的时候你在信里说……” “我知道,”我爱罗紧盯着七夜萤,停下脚步,他的声音颤抖着,就像一个走过了冰天雪地的人已经麻木了,却在靠近了火堆后感觉到了寒冷,“我知道是老师……” 我爱罗的声音里有着难以压抑的哽咽。 “我不会认错老师的……” 七夜萤沉默了一瞬,然后张开手臂抱住了自己的学生。 “谢谢你,我爱罗。对不起,我回来了。” 我爱罗没有回抱住七夜萤,反而问了一个让七夜萤觉得自己的师长尊严受到挑战的问题,“老师……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七夜萤:……这样是哪样??? 七夜萤有些尴尬也有些生气地后退一步站直了,双手叉腰很是理直气壮的样子,开始教训起唯一的学生来。 “我爱罗,你这种口吻代表了你对女性着装的偏见,怎么,只能男性穿个大裤衩,女性就不能因为天气炎热或者爱美展现自己的身体吗?你知道吗?有一个国家的男性就是有比你这种想法还要极端得多的观念,导致他们的女性连头发都不敢露出来,这样的难道是对的吗?” “只要不影响市容,那么任何人都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难道说女性穿着暴露男性就有权力去恶意诋毁吗?你应该约束的是……” 我爱罗百分之一百地相信这个两年后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他的老师北极星。 他实在想象不出来,除了北极星老师以外,还有谁会这么一套一套的话冒出来……要知道,这都是他用来对付别人的招数啊! 我爱罗乖乖巧巧地站着,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七夜萤,有生以来第一次把七夜萤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第71章 来到了我爱罗的住所后, 七夜萤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说教, 她一边好奇不已地走到窗边细看现在的光组织总部一边问:“已经过了多久了?” 我爱罗算了算时间,道:“刚好两年零八个月。” 七夜萤眼皮一跳,这么看的话, 她在那边醒过来了一天不到,那之前“做手术”应该也不会花一天以上的时间……是因为世界不同的差异吗? 想这个也没意思, 七夜萤只是记下这件事后就放到一边去不想了。她斟酌了一下措辞,解释起自己的出现来。 “那天在波之国,还有意识的时候我使用了‘北斗高悬’, 确实有让这件事更加戏剧化的成分,但是没想到发生了意外, 降落到了……布加拉提的家乡,所以布加拉提请人救了我。” 我爱罗这才想起布加拉提和七夜萤在一起,于是问:“那布加拉提先生是留在自己故乡了吗?” “……是的, 他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那老师……” “我的事不重要,先跟我说说世界的变化吧,看总部现在的样子, 应该是好的变化吧。” -- 第139页 我爱罗有些踟蹰, 倒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是这两年世界的发展正可谓“日新月异”,他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思索了一会儿后, 我爱罗才道:“按照时间顺序的话, 老师你……波之国事件后, 申请加入光组织的人呈爆|炸式增长, 除去普通人和中小商人外,一些豪富、武士和落魄贵族也加入了进来,忍界中值得一提的自然是老师你离开前还强调过的晓组织。原晓组织成员漩涡长门、弥彦和小南,还有迪达拉和赤砂之蝎,以及干柿鬼鲛和宇智波鼬都成功加入了光。角都拒绝加入晓组织,但在地下交易所和抓捕犯罪分子的事上和光都有联系,而邪神教徒飞段则孤身一人在忍界流浪。从干柿鬼鲛的证词中我们得知晓组织的背后黑手,那个自称宇智波斑的人其实是三战时期的木叶烈士宇智波带土,旗木卡卡西的队友……” 条理清楚地说完了晓组织的事后我爱罗又说了说各大忍村的情况,以及光组织现在各项工作的分类,“为了保证光的独立性,与各个势力更加友好的沟通,所以去年我们通过了一项基本的制度,在各大忍村设立光的分部,原本加入光的忍村忍者将不再来往于总部,而是由分派的分部部长统一管理……” 最后是世界的经济基础有了怎样的改变和忍者的生产职能的增加,“……对了,刚才那个男人是被大蛇丸秽土转生出来的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间,他和他的弟弟二代目算是志愿者,他的木遁很有用,千手扉间的科研能力也不容小觑。老师,我能和老紫先生他们说你回来的事吗?” 七夜萤从恍惚中回神,转身笑道:“可以啊,不过如果是没见过的人的话就算了吧,现在大家都挺好的,也不需要北极星了。说实话,我完全没想到你们只用了两三年时间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厉害了。我爱罗,真是了不起啊。” 我爱罗忍不住抿着嘴巴笑了笑,随即道:“我让守鹤帮忙通知老紫先生了,现在矶抚应该就在波之国和雾隐村的海里放假,佐助去水之国处理一桩案子——他果然去了监察司,只是因为年龄原因只是小队长,他的目标是成年后第一时间成为司长……也通知他吧,他本来也应该在回程的路上了。” 七夜萤照样颔首,又听得我爱罗道:“还有风纹,风纹简单,他现在就在福利院那里,我让影分|身去通知他……对了还有鹿丸,鹿丸现在就在培训学校里,离这里也不远,可以……” 七夜萤听得头大,可看我爱罗这么激动的样子又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想见这么多人,只能忍着等他把几乎是自己见过面的人都点到了,准备分出影分|身去一个个通知的时候抓紧时间开口,“我爱罗,不急,我又不会走,现在就先见老紫好了。看现在的情况我不能再以‘北极星’的名义出现,‘七夜萤’这个名字也不能继续使用,在我们家乡的语言里我的名字也可以翻译为‘露西艾勒’,以后就这么叫我吧。” 七夜萤越想越觉得对,愈发坚定了语气,“对,北极星已经升天了,我可不想让世人以为我用死亡来做假蒙骗世界。我们就先跟老紫商量一下我的身份的事情,至于其他见过我的人……既然都可信那么就直说好了。我爱罗,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七夜萤把我爱罗要去通知的事自然而然地换了之后才松了口气,坐到椅子上,叠了叠丝巾,然后不太熟练地给脖子绑了个蝴蝶结。 “……你刚才说……宇智波鼬也加入了光?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在维和部队,现在……应该正在和旗木卡卡西一起追查宇智波带土的踪迹。” “……他、他不愿意进档案部吗?我、我觉得档案部还不错啊……” “呃……我也不清楚,老师想知道的话我去问问?” “不,不用,我就随……” 门被突然打开了。 老紫握紧了门把手,瞪着房间里的七夜萤,一脸的不可置信,“真的是北极星先生?不是白绝??” 七夜萤:“啊?白绝是什么?” 我爱罗在一旁道:“肯定不是白绝,我用尾兽查克拉确认过了,而且白绝不可能知道老师以前的事。” 有我爱罗背书,老紫也不再怀疑,惊喜地走进来关上门,盯着七夜萤不眨眼,“怎么会?北极星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七夜萤看向了我爱罗,我爱罗适时发挥弟子的作用,免去了七夜萤要一遍遍重复的苦恼,让老紫在惊异不已之后明白了事情了来龙去脉。 “也就是说,北……您现在希望以曾经和北极星先生有渊源的孤女‘露西艾勒’的身份生活对吗?” 七夜萤点头,“应该不会太麻烦吧?” “当然,当然不麻烦,马上就能办好,我也会让其他知道您真实身份的人保密的……其实正好,因为宇智波带土有一个同伴,是一个有着可怕的血继界限的家伙叫绝,他有两种存在方式,分别是黑绝和白绝,白绝能够变成其他人,只有尾兽查克拉或者封印术才能发现不对,而黑绝更是能在任何地方无声无息地出现,同样只有封印术能对付,我们一开始不知道,吃了很大的亏……员工住房这边的封印术式还没有足够的人来维持,您暂时和我爱罗待在一起还好,不过请一定小心。” 七夜萤汗毛都立起来了,强笑道:“没事,只要我身份不曝光的话他们应该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我一个普通人身上。” -- 第140页 老紫转念一想,也对,是他关心则乱了。 “哈哈哈……有道理,确实是这样,那么您的身份就一定要保密才行。话说回来,您还需要一个明面上的身份,比较清闲的岗位是……” 七夜萤赶紧摆手,“那什么,我就当自由攥稿人不行吗?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其实性子实在不擅长和别人相处……” 老紫一愣,无奈地笑,“我真是忙糊涂了,当然了,您当然最适合这个工作,好,那么就麻烦我爱罗安排了,实在对不住,铁之国的武士三船正在等着我,是有关矿藏开采的事情……我忙完了再来找您,唉,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再说、再说,我先去工作。” *********** “你到底想做什么?野原琳已经死了。” 好不容易堵到了宇智波带土,宇智波鼬是真地觉得这个人脑子有问题。 早已放弃面具的宇智波带土本就狰狞的脸因为表情而显得愈发狰狞,“你懂什么?琳是被这个世界杀死的,你懂什么?!”宇智波带土扭头看向堵在另一边的卡卡西,“卡卡西,在琳死了之后,你居然还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吗?!琳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因为你没杀他啊。 宇智波鼬无语至极。 根据当年的事件还原,旗木卡卡西之所以能活下来,不就是因为你杀死了雾隐忍者后放了他一命吗? 旗木卡卡西已经面对这个问题面对了很久时间,他以前不知道怎么回答宇智波带土,现在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宇智波带土。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喜欢野原琳的人是你不是卡卡西,你喜欢的人死了,被这个世界杀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宇智波鼬漠然反问。 宇智波带土心知宇智波鼬是想要试探他的目的,不由冷笑,“你们想知道我的目的是吗?好啊,告诉你们也可以,反正很快,你们就知道什么是绝望了。” 面目狰狞的宇智波带土一边手上结印,一边冷声道:“我要建造一个拥有琳的世界——秽土转生之术!” “毫无意义。” 宇智波鼬简短评价,在棺材出来时露出了万花筒写轮眼。 正好,之前宇智波带土一直没有反击只是逃跑,现在他们可以通过对他秽土转生出的人来得到一些线索……反正就算打不过,还有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间提供的封印秽土转生者…… “!” “鼬,那是……”旗木卡卡西的瞳孔猛地缩小。 宇智波鼬看到秽土转生者脸上的万花筒写轮眼,立刻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宇智波带土会以“宇智波斑”的名号行事。 污秽的尘土飞扬,茂密的森林里不见天光。 第72章 旗木卡卡西和宇智波鼬回程的时候, 旗木卡卡西挺懵的, 主要原因是被宇智波带土秽土转生出来的那个身着红色铠甲,有着一头爆炸式长发的,睁着一双万花筒写轮眼(划重点)的, 被宇智波鼬称呼为“宇智波斑”的一人一出来就和宇智波带土干上了。 怎么说呢……感觉就是他要杀了宇智波带土。 嗯…… 这种情况和宇智波带土之前那副自信的模样相互矛盾,而且很显然宇智波带土自己也很懵。 宇智波斑……好吧, 这回应该真的是宇智波斑了,可是那个宇智波斑却在三个茫然不解的人面前行动自若,仿佛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也对自己要做的事没有任何看重。 没错,他的样子, 就好像杀死宇智波带土是一件根本不重要的事。 如果不是有宇智波鼬在身边,那么旗木卡卡西差点就要上去帮宇智波带土的忙了。 然而他身边还有一个光组织的人,旗木卡卡西无法在村子逐渐摆脱过去的臭名的现在做出任何给人攻击的余地的事。 他只能在宇智波鼬的建议下先行撤退。 但是他愿意撤退是一回事, 什么都不清楚又是另一回事——他和宇智波鼬又不是上下级,宇智波鼬可没权力命令他。 “我们就这么直接走了真地没问题?就算要通知村子和光,我的通灵兽也能做到, 可是在那位宇智波斑出现的情况下, 一旦放任不管的话, 恐怖会造成更大的威胁。” 宇智波鼬语气平静,“就算留在那里, 在不确定宇智波斑目的的情况下我们两个人也没有任何作用, 从宇智波带土对宇智波斑说的话里可以得知宇智波带土想做的事本就是宇智波斑想做的, 而在宇智波斑一出现就对宇智波带土出手的情况下, 事情可能会有不同的发展。就算最后结果依旧是那两人与我们为敌,现在也不是战斗的时候。” “……那我们就这样回去汇报情况?” “如果集结全世界高级战力都没把握,那我们两人又有什么用?” “……” 理智上,旗木卡卡西知道宇智波鼬说的是正确的,但是感情上让他觉得…… “虽然这么说很不合适,但是鼬,光里的其他人不会像你这么想吧?” 宇智波鼬毫不在意,“你是指过于客观吗?” 旗木卡卡西“嗯”了一声,“虽然我没有加入光,但多少也知道一点……你这样是怎么过的每年考核?” 光组织每年都有成员考核,分为理论知识、实践能力和思想心理三个大类,虽然不是说一次不合格就要怎么样,但是宇智波鼬这样的态度一看就不是能过去思想心理考核的样子啊! -- 第141页 这么严重难道不是早就像森乃伊比喜一样被强制拒绝执行光组织的任务,定期进行心理辅导吗? 宇智波鼬没有回答。 旗木卡卡西等了一会儿,依旧是安静,只有风声,于是他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了。 没了说话转移注意力,旗木卡卡西无法控制地又想到了宇智波带土,不知道他能不能从宇智波斑手下活下来…… 到最近的光组织分部后宇智波鼬和旗木卡卡西就分道扬镳了,旗木卡卡西赶回木叶汇报任务情况,宇智波鼬就近在分部这里写好任务报告,由其他人负责送回总部,他则走到了任务阁,看看有什么超出分部能力的任务他可以接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通过矶抚得知七夜萤“死而复生”的宇智波佐助拜托矶抚递的消息也被得知宇智波鼬出现在自家分部的分部长递给了宇智波鼬。 因为需要转很多道手,所以宇智波佐助没有直说,只说了有要紧的事需要和他见面,让他到某某地点汇合。 客串了一把传令员的分部长说完就走了,他还要送信给六尾人柱力泡沫,表示这件事已经做完了。 忍界不大,宇智波鼬和宇智波佐助之间的初始距离也不算远,使用忍足赶路,差不多三个小时就到了约见地点。 宇智波佐助难得的急躁模样,看到宇智波鼬还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就不爽,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开门见山道:“萤姐复活了……不对,是她没死,回来了,现在和我爱罗待在……” 宇智波佐助愕然呆愣,瞪着突然吐出一口血的宇智波鼬,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宇智波佐助这才想起宇智波鼬去追击宇智波带土了,而他却忘了开口问一声受伤没有。 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可是身体却本能地做出了做错事后的反应,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着威严的父亲的训斥。 宇智波鼬侧着头擦拭掉血迹,姿态很是平静,或说无所谓,连说话的口吻也是一样的漠然。 “我知道错了,佐助,就算你永远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但是别再用她来惩罚我了。” 宇智波佐助恍惚间想起,两年前的那个晚上,宇智波鼬也说过两次相似的话。 那时候他没有理会,反而为此振奋不已,因为那代表着他能够伤害到他了。 此时此刻,指尖微颤的少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干涩地咽了口唾沫,慌张忐忑。 “不是的,哥哥……”嘴巴自动说出了那个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出口过的称呼,“萤姐真地没死,是真的……我爱罗说她被布加拉提救了,之前一直在布加拉提的故乡养伤,现在才回来……” 宇智波佐助轻轻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春天的气息,加重了语气,“她真地没死,现在就在总部,你去了就能看到。” 宇智波佐助想自己大概永远也比不过宇智波鼬了。 至少他再怎么努力都做不到为了什么目的对他人的痛苦无动于衷,哪怕仅仅只是表面上。 他本来也不是擅长掩饰自己的人。 听上去好像有些吃亏。 但是…… 算了。 真地算了。 他其实也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 当一个容易吃亏的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晚上睡得好。 * * * “丁次!帮我把书带回宿舍还有和主任请三天假!” 被我爱罗的影分、身叫出了教室后一会儿,奈良鹿丸匆匆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消失在了教学楼。 认识奈良鹿丸的人惊讶地面面相觑,没想到那个以“懒散没干劲”为标签的家伙还有这么急切的时候。 胖嘟嘟的秋道丁次吓得连手上的薯片都觉得不香了,他很认真地和身边的山中井野在思考同一个问题——世界要毁灭了吗??? 同一天内,位于各地的,曾经见过北极星真容的人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请假,然后向光组织总部疾奔。 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暂且不提,不过我爱罗和老紫让他们都来一趟可不是只为了让他们看一眼活生生的北极星。 七夜萤想要彻底保证“北极星已死”的话,那么就必须要和见过自己样子的人达成一致意见而已,北极星已死,七夜萤已死,她是露希艾勒。 七夜萤不知道的是老紫在离开后匆匆和三船商量完事情,随即片刻不停地亲自跑去了福利院找到漩涡夫人,跟她说了七夜萤回来的事后请对方准备一个封印术式。 老紫准备到时候以身作则种下封印术式,让所有人无论自愿还是被迫都无法泄露这个秘密。 这件事并没有遭到抵抗,但是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要怎么说的七夜萤是什么心情就很难说了。 她开始后悔回来了。 然而他们熟悉的北极星是不会有这种情绪的,所以她只能浅笑着,尽量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对付大家各种各样的提问,摆出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样。 生动地表现了“我演我自己”是个什么操作。 宇智波鼬和宇智波佐助出现在总部的时候,七夜萤正在图书馆查看她走后出版社刊发的文章周刊小说,以及光整理收集到的各种可以公开的文献资料。 她看得脸色越来越难看,让大气地给自己放了假的我爱罗看得心惊胆战的,生怕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做错了什么重要的事。 -- 第142页 我爱罗觉得北极星老师虽然一直说她不了解制度体制的建设事宜,但是她知道的——什么是错的——这一点也非常珍贵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对改革抱有着疑虑,就是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这么改革到底能不能取得好结果。 说穿了就是一个容错率的问题。 涉及到整个村子,整个世界这么庞大的物体上,改革的难度有很大程度上都是出自没有容错率。 就好比一个人想换份工作,代价是他必须要放弃现在的工作。现在的工作或许很差,但至少能保证他活下去,可是谁也不知道他的下一份工作会不会比这份工作还差。 而北极星老师的存在之重要性就在于此。 她或许无法告诉这个人他的下一份工作应该是哪份,他应该做什么去赢取那份工作,可是她能够给他肯定的答复,关于他绝对不能选哪份工作。 这无形中就增大了他们选择的正确几率。 这是很重要的事。 一个人能够给予这样的帮助,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了。 我爱罗一边回忆着这些年光的措施政策,一边感觉到了很久未曾感觉到的安心。 仿佛只要有北极星老师在身边,那么一切就都完美了。 面带微笑的我爱罗完全没想到自己笑着看自己老师的这一幕被路过的人注意到后会被编排出那么多绯闻流言出来…… 讲真,在总部工作还有时间八卦? 我看你们是不想干了! 沙缚柩警告·jpg 第73章 宇智波佐助本来想的是直接去找我爱罗的, 谁知道宇智波鼬却说:“宇智波带土的事有紧急情况, 我需要去向老紫先生汇报,你先去吧。” 宇智波佐助那瞬间气得简直想把宇智波鼬脑袋给拧下来。 他在原地运气再运气,最后还是因为宇智波鼬那面无表情的漠然脸庞而退步了……呃, 好吧,事实是他也想起了一件事需要说的。 “你……你别和萤姐说我跟你说过那些话。” 虽然是请求, 但硬生生被宇智波佐助给用出了祈使句的语调。 宇智波鼬看了他一眼,默默点头。 得了保证,宇智波佐助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笨蛋一样。 怀着这样的愤怒,宇智波佐助的背影显得虎虎生风的, 如果还是小孩子的模样,那就能用更可爱一点的气鼓鼓去形容了。 宇智波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毫无意义地站了一会儿, 然后往总部大楼的方向走去。 宇智波佐助见到抱着一堆用我爱罗的卡借阅的书的七夜萤时,他们正要回去,黑发少年像一辆卡车似地撞过来, 险些撞车, 漆黑的眸子很有转化成血红色好好检查一遍眼前少女的意思。 不过大庭广众的, 宇智波佐助到底忍了没说不该说的话,和之前的我爱罗一样选了个最明显的问题, “你怎么穿成这样了?没衣服?” 七夜萤抿嘴浅笑, 扭头看向我爱罗。 我爱罗再次重复已经和其他人都重复过的话, 说得那叫一个政治正确立场平衡, 把宇智波佐助噎得脸色难看得不行。 等到进了房间,宇智波佐助也听完了我爱罗对七夜萤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一事的详细解释,他视线一直在七夜萤颈间的丝巾上徘徊,心里斟酌着要怎么解释宇智波鼬的事。 不过七夜萤似乎对他哥哥的事不感兴趣一样,自然地占据了我爱罗的书房,边拉上门边笑着说:“离开了两年我有好多资讯要学习,你们慢慢聊,如果我的身份证明送来了告诉我一声,顺便帮我向老紫先生和相关工作人员表示感谢。” 宇智波佐助呆呼呼地瞪着关上的门,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满是问号地扭头去看我爱罗,“就这?” 我爱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试探性地点头,反问:“怎么?” 宇智波佐助现在想把我爱罗的脑袋给拧下来。 他用最低的音量吼出了最凶的气势,“什么叫‘怎么’?!我哥来了哎!没第一时间来见她哎!就这?就这?就这???” 我爱罗抬起手表示投降,“我还以为你是问老师为什么对久别重逢表现得这么平淡呢,老实说,无论是谁,同样的事做好几次都会觉得无聊了,你们是最后一批见到老师的人了。” 宇智波佐助不想说话了,他觉得自己这一路上都紧张了个寂寞。 我爱罗见状,唇角笑意愈深——他今天就没停止过笑容,“好了,你纠结什么,平静不是很好吗?等见了面说开了就好啊。” 宇智波佐助一个标准的白眼过去,“我合理怀疑你不了解我们宇智波,你有全部的权力自我申诉,但容我提醒,你的一切发言都会成为证词。” 我爱罗想了想,道:“那要不我们出去,给他们一点说话空间?” ………… 在宇智波佐助和我爱罗两人闲扯的时候,自称要补充情报的七夜萤站在窗边走神,然后就见远处的楼房间飞起了一只乌鸦,飞着飞着就飞到了她面前,扑扇着漆黑的翅膀,缓缓降落在了窗台上。 七夜萤俯视着歪着脖子注视着她的乌鸦,沉默了两秒,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宇智波君?” 乌鸦飞了起来,飞进了房间。七夜萤的目光和身体都随着乌鸦的飞行路线而转动,最后,她看到乌鸦幻化为了成年版本的宇智波鼬。 -- 第143页 “……”七夜萤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踉跄了两步走过去,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低下头,眼泪砸在地上—— “对不起呜呜……” 七夜萤的手缠上了宇智波鼬的腰。 “我……呜……我……宇智波君呜哇……” 语不成声的少女嚎啕饮泣,身体颤抖得犹如整个世界都在地震,所有的空间与时间,所有的爱与希望,所有的梦想所有的明天所有的过去,所有的现在都在猛烈的摇晃震动,所有人都在晕眩,天上的云彩亦醉醺醺。 宇智波鼬分明听到了距离大地无限远的月亮在月震,掉落了无数的月尘,一粒一粒压在他的胸口。 他差一点就要抬起手去拥抱她了,可是最后他也不过是乖乖地站着,什么也没有做。 情绪来得汹涌,去得也快,七夜萤过了那股劲儿才一抽一抽地深呼吸了几下,抬起泪盈盈的眼可怜又凄惨地哀求:“你、你不要恨我好不好?我已、已经很恨自己了呜……对不起,我……” “没有,”找到了自己可以说的话,宇智波鼬也松了口气,连忙回答,“我没有恨你,七夜桑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帮助了我,你拯救了我,我对你只有感激,怎么会可能会有憎恨呢?” 七夜萤听了却更伤心,然而她知道自己不能重提旧事,只好自己忍着,最后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次,“你真地不怪我吗?” 宇智波鼬其实根本不知道七夜萤指的是什么事,不过这一点都不重要,“不怪你,你……” 不是的。 其实。 不是不怪的。 但是宇智波鼬知道自己不应该说出来。 他清楚…… “……你不要再这么做了。” 不要死。 宇智波鼬甚至说不出“死”这个字,把七夜萤和“死亡”放在一起是多么可怕的事。 宇智波鼬颤抖的手抚上七夜萤颈侧,这么鲜活的七夜萤就站在他身前,他反而更加无法接受曾经发生过的事了。 “七夜桑,不要为任何事……不要再这么做了。” 七夜萤收回手,扯掉丝巾,扭着头给宇智波鼬看,她不知道即使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对方的视力也无法看清楚那一条细长的伤疤,她以为说得轻松一点就没关系,“其实没什么,当时也没有很疼,然后很快我大概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更没感觉了,然后被治好了就更没……” “不要再这么做了,答应我吧。” 七夜萤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拧着丝巾,慌张地眨去眼中的泪水,“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我以后绝对不会这么做了,真的,世界不是正在变好吗?我们一起在好起来的世界里好好地生活下去……” 少女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像是后续不足似的。 宇智波鼬明了,适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嗯,你说的对,世界正在变好,七夜桑,这都是你的功劳,能看到这样的世界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真的?你真地开心吗?” “真的,没有人会不高兴的,能够在光组织里,为了他人和自己的幸福未来努力工作,真地很好。” “……我、我都没管佐助对你……” “那本来就是家事,你不管是正确的,而且佐助能够成长为现在的样子还要多亏了你,身为兄长,我对他的帮助完全比不了你。” “……呃。他、他就在门外哎,我们小声点儿别让他们听见。” “不用担心,他们中幻术了。” “???” 七夜萤有点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 宇智波鼬察觉到七夜萤的疑问,只好多解释了一句,“因为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说了什么。” “不,这个我能理解,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的七夜萤故态复萌地摆起了手,“我是在想那直接把他们赶走……等等这好像是我爱罗家,嗯,那我去找你就行了啊。” “那样太麻烦了。” 有道理。 无法反驳的七夜萤转而想起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宇智波君,我跟你说,就是之前因为我过来前是被布加拉提的同伴,就是一个女孩子提供了衣服,然后因为我不敢拒绝啊就只能穿上了,但是我个人是不喜欢这样的风格啊就很尴尬,而且刚才去图书馆的时候也是一大堆人看过来……我先找到的我爱罗嘛,然后他问的时候因为我是老师啊我就不好意思说实话就瞎扯了一通结果啊!结果我现在根本说不出口说想换一套衣服——搞得好像已经变成我在身体力行地做什么示范的诡异情况了!总之、总之我现在非常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换衣服……我真地好蠢啊……” “没有,和七夜桑没关系,这是人之常情啊……说到这里,那位布加拉提先生呢?” “……” 七夜萤低下了头,往后一靠靠在了冰凉的墙壁上,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的同伴说他去了早就该去的地方……理由也很充足,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地方,但是……但是……” 七夜萤说不出口,她一边不相信乔鲁诺他们的解释,可是另一边,她却连想都不敢想另一种可能。 “啊……怎么说呢,前情提要是这样的,就是那时候我不是要离开木叶吗?就是那时候我觉醒了一种特殊的能力,被布加拉提故乡的人称为替身能力,然后我遇到了布加拉提,因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位于次元与次元之间的一家特殊的商店……” -- 第144页 七夜萤絮絮叨叨地说着,宇智波鼬安安静静地听着。 一切似乎都和九年前没有区别。 啊,不对。 对于宇智波鼬而言,这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补充完事情的前因后,七夜萤才有些心灰意冷地说:“我没办法不去想,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机会的话,我会不会以布加拉提的消失为代价去满足自己的私心……但是这种想法是最没有意义的,而且我爱罗他们似乎也挺高兴看到我回来的样子,那这样大概也不错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回来做什么,布加拉提说希望我亲眼看一看黎明到来,太阳升起,可是我其实并没有很关心……” 七夜萤闭上了嘴,她抹了把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真是……好久不见我都在说什么啊……” 然而,说着自己并不关心的七夜萤晚上就奋斗出了一篇文章:《论个人崇拜》。 第74章 「《论个人崇拜》 “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 就是人类无法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1) 近日我翻阅《轶事》刊物, 发现那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北极星”三个字,实在让人不胜唏嘘。 北极星先生已经离开这个世界近三年了,可是人们还没有忘记她, 或许还会继续怀念她。北极星先生如果知道的话,一定非常感动。 可是这是北极星先生想要的吗? 三月前, 一位笔名为“石头”的作者在周刊上发表了一篇有关如何更好地给稻田施肥的技术性文章,结果竟导致群起而讨伐之,读者们愤懑不平, 直呼如此毫无文采毫无思想深度的文章竟然也敢在北极星先生的遗刊上登印云云,群情激愤莫名, 让我甚至要怀疑石头先生如今是否安在(笑)。 可是,即使石头先生身体健康,其心灵想必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吧。 人们质问石头先生为何要在北极星先生曾发表过文章的刊物上发表这么没有文采的文章, 质问出版社的编辑是不是有眼疾,忘了北极星先生脍炙人口的金句……如此如此,实在让人无言以对。至于“遗刊”一词更是前所未有, 意味不明。 有感情丰富而简单直接, 怀着朴素的对北极星先生的喜欢而难以接受一点点对北极星先生不敬的读者存在是当然的, 如果有人让我崇拜的人受了委屈,那我大概也会撸起袖子开始不讲理起来。 众所周知, 大家在吵架的时候都是不讲道理的, 也没必要讲道理, 因为吵架、谩骂, 说穿了就是给自身负面情绪一个发泄的窗口,很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去讲什么温良恭俭让的,越是激烈就越好,如此才算达成目的。 可是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等到理智回归后后悔不已的人也大有人在,再多来几次,人们便能学会在愤怒时管住自己的舌头了。 …… 石头先生,我认真地咨询了相关人士,发现您文中所说的方式是正确的,有益的,想必出版社的编辑也是基于这个理由才会冒着被质疑的风险刊印了你的文章。 而有关“文采”方面的问题,我也不得不承认那篇文章确实无法用文采去形容,可是文章,蕴含的是作者的思想和感情。 从那篇文章中我们能够感觉到您对土地的热爱,对想要帮助其他农民增加粮食产量的慈悲之心,这是非常珍贵的。 非常感谢。 北极星先生文章写得流畅,可为什么光组织的初期纲领写得那么磕巴呢? 看待任何一个人,不仅要看他说了什么,还要看他做了什么。 所谓“知行合一”,不过如此。 说到做到,言之有物,那么话语说得再生硬干涩,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 说一套做一套,大而无当,那么就是用所有华美的辞藻堆砌出你能成神的方法,也无需当真,付之一笑便好。 说到“成神”,北极星先生似乎已经被世人剥除了人类的身份,成为了“星之神女”、“星辰之女”、“黎明女神”之类的身份,还有不少人大力支持了雕刻行业和建筑业的发展,神社和神像都弄出来了——诸位的拳拳之心,北极星先生若真泉下有知(你们要说天上也行,这真地重要吗?),想必也会感到惶惑不安吧。 “我竟不知自己连人都不算了,难道我这一生,不是在以人的身份去战斗吗?难道我笔下书写出的一个个文字,其所指不全都是和我一样的人类吗?” “难道只因为我做了一些贡献,人们便觉得只有神明之位才能安放我吗?” 不必我重申,北极星先生的文中自始至终流淌着的都是生而为人的骄傲和为人类的幸福奋斗终生的热情。 退一步说,如果北极星先生真的是神,那么北极星先生还会那么爱这个世界,爱世间的人吗? 不会的。 诸位,从来就没有救世主,更不存在仁慈的神明,我们的未来只能靠我们自己的双手去建造,我们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身边同为人类的同胞以及沉默却真正无私的大地母亲。 诸位难道忘了,上一个被人们用雕像去纪念,以“神”之名赞誉的人被北极星先生批评成了什么样子吗? 诸位难道希望未来,出现一个人不得不说出比我说的还要冷酷得多的话,去彻底砸碎北极星先生的雕像吗? 北极星先生已经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长眠于宁静安详的世界,虽然很残忍,但事实是,无论我们再怎么向她寄托哀思,她都无法再感觉到了,她不用再为现世哀愁,她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太阳。 -- 第145页 而我们这些还有未来的人呢? 与其雕刻没有实际价值的神像,还不如做几张桌子几条凳子;与其建造没有灵魂的神社,还不如多建几座抚幼堂、养老院,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再有,即使北极星在文章中也一再重申过自己不是绝对的正确,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为了打破人们思想上的枷锁,然而,现在还是有不少人奉其语录为圭臬,竟到了教徒信奉经典的地步,实在是何苦来哉? 我曾与北极星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也曾问过她为何要如此言辞激烈思想极端,明明很多事细细想来是情有可原的,符合现实的,可她还是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反而猛烈地抨击,实在有苛责之嫌。 当时,北极星先生的回答是这样的——我爱罗也能为此佐证——,她说:“因为如果言辞不激烈,情感不激愤,便不能打动人们的心。如果我因为现实如此便不去说,那么就会给人们一种潜意识的灌输,让他们以为这样其实是可以的,但是事实并非如此,我们本就应该为了不再出现这样的事而努力,去改变现实,改变世界。” 北极星先生是做好了社会环境发生改变后自己的论调成为被遗弃的糟粕的准备的。 她的话语永远不可能成为如太阳东升西落一般的真理,如果结果如此,那么只能证明世界一直没有改变,人类永远也不会进步。 北极星先生宁愿当奠基石,踏脚石,也不愿成为一个永不过时的道标。 她的精神与人类同在,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奋力去跨越她,不断拼搏,抱着即使是高不可攀的星辰,终有一日也会被人类乘着大船飞跃的自信和勇气。 世界已经改变了,不是吗? 世界越变越好了,不是吗? 我实在人微言轻,言论不足为人所道,然而既然看到了、发现了,便不能保持沉默,沉默是谨慎的,但也是消极的。 希望诸君都能以一种积极的态度去面对生活,直面所有的坎坷,不断砥砺前行。 以上。 ——露西艾勒」 七夜萤放下手中的笔,长呼了一口气,拿起稿纸检查了一遍有无错字,句式有没有需要改的,段落和排版有无问题,然后才放下稿件,有些小激动地小碎步跑着打开了门,“宇智波君~我跟你说我也会影分|身之术啦。” 客厅里,正在和宇智波佐助还有我爱罗讨论第一版刑法中的漏洞的宇智波鼬脸上不自觉地挂了笑,回头看向七夜萤,“是吗?” 七夜萤憋着笑坐到宇智波鼬身边,一开口就笑了出来,“我发现给自己虚构一个身份好好玩啊!我刚才在文里把自己补充成了一个和北极星见过一面聊过很多很多——反正以后有什么我不方便直接说的我就说是北极星说哒!我甩锅给我自己!是不是超级好玩?!” 宇智波鼬笑着点头,“嗯,听上去很有趣,可是这样没关系吗?直接那么说的话,会伤了崇敬北极星的人的心吧?” 七夜萤扯起宇智波鼬胳膊开始晃,“不、管、啦!他们崇拜的是北极星,和我露西艾勒有什么关系哈哈哈哦对了,你知道吗宇智波君,就是曾经有个文人,他的笔名和真名不一样嘛,结果政府因为他的言论去抓他的时候他就气定神闲地说:‘你们抓XXX,和我OOO有什么关系’。结果那些人居然还真信了,就那么走了哈哈哈……嗯,虽然只是戏说,不过想想还是好好笑啊。” “对,挺好笑的。”宇智波鼬点头表示同意。 宇智波佐助听着觉得好无聊,撇着嘴准备回到正题上,“你写作的事怎么样都好,现在的重点是法律有漏洞!哥你还没回答我,既然你早知道有漏洞那怎么不早说?!” 宇智波鼬气定神闲,“我并没有早知道,是下午时候在我爱罗的书房听七夜桑提起两周前的那个案例和一个月前那桩案件的判决时发现的。” “哎?什么漏洞?居然有漏洞吗?我完全没发现!”七夜萤震惊了。 “没有,你没发现是正常的,因为你还没有看过相关的法律条文啊,如果你看了的话也一定能马上发现的。”宇智波鼬温和道。 宇智波佐助咬牙,“你的意思是我们立法司的人蠢咯?” 宇智波鼬一顿,还没想好要怎么说,身边的少女就迫不及待地出声了,“佐助君你凶什么啊,被人指出错误之后的正确做法是要感谢啊,难道别人都不敢说你错了才对吗?” 宇智波佐助脸黑了。 我爱罗努力忍着笑,轻咳了两声,“好了,时候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佐助,别忘了感谢你哥哥指出你的错误。” 什么叫损友,这就叫损友。 宇智波佐助气鼓鼓地扭头就走,也不道别,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 七夜萤还挺懵,“他生气什么啊?以前脾气也没这么大啊。” “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吧,我会提醒他要劳逸结合的。那么我先走了,晚安,七夜桑,我爱罗。” “哦哦,晚安……”七夜萤毫无意义地压低了声音,“别忘了我跟你说的啊。” 宇智波鼬唇角的弧度愈发上扬了些许,“好的好的……明天见。” “嗯嗯,明天见~” 第75章 等出版社刊印了七夜萤小号写的文章时, 七夜萤已经在老紫等人的隐形优待下在员工住房区的后面,靠近山脉的地方围了一圈地基准备建个房子出来。 -- 第146页 有老紫的亲自请求, 千手柱间很好说话地答应在去找宇智波斑之前先帮那个叫露西艾勒的女孩子建好房子。他多少看得出来少女身份不一般, 用北极星先生的挂名弟子这个理由去理解也很顺理成章,虽然不知道过去几年对方为什么不在光组织里,但这些细节他也不关心, 反正就是搭把手的事。 有了忍术的助力,仅仅是半天一座占地面积适中的和式建筑就出来了, 不过庭院的位置七夜萤不让人动,说自己要用闲暇时间自己来弄,弄成什么样自己都高兴。 宇智波鼬本来想委婉建议,但是看千手柱间笑着赞同, 我爱罗全盘信任的样子, 到底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房子形状倒是弄出来了, 但是电线水管之类的东西还需要专人来安装,所以七夜萤也不急着住进去,先揣着为数不多的稿费就去买家居用品。 与此同时,勤工俭学的送报员也把一份份报纸周刊送到了不同人手上。 原落魄贵族藤堀原本在立法司工作,不过第一版法律出来后立法司就轻闲了下来, 平日里除了把案例文本分门别类整理好,察看统计有什么什么需要注意的特殊案例之外就没别的事可做了, 和当年忙得不知白天黑夜的状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其他有门路有能力有想法的, 如宇智波佐助就转去了监察司工作, 还有原雾隐村长老浮莲本来就只是借调人员, 也顺理成章地回去了雾隐村帮助自己的村子进行改革,不过他现在年纪大了,似乎有去养老院发挥余热的意向……至于藤堀就属于能力方面实在缺乏,脑筋也被同僚嘲讽过无数次,不会说话也被公认了——他只能依靠自己曾经的贵族教育,发表些文章来赚点儿外快的同时表示自己没有虚度光阴。 之前笔名为石头的作者写的文章,他也是去信抨击的一员,因为凭着良心,他觉得自己的文章和那种东西一起发表实在是太侮辱人了,不过他又不好这么说,于是借了北极星的名头,事实证明结果还不错。 端着茶缸的藤堀把夹在肘下的杂志放到办公桌上,惬意地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才悠闲地翻开杂志。 没坏心但总是干不好事的中年男人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 二十分钟后,坐在藤堀对面的伊织懵逼地看着藤堀涨红的脸,担忧地问他是不是生了什么急病。 藤堀不说话,掩面而退,去了卫生间,半个小时后才回来,袖角还有未干的湿痕。 这下伊织的猜测就往另一个方面的“难言之隐”拐去了,她怜悯地看了心不在焉的藤堀一眼,没再多问。 去洗了把冷水脸,上天台吹了会儿春风的藤堀心情却很是复杂。 一开始他看露西艾勒的文章时是站在高处的,说穿了,他血液里流淌着的那种精致的贵族气一直就没变过,已经根深蒂固了,就算改变,也只能改变表象,内里是早就定型的。 对于北极星先生,那无论从什么方面看,他都能心服口服,并自作主张地为其安排一大堆隐士文人做老师,可是对于其他人,比如靠情|色出名的自来也等等,那他当然就看不上眼了。 可是露西艾勒的文字让他又感受到了当年阅读北极星先生的作品时的感觉。 那种笔者已经非常谦虚,非常低调,却依旧无法不引起读者的自卑心和羞耻心的难以忘怀的复杂心情。 在计算一大堆数据的千手扉间听到隔壁实验室里传来的笑声,回忆了一下那个“人偶”的性格,狐疑地走过去,发现赤砂之蝎拿着《轶事》在笑。 千手扉间奇怪地瞄了一眼,没说什么又走回去了,看到自己的桌上也有工作人员放着的报纸杂志,也拿起了周刊,翻开看了起来。 看完了,千手扉间也明白赤砂之蝎为什么在笑了。 这个叫露西艾勒的人……应该并不只是如ta文中所言,只是和北极星有过一面之缘,否则绝对写不出这么一脉相承的文章来。 关键是还能让连他这种完全不关心北极星崇拜思潮的人都隐隐认可的能力…… 千手扉间记住了“露西艾勒”这个作者。 远远的另一边,宇智波斑对黑绝的话语回以冷笑,“志村团藏?那是什么不入流的蝼蚁,就凭他也想害死北极星?如果不是北极星想用她的死亡来推动世界变革的风车,区区一群平民罢了……哼,既然北极星已死,那么就和光的首领谈谈好了。” 黑绝嘴上答应着,心里那啥啥。 要不是轮回眼和尾兽都不在手上,它才不想和这些变来变去的人类周旋。 看看它,说要救母亲就要救母亲,活着就是为了救母亲,无论遇到多少艰难险阻都没有丝毫退缩,不忘初心,砥砺前行,终于好不容易弄出了一双轮回眼,还被白绝那个傻缺封建迷信的举动给毁到解放前…… 一想起这件事黑绝就恨不能一口一口把白绝给吃了。 数十年前的阴谋家傲然立于山巅,他身边只有一团假称其意志的灵魂残念,他一点也不在乎。 旗木卡卡西不明白宇智波斑为什么会在被秽土转生后的第一时间就对宇智波带土下杀手,答案很简单,不过是一个战机的把握罢了。 换句话,在从净土回到人世的那一瞬间,甚至比那更早,宇智波斑就对宇智波带土起了杀心。 -- 第147页 原因也很简单,简单到无论是黑绝还是旗木卡卡西抑或是宇智波带土本人都猜不到,知道后也会难以接受。 不过是因为宇智波斑被北极星的文章开阔了思想眼界,觉得事情尚有可为,眼看着尾兽一只也没收集到,轮回眼也脱离了掌控——白绝顺便烧下去的情报——那么相对应的,他也需要一些余地去思考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罢了。 宇智波斑是了解宇智波带土的,是他一手创造了现在的宇智波带土。 他是希望世界迎来真正的彻底的和平,可宇智波带土却只是单纯想要让这个世界毁灭,无论怎么样都好,月之眼无所谓,月亮突然掉下来所有人一起去死也无所谓——他回来之前还用得到他,其他时候,宇智波带土都不过是弃子。 忍界这块棋盘上,自始至终就只有几个棋手,余下诸子,要么是棋子,要么是弃子,不外如是。 而决定谁是棋子谁是弃子,也不过是棋手的一念之间罢了。 北极星这个人能够让他高看一眼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此。 一个普通女人罢了,放在以前,别说棋子弃子了,那就是棋盘上一粒看都看不见的灰尘。 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却在十年里仅凭着自己头脑和手中的纸笔一力斩断了无形的古老的锁链。 能够发现那锁链已是难得,可还能够斩断那锁链,真是亘古未有。 就是因为这么新鲜、这么让人震撼,北极星秉持的那种对未来的信心、为此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和坚毅,才多少打动了宇智波斑的心,让他觉得或许先看看北极星眼中的世界亦不算迟。 他的目标是为世界带来和平幸福,他不会为了赶时间就在没有百分之百的坚信时匆忙行事。 事实是,对一个人的信任都是逐渐培养起来的。 北极星说这件事说的对,说的有道理,自己以前都没想过。好,开始相信这个人脑子确实不错。 北极星说那件事说的对,说的有道理,自己以前都没想到。好,开始更加相信这个人,她确实拥有智慧。 ………… 一桩桩一件件累积下来,再加上北极星在字里行间表达出的对人类这种生物的深刻了解,对人类未来发展方向的洞悉,实在让人无法不下意识地随着她给予的思路去思考。 而最后,人们无一例外的会发现,北极星说的是有道理的,是谁认真想一下都能想明白的道理。 正因为大家都能想明白,所以反而显得无限接近于真理。 也不断加深了宇智波斑内心天平的一侧。 可是,宇智波斑没想到的却是他秽土转生,北极星却早已神魂高升。 被宇智波斑以为变成星星挂到天上的七夜萤正抱着两个小抱枕,和提着一把椅子的宇智波鼬说每年的优秀员工考核投票。 “宇智波君你都投给谁呀?” 宇智波鼬扬了扬嘴角,没说自己之前投给了谁,只温言侧目浅笑,“我投给你好不好?” 七夜萤“哎”了一声,弯起了眼睛,“可以吗?你真地都投给我了吗?什么票都投给我了吗?” “对啊。” “宇智波君最好了!那我也要投给你!” 宇智波鼬忍了忍,没忍住,笑出声来,“可是你没有投票权啊。” 七夜萤一呆,不满地拿软绵绵的抱枕打了宇智波鼬的手臂一下,“那我悄悄投给你!” “好吧,好吧,谢谢你,我会继续努力的。” 两人的侧前方,拿着一杯关东煮的迪达拉呆呼呼地看着两人,然后高高地扬起了眉,把签子放回杯子里,结印—— “解!……怎么会?!” 发现幻术没被解开的迪达拉慌了一瞬,赶紧又大声结了好几次印。 七夜萤被迪达拉的动静给吸引,好奇地看了两眼,往宇智波鼬身边凑了凑,小声八卦,“这人在练习忍术吗?” 宇智波鼬看了迪达拉一眼,刚好一脸不可置信的迪达拉也看过来,两人视线撞到一起。 宇智波鼬收回冷淡的目光,含笑看向七夜萤,用同样小的音量悄悄说:“应该是吧,别管他。” “哇哦,”七夜萤忍不住腹诽,“谁会在大街上修行啊,而且连查克拉都放不出来……好、好笨噢。” 迪达拉听到逐渐走远的宇智波鼬毫无作用的小声回应那个银发绿眸的少女的话,“对啊,忍者里也是有这样的人存在的。” “宇智波君五岁就会用忍术了呢。” “佐助也是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豪火球之术了呢。” ………… 迪达拉:??? 第76章 “……还有这边这里我要稀稀落落的粉黛乱子草, 暖色的只要这个就可以了,然后其他的要浓浓的绿色, 要让来客看到的时候能做出‘草叶绿得魅人’的评价的绿色……唔, 可惜这里好像没有湘妃竹啊,那最普通的翠竹就好了,就是那种每一株都只有笛子那么粗的, 碧绿的,像翡翠一样的漂亮的好看的竹子!有风的时候还能听竹叶淋淋声, 我的缘侧檐下不要风铃哦,我不喜欢风铃,好吵啊,而且秋天的时候我要做柿饼, 就橙黄色的, 色调浓郁得不行, 老远就能看见的一串晃来晃去的帘子!想想就好棒der!对了对了水池边要两……唔,一棵就好了,一棵垂柳,就是枝条像烟雾似的,凌晨的时候看过去像仙女发间的银色流苏一样的柳条!宇智波君我觉得为了那一幕我都能早起了!你说是不是?” -- 第148页 “嗯, 确实很美,还有别的吗?” “有的有的!我还想要一个黑色磨砂的手水钵和不是磨砂的手水钵, 磨砂的就秋冬天用, 就配上红通通的枫叶还有晶莹洁白的雪花会很好看的!至于像卵石那么光滑的手水钵就春夏用, 然后我可以每天放进去好看的花朵就是花手水了!” 实在忍不住的我爱罗小心翼翼地插话, “可是老师,这里冬天不下雪的……” 宇智波佐助早就忍不了了,赶紧见缝插针地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但是那股子嫌弃鄙视的劲儿却完美地传达了出来。 七夜萤一噎,然后像刚才世界都少了三十秒一样无视了两人,继续兴致勃勃地对宇智波鼬畅想自己想象中的庭院,“还有紫藤花架边上我想要一个小小小小……就是超——级——小的小山坡,然后坡顶要有一块红色……啊不,朱砂……不对……浅红……” 七夜萤纠结地揉起了脸,宇智波鼬只好提醒,“赭色?石头的话赭色的比较多。” 七夜萤眼睛一亮,拍手,手指头交缠在了一起,“对对对就是赭色,就是那种会让人联想到上古远古,在人类还在凿穴而居的时候,天灾不断,猛兽遍地,大地是赭色的,天空苍老的蓝,盛夏的炎热空气挤压着一层又一层的白云,仿佛熬稠的粥,人生活在里面,像下一刻就要化掉,飘忽进沉默的密林里……宇智波君我要这样一块石头!” 宇智波鼬笑着点头,“嗯,好,还有吗?山坡其他地方是不是还要什么?” “要的要的,我要种满了灯芯草,等它们长得好高好高的时候我编蟋蟀笼子给你看!我最会编蟋蟀笼子了!” 宇智波鼬终于愣了愣,“你不害怕蟋蟀了吗?” 七夜萤飞快地眨了眨眼,理直气壮道:“虽然它叫蟋蟀笼子,但是我们也可以装别的东西嘛,宇智波君你不要被名称给局限了,思想大胆开放一点,其实叫它……叫它西瓜虫笼子也可以嘛!西瓜虫最好玩了!” 宇智波鼬是个善于“纳谏”的人,闻言便从善如流地颔首,继续听七夜萤说她那天马行空的庭院修建计划。 只是听七夜萤事无巨细不切实际的计划就听了两个小时,宇智波佐助早在开头半小时的时候就嗤之以鼻地扭头坐到一边去不理了,我爱罗倒是听得认真,只是越听越忐忑,觉得老师说的那些根本没办法做到,连可用的忍术都找不出几个,慢慢的愁压于顶,只有宇智波鼬听得开心,附和得七夜萤也更高兴,两人的话题毫无连续性,跳到什么事情上都不奇怪,而听了宇智波带土和野原琳、旗木卡卡西之间的往事的七夜萤又重复了一遍曾对宇智波鼬说过的那个为了心爱之人烧毁了一座城的故事,得到宇智波鼬一句“我记得”的回答。 说着说着七夜萤激动起来,突然站起来说了句“我要去写文骂他!”,然后就啪嗒啪嗒地跑进了书房。 宇智波鼬看了眼天色,时间还早,晚饭不急。 注意到我爱罗纠结愁闷的模样,宇智波鼬这才从容安抚道:“不用介意,到时候无论弄成什么样子七夜桑都只会开心的,或者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她说的只是她某一个理想中的庭院模版,是不能出现在现实中的——正因为无法化作现实,所以她才会说得那么起劲,如果是能出现在现实里的,她反而没多少兴趣了。在现实的庭院建造好前,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梦幻的庭院,这是双倍的欢喜。” 我爱罗沉默了两秒,确认般地问:“所以……刚才那两个小时的话都可以不用记吗?” 宇智波鼬心道七夜萤怎么收了个直愣愣的学生…… “相关的物件记住就好了,就算弄好了之后看上去不好看也没关系,七夜桑要的不是好看的庭院,而且她总能发现旁人发现不了的美感的。” “哼……听到没我爱罗?记得认真实践你老师说的话啊。” 什么是损友?这就是损友。 我爱罗的脾气比宇智波佐助要好,至少不会被对方的挤兑气得转身就走,不过看看时间他也差不多要去单位报道一下了。 宇智波佐助是调了班这个月就在总部待岗,宇智波鼬则是以血继病程度加重为理由拒绝外派,就在总部负责这里的安全。 大家各有各的事,各有各的去处,在书房里借着情绪的翻涌奋笔疾书的七夜萤没有注意到,等她写完了出来,人不但回来了,还多了老紫等人,热闹得她条件反射地露出了北极星标配的微笑。 等到吃完饭大家沙发上椅子上随意坐着闲聊的时候,七夜萤才举着五根细细白白的手指头,小心翼翼委屈巴巴地凑到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宇智波鼬身边,用她以为足够小的音量抱怨道:“刚才本来想跟你说一口气写了好多字所以手痛的,然后来了好多人我就不好意思说嘛,结果现在都不疼了……” 宇智波鼬听了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七夜萤也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就见一只乌鸦凭空冒出来从窗子飞了出去,沉稳可靠的男人把少女硬是举到他眼前的手按下去,好声好气道:“待会儿用药膏揉揉,下次写慢一点就好了。” 七夜萤不甘心地鼓了鼓腮帮子,抓着宇智波鼬的手指头就开始晃,“不是啦,是这种感觉我很想描述下来,但是结果错过了,现在再想,自己都觉得很奇怪,但是刚才,就是我刚刚跑出来的时候的那种感觉从来没有过,我就特别!特别!想搞清楚的!” -- 第149页 七夜萤用力地点着头加强自己的表述。 宇智波鼬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无能为力,有些失落,试探地提议:“试试用幻术?” 七夜萤轻哼了一声,“幻术才没用,这是人类思维的一个谜,如果幻术能做到这种事的话幻术就谋杀了人类!本北……本露西艾勒不允许!” 无言以对的宇智波鼬只好无奈地笑,“我给你看须佐能乎好不好?这是开启了万花筒写轮眼之后得到的特殊能力,就是查克拉的巨现化……” 见七夜萤不感兴趣,还是不高兴的样子,宇智波鼬又换了个东西。 “除了须佐能乎之外,还有月读和天照……” 终于提起兴趣了啊。 宇智波鼬放心了。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个天照大御神的天照。说起来有一件事很奇怪,每个人获得的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都不一样,也有历史上从未出现过这种能力的情况,但是每个获得万花筒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名字,就像旗木卡卡西和宇智波带土,因为宇智波带土的万花筒能力都是神威,所以连不是宇智波族人的旗木卡卡西在发现了万花筒之后也知道了这个名字。” 虽然看不清,但是宇智波鼬知道七夜萤现在肯定眼睛都亮了。 不过,七夜萤下面说的话却是他没想到的。 “宇智波君说过写轮眼是心灵写照之瞳吧?对吧?天照大御神就是太阳啊,果然宇智波君就是我的太阳!亮晶晶的然后又超级美好的!” 宇智波鼬一怔,想继续笑下去,却只是尽力自然地抽回了手,欲要开口,少女的话却还没说完。 “哎,我就说嘛,好久不见宇智波君气质都变了呢,以前的话就是濯濯如春月柳,但现在就更……唔,温润如玉都无法形容完全呢……我记得以前我看过一句话是叫什么来着?嗯……啊对了对了,是‘心中有丘壑,眉目作山河’!我明白了,是一种类似于神光内敛的气质,然后反映到外表上就是心中有大光明而眉目含情,因为……哎说起来……宇智波君你现在的眼睛,啊不眼神,看起来好深邃?深情?以前的话是特别特别清澈,像水晶一样呢,但是现在看人就给人一种……” “是因为长期使用万花筒这种瞳术对视力会有影响,所以视物有些模糊。” 七夜萤没有注意到这是相识以来宇智波鼬第二次打断她的话,她连第一次也早就忘到天边去了,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对视力有影响”上,震惊不已,条件反射地就问:“那你怎么不戴眼镜呀?” 宇智波鼬笑也温柔浅淡,话也平稳和缓,“觉得不需要戴也不影响,所以就没戴……七夜桑不是也一直没发现吗?” “哦、噢,”七夜萤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只能顺着宇智波鼬的话往下说,“其实我之前也近视了的,而且还是高度近视……唉没办法啊我就是不习惯保护视力,结果最后不带眼镜就什么都看不清了QAQ啊,但是但是,其实近视也挺好的啦,宇智波君你觉不觉得世界在一片模糊的时候最是和蔼可亲?什么东西都抹去了棱角,看什么都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朦胧,而朦胧总是和柔软的东西联系在一起的,就算是幻梦,也一定是一个好梦……是吧?” 宇智波鼬笑着点头,目光一直没有从试图给近视眼找好处的少女身上移开,“嗯,就是这样,无论看什么东西都显得无害又柔软,整个世界都安全下来了。” 被肯定了的七夜萤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有心情叮嘱道:“不过差不多近视就好了,像我以前那样不戴眼镜就跟瞎子似的可不行,我其实后面也超级后悔的!你要好好保养视力哦,万花筒也别用啦,宇智波君这么厉害,三勾玉就够对付坏人啦……用三勾玉没关系吧?” “嗯,没关系。”彻底转移了话题的宇智波鼬也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宇智波鼬神色一紧,将七夜萤藏到身后,眼中红光显现。 “啊!” “砰!” 门被踹开了。 我爱罗的细沙绕过茶几和沙发悬浮在七夜萤身侧。 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 来人身着带着古老气息的红色铠甲,斑驳的裂痕刻于脸侧,血红的眼眸缓缓转动,环抱的双手展现了对方内心的自信和傲慢。 被吓了一跳的七夜萤后怕地捂着胸口抱怨道:“真是的吓到了,就像那次我踩到蛇的时候一样。” 等了一秒,没等来宇智波鼬安抚的七夜萤这才提起了心,识相地没有站出去,悄悄扯了扯宇智波鼬的衣袖,“谁啊?坏人?你打不过吗?” 宇智波鼬一听就知道七夜萤的意思是要是他打得过她就要开始生气了,但是这个人…… “宇智波斑!”老紫沉声吐出了这个名字。 七夜萤猛地攥紧了手中的袖口,倒吸一口凉气。宇智波鼬的手被带得往后一动,干脆反手握住少女的手。 他感觉到了她的颤抖。 七夜萤害怕了。 宇智波鼬受不了她这样,略略回头,忍了忍,压低声音说:“别怕,我试试。” 三两步跑过来刚刚站到宇智波鼬身侧的宇智波佐助气得翻了个斗大的红眼,“你闭嘴吧,不用万花筒你打得过宇智波斑?” 七夜萤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道:“你少凶一点。” -- 第150页 宇智波佐助:……老祖宗你那边还要人吗? 宇智波鼬本来想解释一下他是觉得宇智波斑出现在这里不一定是敌人的身份,之所以那么说也不过是想稍微安抚一下七夜萤,结果两个人自顾自地互相瞪眼,他无奈之余也只能看向老紫。 老紫倒是想说话,但是宇智波斑显然没有自己是来客的自觉,气势凌人地嗤笑一声,无视了同族的一对兄弟,直接凭着画像认准了光组织首领。 “你就是光的首领老紫……还有北极星的弟子我爱罗。” 只是来吃个饭的奈良鹿丸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和自己一样无辜卷进门口那个煞神的视线范围内的风纹,心道如果他们两现在特别、特别自然地轻飘飘地跑去七夜萤那边的话……应该不会有人在意吧??? 宇智波斑提起我爱罗让七夜萤也想起了那边还有几个孩子,她抓紧了宇智波鼬的手,鼓起勇气伸出脖子……然后被宇智波佐助黑着脸按了回去。 “宇智波斑,”老紫气度还是有的,虽然来客踹门的架势看上去来者不善,但既然对方没有一上来就放忍术,那么踹门就踹门吧,只要不是与他们为敌,凭着宇智波斑的身份,他踹他办公室的门都成,“看来你也有摆脱秽土转生之术的方法,宇智波带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不过你突然出现在光的总部是为什么?要说已死之人留恋人间,那也该是木叶吧?” 实在不敢乱动的奈良鹿丸表示我什么都没听到……也不敢问。 宇智波斑在老紫说话的时候不紧不慢地走过了玄关,站在客厅里,左右看了看,坐到了原本是宇智波佐助坐着的,老紫的对面。 那架势嚣张得可以。 老紫眼皮一跳,到底还是给了背后葫芦里的细沙不断泻出的我爱罗一个眼神,提着心紧张又缓慢地坐下了。 “封印术还不错。”宇智波斑说了这么一句让在场的人都意味不明的话后斜了站在老紫身侧,握着苦无的风纹一眼。 风纹一颤,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招惹了忍界修罗的注意力。还是奈良鹿丸机灵,猛地抓起风纹的手就开始假笑,“呵呵呵路过路过……你们聊啊……” 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奈良鹿丸几乎是踮着脚地拽着风纹最大弧度地绕过客厅,终于和七夜萤躲到了一起。 奈良鹿丸都做好了被宇智波佐助鄙视的准备了,谁知道七夜萤激动不已地看着他们过来,刚走近他就被抓了过去,连带着还没放下苦无的风纹也踉跄到了七夜萤身边。 银发绿眸的少女一边用余光怯生生地打量着宇智波斑一边毫无作用地压低了声音夸奖他,“真聪明!待会儿要一直拉着我啊,要是真地打起来了我们先跑。” 行叭…… 奈良鹿丸心道她哪用得着他去带着跑,结果身边冷静了许多的风纹就带着一丝错愕地问七夜萤,“可以……跑吗?” 奈良鹿丸当然听得出来风纹不是在问“可不可以跑”,而是……他想起来我爱罗和佐助都说过的,北极星拥有的特殊能力了。 那刚才七夜萤的意思就是待会儿万一那些大佬打起来了她就带他们跑…… 奈良鹿丸恍然,却听得那边老紫谨慎地开口,“你说封印术还不错……是什么意思?” 自家人知自家事,光组织近年来看上去烈火烹油势不可挡的,但那都是硬实力和隐形势力的强盛,要说术法传承之类的东西……那他们真比不上五大忍村。 封印术的大头都在雾隐村和木叶村,他们知道的也就漩涡夫人知道的一些,还有这几年交易到的一些浅薄的知识……怎么都靠不到能被宇智波斑夸奖的地步吧? 从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口中详细了解过宇智波斑其人的老紫满是不解。 宇智波斑冷笑一声,也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带着一丝是个人都听得出来的蔑视说:“绝不过是我的意志产物,你们抓了也就抓了,也算是我宇智波斑展现的善意……算了,来谈正事吧,老紫。” 依旧一脸懵的老紫面上保持着肃然的模样,“正事指的是?” “当然是这个世界的未来了,现在五大忍村和光组织虽然不算同气连枝,但显然五影都要重视光的决定——北极星已经死了,尸体都没留下,那也没办法。但是你们既然被她托付了遗志,那总该知道未来的计划吧?你们打算怎么保证战争的消失?” 忍者都学过《演员的自我修养》,当然及不及格就是另一个回事了,不过显然在场的人都能得个优良的评价,没人对“北极星已死”的事表现出任何异样,连我爱罗也不过是做出一副既然不是来打架的那就好的模样,极其自然地收回了时刻准备保护七夜萤的细沙。 老紫思索了两秒,开口:“恕我直言,但是无论是北极星先生还是我们,都不觉得战争能够彻底从人类史上消失。” 宇智波斑眉头一挑,“光只追求物质方面的富裕繁荣,却不追求和平?”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和平当然是我们要追求的,或者说,除了极少数恶人之外,每个人都渴望着和平。但是我们不会为了追求未来的和平而忽略了其他同样重要的东西。” “说来听听。”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却让老紫感觉到山岳倒悬一般的压力,老紫觉得这是因为体内的四尾孙悟空在宇智波斑出现后就开始恐惧愤怒地不断咆哮叫嚣的缘故。 -- 第151页 若是以前,那面对能把九大尾兽都打服了,让九尾妖狐当通灵兽坐骑的忍界修罗,身为人柱力,老紫说不定还真会恐惧失措,但现在他已经当了三年的光组织首领,多少经过了历练,无论是心境和眼界都大有不同,如今也能在宇智波斑那双万花筒的压力下条理清晰地把能说的光组织的政策计划,以及他对和平和人类未来的理解都说出来。 宇智波斑听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声线低沉地说起了自己的月之眼计划,并提及宇智波一族密室下的石碑。 说到这里,宇智波斑给了宇智波鼬一个眼神,“开了万花筒之后,你也能看到一部分石碑的内容吧?但是,在万花筒之上还有永恒万花筒,永恒万花筒之上还有轮回眼——阴阳相合,森罗万象由此生。六道仙人说无限月读才是拯救世界的唯一方法,按你们那种零零碎碎磕磕绊绊的计划,还不如牺牲自己,直接让我召唤十尾,发动无限月读,为全世界的人带来彻底而完美的幸福和……” “不行我受不了了让开!” 七夜萤瞪着眼睛就甩开宇智波鼬的手,把奈良鹿丸推到一边,打掉宇智波佐助抓向她的手,气势汹汹地停在了老紫和宇智波斑侧面的沙发前,一巴掌拍在了沙发靠背上。 “我也懒得问你干嘛相信块石头,你就说说你决定实行月之眼计划至今一甲子……就是六十年了对吧?其实你抓尾兽化十尾浪费那功夫做什么,如果你真的希望让所有人都能在梦境中度过幸福的一生,那最简单的数学题,这个世界上的人满打满算不超过一千五百万,哪怕算它两千万也行。两千万人,忍者连百分之一都没有,那这百分之一先不去管,剩下的人在你面前不过都是蝼蚁般的普通人,你早早秽土转生了,每天分出百八十个影分|身来个群体美好幻术然后杀掉他们。没区别吧?反正月之眼也打着让所有人做美梦活活饿死的主意。由点到面,看你的决心肯定也不会偷懒,至多不过五十年就能让所有普通人到达你梦想中的理想乡,剩下的忍者里对你有威胁的又有何人?不过麻烦一点耗时一点罢了,用上十年也差不多了——” 七夜萤怒气攻心,脸都涨红了,“宇智波斑,就让我们说你的计划超级棒好了,但是时隔六十年你干出什么来了?你除了弄出个宇智波带土那种本身就是绝望,也只会给人带来痛苦的家伙外你还干了什么?!” 宇智波斑看了眼站在七夜萤身后的人,以及在七夜萤说话时站到她身侧的老紫和我爱罗。 他问:“你是谁?” 七夜萤气急反笑,音调控制不住地拔高,竟有一种凄厉,“我是谁?面对我的问题,你的第一反应是我是谁?!怎么?我要是个无名之辈的话就不配问你问题了?那换别人来问也一样啊,你倒是回答一个试试啊!” “你要是回答不出来,还敢说自己是为了拯救世界,你就给我从我家里滚出去!” 第77章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只有七夜萤气急的喘息声撕裂一道道空气。 宇智波斑闭了闭眼,灰黑色的眸子显得平凡无比, 好像两块肮脏的石子。 他扫视过一触即发的众人, 以及被所有人重视着的银发绿眸的少女。 他认真地注视着七夜萤,并且轻而易举地注意到了在家里没戴丝巾的七夜萤颈侧那道伤口。 那条疤痕的走势对于身经百战的忍者而言非常显眼,仿佛什么都摆在了明面上。 这是自己持刀割开脖子才会留下的伤。 宇智波斑耳边犹然回荡着七夜萤怒不可遏的质问声。 “北极星。”宇智波斑缓缓吐出了这个名字。 七夜萤神色一变, 却在下一刻冷笑不已,“没错, 我确实有一个笔名叫北极星,我用这个笔名努力了十年去开启民智,未曾想今日却在自己家里听到了荒诞至极的论调,果然死了就该万事皆休, 何苦活过来一而再再而三被俗世反复羞辱?” 既然确定了对方就是北极星, 那么宇智波斑的态度也改变了……至少他不打算因为七夜萤的言行而发火。 “你以为我不是想拯救世界?” “你怎么可能会想拯救世界?” “你也以为宇智波是邪恶的一族?” “世界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恨?” “……” 七夜萤脸上的冷笑逐渐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包容。 她的姿态和气质无形中发生了转变,口中说的话也不再带有戾气与嘲讽。 “我了解过你的过去,从幼年开始便一直在失去,就算得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也不过是为了失去之后愈发的痛苦。你的亲人都死了, 你的朋友和你分道扬镳,你的家族抛弃了你, 世界上所有人都称呼你为修罗夜叉——宇智波斑先生, 你希望我相信这样一个人爱着世界?你觉得这样一个人会爱世界吗?” “……无论你怎么以为,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 “不, 不是无论我怎么以为,而是你怎么以为。在离开木叶前,你对初代目火影说你的道路才是正确的。这就是真相。” “……” “你对这个世界的爱恨不是让你行动的根源,你的骄傲才是。你受不了你仅剩的骄傲被木叶打碎,你从什么石碑上看到了无限月读,上面说那是能够拯救世界的招术,于是你就相信了——你不是为了拯救世界,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千手柱间要更正确而已。” -- 第152页 “你之所以在知道这些年世间的变化后选择来和老紫先生交谈,也不是因为终于开始怀疑月之眼计划,而是因为你要打败的那个人已经被我打败了,我已经把千手柱间钉死在了错误的一方,并且在某种层面上站在了当初的你那一边,赞同数十年前的一统忍界计划。” “你本该是一个像宇智波带土那样称这个世界为地狱的人,他显然就没想拯救世界,他只要毁掉现在的世界就好,至于月之眼到底好不好他根本不在乎。没有人会想要拯救地狱,大家都只想从地狱中逃离。” “你没变成他那样子,是因为从小就天赋卓绝的你还有最后一样没失去的东西,那就是你的骄傲,你的自尊心不允许你承认自己的失败,所以你坚持千手柱间的梦想是错误的是不现实的,坚持你才是正确。” “这就是真相。数十年来的阴谋,无数人的痛苦和鲜血,其背后真正的根源不过是一个强大的人在发脾气罢了。这就是这个扭曲的丑陋的世界的本质,月之眼是美梦,这个世界是噩梦。” 七夜萤弯起了嘴角,叹息般说道:“或许我们早已堕入迷梦,清醒的人此刻就在梦外笑我们贪嗔痴恨看不穿呢?” 或许此刻还有一个七夜萤拿着她都忘了要怎么用的智能手机,看着屏幕中的人在梦中想要做梦,笑得在床上打滚也说不定。 七夜萤突然间觉得很没意思。 她大概是老了。 秉着有头有尾的想法,七夜萤勉强打起精神,最后说了个结尾,“让所有人做个美梦然后去死的主意到底是不是好主意,看看现在大家都在为未来奋斗的样子就能明白了……就算你依旧觉得现世无药可救,可是你不得不承认,像你一样失去了那么多,被这个世界反复捶打的人也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很好的,那本来也是你看不上眼的人,让他们自生自灭罢,何苦浪费力气?” 七夜萤扭头转身,挤开我爱罗和风纹,“承认一些简单的事实不会浪费了你的智商,当然你要是硬不承认那别人也拿你没办法。从净土回到尘世,到底好还是不好,只有自己明白。” 七夜萤离开了屋子,去到了尚且一片狼藉光秃秃的庭院里。 半晌,宇智波鼬从前院转角处出现,目光落在坐在缘侧边的七夜萤身上。 他看不清七夜萤脸上的表情,也猜不出她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他走过去,感觉到七夜萤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以为七夜萤会开口叫他,但是她没有。 七夜萤就那么沉默着,看着他,不说话。 宇智波鼬心里翻涌着他无数次压下的情绪,那在他看来早已无所谓的情绪,他神情温和地快步走过去,坐到七夜萤身边,声音也是一样的温和,“在做什么呢?” 就像很小的时候,他总是在结束了一些事后匆匆跑到约定地点,七夜萤早就等在了那里,有时候在发呆,有时候在看风景,无论在做什么,远远地看过去总是孤寂落寞,楚楚可怜,他就一点也冷静不了,能用跑的就绝对不用走的。 跑过去,七夜萤看到他就开心了起来,他问她在做什么呢,她就高高兴兴地说上一大通。 “在数星星啊,不过宇智波君现在估计也就能数数月亮了。” 今晚是新月夜,那么微弱的光,反衬得夜幕低垂,星光大盛。 宇智波鼬抬头,视野中一片浑浊的黑,他觉得月亮现在一定震得很厉害。 “这样啊,你数了几个了?” “本来认真数了好多的,你一过来我就忘了……从头开始也没意思。” 确实没意思。 宇智波鼬无声认同了七夜萤的话。 身边的少女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拥有力量便会傲慢,拥有知识也会傲慢……结果不过是一团糟。” 确实如此。 宇智波鼬心里赞同着,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他学着七夜萤的样子仰望星空,脸上挂着笑,他最近总是止不住想要笑起来,仿佛要补上过去的人生中欠缺的所有笑容一般。 “我其实不想回来的,如果知道我没死的话,你也不会希望我回来,对吧?” 确实是这样。 宇智波鼬笑着点头,声音温柔而毫无阴霾,“我对七夜桑唯一的期望就是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只要能做到这点就够了,其实梦想是否实现,我并不是很在意,只觉得如果能永远奔跑在通往梦想终点的道路上,七夜桑也会很开心的,这样就够了。” 但是她没有做到。 他唯一一次的坦诚和诚恳,换来的是她唯一一次的欺瞒。 她说她去实现梦想了,结果却是放弃了健康的生命,放弃了自己的梦想,痴愚地一头栽进他的命运漩涡里。 他以为她在好好生活的时候,她承受着他根本不认为她能承受的痛苦。他以为一切终于迎来了转机,她终于能稍微放松下来的时候,她亲手杀死了自己。 …… 所有的暗潮均被宇智波鼬与生俱来不断磨练的理智和冷静一次又一次地压下去,他面上波澜不惊,正如黑夜里的明月,谁也感受不到那万万里之遥,之下的震颤。 “对啊,只是那时候我还很幼稚,不明白宇智波君给了我多么珍贵的祝福。我以为人生在世,总要做点儿什么,而被浪漫给蛊惑的信徒终将被浪漫抛弃……我愿意为了创造一个不错的故事而用自己的性命作祭品,说穿了,我也确实不想生活在这里。” -- 第153页 他明白的。 宇智波鼬知道七夜萤的话没说完,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就像很小的时候,他知道七夜萤要说什么,却还是心情愉悦地听她说上大半天,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在很小的时候,他也曾幻想过就这样听着七夜萤的声音,直到天荒地老,或者生命的尽头。 “自我牺牲是一种不仅能感动别人,更能感动自己的东西,仿佛只要这么做了,那活着的时候挣扎姿态无比丑陋的自己的生命便能变得纯净而高尚起来……可若是这份牺牲的代价由别人来买单,其结果便只能说啼笑皆非了。” 宇智波鼬看不见七夜萤脸上的表情,但不知为何,他现在猜得出来她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大概七夜萤也觉得暴露了自己,沉默了一会儿后声音重又恢复活力,身子斜了过来,搂上他的手臂,笑着,看着他,“宇智波君,你知道吗?有一个作者在书里写过这么一句话:曾经拥有的东西被夺走,并不代表就会回到原来没有那种东西的时候。我觉得这句话举一反三一下也可以嘛。” 曾经失去的东西再拥有,并不代表就能回到原来没有失去过的的时候。 「你可以不用笑着面对我的。」 宇智波鼬佯装听不出七夜萤的潜台词,想了想,给出了回答:“我知道。” 黑发黑眼的清癯少年神情温和,他看着记忆中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回忆着对方笑容满面的样子,猜测月亮早已在前所未有的大灾难下震碎了,只剩下一小弯新月黯淡地苟延残喘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彻底消失,落得清净。 在他们还很小,同样也很幼稚的时候,他曾幻想过期待过……当有一天七夜萤问出“你知道吗?”的时候,他能给予“我知道”的回答。 他那时候很单纯,也就是说很无知,对未来还充满了希望,完全不怀疑七夜萤如果听到这个回答的话会有多开心。 他只是想象一下七夜萤会那么开心就忍不住高兴起来。 小时候的快乐是那么的纯粹且浓郁,真实到快乐本身就等同于幸福。 以至于长大之后,再怎么不切实际地幻想,也不敢幻想还能回到小时候。 宇智波鼬微笑着,安安静静地倾听着七夜萤的心跳声,第无数次地说服了自己。 这样也无所谓。 他沉在自己的沼泽里,安于自己的命运,并不希望她插手,她只要好好生活下去就足够了。 然而,即使最后事不遂人愿,结局证明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挡在她道路上的高墙……既然她已成长,那么……就这样吧。 这样也无所谓。 第78章 虽然过程坎坷, 且有点戏剧性,但属于宇智波斑的危机似乎在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以秽土转生的模样重逢后真正解决了。宇智波斑倒是说起过黑绝几次, 说他和千手柱间身为死者应该回归净土, 但是黑绝作为他的意志化身能够帮助光组织工作,多少有点用。 然而老紫坚持声称黑绝真不是他们抓住的,他们根本就抓不住黑绝, 宇智波斑也只能算了——他本来也没有多在意,只提醒了老紫一句有可能有藏在暗处, 擅长封印术的敌人便抛到了脑后。 属于晓组织的所有危机里只剩下宇智波带土一个人,旗木卡卡西依旧在忍界游荡,小南自告奋勇地加入,青也不堪俗物领了水影手令和他们一起寻找宇智波带土的踪迹。 宇智波鼬本来想和他们一起把这个世界最后的危险彻底抹除的, 但是老紫他们阻止了他……或者说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去了, 强行坚持反而有可能在危急关头给同伴拖后腿。 宇智波鼬接受了这个现实, 躺在离总部最近的福利院里,被光组织中医术最好的漩涡夫人治疗着。 宇智波佐助在知道真相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总部要去木叶找千手纲手,七夜萤想拦他,反而被他骂了一顿。 七夜萤也不和他吵,叹着气走回充当病房的屋子里, 对端着杯热水的宇智波鼬抱怨道:“你看你,硬要瞒, 连点儿缓冲时间都没有, 现在又闹起来了吧?” 宇智波鼬感受着热腾腾的水蒸汽, 低头微笑, “全面细致地收集判断情报是忍者的必备素养,而且他身为监察司的一份子,竟然不知道主动寻找线索证据,这样是无法成功当上司长的。” 七夜萤撇了撇嘴,也坐到椅子上,到底是笑了起来,“他要听到你这么说肯定超级生气。” “所以我不会对他说啊。” “但是生气也比难过好吧。” “没办法啊,谁叫佐助的哥哥是我,只能委屈他了。” “哎哟,还挺得意,宇智波君我跟你说我发现你越来越腹黑了,你这样不好。” “好吧好吧,我下辈子再改。” 七夜萤眸光闪了闪,终究还是保持了微笑,“说起来宇智波君的梦想也算是实现了啊,梦想成真后安然迎接死亡,真是浪漫啊。” 宇智波鼬轻轻摇头,笑得无奈,一脸受不了你的样子,“明明是七夜桑实现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朋友之间有时候也是会托付梦想的啊,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说到这里,宇智波鼬想起一事,笑意愈深,“你还说呢,你和鬼鲛说你把你的愿望托付给他……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愿望变了?不是说要成为大文豪吗?” -- 第154页 七夜萤愣了愣,随即震惊脸,“哎???那个人是干柿鬼鲛吗?我都不知道!” “对啊,你以为是谁?” “我倒没想过是谁,就觉得挺聊得来的……” “嗯,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不过我记得他的样子……长成那样想要活得美丽有点难啊,现在还没开发出美容整形手术呢……” 宇智波鼬笑了出声,“鬼鲛如果知道尊敬的北极星先生这么形容他的话会很难过吧。” 七夜萤赶紧摆手,“我就逗个乐嘛,赶紧忘掉赶紧忘掉!” 宇智波鼬见好就收,“好,我忘了。” 七夜萤见宇智波鼬那么正经地回答,有些不好意思地趴在了桌子上,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看到洁白的床单,阳光透过窗户融进床单里,亮得刺眼,光的道路里飞舞着许许多多的小精灵,亮晶晶的,美好无比。 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啊…… 这样感叹着,七夜萤突然想起一件往事,刚刚扭头要和宇智波鼬说,宇智波鼬却先开了口,问的是困扰了他十多年的一个谜题。 “七夜桑还记得训练场西边,靠近南贺川悬崖的那里有一个小山坡吗?” 七夜萤愣住了。 无法察觉的宇智波鼬继续帮助七夜萤回忆,“就是有一次,我们路过那个山坡,你突然盯着它看了好久,然后说你特别喜欢那里,超级可爱的那个山坡。在那一次的八个月前,那天你坐在坡顶的那块石头上,山坡上长满了灯芯草,我来找你的时候你说要我上去……我走上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原来她记忆中的那个山坡和往事的发生场所是同一个啊。 七夜萤用力地闭了闭眼,声线轻柔,仿佛在努力回忆童年发生的故事,沉吟着,回溯着,用尽全部的力气控制着。 她终于能开口说话,说的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那时候想呐……宇智波君平常跟个儿小老头似的,怎么埋在草丛里的时候看上去那么孩子气,比走路会摔跤的佐助都要可爱。” 她那时候看那孩子耐心又专注地一下一下拨开草丛,一步一步地跋涉上来,站到她面前就温柔地笑,清澈的眸子像清水里的两颗黑葡萄。 她感觉自己简直是困在高塔里的随便什么公主,有骑士翻山越岭脚踏七彩祥云而来,打倒恶龙,斩断锁链,英勇无比地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随便什么话,然后孤独与不安就离她而去,从此再也没有什么敢伤害她。 真地好危险。 她差点就最低三年最高死刑了。 可是那骑士后来告诉她,会伤害她的从来就不是那些她不抱希望的东西。 只有美好才能伤害她。 只有他才能伤害她。 其他人只会让她生气而已。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说起来,一晃眼的功夫宇智波君就老了啊,我当时说得霸道,其实真没想过你会来我家养老院来着。” 七夜萤继续看着那刺眼的光,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弹着无形的钢琴,她都快忘了贝多芬要怎么弹了。 宇智波鼬也随之看向了那张床,他坐在床边挡着翻来滚去的七夜萤,怕她一不小心从床上真摔下来。 他那时候的愿望,也不过是伸手摸一摸女孩子乱糟糟的头发罢了。 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 “七夜桑老得比我还快呢,我都被吓到了。” 七夜萤合理地笑了起来,“可是我会返老还童之术啊~” “真是厉害啊,但是拥有这么厉害的能力的七夜桑还是不会独自去超市呢。” “……胡说啦你,我知道要怎么做的,只是不想做而已!还有其他好多好多事我都知道怎么做的,就是懒得做啦。” “以后就不要犯懒了,偶尔和朋友一起逛街,不是也很好吗?” “知道啦知道啦,不光逛街我还聚餐呢,刚好AA制还省钱,以后我想吃大餐就找人陪我去。” “七夜桑真聪明,不过餐馆的食物还是少吃一点的好,还有鱿鱼烧之类的重油盐的小吃,营养不均衡的话对身体不好,还容易得胃病。” “道理我都懂……但是它实在太香了!”七夜萤痛心疾首地捂住脸。 “水果也很好吃啊,你不是很喜欢吃蔬菜吗?” “那我要和佐助抢小番茄!” “佐助已经长大成人了,是时候学会谦让女孩子了。” “呜哇——我要录下来给佐助听。” “不行,佐助会生气的。” “哈哈哈哈你也知道他会生气啊。” “比起冷冰冰什么都压在心里的样子,生气也好吧。七夜桑认为呢?” “……都可以啦,性格不同嘛。” “我没有在说自己啊。” “……宇智波君你真地有点小过分噢,我记得你不是伶牙俐齿的设定的!” “大概是近朱者赤吧,这个词还是七夜桑你教我的呢。” “好吧好吧,算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叭。” ………… “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实在想不出来了。” “想不想吃三色丸子?要是你因为最后也没吃到三色丸子而流连人世,最后变成福利院怪谈的话就好玩了。” “嗯,听上去很有趣,但我对这个世界确实没有任何眷恋了。佐助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兄长,村子也很好,七夜桑也很好……这种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要离开的心情,七夜桑也有过吧?” -- 第155页 “啊……有过,感觉自己其实早就死了,那一刻的到来不过是赶紧把自己给埋了的急切。” “结果最后不是埋到地下,而是升上天空了呢。” “你希望埋到地下吗?” “还是算了吧,悟三郎的遭遇让我知道地下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我还没有自找麻烦的爱好。” “那……火葬?” “这样最好吧,也杜绝了秽土转生的隐患……七夜桑带我去爬山好不好?以前都是我带你去,这次你带我去看朝阳,好不好?” “好啊,我这回绝对不会睡着了!宇智波君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不会睡着的……但其实,我觉得夕阳也挺不错的。” “……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七夜桑生气了,七夜桑要一个诚实回答才能开心起来!” “诚实回答?” “你真地、真地没有执念了吗?” “真地没有了,我这样就很好,无论什么样的道路,终究我还是走完了,这样就很好。” “……” “……七夜桑开心起来了吗?” “……好吧……我挺开心的,没执念也好。” “……” “……” 阳光一寸一寸地铺过来,终于在攀上桌脚时被窗框阻隔了。 被阻隔了,阳光也不是很在意,照不到这里,可是余下的世界却可以光明灿烂。 第79章 宇智波佐助带着千手纲手来到光组织总部的时候, 宇智波鼬早就撺掇着七夜萤从福利院里溜了出去,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去买树苗和种子,扛着一堆锄头铲子去收拾光秃秃的庭院了。 宇智波佐助和千手纲手进门的时候, 少女有些尖有些脆的音调远远地飘来,宇智波佐助黑着脸绕过前院,看到他本该在病床上好好养身体的哥哥围着满是泥巴的围裙, 笑得见牙不见眼,手上还拿着把小锄头和一株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的幼苗,正侧着身躲开七夜萤脏兮兮的手。 侧对着他们的七夜萤一开始没发现他们来了, 还是哥哥清了清嗓子,放下手里的东西, 拉着七夜萤的手站起来和他们打招呼, 七夜萤才笑嘻嘻地冲他们招手, “佐助君你还真把火影大人拉来了啊, 真是失礼呢。” 千手纲手缓缓扭头看向仿佛下一秒就要开须佐……哦不, 这孩子开不了,他没万花筒——的宇智波佐助,蜜糖色的眸子里大大地写着两个字:“就这?” 宇智波鼬也笑道:“来都来了,火影大人好好逛逛总部吧,火车轨道建起来后您还没来过吧?变化还是挺大的。” 不……我觉得多大的变化都赶不上你的变化。 千手纲手有些无言以对地叹了口气,走过去一挥手, “别闹了, 我时间紧着呢, 你倒是架子大, 还没人找我看病是叫我亲自跑来的……还愣着干嘛?快去洗干净换身衣服,在这儿怎么做检查?” 宇智波鼬犹豫着要开口,结果看到弟弟那要吃人的眼神,到底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浅笑道:“那就麻烦火影大人了,请稍等。” 七夜萤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宇智波鼬要去洗手,结果被宇智波鼬挡住了,“你要干嘛?” 七夜萤眨了几下眼睛,明眸善睐,“我和你一起去呀。” 宇智波鼬微笑脸,“是和我一起去趁机偷懒吧?想得美喔,我回来前你要把土堆好,然后我们再把种子种进去就可以了。” 七夜萤拖长了音调,“哎——不急嘛。” “急的急的,我想要你编的笼子呢。” 七夜萤鼓起了腮帮子,委屈巴巴地甩了甩泥爪子,“好叭……” 过了大半天,夕阳西下,宇智波鼬和宇智波佐助回来了,七夜萤早就把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做了,看到宇智波鼬手上提着的外卖才觉得饥肠辘辘,一肚子的委屈就冒了出来。 “我好饿啊!” “快去洗手,我们先吃饭。” “好哒!” 七夜萤啪嗒啪嗒地跑进了屋子。 吃完饭,天幕是伤口腐烂时分才看得到的紫色,也是葡萄被捣烂了才看得到的紫色。 紫色的光把人照得跟在梦里似的,梦中的人倒是欢喜无比。 把灯芯草的种子都种好在小小的山坡上,手臂粗的柳树准备入土了——这个宇智波鼬不让七夜萤动,叫她去一边看着去。 宇智波佐助终于找到了机会,攥紧了拳头问七夜萤到底是在做什么,“你就不会劝劝他吗?!你不是最会说话了吗?!” 哥哥不在乎自己的死就算了,为什么你也能毫不在乎?! 七夜萤没有任何特殊反应,搓着手指头上的泥巴轻快道:“佐助你别学宇智波君呀,安排他人的人生,这不是他曾经对你做过的事吗?我不是教过你要尊重别人的选择吗?” 宇智波佐助觉得内心的火山要爆发了,“这是一回事吗?!这家伙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七夜萤头也不抬,“我当然知道啊,我从八年前就知道了。” 八年前,宇智波鼬十三岁,挥刀不歇,手上脸上是亲人的血,背上心上的族人的魂。 宇智波佐助猛地一颤,心悸不已,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正在扶正了柳树苗的宇智波鼬适时回头,浅笑道:“是啊,七夜桑说的对,佐助你别和我学,我可不是什么好榜样。” -- 第156页 宇智波佐助听到宇智波鼬轻描淡写地说了这样的话,差点就哭了出来。 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宇智波鼬会在一切都已经变好的情况下,当着他和七夜萤的面就这么平静地走向死亡。 他能想象在宇智波鼬心里一切都没有过去,那本来也不是能够放下的事,但是他无法想象……无法想象…… 这种时候搬出父母和家族会有用吗? 不会吧。 他说服不了哥哥,而唯一一个他觉得说不定能够说服哥哥,让哥哥重燃对生活的热情的人却早在八年前就接受了哥哥的死。 宇智波佐助被浓郁的紫光照得逢魔,他恍惚间觉得世间一切皆可恨,却不知道要恨谁。 真正的罪魁祸首早都消失了死光了,他连个发泄的渠道都没有,只能茫然无措地站在这里,好像八年前惊恐无措地跪在地上。 可是他已经成长了不是吗? 难道不是吗? 是他还不够成熟吗? 灵魂不够强大到接受最后一个亲人的死亡,所以才无法像眼前的这个少女一样,轻松快乐地玩着手…… 紫蓝色的光诡异又宁静。 早就没有泥点的手指被搓得通红,拧得发白,仿佛不将其折断了扭碎了就不甘心。 “七夜桑,这边的柳条比较长,让这边对准池塘怎么样?” 银发绿眸的少女抬起头,笑容灿烂,“好啊,这样就算我忘了喂鱼食它们也有柳絮吃。” “天快黑了啊,还没种下去的先浇点水放着,明早再弄吧。” “唔……行叭!我会定好多个闹钟的~” “别担心,我会准时叫你起床的。” “……不,我其实没有担心……” “说什么呢,你当然担心了,要是没看到朝阳怎么办?” “宇智波君~我这边本来就看不到啊,员工楼挡着呢!”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会提前叫你起床的。” “越说越过分了啊喂!” ………… 零零碎碎花了一周时间,七夜萤的庭院终于极其标准地出现在了世界上。 宇智波佐助最近扎根在了这儿,也不说话,也不帮忙,就那么静悄悄地待着,七夜萤小声和宇智波鼬说就像背后灵似的,他听见了也当听不见。 辛苦了一周,七夜萤只有一个感想,“宇智波君你强迫症实锤了。” 宇智波鼬“看着”整整齐齐的花苗和石子路,觉得非常赏心悦目,心情舒畅之余连语气都温柔了许多,“虽然现在看着有些单调,但是春天的时候会很好看的。” 七夜萤表示她不信,“感觉都不像花园像菜地了啊!” 宇智波鼬还真没想到七夜萤能说出这样的比喻,有些错愕地扭头,“真的吗?” 七夜萤张了张嘴,却是道:“我胡说的啦,这种欧式对称风格的花园也算是这个世界独一份吧,春天的时候再修剪一下还能剪出好多图案呢。” “图案啊……我爱罗估计不行,试试日向家的人吧,他们的白眼应该能派上用场。对了,还有油女一族,他们家应该很擅长驱虫吧?” “我觉得他们家最擅长的应该是养虫子……” “也对,我记得你都不敢离他们太近了,同期的那个油女同学每次进教室你就害怕。” “细思恐极啊,我就是控制不住嘛,一身的鸡皮疙瘩……噫,我不要想了!” “好,好,别想了。” 等山坡上的灯芯草长得有七夜萤小腿那么高的时候,宇智波鼬的身体机能也走向了枯竭,他躺在床上,听着楼下的淅沥水声。 水声很快就停了,女孩子捧着一篮子青幽幽的草,跟要喂兔子似地走上来,脚步声很慢,沥下的水珠肯定把地板都弄湿了。 这样的草喂兔子可不行…… 宇智波鼬没头没脑地想到这里,笑了笑,心道七夜萤养她自己就够呛的,还是别养别的小动物了。 他撑起身子,下了床,去卫生间找了块新的毛巾,放到桌子上,然后才躺回床上,半靠半坐的,等少女进来给他表演怎么编西瓜虫笼子。 宇智波佐助站在窗边,靠在墙上,抱着手看他们。 而那一天天空密云翻涌,压得世界都矮了三分,宇智波佐助坐在床边握着哥哥的手,他拒绝了哥哥的眼睛。 “比起一双眼睛,你已经给了我最珍贵的东西,所以不用了……哥哥,我原谅你……我爱你。” “……谢谢……” “…………” “…………” “……哥……哥哥?” “…………” “…………” …… “找个天气好的日子,我们一起带宇智波君去看朝阳啦,好不好?” 七夜萤轻声问抱着宇智波鼬的尸体痛哭失声的宇智波佐助,后者大概是没听到,也有可能是听见了却没力气理会,怎么样都好…… 七夜萤低头弯了弯嘴角,无声离开,下了楼,楼下客厅里坐着默然静候的干柿鬼鲛和老紫等人,他们肯定已经听到了那哭声,所有人脸上都是哀悼的表情。 七夜萤在楼梯口站了会儿,后知后觉地发现我爱罗抬头看着她,她只好榨出一丝力气,神情温和,语气也温和,“要给宇智波君选个能晒到太阳的位置噢。” -- 第157页 这样当她去找他聊天的时候,就不会冷得发抖了。 明明秋天都还没过去,冬天就来了。 这个混账世界。 第80章 零落桐叶雨, 萧条槿花风。 悠悠早秋意,生此幽闲中。 况与故人别,中怀正无悰。 勿云不相送, 心到青门东。 相知岂在多,但问同不同。 同心一人去,坐觉长安空。 ——白居易《别元九后咏所怀》 * “下雨好啊, 鼬先生很喜欢淋雨呢……虽然对身体不好。” 干柿鬼鲛叹息着说。 七夜萤伸出手接了几滴秋雨,有些不解,“他喜欢淋雨吗?” “呃……至少和我搭档的时候是这样啦, 一直看着乌云,好像那云背后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七夜萤顿了顿, 合上掌心, 又若无其事地看向了前方。 宇智波鼬嘴上说着自己比爱装酷装高冷的弟弟还不擅长与人产生联系, 然而他的葬礼来的人却挺多的, 连原先他卧底的晓组织里的人都大多来了, 七夜萤还看到了那个连查克拉都放不出来的人。 七夜萤淹没在挤挤挨挨的人群里,总觉着世间空荡得可怕,夹杂着冷雨的秋风穿透她的灵魂。 全世界的风都穿透她的灵魂。 到她上前献花了。 墓碑上记载着宇智波鼬的生卒年月日,还有一句宇智波佐助亲手刻上去的话: 「这里沉睡着一个黑暗中的忍者,他很认真地去爱他该爱的人,做他该做的事, 无论是怎样的道路, 他终究是沉默着走到了尽头, 并长眠在这里。」 说得真克制啊……她还以为他会秀一把和哥哥的兄弟情呢…… 七夜萤感叹着, 弯腰放下手上的白菊。 …… 我爱罗搀着七夜萤站直,扶她站到一边,然后放下了手中的花。 雨水淋在花瓣上,干干净净的样子,仿佛还长在枝头,从未折于人手。 也永远不会萎谢。 三个月后,在一个天气冷得让七夜萤感叹需要离开被炉的地方都是远方,去洗个水果吃都是远走他乡的日子里,吃过晚饭的她缩在被炉里难受地睡了一觉,睡醒后想着明天该去邮箱里看看稿费送到了没有,送到的话就再买几个被炉,每个房间都安一个……也是时候去催催工程部赶紧研发空调地暖了,再不然大气一点改变一下地貌挡住寒流也成啊…… 想七想八的,杯子里的水喝完了,口有些渴,要再倒一杯水,七夜萤才反应过来天早就黑了,而自己忘了开灯,偌大的屋子空旷得黑暗,黑暗得寂寞,寂寞得空旷。 像只液体猫一样恨不能整个人都挤进被炉里的七夜萤怔怔望着前方的黑暗,良久后回神,不知不觉地屏住了呼吸。 七夜萤发动了替身“紫微宫”的能力“群星闪耀”。 该能力发动时会有浩如烟海的群星幻象出现在她身后,每颗星星里都住着心有执念不愿转世的灵魂。 飘荡悬浮的星星。 闪烁着碧青色光辉的星星。 和六岁那年看到的萤火虫一模一样的星星。 类星陨、若生花、神火照、夜珠明…… 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 七夜萤没有意识到自己屏住了呼吸,她只觉得胸膛里有什么东西要爆炸了,心跳声震耳欲聋。 她看向一颗一闪一闪的星星,如果说星星里住了灵魂,星星就会像信号灯一样闪烁起来,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七夜萤召唤出了这颗星星里的灵魂。 青绿色的,萤火之光照亮了这片不大的区域。 七夜萤睁大了眼睛看向光芒的落点。 她看到了一团黑漆漆。 “X……” 七夜萤喘息着用力扭开了头,把这玩意儿关了回去。 她缓了缓,看向了另一颗一闪一闪的星星。 唯二两颗光芒闪烁的星辰就在她眼前,她注视着,眼睛酸涩了就眨一眨。 黑暗最容易模糊时间,比快乐还要擅长欺骗。 七夜萤再次召唤出了沉睡在星辰中的灵魂。 静静漂浮着的星辰凝成光芒,坠落下来。 宇智波鼬睁开眼睛,看到了群星璀璨中的银发少女。 少女那绿宝石一般的眼睛比星光还亮,但是很快便暗了下去。 因为反射光芒的泪水滑落了。 宇智波鼬脑海中刚刚浮现“原来这就是七夜桑长大后的样子啊”这一念头,下一瞬,七夜萤推翻被炉跳了起来,吓得他都愣了一下。 “小心砸到脚……” “你这骗子!坏蛋!还、还敢说谎!这回栽我……栽我手里、里了吧……” 宇智波鼬呆滞地看少女携群星撞到他怀里,他一个忍者竟被撞得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 宇智波鼬彻底懵了。 * “呜呜疼呜呜呜好疼好疼呜哇……” 七夜萤眼睛都哭肿了。 宇智波鼬头疼地愈发减轻了力道,看着七夜萤被被炉的管子烫伤的手背,水泡不挑不成,挑吧……她又哭得跟他欺负她似的…… 说真的,她刚刚抱着他的时候都没哭这么惨…… “……要不要用幻术让你忽略掉疼痛?”宇智波鼬提出了万金油建议,然后被七夜萤拒绝。 -- 第158页 七夜萤还挺理直气壮,“别、别以为用幻术我就能原谅你撒谎的事呜呜呜哇……” 宇智波鼬愈发头疼了。 刚才七夜萤倒是哭哭啼啼地向他坦白了她的特殊能力,但是问题是那一天她问他的时候……他是真地不觉得自己有执念啊,明明都放下了……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宇智波鼬只能回以万能答案,“对不起。” “七夜桑生气了!七夜桑好痛啊!七夜桑要真正真正诚实的回答才能不痛!” 宇智波鼬猜到她要问什么了。 他真是一头雾水,而且现在哪来的功夫管那个?屋子里也没有烫伤膏……他当时居然会忘了在急救箱里准备烫伤膏! “我们……”宇智波鼬想了想自己一个死人再度出现的结果,“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不好!呜……好疼好疼好疼哇QAQ……” “好好好那你快问,然后去医院。”宇智波鼬无可奈何,都用上了请求的口吻。 七夜萤这才咬着嘴唇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泪汪汪地盯着他,问:“你的执念是什么?” 宇智波鼬装模作样地迅速想了想,叹息着说:“大概是因为没有看到彻底和平下来的世界吧,虽然现状已经很好了,但是没能见到更好的世界……” 宇智波鼬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至于剩下的他决定随便七夜萤怎么想象,现在的重点是治伤。 用了变身术的宇智波鼬带着七夜萤去了医院,医疗忍者的存在让治疗变得格外简单,半小时后,七夜萤的手就好全了,还能用来晃他的手。 回到家里,七夜萤才一副“你放心”的样子,信誓旦旦地说:“相信露西艾勒先生吧,北极星能带来现在的世界,露西艾勒就能带来更好的世界!彻底的和平……我一定会做到的!” 宇智波鼬一惊,只用余光还不够,直接转过头去看七夜萤。 他发现她居然是认真的。 她竟然已经开始了思考,没有一丝丝迟疑。 她根本不考虑这种执念现不现实,就真地准备去做了。 宇智波鼬张了张嘴,第一次觉得哑口无言。 难以想象,亡灵的心脏竟然也能那么激烈地跳动。 如果这是月震,那么人们要永远失去月亮,而得到一场盛大的流星雨了。 这一晚,天照大御神的使者再次飞翔,轻盈的身姿落在一个个人的窗头。 仿佛间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七夜萤的家里又充满了热闹的气息。 等到解释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哥哥再感叹一下兄弟情的证明——弟弟漂亮的万花筒,黑夜也差不多要迎来了尽头。 一直缩在一边不说话的七夜萤这才窜出来,眼睛亮晶晶地对宇智波鼬说:“宇智波君我带你去看朝阳啊。” 宇智波鼬一怔,随即笑着说好。 七夜萤便兴高采烈地拉着人就往门外走,宇智波佐助默默跟上去。 换好鞋的七夜萤看到宇智波佐助跟上来,愣了一下,然后换了副表情,遗憾地摇头道:“原谅我,佐助,下一次吧。” 宇智波佐助冷着脸,默默地开启了万花筒。 七夜萤跟随着自己的心,坦诚地躲到了宇智波鼬背后。 宇智波鼬沉默了一会儿,微笑着朝宇智波佐助招手。 宇智波佐助这才得意地轻哼一声,快步走过来…… 捂着额头的宇智波佐助瞪大了眼睛。 宇智波鼬笑了起来,伸长了手给了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弟一个拥抱。 “我们很快就回来,佐助……先去吃早饭吧。” 两人步伐轻快地走了。 短暂的沉默。 宇智波佐助缓缓放下手,黑着脸,咬牙切齿地说:“我终于想起来我为什么讨厌这个笨蛋少白头了!” “噗……” 宇智波佐助愤怒回头,正巧抓到还来不及调整表情的我爱罗。 我爱罗被宇智波佐助一瞪,索性不忍了,笑了起来。 风纹也笑了起来。 老紫也笑了起来。 除了宇智波佐助以外的人都笑了起来。 宇智波佐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愤愤地摔门出去,决定自己一个人吃早饭不给这群混蛋带饭! * 黎明前的黑暗把山脉压得像是漆黑的河流,然而其中流淌着的是静静的生机。 “还说带我来呢……结果还不是我背你。” “哼,谁叫你骗我的,这是惩罚~” “……” “还敢不承认?谁说的没执念的?嗯?知道我拖了三个月硬是不敢看结果吗?你说,你说,是不是你撒谎的错?” “……咳……那个,七夜桑,以前止水和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说你是个小骗子吗?长大了就变成大骗子~” “……他说因为我太优秀了,所以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好叭!不过宇智波君,就算你骗得过别人骗得过自己,可还是骗不过我……的替身哦!我是不是超级厉害?” “嗯,七夜桑超级厉害,所以原谅我吧。” “连同你说世界和平的事一起?” “……实在是非常抱歉,所以原谅我吧。” “哼……勉勉强强原谅你。”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 -- 第159页 “嘛~也没有啦,我其实没有生气啦,宇智波君这么好谁舍得对你生气呢~~~” 宇智波鼬忍了忍,没忍住,笑了起来。 山顶风大,七夜萤倒是全副武装,但是宇智波鼬却穿着宇智波传统的深色高领衣服,单薄的两件套,七夜萤看着就冷。 她问他冷不冷,他说不冷。 七夜萤板起了脸,“宇智波君,我觉得你需要尊重一下冬天还有山顶的雪。” 宇智波鼬想了想,然后说:“但是我觉得冬天和冰雪都应该对忍者抱有敬畏。” 七夜萤……七夜萤无话可说了,只能揉着脸皱着鼻子看宇智波鼬嘲笑她。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日出。 等待日出要花多少时间呢? 有多少人在最开始的阶段就因为起不来而放弃? 又有多少人在山脚踟蹰,看着坎坷泥泞的崎岖山路心生退意? 又有多少人到了山顶,却因为过于困倦不慎睡了过去所以错过? 没有经历过深夜之黑暗阴冷的人,没有经历过爬山之劳累苦痛的人,看到日出,惊叹于大自然的美妙,赞美太阳。 只有那长久地陷于黑暗中的人才能明白太阳存在的意义。 才能明白那一抹穿透云层的明澈的红是何等的珍贵。 才能明白看得到日出的人有多么的幸运与幸福。 并将为此热泪盈眶。 太阳升起来了。 温暖的光照在他们身上。 没有阴影没有黑暗,这个世界迎来了美好的光明。 大把大把的阳光落在了美好家园。 第81章 【那个……大家看了奈良鹿丸先生的回忆录嘛?】 1L楼主 如题, 就是那个……里面写了《漆黑的河流》那个…… 我现在有点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北极星先生……咳咳…… 就是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那个回忆录被挖掘出来后突然冒出一大堆抹黑北极星先生的言论啊?他们反应也太快了吧!官方都还没说话……一股阴谋的气息。 2L 刚刚看完,同样懵, 不过我懵的是宇智波鼬不是和露西艾勒绑定在一起的吗?怎么又冒出小时候为了北极星先生的作品去染黑南贺川(是叫南贺川吧以前)这种事? 一句话,怎么什么事都和他有关? 3L 抱走露西艾勒先生。 这么多年来北极星先生的脑残粉已经把露西艾勒先生喷成什么样子了?合着现在随便一有事就call露西艾勒先生……真当星海论坛没文人是吧? 4L 楼上真是够了,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的存在所以两个作家的粉丝才会越闹越大……还没文人, 什么意思?就你们家露西艾勒高贵冷艳?北极星就低端是吧? 无利益相关,两位先生的路人吹。 5L楼主 我就知道……求求你们别歪楼啊! 真地没有大佬分析一下吗? 奈良鹿丸先生回忆录里写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那些人说的北极星先生是为了洗白宇智波一族才让木叶分部被黑了这么多年的事又要怎么解释? 6L 楼主你说话严谨一点, 别以为是匿名论坛就不需要为自己的言论负责了。 奈良鹿丸的回忆录我也看了。 第一,是真的。星光纪元年前十一年的时候, 还是个小孩子的宇智波鼬把当时还存在的一条叫南贺川的河流染黑了, 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 相关的大家可以去看旗木卡卡西和奈良鹿久访谈, 虽然画面模糊了点儿, 但是还是能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的。这件事实锤不用说。北极星先生和宇智波鼬小时候就认识了,更确切的证据就是当时的木叶分部入学记录那里有宇智波鼬和七夜萤的名字——不会有人不知道北极星先生真名七夜萤吧? 第二,北极星先生没有洗白宇智波一族,她只是秉着祸不连父母,罪不及妻儿的朴素正义发声而已——至于说黑木叶真没必要,木叶努力洗白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 结果越闹越恶心, 现在都开始往北极星身上泼脏水了是吧?别以为监察司是吃干饭的。 第三, 先说利益相关, 我姓宇智波,嗯,就是你们说的宇智波鼬的那个宇智波,我祖宗是他亲弟弟。 当初宇智波一族叛乱是事实,没人洗,至于惩罚——宇智波一族最后就剩一对兄弟了够了没? 当然你们要觉得不够也随便。 我个人尊敬北极星先生的伟大,然后欣赏露西艾勒先生的文学水平——露西艾勒先生的粉也别吹了,先生的作品确实比因为时代的发展而不断被淘汰的北极星先生的作品要更加“纯洁”,但是你们摸着良心想想,要是没有北极星先生带来了光组织的成立,那露西艾勒先生还有没有机会选择当一个文学家? 北极星先生的粉也少说点什么拯救世界的话,没人不知道北极星先生的好,但是一直说说说的本来就容易让路人觉得厌烦。 我就说实话吧,这两个人和宇智波鼬关系都挺好的,当然跟我家祖宗的关系也不错……说穿了,只要不是无可救药的坏人,那么他们就能够和对方产生良好的联系。 这两位作者都是道德和心性上值得尊敬的好人。 -- 第160页 他们在世时一直提倡的言论自由导致了接下来的时代里总有一部分人胡说八道,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是谁吵赢了谁打赢了谁的事实就是正确的。 诸位克制一点吧,骂骂尸位素餐的傻蛋也就罢了,生活在人家带来的美好家园里还贬低人家…… 脸呢? 以上。 「写轮眼警告.jpg」 7L 少攀扯北极星先生了,布加拉提和北极星先生殉情的时候宇智波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灵魂都给你囚禁起来.jpg」 8L 捕捉一只活的宇智波! 「高贵冷艳脸(宇智波佐助版本).jpg」 9L 斗图啊……我也来—— 「我已经看透了你的一切(日向宁次暴白眼版本).jpg」 「在这双眼睛面前没有秘密(宇智波鼬通缉图版本).jpg」 「看我转生·轮回眼!.jpg」 总而言之,根据楼上宇智波的亲口声明,基本可以实锤了吧……我就说当时的世界那么惨,怎么北极星硬是隔三差五地就要提一句宇智波呢。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吧?每个人都逃不了感情的影响,而且北极星先生已经足够公正了。 没啥好说的。 有这功夫还不如去隔壁喷风花正余正要开机的《倾世之恋》呢,马德神经病,据说在剧里当时的改革者十个有九个都是北极星先生的追求者,然后白月光没了,他们又把露西艾勒先生当作替代品(不是我说的!),虐身虐心,最后用什么禁术把北极星先生复活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噱头还是风花正余真地这么智障,但是我觉得他被请去看星星的时候快到了。 10L楼主 草!(一种植物) 我才接受完一个暴击结果你又给我来一发尾兽玉??? 他疯了吗??? 他真的是风花小雪的后人??? 11L 族谱都公开过了,确实是真的,只能说族谱长了什么品种都有。 不过就算他敢开机也没演员敢拍吧? 真以为传媒限制松动了就能为所欲为? 还是他觉得五百年前的文学家和伟人已经是可以被任意涂抹的小姑娘了? 12L 刚刚新闻部发消息澄清了,风花正余是被搞了,好像是有个总裁想要块风花家族名下的地皮结果人没给,于是就想出这么个方法搞他。 说真的,风花正余的剧恶俗是恶俗,但是他还不敢拿北极星开玩笑。 不怕晚上祖宗托梦吗?(狗头) 13L 草。(一种植物) 这些人心里长蛆了吧。 14L 楼上 1 何止心里长蛆,简直再世团藏。 15L 1 不过再世团藏他还不配。 16L 那你加一干嘛? 17L 我就是觉得夸张过头了,团藏也是随随便便一个坏蛋能碰瓷的?(狗头保命) 「月读警告.jpg」 18L 「沙缚柩警告.jpg」 古往今来还真没有一个坏蛋有团藏那牌面,初代光高层一个没落下吧当时? 19L 哈哈哈哈我最想吐槽的就是这点,妈蛋连要毁灭世界的痴情土都输了。 20L 宇智波带土:惹不起惹不起,我还是抱着琳回家睡觉吧。 21L 别call野原琳了吧,人家也是无妄之灾,不然一个小姑娘经历了战争又被变成人柱力,为了保护村子还决心牺牲自己……这种人本来应该被写进教科书的,结果就因为有个那样的爱慕者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现实可怜了。 22L 教科书…… 话说你们看过第一版教科书没有? 就是那个除了北极星就是露西艾勒,每次两个人的粉丝吵起来都要被骂一顿的那版。 23L 说实话,我本来没看过,但硬生生被他们吵得熟悉得不得了……这么说吧,我连我小学教科书内容是啥都忘了,但第一版教科书我现在几乎会背(摊手)。 24L 童年噩梦:北极星 少年噩梦:露西艾勒 成年噩梦:社会 25L 楼上扎心了…… 26L 有被伤到……唉,现在想想,念书时候无数次在肚子里骂北极星先生,但是长大了才发现,有一个像北极星先生一样的人站出来说话是一件对于同时代人而言多么幸运的事啊。 还有露西艾勒先生也算吧,她也是出道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开始真正走上文学之路的,之前还属于社会评论家。 27L 怎么说呢……与其临河而羡鱼…… 北极星先生说期待她的言论早点过时,但五百年过去了…… 啧。 28L楼主 ………… 行叭…… 你们随便歪,我也来。 楼主表哥是太阳的学生,没错,就是那个专门培养高精尖人才的太阳学校——懒得上图,爱信不信。 他准备的毕业论文是北极星先生的《美好家园》中关于绘里奈和悟三郎原型考证。 是他提醒的我奈良鹿丸先生的回忆录:什么意思你们也明白了。 说真的,对应进去北极星先生和宇智波鼬的话……还真特么说得通。 反正我是觉得逻辑自洽。 -- 第161页 29L 想多了吧,什么都要找个原型? 30L 楼上,这就是为什么人家进了太阳的原因,如果没有这种专研精神的话也进不去。 利益相关,从太阳毕业三年。 我当初的毕业论文是计算北极星与月亮之间的距离。 31L 靠,惊现大佬! 求告知有多远!!! 32L 同求同求同求! 月亮的地皮太贵了买不起啊!我要看看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登上北极星! 33L 楼上似乎多打了一个字。 34L WSN滚! 35L 33楼举报了。 36L 33楼给我滚出星海!@管理员建议封号。 37L 卧槽!!!! !!!!!!!!!!!!!!! 你们去看山中馆长的新闻发布会!!!!!! 去看啊啊啊啊啊啊! 38L 山中馆长?哪个山中? 39L 草草草草草!!!!(好多种植物) 真的假的??? 他们疯了吗??? 为了钱连脸都不要了??? 40L 楼上看完了再来说话! 不是噱头不是噱头不是噱头! 有图有真相!!! 露西艾勒就是北极星!!! 41L ??? 我进错贴了? 42L 群星在上…… 露西艾勒和北极星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脖子上还有一道疤……年龄也对上了!!! 我要疯了,不会是古人的一个玩笑吧? 天呐…… @北极星粉@露西艾勒粉 43L ………………………… 我要疯了!露西艾勒怎么可能会是北极星?!她不是踩北极星先生出道的吗?! ………… 189L 实锤了……新闻部发言了。 「链接」 除了初代光高层之外,二代以后的首领都知道这个秘密…… 但是我的关注点是那个叫佐井的家伙居然原本是团藏的部下,然后还混到了光总部出版社,最后竟然还以漫画家的身份名传后世…………居然有点励志是怎么回事? 190L 这是重点吗????不!我不关心一个参加了波之国事件的根是怎么混到总部对的,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北极星能死而复生! 这不是早就禁止了吗?! 191L 楼上村通网吧?当时根本就没禁止啊,轮回眼的轮回天生之术就能让人死而复生。 我猜那个尸体化作星星升上天空的传说和轮回眼的“神罗天征”这个能力有关系,这个能力能够产生引力和斥力。 PS.我学历史的,我们教授专门研究写轮眼的。 192L 所以北极星遗书说那么好听,最后还是复活了……还活了那么久? 可怜那些不配复活的革命先烈们。 193L ………… 心情复杂是一方面,但是楼上你先摆出来你为世界做过什么好事再说。 能不死为什么硬要死? 少当键盘侠了,北极星不要命地被五大忍村通缉的时候你祖宗在干嘛呢? 194L 同样心情复杂,但是我赞同楼上。 虽然感觉这么多年来的感情有些错付了,但是我承认要是换我在北极星的位置,别说什么开启民智了,我怕是会死扒着豪门长子宇智波鼬的大腿混吃等死。 既然我做不到那我也没资格批判她…… 至少北极星真地带来了黎明。 195L 哈哈哈哈楼上哈哈哈哈哈 这年头还有人意淫宇智波鼬啊,也不怕他来个杀妻证道。 弟弟君不香吗?我爱罗不香吗? 另外我觉得最帅的就是泡沫,想狠狠撕开他的浴衣! 196L 没人吃鸣人小太阳吗? 真的我可以! 197L 我要布加拉提! 对不起北极星先生我要跟你抢男人! “我的灵魂是你的囚徒。” 你品,你仔细品! 198L ……呃,说不定是伟大的革命友谊呢?毕竟现状来看…… 咳咳…… 199L 没必要装来装去的,你们不就想说北极星先生私生活的事吗? 好不容易来了黑点大家都兴奋起来了吧? 200L 真是匿名论坛背后不知是人是团藏。 说难听点,五百年前的事了,而且大多又被列为机密,要不是当初佐井没被发现,山中家族现在没曝光,那北极星粉和露西艾勒粉还撕得昏天暗地的呢。 大家积点口德吧,有时间还不如多看几本书,提升一下自己的境界。 201L 楼上怎么有种道德标兵的…… 202L 1 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203L ………… ………… ………… 第82章 ——天上有什么呢? ——日月群星。 ——还有呢? ——天龙人。 * 七夜萤意识清醒之后,发现自己正在某个拥挤的地方。 黑暗。安静。腥臭。闷热。 -- 第162页 这就是七夜萤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 她很快注意到自己正在发烧, 被挤在木质的间隔舞角落里, 好像一团被随便甩到一边的脏抹布。 她发现自己这回还是个小孩子,只是比上回穿的时候大了一点儿, 六岁左右的样子, 不过看瘦弱的程度, 说不定已经八、九岁了。 又饿又渴,身体内部和外部都有火在烧,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环境也明显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徒然焦急, 却又很快再度昏厥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七夜萤是被用水管冲醒的。 模糊的视线让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身体无处不痛,饿得快要死了。 似乎有谁把她提了起来, 她也没什么感觉, 昏昏沉沉的意识告诉她有什么要做的事, 但是她记不起来了, 而她也习惯年纪大了以后就记不住事情,反正…… 啊…… 七夜萤想起来了。 脏臭阴暗的笼子里,微弱的星光缓缓闪烁, 逐渐明亮了起来。 【群星璀璨】 宇智波鼬在视觉都还没恢复的第一时间就被糟糕的环境给糊了一脸,下意识地沉了脸色。 血红色眼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可怖, 有和七夜萤一个笼子的人下一秒就要叫起来, 宇智波鼬及时来了一个群体幻术, 然后才俯身把小孩子模样的七夜萤抱到怀里。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能让他有余裕去思考七夜萤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穿越时空的情况了。 用苦无附着查克拉切断了锁链后, 宇智波鼬无声地走过黑暗的隧道,想要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幻术虽然永远被七夜萤嫌弃,但是不得不说幻术在绝大多数时候都非常有用——特别是在你的幻术成就很高的情况下。 现在是海圆历1508年5月4日。 宇智波鼬和七夜萤出现在这个由世界政府掌控的世界上,出现在“造物主”的后裔——世界贵族天龙人的居住地圣地玛丽乔亚。 七夜萤被当作奴隶,烙上了天龙蹄之印象征着所有权。 之后过了一周的时间,七夜萤醒了过来。 之后又过了一周的时间,现年九岁的七夜萤拉着宇智波鼬的衣角走出了病房,看到了海底一万米的世界。 在离开圣地玛丽乔亚的途中,宇智波鼬遇到了同样逃出来的鱼人费舍尔·泰格,双方都是逃奴,七夜萤一个小孩子还生着病,费舍尔·泰格便带着他们到了鱼人岛。 于是就有了现在七夜萤和宇智波鼬还有费舍尔·泰格站在一起听鱼人王国的王妃——乙姬王妃对劝说国民在“去到地面上和人类一起生活”的提议上签字而进行的演讲的这一幕。 这个世界的大致模样七夜萤从早就收集好情报的宇智波鼬口中了解得差不多了,鱼人岛的风土人情这段时间她也看在眼里,乙姬王妃的演讲她也听了很多天。 今天她不准备再旁观下去了。 “乙姬王妃,我是被你们拯救的人类奴隶小孩,可以让我说说话吗?” 七夜萤卖萌似地用力举着手。 因为有鱼人街老大哥费舍尔·泰格一直陪在身边,又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所以这段时间以来鱼人对七夜萤的态度倒也没有多排斥,但是听到她说要代替乙姬王妃说话,鱼人们要么窃窃私语要么直接大声地拒绝了起来。 乙姬王妃是一个极力追求人类和鱼人和平共处的王族,她先是对七夜萤的要求有些不解,可是在国民们喧嚣起来后反而意识到有必要让一个和海贼和贩奴的人类不同的孩子来亲身证明她的说法。 “可以哟,请上来吧。” 身材娇小的乙姬王妃微笑着伸手示意。 七夜萤抬头和宇智波鼬相视一笑,然后小碎步地跑了过去,手脚并用地爬上了乙姬王妃刚刚站着的箱子上。 鱼人们看着银发绿眸的小女孩扫视了他们一圈,然后张开了嘴巴。 “你们好,我的名字是七夜萤,如各位所见,是一个人类的女孩子,当然,大家要把我看作和自己长得不像,看上去奇奇怪怪的小孩也可以。 抱歉占用大家的一点时间,但是如果只听乙姬王妃说的话,同样身为鱼人,同样没有和人类生活过的她的话可能没有多少说服力,请听我这个人类说说海面上的世界吧。 乙姬王妃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因为位于海底一万米以下,所以鱼人岛能见到的要么就是可恶的贩奴人,要么就是穷凶极恶的海贼,可能还有一些人听说过或见识过天龙人的行径……没错,那只是一小部分的人类而已。 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的岛屿,几乎每一座岛屿上都有人类生活,宽广的海洋上有无数的帆船航行着,人类的数量非常、非常庞大,你们目前为止见到的人类,在人类这个种族的占比中连五百万分之一都不到。 每个国家,每个地方都会有好人和坏人同时存在着,鱼人中是这样,人类中还是这样——人类不是可恶的种族,但是非常悲伤的是,你们只能见到可恶的坏人。 为什么呢? 因为人类中的好人都在受苦! 海面上的世界不同于鱼人岛,远远没有这么安宁祥和。 以天龙人为尊的世界政府掌控了世界,每个国家每年都要交巨量的天上金给天龙人,交不出天上金的国家会被踢出世界政府加盟国的行列,不受海军保护,成为海贼的乐园和贩奴人的天堂。海面上的国家里,国王为了凑够天上金,把他们的国民当作奴隶和牲口,无数人因此被饿死被杀死,无数人走投无路到了海上当海贼,杀戮抢夺。 -- 第163页 诸位,海面上不只有太阳和地面,不只有清新的空气和彩云。 绝大多数人类的生活环境比你们要恶劣一万倍。 绝大多数好人要么早就死了,要么就是在受苦受难。 我是一个奴隶。 我生来就该是一个奴隶吗?不是的,但是因为贵族需要奴隶,所以我就成了奴隶,丧失了做人的资格。 诸位,我绝对没有请求被人类伤害、被人类排斥的你们去原谅、接受人类的意思。 我比你们更恨那些生而为人却猪狗不如的垃圾。 我以自己是一个人类而骄傲,从来如此,永远也不会改变。 那些坏人贬低了人类在其他种族中的形象,我比你们更恨他们。 我没有资格向你们要求任何东西。 但是……但是,请给我一个了解你们的机会,也请你们试着去了解我,和我一样的人类。 我们或许相貌不同,刚开始认识的时候都会觉得彼此长得奇奇怪怪的,可是我们身上流着的是同样的血,我们都说着一样的语言,只要产生交流,就像现在这样,我能够理解乙姬王妃的想法,也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想法。 我不会请求你们原谅那些坏人,那些人在人类社会中也是垃圾。 我只希望诸位能够别把那些垃圾,那些也同样伤害了我的坏人和我混为一谈,把我当做一个长得有点奇怪的小孩子,和我交流吧,我相信我们能够互相理解的! 如果有对海面上的人类社会到底是什么情况,人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而感到好奇的人,请来和我说话吧,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请你们相信,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类和鱼人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我每天都会来这里听乙姬王妃的演讲,请不要遥远地看着我,和我说说话吧。 请让我更了解你们吧——!” 人群中,费舍尔·泰格看着七夜萤,问身边的宇智波鼬:“她为什么不在乎?醒过来后,知道自己被当作奴隶,身上多了耻辱的烙印,她只感到愤怒,却没有任何屈辱和恐惧。” 宇智波鼬注视着活力十足的七夜萤,唇角有一抹淡若柳絮的微笑,“烙印只能印在她身上,却不能烙在她心里……”黑发黑眼的男子声音陡然冰冷下去,“但是敢对她做出这种事的人……” 费舍尔·泰格下意识扭头,看到了这个给人以优雅沉稳印象的清瘦男人深不见底的瞳孔。 宇智波鼬察觉到费舍尔·泰格的目光,弯了弯唇角,“泰格先生还记得她对你说的话吗?” 费舍尔·泰格记得。 正站在乙姬王妃面前索要一个人类和鱼人之间的拥抱的七夜萤那天面对他的疑问,笑着说:“因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所谓苦难,过去了就是磨练。” 他当时听得半懂不懂,还是七夜萤用白话翻译了一遍后他才理解了。 可是…… 红色皮肤的高大鱼人目送人类的小女孩被乙姬王妃牵着手前往王宫,心神难宁。 “人类的小孩子都是这样吗?” “怎么会?”宇智波鼬不舍地望着七夜萤远去的背影,按耐下跟上的冲动。 “七夜桑是独一无二的。” 第83章 接受乙姬王妃好好聊聊的请求到了王宫的七夜萤看到了如同罗马神话中的海神尼普顿一般形象的鱼人王国国王尼普顿。 说不定……万万年后,这里也会是又一个她熟悉的地球, 而现在她注视着的人, 也会是传说中的神明。 她看了眼两侧的鱼人士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行礼问好, 不过乙姬王妃没想那么多, 牵着她的手就向自己的丈夫介绍她, 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尼普顿国王俯视着比自己的妻子还要娇小的人类,“你刚才说了很多海面上的坏事。你不赞成鱼人去到海面上生活吗?” 乙姬王妃闻言也看向了七夜萤,“是啊, 萤小姐,我们也知道上面的世界并不只是乐园, 但是,如果一直只能留在海底的话, 我们就永远和无法和人类互相理解了。你不是也认为我们之间能够互相理解吗?” 七夜萤发现鱼人大概是因为生活环境和生存压力的原因, 和人类相比确实显得有些朴实。 他们的生活环境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与世隔绝, 能够让人联想到桃花源。 他们的生存压力因为食物丰富的原因所以无限近于无, 只有贩奴人和海贼的到来能让他们感到恐惧。 在七夜萤看来这些人都有点傻乎乎的。 不过这样也好,再傻的好人也比聪明的坏人好。 “这不是我赞不赞成的问题,乙姬王妃, 虽然我觉得和人类和平共处只是必要条件而不是真正目的,但是我不清楚你坚持要让鱼人岛的人抛弃这个相对而言非常安全的故乡, 去到海面上生活的原因。” 七夜萤顿了顿, 道:“但是我们可以从最直观的事情上发现问题。鱼人王国不是想不想上去, 应不应该上去的问题, 你们必须要上去,在地面上生活,找到和人类和平共处的方法。” 乙姬王妃微微一怔,“我……我之所以希望大家同意我们迁移到海面上,是为了孩子们能够看到太阳、大地……海底一万米的世界很安静,也太安静了……萤小姐为什么说我们必须上去呢?” -- 第164页 七夜萤斟酌着措辞道:“我的理由也可以联系到你演讲时说的话上,海贼和贩奴人都是垃圾,和他们不互相了解也没关系——虽然我想这么说,但事实是,即使地面上的人知道他们是坏蛋,但人们还是会相信他们对鱼人的评价,因为人们不了解鱼人,只能通过这样的渠道来了解。” “人类对鱼人的无知导致的是恐惧和排斥,鱼人可以在海中生活,而且身体也比大多数人类要强健,和人类相似却又明显不同的相貌导致的是一种心理学上的反应,叫做恐怖谷效应,大概解释就是人类会对和自己非常相似偏偏又有一点不同的东西产生莫名的恐惧情绪。” 七夜萤看着面容柔美和善的乙姬王妃,“这是生理反应,和大多数人看到凶神恶煞的壮汉时会感到害怕是一样的,并不是歧视。生物因为拥有恐惧所以才能更好的生存,海里的小鱼察觉前方有大鱼时也会掉头就跑。不过如此。” “对未知的恐惧,再加上他人的抹黑,导致绝大多数人甚至都没见过鱼人就对鱼人产生了恶感。但是这是努力宣传自身形象,加强沟通之后就能轻易改变的事情。海面上真正的难题不在普通人身上,而在拥有权势和力量的人身上。” 谁都没有发现的,坐在王座上的尼普顿国王微微前倾了身体,更认真地听七夜萤说自己的想法。 “鱼人对人类最大的恶感来源就是有人把鱼人当作奴隶,是这样吧?”七夜萤问。 乙姬王妃飞快点头,湛蓝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七夜萤。 “那些人不只会把鱼人当作奴隶,也会把其他的可怜人当作奴隶,而海面上最高贵的,位于九天之上的世界贵族天龙人,他们更是将奴役除了他们以外的人当作一种文化。没错,天龙人有奴隶文化这种东西。” “那么现在现状就是这样的,鱼人王国如果不搬到海面上,世人就永远也无法和你们接触,无法和你们交流,无法和你们互相理解,他们将永远排斥着你们。你们也永远无法生活在阳光下,去踩在温暖的土地上,观赏花鸟星云,这里的与世隔绝让你们拥有了比人类更平和的生活,也让你们的生活单调枯燥——这是你所希望改变的。” 乙姬王妃用力点头。 “可是另一方面,鱼人王国如果成功搬到海面上,那么根据我对世界政府还有世界贵族的浅薄了解,接下来你们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少数海贼和贩奴人,而是全部的海贼和贩奴人。允许你们迁移的世界政府不过是天龙人服务的工具,海军确实有保护世界政府加盟国的职责,但他们的作用在大海贼时代下显得微乎其微……就算有武器,普通海军说不定都没你们的士兵厉害。还有国境要选择在哪里,附近海域上海贼多不多,周围的国家文化环境怎么样,好不好交流,大家能不能和谐共处……” “乙姬王妃,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当你们去到海面上,发现哪怕是最普通的最弱小的一个人也会因为巨大的利益而诱拐鱼人和人鱼的小孩子卖掉,到那时,阳光和大地还对你们拥有同等重要的意义吗?” 乙姬王妃怔在了原地,有些难以相信地问:“萤小姐,你是不是说的太严重了?你不是说大多数人类都是好人吗?” 七夜萤笑了起来,这是一种包容的笑,让乙姬王妃立刻明白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但又不会让她产生反感,反而对正确答案更加好奇。 “乙姬王妃,你是一个非常、非常值得尊敬的温柔又纯善的人,无论是在鱼人王国还是人类王国,如你一般的好人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你的反面,十恶不赦无药可救的坏蛋同样也是极少数的存在。人类的真实面貌,你们未来看到的人类,都是有时候是好人,有时候是坏人,有善良和邪恶的认知,却没有勇气坚持正义,随波追流,看到利益就难以抵御内心的魔鬼。你们会看到无数只想要安然生活,有吃有住,有小心眼,禁不住诱惑,短视又平庸的人类。” “永远,乙姬王妃,永远也不要考验人性。你们目前接受到的,只有人类最直接的恶意而已,可是如果要长久地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那么对于你们而言,更需要接受的是人类突如其来的恶意。” “人性有其丑陋的一面,把同类和异类当作奴隶不过是最显眼的一点,鱼人和人鱼都会遭受更多严峻的心灵上的考验,你不能不告诉你的国民这一点,你不能哄着他们签字,让他们以为只要和人类产生交流之后自己就安全快乐了。” “你应该对他们负责,告诉他们事实,磨练他们的内心,给他们勇气和坚毅。没有人活在世界上是容易的,除了那些让其他人不容易的人以外。” “我或许说了太多人类的坏话,但我也不希望你们对人类失望。我刚刚说了,我为自己是一个人类而感到由衷的骄傲和自豪,而我也准备好了用全部的生命去践行我的爱。我也是一个人类,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看到你们需要帮助,我也会尽己所能地帮助你们——这也是人类。” “人类复杂又麻烦,弱小又强大,胆小又勇敢,面对诱惑时能够产生比海底一万米以下还要黑暗的恶魔,面对困境时也能迸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我希望你们能够真正地认识人类,然后再找到与人类和平共处的方法。” 在今天之前,乙姬王妃和尼普顿国王见过许许多多的人类,连威震四海的世界最强者,四皇白胡子,大海贼爱德华·纽盖特也曾是他们的座上宾,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 第165页 尼普顿想起海贼王哥尔·D·罗杰,发现这两个人类身上拥有着的是不同的魅力。 宫殿中的沉默似乎是思想的暗流。 七夜萤想了想,念及往事,含笑道:“曾经有一个伟大的思想家罗曼罗兰,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如果太阳对你们而言真地非常重要的话,那么,学会爱上同样被太阳照耀着的人类吧……呃,当然了,如果是做坏事的人类那请千万不要姑息,尽情地厌弃憎恨便是。” 鱼人岛龙宫王国的统治者,尼普顿国王从王座上走了下来,他手持神话中象征着海神权柄的金色三叉戟,高大的身躯俯视着幼小的人类。 “你的年龄和你的弱小让我无法相信你的话,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你说的一切都有道理。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你究竟是谁?” 七夜萤坦然回视,她站在下方,却丝毫不显弱势。 银发绿眸的女孩子白净的脸上蓦地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清脆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海底一万米的龙宫宫殿。 “我叫七夜萤,笔名北极星,是未来的大文豪,兴趣是解放思想迎接黎明。” “请多多指教。” 第84章 在鱼人岛的这段日子里他们都借住在费舍尔·泰格家,等七夜萤回去的时候晚饭都摆到餐桌上了。 费舍尔·泰格对两人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并没有因为自己被人类奴役侮辱过就迁怒他们——当然, 双方都明白这是因为他们都有同一个身份的关系。 宇智波鼬催着七夜萤去洗手,随口问了句七夜萤在龙宫里都和乙姬王妃说了什么。 “虽然没有明说啦, 但是我比较希望他们能暂缓在世界会议上提出迁移的目标的, 而且本来现在鱼人岛自身条件就不够啊, 他们连以后要迁移到哪儿都没想好哎。” 费舍尔·泰格竖起了耳朵。 不关心不行啊。 一开始费舍尔·泰格以为七夜萤只是一个遭遇悲惨的人类小女孩,结果她醒来之后的言行举止无不向他证明这个人绝对不普通。 费舍尔·泰格是个孤儿,从小在鱼人街长大, 虽然肯定不能用贬义词去形容,但是一个缺乏教育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他的人生智慧和处世经验都是粗糙的, 自己遇到了什么就得到什么样的经验和智慧,真正支撑他成为一个让宇智波鼬和七夜萤觉得可以来往可以信任的人的, 不是他成长的过程中学会的东西, 而是他基因中带有的, 他纯真宽容的本性。 说简单点儿就是费舍尔·泰格就像一个失学儿童看到课本那样注意着七夜萤的言论, 试图从对方的话语中找出一些困扰自己、折磨自己的答案。 费舍尔·泰格是鱼人岛中,或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七夜萤和宇智波鼬的人,他当然不会偏执地用看孩子的眼光去看待七夜萤。 没看宇智波鼬一个成年人都和七夜萤平等交流, 而且基本都听取七夜萤的观点吗? “七夜桑已经想好了啊。”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宇智波鼬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七夜萤走过来, 对费舍尔·泰格笑了一下, 然后才看着宇智波鼬说:“虽然还没有深入了解过这个世界, 但是目前知道的情报也已经够了, 嘛……漫长的人生,总要找些事来做呀~”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 费舍尔·泰格等了等,见两人似乎已经达成一致意见似的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顿时有些急,犹豫着,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萤小姐,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说要暂缓鱼人岛的搬迁?” 七夜萤坐在费舍尔·泰格对面,沉默了片刻,然后微笑道:“因为我回到海面上后打算和世界政府为敌,消灭所有天龙人,所以很快,海面上就要变得不平静了,与其上去猝不及防地迎接这股浪潮,鱼人岛还是等一切平静后,在和平且平等的新世界里和人类做朋友吧。” 费舍尔·泰格手里的面包变成了一团……呃……一团东西。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七夜萤。 费舍尔·泰格甚至都没有余裕去思考七夜萤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因为仅仅是她敢光明正大地说出这番话就够让他震惊的了。 七夜萤也在借着费舍尔·泰格的反应收集信息。 看来天龙人果然是积威甚重啊,连她觉得最有可能成为同伴的费舍尔·泰格都这种样子。 “泰格先生,你很惊讶吗?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七夜萤淡定从容地提问,小女孩的声音清脆动听,却没有幼童的尖利,平和的语调和不紧不慢的语速让人不自觉地倾听,并随着话中的内容展开思考。 “我好好的一个人,不曾做过任何坏事,自认也算是个好人,为什么反而成为了奴隶,身体上多了个象征着我是奴隶的烙印?” “这公平吗?不公平。” “大凡物不平则鸣,人不平则言。这句话的意思是感到不平、委屈的时候要说出来,就要反抗。泰格先生如果看到路上有人被欺负的话会上前主持公道吗?会的吧。一样的道理而已。” “我想要一个公道,但显然站在顶端的人不会给我公道,他们根本就没听说过公道这个东西,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道德什么是公正,那么我只能亲自上阵,用实际行动让他们明白了。” -- 第166页 “不行吗?不应该吗?有什么真理影响我去做这件事吗?我这么做会害得太阳再也不升起,所有的海水都沸腾吗?如果不会的话,就没有什么有资格阻止我了。” 费舍尔·泰格直觉七夜萤说的是对的,当他遭遇了那一切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自己会遭遇这一切,这样难道是合理的吗? 不合理啊。 虽然世人都说天龙人高高在上,有资格奴役世界,可是他的内心里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咆哮在嘶吼在呻|吟——这不对啊! 那么七夜萤的问题就很有意思了。 既然不对,那么去改变去修正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谁有资格阻止她吗? 谁有足以说服世人的道理去说服她,让她接受这样的事呢? 当她明明白白地表现出对什么造物主的后裔不屑一顾的态度之后,还有什么理由能够阻止她呢? 似乎没有啊。 费舍尔·泰格紧盯着七夜萤和宇智波鼬,他发现这两个人是说真的,他们真地要这么做,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身材高大,皮肤深红,后背有天龙蹄之印的鱼人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逐渐加快,体温开始升高。 他有点想去海里游一圈冷静一下。 “可是你们太弱小了,和掌控世界的势力为敌……我应该庆幸你没有直接在王宫里说这样的话吗?否则我也只能把你们赶出鱼人岛了。无论你们在哪儿说这样的话,都有可能给这个地方带来灭顶之灾。” 七夜萤点头,咽下嘴巴里的面包,喝了口水,安之若素道:“我知道,放心吧,鱼人岛对我有恩,我不会在鱼人岛里说这些话的,之所以跟你说也是因为相信你的缘故。” 费舍尔·泰格噎了噎,不好意思继续纠结这一点,只能说:“我的重点是你们只有两个人,而且你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连四皇都不敢说要消灭天龙人这种话,你以后也别说了。” “泰格先生的意思是,因为我很弱小,所以就要保持沉默吗?” “如果不保持沉默的话,你会死。” “不哦,保持沉默的话我才会死,我的心会死掉,灵魂会碎成粉末,留下的就只有一具烙有奴隶标志的躯壳而已……” 七夜萤平静地和费舍尔·泰格四目相视。 “反倒是泰格先生你,能够保持沉默活下去吗?你能够做到这样的事吗?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能够做到也同样是一件困难的事,我尊敬任何努力活下去的人。” 费舍尔·泰格没有回答七夜萤的问题。 他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吃着饭,没有回答七夜萤的问题。 * “不要~我跑不动了QAQ” 病彻底好了之后,因为瘦弱的身体而被宇智波鼬制定了强身健体计划的七夜萤仗着自己现在是小孩子,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地抱住宇智波鼬的腿试图蒙混过关。 宇智波鼬看了眼背后都还没消失的费舍尔·泰格的家,再看看周围好奇地看过来的路人和卫军,头疼地软了声调,“就跑一圈好不好?然后我们再慢慢……” 宇智波鼬及时住了嘴,可是七夜萤嘴巴已经嘟起来了。 黑发黑眼的男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换了种说法,“七夜桑,不是你说的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万一以后经常生病怎么办?而且不好好锻炼的话会长不高噢。” 七夜萤好歹还知道不能扯裤子,抬高了手扯着他的衣摆,拖长了声音,“我明天再好好锻炼嘛,我想去了解一下有没有什么杂志报刊可以让我投稿的!这是正事噢!” 宇智波鼬才不信,七夜萤用一本正经的理由忽悠了他几十年了,他要是再上当那也…… “明天我就乖乖跑圈嘛,你让我跑几圈就跑几圈,跑到精疲力尽也绝对不停下来!” “……好吧,那就明天再开始……” 宇智波鼬无奈地牵着兴高采烈的七夜萤转身折返。 “七、七夜萤!” 七夜萤被突然响起来的喊声吓了一跳,循声看去,是几个鱼人孩子,一个应该是软骨鱼人的孩子抱着小伙伴,看着她。 七夜萤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哎,你们好啊。” 蓝皮肤的孩子犹豫了一会儿,还看了宇智波鼬一眼,然后才仿佛是壮着胆子般地问:“你们人类小的时候都这么弱吗?” 七夜萤一怔,随即血往脸上涌,她赶紧松开宇智波鼬,飞快地摆起手来,“不是的不是的,只是我懒而已!你们不要看我好像很弱的样子就掉以轻心哦,人类里也有和我一样大却很厉害的人呢。” “那、那你昨天说要和我们说人类的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什么事都可以问我哦,虽然我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啦,但是我知道的都会说的。无论你们会不会搬到海面上,和人类的来往总是避免不了的嘛,多了解人类一点,也会更容易找到和人类和平相处的方法不是吗?” “……我认识的姐姐被人类抓走了。” “那是坏蛋!大坏蛋!没有人性!”七夜萤一边骂一边走过去,攥紧了小拳头严肃道:“我也是被那些坏蛋抓走当奴隶卖掉的,要是没有泰格先生的话就惨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哦,平常海贼还有那些捕奴船来岛上的时候一定要留在家里,或者和卫军还有龙宫士兵站在一起。” -- 第167页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啦!你也是在家里的时候被抓走的吗?” “唔……这样吧,我跟你们科普一下几种常见的奴隶的来源吧,还有一些心机深沉的人是怎么诱拐小孩子的,这样万一以后你们遇到疑似诱拐犯的人时就能提起警惕了。” “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结果还不是被抓住当奴隶了。” “我这叫做吃一堑长一智哦,在奴隶船上我听了很多人说他们是怎么被抓的经历,所以收集总结出来的!其中对小孩子而言最容易被骗的就是突然拿出好吃的好玩的,然后说……” 七夜萤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渐渐的不只是几个小孩子,坐在街边的出身鱼人街的卫军和无事路过的成年鱼人、人鱼都听了进去,虽然他们并没有走近,但确实是散状停留在七夜萤身边没错。 他们确实是在听她说话。 第85章 七夜萤很快就和这条街上的孩子们混熟了, 在听乙姬王妃演讲的时候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只能挤在宇智波鼬和费舍尔·泰格两个成年人之间, 而是有了自己的小伙伴小团体, 她还充当了为孩子们解释乙姬王妃演讲内容的角色,有时候就在旁边的孩子父母听到了也会诘问几句,发现七夜萤确实说得有理有据之后便也不再找茬。 简而言之,有费舍尔·泰格和王族的关注, 和同龄人关系也不错的七夜萤已经在鱼人岛混开了。 宇智波鼬也能稍微放点心,去做他早就想做的事了。 于是乎, 在这一天吃完晚饭后,宇智波鼬就向费舍尔·泰格提出了自己要去圣地玛丽乔亚给天龙人找点儿麻烦的事。 其实心里也有着这方面的想法, 只是一直因为鱼人岛的存在而犹豫的费舍尔·泰格:“……你说的找麻烦是指?” 虽然宇智波鼬看上去很瘦弱, 平常言行也不似他见过的强者那样豪迈自傲, 但是作为那一晚的同行者,他可是清楚地看到对方在陡峭的红土大陆上如履平地的,而且能够带着重病的七夜萤逃出来本身就代表了宇智波鼬的不简单。 宇智波鼬想了想,“大概是放了奴隶, 然后把所谓的圣地烧了吧。” 七夜萤突然想起一事, “那个世界经济新闻报是不是会在世界各地收集新闻?玛丽乔亚上应该也有他们的线人吧?” 费舍尔·泰格下意识地喉结滚动, 他根本没注意七夜萤说了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 宇智波鼬诧异地看了费舍尔·泰格一眼,“泰格先生,我和七夜桑没有牵挂, 所以可以任意做我们想做的事, 而且我也有不会暴露自己的自信。可是你却不同……如果你的愤怒无法随着时间平息, 或者转化为另一种力量的话,直接加入我们怎么样?消灭天龙人,推翻世界政府,让这片大海真正地平静下来。” 费舍尔·泰格一噎,知道宇智波鼬说的有道理,但是…… “谁要加入你们只有两个人的革命组织啊!?” 健壮的鱼人在怒吼的时候也没忘了压低声音。 七夜萤没等到回答,只能又问了一遍。 费舍尔·泰格这才思索着,然而他也没有答案,“不清楚,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但是世界经济新闻社社长摩根斯……应该不是一个会为了新闻得罪世界政府的人。” 七夜萤思忖了片刻,然后看向宇智波鼬,“既然你想去的话就去叭,不过不管有没有用,还要麻烦你宣传一下啦~” “北极星吗?” “哈哈哈不行啦,这样的话这个笔名不是一篇文章都发表不了了吗?唔……有一句话放在这个世界可真贴切呀。” “是什么话呢?”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可是,我觉得在‘王宫’里说这句话没有多少作用。”宇智波鼬迟疑道。 七夜萤深以为然,“没错,这句话应该说给不是王侯将相的人听,那就换一句话吧。” 七夜萤抬头看了看,她当然只看得到屋顶,而屋顶之上是泡泡,泡泡之上还有一万米深的海水。 “告诉他们,除了日月繁星之外,没有别的东西能站在天上;除了璀璨的星空和人们心中崇高的道德之外,没有什么值得我们仰望。” 这种大张旗鼓的事不是宇智波鼬的风格,但既然七夜萤拜托了那他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告知了借宿的费舍尔·泰格他要去做什么,重点是请对方一定不要让七夜萤落单后,洗好碗筷的宇智波鼬就独自一人离开了鱼人岛。 家里,费舍尔·泰格时不时看一眼表,暗自计算宇智波鼬现在到了哪里,心情一片复杂。 七夜萤正在伏案写作,她决定向世界经济新闻社投稿。 虽然说世界经济新闻社最出名的刊物是报道各种大事大新闻的《世界经济新闻报》,但是也有连载小说的《世界故事周刊》供小说家投稿,如果销量好评价高的话还能出书——听上去似乎很正常的样子,如果不考虑到这个世界的文字普及率和忍者世界有一拼,可是人们读书的欲望却远远比不上忍者世界的话。 奥哈拉,学者之国,被世界政府命令海军用“屠魔令”给抹除了。 能够做出这种事的阶级绝对是七夜萤的一生之敌。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还有宇智波鼬从奴隶和海贼那里收集到的情报,大概是因为地理环境的不同导致的地缘文化的不同,这个世界的人大都拥有一种海上儿郎般的豪情。 -- 第168页 描述纤细晦涩的东西大概会被读者评价为无聊透顶的读物。 七夜萤倒是想坚持自我,让世界来俯就自己——不过这种事想想就好,她还不打算死后才出名。 所以七夜萤的打算是在保持个人特色的情况下尽量加入这个世界的文化元素和风土人情。 这样不是也很有趣吗? 她写过那么多文章创作过那么多作品,确实还没尝试过这种风格。 不是很有挑战性吗? 七夜萤用着费舍尔·泰格给买的纸笔,小小的手不太规范地抓着笔,在洁白的纸面上写下一行又一行的字。 她写的是一个鱼人男性和人类女性的爱情冒险故事。 和在露西艾勒时期创作的更偏向意识流和柏拉图式爱情的小说不同,这次七夜萤决定开门见山大刀阔斧(不是)地来一场爱情的冒险。 故事的开篇就很“冒险”。 「“做我的女人吧。你如果喜欢住在地上,我就放弃大海,不管怎么样,反正要和你在一起。” 第一次出现在海面上的鲷鱼鱼人安平对一见钟情的人类女子娜娜说。 娜娜尖叫一声,惊恐无比地转身就跑。 ……」 安平是一个对世界充满了好奇的鱼人,人类眼中神秘的大海是他的游乐场,无论是深海还是浅海,这片海还是那片海,都曾被他造访。 海面以下很难被阳光穿透,黑暗、阴冷,安平游荡在广阔无比的海中,直到有一天他的内心被海的寂寞给穿透。 安平不停往上游,一直游到璀璨的光芒照亮他的眼睛,让他流了一滴泪。 这片大海将永远是一片含着泪的海。 北极星用几百个字描绘出一个外貌凶恶却神经纤细,没有受过教育却心性纯善,质朴又迟钝,憨直又易怒的鱼人形象,然后转而介绍起安平是怎么对娜娜展开追求的,并在其中穿插了对娜娜这个小村庄的渔女的人物描写。 安平的追求给娜娜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虽然安平已经尽量不出现在其他人类面前,可是总有例外,而被安平“盯上”的娜娜也被村民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了,这让娜娜感到悲伤,以及恐惧。 「……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们根本就不一样,你是鱼人,我是人类,你还长着腮!只有鱼才会长腮!你这个恐怖的家伙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娜娜抓着被熊孩子扔了臭泥巴的裙子,崩溃地大吼。 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并暗暗下了决心,如果安平还是不放弃的话,她就去找驻扎在隔壁小岛的海军。 黑暗中,微风吹拂中,紧闭双眼的娜娜听到了安平低沉而又雄厚的声音。 “你如果真地觉得我恐怖,就不会对我说这些话,你只会像一开始那样扭头就跑。” 娜娜心神一震,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攥着裙子的手。 “你以为我是一条鱼,不会在面对恶语的时候感到疼痛吗?你的话语像一把刀砍在我身上,我流出的血不是鲜红的,和你身体里一样的血吗?你以为我没有感情吗?你认为我不配爱你这个人类吗?” 娜娜缓缓睁开眼睛,背景是蓝天白云以及森林大海,她看着初见时让她惊恐万分的安平,皱着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呜呜可、可是,你长得太丑了啦呜呜哇——!” 肤色深红,指间有蹼,颈后有鳍,几乎有两个娜娜高的鲷鱼鱼人安平,僵住了。 ……」 当然了,身为大海的儿子,安平是不可能遇到挫折就轻易放弃的! 他开始了更加温和的追求——之前那种直来直去的“做我女人吧”显然被证实行不通,他开始展现自己的优势。 作为一个敢在海王类称霸的海洋中旅游的鱼人,安平的武力值当然不弱,他用一个小时内捉了大量的鱼来表示娜娜只要跟了他绝对衣食不愁。 作为一个上岸后就被所有人类排斥的直肠子,他开始了最直接的讨好和贿赂,用食物和保护慢慢把娜娜所在的村子里的人对他的恐惧变成对他的称赞。 娜娜在这过程中一直给安平泼冷水,但是安平却不打算放弃。 「“以前我的梦想是遨游世界,不过遇到你之后就不是了。你就是我的梦想,你就是我的世界……别来阻碍大海男儿追求自己的梦想啊笨蛋女人!”」 在吵吵闹闹你来我往你进我退的过程中,时间如同洋流般流淌着,娜娜和安平对彼此的理解也逐渐加深,安平更熟悉人类世界,娜娜也知道了海底世界。 有时候安平跳下海游泳,仰躺在水中,隔着一层海面凝视着娜娜模糊的影子。 娜娜蹲坐在距海平面一米来高的石头上,俯视着安平,这时候的安平就像大海这块巨大的蓝宝石中一个小小的图案,神秘又安静,让人联想到海底一万米之下的永恒。 「…… 娜娜梦到了风暴和海啸,高达数十米的铁灰色的海浪摧毁了一切,她的家园她的同胞,她常去的小树林……全都没有了,连人类和鱼人之间的界限也消失了。 在席卷一切的海浪中,她和安平紧紧相拥,仿佛世界上只剩他们两个人,不会有人对他们的爱情抱有偏见,不会有人排斥驱逐他们,不会有人对他们举起刀枪。 -- 第169页 大海为了让他们在一起而掀起了海浪。 美丽的、宽广的、包容的、无私的大海啊,它的两个孩子在它的心里拥抱到了一起。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浪漫的事吗? ……」 写完娜娜梦醒后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安平的剧情后,七夜萤放下笔,抬起脖子伸了个懒腰。 小孩子要保证充足的睡眠,剩下的七夜萤准备明天再写。 洗漱完和费舍尔·泰格道了晚安,七夜萤安安稳稳地进入了梦乡。 费舍尔·泰格瞄了被一只粉色的贝壳压着的稿纸好多眼,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走过去看了起来。 第86章 第二天, 一晚没睡的费舍尔·泰格早早地起床了, 他出来的时候刚好撞见回来的宇智波鼬, 和昨晚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硬要说的话就是手上多了袋刚买回来的早餐。 宇智波鼬毫发无伤这个结果让费舍尔·泰格下意识怀疑起对方真地去了玛丽乔亚没有,不过对方似乎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和他打了招呼后就把早餐放下, 去敲七夜萤的门了。 等吃完早饭,因为他不在就偷懒没晨练的关系所以宇智波鼬说了七夜萤两句, 然后他才从忍具包里拿出一个体积不大的封印卷轴。 结印解封。 在费舍尔·泰格疑惑又紧张的目光下,一小堆金银珠宝, 以及一个几乎和七夜萤脑袋一样大的奇奇怪怪的水果出现在了鱼人家里的餐厅上。 费舍尔·泰格……费舍尔·泰格现在是相信宇智波鼬肯定去了玛丽乔亚了…… 七夜萤惊叹地捂脸“哇——”了一声, 绿宝石般地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宇智波君好厉害!你要当劫富济贫的侠盗了吗?!” 宇智波鼬神清温和内敛,“侠盗也是盗贼的一种,犯法的,我这只是单纯的抢劫而已。” “噗哈哈哈……”七夜萤被逗笑了, “你把他们家都烧了吗?” “那倒没有, 如果说摧毁太多地方的话, 事后重建需要的资金肯定还会压到各个国家的平民身上, 所以只在释放奴隶后烧了他们圈养奴隶的地方。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身边有实力很强的人贴身保护,我还以为只是腐朽的贵族, 但是如果只是如此的话, 真正掌握着权利的人根本没理由太过紧张天龙人的生死。” 七夜萤闻言想了想, 没想通,便也先放到一边去了。 宇智波鼬这才看向神情微妙且复杂的费舍尔·泰格,“泰格先生,非常感谢你收留我和七夜桑,这些金银大概要重新熔过后才能安全使用,听说这个叫做恶魔果实的东西还算稀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收下吧,不过为了保险,大概也是不能光明正大拿出去的。” 费舍尔·泰格觉得自己在遇到宇智波鼬和七夜萤后世界观都被刷新了一遍。 但是他沉稳可靠的人设是不能崩的! “我……我是鱼人,吃了恶魔果实的人虽然会得到强大的力量,但是相应的也会被大海给排斥,我不想冒着再也不能下海的风险去吃它。反倒是你们可以试试,如果觉得不能下海,会被海楼石克制也能接受的话。” 宇智波鼬本来就是当“手信”顺手带回来的,也没太放在心上,收起东西,和费舍尔·泰格说了说自己具体做了什么后就和七夜萤一起去投稿了。 目前宇智波鼬最在乎的还是七夜萤的身体健康。 每天的晨练都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街头巷尾的孩子们和居民都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看七夜萤耍赖和宇智波鼬无可奈何的样子。 几日后,最新的报纸传送到了鱼人岛,鱼人岛的人们也知道原来一万米以上的玛丽乔亚上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大事。 据世界新闻社社长摩根斯亲自攥写的新闻所说,当晚无数只会出现在尸体腐肉附近的一种陆地上少见的浑身黑色的,名叫乌鸦的鸟飞翔在天龙人的居住地——地上神国玛丽乔亚,随后赤红色的火焰凭空炸燃在多个关押奴隶的地方。 #宇智波祖传火遁了解一下# 在牢笼打开后的奴隶们四散奔逃时,黑漆漆的夜空下,烟火阴霾中,一个冷漠如魔鬼的男性声音回荡在圣地。 “我们是奥哈拉的遗民,不希望天上有人挡住阳光,更不打算仰望星空和道德以外的存在,故在此向诸位宣告,今后投身革命,与天龙人及腐朽的世界政府不死不休。以上。” 费舍尔·泰格拿着报纸心道可不是“我们”嘛,两个人也是“我们”,刚好达到“们”的最小值…… 不过奥哈拉……不是就剩一个“恶魔之子”了吗? 他合上报纸,习惯性地看向七夜萤那边,却发现七夜萤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阿龙吵起来了。 费舍尔·泰格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 “……既然你说因为鱼人的腕力是人类的十倍所以鱼人更加高贵的话,就说明你是一个力量至上主义者吧?也就是说在你眼里像乙姬王妃那样甩别人耳光还会把自己手给弄骨折的弱小的人可能没资格当鱼人或者人鱼了对吧?生来体弱的鱼人也该早早掐死了对吧?” “你说什么——?!” 阿龙抬起了脚。 费舍尔·泰格赶紧弯腰把七夜萤捞了起来,后怕地摸了摸女孩子的脑袋——好险,要是他多走神一会儿说不定七夜萤就被踩扁了…… -- 第170页 费舍尔·泰格之后,刚才坐在稍远一点儿的地方的卫军,同样出身鱼人街的鲸鲨鱼人甚平也走了过来,手搭在阿龙肩膀上。 原本未来会成为极端恶劣的种族主义者,在东海鱼肉百姓的恶龙海贼团团长阿龙现在还是一个脾气暴躁心胸狭隘的痞子青年。他敬重的老大哥也没因为人类而死,乙姬王妃也没被人类杀害,他平日里除了带着伙伴去海里打杀敢偷抓鱼人的贩奴人和闹事的海贼外就是无所事事的乱晃,最近也只是因为费舍尔·泰格冒险回来了鱼人岛,所以他留在岛上的时间才多了起来。 坐在费舍尔·泰格健壮的臂弯里,七夜萤才回神,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惧,继而怒火炸开来,她抱着费舍尔·泰格的脖子挺直了腰,平视着阿龙,瘦削的脸上刀斧般的寒意浮现。 “我说什么?不就是翻译了一下你的话吗!?因为鱼人力量大所以鱼人高贵?哼……何等可悲的话啊,既然如此,那么打败了鱼人,把鱼人抓去贩卖奴役的人类岂不是更高贵?!如果我势力比你大,那么你是不是也该对高贵的我俯首称臣?!” 阿龙本就凶恶的脸狰狞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再说就再说!我再说十遍也行!我就仗势欺人了!怎么着吧!?” “你别以为有泰格老大哥……” “失礼了,”清冷的声音在阿龙耳边响起,阿龙心下一悸,可是手刚抬起来,膝弯关节处就一痛,脚一软,抬起的手被来人顺势抓住往后一转,现在那声音传来的位置就成了他的头顶,“七夜桑仗的是我的势。” 宇智波鼬把买的报纸扔给费舍尔·泰格,空出的手拦在甚平身前。 “你的力量确实不小,但是打败你甚至杀死你的方法有很多,没必要硬拼力量。我的实力在你之上,依照你的说法,是否我们人类才是更高贵的种族呢?” 问完,宇智波鼬平淡地松开了手,走过去接过七夜萤,朝费舍尔·泰格微微颔首。 七夜萤回头看着被甚平和费舍尔·泰格出言制止了下一步行动的鱼人阿龙,“你看上去很敬重泰格先生和甚平先生的样子,难道你敬重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比你强大吗?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拥有高尚的品德,值得人尊敬吗?” 阿龙嘴角的肌肉不断抽动着,他攥紧了拳头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能理解你的愤怒和憎恨,如果位置调换,人类被鱼人当作货物买卖奴役,那么我对鱼人的愤怒和憎恨绝对不会少于你现在的情绪。之所以在岛外攻击那些船只,也是在用自己的方法保护同胞吧?” “但是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阿龙先生,鱼人不比人类高贵,也不比人类低等,大家都平等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之所以有人类伤害鱼人,不是因为鱼人是低等生物,而是因为那些人是坏蛋,是恶棍。” “不要让自己变成你憎恨的那些人的同类。每个人都可以活得高贵,那来源于每个人内心中崇高的道德和品行,而不是来源于种族、阶级或身份。” “泰格先生,不要袖手旁观了。”七夜萤看向费舍尔·泰格。 “……什么?” 费舍尔·泰格从七夜萤说的话里回过神,不解地看着她。 七夜萤板着脸,严肃道:“他既然把你当作兄长去尊敬,你也在意他,就要担负起兄长的责任来,教导他成为一个好人。武力可以保护自己的身体,道德却能保护自己的灵魂。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时候,就做自己认为对世界有益的事吧,反正这样绝对不亏。” 两个人类大手牵小手,逐渐远去。 风吹来他们的声音。 “不要生气了,要喝果汁吗?” “不要,我要去见乙姬王妃,请她建学校,国民总数五百万人的一个国家,竟然都没有一个学校,还有鱼人街孤儿院的失败也是,这些才是迫在眉睫的困难。” “我陪你一起去?” “好呀~你刚才不在我超级害怕der!还好泰格先生保护我~” “知道害怕还那么大声?” “我就是……哎呀这不是重点啦!” “呵……” 和人讲道理,说服别人这件事上,七夜萤还保持着不败的战绩。她说的有道理,也是有益于国家的好事,而且对国民进行思想教育也有利于改善大家对人类的盲目仇恨,可以说一举多得。尼普顿国王和乙姬王妃都欣然同意,并邀请七夜萤和他们一起商量应该怎么把学校和鱼人街搞好。 七夜萤一口答应下来,顺势提出了请求,想要弄一艘便宜点的小船,他们毕竟不可能一直留在鱼人岛。 这种小事尼普顿国王直接交给了自己的大儿子鲨星去做,到时候鲨星直接带他们去看船就行。 双方都很满意,开始就具体的事项一条条讨论起来。 因为最近把心神都放在这件事上,所以直到最新的《世界故事周刊》发行了之后,七夜萤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连载……没有存稿!!! 前面签了合同拿了稿费之后她就忙着因地制宜地给鱼人岛的孩子们选择学习科目,学校主要是通识教育,当然要慎之又慎,不然这个国家的未来都是一群常识不过关的人的话就完蛋了……结果忘了写文啊啊啊啊——! 七夜萤揉着脸,幽怨地看向拿着杂志笑而不语的宇智波鼬。 -- 第171页 「没错哦,我是故意不提醒你的。」 宇智波鼬的眼睛里写着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七夜萤说的话,这段时间费舍尔·泰格很少待在家里,有时候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回来,一直在鱼人街和港口那边,所以现在家里就他们两个人。 “七夜桑,现在你遭遇的困境告诉了我们什么道理呢?”宇智波鼬微笑着,语气温和又柔软,如果不是特别熟悉他的人,绝对听不出他声音里的得意。 七夜萤听出来了,她揉脸的力度也加大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QAQ所以我要请假待在家里写稿子了!晨练当然也没时间啦,宇智波君也不希望我的文豪之路刚出门就受挫对叭?!” 宇智波鼬心一凉,无语了一会儿后只能道:“七夜桑,你成熟一点,不要假装自己不懂事了。” “宇智波君,你理智一点,我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啊!” 在宇智波鼬面前当过中年妇女当过孤寡老人的七夜萤毫无心理负担地捧着脸笑道。 宇智波鼬:“……” 嬉皮话说说就罢,现在最重要的是疯狂赶稿——还好这个世界和上个世界一样,文坛竞争力几近于无,出版方对来稿的作者也比较宽容,所以时间其实还算充裕。 毕竟宇智波鼬只是想奇袭一下委婉达成目的,如果时间不够的话他也不会坐视七夜萤这段时间玩得那么疯。 总而言之,向乙姬王妃等人说明了情况后,七夜萤开启了闭关状态开始赶稿。 在这之前,不同于交通不便的鱼人岛,伟大航道和四海的人们,只要是订阅了《世界故事周刊》或者有可能订阅的潜在客户,都见到了风雨无阻海陆无别的世界第一劳模——新闻鸟。 当然了,在这个阶级固化严重、等级分明的世界里,有很多人都不需要亲自去买杂志,自然有人会为他们送上。 世界政府的下属军队——海军本部马林梵多所在地,有“智将”之称,外号“佛之战国”的海军元帅战国正吃着仙贝,翻看着最新一期的《世界故事周刊》。 这年头想看点儿书也不容易,几百年前的一本罗兰度童话故事都算是畅销读物,《世界故事周刊》上也多的是困在陆地上不敢出海的读过点儿书的人臆想来的海上的冒险,那些友情与背叛、财宝与新天地……文笔当然别要求太高,真正文笔好的人都是御用文人,犯不着去投稿赚稿费,《周刊》上的作者们拼的不过是想象力和迎合读者需求的机灵罢了。 战国也就是看着解解闷,有总比没有好。 不过今天,他发现了一篇有意思的小说。 《大海爱情故事》 说的是一个前所未有,闻所未闻,不切实际的鱼人和人类之间的爱情故事。 作者的文笔和叙事能力都值得称道,其笔下的人物角色也丰满而不呆板,但是看了两遍后,战国的关注点就转移了——之所以看了两遍之后才发现,还是因为他难得看到好文,所以情不自禁……不对,应该说,好文章就是有让读者不知不觉间沉浸下去的魅力。 《大海爱情故事》虽然目前只发表了第一章节,但是开篇的故事里就出现了三个叙事角度,分别是鲷鱼鱼人安平、渔村渔女娜娜以及代表作者的第三方视角。 战国发现每当这个叫北极星的作者用第三方视角来叙事的时候都会出现值得注意的东西,在字里行间轻轻呼吸,仿佛深海下的暗流。 就比如文章末尾描写娜娜梦醒后发现自己爱上了安平时的语句: 「…… 这不是一件能够说出来摆在阳光下的事。 一旦她说出来,她就背叛了自己的种族,然后她的种族也会抛弃她。 不过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还有很多人也背叛了自己的种族。他们看不上人类的身份,执意要站在人类之上,至于人类则只配做他们的牲畜和奴隶。 那些人和娜娜只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会得到他们所求的结果。 娜娜以为自己会被村民抛弃,于是她真地被村民抛弃了。 那些人以为自己成为了高等人,于是他们就真地成了高等人。 呜呼哀哉,怎能不为娜娜痛饮一樽!」 被海军元帅注意到的北极星文章中的暗流依旧流淌在北极星笔下。 娜娜发现自己爱上了安平之后,开始了激烈的内心挣扎,最后因为安平的一句话而粉碎得彻底: 「…… “你能不能别再整天说我长得丑了?”安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就在娜娜以为安平生气了的时候,坐着和她站着一样高的鱼人无奈地说:“按照我们鱼人的审美,其实你也超级丑啊。我又不是觉得你漂亮才看上你的。” 娜娜:“…………混账王八蛋我要把你晒成鱼干!” 安平轻而易举地躲避着娜娜羞愤的拳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我怕你没力气给我翻面哈哈哈哈——!”」 七夜萤写得一脸姨母笑,文思泉涌,很快就让娜娜下定了决心,要不惜一切和安平在一起。 娜娜从渔村里搬了出来,和安平在与村子之间隔着一个小树林的后山坡上搭建了他们爱的小屋,安平每天可以从这里直接下海去捕鱼,她可以采摘野菜野果,两人的生活宁静而幸福。 -- 第172页 七夜萤用许多写作技巧花费大量篇幅渲染烘托出了两人在一起后的生活有多么的幸福,只有这样,在故事急转直下后才能更加打动人心。 这一天,怀孕的娜娜在家里缝补衣服,安平去海里给娜娜找她最近爱吃的牡蛎。 海贼出现了。 娜娜拼命逃跑,终于在即将被海贼抓住时等来了暴怒的安平。 这是一群很笨的海贼,换言之,他们没见过世面,也没有脑子。 众所周知,当坏蛋也是要脑子的,否则就是不入流的混混而已。 蠢人在这个世界上只能靠运气活下去,堪称生物族群的本能淘汰。 而真正的聪明人却明白做坏事终究不会有好下场。 海贼们看到高大健壮、面目凶恶、一看就不好惹的安平时,第一反应居然是他们要发财了。 这个世界上有着奴隶贩卖这种东西,而鱼人的价格是人类的两倍。 海贼盯上了安平,嚎叫着说他值好多贝利,可以和娜娜一起卖到香波地群岛去。 「…… 安平看着倒在地上哀嚎不止的海贼,他实在不明白。 大海宽广又神秘,对于人类而言充满了危险,人们都说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就是未知的海洋。 可是安平却觉得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是人心。 “我在你们眼中是贝利,你们这些背着悬赏金的海贼也是贝利,娜娜一个普通人还是贝利……既然人类和鱼人都是贝利,那到底谁来花贝利?” 海贼听不懂安平的问题,他的生命里只有美酒佳肴、女人金钱,有今天没明日,脑袋拴在腰带上,这样的生命形态连没有思维的动物都不如。 …… 娜娜流产了。」 在娜娜流产后,安平意识到他们两个无法远离他人独自生活,人类和鱼人都是群居生物,他必须要向娜娜的村子寻求帮助。 安平已经不是一开始的愣头青了,他开始明白这个世界上虽然多的是人会毫无征兆无缘无故地伤害别人,可是善良无私地帮助别人的人却非常稀少,他学会了人类社会中最基础的一种交流方式——利益交换。 他将那些有赏金的海贼交给了村民,让他们去领赏金,来交换他们的接纳。 村民们发现安平不仅能带来食物,更能带来财富后,看在娜娜状态很糟糕的份上终于接纳了他们。 安平成了第一个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和人类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鱼人。 「…… 安平蜷缩在对他而言有些狭窄的屋子里,握住躺在床上修养的娜娜的手。 鱼人天生凶恶的脸背对着光,阴影中这张脸无限接近于海中霸主,无情的猎食者。 娜娜昏睡了过去,她不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在她闭着眼睛时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憨直暴躁的鱼人罕见的温柔,如清晨,朝阳为大海铺上光雾。 “人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任何人的一生都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娜娜,你是我的无价之宝。” “而其他人类……” 一整个太阳也无法照亮深海的黑暗与冰冷。 “一文不值。”」 “七夜桑,差不多要休息了哦,记得做眼保健操。” “好哒~刚好我写完了一章,宇智波君我们心有灵犀!” “嗯……是我听到了你放下笔的声音。” “……你以前都很配合我der……” “抱歉,下意识就说出来了,那么重来一次吧。” “宇智波君我们心有灵犀!” “真的吗?我很荣幸!那么可以准备睡觉了吗?” “阔以阔以,宇智波君说什么都可以,要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你~” “星星我已经有了,我想要月亮呢。” “开什么玩笑呢?你不就是月亮本身吗?噢~我迷人的塞勒涅,我祈求您赐予我永恒的青春。” “你在我眼里永远青春。话说回来,我记得你之前说塞勒涅是女神?” “……呃,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好吧,好吧,玩够了没有?快过来做保健操。” “来啦~” 第87章 “混蛋!娜娜怎么能流产?!” 莫比迪克号上, 白胡子海贼团八番队队长, 鲨鱼鱼人那缪尔怒吼一声, 撕碎了手上的杂志。 坐在他周围正在喝酒闲扯的一番队队长“不死鸟”马尔科及三番队队长“钻石”乔兹转过了头。 地点不同,却奇妙的同一时间,位于海底一万米以下的费舍尔·泰格也发出了同样的怒吼。 和那缪尔不同的是,费舍尔·泰格不用对空气发火, 他能直接冲着始作俑者吹鼻子瞪眼睛。 七夜萤眨巴着澄澈如湖水般的绿眼睛,声音下意识地变嫩, 脆脆软软的童音听着就叫人心软,“因为人类女性的身体素质没办法和鱼人相比啊, 而且还是在那么激烈的追逐中, 情绪激动, 身体疲惫,流产是很正常的事噢。” 费舍尔·泰格气得脸都红了……啊不,他的脸本来就是红的——他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张大了嘴巴, “她怀的可是我们鲷鱼鱼人的孩子啊!就算只是一个胎儿, 鱼人的孩子也绝对不会这么脆弱的!我不允许!娜娜怎么能失去自己的孩子?!她会心碎的啊!?” 七夜萤讨好地笑着, 一步一步地往后挪, “哎呀~~~这件事……怎么说呢……宇智波君!” -- 第173页 宇智波鼬张开手接住往后一扑——扑错地方了差点没摔地上——的七夜萤,把她捞到自己身边,然后才对费舍尔·泰格浅笑道:“泰格先生, 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而已, 不要太在意。” “我怎么可能不介意啊?!” 费舍尔·泰格几乎是悲愤地捶了捶桌。 他正打算继续开口, 结果屋外的动静传进来,让他不得不忍耐着闭上了嘴巴。 本来就没关紧的门被推开了,从门外扑进来的是涕泗横流的乙姬王妃还有她的三个儿子。 “呜呜呜萤小姐你怎么能让一个母亲失去她的孩子呢呜呜呜呜哇——!” 乙姬王妃哭嚎着抱住了七夜萤的胳膊。 海王星三兄弟,鲨星、皇星和翻车星也串葫芦似地一个接一个抱住了乙姬王妃和哥哥的胳膊。 “哇哇哇北极星姐姐我不要安平大哥那么痛苦哇哇哇——!” 连绵不绝的哭声回荡在费舍尔·泰格家里,搞得费舍尔·泰格都忘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了。 七夜萤只能用单手勾着宇智波鼬的胳膊,她现在也想哭了。 “宇智波君快救出我的手……再见了大家,今晚我就去要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须佐和纸笔的桨——!” #有些人话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 手连手的源头,被七夜萤钉在沙发上的宇智波鼬和其他人就像不是一个画风的,淡然平静地端起红茶浅浅地啜饮了一口,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对七夜萤悠悠道:“船倒确实是准备好了,问题是你不管鱼人街了吗?不是说要看着鱼人街焕然一新后才走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可是未来的大文豪啊!再拖延下去的话你最亲爱的北极星先生就要遭受强权压迫而丧失创作自由了啊!” “哦,是吗?”宇智波鼬微笑。 七夜萤心一凉,再感觉到衣袖上的濡湿,不得不苦着脸扭头,一张底子超级漂亮,奈何当事人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眼泪鼻涕随便抹的伤心脸。 (……你们还记得你们是王族,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吗?) 七夜萤心下无语,只好说:“别哭了啦。” 没人听。 “别哭了……” “呜哇呜哇呜哇哇哇哇——!” “哇——哇——哇哇哇呜呜呜——!” 七夜萤:“……你们都给我别哭啦!!!” “嗝……”年纪最小的翻车星被吓得打了个嗝。 哭声总算停下来了。 七夜萤松了口气,终于想起要维护自己身为未来的大文豪的尊严和矜持。 温和的笑容出现在刚才还炸毛大吼的小女孩身上。 “诸位,”七夜萤一开口,宇智波鼬就轻挑了一下眉毛,知道对方要恢复正经了,“你们都是因为看了故事后产生了共情的心理,觉得娜娜是一个好女孩,安平也是个好人,他们一家不该遭受苦难,所以希望我不要让悲伤的事发生在他们身上,对吗?” 乙姬王妃擦了擦眼泪,瘪着嘴点头。 七夜萤笑得更温柔了。 但是,她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温柔,“书里的故事可以永远也没有痛苦和愤怒,美好然后永远幸福,因为对于娜娜和安平而言,我就是他们的神。他们的痛苦由我给予,他们的幸福也依旧掌握在我手中。可是现实世界呢?现实世界的神在哪里呢?神明给予了我们痛苦之后,会后悔,会同情,然后把永恒的幸福书写在我们的命运之书上吗?”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一个幸福美好的,仿佛是神明偏爱的世界里发生的故事,对你们有任何意义吗?除了让你们更加深刻地体会到故事只可能是故事之外。” “那么,你的意思是,让悲剧发生在娜娜身上就有意义了?”费舍尔·泰格问。 “当然有。” 七夜萤斩钉截铁道:“文以抒情,通过阅读悲剧,人们可以发泄内心的情绪,产生恻隐之心,从而使心灵得到净化。再怎么说,书里的悲剧都要比现实生活中的悲剧要好。除了你们以外,那些看到这个故事,被娜娜和安平的爱情给感动,关心两人的生活,为夭折的胎儿而悲伤愤怒的人,他们没办法直接找到我让我改写故事的结局,于是他们只能积蓄着这些情绪,当他们再看到人类和鱼人,哪怕只有一个人联想到娜娜和安平,这个故事就已经实现了它的价值。” 七夜萤环视了几人一圈,最后抬手摸了摸翻车星的小脸蛋,柔声道:“曾经有这样一个故事,太阳和北风争论谁更厉害。他们以一个路人作为筹码,比赛谁能带走路人身上的衣服。北风想自己经常刮走人的东西,这个比赛一定是自己赢了。它刮起了风,路人感到冷,反而把衣服扣子扣上了。北风越刮越大,温度越来越冷,路人跑回了家,穿上了更多的衣服。” “而太阳呢,在路人出来后,太阳从云后出现,温暖的阳光照拂在路人身上,路人很快便把添加的衣服给脱了。阳光慢慢地炽热起来,路人感到热,于是自然而然地脱下了原本穿着的外套。” “人类的观念是最难也最容易被改变的,有一句俗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但是有一个小诀窍,你很难逼迫一个人改变自己的想法,这反而会激起对方的逆反心理,但是如果你能让对方自觉地主动地改变想法,那么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 第174页 “故而,就算不提创造自由的重要性,仅仅是为了你们的意愿,我也不会改写我的故事。艺术源于生活,《大海爱情故事》在现如今的世界只会有一个结局。” 七夜萤笑容浅淡,她第一次露出了不符合小孩子设定的,高深莫测的神情。 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中有着乙姬王妃等人读不懂却莫名让他们信任的,看清世事的透彻。 “如果读者想要改变这个故事的结局,那么他们只能先去改变这个世界了。” 北极星如此说道。 * 娜娜和安平留在村庄生活后,开始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安平逐渐适应了生活在人类的集体中,和渔民们一起出海捕鱼,遇到巨大的猎物就帮助渔民。他交上了朋友,休息时间也开始和朋友们一起喝酒聊天。 日子在安平和娜娜不断地努力下渐渐变好。 隔壁小岛的海军意外得知了安平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带头排斥鱼人的就是世界政府,他们不允许鱼人生活在阳光下。 强大的鱼人能够凭借着实力抬头挺胸地走在地面上,让海军对其视而不见,但是安平却做不到,因为他有了弱点。 他的爱就是他的弱点。 海军们无法伤害安平,却能伤害娜娜,伤害村民。 安平已经放弃了去思考为什么,他早已意识到人类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生物,真诚的善良和罪孽的恶毒可以同时存在于一个人的内心里,他学会了妥协,学会了退让,用自己的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屈和愤怒。 在面对娜娜时,安平永远都是好的,他开朗又温柔、坦率又深情,他把困难都挡在他们小小的家外,而家里则是他唯一的避风港,是他为娜娜制造的幸福生活。 娜娜都知道,她以前会取笑安平那种试图什么都自己扛的,看不起别人的做法,可是现在她却选择强颜欢笑,假装自己被安平保护得非常快乐。 娜娜现在才明白,当说笑时的无心之语成真后,其实谁都笑不出来。 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 他们只是相爱了而已。 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伤害他人的,因为强大,所以他们对他人的伤害就成了天经地义的道理。 这样的世界里容不下两个只是互相深爱的人。 「…… “带我到海底去吧,安平,如果地面上没人接受我们,那我们就到海底去。世界这么大,我不信没有一个能够接受我们的地方,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承认爱一个人无罪。” 娜娜对安平说。 娜娜以为安平会露出惊喜的表情,她以为他会感动,然后像以前一样抱着她转圈,直叫她头晕目眩,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十个太阳炸裂在海水中。 安平屈膝跪下,伸手将娜娜拥入怀中。 他不想让娜娜看到他现在的脸。 唯有此时此刻的表情,他不想让娜娜看到。 被人世生活捶打磨练的安平已经不是那个会大无畏地说出“不管怎么样,反正就要和你在一起”的毛头小子了。 他见到了世界之大,看清了世界之深,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能用努力来达成。 当年他说“不管怎么样”的时候,丝毫不曾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人类和鱼人两个种族的恶意,以及整个世界的无情。 就如人类世界不会接受他一般,鱼人世界也不会接受娜娜的。 把鱼人当作货物和奴隶,称鱼人为低等生物的人类——他的同胞只会这么看待娜娜。 而安平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去抵抗这样的痛苦了。 他能够抵抗人类的恶意,因为他心里还有同胞在支持他,可是如果连他的同胞都拒绝了他,他就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不能带娜娜回去。 哪怕是为了守护自己心目中的家乡和同胞,他也不能带娜娜回去。 多疑是人类的毛病,现在他也染上了这种病。 说不定人在地上就是人类,在海里就是鱼人。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没人会承认的。 ……」 七夜萤应费舍尔·泰格的请求来帮忙劝说阿龙回到正道上,她想了一路要怎么说,见面后看到阿龙的样子,却只觉得他很可怜。 “事实是,”七夜萤神色哀悯,“你敬重的泰格先生、甚平先生也好,你看不起的我还有其他人类也好,在世界政府眼中都是蝼蚁罢了。你也是蝼蚁。整个鱼人岛,也不过是一只大点儿的蚂蚁。我们才应该是同仇敌忾的人。” “你的仇恨应该对准谁,是谁在一直压迫鱼人,你心里想必是很清楚的。弱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强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1」我们可以卑微如蝼蚁,却不能扭曲如蛆虫。「2」折磨比你弱的人类对现状会有任何改变吗?” “至少要明白自己应该向谁挥刀。人活在世界上,不能不明白谁才是敌人,谁才是朋友。” …… 回去的路上,费舍尔·泰格提醒七夜萤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能说给别人听。 七夜萤轻轻笑了一声,“泰格先生,我告诉你一个人类的秘密。” “什么秘密?” “有很多事,在没说出来之前,再如何,人们都能心安理得地当作看不见。可是一旦有人大声说了出来,人们就会惶惶然不知所措,不敢再视而不见了。” -- 第175页 “……为什么?” “因为是个人就有羞耻心。” “连天龙人也有吗?” “哈哈哈哈……” 从费舍尔·泰格的海拔往下看,只能看到七夜萤摇晃的头顶。 但是声音是能向四面八方传播的。 “他们可是天上人呀泰格先生,羞耻心是非常沉重的东西,让人的灵魂凝实坚硬——没有人有那个力气背着羞耻心飞上天的。” 七夜萤说得好像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一样。 “而能够高踞于空的,当然是群不知羞耻的玩意儿咯~” 第88章 断断续续一个月的, 在国王的命令下, 鱼人岛的第一所学校很快就选址完毕开始修建了,招生工作也提前开始,就等学校建好了孩子们直接入学读书。 七夜萤和宇智波鼬闹了一个多月,终于玩够了, 不再胡找借口,安安生生地认真锻炼起来,叫宇智波鼬欣慰得脸上笑容都多了。 《大海爱情故事》的连载依旧是每周一章,目前连载到安平找理由推脱了娜娜要去海底生活,转而在生活中愈发妥协起来,一个人高马大的强大鱼人,竟硬生生成了村子里的“老实人”, 谁都能占点儿便宜。 安平不是个小气的人, 但是他显然不觉得现在的状况是合理的。 然而又能如何呢? 他便是再心有不满,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这么妥协着退让着,就像梅雨季节的花朵。 开错了时候,慌疑地无奈地接受着暴雨的打击, 以为雨季过后会有彩虹和温暖的阳光, 熬过了便能愈发娇艳美丽。 可是花朵错了,暴雨不是想历练它滋养它, 暴雨只想淹死它。 在马林梵多, 卡普中将和战国元帅多年的同伴, 海军高层中唯一的女性中将鹤正为玛丽乔亚被烧的大事件愁得不行, 进了战国的办公室却发现海军元帅正悠哉悠哉地吃着仙贝看着杂志,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脸都黑了。 战国还无知无觉地挥着杂志招呼着老友,“鹤,你来啦?对了,你看了最新的《周刊》没?我和卡普打赌接下来娜娜和安平这对小夫妻又会遇到危险,卡普那家伙偏说他们一定会逢凶化吉,你同意谁?” 我同意谁?啊?! 要不是一把年纪了,两个同伴都经常不着调,熬得她持重沉稳,鹤真想学卡普给战国几个“爱的铁拳”。 “现在是看杂志的时候吗?一个月前的事连嫌疑人都没找到,犯罪人吃下的恶魔果实到底是烧烧果实还是动物系果实,又或者是别的果实……还有cp0分享的对方可能有见闻色霸气的消息……到现在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你还吃零食看小说!” 战国满不在乎地又翻开了杂志,“我有什么办法,这件事世界政府不是交给了cp吗?我们海军是抓海贼的,这种事当然是交给专门的情报间谍机构来咯。怎么?有人压你了?” 鹤翻了个白眼,坐到沙发上,“他们要求海军尽快把那一晚逃走的奴隶都抓回去,否则就追究我们保护天龙人不力的责任……毕竟那一晚海军大将谁都不在玛丽乔亚。” 战国沉默了下来。 他不是如鹤中将以为地在思考这件事要怎么分派,而是看起了他已经看过几遍的最新连载。 「…… 安平把形销骨立的奴隶藏在床下,双手握拳走了出去。 荷枪实弹的海军嫌恶又忌惮地仰视着这个寡言少语的低等生物,天龙人使唤奴隶时用的就是他们现在用的口吻,可见安平虽然不似屋中床下的人那般不幸被抓走当奴隶,好不容易逃回来又到绝境,可是他的身上已经是被人烙上了无形的奴隶标志的。 有些人身上没有奴隶烙痕,心里却有。 也有的人身上有奴隶烙痕,灵魂却生而自由。 海军要求安平把藏在屋子里的人上人的逃奴交出来,否则他们就不客气了。 安平心底嗤笑,若不是他们打不过自己,怎么可能会费功夫和自己周旋。 不讲道理的人都有一个特征,面对实力比自己弱的人时他们绝对不会讲道理,而是强者即正义。等到遇上了比自己强大的人,他们就要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弱者嘴脸,反过来指责对方不讲道理。 安平知道这个世界有一条隐形的规则: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谈实力,但是人人都有脸皮摆道理。 他不想和海军交恶,他非常明白海军对于普通人类和鱼人而言都是一股不能得罪的势力。 他那浅海一般明净透彻的心早已在人世中被摔打得坚硬又浑浊,但到底还留存着一点珍珠般的润泽微光。 贝壳的身体被沙砾痛苦地折磨,最后形成了美丽的珍珠。 不是所有东西都只会成为黑不见底的深海的淤泥。 安平知道为了自己和娜娜,他应该妥协,就像他之前已经妥协过了无数次,吃亏也安慰自己是福,破财也鼓励自己消灾。 他妥协不了。 他已经退到了绝路,再往后一步他就不再是他。 哪怕再往后一步,他就不再有资格对这个世界愤怒。 “海军,不是维护正义,履行正义的军队吗?你们的军舰是捕奴船,你们是贩奴人吗?” 安平实在不想撕破最后一层薄纸,一旦对海军动用武力,那么他将再也无法安居于人世。 -- 第176页 但是主动权从来就不掌握在安平手里,恼羞成怒的海军举起了枪。 “去死吧卑贱的臭鱼——!” “砰!” 安平下意识捂上中弹的腹部,蓦地又抬起手,看了眼被鲜血染红的掌心。 和人类的血一样的鲜红,和人类的血一样的温暖。 长相凶神恶煞的鱼人就算笑起来也像在生气。 安平恍然间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开心地笑过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结果到头来,竟然是我一个鱼人在为人类去和人类战斗吗?哈哈哈哈哈哈——!” 屋子里,娜娜死命地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到房外。 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头脑发昏,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何而哭。 但是,绝对不是为了安平。 她为自己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感到无比的骄傲! ……」 鱼人岛东北方向的海之森里,费舍尔·泰格坐在一艘长着藤壶的沉船甲板上,边上是甚平和阿龙和小八。 费舍尔·泰格也在看《大海爱情故事》的更新。 安平挡在家门口,他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继续自己之前的做法,退让,交出不相干的,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的逃奴来换取自己和妻子的平安;另一个是拒绝。 他选择了后者。 边上,小八不解吵了起来,“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人类的奴隶害得娜娜陷入危险啊?!这不是我心中的安平!” 阿龙不爱看书,但是最近《大海爱情故事》是鱼人岛的流行,他多多少少也知道剧情,伙伴们看完了以后也会念给他听,故而他知道小八在说什么。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海军又怎么样?老子早就看不顺眼安平前面唧唧歪歪的懦弱了,敢于奋起反抗才是强大的鱼人该有的样子。” 甚平抬头斜睨了他一眼,阿龙肿着的脸颊隐隐作痛,不自觉地闭上了嘴。 甚平继续低头看文。 小八抱怨了一句后就安静了下去,因为文章的后续解释了安平的选择。 打败了海军后,在村民惊恐的目光下,安平没管身上的伤,快速收拾了行李,扛着虚弱的奴隶,牵着脸上犹有泪痕的娜娜离开了村子,往海边跑去。 到了海边,安平把行李和奴隶都放到他从来没坐过的小渔船上,然后低头看向了娜娜。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暴躁憨直的愣头青了,生活教会了他沉稳,他差一点就要麻木,直到真正应该麻木的逃奴拍开了他的家门,哀求他的帮助。 安平看着娜娜,他真地爱她,对她的爱与日俱增,或许终有一日娜娜会成为爱本身。 「…… 安平的声音极力放轻,放柔,几乎有些祈求和讨好。 “娜娜,他是一个无辜的人,向我请求帮助,我不能不帮他。对遭受苦难的人视而不见,没有这样的道理。那是坏人、心狠的人才会做的事,我不能让自己变成那样的人,我不能让自己变成我讨厌的人。” 娜娜眼中泪花一闪,她气愤地跳起来踹了安平小腿一脚,安平下意识抱住她,她就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安平身上,纤细的手指拼命地扯着安平的头发。 “你个混账王八蛋!跟我说这么多干嘛?!男子汉啊,只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好了!要是你敢因为我或者别的理由违背自己的良心,做出可耻的事,老娘第一个腌了你!” 安平张了张嘴巴,最后嚎哭了一声。 一声后,他眼眸清澈如阳光下的海面。 安平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和前所未有的幸福。 勇气在他的身体里流淌着,澎湃着。 自知和无知,其之后的区别便是勇敢和鲁莽。 以前的自己只是鲁莽而已,现在的他才是勇敢。 勇敢的人呐,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亦往矣。 不必再说了,娜娜懂他,支持他,这就够了。 没错,生而为人,只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绝不违背自己的良心,就够了。 这才是爱的秘密。 这才是他和娜娜拥有的最珍贵的浪漫! 为了不让自己的心灵去地狱里冒险,他要带着娜娜去大海上冒险了! 未完待续 ——北极星」 甚平合上《周刊》,不苟言笑的脸上有着轻松的笑意。 之前北极星让娜娜流产的时候,他也很郁闷,但是现在他却稍微明白了北极星这么写的意图。 安平是第一个在故事中当主角的鱼人,虽然不知道北极星是人类还是别的种族,但是这个作者文章里蕴含的温暖和博爱是骗不了人的。 北极星并没有用抹黑鱼人的方式去讨好占据了大多数的人类读者,相反,北极星把安平描写为了一个任何懂事的人都会敬重的人。 甚平觉得这一点才是最难得的。 对于鱼人而言,有一个人愿意夸奖鱼人,给鱼人公正的评价,并将这一观念灌输给更多的人……这一点非常珍贵。 甚平越来越好奇……嗯? “泰格大哥???” 甚平震惊地看着泪水打湿了书页的费舍尔·泰格,没想到自己敬重的老大哥居然会是一个内心这么敏感温柔的人,就这样被感动哭了。 小八和阿龙也注意到了身躯颤动,豆大的泪水不停滑落,哭得壮烈又无声的费舍尔·泰格。 -- 第177页 费舍尔·泰格张大了嘴巴,无声地嚎啕,他看上去是那么地用力,就像新生儿脱离母体,来到世上后拼命地大哭。 他跪坐在了腐朽的甲板上,用力地仰起头颅,望着一万米之远的阳光。 泪水渗进他海藻般茂密卷曲的头发里。 他的眼中有着光。 “呵……哈……啊啊啊啊————!” 费舍尔·泰格拼尽全力地仰天怒吼,他面目狰狞,青筋暴起,他仿佛下定决心要冲破体内无形的牢笼。 甚平三人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俱都站起来,又不知道要做什么,茫然无措地看着他,看他泪流满面,高大的身躯佝偻下来,宽大的手掌攥成拳头,抵在湿哒哒的杂志上。 费舍尔·泰格感觉到了剧烈的,几乎要将自己灼烧的痛楚。 可是这是点燃自己的痛楚,而不是向之前一样,让自己堕入黑暗的痛苦。 那一晚刚看到七夜萤写出的故事时,他以为七夜萤只是想要传达一种心灵上的安慰。 在七夜萤对乙姬王妃和三位王子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是真地以为自己明白了七夜萤的创作意图。 他怀抱着丑陋的、堕落的、连自己都憎恨的厌恶去看待七夜萤的行为。 他想自己曾经也是安平那样的人,无辜且无罪,可是人类把这一切都毁了。 人类把他毁了。 因为他是有名的鱼人冒险家所以被捕奴船盯上,后来被卖到玛丽乔亚,成为天龙人的奴隶,受尽屈辱。 他的自尊心越是强烈就越是痛苦。 他越是为自己感到骄傲就越是无法面对这样的自我。 从玛丽乔亚逃回来之后,他内心的迷茫与痛苦,他那无处安放的仇恨,逐渐成长为了一种阴暗的东西。 七夜萤越是说他值得尊敬值得信任,鱼人街的兄弟们越是崇拜他信赖他,他就越是绝望。 他以为七夜萤不懂他的痛苦,他能谅解她,可是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她的一切行为都抱有一种轻蔑的厌恶。 ——我的经历,是你这样做就能安抚的轻飘飘的东西吗? 费舍尔·泰格无助地看着自己内心深处的魔鬼逐渐长大。 他看着《大海爱情故事》,无法接受娜娜只是故事里的存在,却分明知晓娜娜只是故事里的存在。 现实中没有一个娜娜来用爱拯救他,没有任何一个娜娜会成为他的支撑。 直到今天。 看到安平的选择,看到七夜萤的文字,他才终于明白,原来七夜萤一直在拯救他,只是魔鬼蒙住了他的双眼,他看到的只是丑陋的东西。 七夜萤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和乙姬王妃还有阿龙他们沟通,却不曾真正找他谈话,不是因为她以为他的痛苦无足轻重。 恰恰相反,拥有同一个烙印的他们才是最有资格说理解彼此的。 七夜萤的内心深处也有着同样的魔鬼。 只是和在分界线上挣扎着,坐视魔鬼强大起来的他不同,七夜萤在一开始就没给魔鬼成长的机会。 她用实际行动证明无论任何挫折和屈辱都不能在她心上烙上伤疤,她用最直观的事实表明没有人能够挡住该照到她头顶的阳光。 费舍尔·泰格终于明白了七夜萤在用什么方式拯救他摇摇欲坠的灵魂。 就像娜娜一样,七夜萤只表达了一件事而已。 《大海爱情故事》,只传达了一件事而已。 七夜萤对他说他是正确的,他没错。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而已。 费舍尔·泰格的脑海中回荡着七夜萤笔下的文字:“如果这是天的意志,那么他只能反抗天了”,眼睛酸涩不已。 那个在餐桌旁说自己要消灭天龙人的女孩子,明白他真正缺少的东西,所以她就给了他那样的东西。 七夜萤给了他自信。 人类践踏了他的自信,人类重塑了他的自信。 他中断了自己的冒险之旅,狼狈不堪地回到故乡,因为他走向世界,看到了丑陋肮脏的人类。 可是在七夜萤身上,他也看到了善良伟大的人类。 费舍尔·泰格用力地闭上眼,哽咽道:“其实,在我出去冒险不久之后,就被捕奴船卖到了玛丽乔亚。我没有拯救萤小姐,只是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他们而已。” 甚平三人大惊失色。 鲷鱼鱼人一把扯掉了自己的上衣,他卷曲的长发并没有挡住他宽阔的背脊上那刺目的天龙蹄之印。 “泰格大哥?!”阿龙失控地叫出声来。 费舍尔·泰格终于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同胞。 “我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所以回到鱼人岛后,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不只是愤怒而已,我深深地仇恨着把我当做奴隶的人类,恨不能杀光他们洗刷自己的屈辱。” 甚平僵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费舍尔·泰格,发自内心地不愿接受。 费舍尔·泰格饱经风霜的脸上犹有未干的泪痕。 “我憎恨着只会仇恨的自己,这不是真正的我,但是除了仇恨以外我还能做什么?身体和灵魂都被践踏的我,还能做什么啊?!” 费舍尔·泰格又哭了起来。 “呜呜……我真地好痛苦呜呜……如果没有萤小姐的话……” 费舍尔·泰格抹了一把脸,缓慢地站起来,站直了,抬头挺胸。 -- 第178页 他把自己的情绪收了回去,但那并不是说他平静了下来。 不。 恰恰相反。 “萤小姐用安平的故事拯救了我,真正让我内心中的魔鬼壮大的,就是我自己。那魔鬼就是我自己。” “甚平、阿龙、小八,抱歉,之前没有和你们说实话。但是现在我已经明白了,隐瞒这件事,逃避现实没有任何作用,只会让自己成为魔鬼而已。安平也和他内心的魔鬼战斗了,最后安平还是决定要做他自己。” “我也要做我自己。我本来就是一个能够让自己骄傲的人,我不要因为一些垃圾的行为而让自己变成丑陋的魔鬼。” “对不起,你们的老大让你们失望了,我不是了不起的鱼人冒险家,只是一个被抓住当垃圾的奴隶,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然后因为这段经历差点坠入黑暗,如果没有萤小姐的帮助的话就这样浑浑噩噩死去的懦夫而已。” “但是我不想再当懦夫了,我不想再饲养内心的魔鬼了。” “安平不打算继续沉默下去,我也不打算继续沉默下去了!” “我再也不会隐瞒自己曾经是个奴隶的身份,更不会隐藏后背上耻辱的印记。我要向那些垃圾证明,我——费舍尔·泰格永远都不会是任何人的奴隶!!!” 情绪高涨的费舍尔·泰格说罢,扭头就走。他要去向七夜萤道谢,然后说出自己的决定。 不就是他妈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小孩子的与世界为敌的革命组织吗? 他加入了! 干了! 走得虎虎生风的费舍尔·泰格扭头就把三个小弟扔在了海之森……但是小弟不答应啊! 三个人都快神经错乱了好吗!? 一点铺垫都不给的是要闹哪样?! 阿龙率先就踉跄地追了上去,憨憨的小八惊恐迷茫地跟上去,甚平到底沉稳,留意到了费舍尔·泰格提到的“萤小姐用安平的故事拯救了我”一事,心下有了猜测,却又觉得不切实际…… 可是,还有什么比他们敬爱的老大哥费舍尔·泰格竟然成为了天龙人的奴隶还要不切实际? 甚平抬起手揉了揉胸口——他确实感觉到了心脏撕裂般的剧痛,然后也快步追了上去。 海军元帅办公室里,战国合上杂志,没有抬头。灿烂的阳光从他正面的窗户外涌进来,不断折射反射,贴心地把他的镜片化为遮挡情绪的法宝。 “我们是维护世界正义的海军,不是香波地岛的捕奴船……叫卡普辛苦一趟吧,他知道要怎么办。” 鹤因为战国的前半句话眼皮一跳,她看了战国一会儿,却只看到晃人眼睛的反光的镜片。 她最后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无声地答应了下来。 第89章 费舍尔·泰格赶回家的时候, 宇智波鼬正在自学航海学知识, 七夜萤正靠着他发呆任凭思绪天马行空。 然后费舍尔·泰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鲷鱼鱼人一把抢过七夜萤把小孩子搂在怀里,然后开始大哭。 说真的,七夜萤和宇智波鼬都懵了。 直到最后到的甚平贴心地关上了门,七夜萤才勉勉强强从费舍尔·泰格含糊不清的话里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她也伸出又瘦又短的手臂抱住了费舍尔·泰格的脑袋。 “是我要谢谢你才对。能够帮助到你,真是太好了。” 费舍尔·泰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有溃堤的趋势——七夜萤算是被这个世界的人给哭怕了,敏锐地察觉到,赶忙开口打断他的情绪积累。 “不过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个事实,安平的人物形象不是只来自于你哦。” 费舍尔·泰格一愣,七夜萤趁机从他怀里跑出来,挤回眼含笑意的宇智波鼬身边, 清了清嗓子, 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然后才笑着说:“鲷鱼鱼人的身份是你,然后名字安平是甚平先生,暴躁的性格是阿龙先生,憨直的性格是小八先生——我取材了好多人呢~” 沉默不语的三人俱都看向七夜萤, 眼中是如出一辙的震惊。 只是他们震惊的理由不一致。 比如小八的就是, “你们在说什么啊?泰大哥?萤小姐,和安平有什么关系?”——他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七夜萤=北极星。 阿龙也没注意, 不过他震惊的地方在于自己居然也算是“安平”的一部分。 至于甚平震惊的就是七夜萤这个小姑娘竟然真的是北极星这点了。 费舍尔·泰格听后倒没有觉得失落, 相反地, 他更加开心了,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我也觉得我不会那么暴躁犯傻呢哈哈哈哈……” 阿龙小八:谢谢,有被冒犯到。 不过既然说这句话的是他们敬重的老大哥,那他们也只能认了。 费舍尔·泰格很快便收了笑,他刚才为了抱七夜萤所以蹲了下来,现在他换了姿势,对着七夜萤屈膝下跪。 这是一个象征着服从的姿势。 从此上交自己的一切权利,包括自己。 七夜萤眼皮一跳,神情严肃了下来。 宇智波鼬拿着书不再坐在沙发上,往边上走了两步。 “带我到海上去吧,萤小姐,无论你要做什么,让我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吧。” 即使是这样的姿势,七夜萤仍旧需要略微抬眼才能和费舍尔·泰格对视。 -- 第179页 她表现出了让三个鱼人侧目的从容与成熟。 “你是为了回报我的善意吗?”七夜萤问。 费舍尔·泰格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是。你的恩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也甘愿为了报答这份恩情献出性命。但是,让我真正做下这个决定的,是发自内心的自我的意志。” 费舍尔·泰格凝视着七夜萤,坚定道:“你让我知道了光在哪里,但是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靠近光,只有跟在你身边,我才能见到光。这是出自我个人的意愿,是我的渴求,也是我的请求。请带着我去追逐光明吧。” 七夜萤平静地反问:“即使会遭遇更多苦难?” “当然!” “即使要与世界为敌?” “当然!” “即使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看不到黎明的前景?” “我们要做的,是正确的事吗?” “当然。” “那么我的回答也是一样。当然!” “你想过会被自己牵连的人吗?” “我会和鱼人岛断绝关系,以前的同伴也不会再联系。” “为什么?” 七夜萤猝不及防地提问让费舍尔·泰格懵住了。 七夜萤往前走了一步,头仰起来的幅度也随之加大。 “不是说了要做的是正确的事吗?为什么你的反应是和在意的人断绝关系?这是人们要做正确的事时该有的反应吗?” 费舍尔·泰格沉默了一瞬,低沉道:“因为我知道一旦走上这条路,那么我将与世界为敌,我不想为了自己的梦想害死其他人。” 七夜萤挑了挑眉,“与世界为敌?做正确的事,怎么会与世界为敌呢?” 费舍尔·泰格觉得自己要被绕晕了,但是这似乎是“上船”时船长的考验,他不得不努力思索着认真回答。 “因为世界政府是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势力,我们要消灭天龙人,推翻世界政府,就意味着我们的敌人是统治了这个世界八百年之久,有几十个加盟国的庞大的组织。” “那么问题回到了一开始的时候,”七夜萤慢条斯理地说,“为什么推翻世界政府是正确的事?他们是罪恶的,他们为什么是罪恶的?” 费舍尔·泰格咽了口口水,绞尽脑汁道:“因为他们一直在压迫弱小的人类和其他种族,只要还有天龙人存在一天,真正的平等和正义就永远也不会到来。” 七夜萤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没有笑容。 “你说中了其中一点,但那也只是一部分而已。真正关键的理由在于世界政府和天龙人本身代表的掌控这个世界的制度是错误的。” 七夜萤想了想,略略发散了几句,“天龙人、世界政府、国王、贵族……这些可以被概括为上位者的人拥有绝大多数的权力和特权,这就导致了世界的走向如何都取决于某一小部分人。就好比鱼人岛,国王的存在导致了国家的未来如何都取决于国王的决定——尼普顿国王确实是个好国王,但是上一任国王呢?他留下的鱼人街贻害无穷。大家都是人,凭什么我们要把自己的命运寄托于上位者是个好人身上?为什么我们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海贼王临终前的一句话开启了大海贼时代,但是关键真的是财宝吗?他一个海贼的财宝能有一个国家的财宝多吗?不过是生活越来越过不下去,而人们逐渐意识到只有到海上去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即使这样做非常危险。” 七夜萤点到为止——真要说的话太多了说不过来,比起她直接说出来,还不如让费舍尔·泰格有意识地主动去看清楚。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要与之为敌的,是一种奴役绝大多数人,只有极少数人得益的制度,你我都生活在这样的制度中,世界都被这个制度笼罩,不见天光。” 七夜萤终于笑了笑,“这样就算与世界为敌了吗?我们为什么要与世界为敌呀?你在乎的鱼人岛,我在乎的人类,大家都是世界重要的组成成分啊。” 费舍尔·泰格感到心头的迷雾被驱散了一部分,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七夜萤最后总结,“曾经有一个伟大的人告诉我们,干革命,最重要的是明白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泰格先生,就像我和阿龙先生说过的一样。我们才应该是朋友。换言之,当今世界上所有受压迫的人都是我们的朋友,被剥夺了独立人的资格的奴隶是我们的朋友,国家最底层的平民是我们的朋友,不为非作歹、走投无路成为海贼的无产者是我们的朋友,为了保护平民维护正义的海军还是我们的朋友。” “我们的敌人,就只有一直站在天上俯瞰着世界,遮挡住阳光,让阴影落在我们头顶的那一小部分人而已。” 这样的话,除了七夜萤以外,这个世界没有人会说得出来。 四个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鱼人半点不打折扣地演绎了“瞠目结舌”这个词。 七夜萤给了他们一点消化这番言论的时间,然后才开始解释为什么她要反问费舍尔·泰格。 “你不想牵连在意的人和故乡,这一点我能理解,而且我也同意,但是你觉得大家有知情权吗?他们有知道自己是受压迫的阶级的权力吗?” “让他们自己选择,做自己的决定吧,泰格先生。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命运付出努力,权力不是靠等待靠施舍就能得到的,权力是要主动去争取来的。” -- 第180页 费舍尔·泰格明白了七夜萤的言下之意。 他明白了,同时心中冒出的想法也让他明白其实自己也无法毫不犹豫地去做正确的事。 这让他的内心挣扎了起来。 七夜萤从不会逼迫别人去做什么,每个人都能有自己的选择,哪怕那并不是正确的选择。但只要不是害人的选择,那么无愧于心便罢。 “其实你不用这么快做决定的,你虽然已经知道了我们要做什么,可是你还不知道我们要怎么做,能不能成功,有没有丝毫作用。我现在只是喊出了口号,还什么实事都没干,你贸然相信我,我固然感动,但是这样的相信确实不能长久。” 七夜萤没给费舍尔·泰格反驳的时间,“我还不能答应你的加入,这是我对会成为同伴的人的负责。泰格先生,你必须要先了解我要怎么做,全方位地明白这是一件怎么样的事,然后义无反顾地加入——不这样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但是我们又何必去在乎终点呢?路都要一步一步走,每一段旅程都有它独特的风景。说不定我们都死了世界政府还好好地在着,天龙人也依旧高踞天空——但是我们的一生会是没意义的吗?能够帮助到一个人,能够改变世界哪怕一丁点儿,不都是意义吗?” 见费舍尔·泰格还是不想从地上起来,七夜萤只能又换了种说法。 “而且,虽然我说得挺美,大多数人都是我们的朋友什么的……但是很遗憾的是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就如我没说出来前你们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样。所以万事开头难,我的冒险,还要从最基础的宣传革命思想开始——这方面你能做到像我一样吗?” 不能。 费舍尔·泰格无法否认这一点。 “每个人都有自己能做到的事,也有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好比我就不可能去战斗。而且既然要专注于解放思想,那么我也无法兼顾去帮助正在受苦的人。泰格先生,你愿意去帮助受苦的人吗?”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助……” 七夜萤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像宇智波君一样,去解救奴隶不就好了,顺便再宣传一下人生而平等的思想,他们都是我们未来的革命同志呢~做好事的话,自己也会开心的吧?啊,对了,为了给鱼人岛洗白,还可以打击侵害平民的海贼,用实际行动和话语证明鱼人的友善。名声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这样不是很好吗?” 「…… “快回家吧,以后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再被抓了。” 安平对男人说。 “记住,你是自由的,没有人有资格夺走你灵魂的自由。” 送男人回到他家乡的小岛上后,安平和娜娜补充了一下物资,打算继续航行在海上。 男人目送拯救了他的夫妇乘着小船逐渐远去。 大概是海面的波浪将阳光不断抛来丢去的关系,在男人眼中,那一艘小船简直像是要笔直地航行进光里一般。 他的心里也涌起了波浪。 一股莫名的力量从他备受折磨的疲弱的躯体中涌现出来。 “安平大哥!娜娜嫂子!谢——谢——你——们!一定要平安幸福啊——!” 他拼命地挥舞着手,用力跳起来,希望恩人能够注意到他的告别。 小船渐渐地远去了,最后被海平线给吞没,看上去就像是安平和娜娜终于航行到了大海的尽头,然后坠落了一般。 这样的联想让男人打了个寒颤,他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转身往家乡走去。 他以后绝对会好好生活,绝对不会辜负了安平大哥和娜娜嫂子的恩情! ……」 三日后,费舍尔·泰格集结了鱼人街一群一直追随着他的伙伴,组建了“太阳冒险团”,在七夜萤等人的目送中离开了鱼人岛。 鲷鱼鱼人看着在他掌心里显得格外精致小巧的红色邮箱(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搞不懂为什么只要把信放到里面就能和七夜萤通信往来。 不过……只要能够一直通信…… 虽然他现在确实还对要不要把鱼人岛——换言之,所有鱼人都牵扯进这件事里抱有疑虑,但是他相信七夜萤会用实际行动将正确答案告诉他的。 他会一直看着的。 第90章 准备离开鱼人岛前, 七夜萤也私下和乙姬王妃沟通了要怎么通过这个红色小木盒(邮箱)书信往来的方法, 然后还要了个电话虫方便联系。 然后她参加了鱼人岛第一所学校的开学典礼,和好多小伙伴约好了未来一起到海面上去开宴会。 离别的时刻要到了。 七夜萤抱了抱才出生一年不到,却长得和她一样大的白星公主,和她说好了每次和乙姬王妃交流完毕后都会给她讲故事, 最后转身上了已经镀好膜的船,一边和岸边的鱼人、人鱼们挥手道别一边离开鱼人岛。 离开鱼人岛后就是万米深海的上航。 宇智波鼬在上辈子的生活中用事实证明了聪明人学什么都快,身为灵体的他当然不入光组织编制,罕有事需要他帮忙。时间多了,学习的时间就多了,档案馆和图书馆就成了他常去的地方。 到七夜萤年老的时候,七夜萤喊宇智波鼬的时候已经在心里自动将他的形象替换为了哆啦A梦。 宇智波鼬自学的航海知识和一些海贼团航海士那种只是看过几本航海书不同, 他不但看完了鱼人岛上有的所有航海书, 以及很多偏门的书籍,还查阅了一下出现在鱼人岛的海贼们的亲身经历以及他们的航海日志,直到确实学无可学了才准备出发。 -- 第181页 他倒不是很担心出现海难或者迷路之类的情况,就算是最绝境的时候,他们也能选择用“北斗高悬”回到鱼人岛或红土大陆来保证安全。 只是两人都是第一次航海, 而七夜萤又显而易见地对这件事充满了兴趣, 总不能出师不利。 在往海面上航行的时候不太需要关注,而且还有尼普顿国王热心派遣的侍卫在船侧护航, 掌舵的事也交给影分|身就行, 没什么好操心的。宇智波鼬便和七夜萤提起之前没有决定好的事来。 “直接命名不好的话, 选取和海洋有关的传说人物的名字怎么样?波塞冬或者阿芙罗狄忒, 浦岛,龙王……” 穿着犯人牌背心马裤的七夜萤欣赏着海下风光,鼓了鼓腮帮子,“宇智波君,你现实一点,咱们这艘小破船取那么威风的名号干嘛呀。” 宇智波·不现实·鼬扭头看了眼七夜萤,深蓝色梦幻的海水倒映在女孩子眼中,折射出奇异的色彩,他唇角的弧度稍稍加大。 “有道理,那换一个名字好了。” “说来~” “‘小姑娘号’怎么样?” 七夜萤一愣,转头,对上宇智波鼬含笑的眼。 “你在笑我。”七夜萤很肯定。 宇智波鼬坚决否认,“没有。” “你还骗我。” “才没有呢。” “大骗子。” “小骗子。” 七夜萤眼睛都睁大了,正想去扯宇智波鼬袖子,却反被他握住了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地把玩着,“我知道了。” “……啊?”七夜萤茫然。 宇智波鼬轻轻地笑了一声。 两人坐在船头,就像很久以前他们坐在南贺川旁。 南贺川上游接近源头处,浅滩上有一块绿色的玻璃,被水流冲刷得晶莹剔透。 似水流年。 “叫‘绿宝石号’好不好?” “绿宝石?” 七夜萤皱起了脸,刚想说话,宇智波鼬又道:“我想叫这个名字。” 七夜萤把嘴边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笑开了,“好吧好吧,你想叫我们的船什么名字都成,泰坦尼克都没关系~” 宇智波鼬无奈笑着摇头,“谁会给自己的冒险船取初次航行就沉没的不吉利名字呀。” “说起来我可以写一个类似于泰坦尼克号的故事呢。” “可以啊,写吧。” “这回主角是海军好了,故事的名字就叫……嗯,哈哈哈哈……《正义号》,没错,就叫‘正义号’,应该会过审吧,我看有人写海贼王的爽文故事都过审了。正义号上的一个普通海军,多年后在讨伐海贼的过程中看到了自己的初恋女友,发现对方成为了海贼。我想写这样的一个故事。” “海军会很痛苦吗?” “会啊。” “但是他不会背叛正义的,对吧?” “是啊……” “结局会是自然灾害吗?” “还没想好呢,不过他会死,必须要死,要死于一种荒诞性的结果,他必须要代表了绝大多数进了海军就是正义,挂上骷髅头就是罪恶的可怜人,他会一再被命运羞辱,最后体无完肤。” “海贼呢?” “海贼是个初步觉醒的人,但是方法错了,所以注定得不到好结果,她必须要死得壮烈,要有电闪雷鸣和倾盆大雨,要有海燕飞翔。” “是个悲伤的故事啊。” “但是也很浪漫呐。” “海军一直喜欢着海贼吗?” “喜欢吧,喜欢到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生命的一部分,平常察觉不到,可要是失去了,也会像失去自己的手脚一样,生命形状从此再也回不到过去。” “真好啊……” “对吧!到海面上我就开始写!我的笔已经忍不住要在稿纸上醉醺醺地狂舞了!” “呵……七夜桑。” “嗯~” “你是不是忘了《大海爱情故事》还没完结?” “…………” “每周一章哦,下周的更新还没写呢。” “…………” “还是说你又要开始不断写新书,但是一直拖着不写后续?才刚刚出道就暴露本性真的好吗?”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暴露本性啊!” “呵……大海,真美啊。” “哼,当然美啦,这可是大海啊~” 【绿宝石号出航——!】 这个时代被称为“大海贼时代”,顾名思义,海贼很多,所以绿宝石号出航还没多久就遇到了从伟大航道前半段过来的,准备去新世界闯一闯的海贼船。 #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幻术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也不会缺席# 虽然说这个世界有许多奇奇怪怪不可小觑的战斗方式,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宇智波鼬到目前为止都还没遇到能够抵抗幻术的对手。 宇智波鼬并没有为此感到轻松,恰恰相反,他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当面对新的敌人时都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很容易摔跟头。 当然了,今天他就不必紧张了。 中了幻术的海贼们是绝佳的情报来源,宇智波鼬不断补充着这个世界的常识和地图,把可能派上用场的情报单独记下来,最后确定了这个海贼船全员都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坏蛋。 两人商量了一下后觉得他们是冒险家不是海贼,抢劫这种事不能干,最好还是先替天行道把这些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都处理了,然后再去收集无主之物。 -- 第182页 刚出来就多了好多物资和财宝的绿宝石号吃得饱饱的继续出航啦! “虽然想漂到哪儿算哪儿,不过如果这个情报还没过时的话就没有时间给我们慢悠悠地航行了,先把目的地定为北海吧。”七夜萤嚼着从海贼船上发现的一小袋软糖——也不知道他们抢得哪个小孩子的,含糊地说。 宇智波鼬颔首,“我觉得是金属中毒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金属中毒是不会传染的……总之尽快去看看吧,既然知道了也不能坐视不管。” 说着,他把一条洗干净晾晒好的藏蓝色毛毯挂在了船长室的墙壁贴着床的一边,七夜萤喜欢靠着墙睡觉,但是船上的房间到底比较简陋,就算已经仔细地削过一遍木刺,但既然有闲置的毯子,那还不如直接拿出来用了。 七夜萤无所事事地看着宇智波鼬摆弄她的卧室,地上滚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她脚边就是那个叫做恶魔果实的东西。 七夜萤把嘴巴里的糖咽进肚子里,弯腰捧起几乎和她脑袋一样大的恶魔果实,觉得上面的花纹特别像鱼丸……她想吃拉面了。 “每颗恶魔果实都能获得不同的能力吗?宇智波君你说这颗是什么能力呀?” “甚平先生和我介绍过,说不同能力类型的恶魔果实样子也不一样,这颗应该是超人系果实,可惜鱼人岛拥有的恶魔果实图鉴上没有它的样子,否则就能直接知道了……你想吃吗?听说是很难吃的东西。如果是超人系人人果实的话吃了其实也好。” 这样她的身体就会强壮起来,不用锻炼也没关系。 “唔,没吃过,有点想知道是什么味道。而且好奇怪啊,为什么它一直放着都不会放坏呀?” “不能用常理去理解吧,就像这个世界的人身体强健程度完全不合常理……不,应该说,在这个世界,这就是常理。在力量方面有大概率会成为弱项,需要尽快找方法修行了。” 如果将宇智波鼬的各项能力用数据化的方式表现出来,那么可以看出相比起忍术幻术等能力的一排满分,他的力量就只是优良了。 当然了,在他们的世界,力量天花板是千手纲手和迈特凯,宇智波鼬和大蛇丸等人才是一卦的,平常也不会有他去拼力气的时候——不过宇智波鼬可不会允许自己有明显的弱势。 “宇智波君你很厉害啦,再不然我们可以带着绿宝石号一起跑呀~” 宇智波鼬淡淡回头,“替身能力的强弱也要看替身使者的身体素质——请问七夜桑,最讨厌锻炼身体的你要怎么带动一艘船的重量呢?” 被揭了短,心虚的七夜萤撇开视线不说话了。 宇智波鼬摇起头,笑了笑,看到床榻上的几十颗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宝石,估算它们的价值,想着想着他记起库房里有一堆充作补修材料的木料,“做一个收纳盒好不好?七夜桑想要什么形状的收纳盒?稍微有点遗憾啊……没办法把东西带过来。” 有一段时期七夜萤迷上了手工制作,于是家里专门多了一个房间来放置她各种各样的手工制品,大多没用,唯一有点用的就是最没技术含量的笔筒和收纳盒这样的东西。 那段时间谁家请客七夜萤送的都是收纳盒,差点没弄成流行。 七夜萤还在观察手上的恶魔果实,闻言漫不经心道:“只要不是宝箱形状的就好,在这个世界宝箱形状的收纳盒肯定超级土~” 那就做个最简单的方形盒子用来放小东西好了,正好还能避免丢东西,在海上航行到底比不上生活在陆地上,船身多有摇晃,有时候遇上坏天气或者大浪也会导致船体倾斜。 宇智波鼬事无巨细地打算着,七夜萤却已经忍不住好奇心想尝一口这个世界的特产了。 “宇智波君,给我来个水龙头之术我洗洗它的皮。” “真地要吃啊,它的副作用是无法再游泳哦?” “你不要说得好像我会游泳一样!” “……我本来打算找时间教你的,这个世界海洋的面积太大了,不会游泳总有些不保险。” 七夜萤一听,反而坚定了要吃恶魔果实的决心——谁要苦哈哈地泡在盐巴水里学游泳啊! 第91章 七夜萤坚持, 宇智波鼬也只能暂停下精装修房间的事,拿了器具过来, 把果实洗干净切成小块,放上叉子, 摆到桌子上。 七夜萤选了块螺旋花纹比较完整的果肉,然后啊呜一口…… “呕……” 七夜萤捂着嘴巴让自己不要吐出来,脸皱成了花卷。 宇智波鼬看不得她这样,赶紧拿了垃圾桶过来, 嗔道:“我没见过?难受就快点吐出来。” 一起生活一辈子了, 还在乎什么形象? 七夜萤顾不上回应宇智波鼬, 翻着白眼, 硬是细细咀嚼了感受了恶魔果实的全部味道,然后才麻木地咽了下去。 滑腻的果肉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 “呕哇……” 七夜萤把脸埋进垃圾桶里, 用力地干呕了起来,宇智波鼬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想说什么吧, 又觉得现在不管说什么七夜萤都会愈发羞怒, 只能自己暗暗地偷笑一下。 好半会儿,脸颊涨红眼圈也红的七夜萤含着两包泪抬起头, 看向早就收起笑容一脸担忧的宇智波鼬。 眼睛有些失焦的七夜萤懵懵地看着宇智波鼬,一万个不解, “我到底为什么要折磨我自己?” -- 第183页 宇智波鼬完美地保持了脸上的担忧表情没有暴露, 安慰道:“没关系, 以后如果你需要描写恶魔果实的味道的话不就言之有物了吗?从这个角度去想到的话是不是就没那么难受了?” 七夜萤摆出死鱼眼, “你高估我了,我并没有热爱文学到这种程度,我愿意一辈子都只是个死扑……呕……水……辣椒水!醋!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行!” 宇智波鼬只好憋着笑去厨房给七夜萤泡味道重的水。 好不容易嘴巴里没味道了,七夜萤软哒哒地靠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剩下的恶魔果实她当然也不打算再吃了。 宇智波鼬被她弄得好奇心高涨,却又不想主动开口问,免得七夜萤来一句“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不过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 七夜萤才不用那些弯弯绕绕。 “宇智波君,你也吃一块试试嘛,这个体验真是前所未有,我觉得我们今天就完成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冒险。” 宇智波鼬心道,你这么说我更不想吃了…… “说好要陪我一起冒险的,你是不是玩不起?” “……你就是想看我变脸吧?” “你刚才都看了我的了!” “……七夜桑,不是说吃了恶魔果实就会得到能力吗?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变化?”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七夜桑是个坏蛋,想让你和我一样惨!” 宇智波鼬无奈,只好叉了块最小的果肉,放进了嘴巴里…… 宇智波鼬偏过头,捂住了嘴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幸灾乐祸的笑声回荡在绿宝石号上,以及绿宝石号所在的海面上,以及宇智波鼬脑海中。 宇智波鼬连忙囫囵咽下嘴巴里那块难吃到简直可怕的东西,错愕地看向双眼弯弯的七夜萤,满心的不解。 “……这个能力是?” “好像是可以控制音量大小的能力,还能说悄悄话。”七夜萤笑眯眯地说。 (好无聊的超能力……) 宇智波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干脆就不说了,嘴巴里还残留着那……难吃到了恶心的味道,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忽而敛目轻笑。 “坏蛋。” 低低的声音震动空气传达到七夜萤耳中,她抓了把头发,哼唧着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 还剩了一盘子的果肉,但显然谁都不打算再尝试了,他端起盘子准备拿去倒掉,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耳朵一动,脚步微顿。 “……喔……喔……喔……” 这是什么声音? 宇智波鼬神色一凝,快步走出了船舱,到了甲板上,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黑色的鱼,正在撞击被称为颠倒山边上的红土大陆。 从四海间转移,普通人只有一条路就是经过颠倒山,其他如同无风带和红土大陆的路线都被海军和世界政府把持了。他们从伟大航道回来的时候进入了最近的海域东海,他们既然要去北海,自然也要经过一次颠倒山。 颠倒山的双子岬因为独特的海流原因,所以海水会被冲上山脉——水往高处流,船只从该处航行过后就能通过阻隔了四海的红土大陆。 宇智波鼬眯眼细细查看了一会儿,注意到那双子岬下面还有一处灯塔,应该会有灯塔看守员。 念及此,宇智波鼬略微放心,把吃剩的果实扔了,洗了盘子后才走到掌舵的影分|身身边,“是什么情况?” 影分|身微微摇头,“还有几分钟就到能停泊了,大概是海王类吧。” 宇智波鼬看着那条巨大的鱼脑袋上因撞击而形成的伤口,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从外表来看既不像海贼船——没有海贼旗,也不像客船商船的绿宝石号就停留在了双子岬港口中。 宇智波鼬留着影分|身看家,和同样发现了不远处的黑色大鱼而来了精神的七夜萤一起到了灯塔外。 高耸的灯塔下躺着一个发型很奇怪的穿着花裤衩的老爷爷,对方正躺在躺椅上看着报纸,对走近的两个人视若无睹的样子。 “您好,打扰了,请问您是灯塔看守员吗?” 穿着花裤衩花衬衫的老爷爷推了推老花镜,抬起眼皮看了宇智波鼬和七夜萤一眼,“真是奇怪的组合啊。我就是灯塔看守员库洛卡斯,有什么事?” 宇智波鼬于是刻意看了眼那边还在鸣叫着的巨大黑鱼,“是这样的,我们第一次来到这里,刚才看到那条巨大的鱼在撞击红土大陆,有些惊讶,它是海王类吗?海军不管吗?” 库洛卡斯眼睛斜了斜,却没有回答宇智波鼬的话,而是问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宇智波鼬看了库洛卡斯几眼,实话实说道:“我们从伟大航路回来的,不过回来的时候选错了航线,我们要去的是北海,所以准备再走一次颠倒山。” 库洛卡斯“喔唷”一声,“一个小鬼和一个更小的小鬼,竟然独自从伟大航路那种地方回来了吗?你们不是海贼吧?” “不是,我们是冒险者。”宇智波鼬神色平静地说。 七夜萤眨了眨眼睛,觉得仗着年龄她卖萌一下也没什么,“老爷爷,那条大鱼到底在做什么呀?” “拉布啊……”库洛卡斯看向了不知是悲鸣还是悲泣的巨大岛鲸,叹了口气,“这就要从36年前说起了。” -- 第184页 “那时候我也是双子岬这边的灯塔看守员,这片海的海贼想要进入伟大航道都要经过双子岬,有一天……” 接下来,库洛卡斯给他们说了一个长达36年的等待的故事。 年幼的岛鲸离开鲸群后遇到了伦巴海贼团。 虽然打着海贼团的旗号,但其实只是一群热爱音乐与冒险的年轻人罢了,他们的口号是要演奏能让哭泣的小孩子破涕为笑的音乐。 伦巴海贼团怜惜独自一鱼的岛鲸拉布,把它当作了自己的同伴,他们一起唱歌一起冒险,生活无比幸福。 有一天伦巴海贼团打算去伟大航路冒险,可是有着“海贼的坟场”之称的伟大航路对于年纪还小的拉布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于是伦巴海贼团就拜托库洛卡斯在双子岬这里的时候帮忙照顾一下年幼的拉布,等他们从伟大航路冒险完,环游一圈后再回来和拉布再会。 伦巴海贼团的船长杨基拍着拉布的脑袋,笑着说最多两三年他们就回来接它一起去冒险。 他们一直没有回来。 “拉布一直等着,等到约定的时间早就过去了,终于失去了耐心,准备出发去找它的同伴……可是和它小时候不同,它是岛鲸,长大之后甚至有一座岛那么大……它的体型已经不允许它翻过颠倒山了。于是它只能日复一日地撞击红土大陆,想要把障碍撞碎了,游到伟大航路去找伦巴海贼团。” 库洛卡斯说罢,叹息了一声。 这些年里他也说过无数遍这个故事,就是希望有人能知道伦巴海贼团的消息……哪怕只是一点希望也好,能够让拉布放下的希望…… 可是已经36年了,他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拉布依旧不断悲鸣,红土大陆依旧阻碍在海洋与海洋之间。 宇智波鼬和七夜萤都没想到那条看上去在抽风的大鱼行动背后居然有这么悲伤的故事,一时间都怔住了。 “怎、怎么会这样……” 七夜萤捂着脸哭了起来,宇智波鼬赶紧回神,掏出手帕蹲下来安慰她。 七夜萤哭得厉害,怎么也止不住,更有拉布悲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七夜萤隐隐觉得自己甚至能够从拉布的声音里听到它漫长的等待,那从期待到焦急,到失望,到绝望,到不愿意去相信…… 时隔36年,在那片“海贼的坟场”中,是否还有一群死不瞑目的伙伴在等着和它再会? 七夜萤越想越伤心,越是被哄着就哭得越厉害,最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还呛着了,一边打嗝一边流泪。 宇智波鼬实在没办法,只能用出缓兵之计,“只要颠倒山的航道宽一点拉布就能进去伟大航路了,我们帮它把航路拓宽好不好?” 七夜萤睁开了肿成个桃子的眼睛,哭声一顿,打了个嗝。 宇智波鼬赶紧说:“再不然还有别的方法,或者让它忘了伦巴……” 黑发黑眼的青年讪讪住嘴,默默把湿透的手帕收回来。 七夜萤哭得嗓子都哑了,声音听上去可怜极了,“伦巴海贼团肯定都没了,它该怎么办呀?” 宇智波鼬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说:“没办法啊,事情就是这样的,哪有……”哪有处处圆满的好事? 怕七夜萤情绪上来又难过,宇智波鼬转口道:“既然是进入了伟大航路的话,泰格先生曾在海上冒险过多年,而且鱼人岛是从伟大航路前半段进入新世界的唯一入口,伦巴海贼团环绕伟大航路一圈,必须要经过鱼人岛,可以试试问他们有没有印象。” 问36年前的往事,能得到答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好歹是个有用的建议,七夜萤瘪着嘴巴,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迈着小短腿往绿宝石号上跑去。 宇智波鼬向灯塔看守员库洛卡斯微微颔首,“让您见笑了,等问问生活在伟大航路的朋友后我们再过来……但是请不要抱有太大希望,毕竟是数十年前的事,或许已经没人记得了。” 库洛卡斯何尝不知道,叹息着收起报纸,摇头道:“麻烦了。” 第92章 拜托了乙姬王妃和费舍尔·泰格帮忙查一下三十多年前的伦巴海贼团的消息后两人才重新返回灯塔处。 库洛卡斯客气地道了声谢, 然后带两人到拉布的体内,被他直接弄成夏威夷风光的住所里游览了一下, 宇智波鼬从中途开始就陷入了沉默,离开拉布体内后, 他斟酌着问库洛卡斯,“可以和它交流吗?我是说,库洛卡斯先生,您能和它交流吗?” 库洛卡斯探询地注视着优雅沉稳的男人, “可以是可以, 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 我大概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拉布在不经过颠倒山的情况下进入伟大航路, 但是代价是它需要和我签订一个契约,在必要时刻出现帮助我。当然, 成功率不高,之前我也只对海鸥做过。我想请您征求一下它的意见, 如果它愿意的话我今天就能让它进入伟大航路。” 库洛卡斯眯起了眼睛, “恶魔果实能力者吗?” 宇智波鼬眼睫微颤, 没有否认。 七夜萤猜到宇智波鼬说的方法是什么了,不过她惊讶的点在于她居然都不知道之前宇智波鼬和海鸥签订了通灵契约! 居然可以吗?! 库洛卡斯以为宇智波鼬是默认了, 也没有深究,毕竟对方说他们是从伟大航路来的, 又只是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小姑娘独自航行, 如果没点儿本事的话早就完蛋了。 -- 第185页 恶魔果实能力者刚好能够解释。 库洛卡斯犹豫了一下, 最后觉得这到底是拉布自己的事, 他就算有些抵触也没办法绕过拉布做决定,便也没深问,说了句我去问问就朝拉布的脑袋走去。 接下来,宇智波鼬和七夜萤旁观了老爷爷是怎么中气十足地和拉布“对吼”的,也不用他传达了,他们都知道了拉布的决定。 宇智波鼬仰视着瞳孔都比他整个人还要大的岛鲸,面色平静地开始解释接下来需要它怎么做。 说完后,宇智波鼬本来还想看向库洛卡斯确认一下拉布听懂了没有,谁知道七夜萤却开心地说:“拉布同意了!宇智波君快点快点,我们把它放去伟大航路。拉——布——!到那边了你要小心哦!千万别经常浮到海面上,最好晚上再偷偷跑出来找人,不然会被抓住吃掉的!” “喔——!” 宇智波鼬微微皱眉,念及库洛卡斯就在边上,没有追问,从忍具包里拿出空白的卷轴开始自制通灵卷轴。 半小时后,宇智波鼬获得了岛鲸通灵兽。 签订了通灵契约后宇智波鼬就不担心拉布会听不懂他的话了,“我们现在就去红土大陆的另一端,在伟大航路的海域里把你放下去,我(用写轮眼幻术)给你传的海域地图和一些注意事项都记住了吗?” 拉布:“喔——!” 宇智波鼬满意地点头,看向一脸好奇的库洛卡斯,没在意对方眼底的警惕,温和道:“库洛卡斯先生,麻烦您帮忙注意一下我们的船,我们很快就回来。” 库洛卡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眉毛一挑,盯着弯腰抱起有些抗拒的七夜萤的宇智波鼬,“你……难道想爬上去?” 宇智波鼬弯了弯唇角,“不,是跑上去。” “哈???” 宇智波鼬没有再解释,带着七夜萤轻而易举地小跑上了红土大陆,那轻松的姿态让库洛卡斯差点要怀疑对方走的是平地。 说是小跑,但其实宇智波鼬的速度很快,十分钟不到就消失在了大陆这一边,只留着库洛卡斯绞尽脑汁地思考对方到底吃了颗什么样的恶魔果实。 “你干嘛硬要带我过来啊,我可以和库洛卡斯先生一起等你呀。”被迫当抱枕的七夜萤有些不开心。 虽然说她现在的确是小孩子的样子,而为了不被当作妖怪她平常也会刻意像个小孩子一样生活,但以前他们都是小孩子的时候宇智波鼬不知道就算了,现在他都知道了还把她当小孩子就有点讨打了。 #是谁一直撒娇卖痴哭嚎耍赖的?# “库洛卡斯先生并不简单,能感觉得出对方实力不弱——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的话,怎么可能在这伟大航路的入口处待了数十年还好好的,总不可能是东海的海贼都很尊老爱幼吗?” 七夜萤撇了撇嘴,找不到话说了。 她没话说,宇智波鼬却是有的,“七夜桑,你还能理解动物的想法吗?” 刚才他问完拉布问题,拉布还没回答七夜萤就代替它回答了,而且是正确答案。 七夜萤压着自己乱飞的头发,有些困难地解释道:“也不能说是理解那么精确的形容,就是……感觉到了……那时候,感觉和拉布心有灵犀了?” 宇智波鼬垂眸看了七夜萤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把这件事记在了脑海里。 翻过了红土大陆后,宇智波鼬走到海面上远离海岸的地方,在七夜萤期待的目光中把拉布从红土大陆的那一头通灵到了这一头,海水漫上岸边,打湿了七夜萤的凉鞋和脚,清清凉凉的感觉,让七夜萤浑身舒畅地笑了起来。 (真好啊……) 海面上,宇智波鼬屈膝,手掌贴着拉布的身体安抚它,有条有理地交代它在伟大航路该怎么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因为拉布没有查克拉也不是忍兽,所以当然没办法使用逆向通灵,就算遇到危险了他也没办法赶到它身边。管都管了,自然不能就放养。 宇智波鼬和拉布好好地聊了聊,和它约定好每周都会通灵它出来见面一次确保对方的安全以及进展,然后才跳下巨大的岛鲸,站到海面上,前方是拉布大大圆圆的眼睛。 虽然说眼睛又大又圆肯定很可爱,但不管怎么说……宇智波鼬实在没办法把这么大的生物和可爱拉上关系,便也平平常常地客气交流,却也花了不少的时间。 临告别前,宇智波鼬回头看了眼正在岸上不断挥手的银发女孩,终究是咽下了嘴边的话。 伦巴海贼团……肯定早就群灭了,几十年的时间,别说尸骨,怕是连船都要朽烂为海洋微生物的食物。 他费心把拉布带过来,也不过是不想让七夜萤在之后的时间里一直记着有一条这么悲伤的鲸鱼在日复一日的愚公移山而已,然而故事里从来不会说山被移走后愚公一家的生活如何。 大家都忘了愚公的真正目的并不是移山,而是移山后的事。 整个人印在拉布的眼睛里,这头心思单纯感情真挚的岛鲸确实也触动了他的感情。 宇智波鼬思忖再三,最后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对拉布说:“等你找到以前的同伴后,我和七夜桑大概也从四海航游回来了,我们在伟大航路再会吧……如果想念库洛卡斯先生的话,也可以和我说,我会带你到离双子岬尽量近的地方的……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 第186页 宇智波鼬顿了顿,再度笑了笑,转身折返。 等宇智波鼬上了岸,拉布才扬起头,“喔——喔——!” 两人都听得出来,拉布这次的叫声是代表了欢喜的叫声。 他们本来想目送拉布离开,谁知道拉布也露着半个脑袋看着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七夜萤才有些尴尬地说:“它好像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好尴尬啊快点快点,装作很自然地说再见然后立刻走!就当刚才那两分钟的沉默不存在!!!” 宇智波鼬笑出了声。 回到双子岬的时候,天色是漫天的红烧云,海面被染成旖旎的玫瑰色,年过半百的库洛卡斯站在海岸边遥望着天边的海平线,曾经有多少个黄昏他们欢乐地开着宴会。 往事依稀。 往事清晰。 “库洛卡斯先生,拉布已经到了伟大航路,虽然说这是一段它与幽魂共行的遗憾,但是我们会尽量保护它的,请您放心。” 库洛卡斯没有回头,他奇异的发型在海风下飘动着,显现出一种难言的寂寞来。 宇智波鼬和七夜萤都知道那种寂寞是什么滋味。 有某些瞬间你会感觉整个世界都与你无干。 在这样的寂寞下,什么话语都不必说了,什么情感都像在无病呻|吟。 看上去隔了一辈的男人和小女孩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相视而笑。 不约而同的是一个安抚的笑。 不必多说了。 两人回到绿宝石号上,和兢兢业业的影分|身打了声招呼,然后准备出航,翻过颠倒山,前往北海,去看看那个传闻中整个国家都患上无药可救的传染病,已经被自己的国王和世界政府舍弃的“白色城镇”——弗雷凡斯。 这个世界因为地理环境的关系所以消息闭塞交通不便,明明还有一个医学发达的国家在伟大航路的磁鼓岛,可是对于弗雷凡斯而言根本没有意义,在连弗雷凡斯的王族和世界政府都放弃了这个国家的现在,那里的近百万人就只有病死或者其他方式的死——死亡这个结局而已。 因为医疗资源还远远达不到充沛的程度,宇智波鼬上辈子也专研过一段时间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天生吃医生这碗饭的医疗忍者,但是既然弗雷凡斯的人已经没办法了,那么试试医疗忍术应该也没关系……反正治不死。 当然了,根据“铂铅病”这种形容,两人还是更倾向于那就是一种重金属中毒,而重金属中毒的话就代表着能够治好。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是希望事实真地能如同他们猜测的这般的。 那可是整个国家所有人民的性命。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在海上毫无波折地航行了一段时间后,那个在靛蓝色的海洋中格外显眼的,纯洁的白色城镇也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七夜萤睡眼惺忪地被宇智波鼬叫起来,被冷冷的海风一吹,不得不清醒过来,眯着眼睛试图看清他们的目的地。 宇智波鼬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单眼望远镜,七夜萤透过望远镜,看到了弗雷凡斯。 大海染上了白化病。 这个形容在七夜萤脑海中一闪而过。 第93章 弗雷凡斯位于北海, 和位于东海的东海最美丽的国家哥亚王国一样,弗雷凡斯也是北海最美丽的国家。 不知为何, 弗雷凡斯所在的这座岛屿无论是土地还是树木都呈现出纯净的白色,让人联想到童话故事中的冰雪王国, 联想到人死后灵魂去往的无暇世界,如同人间仙境。 不只环境梦幻美丽,因为这个国家拥有特色矿产——铂铅,而铂铅这种铅矿又在制造业中占据了很大的分量, 故而风靡世界, 使得这个国家的国民也非常富足, 和其他国家的贫苦百姓相比, 弗雷凡斯的国民真像是生活在地上天国。 然而,或许是并不存在的神明也觉得自己对这个国家太过偏爱, 灾难就这样来临了。 一开始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如果弗雷凡斯的百姓对外交流时多留心一点,就会发现本国人的平均寿命和其他哪怕生活条件很差的国家相比都要差上一些。然后是中年人, 然后是少年, 然后是孩子……所有人都得了病。 他们的皮肤和头发越变越白, 仿佛钟爱白色城镇的神明觉得这个地方还不够洁白一般,连生活在其中的人都白透才算好。 痛苦开始在他们的体内积聚, 嚣张。 他们生活在地上天国,他们生活在人间地狱。 最后, 无一例外的, 所有得了病的人都会在巨大的痛苦中死去, 那是一张死后依旧痛苦莫名的脸。 你不能看着这样一张脸, 然后说他死了是种解脱。 弗雷凡斯以外的人逐渐受到消息,连最不怕死的商人都不会为了铂铅踏足弗雷凡斯。附近的岛屿上的国家也不允许弗雷凡斯的百姓逃到他们那里,不准医生去那里,还用铁丝网把弗雷凡斯围了起来。深居王宫的王族没有得病的,早早地联系了世界政府,世界政府派了海军来,对白色的纯洁的人们视若无睹,带走了王族,放弃了这里。 七夜萤看着以为自己患的是传染病,家家门户紧闭,痛苦哀嚎的人们,一句话呕到了嘴边。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七夜萤颇花了番功夫才咽下了这句话。 -- 第187页 宇智波鼬已经确定了这不是传染病,虽然以前不曾见过铂铅这种金属矿物,但是对一个患了铂铅病的死者尸体进行检查后便能发现这是金属中毒的结果,死者体内积攒的那些不正常的物质,恰恰就是这个国家最大的财富,铂铅。 既然不是传染病,那么七夜萤也被允许从船上下来了,宇智波鼬还给她戴了个口罩,鞋子也换成了靴子,手套也安排上了,能少吸进铂铅一点是一点。目前还不知道铂铅在人体内积攒到什么程度才算中毒,而且他也没有确认自己一定能治好,万事小心总没错的。 医疗资源在这个世界似乎格外稀缺,之前他们路过几个岛屿,有些地方连医院都没有,医生也都是经验派和玄学派的,治得好是病治不好是命。 不过富国和弱国的差距就是在这些方面体现出来的,弗雷凡斯过去凭借独一无二的铂铅矿赚得盆满瓢泼,国家的基础建设和公共设施都超出周边几个国家一截。 医院也不少。 两人正常、健康的肤色在如今的弗雷凡斯里显得格外惹人注意,宇智波鼬也没在意,知道了最近的医院在哪儿后就带着七夜萤到了医院。 所有人都病了的情况下,医院的作用也不过是稍微缓解一下人们的疼痛罢了,以弗雷凡斯的医疗水平而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了。 宇智波鼬走进医院,问一个颓然坐在等候椅上,皮肤异常白净,几乎要和身上的白大褂融为一体的中年男人,“请问,你是这座医院的医生……” “啊!” 被宇智波鼬的声音喊回神的中年男人一抬头,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两人健康的肤色,他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捂着口鼻往后靠,把自己脑袋往长椅扶手上撞。 宇智波鼬默默地闭上了嘴巴,把七夜萤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中年男人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揉着后脑,刚刚拿一下撞得可狠,他眼泪花都冒出来了。 “抱歉,我是怕我传染……” 中年男人哽了一下,站了起来,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好像自己是个脏东西般地看着两人。 七夜萤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细细密密的难受。 “里德,我说过了,这不是传染病,是中毒了,我们中的是铂铅的毒。” 从大厅转角走过来的中年男子面容沉郁地说,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看向了明显不是弗雷凡斯人的宇智波鼬和七夜萤。 “二位不是弗雷凡斯的人吧?来医院有什么事吗?” 宇智波鼬看到这个后来的中年男人白大褂胸口处的挂牌上写着高级医师的职位以及姓名,“你好,特拉法尔加先生,我是宇智波鼬,刚才你说的铂铅病不是传染病的事,我也有一样的想法。我略懂几分医术,听说了弗雷凡斯的事后觉得或许能出些力,所以和家人一起来到了北海。” 听到宇智波鼬这么说的两人都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无法理解的模样。 弗雷凡斯也曾是一个让世人趋之若鹜的繁荣国家,可是在铂铅病爆发后,就再也没有船愿意停泊在这里的……说句实在的,连海贼都抛弃了他们。 可是现在却有人说他不远万里来到弗雷凡斯,就因为自己懂医术想帮助他们…… 心性质朴的特拉法尔加医生鼻子一酸,镜片后的眼睛飞快地眨动了几下,然后才哑声道:“实在、实在是非常感谢您。” 宇智波鼬想了想,觉得时间不等人,便道:“虽然对铂铅病的成因有着猜测,之前查看过倒在路边的尸体后也证实了死者确实死于铂铅中毒,但是更进一步的,该怎么治疗这个病我还没有成熟的想法,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可以让我试试治疗一位铂铅病患者吗?或者可以帮我问问有没有志愿者。” 在一边呆呆地听着,连手都忘了放下来的里德混身一震,几乎是脱口而出道:“让我来!” 宇智波鼬看向里德医生。 里德这才发现这位言行沉稳姿态雅致的黑发青年有一双漆黑的眼睛,黑到了极致,却不显幽深,反而清澈平静。 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的话,那么没有人会不愿意相信这样一双眼睛的。 里德咽了咽口水,自荐道:“我家里人都因为铂铅病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现在全国都拿这个病没有办法,王族也走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想放弃,请您拿我做实验吧,不管怎么样都好,请救救大家吧。” “里德……”特拉法尔加医生心痛不已。 宇智波鼬眨了眨眼,不得不露出一个微笑舒缓氛围,“你误会了,不是做实验……别担心,总不会比现在更糟,再不济,缓解你的疼痛也是可以的。既然你愿意,那么事不宜迟,请借我一间单独的病房,手术室也可以。” “哦、哦,好的,那个……宇智波鼬先生,我能……” 宇智波鼬明白特拉法尔加医生在想什么,颔首道:“当然,请务必抽出时间旁观,我也有一些相关问题要咨询二位。” 治病救人总不过是那些事,七夜萤也帮不上忙,便想要在医院里转转。 宇智波鼬关心病情,她关心病人,两人分工,正好。 宇智波鼬当然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出去乱跑,这种时候幻术就很重要了。 没有人发现宇智波鼬分出一个影分|身,更没有人看到混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银发小女孩边上还跟着一个俊秀青年。 -- 第188页 曾经有人说过,医院是最容易暴露人性的地方。 七夜萤虽未曾亲身经历过,可是却有些赞同这句话,她在观察病房和病人的时候也做好了会看到悲惨和丑陋的东西的准备。 可是她发现自己错了。 这里不是能够让她更近更亲密地观察人性在病痛和绝望面前会呈现出什么模样的地方。 这里有的只是疼痛而已。 铂铅病病人患病后,会因为身体中逐渐积累的铂铅而感觉到莫大的痛苦。 他们无时无刻不生活在痛苦中。 身体上的痛苦已经剧烈到了让他们无暇去管理精神上的痛苦的地步。 七夜萤想起曾患结核病的自己。 结核病当然也痛苦,那是鞋里的碎石,走也疼不走也疼,旧伤没好又添新伤,说来说去都是折磨。 痛苦让人虚弱,让人在灵魂的战斗中落败。 多少人因为不堪忍受而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生命固然珍贵,可谁想要这样痛苦的人生? 她以为她会看到和曾经的自己在精神方面有相似之处的人,可是印入眼帘的现实让她知道这样的预测是何等的浅薄无知。 她注视着这些绝望地在痛苦中等死的人,胸膛中渐渐地烧起了一把火。 「为什么你们不去死?」 七夜萤惊恐地在心里这么问他们。 面对拉布那极具感染力的打动人心的故事,她能够瞬间共情流泪,可是面对着这些混身惨白的人,她已经不知道要用何等的情感去对待他们。 这样的人,在外面还有一百万。 上午的太阳温柔多情,蓝天白云澄澈的海,晶莹洁白的草木建筑,绝望衰败的病房,冰冷死寂的停尸间…… 此时此刻此地,一直坚持生命至上这一理念的七夜萤才真正深刻地意识到,人类对于生的渴望。 他们渴望活下去,已经渴望到了不惜任何代价,哪怕以最丑陋的灵魂姿态也要活下去的地步。 七夜萤接受不了这一点,更接受不了自己竟然依旧傲慢至此,甚至到了评价他人应不应该活下去的地步。 她一面反省自身,一面又无法控制地怀疑自己的反省是否真地是对的。 一个为了活下去丑陋到了极致的灵魂,除了让人感到心酸和嫌恶之外,难道还能得到尊重吗? 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话,人类和牲畜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悬浮在七夜萤的脑海中,她现在还不知道答案,或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正确答案。 但是她的书里会记着她的困惑,有更多的人会去思考答案。 第94章 鲷鱼鱼人安平和人类妻子娜娜在海上冒险途中,偶然间遇到了一个把大海当作游泳池的巨人族女性, 她爱上了一座小岛上的一个男子, 从此她再也没有离开过那座小岛所在的海域。 岛上的人们传说海中有恐怖的巨兽, 虽从未受到伤害,却也怕得编出了无数的恐怖故事来劝阻那些梦想当海贼王的孩子。 「…… “我一看到他, 就像得了白化病一样,受不了。” 巨人族女性乔乔的身形特别巨大, 几乎如一座山丘,柔美的哀愁表情在她宽广的脸庞上也显得淡薄。 她的声音如同海怪的咆哮, 会掀起千层巨浪。 安平没听说过白化病,娜娜却知道那是一种什么病。 曾经,有一个童话故事般的王国,那里的人们生活无忧无虑, 幸福无比, 可是突然有一天, 魔鬼盯上了这个被神明宠爱的国家,所以他给这个国家下了毒, 把他们赖以生活的一切都变成毒物。 毒素逐渐积攒在人们体内,对外的表现就是皮肤变白, 内脏被毒物侵蚀, 无时无刻不产生巨大的痛楚, 叫人生不如死。 最后这个国家在巨大的痛苦中死去了, 再也没有人记得曾经有一个美丽的王国, 里面生活着许许多多幸福快乐的人。 白化病就是痛苦。 乔乔看着远处漂浮于海面上的小岛, 那座岛上有一个小城镇,那个小城镇里有一个小小的人类,在她因为意外情况变小的时候温柔热心地照顾她保护她,在她准备离开前,她问对方要什么回报。 少年剑鱼一般修长流畅的身体在阳光下是健康的小麦色,看上去就像传说中的蜂蜜,乔乔从来没有吃过蜂蜜,可是她只要看一看少年,心就像泡在了蜜水里。 “当然要回报啦,你这家伙也吃得太多了吧,哪个家养得起你呀……”乔乔羞怒地瞪起了眼睛,正要发火,却见少年突然移开了视线,焦躁地抓着头发,声音轻得像在怕空气把她吹走,“……不过我捕鱼超厉害,你要不要考虑下?”把你自己赔给我。 安平和娜娜坐在乔乔肩膀上,和她一起眺望远方的小岛。 娜娜问乔乔:“为什么你不答应呢?” 乔乔的声音很轻,也很响亮,“他养不起恢复体型后的我。” 娜娜觉得这不是回答,“你根本不需要他养吧?你不喜欢他吗?” 乔乔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扒拉了一下身边的海水,一圈一圈的涟漪朝着远方荡漾开。 对于人类而言是大浪的海水朝着远方荡漾开,朝着那座小岛荡漾开。 娜娜看着一阵一阵朝着那座小岛靠近的浪花,忽而明白了在无数个日夜里,乔乔是怎样一次又一次地掀起海浪,静静地目送翻滚的浪潮靠近那个城镇,期盼着有那么一小朵浪花能够开在出海捕鱼的少年眼中。 -- 第189页 一见面就对妻子求婚的钢铁直鱼安平搞不懂乔乔的想法,“虽然巨人族和人类一起生活很困难,但是如果不去试试的话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你就这样一直躲在这么远的地方,太远了,你的感情根本传达不到对方心里。” 乔乔面色平静,“我知道。” 大海永远都是蓝色的,虽然偶尔会有其他颜色,但那不过是暂时的,宁静而忧郁的蓝色才是大海的永恒面目。 乔乔看着那座小小的岛,那座小小的岛上有一个小小的城镇,那个小小的城镇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她爱上了那个人,痛苦不已,逃走的时候简直就像在逃命。 无边无际的海洋追逐着她淹没了她,好像这片海就是她的爱,是她因为爱而流出的泪水。 她在哭嚎中低头喝了一口海水,发现果然又咸又苦,是爱情的味道。 她那天差点溺死在海里。 可是…… 乔乔一下一下地扒拉着海水,“那时候的我,实在是太胆小了,而且我总以为还有时间。这么重要的事,总不能不给点时间好好考虑吧?” 那已经是六十七年前的事了。 低着头看着自家小船的安平心下一惊,脑海中正有什么要爆发出来,可是下一瞬间,眼角余光里瞄到的东西让他彻底哑了嗓子。 安平看到了乔乔海面下的双腿,那已经不再是一双腿,而是一对白骨,有海藻和藤壶长在上面,多么美好的乐园! 这块地方是附近唯一一处有暗礁让乔乔站着的地方。 她在这里站了太久太久太久……久到她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作为巨人族的她现在还很年轻,但是她的一辈子就到此为止了。 六十七年前,因为担心自己异族人的身份被少年发现,乔乔悲痛欲绝地连夜逃出那座小岛,可是这片海和她做对,一次又一次地掀起巨浪把她打回来,她心里的巨浪也把她打回来,对她说要么你留在这里,要么你就淹死。 最后她便留在这里,靠吃鱼喝雨水生活,日复一日地望着望着……害怕少年发现了自己,害怕少年没发现自己,害怕少年看到了自己,却开始害怕自己。 她以为自己终有一日会积攒起足够的勇气和思念回去的,可是她的身躯太大了,对于人类而言足够的勇气对她而言不过沧海一粟,在她还在踟蹰的时候,那个城镇上的人们因为用了太多太久含着铅的器具而接连染上白化病,在痛苦中死去。 对她说自己捕鱼超厉害的少年,早已白发苍苍,一个人走到了白头。 后来,路过的冒险船会告诉她,人们早就弃用含着铅的东西,因为都知道铅进入身体里多了会得白化病,无药可救,痛苦无比地死去。 冒险家还送了她一份只有她指甲盖那么大的报纸,上面刊登着北极星创作的短篇小说——《白化了的爱情》。 里面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也挺好的,我和你无法一起到老,至少能一起白头。” 她那一天哭得海水都上涨了五厘米,谁能算出这片又咸又苦的忧郁的悲伤的海洋中有多少为爱而流的泪? 乔乔想起往事,恍惚间记起来,那已经是六十七年前的事了,可她又觉得那明明就发生在昨天,只要她闭上眼,耳边就依旧回荡着少年清澈好听的声音。 “乔乔,我养得起你的,再不然我少吃一点也可以……大海这么大,总能养活我们两个的。” “乔乔,你小心一点呀,你看看你这么矮还下水,去沙滩玩去吧,那边有好看的贝壳呢。” “乔乔,乔乔,你在看什么呀?那边?噢,那边那个巨大的脚印啊,听说是巨人族的脚印呢……哈哈哈哈是不是超恐怖,一个脚印都有好几个我们那么大。” “乔乔,你……不会是通缉犯吧?!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就算是也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好人的!所以不用这么紧张也没关系,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乔乔……” “乔乔……” “乔乔……” 告别时,乔乔面色平淡,或者说木然地对安平和娜娜两夫妻说:“你们能够成功在一起,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两个人相爱就能在一起的,更多时候,伴随着爱情而来的是白化病。你的身体和灵魂都会陷入因为爱一个人所以产生的无尽痛苦中,你的皮肤一块一块地变白,血色逐渐消失,你明明还年轻,却已经有了一头白发……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只能够拥有白化了的爱情,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你们虽然失去了故乡,在大海上漂泊无依,但已经足够幸福。珍惜这奇迹般的幸福吧,哪怕是为了那些死于白化病的爱情。” 乔乔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人类的少年,那个人类的少年也爱她,可是她是巨人族的女性,少年还没有她一个手指头高,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们要怎么在一起。 后来少年因为白化病死了,她再也不用花费时间去想象他们该怎么在一起了。 之后,会有冒险船经过这片泪水构成的海,会有冒险家对她说白化病的病因和症状,以及其治疗方式。 乔乔会说自己也得了白化病。 “我的身体里也多了一些毒物,那叫我逐渐失血疲弱,叫我早早衰老,叫我无时无刻不被剧烈的痛苦所折磨,而且我很清楚这种病无药可救,只能等死。” -- 第190页 冒险家当时对她说:“这不是白化病,在人类社会里,我们称这种病叫单相思,也有人说这叫无望的爱情。不过你说对了,这两种病都没什么区别,反正一旦得病了就只能等死。白化病就是痛苦。爱情就是痛苦。” 乔乔目送鱼人和人类划着小船远离她的泪水,觉得自己快要等到了。 很久很久之后,安平和娜娜再也看不到乔乔的身影,可是他们永远也不会忘了乔乔,更不会忘记那白化病一般的爱情。 未完待续 ——北极星」 青雉合上报纸,放到一边,戴上眼罩,放下二郎腿,准备来个幸福的下午觉。 敲门声打碎了他和眼罩之间的爱情。 进门的是毕业后就跟着他的船的斯摩格。 斯摩格汇报完事情,准备走了。 “你家里有铂铅做的东西吗?”重又戴上了眼罩,双腿搭在办公桌上的青雉懒洋洋问。 斯摩格不解地回头,如实答道:“不清楚,大概有吧,那玩意儿不是到处都有吗?” 短暂的安静。 斯摩格撇了撇嘴,打开了门。 “扔掉吧,别再用了。” 有着一头银色头发的斯摩格再度回头,眼中满是疑惑。 吊儿郎当靠在椅子上的中将似乎已经睡着了,刚才的声音似乎也不是他发出的。 斯摩格沉思了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第95章 弗雷凡斯的上午是洁白又痛苦的,人们痛苦地呼吸着, 吃着仅剩的存粮, 不想要等死, 却也只能等死。 可是今天上午却有所不同。 七夜萤从借住的特拉法尔加医生家里出来后,在他的长子特拉法尔加·罗的领路下到了广场边的一座辉煌建筑里, 特拉法尔加罗一边带路一边说:“之前节日庆典或者国王讲话的时候都会通过这里的喇叭,讯号连接着全国各个区域, 如果想要让所有人都听见的话,用这个喇叭是最好的办法。” 七夜萤点头, 瞄了眼手上的稿纸。 (修改了好多遍的……应该没问题吧?) 这么想着,七夜萤坐在话筒前,清了清嗓子。 弗雷凡斯的人们此刻或许在麻木地吃饭,或许在收拾家当准备逃走, 或许在教会里祈祷, 或许在哀悼死去的家人……无论他们在哪里, 在做什么,他们都听到了一个感觉年纪很小的女孩子的声音。 女孩子的声音很温柔, 也很沉稳,带着一种天然具备权威性的人说话时伴随着的语调。 “弗雷凡斯的大家, 你们好, 我是七夜萤, 一个冒险者, 我和我的同伴宇智波鼬来自伟大航路, 我的同伴是一个医生。 我们听说了在弗雷凡斯发生的事后暂停了冒险, 于五日前来到这里,尝试治疗铂铅病。 大家应该都知道这个国家最厉害的医生特拉法尔加先生,这几日,在特拉法尔加先生及其他医生的配合研究下,我们成功证实了铂铅病不是传染病,而是人体长期接触铂铅,摄入铂铅,铂铅在人体内积攒后爆发的中毒现象。 有一种说法叫‘吞金自杀’,说明金属是有毒的,不能食用。只是铂铅这种矿物的特性使它格外容易挥发,被吸入人体,导致即使只是使用含有铂铅的物品也会摄入铂铅。 铂铅病绝对不是传染病,否则我和我的同伴也绝对不敢留在这里。 你们是中毒了。” 全国各地,就像曾经倾听国王演讲、庆典安排的时候一样,许许多多的头颅抬起来,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喇叭。 “诸位,恕我直言,无论是传染病还是中毒,这个国家都已经被抛弃了。 弗雷凡斯的王族没有人得铂铅病,很难想象,身为以铂铅出名的国家的王族,他们居住的宫殿中竟然一件铂铅制品都没有,而在铂铅病爆发之际,他们又迅速在世界政府的保护下离开了弗雷凡斯,没有任何犹豫——这些行动背后到底代表了什么,请诸位自己思考吧,在这里我只能提醒大家,铂铅会导致中毒对于伟大航路而言并不是一件多么难查明的事。 你们给国王当牛做马的回报就是被抛弃。 你们每年给世界政府上交那么多税款,还有无数的‘天上金’,回报还是被抛弃。 想必诸位在这段时间也看明白了,把自己的性命和未来寄托在他人身上有多么的不可靠。 现在,我想要给诸位一个把握住自己命运的机会。” 人们陆续走出了家门,看到了熟悉的邻居。 “是谁在用喇叭说话?” “她说的是真的吗?国王大人抛弃了我们吗?不是说是去世界政府那边寻求帮助吗?!” “我就说不可能是传染病!可是现在全世界都以为我们得了传染病,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等等,她说要给我们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她是谁?这不是个小孩子的声音吗?是谁在开玩笑吗!?这种时候!” “都给我安静!先听听再说!” 喇叭里依旧清楚地传来小女孩的声音。 “你们能否活下去,端看你们求生的意志有多么强烈——虽然想这么说,但是这种话事到如今也不过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安慰罢了,在被世界抛弃的现在,弗雷凡斯除了自救、自立、自强之外没有别的求生方式。 -- 第191页 接下来我会向诸位介绍目前的情况,请诸位认真聆听,仔细思考: 首先,我们需要所有的医生来到国立大医院,我的同伴宇智波鼬会用祖传医疗手段将所有医生体内的铂铅取出来,最大限度地解毒。 其次,所有医生都将就‘解毒’这一基本理念的基础上发挥才智,尽快整理出治疗方案。因为宇智波君的治疗方式无法被复制,所以在医生们想办法的时间里,我们将按照中毒深浅的原则,优先治疗重症病人,请各位尽快帮助已经病状严重,无法行动的同胞,把他们带到医院来。 再次,因为周边国家的封锁,弗雷凡斯现有的物资必须实行按量分配原则,请大家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去王宫中查看过相关资料,数据显示弗雷凡斯的粮食储备至少还能再撑三个月。而在此期间,也请大家尽量想办法找吃的,如果有会捕鱼打猎的人,请直接来医院,我们将优先治疗你,作为交换,接下来的时间里也要请你们为等待治疗的同胞们尽一份力。 …… 弗雷凡斯的人民啊,不要丧失希望,不要放弃努力,人类从来就不会向困难屈服。 面对宽广无边的海洋,我们会努力造船来横渡大海。 面对海中无数的生物,我们会用渔网去打捞生存。 面对各种各样的病痛,我们也会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然后知道怎么治疗。 区区一种病而已,请大家坚定信心,耐心等待治疗方案的出现。 就算最后真地找不出治疗方法,区区一百万个人而已,在你们没有痊愈之前,我们绝对不会离开弗雷凡斯。 就算一个人一个人地治下去,我们也绝对不会离开弗雷凡斯。 你们所要做的,就只有在等待的时间里过好自己的生活,稳定社会治安,吃饱肚子。 下面,我将介绍一些尽量减少摄入铂铅,减轻中毒程度的日常生活需知,请诸位认真听,识字的请用纸笔记录下来,多和邻里交流沟通,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一、…… …… 以上,便是我希望大家记住的内容,因为忙于治病,所以我不建议非重病患者的大家出现在国立大病院,但是如果诸位心中存有疑虑的话,也可以每个区域推选出一位可以信任的人前来确认。 请诸位明白,弗雷凡斯现在正在经历的是一场战争。 是弗雷凡斯和铂铅病之间的战争。 最让人心寒的地方在于,你们孤立无援,只有一个懂医术的青年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传达信息的小女孩出现在你们面前。 但是,只能仰赖他人的日子,难道你们还没有过够吗? 把身家性命托付给别人的结果,不就是现在的弗雷凡斯吗? 够了。 真的够了。 他们是人,你们也是人,为什么他们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你们不行? 把命运抓在自己的手心里吧,这里就是战场,只有胜利者才能活下来。 打赢这一场战争吧! 如果你们不希望这是你们人生中的最后一场战争的话。 下午三点整,我还会重复一遍日常生活中减少摄入铂铅的方法,之后每天早上也会和大家通告治疗方案的进展。 大家不必恐慌,希望就在这里,无论如何,请努力地活下去。” 关掉话筒,七夜萤收拾了一下讲说稿,看向一直等在一边的特拉法尔加罗。 虽然说是说病情严重的先治疗,但是都借住在人家家了,肯定不可能就看着人家的小孩子因为中毒而痛苦,所以特拉法尔加医生的一对儿女,长子罗和幼女拉米体内的铂铅都已经被宇智波鼬用细患抽出之术弄了出来,剩下的就是更温和一些的药物治疗——就是这个药物治疗要怎么治大家还没研究出来就是了。 “谢谢你等我,罗,我们回家吧。” 特拉法尔加罗一开始的时候觉得七夜萤叫他的时候加个“君”的音节很奇怪,想让她像叫父亲那样叫他“罗先生”,于是他连“君”都失去了。 大大的脑袋上戴着毛茸茸的印有豹子斑纹的冬季毛帽的特拉法尔加罗看了眼七夜萤,开口道:“你回去吧,我想去医院看能不能帮父亲的忙。” 七夜萤挑眉,“拉米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哦。” “所以你回去和她呆在一起啊,你们女孩子好好相处吧。” “我回去后还有事要做……哎算了,边走边说,时间紧着呢。” 七夜萤摆了摆手,率先往外走去。 特拉法尔加罗只好跟上,疑惑地问:“你还能做什么?” 就是个小姑娘而已。 七夜萤听懂了特拉法尔加罗的潜台词,也没生气,语气平和地说:“我要联系在伟大航路的朋友,请他们帮忙雇佣商船运送粮食和物资,特别是建造船只的材料。” 特拉法尔加罗一脑袋的问号,“为什么?不是说大家自己找吃的吗?而且现在没有人会敢来弗雷凡斯的,所有人都以为铂铅病是传染病,没人敢来。” “只要和他们保证不用他们靠近弗雷凡斯就好了,到时候哪怕他们把粮食扔到海上呢,大不了我们打捞起来呗。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借用在世界各地做生意的商人的嘴巴把铂铅病的真相宣传出去。” 七夜萤回头看了眼刚见面时一脸阴郁的小男孩,“世界政府不可能不知道铂铅病的真相,甚至王族也不可能不知道,否则他们的行动就不会如此迅速,风靡世界的铂铅制品,在铂铅源地的宫殿里却一件也看不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 第192页 特拉法尔加罗的眼神凶狠了起来,就像一头瘦小却凶恶的豹子,“他们知道开采铂铅会让生活在弗雷凡斯的我们中毒,可是为了利益,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现在事情曝光了才宣扬这是传染病……只要弗雷凡斯的人都死光了,那么世界就不会知道他们为了钱做了什么事。” 喔唷~ 七夜萤赞赏地点了点头,“没错,你很聪明,世界政府一直坚持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因为他们掌握了传播媒介,所以什么是真相都由他们来决定——他们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真相就是真相,不会因为被人蒙蔽就成为了假象。” “世人有资格知道真相。” 特拉法尔加罗沉默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停下了脚步。 七夜萤下了几层台阶才发现特拉法尔加罗没跟上来,疑惑回头,准备叫他,可是他却率先开口了。 “你不害怕吗?”特拉法尔加罗问。 七夜萤眨了眨眼睛,“害怕什么?铂铅病,还是世界政府?” 特拉法尔加罗一愣,他本来想问的是铂铅病的,但是七夜萤提及世界政府让他突然想起来,宇智波鼬和七夜萤正在做的事和世界政府想做的事完全相反。 换言之,他们的行为就是在与世界政府为敌。 从小到大都被灌输了世界政府是何等的权威与强大,哪怕因为自身遭遇了无法承受的事,特拉法尔加罗还是难以控制地心惊胆颤了起来。 可是七夜萤的姿态太平静了,平静得好像自己的恐惧都显得格外的懦弱。 戴着圆形毛绒帽的小男孩暗暗深呼吸了一下,竭力学着七夜萤的口吻,平静地说:“世界政府,我说的是世界政府。” “你发现自己患上铂铅病的时候,害怕吗?”七夜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他这个问题。 特拉法尔加罗皱起了眉,抿了抿嘴,到底还是诚实地点头了,“嗯。” “你会因为害怕铂铅病就任由自己死在铂铅的侵蚀中,不做任何反抗不去尝试治疗吗?” 特拉法尔加罗看傻子似地瞪着七夜萤,“怎么可能啊?!” 七夜萤粲然一笑,然后在特拉法尔加罗呆愣的目光中答道:“对啊,怎么可能啊?代表了天龙人利益的世界政府也不过是毒物罢了。确实很恐怖,就像目前来说是无药可救的铂铅病一样,但是就因为害怕,就因为恐怖,就因为强大,我们就要引颈就戮,坐着等死吗?怎么可能啊?” “罗,现在轮到你去考虑这个问题了。你好好想想,然后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对于弗雷凡斯而言,如果没有隐瞒了真相的王族和世界政府,那么还会有铂铅病吗?” “从这个角度去看的话,他们还真不能说是毒物,太委屈他们了,他们明明是剧毒的生产者嘛。” 第96章 接下来的事大概证明,这个世界始终在世界政府的掌控之中。 宇智波鼬遇到了暗杀。 或者说那已经不叫暗杀了, 没谁的暗杀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的, 又不是游戏中的刺客开无双。 不过他们选错了暗杀对象。 一发月读套餐过去, 宇智波鼬就在解决了敌人的同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暗杀者是世界政府下属的情报间谍机构CP(Ccipher Pol)的一员,CP分为0——9十个组, CP1——CP8是放在大众视线下的政府情报单位,而CP9则是由世界政府直辖的秘密谍报机关, 并不为人所知。CP0就更厉害了,是直接对世界政府负责的最高秘密谍报机关, 只属于世界贵族。 按照实力和工作重要性来划分的话,CP0位居第一,CP9到CP1依次递减。 出现在宇智波鼬面前的就是CP9中的一员。 对方的任务是和其他同事一起确保弗雷凡斯悄无声息地消失,安安稳稳地以一个被传染病毁灭的国家这一形态消失。 这种秘密警察类型的人脑子里的情报是最多的, 宇智波鼬可以说是大丰收, 连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的海军六式和三色霸气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从这个人的脑子里宇智波鼬知道他还有同伙,虽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相貌和基础情报, 但敌在暗他们在明,这个世界千奇百怪的招数比之忍术而言也不遑多让, 宇智波鼬从未想过自己能靠一双写轮眼莽过去——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不如直接上玛丽乔亚控制世界政府高层, 由上至下地进行改革呢。 总之, 现在最重要的事保证七夜萤的安全。 既然对方已经动手了, 那么再把这个人用赤砂之蝎的招数控制住放回去当间谍也没用, 宇智波鼬给了他一个痛快, 转而朝着只是普通人的里德交代了几句,然后就瞬身离开了原地。 里德怔怔地盯着宇智波鼬原本站着的地方好大一会儿,然后才下意识看向倒在地上的尸体。 宇智波鼬动手极其干脆利落,也很保险,心脏被扎透了,绝对活不过来。 血咕嘟咕嘟地从左胸上的伤口处冒出来,还带着热气,很快便染红了铂铅造就的纯洁白净的地面。 里德看着死者的鲜血从一小股变成一大滩,最后腿一软,猛地扭头干呕不止。 他是一个医生,见过很多尸体,也见过很多充斥着鲜血的死亡,甚至海贼抢劫大闹他也见过不是一次两次,可他还是第一次看着一个上一秒还唇角带笑眉目温和的优雅少年下一秒便轻描淡写地夺走另一个人的生命。 -- 第193页 他甚至没给地上的尸体一个多余的眼神。 这般强烈的反差感和割裂感让里德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接受。 宇智波鼬不知道里德的想法,他赶回特拉法尔加医生家的时候隔着一段距离就闻到了蛋白质烧焦的味道,等到进了门找到了七夜萤,看到卧室里被七夜萤推到她背后的墙角处的特拉法尔加兄妹,看到客厅中央不断燃烧的黑炎,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七夜萤在宇智波鼬出现后就放松了下来,赶紧道:“有个扎着麻花辫的少女想杀我,然后被天照烧了,她大概是猝不及防还是别的什么,本来天照直接烧在她胸口已经够危险了,她还拿手去打……反正最后就变成那个样子了……你快把火收起来,特拉法尔加医生家的客厅地板要坏了。” 一直捂着妹妹眼睛和耳朵的特拉法尔加罗终于忍不住怒道:“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为什么有人要杀你吧?!你这家伙都不会害怕的吗?!” 宇智波鼬动作迅速地收回了天照残留的查克拉,然后才走进卧室解释道:“是世界政府的秘密谍报机关CP9的人,他们一直留在弗雷凡斯确保弗雷凡斯的人彻底死亡,以此掩盖世界政府早在一百年前就知道开采铂铅的危害,却在巨大的利益下隐瞒了这个事实,坐视弗雷凡斯的国民日复一日地摄入铂铅。” 特拉法尔加罗瞳孔猛地一缩。 七夜萤也皱起了眉,“医院那边有危险吗?他们向世界政府汇报了我们的出现?还有几个人?” “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这几天你和我一起去医院吧。罗,你也带着妹妹一起留在医院,等解决了敌人之后再回来。” 特拉法尔加罗咽了咽口水,默默地点了点头,用下巴蹭了蹭听话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的米拉。 七夜萤觉得自己真是低估了恶意的底线。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她身体里栗子壳一般的情绪到处滚动挤压,情之所至,故而成文。 七夜萤在医生办公室里写了一篇不会有出版社会发行的文章。 没有杂志和报纸给她用没关系,她还有朴实无华的大喇叭。 “…… 听说,有人好奇我们想要什么。 确实,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我们从未到过北海,在铂铅病出现在报纸上前,我们甚至连‘白色城镇’都没听说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消息闭塞,我们只能知道世界政府想让我们知道的东西,甚至无法确认那东西是真是假。 我还记得《世界经济新闻报》上关于弗雷凡斯正在遭受传染病这一报道的文章里有这样的一句话:‘世界政府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世界政府加盟国免受铂铅病的灾难’。 真是让人感动的决心。 如果是世界政府的高层站在你们面前对你们说的话,想必诸位也会感动不已吧? ———— 不要搞错了! 你们就是他们口中的代价! 看看囚禁了你们的铁丝网,看看附近海域的军舰封锁,看看空荡荡的王宫! 没有人会在乎你们,你们以为自己是弗雷凡斯的国民,应该受到保护,但是理应保护你们的人不想保护你们!而且你们猜怎么着? 他们发现让你们去死,比让你们活着要更划算。 在一百年前,人们刚刚发现弗雷凡斯王国的地下有着铂铅矿的时候,世界政府就派人来勘查过了——世界政府在一百年就知道你们会死了!他们等着你们死,至多希望你们在死之前多挖点儿矿,多给他们造些精美的东西,多给他们赚点儿钱……我们刚刚遭到了来自世界政府的暗杀,他们不希望你们活下去,如果你们活了下来,那么他们穿上的那身正义的皮就保不住了,他们不想丢脸,所以想让你们去死。 你们好奇我们想要什么吗? 这就是答案。 我们想要你们知道真相,我们想要你们能够知道这一百年来笼罩在弗雷凡斯上空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天龙人自称创造了万物的神的后裔。 所以我们要为他们献上一切。 可是事实是什么? 他们不想要我们的一切?! 我们根本什么都无法拥有。 他们只是想要我们死而已! 诸位,你们,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内脏被铂铅腐蚀侵害的你们,即使如此依旧努力想要活下去的你们。 你们好奇我们想要什么吗? 有什么好好奇的呢? 在这样的世界里,在天龙人和世界政府的统治下,在海军和海贼的纵横中,我们和你们有什么区别吗?都只是最底层的人类而已。 我们想要的,也不过是活下去而已。 世界政府以保护为由统治我们,可是它却反手向我们举起屠刀。 诸位还要对这样的统治者抱有期望吗? 没有他们的存在,我们的生活难道不是会更好吗? 世界政府既然已经收到了有人治疗成功铂铅病的消息,那么接下来,诸位面临的就不只是温和的铁丝网了。 我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们早已用实际行动证明一百万人的姓名无足轻重。 虽然这么说出来会吓到许多人,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们,弗雷凡斯已经是世界政府的敌人了。 世界政府不会允许你们活下去,暴露他们对一个加盟国家长达一百年多的毒害。 -- 第194页 除了反抗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安静地等死。 诸位,弗雷凡斯的国民们,反抗或许会死,但是不反抗的话一定会死! 如果结局都是死亡,那么至少有生以来的唯一一次,为你们自己反抗一次吧。 原国家护卫军的军人们,你们一直都在保护着这个国家,保护着自己的同胞。讽刺的是,弗雷凡斯库存的铅弹有很多,你们尽可以随意取用。 每个人都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力,如果有人连这一基本权力都要剥夺,那么任何人都有资格以任何方式维护自己生存的权力。 权力不是乞求来的,是争取来的。 你们未来的命运如何,终究要靠你们自己努力。 我和宇智波君会和你们一起战斗到最后一刻,但请不要对我们抱有太大希望,你们十个里面有十个都比我强壮。 无论你们要怎么选,都是你们的自由。 但是请记住,此时此刻你们的自由不是你们自己夺回来的,而是因为王族和世界政府根本看不上眼,抛弃了以后才回到你们身边的。 他们觉得让你们去死,比让你们活着要更体面。 以上。” 七夜萤关了话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扭头对影分|身道:“商人什么的都不重要了现在,大不了咱们拿个大喇叭全世界地广播去。但问题是这附近的岛屿都有人,而且也太容易被找到了……一百万人,哪怕打个对折都没地儿放啊。” 影分|身微微摇头,“铂铅病不是今年才爆发的,弗雷凡斯现在绝对没有一百万人……说不定真要打个对折。” 七夜萤抿了抿唇,不愿深思这句话背后有多凄凉。 “我觉得世界政府对弗雷凡斯下屠魔令的可能性比较低,他们更多的只会在外面封锁海道,把这里变成一座巨大的监牢,这是最不容易暴露秘密的方法。” 七夜萤摇着头,倒不是不同意宇智波鼬影分|身的说法,只是苦恼于自己猜不出敌人的战术。 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半天后,弗雷凡斯各地的军火库中的枪支弹药被民众拿空了。 人们开始组建作战小队,有模有样地训练了起来。 有一个年近半百的退伍军人说到了点子上,“不管世界政府会不会叫海军或者别人来消灭我们,反正现在大家都没事干,练一练,学习一些东西也没坏处。萤小姐有一句话说得对,我们已经被抛弃了,今后的路要怎么走都只能看自己,无论是跑到其他国家还是怎么着,至少要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别的就等病好了再说呗。” 然而有其他想法的人却更多。 夜晚本该是沉睡的时候,可是却有许多人从不同的地方披星戴月地前往大广场。 等宇智波鼬和七夜萤睡醒和特拉法尔加一家出发前往医院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挤满了数不尽的人。 他们的声音非常喧嚣,可是他们都在说着一样的东西。 “既然国王和世界政府都不可信的话,就由宇智波鼬医生来领导我们怎么做吧。” 差不多是这样的内容。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选择愿意帮助他们的人来决定要怎么做。 七夜萤站在人群外围听了许久,几乎是出离地愤怒。 “你们都没有脑子吗?!” 惊雷一般的声音炸响在人群上空。 人们惊慌地抬头,看到了遥不可及的天空。 七夜萤动用了果实能力,双眸冒火。 “不知道要怎么办的话就去学啊!?你们要一辈子都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听从别人的话,就这么浑浑噩噩,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地活下去吗?! 宁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你们甚至都不认识的人手上,这就是你们想要活下去的决心吗——?! 给我自己站起来啊! 给我从你们身边的人里找出有实力有智慧的人,给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给我看你们为了活下去能够爆发出多大的潜能啊! 我们能帮你们一次两次,难道还能帮你们一辈子吗?! 你们的后代呢?不管了吗? 结果我说了这么多,你们还是需要一个国王吗? 谁会想要帮助一群自己都不想努力,只会把责任和困难都扔给别人的家伙啊——! 如果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你们就要绝望地等死了吗? 这就是被奴役习惯了,丧失了思考能力,不会主动去解决问题的弗雷凡斯吗? 是,你们面对的敌人是看上去无法战胜的世界政府。 可是世界政府难道会放弃坐镇伟大航路,把大量战力派来北海吗? 他们只会派他们以为足够战胜你们的力量而已。 你们要做的也只是比以前的你们更强而已。 我看你们也别想着世界政府了,先想想怎么战胜自己吧! 还待着干什么,都不用吃饭的吗?!” 发了通火的七夜萤扭头就走,顺带还瞪了眼瞠目结舌的特拉法尔加罗。 宇智波鼬无奈地笑着跟上。 与此同时,在马林梵多。 “维尔戈中将,战国元帅命令你带领部下即刻去往北海,带领分部的海军全力封锁‘白色城镇’弗雷凡斯,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感染了铂铅病的弗雷凡斯人离开,造成整个北海的危险。” -- 第195页 第97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下层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统治者阶级就是剥削阶级, 剥削阶级就是啥都不干光抢你们东西的阶级……” “……他们没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运气好在几百年前有个了不起的祖宗而已!人家祖宗也是一步一步爬上去的, 你们就不想也当让后代可以安居乐业的祖宗吗?!……” “……医术只能治愈你们的身体,却无法治愈你们的灵魂!这里是战场,你们必须要拿出战士的勇猛精神, 打败不可见的敌人……” “……只要代表了统治者阶级利益的世界政府还存在一天,笼罩在你们头顶的阴影就永远不会消失,阳光永远也无法照到你们头上, 铂铅病还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被注射到你们的身体和灵魂中……” “……《君主论》这本讨论统治阶级该如何更好地统治你们的书里是这么说的:‘贫困而且散居的地方, 是不能为害的。对于这些人,要么就应当加以爱抚,要么就应该把他们消灭掉;因为人们受到了轻微的侵害, 能够进行报复;但是对于沉重的损害, 他们就无能为力进行报复了。所以,我们对一个人加以侵害,应当是我们无需害怕他们会报复的一种侵害’。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 你们自己结合实际理解一下……” “……王下七武海这种制度的建立就代表了世界政府是一个力量至上,强权即正义的意识形态,在这样的意识形态下人们要么只能当待宰的羔羊, 要么只能拼命追求力量变得强大,这样的制度无法给予我们安稳的生活, 无法给予我们自由的选择……” “……只有建立一个代表了绝大多数人利益, 代表了你们、我们、他们, 所有人利益的平衡的完整的公平的制度, 人类社会才能向着大同社会发展,人们的未来才不用一次又一次地跪在地上祈求那些强盗的怜悯……为什么我们要祈求强盗的怜悯?为什么我们不拿起刀木仓,捍卫自己的权力?……” “……有什么好害怕的?还能比现在更糟吗?为了一个更好的未来,有什么好害怕的!?他们不也长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吗?难道他们是砍掉脑袋也死不了的怪物吗?如果他们砍掉脑袋也死不了,那就把他们碎尸万段骨灰都给扬了!……” ………… 虽然理智上七夜萤明白从客观的宏观的社会环境和地缘文化方面看,那些群氓的想法是有悠久的历史因素在的,但是这不妨碍她生气一下。 当然了,生气归生气,该说的该做的她还是会做,不会因为私人情绪影响……是不可能的。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一边咬着牙努力训练一边还得承受大喇叭十多个小时的声波攻击的弗雷凡斯人可以说是非常悲惨了。 悲惨到不只有一个人想悄悄把喇叭砸烂。 然后这些人就被揍了。 有听不懂,听不下去的人,自然也有听懂了,奉如圭臬的人。 而在遭遇了铂铅病这种全国濒死孤立无援的惨事的弗雷凡斯,后者要占据了绝大多数。 七夜萤愤懑之下轰炸他们耳朵的那些话语可以说是让早已习惯了国王和世界政府统治的平民们耳目一新,而且七夜萤在喇叭里也说得清清楚楚,这叫“简略版本的屠龙术”(全面版本的她真地忘了毕竟“屠龙术”原先的含义就是那样,而不是现在的“屠天龙人之术”),更让他们意识到这件事不是一丁点儿可行性都没有。 这件事是这样的,在“话语权”方面似乎从来就没有占据过位置的贫苦大众只是没有发声的渠道和机会,或许也因为劳苦的生活让他们的精神趋于麻木,但如果他们连最简单的天龙人好还是不好这种事都不知道的话,那还真不可能。 他们一直都知道天龙人不好,但也觉得天龙人天生就高高在上——这就是命。 说穿了就是被洗脑了。 但是现在七夜萤一个小姑娘天天拿着大喇叭一遍又一遍地跟他们讲: 天龙人是坏蛋,对吧?那他凭什么站在高处?世界上有罪恶即高尚的道理吗?没有吧。那他们是不是该滚下来? 因为血缘?因为神之后裔?大家摸着良心跟我说,想不想活下去?想不想?!既然想,那管他是神之后裔还是神之父母,做坏事剥削我们害我们活不下去的家伙是不是就是该死?是不是?! 大家别搞错了,几百年来之所以天龙人能够维持他们的统治,不是因为所有人,包括那些实力特别强的海贼之类的人,不是因为没有人觉得天龙人不配活下去,只是因为世界政府的实力太强,而那些反抗的人又势单力薄而已! 那么大家要问了,我们也势单力薄呀,该怎么办呢? 不是的同志们不是的?!除了天龙人以及当了天龙人的狗而受益的人以外,全世界被压迫的同胞都是我们的朋友!只是还没有人去告诉他们这一点而已! balabala…… 总而言之,以嗓子都哑了平常喝的果汁都被替换成胖大海泡水为代价,七夜萤终于把绝大多数人的思想观念给捋了过来,至少以后他们再遇到事情,会有意识地顺着七夜萤给的方向去思考一下,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只能满面愁苦地抱怨“毕竟是贵族”之类的话。 就在七夜萤松了一口气,觉得终于能把这件事放过去,继续好好写文的时候,海军的军舰到了。 -- 第196页 这还是每周一次见面的拉布说的。 拉布没有自己的通灵圣地,所以每次通灵结束后它都会回到被通灵前自己待的地方,倒也没有影响它的行程。而听取宇智波鼬的建议,一直小心翼翼避着人类的它也没有遇到过危险……海中的危险倒是有,海王类也不是好惹的,只是它也不是吃素的,所以目前来说没什么问题……当然了这是题外话。 因为周边国家的封锁,居安思危的宇智波鼬在提醒国民尽量把能够长时间保存的干粮储存起来,先消耗那么有保质期的食物。他看到拉布后也突然想起来以拉布的体型捕猎一次收获就不少了,于是拜托了拉布帮忙捕鱼。 因为弗雷凡斯近处的海水不知道有没有被铂铅污染,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宇智波鼬还是在尽量远的地方通灵出了拉布,并且让它去远处捕鱼。 这不,拉布就游荡到了附近的一个海军分部所在的海域,并且看到了黑压压一大片的军舰挡住了照到海面上的阳光。 拉布捕猎完,回去的时候顺带和契约者提了一嘴,并问对方需不需要帮助。 宇智波鼬想也不想地摇头,“你的体型太大了,对于炮|弹而言就是巨大的靶子。如果下次时间到了我没联系你的话不用担心,可能是我们正在忙别的事,你在那边也多加小心,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困境,就尽量跑去鱼人岛,或者向太阳冒险团求助,你还记得他们的船旗吧?” 拉布轻轻地应了一声,眼睛依旧盯着宇智波鼬看。 宇智波鼬眼底的笑意愈发温和,他伸手拍了拍拉布凉凉滑滑的鼻子,温和道:“放心吧,我可是很强的,相信我吧,一定能在伟大航路再会的。” “喔……” 送走了拉布后,宇智波鼬召唤出了自己之前通灵的海鸥去侦查一下海军的情况,自己则回了弗雷凡斯,找到正在中途休息嗓子伏案写作的七夜萤,以及和七夜萤一块待着在看书的罗和拉米。 “七夜桑,海军来了。” 七夜萤一惊,放下手中的笔,“他们来干嘛?” “暂且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不过现在需要通知大家做好警戒工作,别担心。” 七夜萤看着宇智波鼬淡定的样子也放下了心,让宇智波鼬去通知弗雷凡斯的人,她坐到一边去安慰害怕起来的拉米。 在宇智波鼬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原本都是散兵游勇的人们拿好武器排好方队进入临战状态,老弱病残幼则成群结队地往中心方向迁移,两方人分别朝着不同方向前进,宇智波鼬抽空回了医院一趟安抚医生和病人,然后才重又去往海岸边,等待海军的到来。 说实话,如果配合着拉布的话,他不是不能做到在给海军一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率先掀翻他们的船只,清除了炮灰后精准打击实力不俗的将领,但是那么做和他们的初衷相违背。 正如七夜萤所说的,他们能帮弗雷凡斯一次,却不能帮他们一辈子。 弗雷凡斯需要一次实际的行动来脱胎换骨。 如果海军果真是打着“屠魔令”的旗号来,那么宇智波鼬也不介意让他们成为武装反抗封建势力的第一木仓下的牺牲品。 战争中最不缺的就是牺牲品。 不过当海军军舰出现在海平线上,离弗雷凡斯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船首上站着的海军将领士兵后却停止前进,向四方呈弧形散开后,宇智波鼬就明白他们打的是和周边国家一样的主意了。 本来就要死的人,何必浪费资源去加速他们的死亡呢?大不了死得差不多了再来一场碾压式的清扫。 非常明智的做法。 弗雷凡斯的人默默看着海军军舰包围住了弗雷凡斯,他们知道海军是在让他们死。 莫大的委屈和愤怒以及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最后通通化作仇恨。 宇智波鼬无意压制他们的仇恨,他们有资格有权力去憎恨,只要他们能够为自己的仇恨找到正确的发泄方式。 找不到也没关系,他和七夜萤会帮他们找到的。 也不是所有的军舰都停止了前进,有一艘一看就很威风的军舰一直在前行,不多时便让宇智波鼬看清了船首站着的人。 不过看清了也没多大用处,这些人他都不认识。 也算是好事吧,毕竟他已经从不同渠道知道了海军各大战力的基本信息,来人不在情报内就代表实力没有达到那个级别。 在大约离海岸边隔了几百米,就是船上的炮弹能打到弗雷凡斯人但是弗雷凡斯人木仓里的铅弹打不到船的那种距离后,军舰停了下来。 军舰上的扩音器适时响了起来。 “弗雷凡斯的人民听好,以治疗铂铅病为理由煽动弗雷凡斯对抗世界政府的宇智波鼬和七夜萤是被通缉的罪人,铂铅病是不治之症,他们根本无法治疗,只是用障眼法欺骗你们为他们做事而已。如果你们不尽快交出……” “砰——!” 并不是走火。 是一个脸上一块白一块黄的一身腱子肉的壮汉面色凶恶地对准军舰开木仓了。 虽然这一枪没有打在军舰身上,却着实发挥了它该发挥了作用。 人们一个接一个地举起了木仓。 木仓声伴随着的是人们此起彼伏的怒骂声。 从来没有人在乎他们说什么,从来没有人听见他们说什么,从来没有人给他们说话的权利。 -- 第197页 那么他们就用木仓声来伴奏,让世界再也无法忽视他们的声音。 “弗雷凡斯!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你们在对抗海军,对抗世界政府!你们想要毁灭吗!?” 与其说是感到了威胁,扩音器中传来的气急败坏的声音倒不如说是感觉到了冒犯。 他们的尊严受到了侵|犯。 真是一件严重的事啊。 “这里是弗雷凡斯!天龙人的走狗给我滚!” “有本事你过来!老子要用你的血装饰弗雷凡斯!” “滚蛋吧垃圾!还是说你们不怕被感染铂铅病?会死哦哈哈哈哈哈——!” 在军舰上的海军眼中,岸边的平民只是在无能狂怒而已。 他们就算打尽了全国的弹药又怎么样,连他们的衣角都无法触到。 站在最前方,披着“正义”大衣的维尔戈从善如流地听取了分部将领对的建议,横过军舰,将伸出的炮口对准海岸边的人群。 第98章 木仓声一滞。 宇智波鼬面色从容地看着军舰缓缓转向, 朝边上借了把武士|刀, 握了握刀柄掂量了一下, 试着用查克拉覆盖,发现可以,只是和能传递查克拉的金属不同, 这种用普通金属做成的刀估计只能当一次性用具。 不过这样也足够解决目前的问题了。 军舰开炮。 在人们仓皇失措地往后跑的时候,宇智波鼬甩出一串手里剑,让炮弹在半空中炸响, 然后用忍足迅速出现在船舷上。 海军的反应也不慢, 但是再快也没有幻术快。 就算只有几秒钟的迟钝时间也够了。 宇智波鼬对着船身来了一发火遁·豪火球之术,然后一刀斩断炮筒,准备撤退。 脸上沾着一块饼干的海军冲过来用海军六式中的“剃”踢向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抬手一挡, 手断了。 不能拼力量那就比速度吧,他的瞬身术虽然比不上宇智波止水,但他自认还是不差的。 正好, 海军六式是海军本部将领才有资格学习的招数,虽然从CP9的脑子里知道了要怎么学,但是在战斗中亲身体验一番也是学习。 维尔戈当然不知道自己被宇智波鼬当作了陪练的, 他正心弦紧绷地试图捉住对方呢。 他身为海军本部的中将,理论上是不会知道铂铅病的真相的, 但是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原天龙人, 现海贼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的家族——堂吉诃德家族中的一员, 是“小丑”多弗朗明哥派到海军内的卧底。 堂吉诃德家族目前也在北海。 既然知道铂铅病的真相, 知晓只有传说中能够给人永生的手术果实才能治疗铂铅病,那么CP传来的宇智波鼬能够治疗铂铅病的消息就非常值得人注意了。 维尔戈多少能从海军的反应中猜出宇智波鼬并不是手术果实的拥有者,但是如果对方有被俘虏的价值的…… 好吧,看情况他应该先担心一下怎么从对方手里活下来。 宇智波鼬不知道维尔戈的心理活动,他在其他海军忙着灭火和搞乱的过程中细心地感受了一番海军六式的威力后就没了兴趣,瞬身到维尔戈面前,在他抽身后退是双眸一片血红,散发着邪恶不详的气息。 “月读。” 下一个瞬间,维尔戈看到了一片腥红死寂的空间,他被绑在了十字架上,是地狱场中唯一的囚徒。 「还有71小时59分59秒」 宇智波鼬回去的时候,无心写文的七夜萤正拿着画笔画绿宝石号的船旗。 之前因为不上心的关系,所以他们都航行了这么久也没面旗子,现在既然都和海军对上了,那么表明自己的身份还是蛮重要的。 船旗的图案定的是一颗明黄色的五角星,然后周围飞翔着漆黑的乌鸦,星形图案正中央有着硕大的“革命”两个字。 宇智波鼬回来的时候,七夜萤才画了个雏形,特拉法尔加罗正抓着她拿着画笔的手努力不让她下笔。 两人正在吵架。 “我的船旗我做主!你放手啦!” “你的绿宝石号会哭的好吗?!你长大了以后会丢脸的!我是为你好!” “什么啊,我才不会丢脸,我七夜萤有一百种方法让脸自己回来!” “你是笨蛋吗?拉米都画的比你好好吗?!给我有点自知之明啊蠢货!” “你说我是什么?你再说一遍?!” “……总之你等宇智波医生回来再说,他绝对不可能同意这块乱七八糟的东西挂在船上的!” “少年你这是在侮辱我的艺术审美!” “你有屁的艺术审美啊这坨屎一样的东西你跟我谈审美???” “这是抽象派和猛兽派的完美结合你这个小学没毕业的文盲!” “我……” “好了,不要吵了,”宇智波鼬见两人完全无视了进门的自己,只能出声叫停,“有话好好说,不要吵架,也不要动手。” 特拉法尔加罗确信自己被宇智波鼬强调性地看了一眼,傲娇的小男孩瞬间爆脾气了。 (我不都还是为了你们的脸面!) 生气的特拉法尔加罗松开七夜萤的手腕,蹬蹬蹬几步跑到桌边,指着桌面上抽象派艺术绘画作品,愤懑不已地瞪着宇智波鼬,“你自己看啊!这家伙还说什么她最擅长画画了……你自己看啊!这种东西挂在你们船上的话会被所有人耻笑的!我是为了她好哎!” -- 第198页 因为身高关系,所以宇智波鼬早就看清了船旗上画着什么。 其实……他不用亲眼看到就能知道结果如何,毕竟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七夜萤对自己的绘画能力完全没有自知之明这点……他就知道了…… 还记得是九岁时候的事,那一年的夏日祭七夜萤很兴奋地对他弟弟说要给他做能向神明传达人类愿望的莲花灯。 虽然经常逗佐助让佐助生气,但七夜萤知道的事情多这点在佐助心里也有印象,听了这话便期待得不得了。 然后佐助就看到了七夜萤画的草图上的莲花灯…… 那一次佐助因为过度的伤心而真地生气了。 最后还是他圆回来的…… 七夜萤是真地对自己的绘画实力半点数都没有,至今为止根本没人夸过她,但是她自己把自己夸懵了,顽强地相信是别人欣赏不来不是自己水平不过关。 说实话,她的态度坚定得很多次他都会动摇,疑心是不是真地……他们的欣赏水平有问题…… 总归…… “七夜桑画了一半吗?”宇智波鼬慢悠悠地踱步过去,装作现在才开始察看的样子,“形状已经打好了呢,剩下的可以交给我吗?我想和七夜桑共同制作这面旗子呢。” 七夜萤捧着脸傻笑,还不忘趾高气昂地瞪特拉法尔加罗一眼,然后才拌着棉花糖似地甜甜道:“当然可以啊,绿宝石是我们的船呀。” 看,这不就解决了。 宇智波鼬舒心地微笑,暗叹特拉法尔加罗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得达成目的的正确方法。 海军本部和分部的将领那边宇智波鼬都费心谨慎地用幻术和封印术多番控制保险,目前也没有别的问题,他们想封锁就封锁,反正要不要出去主动权还是在他们这里。 还有一百万人等着他去治疗呢。 宇智波鼬忙得脚不沾地,七夜萤原本倒是可以清闲下来了,毕竟现在大家都忙着警戒备战,没人有心思关注喇叭,但是她看着岛外那圈军舰就不爽。 喇叭的声音传不到那么远,传单在这地方也不现实,七夜萤终于又想起来了自己的恶魔果实能力。 七夜萤和宇智波鼬说的时候还有些无语,她是用悄悄话功能(她命名的)和宇智波鼬说的,“为什么人家的恶魔果实就是变成光变成冰变成火这么酷炫的东西啊,居然还有变成甜点的!我的呢?音量变大?就算我基本不用也觉得很丢脸哎!” 宇智波鼬默默咽下嘴巴里的天妇罗,笑了笑,没说话。 七夜萤也就是抱怨一下,见宇智波鼬不搭腔,撇了撇嘴,不再说了。 其实准确一点的话,宇智波鼬觉得七夜萤的恶魔果实能力不是“音量”方面,而是“声波”方面才对。 众所周知,声波攻击也是一种很有杀伤力的战斗方式,而且比之很多可见的攻击手段都要更加防不胜防。 但是就算这么跟七夜萤说又有什么用呢?她又不是不记得大蛇丸当年叛逃出木叶后在田之国建立了音忍村,那里的忍者使用的就是声波攻击。 她就是觉得这个恶魔果实能力一点也不帅气所以不开心而已。 前几天他还听在赶稿的七夜萤嘟囔说想要“手手”果实呢。 腹诽归腹诽,在七夜萤说要用恶魔果实能力对海军进行噪音骚扰的时候宇智波鼬还是事无巨细地帮忙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就是七夜萤兴致来了夸张一下,配合她又没什么。 于是乎,清净了几天的弗雷凡斯人还有在船上悠闲度日的海军们就听到头顶的天空下突然传来了清澈稚嫩的声音。 “弗雷凡斯的大家,接下来的话你们爱听不听,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随便听听的,不然好浪费啊。 咳咳…… 各位海军,你们好,我是你们口中那什么,哎对,犯下了滔天大罪的通缉犯七夜萤。 虽然我对各位的智商不抱希望,但是相信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弄沉多艘战舰,相信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犯下了滔天大罪——花生米那么大的脑子支撑你们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啊。 如果说海军的军舰是一个吃了恶魔果实能力的八岁小姑娘就能弄沉几艘的话,海军早就完蛋了傻……缺们! 而且你们自己什么德性自己不知道? 有些人内里一团污糟,所以格外的好面子,看看,为了维护所谓的正义的脸面,弗雷凡斯一百万人的性命都可以置之不理。 ———— 这是一百万个人!不是一百万条鱼! 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混蛋! 丧心病狂! 枉为人类! …… …… 好的,以上的话诸位可以当作听不见,耳朵不想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接下来,我们来分析一下大海贼时代的根源,以及你们这些没有恒产的平民是因为什么才走上的海军这条路。 你们以为是因为哥尔多·罗杰? 他只是一个引子罢了,要是海军不给他那么大面子,把他当一个寻常犯人一样处死,他未必能有那么大影响。 真正的根源啊,是糟糕的世界政府和天龙人导致的恶劣的残酷的生存环境,逼得根本可以安居乐业的人失去一切只能逃到海上去,否则连性命都要失去。 为了保住性命就要不停变强,否则就会有贵族国王海军海贼……各种各样比他强的人来伤害他。 -- 第199页 到最后,为了保护自己而变强的人也变成了伤害别人的人。 伤害你们的海贼为什么会变成海贼? 确实有十恶不赦的海贼在,但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宁愿在大海上漂泊也不愿意回到岸上接受某个国王的统治? 答案和为什么你们愿意放弃普通人的生活加入海军朝不保夕一样。 因为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是没有任何权利的。 就像现在的弗雷凡斯。 被世界政府蒙骗了一百年! 弗雷凡斯的人开采铂铅矿,身体里摄入铂铅,一代一代的遗传,一代比一代寿命更短,最后亡国灭种! 海军们,背负正义的大海的卫道士,你们回答我,这是正义吗?! 别反驳我说的是假的,我懒得争取你们的信任,你们就告诉我,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是正义吗? 你们口口声声高喊正义,言语有灵,你们不怕真正需要正义的、弗雷凡斯一百年来无辜枉死的幽灵晚上来找你们喊冤吗?! 还是说你们觉得正义这种东西印在后背的衣服上就够了? 你们衣服下都是些什么污糟东西? ……” 第99章 特拉法尔加罗觉得七夜萤真地太小看她自己了, 她的恶魔果实能力绝对是世界上最可怕的, 同时也是最适合她的能力。 大大的脑袋上戴着厚厚的毛绒帽的小少年睁着一双死鱼眼“夸奖”七夜萤真是个厉害得不得了的恶魔果实能力者。 七夜萤悠哉地喝了一口泡着胖大海的温水, 挑了挑眉毛,养出了婴儿肥的脸蛋白里透红,仿佛天真而不知世事的小姑娘。 仿佛。 “你要嫌弃那买耳塞啊, 还整天跟着我干嘛?” 特拉法尔加罗一噎,旋即恼怒道:“谁想跟着你啊,还不是为了报答宇智波医生的恩情怕你太讨人厌被人套麻袋!” 蹬蹬蹬, 生气的小少年跑了。 七夜萤耸了耸肩, 无所谓地扯过放在桌角的稿纸,开始写文。 她最近没兴趣想《大海爱情故事》的剧情,又不想开新文免得应了宇智波鼬说的出道即坑文, 所以干脆把《正义号》的故事以文中文的形式在《大海爱情故事》里描述出来, 设定上就是曾经参加了正义号沉没之战的退休海军酒后的醉言。 「…… 安洁莉卡将刀柄用力地抵在胸口,发出了痛苦的声音,“村子……因为国王要上交天上金, 所以大家、大家都被卖去当奴隶了啊——!”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 世界政府加盟国上交天上金,为的是换取世界政府的保护,要让自己的国民可以免受海贼及捕奴船的侵害。 可是海军总是来得那么迟, 国王为了凑够天上金的天文数字不得不把国民当作奴隶贩卖。 完整的循环。 这样的循环带有一种不可与人言的秘密。 是这个世界古老而从未有人想过去改变的虚假法则。 安德烈一直在问安洁莉卡为什么要去当海贼,仿佛这对于安洁莉卡而言是一件有选择的事一样。 硬要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选择。 要么当奴隶受辱至死, 要么到大海上去听天由命。 大海多么危险啊, 可是至少自己的命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古往今来, 又有多少人是为了这么一丁点儿的自由离乡背井, 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上飘荡。 在安德烈难堪地陷入哑口无言的境地中时,安洁莉卡眨去了眼中的泪水。 她在很早之前就下定决心,从此哪怕流干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她都不会再流泪。 她的血就是她的泪,是她作为一个清白无辜的人对这个世界的质问。 “安德烈,此时此刻,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你要当海军,为害死了你父母,把你的家乡毁于一旦的混蛋卖命?你还算个人吗?!” 安德烈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甲板上。 他觉得这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 肯定是因为失血过多。 他真希望自己下一秒就因为失血过多昏死,直接死了干净,尸体沉进大海,滋养无数生物。 他宁肯马上死了也不愿意再听安洁莉卡多说一个字。 让他以一个能让自己骄傲的,维护正义,对抗邪恶,保护百姓的海军的身份死去吧。 如果世界上真地有神明,如果诞育了天龙人的神明还在云端,那么他什么都不祈求,只求让他赶紧死去。 ……」 “你其实是想写世界政府导致海贼……” 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声音让七夜萤想也不想地扭头,宇智波鼬用转写封印储存到她眼睛中的天照之炎燃在来人的披风上。 下一瞬,七夜萤喊宇智波鼬的行为和来人突然化作一阵风/空气的动作同时发生。 七夜萤要吓呆了,这种恶魔果实能力要怎么打??? 要不是宇智波鼬告诫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使用替身能力这一底牌的话,七夜萤简直想跑了再说。 天照之火能烧尽一切(在查克拉消耗完毕前),连海水都能点燃,但是这个“一切”肯定只是一种夸张的形容,就算它能点燃空气,也无法攀附蔓延,所以认真来说,来人损失的只是一小点儿袍角而已。 解除了元素化,重又出现在房间里的男人拿手指掏了掏耳朵,刚才七夜萤震惊失措,没有控制好能力,小女孩的声音尖起来是真的尖利,蒙奇·D·多拉格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穿透了。 -- 第200页 “抱歉,吓到你了吗?我没有恶意,只是看到你在写作,没忍住看了一会儿就沉迷了下去所……” 敞开的窗口光影一闪,在窗帘上扬的弧度还没有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一身白大褂口罩手套的宇智波鼬就挡在了七夜萤身前,一双血红的眼眸透出刺骨的冰冷。 多拉格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举起手,无奈笑道:“来得也太快了吧……抱歉抱歉,我真地没有恶意,请允许我做一下自我介绍。” 宇智波鼬的视线从地面上尚在燃烧的黑色火焰上挪到戴着兜帽看不清脸的男人袍角,最后停留在男人似笑非笑的唇边。 七夜萤放下被她扯皱了的稿纸和笔,抓住宇智波鼬的白大褂,悄悄探出半个脑袋。 多拉格见对方没有反应,猜测这应该是默许的意思,于是笑道:“我的名字是蒙奇·D·多拉格,革命军的首领,在听说了二位的消息后特地和同伴赶来北海确认,我们已经到这里两天了,这两天的时间里足够让我们知道二位所做的事……虽然开端有些失礼,但是我是诚心想要邀请二位加入革命军,和我们一起推翻世界政府和天龙人所主导的这个腐朽的制度的。” 革命军? 宇智波鼬和七夜萤不约而同地挑了挑眉,七夜萤从宇智波鼬身后钻了出来。 “革命军?你们成立多久了?” 多拉格看了宇智波鼬一眼,见对方没说话,这才回答了七夜萤的问题,“五年。罗杰死后不久我就开始筹备这件事,五年前,我正式创建了革命军,决心反抗世界政府。” “为什么我们都没听说过你们?”七夜萤怀疑地盯着多拉格。 多拉格一顿,再次看了宇智波鼬一眼,见对方还是没反应,只好继续回答七夜萤的问题,“因为一旦暴露在世界政府的目光下,初创的革命军就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在拥有足够与世界政府匹敌的力量前,我的想法是蛰伏在暗处,不断吸收志同道合的同伴。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七夜萤继续问:“你说你已经在弗雷凡斯两天了,那这两天我跟海军还有弗雷凡斯人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你同意吗?” “不能更同意了!萤小姐,你的思想十分符合我们革命军的理念,没错,我们要做的就是创建的一个至少绝大多数人都能安然生活,自由选择未来的平等的世界。”多拉格不吝赞美地说。 七夜萤眨了眨眼睛,仰头看了眼宇智波鼬,然后才对多拉格说:“为了证明你不是海军间谍,你愿意让宇智波君催眠你确认你的身份吗?” “怎么可以?” 门外突然传来了小小的声音,七夜萤看过去,看到一个和特拉法尔加罗一样奇怪的,一点也不尊重夏天的,穿着黑色羽毛大衣的秃头男人。 “卡拉斯,不要冲动,萤小姐的要求其实很合理。”多拉格回头说了一句,然后转过头来,摘下了挡住大半张脸的兜帽,让宇智波鼬和七夜萤看清他的相貌。 七夜萤的目光无法控制地被多拉格左脸上那仿佛被42码的鞋狠狠打了一下的纹身给吸引了。 “我愿意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立场,但是我担心你们无法催眠我。”多拉格很客气地说。 七夜萤动作隐晦地瘪了瘪嘴。 宇智波鼬适时开口,“和你一起来到弗雷凡斯的同伴只有这位吗?” 多拉格没在这件事上隐瞒,直接道:“还有一个,只是他的外形有些引人注目,我担心他吓到萤小姐,所以没让他一起过来……没想到反倒是我突然出声吓到了你啊哈哈哈哈。” 多拉格自我解嘲地笑了笑,然后才解释为什么他们选择来找七夜萤而不是宇智波鼬,“听说宇智波医生的祖传医术外人无法学会,弗雷凡斯的医生也还没研究出治疗方案,所有病人都需要你去医治。救人要紧,所以我们本来打算先和萤小姐交流一下,等你休息了才正式见面的。” “老实说,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其实都没关系,是真的固然好,是假的也无所谓,反正我和宇智波君是不会加入你们的。” 多拉格神色一凝,“为什么?” 七夜萤仰视着多拉格的鞋拔子……啊不,纹身,从容道:“我们走的路线不同。不过多拉格先生你也别失望,我和宇智波君能力有限,能做的事不多,如果你有需要帮助的事情随时欢迎联系我们,无论是不是同伴,当有人合理地需要帮助,那么伸出援手便是理所应当的事。” 七夜萤没给多拉格提问的机会,开门见山地解释道:“我们没想过要蛰伏,本来要不是听说弗雷凡斯发生的事的话我们早就打响旗号了……呃,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吧。所以如果我们加入革命军的话,要么就是我们遵循革命军的原则违背本意安静下来,要么就是我们动作太大连累积蓄力量的革命军。合则两害,分则两利。你觉得呢?” 多拉格算是看明白了,宇智波鼬和七夜萤中间,拿主意的人居然还真是才十岁左右的七夜萤。 “……萤小姐,我大致能明白你的想法,确实,摆出旗号能够更加快速明确地宣传革命思想,吸引革命同伴,可是对应的,世界政府也绝对不会放任大海上有人旗帜鲜明地喊出推翻天龙人的口号。与其……” “不是啊,你搞错了,我真正的想法不是这个。” -- 第201页 “?那么请问?” “推翻世界政府是好事,我是好人,所以我有资格站在阳光下,有权力光明正大地指责他们。我没听说过邪恶在大张旗鼓,正义在暗地躲藏的道理。不讲道理的事我不做。” “……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实在太危险了,会死的。” “那就让我死。我死了,还有千千万万个被压迫的我。革命本来就是要流血的,怕死就别干革命。” “…………” 多拉格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他当然不怕死……但是,面对银发绿眸的小女孩如此轻描淡写又自然而然地说出这么坚定的话,他不能不抱以尊敬。 第100章 “对于你的决心和勇气, 我感到十分钦佩, 可是萤小姐, 如果就这么被世界政府害死的话,之后的事要由谁来做呢?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和宇智波医生能够加入我们,在组织的保护下行动。当然, 我们绝对不会强迫你们做不想做或者不该做的事。”多拉格好声好气地说。 七夜萤沉默了片刻,道:“多拉格先生,我很感谢你能这么信任我们, 但是行动方针的不同是难以调和的。当然, 我们也可以说求同存异,但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没有必要硬要合为一体。倒不是说加入革命军限制了我们的自由或者影响了我们的计划这样的事, 而是最开始我说的……” 七夜萤皱了皱鼻子, “要不是被弗雷凡斯的事给耽搁,我们现在早就找途径宣布对玛丽乔亚事件负责,然后以此为基础从四海开始宣传天龙人并非至高无上不可战胜的理念了。虽然耽搁了, 但是等医治好弗雷凡斯的人之后,我们还是要去做的。到那时会有很多麻烦和危险找到我们头上。我能理解你暗中发展力量等待时机的做法,也同意这么做不失为明智之举。如果我们加入的话, 一来,我们的计划要破产;二来, 你们的行动也要受到影响。所以实在没有必要。” 七夜萤想了想, 笑道:“或者你们这么想也可以啊, 虽然行动不在一起, 但是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我们负责去解放思想,然后你们就去招揽有志救世的同伴,不是很好吗?” 多拉格见状,知道三两句话是无法说服两人加入他们了,人与人之间切忌交浅言深,特别是涉及大事,他也没有吐露更多密辛来拉拢两人的意思,觉得至少有了个半许可的结果,就目前而言也算不错了。 不过…… “原来玛丽乔亚事件是二位做下的吗?做得好啊,说起来,刚才发现萤小姐竟然就是畅销小说家北极星的时候我可真是吓了一跳呢,我和我的很多同伴都是北极星先生的书粉,《大海爱情故事》中流露的浓厚的人文关怀实在让人感动。” 七夜萤挂起营业微笑,“谢谢你们支持我的创作,我会继续努力的。说起来,你们来弗雷凡斯只是为了见我们吗?” “确实如此。” 七夜萤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了,近乎殷勤,“来都来了,这边也有一百万正受苦受难的同胞呢,要不你们多留几天,帮把手?” 多拉格一怔,随即立刻应道:“这是自然,能够帮到弗雷凡斯的百姓的话,请尽管开口吧。” 多拉格边说边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把那圈海军干掉又不会导致后续的不良影响,结果就听到女孩子清脆讨好的声音。 “哎呀太好了!我就知道革命同志们都是心怀天下的大好人!而且武力值也超高der~正好大家现在防备着海军,都不太敢下海捕鱼,虽然说还有存粮,但是这么一直坐吃山空的也不是回事……你们来都来了……要不,帮帮忙?捕鱼也行,打猎也阔以!我们不挑!” 七夜萤倚着宇智波鼬,双眼弯弯双手合十,笑得像个得知自己换零钱买的彩票中了五百万的社畜。 蒙奇·D·多拉格:我爹是海军英雄卡普,我儿子是未来的海贼王……你叫我去捕鱼??? 当然了,虽然确实被这个不在预料之内的要求给震惊了一下,但多拉格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也是情理之中,所以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许诺他和同伴在弗雷凡斯期间会尽量帮他们减轻食物负担。 双方笑眯眯地结束了第一次会面。 全程当柱子给七夜萤靠的宇智波鼬确认了多拉格他们确实离开了之后才拉过椅子坐下,黑水晶一般的眼眸含着水一般的笑意,一看到七夜萤盈盈的水便漫上来。 “我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地把弗雷凡斯后续处理推给他们呢,结果居然那么避之不及啊?” 七夜萤也忍不住促狭地笑了起来,“他刚才真地吓到我了呢……不过我没有公报私仇喔!我是真地不觉得我们应该加入,如果加入了组织那肯定要听从命令吧?不然不就成捣乱的了么?但是我们还要冒险呀,又不是活着就为了干革命,凭什么呀,我又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小天使,干嘛掏心掏肺的?尽己所能不愧天地良心也就罢了。” 宇智波·小天使·鼬侧头清了清嗓子,再转过来又是平和温柔的模样,“现在倒说得洒脱,也不知道是谁下定决心就算一辈子耗在这儿也要把铂铅病治好呢。” 被拆台的七夜萤讪讪地揉了把脸,走过去整理自己皱巴巴的稿纸,实话实说道:“我就是听着不太对劲……听着不像是革命,倒像是造反。” 宇智波鼬笑也温柔话也温柔,“为什么要拿那么成熟的要求去评价他们呢,多拉格先生也说了,他们也成立了五年,目前还只能算有了个雏形。” -- 第202页 七夜萤耸肩,“光组织可是五年不到就干成了~” 宇智波鼬的声音更温柔了,“可是在光成立前,你已经做了十年的铺垫和准备。” 七夜萤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宇智波鼬其实知道她在为何而挣扎,他再了解她不过了。 说句他不会说给任何人听,特别不会说给七夜萤听的话,他其实并不关心七夜萤的挣扎最后是哪方获胜,反正无论七夜萤要做什么,他都可以和她一起去做。 这样就可以了。 他还记得小时候的七夜萤,那并没有被沉重的责任拖累的七夜萤。 后来他知道,七夜萤过往的人生经历中决定了她这个人的性格和理念的是一个和平而安宁的世界,她是生长在温室中的花朵,面对狂风暴雨没有抵抗之力。 她其实从未真正亲身经历残酷的世界,最接近的那一次,也不过是距离遥远地听闻木叶发生的惨事。 若那件事并不是发生在他身上,或许她依旧无法感觉到多么真切的痛苦。 并不是说她没有同理心或者缺乏对他人苦难的共情,而是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 他人的苦难再怎么天崩地裂,他人永远也无法感同身受。 寻求他人的理解,或是试图理解他人,其最后都无法到达真正的终点。 宇智波鼬注视着七夜萤的侧脸,想这就是一个怀揣着浪漫而不切实际的梦想的普通人而已。 她生长在足够让她产生这样梦想并有足够的底气去追求梦想的美好环境里,即使后来遭逢巨变,使得她获得“紫微宫”这一替身能力的世界中她亦是家庭美满,世界大战与她无关,纵然体弱困居于室,自由的心灵却能望着窗外遨游天地。 哪怕是作为战争孤儿的上一世,她真正切身体会的也不过是两年的忍校生涯,然后还因为受不了精神上的挫折而退学了,缩回自己的小世界里。 如果不是遇到他,那么七夜萤永远也不会有那样决绝而不给自己留后路的行动,更不会有足够的勇气去对抗整个世界。 可是这里呢? 这里哪来又一个宇智波鼬走近她,用自身的悲剧去摇撼她的心,让她再一次不给自己留后路,咬牙前行追寻黎明? 没有了。 宇智波鼬已经在她身边了,她不需要再去贴近这个世界的灵魂。 他就在她身边,她灵魂上的缺陷已经有人会负责安抚保护,她可以肆意地释放自己的本性,在浪漫与冒险中捕捉一丝丝梦想的灵。 面容清癯的青年念及此,忽而垂眸,无声笑了笑。 以前……他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对七夜萤有多重要的。 譬如那日兄弟重逢,他面对那些剜心的话语,一而再再而三强调的,也不过是七夜萤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超脱于人类之上的,和她的认知相契合的崇高目标。 说来可笑。 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就有了预先反抗的潜意识——没错,这是一种反抗。而当他意识到了之后,这种抵触、反抗的消极情绪达到了最高点,最终他得出“保持着这样的距离就好”的结论,并且贯彻始终。 对七夜萤的恋慕让他抗拒。 他无数次地想要伸出手,又无数次地在真正伸出手之前把自己按回去,告诫自己这样就可以了。 这样也无所谓。 于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自己,宇智波鼬对七夜萤而言并不重要,你所求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回报,不过是徒劳,实在不必白白争取。 如此种种,此间心绪,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连自己想起来都会觉得难堪可笑。 那时候,坚持这样的观点,确信他不过是一个可以替换的诱因,他并不是不可缺少的决定性要素……也不过是和一直以来的抗拒之间的挣扎所产生的矛盾罢了。 而如今,他终于能坦然承认,他对于喜欢的女孩子而言确实有着无比重要且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存在意义,也终于能承认这就是全部了。 七夜萤把回形针别在写满了字的稿纸上,一眨一眨的眼睛像多年前他们一起观赏的萤火一样……不,其实并不像,只是他自作主张地回忆起一切还尚存不可知的未来的过去,然后不断把未来的人投射回过去罢了。 想起七夜萤曾经念过的诗,是一个叫辛波斯卡的诗人写的——《不期而遇》。 「……我们的老虎啜饮牛奶。我们的鹰隼行走于地面。我们的鲨鱼溺毙水中。我们的野狼在开着的笼前打哈欠。我们的毒蛇已褪尽闪电,我们的猴子已摆脱灵感,我们的孔雀已宣布放弃羽毛……」 在晓组织的时候,有一次他无来由地想起这首诗,幻想这或许会是他和她多年后不期而遇时的写照,末了又暗嘲自己想得太美…… 这不过是距离他们万万里之遥的月震,不足轻重。 话说回来,在七夜萤归来后,或者更准确一点,他以灵魂之体存在于世后,他们的生活实在宁静美好,没有让人愤怒不甘的土壤。 那么漫长的一生,几乎要显得年少时的痛苦与绝望都虚幻了起来。 而出现在这个世界后,七夜萤受的苦也不过是初时他没有出现时的磨难,还因为生着病意识不清而没有多少感触。看到身上的天龙蹄之印,也更多的是嘲讽与愤怒。 -- 第203页 她不曾痛这世界所痛,打算重走老路不过是因为她觉得应该怎么做,可是她想要去做的是体验新奇,感受从未感受过的世界。 这两者之间具有不可调和性。 难以两全。 她不可能没有感觉到,所以才会在外在上表现出不难察觉的焦躁。 和当年一样。那时候的七夜萤可绝对不算个好相处的人,他已经够孤僻了,可是七夜萤比他还要严重,时时刻刻观察着这个世界,不知道是要委曲求全地彻底弯下腰融入进去,还是咬牙死撑着就是要隔绝于世,弃绝世人。 现在也是一样的。 宇智波鼬知道在没有外界影响的情况下,七夜萤或许永远也走不出那一步,她就是一个比普通人还要更加敏感脆弱一点的小孩子而已。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无愧于心便好。 人人有他自己的路,没走到终点谁能说这条路是平坦还是坎坷? “你知道吗?费尔南多·佩索阿的《惶然录》里有这么一句话:‘人性从来都是老样子——可以变化,但没法完美,有所摇摆,但不会进步’。” 数着丁达尔效应造成的光路中的灰尘数量的七夜萤忽然道。 宇智波鼬回神,下意识地扬起唇角,“你觉得呢?” “普世意义上而言是这样的吧,或许有特例,但是特例从来都不能计入范围。” “你希望是什么样的呢?” “我希望……再怎么说,主观能动性都没有厉害到彻底超脱的地步吧?” “幻想一下,然后沉浸在幻梦中,这样不也很好吗?” “难为这样的话会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呐,宇智波君。” “我学的你呢。” “哈哈哈哈……我是这样的吗?嗯……我是这样的噢。” 宇智波鼬笑着,不说话。 七夜萤脸上笑容渐消,宛如逝去了的青春。她带着些许不自知的清愁,怅惘地叹息了一声。 窗外有无数尚待帮助的人们,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未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与快乐。 只有神明高高在上,故而从不显形。 第101章 过了几天后, 七夜萤自己也缓了过来, 觉得就这么干撩着人家也不是回事儿, 便找了个时间和多拉格开诚布公地谈了谈。 七夜萤也是说(bian)了一下自己的来历,说她和宇智波鼬都没有遭受过多少磨难,生长在某个可以称为世外桃源的小岛上,然后才出来冒险的。一开始因为不熟悉这个世界被抓了当奴隶, 但马上就被宇智波鼬救出来了, 认真来说也没受过苦, 难以对苦难的人们感同身受,只是出于对现状的不满才发声,甚至还因为比自己惨的人没自己愤怒而气愤不已, 有种朽木不可雕的郁闷。 “……我是个性子不好的人,看人的时候总要用严苛的视线, 最受不了的就是和人说道理说不通, 说不通我就不想管,神仙难救找死的鬼,他们自己不立起来, 我就有种我这么努力都是自作多情的不愉快。这是我的本性中带有的人格缺陷, 我倒是能忍,但是我所学习的一切知识都给我一种错的人不是我的感觉, 我没必要委曲求全。” 七夜萤瞄了眼身材高大的巴索罗米·熊。 她知道这个人原先居然又是凶残的海贼又是一国之王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虽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但是她还真没想到自己立刻就遇上了一个, 经历还充满了戏剧性。 “我是没办法和熊先生比的, 应该说, 能够和您相提并论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说句实在话,要是我是女王,坐拥一国之富,那我最多也就尽力让治下子民安居乐业,如果让我抛弃一切去革自己的命,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您的行为值得被所有人尊敬,但这个世界上,像您一样高洁无私博爱的人非常少,我并不因为自己没有您高尚就羞愧。我没有做过坏事,自认也算是个好人,无论站在任何人面前我都能抬头挺胸。” 七夜萤看向多拉格,“我这几天也好好想了想,最后觉得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这个阶段,让我放弃冒险,放弃许多在他人看来根本不重要的事情去一心干革命拯救世界,我是不愿意的。这确实是好事,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我也愿意去做,没有看见世道不公却熟视无睹的道理。但是您要是说让我像革命军的人一样,在暗地里积蓄力量,那我做不到,我不是这样的人。” 七夜萤说得很诚恳,“多拉格先生,我因为拒绝世界政府的压迫而反抗世界政府,同理,我是不会去压迫我自己的。未来,或许我自己想明白了、和自己和解了,又或许发生了什么事推着我到革命军的一边。但是在那之前,如果我仅仅因为这件事应该做就逼自己放弃其他所有的事,那么我就成了我自己的世界政府。” “这是一个热爱自由的世界,曾经的海贼王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冒险家,那么多风景不同的小岛,那么多环境不同的海域,各种各样的文明各种各样的种族,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 银发绿眸的女孩子忽而垂眸笑了一声,再抬眼,神色温和平静,“或许在冒险的过程里我会彻底被这个世界给俘虏,无法自拔地爱上它,将它的未来放在自己的意志之上,然后不顾一切地为了它把太阳从冰冷黑暗的海底拉上来呢?” -- 第204页 “说到这里,虽然我已经拒绝了您的邀请,但是有一句话我还是不吐不快。照见我自己的心理,举一反三,便可知道有很多人都和我一样,对现状不满却又顾及着什么无法彻底地投身到革命中。对于这样的人,您大可不必一刀切了,您现在建立的革命军的形式……恕我直言,更像是恐怖组织。收养孤儿从小开始灌输革命思想固然好,但是只把目光放在这个上的话就……革命军反抗的是压迫整个世界的世界政府,解放的是全世界。全世界都该为此出力。” “您想要创造一个平等的世界,首先便要告诉所有人,平等的权利和平等的义务。所有人都劳有所得,任何人都不能不劳而获。这样的思想扎根后,人们自己便能立起来,若是未来又有神明还有他的后代冒出来要拿走人们辛苦劳动得到的财产,那时候不用别人说,人们自己就会反抗。” 七夜萤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笑道:“抱歉耽搁了各位的时间,在说了那么多话后再这么说似乎有点没有自知之明,但我是真心支持各位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间隔多久,只要诸位初心不变,那么我和宇智波君将永远都是革命军最忠实的盟友,愿意提供一切意义上的帮助。呃,当然,打个预防针,是我觉得可以的帮助,比如说我找到个革命苗子准备带人去满世界地煽动百姓,你要我把人给你这样是不行的,都说了咱们选择的路线不同嘛~” “那么我先走啦,快要到教育海军的时间了。” 七夜萤背着手一蹦一蹦地快步离开去找自己心爱的大喇叭。 虽然说不能对革命军的人用幻术——后来事实证明宇智波鼬还真“催眠”不了多拉格,让宇智波鼬颇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既然发现了问题,那么当然要找出问题的根源,在多拉格的配合下,宇智波鼬终于得出了结论。 这个世界存在着一种叫做“霸气”的特殊能量,其中又有三个种类:霸王色霸气、见闻色霸气、武装色霸气。 见闻色霸气和武装色霸气都能通过后期学习学会,最多就是有无天赋的差别,但是霸王色霸气不同。传闻中一百万人里也只有一人拥有的霸王色霸气是天生的,无法通过后期学习,只有本来就拥有的人随着身体素质和实力等因素的增长而变强。 四海和伟大航路前半段的区域里拥有霸王色霸气的人不多,但是伟大航路后半段,又被称之为新世界的海域里那还真不少。 多拉格就是一个拥有霸王色霸气的人。 宇智波鼬在心里翻译了一下这句话,觉得他们去新世界的日子还早着,再说了不用幻术最多也就是提取情报的时候有些麻烦,不用太过上心,所以记在心里不提,这是后话。 多拉格带着卡拉斯和巴索罗米·熊来北海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他们都是革命军高层,就算基地里有人管着事也不能长期没消息,所以互相约定了之后往来,交换了电话虫和邮箱后三人就离开了弗雷凡斯,告别了从来到弗雷凡斯的第一天起就没休息过的宇智波鼬和七夜萤。 宇智波鼬继续在医院做手术,七夜萤继续喊话写文,日子重复着同样的规律,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终于,特拉法尔加医生研究出了铂铅病的治疗方案。 在确定了病人确实得到了有效的治疗后,七夜萤第一时间向所有弗雷凡斯人通告了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欢呼声在白色城镇膨胀,围了弗雷凡斯一年多的海军们陡然听到岛上传来的动静,俱都吓了一跳,还以为七夜萤又想了新招数来骚扰他们。 大半年前,线线果实能力者“小丑”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带着他的部下来到北海,本来当时他们还挺紧张的,谁知道维尔戈中将说让海贼和宇智波鼬他们狗咬狗,结果就放了堂吉诃德家族的人进去弗雷凡斯,结果…… 咳咳,好消息是,他们知道了弗雷凡斯里不只有宇智波鼬和七夜萤两个恶魔果实能力者,他们两人还有别的同伴。 坏消息……海贼嘛,变成落水狗什么的,他们身为海军难道不该高兴吗?!咳咳……虽然本部来的海军多有伤亡,连维尔戈中将都坠海了,但谁管呢,那些本部来的本就眼高于顶,死了活该。 自从堂吉诃德家族趾高气昂地来,夹着尾巴跑了之后,北海的海贼也不冒头了,以前还远远地航着船路过特别嚣张的样子,现在海平面上连个小黑点都没有。 日子过得像头吃了睡睡了吃的猪,唯一的精神活动竟然是七夜萤用来骚扰他们的每日广播……可以说是很惨了。 北海的海军分部上校和他的亲信在海军基地里高枕无忧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派出去的炮灰们要么就是叛变投敌了,要么就是因为各种意外理由没办法继续停留在船上,而新派过去的那些新兵蛋子则根本是被宇智波鼬治好后暗中转移到其他岛屿上的弗雷凡斯人。 换言之,针对弗雷凡斯的封锁线和监视点都废了。 宇智波鼬和七夜萤在弗雷凡斯又留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看着弗雷凡斯的情况逐渐走上正轨,终于准备离开了。 在鱼人岛的时候已经经历了一次众人相送的场面,再来一次他们也习惯了,就是罗和拉米因为七夜萤不肯留下而闹了一晚上的别扭,早上也早早地跟着父母来送他们了。 -- 第205页 七夜萤不太喜欢这种场面,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影响别人,脸上摆着灿烂的笑用力地挥手,幸灾乐祸地看宇智波鼬被他治好的病人簇拥着,一不留神被人拽住了马尾辫。 “说好了啊,等我当上了医生你们就来找我,要是不来你就惨了。”罗恶声恶气地说。 七夜萤一个白眼过去,把自己的头发救出来,“来来来,不怕死就来,刚好船上缺个船医。” 罗“嘁”了一声,也没说有宇智波鼬在绿宝石号怎么可能缺船医这种话,他早就看出来七夜萤吃软不吃硬,别人怼她她什么都能怼回去,他可不想在这么重要的事上吃亏。 “那个邮箱真能和你们联系?多远都可以?你还是好好养着你的电话虫吧,不然失联了怎么办?” “真可以,不信等我们走远了你试试就知道了!” “……试试就试试!” “好啦好啦拜拜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知识改变……” “停。停。”罗一脑袋的黑线,听了一年半还不够?再听下去他要打人了,“……一路小心,少给宇智波医生添麻烦。” 七夜萤瞪了特拉法尔加·宇智波鼬迷弟·罗一眼,最后喷笑出声,笑眯了眼和拉米拥抱告别,哄孩子似地哄了半天才让小姑娘没有继续哭下去。 小船航行在广阔的大海上,逐渐远离阳光下纯洁的白色城镇,远离挂着绿宝石号船旗的国立大医院。 七夜萤就拿了个大喇叭当作弗雷凡斯的告别礼物,在安静的海面上无所事事地拿着喇叭唱儿歌背名言名句,闹得海鸥都轻易不往绿宝石号头顶飞。 在航行的过程中两人还顺手救了一对海难后流落孤岛的爷孙,要不是他们恰巧路过,怕是这两个人要活活饿死在这里。 被救下的爷爷拿出了一半的金银财宝要答谢他们,宇智波鼬想了想被弗雷凡斯人从国库里悄悄搬到绿宝石库房里的财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放不下了啊。 名叫哲普的老人还有些坚持,宇智波鼬婉拒了几次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人家担心他们见财起意所以主动交出来“买命”的,当然答谢的意思也有一点,但是他们实在不需要,他实实在在地说了,并摆明了他和七夜萤的身份,暗示他们真地不缺钱也不会害人后对方才放下了心,并热情地自荐在船上的这些日子里由他来准备食物。 行叭。 能少一项工作,宇智波鼬也乐得轻松。 绿宝石号依旧在海上飘荡着。 第102章 “All Blue?那是什么?”七夜萤抱着自己的新欢大喇叭, 团在躺椅上好奇地看着恢复了精神的金发男孩, 这个叫山治的孩子长了非常有特色的眉毛。 “就是一处可以在那里抓到东海、西海、南海还有北海所有的鱼类的海域!是世界上所有厨师的梦想之地!”山治眼睛发光地大声说。 流落孤岛时把所有的食物都分给了山治, 自己硬饿着,差点就要砍腿上的肉来吃的前海贼船船长,外号“红脚哲普”的厨师哲普正在掌舵,听了山治的话, 下意识地露出一抹笑。 宇智波鼬和七夜萤也是后面才知道原来两人并不是亲人, 因缘际会下共同遭遇了磨难, 所以才显得格外亲近。 两人都拥有同一个梦想,那就是找到传说中厨师的圣地,拥有四海所有鱼类的海域——All Blue。 七夜萤把喇叭放在肚子上, 揉了揉脸,纠结地说:“那不就是玛丽乔亚吗?” 山治脸上的笑容一僵, 奇怪地看向七夜萤, “玛丽乔亚?玛丽乔亚在红土大陆上呀,是陆地!我说的是海。” “稍等,”七夜萤无语了一秒, 举起手做了个暂停的姿势, “让我们从头来捋一捋。你想要找到All Blue,是因为那里有四海所有的鱼类, 只要在那里做料理的话就能想用什么食材就用什么食材了, 对吧?” 山治想了想, 有些犹豫迷惑地点头, “对呀。” 七夜萤于是露出一个关爱孩子的微笑, “那么接下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选择题。你想要的究竟是做料理时想用什么食材就用什么食材,还是单纯找到一个有很多食材的地方?注意哦,如果是后者的话,那里的生物不一定都能变成你的食材哟~” “哈——?”山治夸张地长大了嘴巴,搞不懂七夜萤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前、前者……吧?” “那就是玛丽乔亚呀~”七夜萤像是恶作剧成功了一样笑了起来,“玛丽乔亚绝对拥有四海乃至伟大航路的所有食材,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它就是All Blue了,不是吗?” 山治……山治无法反驳。 哲普紧抿着嘴巴,憋着笑,不说话。 逗了逗小小年纪就知道对女孩子要绅士有礼的好孩子后七夜萤就心满意足地睡下午觉了。 哲普和山治留在绿宝石号上的时间并不长,双方各有各的目标和梦想,共行一程已是缘分,虽然说相处过程很愉快,但是目标是当好厨师的两个人都没有干革命的雄心,七夜萤也不勉强,只给他们留了联系方式,约好以后等他们用手上的财宝办好海上餐厅了他们就来捧场,然后便把他们放在东海某个繁华的城镇上,补充了物资,回到了海上。 在前往被称为东海最美丽的国家——哥亚王国时,七夜萤正在赶《大海爱情故事》的更新。 -- 第206页 连载了两年还没完结的《大海爱情故事》早已闻名四海,连世界经济新闻社社长摩根斯都专门纂文打广告说这是航行在伟大航路上的大海贼们最爱看的小说,吸引了一批原本对看书一点兴趣都没有不入流海贼。 七夜萤赚得多,摩根斯赚得更多。 但是作为黑暗世界的王者之一,摩根斯有着自己的追求,他最喜欢的就是大新闻,要是足够爆的新闻,那么哪怕得罪一下世界政府他都敢发,反正世界政府也要靠他宣传官方想要让民众知道的东西。 因为有着这样的追求,所以摩根斯对北极星的真实身份也非常好奇。 他不是没有通过新闻鸟暗藏电话虫偷偷拍过照片,但是照出来的照片都是一片乌黑的,要不是意外那就是对方已经发现了,这个法子也行不通。总而言之,摩根斯到目前为止也只知道北极星的行动路线,别的消息一概不知。 不过即使只有这么点情报,摩根斯依旧推测出了接近于事实的情况——毕竟,在弗雷凡斯被困后,依旧留在那里长达一年多的外人,除了被世界政府列为罪大恶极的通缉犯,赏金过亿的宇智波鼬和七夜萤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只不过因为常识问题,他以为北极星是宇智波鼬而已。 不过这个没经过证实的情报当然是不能当新闻来发的,而且摩根斯也有私心,想要在《大海爱情故事》完结后再曝光北极星的身份,免得世界政府那边又去找他喝茶。 忙着赶稿的七夜萤不知道摩根斯的想法,到了哥亚王国之后,看到不确定物终点站的她才知道所谓“东海最美丽的国家”是怎么来的。 “隔离社会”的典范。 七夜萤想起了天龙人。 自居是神明的后裔的天龙人不屑于和普通人呼吸一样的空气,所以给自己脑袋上套了罩子。 还真要感谢他们没给除了他们之外的人都套上罩子呢。 站在不确定物终点站边缘,连宇智波鼬都惊讶于所有人都知道最美丽的国家是怎么最美丽的,却依旧公认哥亚王国最美…… 七夜萤没办法直视那些生活在不确定物终点站的人麻木的脸,她面色阴沉地跑回船上翻出喇叭,下了船,看到宇智波鼬,见到对方无奈摇头,心头的那股气就泄了。 她把喇叭扔回甲板上,好不容易圆润了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们都知道,却觉得这是正常的事情,且不会有人因此愤怒。” 宇智波鼬“嗯”了一声,他的心情也很复杂。 这种情况让他想起当初的宇智波一族。 在面对短视自负的族人时,他的心情便是多说无益,说了他们也不会理会。 于是只能闷在心里,终于无法忍耐。 七夜萤用力地咬牙,双手握紧在一起,手指纠缠着。 须臾。 “不是说快要有天龙人来巡视哥亚王国吗?如果把刀横在天龙人脖子上的话,他们总能听进去了吧?” 说完,七夜萤自己就冷笑了一声。 她实在没心情也没力气继续去看这个国家的样子,和谁赌气似地跑回船舱里把自己关了起来。 宇智波鼬也有些唏嘘,回头看了眼不确定物终点站,眼前一闪而过那个因为饥饿而腹部胀大的幼儿,那孩子的四肢是货真价实的皮包骨头…… 更让人心生沮丧的是,就算现在他们帮他养好身体,喂饱他,现状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不确定物终点站的人都已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墙之隔便是和他们天上地下的高镇和中心街,即使如此他们的眼睛还是只看得到垃圾堆里的垃圾。 诚然有世代如此的洗脑因素在,但是总让旁观者难以释怀。 宇智波鼬留了个影分|身看好绿宝石号,然后独身进入中心街,想知道更多关于不确定物终点站的消息。 绿宝石号上,七夜萤咬着下唇,紧绷着肌肉艰难地写着《大海爱情故事》的后续。 在遇到了巨人族女性乔乔之后,安平两夫妻继续他们的冒险,他们又见识了海军和海贼的爱情故事、人鱼和皮毛族的爱情故事、贵族和奴隶的爱情故事……各种各样从设定而言就注定了在没有奇迹出现的情况下只会是悲剧结尾的爱情故事被北极星娓娓道来,骗够了读者的眼泪。 每当新闻鸟飞过,不多时你就能听到明显夹杂着哽咽声和擤鼻涕声音的怒吼:“北极星你没有心!!!” 现在七夜萤在写的是美女和丑男间的爱情故事,刚好从哥亚王国这个地方得到了些灵感,七夜萤打算在这个小故事里加条主线。 于是原本白富美和矮穷丑之间的恋爱在被双方的家庭阻挠已经够可怜了,七夜萤也不够,又给他们所在的国家添了条“法律”。 这条法律,如果概括一下的话就是“影响市容有罪”。 刚好发表了的连载中没有提到国家名字,这不就有现成了的吗? 雅戈王国的影响市容有罪法规定年满十四周岁的国民需要接受国家的考察,如果长得丑的话就不准你去人流量大的地方,不准干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的工作,不准去港口不准去捕鱼,最重要的是不准结婚,绝对绝对不能把丑陋的基因传递下去。 否则有罪。 因为对“国际形象”的看重,所以雅戈王国拥有最美国家的荣誉,连王族也为了保护自己的基因不被丑人影响而坚持内部通婚。 -- 第207页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世界也不会允许有这样的道理。 近亲结婚使得王族的后代一代比一代丑陋,还有各种各样的生理和精神缺陷。 世人都说,拥有最美国家的这一荣誉的雅戈王国却拥有世界上最丑陋的王族。 七夜萤借男主的口说出了想说的话,那即使她已经尽力克制,却还是泄露了真实情绪的话语。 「…… “我偶然见过二王子一次,我就直说吧,这辈子我都没见过那么丑的人,连外国人都没他那么丑。二王子负责庆典巡街,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亮光光的银色铠甲,拿着镶宝石的**,他路过我面前,我挡着脸藏在巷子口,全世界的阳光都撒在他身上,我看见了一头丑得恶心的猪。如果丑陋有罪的话,先把这个国家最丑陋的人给抓了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呜呜……你明明知道我父亲希望我嫁给二王子的……你、你真是大胆呜呜呜……” “如果说法律还具有它应该具有的效用——规范人限制人保护人的作用,那么日月群星皆能为我作证,我生而无辜,而王族活着有罪!” ……」 宇智波鼬回来后,心情恹恹的七夜萤难得寡言少语的,两人沉默着吃了晚饭,不多时,夕阳才落下不久便各自睡去了。 月上中天。 皎洁的月光照亮沉静的海。 宇智波鼬从睡梦中醒来,迅速来到甲板上。 熊熊火光燃烧在他漆黑如墨的眼中。 惨叫声燃烧在深夜里。 这个世界上没有麻木的惨叫。 第103章 看到宇智波鼬的时候, 多拉格抱着一个昏迷的金发男孩, 他一方面震惊于在这里见到了宇智波鼬, 一方面又着急着不确定物终点站的情况。 刚才他怀里的男孩哭着向他坦白了不确定物终点站“失火”的真正原因,他虽然震怒,可是也没有什么可行的灭火方案,只能想办法能救一个人是一个人。 现在宇智波鼬在这里, 对方的实力他也是见过的, 有对方的帮助的话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鼬先生, 你……” “失礼了,我先灭火,稍后再说。” 宇智波鼬没有多说,视线从多拉格怀里的孩子身上一掠而过, 然后瞬身消失在了原地。 多拉格眸光微动,一时间也不急着干别的, 在火场中找寻着宇智波鼬的踪迹, 想知道他准备怎么灭火。 不多时,他看到不确定物终点站四方都出现了一个宇智波鼬。 熊熊火光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多拉格视力很好,能够轻而易举地看清宇智波鼬脸上的表情。 和他印象中没有多少区别的, 沉稳从容的神情。 多拉格一直觉得宇智波鼬是个非常奇特的人, 还具有让人下意识信任的人格魅力。 再大的事摆在他眼前都能不改其色,举重若轻到了一种让人仰望的境界, 那种姿态实在让人心折。 但是宇智波鼬身上最引人注意的地方不是这一点, 甚至都不是他对十岁小姑娘过分言听计从的怪异, 而是他的神秘。 多拉格自认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恶魔果实图鉴也看过不少,世界各地更是走了许多地方,但还是第一次见过有那么多奇怪又无法用同一种力量去解释的能力的恶魔果实能力者。 就比如宇智波鼬现在的“影分/身”,初次听闻时他们真是惊为天人,还有在他身上没用,在卡拉斯和熊身上却一击即中的“幻术”——能够阻挠敌人精神几秒钟的时间,还是熊那种级别的敌人……如果用大众的评价标准去看的话,宇智波鼬单就实力而言肯定早就高于七武海级别,甚至接近海上四皇。 最需要注意的地方是,对方还有多少底牌没暴露都还是个谜。 拥有奇诡莫测的招数和足以纵横大海的实力的同时还谦逊谨慎安于无名,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什么地方能够生长出这样的人才。 被火场的高温和烟尘袭击的宇智波鼬不知道多拉格对自己的看法,他本来打算简单直接地用水龙弹之术或者水喇叭之术干脆灭火,可是这样一来幸存者可能就不是被火烧死而是被水淹死,他也无法保证奄奄一息的人们能不能撑到他去救援的时候。 既然地势条件不允许,那么也只能换一种方法了。 拥有能复制一切五行遁术的写轮眼,宇智波鼬知道的忍术可不止一千种,而对于一个五岁时就能一次学会中忍级别的豪火球之术的宇智波鼬而言,第一次就使用成功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水遁·泡沫乱波。”实体和三个影分|身同时结印用出忍术,很快,不确定物终点站的垃圾和地面上就被白色的泡沫堆满了,火焰也随之消失。 皎洁的月光洒在逐渐消散的泡沫上,反射出梦幻一般的璀璨微光。 受灾者惊异地注视着这一幕,甚至连身上的剧痛都感觉不到,惨叫声戛然而止如同海啸在最后一刻遽然蒸发,雨过天晴。 宇智波鼬收回影分|身,回到了多拉格面前,不疾不徐地打招呼,客气有礼地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然后才问多拉格为什么会在这里。 多拉格压下心中的震撼,也没隐瞒,直接告诉宇智波鼬他们革命军在东海这边有个粮食收购基地,用来养育收留的孤儿,所以离开北海回了一趟伟大航路的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 第208页 当然了,同时也是顺带来看看自己儿子这种事多拉格就没多言了。 倒不是信不过,而是没必要。 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刚刚这个孩子想从高镇跑到这儿来,却被大门处的士兵阻止了,他在晕厥前说,”多拉格声音一顿,目光落到方才还红光漫天的地狱场,“是因为天龙人来东海巡访表现他们的亲民,所以哥亚的王宫贵族以为不确定物终点站的存在会影响哥亚王国‘东海最美丽的国家’这个名声,但是不确定物终点站本来就是扔垃圾的地方,现在再整理也来不及,于是他们打算直接把这里烧干净,伪装成意外失火。” 宇智波鼬安静地听着,听完才说:“我知道了,多谢告知。多拉格先生,虽然有点突然,但是如果没有别的事要做的话,我建议革命军尽快离开东海。” 多拉格神色微变,仔细察看着宇智波鼬的脸色,不动声色问:“为什么?” 宇智波鼬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因为很快,这里就要变得热闹起来了。为了不影响你们的物资运送,尽早离开会比较好。” 多拉格喉头一哽,明白了宇智波鼬的言下之意。 在宇智波鼬和多拉格交谈的时候,七夜萤刚因为从浅眠中惊醒而神情萎靡地披着睡衣外套,走出卧室想要去卫生间。 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她卧室外面的宇智波鼬(影分|身)。 火已经被宇智波鼬灭了,人们忙着自救也不再浪费力气哀嚎惨叫,七夜萤睡眼朦胧地拽着衣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怪地看着大半夜不睡觉在她门外站着的宇智波鼬。 影分|身想了想,道:“那边发生了一点事,本体去查看情况了,继续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七夜萤吃惊地“啊”了一声,还没说什么呢,影分|身就劝道:“你现在是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子,熬夜缺觉都会影响发育,不要和本体相提并论。放心吧,明早再说也不迟。” 七夜萤打了个哈欠,揽着衣襟眯着眼往卫生间走去,“知道啦,辛苦你们了,明天早点叫我哦。” 说得好像早点叫你就起得来一样…… 影分|身默默在心里说了这么一句。 事实证明,本体的想法就是比影分|身的想法要全面,宇智波鼬的“早点”当然不是影分|身下意识以为的凌晨,而是朝阳都升起了,天边弥漫着瑰丽的娇嫩玫瑰色的时候。 七夜萤也清醒得很快,主要是被宇智波鼬一句“多拉格先生也在”给吓的。 起床完毕后,七夜萤也从宇智波鼬口中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愣了许久,最后也不知道想了什么,轻声道:“菲茨杰拉德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说:‘人们的品行有的好像建筑在坚硬的岩石上,有的好像建筑在泥沼里,不过超过了一定的限度,我就不在乎它建筑在什么上了’。” 七夜萤看着宇智波鼬永远不改的面容,稚嫩的脸庞上一层又一层褪下的是景物般的外象,最后显露出的是物体本质一般的真实而坚固。 “我其实没有多震惊,人类本来就是能够做出这种事的生物,倒不如说,人类的恶意和人类的历史一样久远而永无尽头,以至于有时候你甚至会觉得这个世界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地狱,天堂不过是人间,人间不过是化了浓妆的人影。” 宇智波鼬没有避开七夜萤的注视,他看着她,用和数十年前他看着那个茫然挣扎着,却不知为何要挣扎的女孩子一样的神情。 这样的接续感在潜意识的作用下悄无声息地给予七夜萤安慰。 宇智波鼬突然想起了七夜萤曾经问过他们的一个问题,他想起来七夜萤似乎从来没有说过正确答案,以及她的答案。 “善,为了能够值得受人尊重,就必须是永恒的吗?或者说,哪怕宇宙是坚定不移地趋向于死亡,它也还是值得加以追求的呢?” 七夜萤心下一悸,却听得宇智波鼬问:“七夜桑觉得答案是什么?” 每当宇智波鼬用这样的语气问她问题,她都会有种心虚气短的感觉,好像学渣面对老师的提问,知道待会儿就会有满教室的嘲笑声,却无能为力。 七夜萤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知地攥紧了彼此,关节泛白,指尖充血,好似谁煞白后又羞红的脸。 七夜萤的目光越过宇智波鼬看向远方的海平面,海平面以上的天空是很漂亮的颜色,有点像香槟玫瑰的颜色,但是要更红一点,也很好看一点,里面掺着絮状的霞云,给人一种万物都将随风逝去的幻觉。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道德应该是人类灵魂的一种表现形式,而不是人格上的装饰品,所以就导致了自认为有道德的人的我对其他没有道德的人的一种轻蔑,而且这种傲慢背靠着可怕的常理的支持。” 七夜萤语速并不快,却说得很平静,那是一种自我嘲讽式的平静。 “要说的话绝对也是说得通的不是吗?人们不都这么说吗?就好像学习,成绩好的人看不起成绩差的人的话大家都会觉得是成绩好的人目中无人。但如果是好人看不起坏人的话那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坏人本来就是万人唾弃的存在,要是有人为坏人说话的话还会被抨击为不懂是非的傻货。” “我有人类社会之所以成立发展的制度根基和道德伦理作为后盾,只要我自身是干净的,我就永远有资格去蔑视唾弃那些肮脏的人,扮演一个在道德的峰顶高枕无忧的人。” -- 第209页 “或许是这样根深蒂固的观念给了我一种错觉,而现实的黑暗又提供的足够的证据,让我以为真正的道德是一种天赋,是走上最崎岖的道路的人才能拥有的珍贵的东西。” 七夜萤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如果道德不是那么珍贵的东西,如果善的价值没有大到其终点是理想乡,那么人们去追求它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类里肯定有从骨子里就烂透了的恶人,这样的人或许是道德这门课程中的最差生……这门课修好了又能怎么样呢?孔子在两千年前的乱世中高呼‘成仁’,不是也有很多人喷他是精神意义上的‘何不食肉糜’吗?” “就算让他们重修这门课又能怎么样呢?这些人从一开始就失学了。” 七夜萤想起当年奋力劝阻长门的自己,只觉得风水轮流转。 “我承认我有一瞬间是想要干脆消灭这些腐朽残暴的封建势力的,对他们的人生进行解读然后表示理解是对被当作垃圾烧死的人的残忍无情。而且这样的行为显然也算不上有道德,因为我的出发点不是为了逞恶扬善,而仅仅是发泄内心的愤怒而已。” “我要求所有人和我一样愤怒,可是事实是我的愤怒里带有比恶意还要可怕的傲慢。” “善当然是值得追求的,宇智波君,如果我不这么认为的话我就不是我了,那就完蛋了,但是……” 七夜萤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松开手,握住了宇智波鼬的手。 “但是、我现在真地真地非常愤怒,已经愤怒到了理智都变得苍白浅薄的地步,你也知道我很容易变得情绪化,这是我的缺点,我很抱歉。我需要你的帮助,现在的我不能做任何决定,你能帮助我吗?” “当然可以。” 宇智波鼬回握住七夜萤的手,稍稍用了点儿力压住她的颤抖。 长久的犹豫。 宇智波鼬将身体僵硬的七夜萤揽到怀里,无声地安慰着这个正在战斗的灵魂。 他第一次认同她说的夸奖,他比她要理智得多,原来有时候真的是好事。 第104章 在宇智波鼬有条不紊地处理这件事的时候, 他和多拉格也进行了一次谈话。 多拉格很想知道为什么宇智波鼬会那么重视七夜萤的意见。诚然, 从七夜萤就是北极星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对方是一个早慧的孩子, 也就是说不能单纯用孩子去定义对方,但是再怎么说都太过了,简直不合常理。 当然了,他能够感觉出来宇智波鼬和七夜萤对他们内部关系的问题讳莫如深, 很抗拒他人的探询, 所以他换了种问法。 面对多拉格的问题, 宇智波鼬的问题带着一种隐晦的味道,仿佛在试图不涉及真相的情况下将道理讲清楚。 “七夜桑从来就不是一个宽容的人,她的性格也绝对算不上温和,只是因为一些事, 后来认识她的人总会用一种‘这是一个很宽和的人’的印象去对待她。一个人性格的养成和周遭环境和交往圈的影响是分不开的。她逐渐往这个方向去靠近,仿佛最后真地变成了能够看破一切却不颓丧、充满希望和光环的圣人。可这样的人是不存在的, 如果存在, 那么也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惨痛。” 宇智波鼬不疾不徐地走在哥亚王国的街道上,“自我牺牲不过是一种利他主义影响下的自我陶醉,功利主义在理论上也不是一个贬义词,最需要贬低的正是一门心思让自己变悲惨的、不符合任何规律的人, 因为这样的人造成的影响就像铂铅病, 前几十年都带来繁荣,后面却会一口气爆发, 将一切毁灭。” “当然了, 我这么说, 不是表达七夜桑应该正视自己的愤怒然后随心所欲。自由当然是人人都应拥有,人人都该追求的东西,但是自由是有限制的。没有限制的自由就不是自由。她恰恰是在直面自身、正视自己的缺陷,之后才选择了锁住那其实是情有可原的愤怒。就像她之前说的,只有自己清白无暇,才能理直气壮地站在高处俯视他人。” “对于她而言,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因为她是弱者。” 多拉格一愣。 宇智波鼬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唇角。 “道德和法律约束的是强者,受益的是弱者,这是她的认知,也是事实。当然会有特例,但是特例从来都不算数。有很多人都曾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是不是只有强大才能做到想做的事,是不是只有强大才能让一切都拨乱反正,是不是强者即正义。” “强者当然不是正义,因为所谓的正义和公平,这些东西,都是人类社会在从漫长的历史发展中总结提炼出的保护绝大多数的弱者,同时也是保证人类这一族群存续下去的必要条件。” “多拉格先生,海贼王罗杰开启的大航海时代,其后果就是法律和道德的失效,是极端个人主义的滥觞,是从秩序到无序的坍塌转变。从这个角度去看,罗杰确实是史上最恶的犯人,世界政府说得没错。” 宇智波鼬顿了顿。 “但是,真正的根源不是罗杰,而是以天龙人的利益为主的世界政府。罗杰为什么要那么做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即使他不那么做,大航海时代没有到来,世界也不会变得更好,因为世界本来就已经足够糟了,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根烂透了,再怎么修剪枝叶,树也不会长得更好。” -- 第210页 “法律和道德之所以失效,是因为它从一开始就不是合格的法律和道德;极端个人主义之所以会滥觞,是因为人们选择用这种方式反抗不把他们当人的上级阶级、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和自由;世界从秩序到失序的转变就更是一目了然了,这样的秩序还不如没有——总会有人说世界政府的制度或许有缺点,但是它至少带来了稳定云云,然而真相是这个制度本身就是一个毒瘤,压榨着所有人的生命力,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稳定地毁灭而已。” “七夜桑最难以接受的便是本该用来保护弱者、限制强者的法律和道德反过来去逢迎强者、剥削弱者。” “就好比突然有一天我们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航行在天上,太阳浸在海水中,世界颠倒一般的错乱。” 宇智波鼬说得很清楚,多拉格轻易地便理解了,理解了之后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宇智波鼬已经把情况都解释清楚了,除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那些之外。 多拉格也不是非要探究他人的隐私,见好就收地转移了话题,“那么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天龙人就快到东海巡访了……就算你们不打算韬光养晦,也没必要现在就和世界政府直接对上吧?” 这一点,从一开始认识到现在多拉格都没明白。 这也是他们行动方针的根本不同。 不同于七夜萤那富含感**彩的说法,宇智波鼬的解释依旧带有一种理性的冰冷。 “从革命的角度去看的话,我们起到的是一个带头作用。即使罗杰最后身死罗格镇,但是他死后,大航海时代确实到来了,这就是‘海贼王’的作用。革命永远也不可能只涉及少数人,如果不是全世界人都联合起来反抗世界政府的话革命就没意义了,是另一种视角上的**。” “就像七夜桑曾经说过的,想要追求平等的世界,那么首先要意识到所有人都有同样的权利和义务,这样才是平等。如果大多数人都只享受义务而不履行责任,那么先不说这样的社会制度不可能出现,就算出现了,也不过是一群自我牺牲的执迷者被其他人用道德和荣誉给剥削罢了。是的,我们没他们生活得苦,我们也比他们要强大,所以我们冲在前面,没问题。但这不是他们可以坐享其成的理由。” “如果一个人以为他对建立新世界毫无毗益的话,他就不该以为他能成为新世界的一份子。” “任何善意都可以有偿,无偿是因为施予者是好人,而不是因为事情本该如此、从来如此。” “这才是正常范围内的个人主义,而不是像此刻航行在大海上的海贼一样,极端地追求强大,用自身的强大来保证他们的自由。首先,只有强大才能自由这样的想法本来就不该出现,这是制度的问题;其次,他们口中的自由也不是真正的自由,究其根源不过是‘肆意妄为’、‘无所不为’罢了,其结果就是强者对弱者的剥削;最后,只有能够被人们看到的一次又一次的反抗才有价值。多拉格先生,你应该才是深有体会的人。” 宇智波鼬注视着华丽的王宫,平淡道:“八百年的统治和洗脑,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反抗和向上的精神,海贼王罗杰临死前那一句话,最后带来的也不过是一群愚昧之徒的狂欢罢了。接受世界政府七武海征召的大海贼也好,实力强大无匹的四皇也好,不仅仅是不被放在眼中的弱者,连举世闻名的强者也没想过反抗世界政府,‘百兽’凯多爱好自杀,曾多次袭击海军和其他三位海上皇者,被俘18次,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人却一次也没有对天龙人下手。” “再怎么享誉恶名,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灵魂里散发着恐惧的下层阶级。” “至少就目前我们看到的和知道的世界面貌来看,出现一个人大张旗鼓地反抗世界政府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们想要改变的不是一个两个国家这样的存在,我们想要改变的是每个人内心中对天龙人根深蒂固的敬畏和忌惮。” 书房中,七夜萤另开新坑,写了一个戏仿的神话故事。 「昔日有神自混沌中生,分光与暗,呼吸成空,鞣制日月群星,造海洋,上浮大地,施以草木百兽,后又造人,为天地之灵。 故人为神之子,尊称为无上的父。 神创世后高居于天,万物子民皆仰其鼻息。 …… 神见人共居于大地,其力不可当,心生惊恐,分裂陆地为无数小岛,留红土割裂海洋,命风不可往来四方,阻隔交通。 …… 有人嫉羡神之王座,窜连众人,齐心协力,弑神以饮其血,噬其肉,得无上力,自誉神之后裔,为人上之人,天上之人。 ……」 七夜萤写了几页,看不顺眼,咬着唇把稿纸揉成一团扔到了角落里,重又开始写。 「这是一个理想的国家。 所有人都能在其中找寻到自己的梦想终点。 首先,它拥有能让全部人安居乐业的社会制度。这个社会制度是由以下几个理念构成的: ……」 虽然看《理想国》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不知为何,七夜萤却觉得恍如昨日。 她仿照柏拉图《理想国》的写法,流畅地写下一行行文字,描述她内心中的理想国,把现实的世界逐渐从脑海中驱逐,让理想降临她所存在的现实。 -- 第211页 就是因为文学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她才会成为文学的信徒。 第105章 写完了《桃源乡》后, 七夜萤才腾出手来写《大海爱情故事》的结局。 安平和娜娜已经在大海上航行了九年,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冒险,遇见了各式各样的人,海上风波高千丈,娜娜在当年没了一个孩子后再未有孕,两人觉得这样也好, 海上到底不是能养孩子的地方。 他们的生活就像大海一样, 虽然总会不经意撞上坏天气,但总的来说还是平静且美丽的。 因为数次与海军产生矛盾,所以两人身上也背了通缉令,安平是一千五百万贝利, 娜娜是三百万贝利,即使没有挂上海贼旗, 在海军和一般民众那里, 他们已经是穷凶极恶的海贼了。 似乎,一个人是不是海贼, 看的就是海军认不认为对方是海贼。 这让他们再难以光明正大地停岸走进城镇, 每次都只能偷偷摸摸地采买物资。 而且他们的运气似乎总是在关键时候有些差。 相貌明显的安平一般都会待在船上, 由娜娜稍作掩饰去城镇里。可是这一回娜娜却被人发现了。 发现娜娜的是一个海军新兵,他的家乡不在这个海域, 原本也只是一个小商人的儿子,吊儿郎当地生活着等着继承家业。本来应该继承家业的哥哥一心当海军, 多年前就去了海军本部, 双方只能通过信件和电话虫联系。 某一天, 断了一条腿的哥哥被遣送回家,他从哥哥口中得知是在一次配合贵族抓捕冒犯了贵族儿子的平民时被鱼人海贼打伤,然后得不到及时救治伤口溃烂感染,最后只能截肢保命。 哥哥只是一个普通的海军,没有资本没有门路,没了一条腿,只能因伤早早退役,领了一笔补助款就回了家。 他知道哥哥虽然没有强大的实力,却心地善良,当初也是为了保护百姓才毅然放弃继承权去当海军的,如今遭逢此难,他在为哥哥难过的同时也愈发深恨海贼。 不久之后,他们的家乡被路过的海贼袭击了。镇长第一时间便通知了最近的海军基地,然后组织大家逃到山里避难,哥哥因为行动不便,他扶着哥哥跑也跑不快,被海贼抓住了。 海贼要财宝要食物要女人。 全天下的海贼都要这些。 穷乡僻壤的地方没有财宝,他们就加倍地用后两者补偿回来。 被毒打的他是真地熬不住了,可是哥哥却一直咬着牙让他不要说话,他鼻涕眼泪混着血,闭紧了嘴巴,忍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看着落在村民身上的痛苦,看哥哥的另一条腿也被嬉笑的海贼玩儿似地砍断,血溅得远,甚至喷到了他脸上。 耳边是海贼的狂笑声,他眼睁睁看着哥哥身体里的血流尽,眼中的光消失。 「…… “该死的海军来了!收拾东西快走!” “船长,那这些人怎么办?” “杀掉杀掉,别管了!” 迪威尔生出了最后一丝力量,睁大了肿成一缝的眼睛。 子弹打在了他背上。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间,迪威尔看到了硕大的“正义”二字。 ……」 因为家乡被毁,亲人被杀,所以迪威尔命大被救,养完伤后便倾尽家财资助家乡重建,自己则报名成为了海军学员。 他没有哥哥那么伟大的思想,他只想报仇。 而过了这么多年,直到最近,他才查到那个海贼团的踪迹,并从对方的行动中注意到了一些让他胆战心惊的东西。 为了继续追查下去,他开始拼命抓捕海贼,使手段往上爬。 娜娜的赏金不高,还做了伪装,本该安安全全的,能被迪威尔注意到也是因为有这样的背景因素。 安平得知娜娜被抓的消息后心慌不已,连忙去救人,最后终于在娜娜和其他海贼被运往推进城时在水下凿穿了船舰,救下了遍体鳞伤的娜娜。 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带着娜娜从海上逃离,可是等到他上岸寻找医生寻求帮助时又遭遇了迎头一击。 所有人都以为身为鱼人的他袭击了身为人类的娜娜,他们恐惧、憎恨,拿起武器阻止他靠近,热血男儿奋不顾身地想要从残忍的鱼人手中救出自己的同胞。 安平解释无果,又担忧高热晕厥的娜娜,只能把娜娜交给他们,再三恳求他们一定要找医生来,自己则躲了起来。 安平在城镇外围的树林里等待着,像一条流浪的野狗那样躲藏着,最后看到了娜娜的尸体。 这样偏远的小岛上哪有什么厉害的医生,得病了也就是看命罢了。 村民们也只是叹息娜娜命途多舛,好不容易从鱼人手下逃出来,最后还是没有熬过去。他们不知道娜娜的家在哪儿,只能拿一块草席裹了,打算将娜娜下葬。 雨后的土路湿滑,一个扛着娜娜尸体的少年脚下一滑摔了一跤,猝不及防之下娜娜的尸体滚了出来,滚下了山路,一直滚到从灌木丛后站起身的安平面前。 娜娜死了。 安平看到了死去的妻子,她的面容那么安详,好似只是沉睡在了死亡中,随时有可能以这样的模样睁开眼睛,从死亡的另一端注视着深爱的丈夫。 「…… 安平有时候,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他沿着他们曾航行过的路线往回游,中途停在了乔乔长满了海藻和寄生物的尸骨面前,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 第212页 最后,安平将娜娜葬在了她的家乡,只留了娜娜母亲给她留的一条素银项链。 他安葬完了娜娜,无事可做,恍惚来到一处海岸,这里曾经坐着娜娜,娜娜托腮看着海面下的他,眼神温柔无比。 他坐在娜娜曾经坐过的地方,视野中是无边无际的蓝。 海水的蓝带着一种忧郁的咸苦,是的,就像泪水的苦味一样。 爱情的味道也是一样的苦涩。 大海就是爱情,每天都有无数人沉船,安平和娜娜也不过是其中一对。 安平长久地坐在那里,想起了许多事,那些他和娜娜一起经历的事。 正义号的沉没,那个退役海兵那时候说:“他们刀刃相接,有一种正在共同抵抗那片绝望的蓝天般壮烈,正义号是为此沉没的,全世界的船,海贼船也好海军军舰也好,都该为此沉没。爱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不沉船就不行,岸上的人不懂,除了淹死的人和沉没的船只以外,谁都不知道爱情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世界毁灭了,可是实际上,世界上不过是多了一艘无名的沉船罢了。 安平一直坐在那里,永永远远地坐在那里。 多年以后,迪威尔总会时不时想起自己升官发财报仇成功后途经的那个小岛,那座岛东面海岸上有一块形状奇怪的石头,生活在这座小岛上的村民都说那是一个鱼人的尸体,因为心爱的妻子死亡而绝望至死。 迪威尔见过鱼人的尸体,向村民们辟谣,村民们却不信,说这是大海的爱情故事,不懂的人永远也不会懂,看到尸体也以为只是块石头。 迪威尔好奇地坐在那块石头边,用手敲敲打打,发现那就是一块石头而已。 升了官准备上任的迪威尔心情很好,他靠着石头吹了会儿海风放松心情,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做了个梦。 梦中有一个身材高大,黑发卷曲,皮肤深红,颈后有鳍,指间有蹼的鱼人,鱼人奇迹般地站在海面上,脚下是一圈又一圈靛蓝色的波纹,明月又大又圆,离大海那么近,几乎要坠落了。 鱼人站在海面上,抬着头,似乎在凝视明月,似乎在仰望天空。 全世界的海风都又咸又苦,冷得像冰。 迪威尔听到背对着他的鱼人对天空说:“我站在你面前问了你那么多问题,你不能说我弱即原罪,你不能说我命该如此。” 迪威尔听到沉没到深海的鱼人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他看到海水上涨了五毫米。 迪威尔从梦中惊醒,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乌云,不见天光,豆大的雨点砸下来,针砭肌肤。 他怔怔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良久,打了个寒颤。 迪威尔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本该想起来的东西,又觉得忘了便忘了,肯定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从雨中站起来,抹了把湿淋淋的脸,觉得这场大雨毁了自己的好心情,郁闷地抬脚踹了一下身边的石头。 明明谁也搬不动,他刚才也靠得好好的石头却被轻而易举地踹了下去,缓缓地、缓缓地沉没到了深海中。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大海又是明澈的湛蓝,浪花如白云。 阳光照在海面上,是非常漂亮的金色。 是的,就像娜娜的头发一样漂亮。 * 全文完 ——北极星」 写完了最后一章后,七夜萤又花了一小时时间检查了一下,然后才用传真电话虫把文稿传真到世界经济新闻社去。 原本用新闻鸟来传递稿件的方式在稿件中途丢了两次后就被七夜萤放弃了,要不是编辑那边提出用传真电话虫,她都想自爆自己是个恶魔果实能力者,吃的是信件果实,然后让他们自制个邮箱来联络了。 文稿传过去后七夜萤将原稿放置在表面镶嵌着大海图案的蓝宝石的收纳盒中,然后才走出去。 一直闷在屋子里的时间流逝地断断续续,就算有宇智波鼬准时的一日三餐,她也有种忘了今夕何夕的错觉。 七夜萤站在船舷边,望着海面,很快便走神了。 现实中的大海亦是明澈的湛蓝,阳光洒在海面上,很是好看,途经的风吻出一朵朵洁白的浪花,就像七夜萤的长发一般美丽。 第106章 吃了人人果实的驯鹿托尼托尼·乔巴这日帮希鲁鲁克医生砍好柴火后, 迫不及待地拿过《周刊》看了起来。它是从到了希鲁鲁克医生身边后才开始追《大海爱情故事》的连载的,至今已经追了有一年了。 它最喜欢的故事是巨人族的乔乔和人类之间的爱情故事,当时他刚好追到这里,看得抓心挠肝的,最后发现这是一个早已悲剧了六十多年的故事后还哭了好久,哭哭啼啼地骂北极星先生狠心。 它最不喜欢的故事也是这个, 因为说这个故事的时候, 北极星最后说“学医没用,治得了白化病,救不了爱情”。 不过希鲁鲁克医生却很是推崇这个故事,还说无论这个故事是真是假, 能够被人以文字的方式记载下来,永远流传在世间, 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乔巴听得半懂不懂, 也不在意,从前两期的时候编辑就开始为《大海爱情故事》即将完结造势, 更采访了三教九流的人来为《大海爱情故事》做批语, 更有小道消息说上到海军元帅下到海贼四皇都爱看《大海爱情故事》, 也不知道真假。 -- 第213页 乔巴倒不在意外人怎么看,它自己和希鲁鲁克医生都喜欢这个故事喜欢得不行, 恨不能它永远也别完结,让安平和娜娜能永远幸福快乐地在海上冒险, 遇到数不尽的人和故事。 乔巴真地觉得《大海爱情故事》是可以永远也不完结的。正如它最尊敬的希鲁鲁克医生所说, 大海是那么的广阔, 和大海相比,自己的烦恼是那么的渺小,这座小岛是那么的渺小……安平和娜娜遇见了那么故事,可是和大海拥有的故事相比,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无比渺小。 所以自从知道这篇小说要完结的消息后乔巴就很沮丧,它已经习惯了每周都期待着看更新,每周都有北极星先生给它讲故事,若是以后再也没有《大海爱情故事》的连载,它觉得生活都有些无趣了。 失落归失落,自己这么喜欢的一篇小说的结局乔巴当然也是关心的,它也听说了不少八卦杂志小道消息都在开盘猜测《大海爱情故事》的结局是什么,说什么的都有。 乔巴自己也有自己的猜测,它觉得结局会是安平和娜娜遇到安平的族人,族人见了两人,用热情亲切的态度迎接他们,让安平曾经的恐慌消失无踪,对他人重燃希望,然后充满激情地带着娜娜继续他们的浪漫冒险。 结尾部分一定要有湛蓝如最上等的蓝宝石一般的大海,天空亦蓝得像海,飘着樱花花瓣似的白云,日光从云后透出来,把云彩照得像硕大的星星。 海天一致,安平和娜娜坐在一块,小船乘载着这对幸福的爱侣,慢悠悠地朝着全新的奇妙世界出发。 乔巴只要想一想那个画面便觉得心里甜蜜不已,笑得——用库蕾哈医娘的话来说,笑得像个看到白白胖胖的乖孙子朝自己跑过来的老婆婆——幸福无比。 想起前几天库蕾哈医娘的评价,乔巴咧了咧嘴,耸了耸蓝色的鼻子,坐在草地上,熟练地翻到了刊印着《大海爱情故事·完结篇》的那一页。 …………………………………………………… “喔喔喔喔呜哇哇哇————!喔哇哇哇呜哇————!北极星你没有心哇————!” 又一次因为自己蹩脚的医术被国民赶出来的“庸医”希鲁鲁克一脸紧张地扔了医药箱跑了起来,跑得都快断气了才看到瘫坐在草坪上,涕泗横流的乔巴,他喘着气,担忧地问:“怎么了乔巴?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吗?” 乔巴看到自己最信赖的人来了,瘪了瘪嘴,本来降低下去的音量遽然拔高,又爆发出一阵怕是能引发雪崩的嚎啕。 “DR.希鲁鲁克呜哇——!娜、娜娜死了呜呜呜……因为没有、没有好医生所以病死了哇哇哇——!怎么可以……呜喔喔喔喔哇喔————!” 希鲁鲁克今天去出诊了,当然没有来得及看完结篇,听到这个结局也是一惊,赶紧拿过被乔巴捏成一团,湿嗒嗒浸满了眼泪的周刊翻看起来。 然后—— “哇哇哇——!北极星你没有心呜哇————!” 一人一鹿相拥而泣。 提溜着一瓶酒的库蕾哈医娘嫌弃地看着两个一脸鼻涕眼泪的家伙,实在看不过眼,过去就上脚一个给了一鞋底。 希鲁鲁克就算了,但是被萌萌哒的乔巴用泪汪汪委屈悲伤可怜巴巴的目光注视着,饶是活了一百多年的库蕾哈也有点毛毛的,不由清了清嗓子,喝了口酒才重又摆起架势,嫌弃不已地说:“得了得了,不就一个故事吗?这么真情实感做什么?真要受不了的话给北极星写信骂他啊,在这儿哭啥呢哭?” “可、可是呜……没有地址啊DR.库蕾哈。”乔巴拿毛绒绒的手臂擦着脸,哽咽道。 库蕾哈本来想给他们指指“全文完”下面的加粗黑体字,但又实在嫌弃沾满了鼻涕眼泪的周刊,只好抽出屁股兜里卷成一团的杂志,翻开了摆到含着泪花的乔巴眼前。 乔巴抽噎了一下,呆呆地看向库蕾哈指着的地方,那里有一段加粗的黑体字。 「《大海爱情故事》完结了,各位读者若有感想体会,欢迎通过以下方式与北极星先生直接交流。 从下周开始,北极星先生的全新力作——《大海贼》开始连载,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 “写、写信就可以和北极星先生说话了吗?”乔巴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库蕾哈。 库蕾哈撇撇嘴,不耐烦地说:“我怎么知道?人家可能回也可能不回,你要想你就试试呗,不过我觉得北极星无视你的可能性更大。” 乔巴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遍那段小字,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如果不是驯鹿的蹄子不像人类,或许他现在就要用力地握紧拳头了。 “我要给北极星先生写信!娜娜是因为得不到良好的治疗才去世的,但是如果那座岛上有一个好医生的话就不会这样了!我要把DR.希鲁鲁克扔到那座小岛上!” 希鲁鲁克:“……啊?” 决定了的乔巴眼神坚毅,行动力很强地扭头就跑进房间里找纸笔,打算写上一篇生动感人的读后感来打动北极星先生的心——如果他有心的话!——让他同意更改《大海爱情故事》的结局。 ****** “我可以单身一辈子,但安平和娜娜必须永远在一起!!!” 革命军的鱼人空手道教官,大红鲷鱼鱼人“百段”哈库涨红了脸把杂志扯得粉碎,手臂肌肉鼓起来,哼哧哼哧地喘着气。 -- 第214页 萨博默默地三两口把手上的饼干吃完,而后对哈库说:“可是这片小说已经完结了哎,嘛……都死了也算是在一起吧?同生共死嘛。” 少年不懂爱情的苦涩和隐藏在苦涩的爱情背后的那片令人绝望的蓝天,难免觉得哈库有些小题大做。 哈库却是满心的愤懑悲痛,要不是有小孩子在,他想着自己教官的尊严,怕是早就哭了出来。 大海的儿子豪爽直快,笑也疯狂哭也大声,从来没有什么扭扭捏捏的作态,可是看到《大海爱情故事·完结篇》最后那一段: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大海又是明澈的湛蓝,浪花如白云。 阳光照在海面上,是非常漂亮的金色。 是的,就像娜娜的头发一样漂亮。」 哈库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自己到海面上这么多年来积攒下的全部的心酸愤怒都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掀起千丈高浪,当头打下来,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不知不觉大病一场,醒来是新的天地。 没有娜娜的世界。 哈库越想越悲痛,仿佛自己成了安平,心中挚爱就那么凄惨地死在眼前,那灰白的肤色再也不复往日的红润,盛夏阳光般金黄的长发也枯萎在棺木中…… 哈库周围的气氛越来越沉痛,萨博敏锐地感觉到,渐渐地不再轻佻,注视着哈库的眼神中多了几丝担忧。 “娜娜————!哇哇哇————!我的娜娜哇——!北极星你没有心啊啊啊——!我可怜的娜娜怎么就……呜哇啊啊啊啊——!” 终究还是爆发了的哈库泪流满面地为一个并不真实的亡灵哭丧,哀嚎声响彻革命军基地,吓得好多人跳了起来。 萨博藏在门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清澈的少年眼眸中有着茫然和好奇。 他决定也去读一遍完整的《大海爱情故事》,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小说能让哈库教官这种秉持武斗家精神的男子汉哭成一团。 ****** 多拉格看完《大海爱情故事·完结篇》,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闷闷地看向正在练习手术果实能力的特拉法尔加罗。 自从当初在弗雷凡斯待了几个月后,弗雷凡斯也成了革命军的一个后备基地,故而多拉格采购粮食物资的时候也会到这边来,顺带发展革命势力。 他很看好罗,特别是在对方意外获得了手术果实能力后就更加看重了,虽然罗一门心思要等成年后和七夜萤他们一起干革命,但这不影响他先拉拢拉拢对方。 盯着罗看了一会儿,多拉格最后心情郁郁地回了船舱,找出纸笔给七夜萤写信。 ****** “甚平啊,好久不见,泰格最近怎么样?”白胡子喝了口酒,笑道。 鱼人岛一直被白胡子海贼团保护着,震慑其他海贼,所以甚平时不时地会来和白胡子海贼团联络下感情。 “多谢老爹关心,泰格大哥很好,大家最近都挺好的……那缪尔这是怎么了?” 船舷边,把自己瘫成一条咸鱼的鱼人那缪尔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库哈哈哈!那个什么讲鱼人的小说最近完结了,是悲剧结尾,所以我亲爱的儿子伤心了库哈哈哈……” 马尔科双手抱胸耸了耸肩,无奈微笑,“老爹,你还笑,那缪尔都要去追杀北极星了。” 甚平眼皮一跳,看向那缪尔的目光顿时锐利起来。 那缪尔:生无可恋。 白胡子当然不会以为甚平对那缪尔有恶意,见状只是豪爽地笑起来,又喝了口酒,“甚平啊,虽然只是传言,但是听说北极星和鱼人岛私底下有关系?这个作者的真实身份不会是你们鱼人岛的人吧?” 甚平仰视着几乎和他的国王一样高大的世界最强的男人,犹豫了片刻,道:“我确实知道北极星的身份,但是对方暂时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曝光,所以我不能说。抱歉了老爹。” “噢?你还真知道啊,真有意思,那他吃的是什么恶魔果实啊?杂志上说的联络方式也太方便了吧,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哈斯塔兴致勃勃地问。 这个倒不需要保密,甚平诚实道:“我也不清楚北极星吃了什么恶魔果实,但是那个联络方式是真的,我们也经常会和北极星联系……前段时间北极星打算写一本有关海贼的小说,还向我们咨询了很多问题。” “喔~~~” 白胡子海贼团的大家好奇地和甚平聊了起来。 过了大半天,甚平准备回太阳冒险团了,一直摊平在甲板上,立志把自己晒成咸鱼的那缪尔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死鱼眼对准了告辞的甚平。 “甚平,我们是不是朋友?”那缪尔阴沉沉地问。 甚平顿了顿,“当然是。” 那缪尔继续阴沉沉,“是朋友你就把北极星现在在哪儿告诉我。” 甚平:“……那缪尔,你冷静点,那只是一个故事。是假的。” 那缪尔:“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故事是假的,我投入的感情却是真的!我要北极星为娜娜的死道歉!!!” 甚平无语地叹了口气,想起费舍尔·泰格每次看完《大海爱情故事》,想跑去揍七夜萤却顾及着七夜萤只是个小姑娘的憋屈悲愤模样,又有些想笑。 “我是不会告诉你北极星的情报的,用北极星先生的话来说,与其为故事中的娜娜悲伤落泪,倒不如打起精神为现实中的娜娜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这样才算是没有白费你的眼泪。好了,我走了,下次见。” -- 第215页 那缪尔:“…………我可怜的娜娜啊呜哇————!北极星你没有心!!!” 第107章 「特里斯成为茉莉海贼团的船员那一年, 他十六岁, 黑头发黑眼睛, 又高又瘦, 跳起来像一尾鱼, 薄唇是天生的血红色,等他海上成名后,世人会说他每晚都要喝一杯十五岁的处子鲜血来保养那红宝石一般的双唇。 茉莉海贼团的船长“泡沫女”茉莉最爱特里斯的嘴唇, 含在唇舌间, 凉得像一抹月光,像她十岁那年抬头看到的月亮,皎洁的光辉洒满大地,照不亮她所在的世界。 茉莉把岩石果实分给了特里斯,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对这件事有意见的船员喂进海王类的肚子里。 茉莉觉得自己不年轻了,是时候成家生子。大海上拼搏了那么多年,傻子才会死在海上。 ……」 北极星新作《大海贼》的开篇就让人觉得有壁, 只认得几个字的海贼们看着看着就觉得无聊扔到了一边去, 骂骂咧咧地说北极星江郎才尽, 《大海爱情故事》已成绝唱。 但是这种较为细腻晦涩的创作风格也吸引了另一批读者,让他们为之抓心挠肝恨不能划着小船去找北极星叫对方吐出接下来的更新。 乔巴属于这两者之间,因为《大海爱情故事》粉上了北极星,成为北极星的忠实粉丝,对方的作品一期不落地购买阅读, 看不懂的地方就问希鲁鲁克和库蕾哈, 或者直接提笔写信去问作者。 说到这里, 当初乔巴情真意切地请求北极星更改《大海爱情故事》的结局却被婉拒后,两人一来一往地也建立起了亲密的笔友情谊,乔巴向北极星讲述它的过往经历以及和希鲁鲁克医生一起生活后的快乐日常,北极星向乔巴讲述无边无际的大海上发生的各种故事。 乔巴也曾问过北极星为什么要改变文风,北极星的回答是这样的: 「…… 关于这一点也有不少人问过我,我主要是想要经过一次筛选,如果无法看进去开头的人的话,即使后面的故事依旧会是他们能看上的起承转合,我也不打算关注他们的读后感。 说白了,这个故事是写给能够接收到我想传达的东西的人看的,或许有大批人能看得开心,但他们无法给我其他的东西,也无法进行思考,我不需要这些人看这个故事。 我不想这个故事变成和其他海贼故事一样流于俗套的东西。 ……」 虽然不知道北极星想要传达的是什么东西,但既然对方这么说了,那么乔巴当然会在阅读的过程中下意识地严肃起来,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出北极星隐藏的深刻含义。 《大海贼》的开篇就是年方十六的主人公特里斯成为茉莉海贼团的船员,凭借色相哄得赏金近亿的海贼“泡沫女”茉莉把共有物恶魔果实给他独享,又替他排除异己,并幻想着和他成亲生子,上岸洗白,靠这些年打打杀杀攒下来的积蓄安然度日。 特里斯虽然还是个法律意义上的未成年,但是读者都觉得他撩拨人的手段高明无比,情话张口就来,或许那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还最擅长深情几许,勾得一个成名已久的海贼为他掏心掏肺给人给钱。 「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确实年轻又充满青春的活力,但是青涩的果子又酸又苦,硬邦邦的,除了青春什么都没有,哪比得上茉莉你丰韵美貌?」 于是茉莉放过了据说和特里斯有过婚姻关系的奴隶少女。 「我看到山峰上开着这蓬花,就像看到了茉莉一样,实在是太漂亮了,而且生长在那么险峻的地方,仿佛刻意引诱我度过重重难关去追求似的,完全没有抵抗力……茉莉,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那我受的伤流的血都是甜的,你要是不喜欢,那这些花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存在意义。」 于是茉莉轻飘飘放过了在“工作”时开小差导致他们差点没发现追击的海军的特里斯,反而把赃款给他让他先选。 「茉莉,我的茉莉,我好爱你,这是我用全部积蓄换来的古董项链,传闻是某个国家王后的钟爱之物,能够保佑有情人长长久久。你不是总说我是你的红宝石吗?让我永远紧贴着你的胸口,好不好?」 于是茉莉一直戴着那条红宝石项链,甚至在后来被发现这条项链是某个关键之物也不脱下,导致茉莉海贼团被许多势力盯上围剿,实力大减。 有“海上皇帝”这一盛名的,这片大海上一共有四位,其中一位便是红发海贼团的船长“红发”香克斯。 新世界的人都听说了香克斯消失了一趟回来后少了一条手臂这件事,只是不知真假,也想象不出来有谁能悄无声息地卸下名列四皇的红发手臂。 手臂被东海霸王——海王类给咬掉的香克斯此刻正在和他的同伴们举行宴会。 红发海贼团的副船长本·贝克曼叼着烟,就着篝火看完《大海贼》最新一期的连载。 故事连载了几章,主人公特里斯在茉莉海贼团的言行举止在明眼人眼中就是心怀不轨,偏偏老房子着火的茉莉看不出来,捧着一颗红通通的心去给人玩弄。 看到那条红宝石项链引来了那么多麻烦后贝克曼就确定了特里斯的目的肯定是弄死茉莉。 至于目的,要么是他和茉莉海贼团有仇,要么是他想下克上。 复仇和权势,总不过是这些东西。 -- 第216页 如果按照大海上流行的海贼小说套路,那么特里斯在害死茉莉后要么就以茉莉海贼团为基石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要么就是直接拿茉莉海贼团为踏脚石创建自己的海贼团,之后就是遇险拿宝、升级打怪,最后在世界瞩目的情况下拳打海军脚踹四皇,收服无数美女占领无数岛屿,到达One Piece成功走上人生巅峰。 不过北极星不是这么写的。 茉莉确实被茉莉海贼团眼中“船长的男宠”,她自己眼中“亲爱的恋人”——特里斯给阴死了。 在被追击的茉莉海贼团东躲西藏的过程中,茉莉海贼团本来已经躲得好好的,却又遇到了敌人。 船员们在接舷战时死得差不多了,一看这次的敌人就打不过。 茉莉和特里斯都吃了恶魔果实,想象船员一样跳海逃跑都做不到。 生死关头,茉莉紧紧地拽着颈间的项链,内心无比挣扎。 在这时候,北极星用差不多有一千字的篇幅描述了一下茉莉为什么会对特里斯神魂颠倒,付出真心,然后笔锋一转,茉莉胸前透出染血的刀锋。 漂漂亮亮的少年郎紧贴着女人的后背,仿佛此刻他们依旧在昏暗的船长室里耳鬓厮磨,抵死缠绵。 茉莉喉咙里发出了被鞋底踩烂的鸽子的叫声。 「…… “亡命鸳鸯,不‘亡命’可怎么行呢?我亲爱的茉莉啊……” 特里斯舔吻着船长脸侧的血,是带了脂粉香味的腥甜。 他站直身体,一脚踹在茉莉背上,收刀回鞘,继而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折好衣袖,对离他最近的海贼露出了一个充满阳光的笑容。 ……」 一直隐藏着实力的特里斯轻而易举地杀光了敌人和曾经的同伴,两艘染血的海贼船上除了他以外只有一个才**岁的小女孩。 女孩子瘦骨嶙峋的,穿着破布一样的短衣短裤,缩在角落里惊恐无比地盯着向自己走来的特里斯。 特里斯没有杀死这个小孩子,而是告诉她从此她就是他的部下,现在他想要热腾腾的饭菜。 女孩子——莉莉丝依言照做。 天色已晚,酒足饭饱的特里斯笑眯眯地打了个嗝,一副今天真开心的单纯少年模样。 莉莉丝被这样的反差给弄懵了,鬼使神差地向自己的新任船长提出了一个问题。 「…… “您……是人类吗?” 身上一点血污都没沾上,白衣黑裤干净无比的阳光少年闻言笑弯了眼睛。 少年的嗓音也是阳光般的热情爽朗。 少年注视着这个小小的奴隶。 “有时候是。” 特里斯说。 * 未完待续 ——北极星」 贝克曼总觉得《大海贼》和《海上爱情故事》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 《大海爱情故事》以安平和娜娜的跨种族恋爱为主线,描绘了大海上各种各样的浪漫爱情悲剧和人文风景,控诉压迫在无辜之人身上的残暴和无情,宣扬爱与友情,浪漫与自由,是这么多年来他读过的最喜欢的小说。 哪怕结局是悲剧也不影响这个结论。 但是《大海贼》却不是这样。 虽然说和《大海爱情故事》一样,主人公的出身背景都带有一种会把事情搞糟,让主人公无法好好生活的暗示,但是特里斯这个人物形象一看就和安平……不,应该说,特里斯这个角色和《大海爱情故事》中的所有出场角色都截然不同,几乎是两个极端。 《大海爱情故事》中的人物,哪怕是做了不好的事、坏事的反面角色,其人生都充满了被压迫被剥削的沉郁色彩,让人难免郁郁,心生恻隐。 而特里斯呢,到目前为止,贝克曼只看到了一个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目的能够无所不为,毫无底线的极恶之徒。 诚然,海贼在世人的眼中本来就是这样的形象,虽然红发海贼团不是那种海贼,甚至于最有名的海贼王都不是那种海贼,但是贝克曼也不会说那些人不配成为海贼。 其实恰恰相反,那些人才是海贼,不作恶的“海贼”,不过是被按上“海贼”名头的冒险家罢了。 那么北极星想写一个大海贼的故事,这个大海贼无恶不作,自私自利,似乎是顺理成章的。 但是贝克曼就是觉得有些不对。 他能够看出北极星埋了很多伏笔,做了很多隐晦的提示,他看得出来那些和单纯的“大海贼”无关甚至于背道而驰的东西是北极星刻意为之的,但是他猜不出来对方想要从中得出什么,揭示什么。 所以他每看完一期的更新都会无比期待下一期。 而他、以及其他《大海贼》的读者直到很多期之后才会发现,原来特里斯的把妹技巧还能更加出神入化,他用在茉莉身上的,他们以为很勾引人的那些招数和情话,不过是他懒得费心思的劣质品。 说到底,特里斯根本没把茉莉放在眼里。 即使她已经给了她所能给予的一切,但是那恰恰证明了她的不入流。 茉莉—— 海贼失格。 第108章 「…… “你很美, 当然, 但是这个世界上美人太多了。我只是在看到你的时候, 对, 就是那一天, 在阳台上,星星闪烁在你头顶,你戴着珍珠头冠, 穿着深蓝色的鱼尾裙——你让我想起了曾经见过的最不真实的画面, 让我联想到了过去……所以才忍不住一直找寻着你的身影,像水里的鱼渴望天上的太阳。” -- 第217页 ……」 在阴死了茉莉海贼团之后,特里斯找了几个临时队友,把红宝石线索背后的宝藏给发掘了出来,以此为本钱成立了自己的海贼团。 「…… “特里斯海贼团?” “太普通了。”特里斯摇头。 “霸王海贼团?” “哗哈哈哈哈——!”特里斯大笑出声。 “呃,岩石海贼团?” “……”特里斯还是不满意。 “……船长,还是你来吧, 我们取的你都不想要啊。” 特里斯摇晃着高脚杯中的红酒, 眼神迷离, 似在思考,又像是单纯的走神了。 “玫瑰海贼团吧。玫瑰花很漂亮,用血浇灌的玫瑰最鲜艳,茉莉以前常说我的嘴唇就像玫瑰花瓣一样。” 特里斯的唇舌间仿佛含着化不开的情意。 ……」 大海上的人都知道玫瑰海贼团是怎么来的,对于特里斯时不时把茉莉挂在嘴边的做法都有些不寒而栗, 觉得这个人即使在海贼中也算是个让人心底发毛的变态。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对特里斯的过去知之甚详, 大海最擅长埋葬东西, 特别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乌啦啦王国有一个贵族,这个贵族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被天上人看上了,要带回地上神国当性、奴。 伪装成普通富商之子的特里斯撞见,救了这个少女,并表示自己并不是因为对方长得美才救对方的,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对方让他联想到了自己的过去,那再也无法回去的曾经。 玛丽亚当然感谢特里斯,可是她又担心自己的家族会因为这件事而触怒天龙人,所以请求特里斯让她回去。 白干了一场的特里斯抬手止住船员不忿地责骂声,坐在一个木箱子上,似笑非笑地仰视着瘫坐在甲板上的贵族少女。 「…… 玛丽亚发觉自己身体里猛地燃起了一把火,是英俊优雅的特里斯用他那神秘而又深情的目光点燃的爱|欲之火。 她发现自己爱上了特里斯,这件事永远也不会改变,将和大海一同永恒。 因为她已决心要捍卫自己的爱情。 ……」 然而送玛丽亚回到岸上的特里斯却像是看穿了玛丽亚在想什么似的,说服了对方不要轻易寻死,活着就有希望,未来是什么样的谁都不知道。 「…… “或许有一天,当你拥有足够的勇气,而我也足够强大,到那时候,以神圣的父的名义,玛丽亚,你必须和我站在一起。到那时候,我能够为你做任何事,而你……也要为我做任何事。” ……」 玛丽亚盛着满满的悲伤和一丝微薄的希望跟随天上人离开家乡,去往这个世界上最安全也最奢华的地上神国。 看到这里的时候,贝克曼几乎是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一个伏笔,后文里特里斯一定会有用到在地上神国的玛丽亚的时候。 白胡子海贼团主船——莫比迪克号上,形容粗鲁丑陋的马歇尔·D·蒂奇也是一样的看法。 他的想法比本·贝克曼要更为露骨,嬉笑着对身侧的那缪尔说:“如果不是为了将来的话,特里斯才不会浪费时间在玛丽亚身上呢。而且将来也不一定能派上用场——男人的浪漫啊,就是要这样才对!” 那缪尔不理解蒂奇指的是“为了将来或许能够派上用场而不惜在微末之际堵上自己的性命和海贼团的未来”这种浪漫,他以为蒂奇是在说有关爱情的感想,于是深以为然地说特里斯确实是个充满了浪漫色彩的男子汉。 是的,没人会否认特里斯充满了魅力。即使是对特里斯那些阴险诡谲心狠手辣的做法而感到不适甚至厌恶的读者都会不情愿地赞同特里斯是一个有魅力的海贼。 “就算是在极其邪恶的海贼一伙中,特里斯也是最具有个人魅力的男子汉!” 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文艺青年如此评价。 就比如说,没有一个读者不知道特里斯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账,甚至于故事里绝大多数知道特里斯存在的人也知道这一点,可是当特里斯和他们交谈时,你很难不与他把手言欢,很难不在萍水相逢后叹息,说他是个神秘又可怕的男人。 故事按部就班地发展到了特里斯称霸某片海洋,成功进入伟大航路,怀有目的地来到一座小岛上补充物资的时候。 升任为大将的青雉和没升职前也没区别,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没工作的时候要么就是戴着眼罩补觉,要么就是补工作时落下的故事连载。 他飘在海洋上晒日光浴,身下是半透明的浮冰,他的交通工具自行车充当了靠枕的戏份,阳光灿烂,攒了好几周没看的连载堪称精神上的盛宴。 北极星很少放钩子,文中让人期待的地方都是伏笔,所以剧情上一般都很顺畅,上面才表达了特里斯是故意停在这座小岛的,下面就马上揭开了原因。 原来是因为这座小岛上有一个海贼中的豪杰人物。 海贼中也是有鄙视链的。 纵向的当然就是实力。 而横向的就是风评了。 所谓风评,也就是外人对这个人的评价。 金色海贼团的船长“金羊毛”忒修尔就是一个在实力相近的海贼中评价最好的一位。 忒修尔在伟大航路扬名数年,海贼棋庇护了几十座不被海军保护的小岛免受海贼的侵害,交友遍布伟大航路,连追击他的海军中将都能和他共饮金杯,然后才白刃相接。 -- 第218页 金发蓝眸的青年男人可以说单凭他强大的人格魅力和令人心折的行事作风就能名扬大海,忒修尔喜欢交朋友,尤其喜欢听朋友说新奇的冒险故事。 是的,忒修尔一直坚称自己只是一个冒险家,是被海军硬打成海贼后才破罐破摔地挂上了海贼旗的。 特里斯接近忒修尔的方式就是拼酒,然后说故事。 他对忒修尔说了许多忒修尔没听过的故事,在讲故事的时候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本来可以是好人,却偏偏世道不允许,为了活下去只能染红自己的双手,用恐惧和憎恨来威慑他人的世界黑暗面的牺牲品。 忒修尔一生光明磊落,从有记忆起就不曾真正坠入底层,他拥有在海贼中极其难得的同情心,也没有傻白甜到放任自己的同情心给不配的人那种地步。 忒修尔知道特里斯说了那么多的故事,其实真正说的就只有特里斯自己的故事而已。 他不怜悯特里斯,对于一个已经站了起来的海贼,怜悯就是侮辱,他佩服特里斯,对特里斯的过去表示唏嘘,对特里斯的交浅言深也自动用滤镜解释为对方酒后吐真言。 就这样,在特里斯滴水不露地筹谋下,忒修尔将他当作了至交好友。 青雉看到这里的时候还以为忒修尔不过是男版茉莉,可是后文的发展告诉他自己还是高估了北极星的良心。 在前文中有过不超过五百字戏份的金色海贼团的航海士,一个曾经是海军现在是海贼的知识分子阿喀琉克加入了原本重心在特里斯和忒修尔上的文章中,并被心细如发的特里斯发现对方不简单。 特里斯接近忒修尔本就心怀不轨,意识到这一点后开始担心他们离开小岛分道扬镳后阿喀琉克会因为近水楼台而破坏自己的计划,故而当机立断地想要将这个不确定因素抹杀在这里。 在离开小岛前的最后一次宴会上,阿喀琉克和特里斯心照不宣地找借口先后离开宴会中心,在黑暗阴森的树林边缘的海岸线那里碰头。 连月亮都要为这里产生的邪恶而感到恐惧,厌恶地躲到浓浓的乌云后面。 极遥远的地方有群星璀璨。 青雉往后翻一页,发现这本的《大海贼》已经没了,于是这本过期周刊被扔到一边,青雉动作快速地找出最新一期的周刊,并且暗暗庆幸自己没有一期一期地追,不然上周肯定心思都在后续上无心工作……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青雉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把待会儿要看的周刊放到披风兜里,然后才站起来,蹬了蹬腿理了理衣服,带着些许怨念地看着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绿宝石号。 绿宝石冒险团在当年弗雷凡斯铂铅病时被记了名,但当时还没被他们放在心上,谁想到之后对方在天龙人巡访到东海最美丽的国家,哥亚王国时又冒出来。 这回他们闹的可就不是治治病骂骂人海军将领们说实在的都不想管的小事了。 现在已经没有哥亚王国了,只有哥亚共和国。 他们充分利用了“世界政府加盟国内政不可干涉”这条规则,“旁观”了哥亚王国的内乱和之后的拨乱反正,扶持傀儡国王,建立议会,改良法律,取缔不确定终点站……做了那么多事不说,在CP将绿宝石冒险团散播革命思想这个消息传回给世界政府,让世界政府真正注意到东海的这个小国家时又石破天惊般地自曝当初的玛丽乔亚事件是他们的手笔。 玛丽乔亚是他们烧的。 天龙人的奴隶是他们放的。 他们就是要革命。 不是要争取更多的利益,不是要对世界政府不满,他们就是要革世界政府的命,革天龙人的命。 七夜萤用恶魔果实能力肆无忌惮地当着天龙人和海军的面大声宣扬了一番他们的理念后,宇智波鼬杀死了天龙人。 世界政府成立八百年以来,有胆子杀死天龙人的家伙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他们说他们既不是海贼,也不是革命军,只是冒险者,正向着冒险家的名号冲击。 天龙人居然被杀死的情报被世界政府冷处理了,但是可想而知,绿宝石冒险团必须灭亡。 不过对方也挺能躲的,当时明明在东海,可是海军在颠倒山守株待兔了许久也没等到,等宇智波鼬和七夜萤再露面,已经是在伟大航路,两人还拉了个吃了黄泉果实后死而复生却阴差阳错之下变成骷髅的人上船。 青雉回想前情,也觉得头大。 绿宝石冒险团明显有能够快速逃脱的方式,要抓他们的话最方便的还是黄猿的果实能力……他只是想偷个懒看小说而已啊,为什么要被迫营业? #委屈巴巴# 第109章 青雉没时间追更新, 其他人却是有的。 在罗罗诺亚·索隆在道场中听识字的小伙伴给不识字的小伙伴念《大海贼》的最新章节, 并为那些集结成句的音符而感到深深的厌恶,决心以后在成为剑豪的道路上一定要打败更多的海贼时, 抢了天上金想以此为筹码和世界政府沟通出一个“七武海”职位的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正气定神闲地喝着红酒看着小说, 仿佛冒犯天龙人、威胁世界政府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这样的姿态当然会给予部下以强烈的信心。 却说到阿喀琉克和特里斯心照不宣地在没有人的僻静地点碰面,两个人相对而站,隔了五六米的距离, 海浪拍岸声一波又一波的传来,浓浓的乌云镶着银边。 -- 第219页 一开始的时候谁都没说话,还是给人印象更加外向, 不似阿喀琉克那么阴沉寡言的特里斯率先露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微笑。 连声音也是毫无意义的爽朗亲切。 「…… “阿喀琉克, 你是海军吗?” 有一头烂海藻似的浓绿色卷发, 目光阴沉如深海中的海蛇, 肩宽腿长的阿喀琉克阴惨惨地咧开了嘴角。 “别以为我没看出你的小把戏。‘血吻’特里斯……你是想像对付‘泡沫女’茉莉那样, 博取我们船长的信任,然后再干掉船长抢夺金羊毛吧?” 海浪声并着晚风声噫噫呜呜支离破碎。 月亮从乌云后悄悄露出了一只坑坑洼洼的眼睛。 世间万物都笼罩上了一层阴险邪恶的光辉……或许这世间的万物本就是邪恶的眷属, 此刻不过是暴露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那善良和正义的假象早已被吞吃殆尽。 黑发黑眼黑披风的特里斯此时看上去就像一尊巨大的魔神,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格外长,几乎要够到阿喀琉克的脚尖。 一尊巨大的蠕虫一般,令人恶心、恐惧、厌恶、呕吐的魔神。 这个魔神俊俏的脸上突兀地划开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格格不入到令人骨缝里一阵阵地冒着寒气。 谁也不知道特里斯想了些什么。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的, 你看着对面的人, 有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方说了,你也不懂,硬要理解,反倒可笑。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红土大陆不容凡人栖居。 阿喀琉克不知道特里斯笑得像个从未被世界薄待过的青葱少年时都在想什么,他只知道在他全心戒备,时刻准备搏命下杀手的时候,特里斯张开了双臂,笑声开朗而毫无阴霾。 “喂,阿喀琉克,上我的船吧,你想做什么都随便你。” ……」 多弗朗明哥脸上挂着不自知的姨母笑,心情舒畅地看特里斯是如何一步一步把他看上的阿喀琉克收入囊中,看因为那一点点从未消失的善良而即将被邪恶凌|虐的忒修尔。 狂欢一场很是高兴的忒修尔难得喝酒喝上头了,金发在盛大的篝火下折射出迷人的金光,带着一丝橘红色,叫人联想到黄昏。 黄昏逢魔。 特里斯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忒修尔兴致勃勃地大着舌头讲“金羊毛”的故事。 刚刚通过坦诚自己的阴谋和真实自我而俘获了心存恶念不甘平庸的阿喀琉克,特里斯见忒修尔说得乱七八糟的觉得头疼,便直接问身边的阿喀琉克“金羊毛”是个什么故事。 阿喀琉克便给特里斯说起了传说中的金羊毛,以及围绕着稀世珍宝金羊毛而展开的一系列争斗。 所谓的英雄所谓的冒险,王公贵族天神魔女,不过如此。 阿喀琉克说起获得了金羊毛的伊阿宋,以及为了帮助伊阿宋获得金羊毛将自己的兄弟分尸,背叛了自己的国家的魔女美狄亚两人的结局。 「…… “……为了得到王位,伊阿宋准备和公主结婚,所以美狄亚就成为了障碍。伊阿宋希望美狄亚能够识趣离开,这样至少他们的孩子还能得到照顾。 美狄亚原本也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只因为被爱神之箭射中了,堕入了与伊阿宋的爱河中。她为了伊阿宋能够获得金羊毛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用魔法帮助伊阿宋获得国宝;为了让伊阿宋成功逃离不惜将自己的兄长杀死分尸,趁着父亲收捡尸块的时候和伊阿宋一起坐船离开;为了让伊阿宋得到本属于他的王位而用计杀死伊阿宋的叔叔,分尸不说,还把尸体放在铁锅里煮熟了——就算她原本只是个女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也不是了。 魔女美狄亚。 伊阿宋借由美狄亚的魔法一路走来,如今要抛弃美狄亚,还以为美狄亚依旧是那个盲目地爱着他,愿意为他牺牲一切、做任何事的少女。 美狄亚的报复很快到来,她先是毒死了即将和伊阿宋成婚的公主,然后又亲手杀死了她和伊阿宋生育的两个孩子,最后在濒临崩溃的伊阿宋面前嚣张地指责对方,骑上天马离开,彻底成为魔女。 伊阿宋得到了金羊毛,可是事实证明,金羊毛无法给他他想要的。” 阿喀琉克说完,转头看向特里斯,阴沉的双目中带着些许的恶意,“你想要金羊毛,还是美狄亚?” 特里斯眯了眯眼睛,“我们可是海贼。海贼从来都不做选择题,当然是都要咯。” 阿喀琉克冷笑一声,“就怕你贪心不足。” “别怕我贪心不足,”特里斯仿若叹息般轻声道,“你看忒修尔倒是不贪心,可是他的结局呢?” 面容被火光照得暖意融融的少年望着那个站在高处的金羊毛,深邃的眼眸中升满了情真意切的遗憾与悲悯。 “背叛从来就不存在,因为从来就不存在信任。以为这东西真是存在的人,也会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金羊毛。然而事实是世界上只有魔女,她给你的任何东西,都早已标注好了价格。” “是吗……”阿喀琉克低笑出声,“那么,若是我背叛了你……”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特里斯。” “嗯?” “为什么要拉我上你的船?” “兴之所至。” -- 第220页 “你是那么无谋的人吗?” “哗哈哈哈哈——!阿喀琉克,你要知道,从我决定做海贼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誓要随心所欲。” 特里斯扭头直视着阿喀琉克的眼睛,那一双漆黑且深邃的眼珠子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地狱之门,拥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魔性魅力。 “这件事是这样的,如果我们不能肆意地喝酒、狂欢、抢劫、杀人,为所欲为、无所不为,被所有人憎恨和恐惧,那么当海贼有什么用?” 阿喀琉克想说为了名声,为了不白来这世上走一遭,可是又感觉这个回答太过单薄,说不到点子上。 只有一点,只有一点阿喀琉克十分清楚。 他看不透特里斯。 ……」 多弗朗明哥不太想承认的是,在阅读过程中,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的脑海中自动浮现了过往的记忆。 忒修尔让他联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阿喀琉克则是他的家人,尤其让他想到自己的亲弟弟罗西南迪。 而特里斯嘛,这个主人公当然就是他自己了。 这么联想当然很爽,不过也正因为多弗朗明哥做了这样的联想,所以他才会对文章中特里斯隐隐透露的孤独而感到不爽。 海贼王是位于所有海贼顶点的男人。 成王者,当然要有强大的内心和强大的实力。 王本来就该高高在上,天下尽为其所有,怎么能有孤独这样软弱可耻的情绪? 真是丢脸。 阿喀琉克这种居心不良的家伙就该趁早杀了,居然还因为一时兴趣,败给内心深处掩藏的寂寞而向对方发出同伴邀请,如果后面特里斯不成长的话他可不会继续看下去。 多弗朗明哥腹诽了一番,压下穿到书里好好教训特里斯一番的冲动幻想,继续往后看。 绿宝石号上,惊魂未定的七夜萤拍着自己的胸口,第无数次地赞叹拉布真是个好船员,和某些只会拉琴和耍流氓的骷髅一点都不一样! 布鲁克:“……哟嚯嚯嚯嚯,可是我的音乐很好听呀~” 虽然只是一副骷髅,眼珠子早就没了,还带着墨镜,但是七夜萤就是迷之察觉到了布鲁克的视线,非但如此,她还理解了布鲁克视线中暗藏的含义。 #当初拉人上船的时候说人家是乐器之灵,现在终于上船了就说我是耍流氓的骷髅了!!!# 七夜萤淡定地反怼,“是谁还说他的琴弦将永远为我这个知音颤动,一如他鲜红的心脏的?” 这回换布鲁克淡定了,“船长,你成熟一点,我只是一副骷髅,哪里来的心脏?” 七夜萤:“……我这就让你去天国给上帝拉小提琴乌拉乌拉——!” 布鲁克一边笑着一边跳舞似地轻盈避开七夜萤挥过来的小拳头,还欢脱地对远处正在给拉布的身体做体检的宇智波鼬招手,约他一起来玩“你追我赶”小游戏。 宇智波鼬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继续给拉布做检查。 自从布鲁克上船后,他总有种因为自己不够欢快而被排挤的错觉……讲道理,你们一个都活了几辈子了,一个也七八十岁了,就不能稍微沉稳一点吗? 想起刚才布鲁克试图用新作的曲子贿赂青雉放过他们,而原本不会在这种时候掉链子的七夜萤竟然也附和说他们可以用钢琴和小提琴合奏,特别好听,会演奏这么好听的音乐的人不能死不然就是世界的损失…… 宇智波鼬暗暗叹了一口气,觉得绿宝石冒险船的未来只能靠他和拉布了。 第110章 看到豪爽热情有魅力的侠义海贼忒修尔被部下阿喀琉克里外通敌和特里斯一起害死在大海上的时候, 乔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呜噢噢噢——!呜呜呜我可能不是人,但北极星是真的狗哇喔喔喔QAQ——!” 原本因为希鲁鲁克医生身上的绝症, 乔巴曾试图向北极星询问大海上有没有能治这种病的医生或药物, 谁曾想便因此见到了最近突然出名的绿宝石冒险团,希鲁鲁克医生的病也好了, 磁鼓王国的傻缺国王也没了——乔巴是真地超级超级感谢北极星先生和绿宝石冒险团der! 但是事实证明,它对北极星先生的尊敬和感谢完全抵抗不过吞刀时的痛苦呜! 「…… “为什么我要杀了他们?”特里斯被这么问的时候, 露出了很是无辜的表情,仿佛这是一个很过分的问题一般。 伊安娜想了想曾看过的有关“血吻”特里斯的风流韵事, 咬着下唇点头, “你说你对每个听了这句话的女人都是真心的,但是你每对一个女人说喜欢她,对方都下场都是死吧?” “唔……”特里斯托着腮, 眼球上移, 费劲地回想了一番,发现事情似乎确实是这样的。 “哗哈哈哈哈——!”特里斯扶额大笑。 伊安娜小心翼翼地往后退, 脚后跟不慎绊到了什么, 一个踉跄, 下一瞬, 一条坚硬滚烫的手臂箍住了她的腰。 撒哈拉王国长公主伊安娜的手搭上了臭名昭著的海贼船长特里斯宽厚的胸膛。 伊安娜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凝视着特里斯的脸庞, 她失神了, 只耳畔传来了特里斯的声音。 他说了什么呢? “……的脸。” “什么?” 伊安娜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像一瓣寒风中的雪花, 她觉得恐惧, 但更多的是羞耻, 不由用力地咬住了唇,垂下眼帘,避开特里斯刺人的目光。 -- 第221页 “你知道吗?你有一张羔羊的脸。” 羔、羔羊??? 伊安娜脑海中一闪而过小羊羔的脸,红色蔓延到了耳根。 她还来不及生气,特里斯宽大的手掌却已抚上了她的脸颊。 “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女人,有比男人还厉害的女人,有比女人更女人的女人,有强大的女人,有弱小的女人……女人比男人要更加复杂,而你,就是女人中的犊羊……真是可怜呐。” 特里斯话语中影射出的丰富阅历一方面让伊安娜感到厌恶,另一方面却又让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自得。 在这复杂心绪的引导下,她再度鼓起勇气,直视特里斯的双眼。 她看到了一双悲悯的眼眸。 “……为、为什么是羔羊?” 特里斯轻轻叹息了一声,“因为容易受伤啊……伊安娜。” …………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我问的,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们,这个问题。” “啊……” “你没有回答我。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吗?还是说,我和他们在你眼里是一样的?” 准备离去的特里斯背对着伊安娜,伊安娜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不知为何,伊安娜总有一种,特里斯此刻正在流泪的幻觉。 “因为他们死了比他们活着要对我有益,所以他们都死了。” 一直潜伏在特里斯影子里的恶魔伸出长爪用力地捏紧了伊安娜的心脏。 伊安娜的眼泪夺眶而出。 “那么、你也会杀了我吗?你下得了手吗?你真地不会痛苦吗?” 悲戚的质问。 特里斯没有回头,没有回答,沉默到冷漠,消失在了伊安娜的视野中。 伊安娜望着空荡荡的天地,怎么也止不住喉咙深处的呜咽。 在海滩上伏地痛苦的少女不明白,正如羔羊永远也不会明白猎人为什么会盯上自己。 她只是一下一下地抽噎着,仿佛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死在沙滩上。 这就是他们全部的人生所能拥有的唯一的宿命了。 ……」 《大海贼》的故事主线便是主人公特里斯从普通海贼团上的一名普通船员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最高峰的血腥故事,其整体的基调是冰冷暗沉的血色,少有的热血和乐观都在日常描写中。 看这样的海贼故事是很难像看其他海贼故事一样爽起来,对海贼和大海产生向往之情的,大多数人看这个故事时候的感觉就像是罗罗诺亚·索隆产生的感觉一样,最直观的便是对海贼,甚至于是故事中最着重描写的富含魅力的特里斯等海贼产生抵触的情绪。 特别是在北极星并不吝惜笔墨去详细描绘海贼如何对途经的村庄城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情况下。 是,玫瑰海贼团很有魅力,船长特里斯在无数哀嚎声中悠悠然饮酒看书的画面跃然纸上,令人心折,但是对于大多数遭遇过海贼侵袭的人而言,这样的画面只能更加深刻地勾起他们对过往苦难的回忆,并在现实与小说的交织间将回忆涂抹得更加凄惨。 人们无法不意识到,特里斯越是耍酷越是帅气,成为他踏脚石的那些人就越是凄惨越是可悲。 更遑论,特里斯一路走来的发家史就是一部不停背叛不停杀人的血腥史。 诚然,特里斯的背叛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过读者,文章中甚至是以正面的角度去描写他的背叛的。 任何一个爱上他的女人都会被他利用杀害。 任何一个信任他的朋友都会被他利用至死。 可是谁能怪他呢? 技不如人罢了。 都当上海贼了还去期待真诚的感情,是这些人的错,是他们海贼失格了。 不合格的海贼只能当真正的海贼的食物。 阿喀琉克难道不知道特里斯真正的为人吗? 阿喀琉克自己就是一个合格的极恶海贼。 可是为什么,在玫瑰海贼团与海军大将狭路相逢遭遇绝境时,他会毅然决然地站出来,为了让特里斯逃走而不惜牺牲自己呢? 他看到特里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头也不回地离开时心里在想什么呢? 北极星只描写了莉莉丝等人的心理活动和场面的千钧一发,却没有说阿喀琉克和特里斯是怎么想的。 难道他们什么都没想,一个只想着速死一个只想着求生吗? 阿喀琉克的梦想在此折戟,这么多年来在船上的日子,他难道有一瞬间是将玫瑰海贼团置于自己的利益之上吗? 难道哪怕有最短暂的一瞬间,他将特里斯这个人的重要性放到了自己之上吗?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特里斯那没有一丝犹豫就将其舍弃的行为是否是比世界毁灭还要让人绝望的罪孽? 妮可·罗宾完全接受不了这么残忍的文字是出自七夜萤那双细细白白软软嫩嫩的小手。 她觉得她在屠魔令毁灭了奥哈拉之后的遭遇已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可怖,可是七夜萤,这个一直被保护着,应该无忧无虑才对的小姑娘身体里却埋藏着那么多她甚至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人性之恶。 妮可·罗宾想《大海贼》的读者们肯定不知道,七夜萤写到纸上的剧情和她没写到纸上,只说了出来充作绿宝石冒险团下午茶聊天内容的那些东西相比简直堪称幸福。 -- 第222页 一个人怎能在知道、想到那么多只能存在于地狱的东西后还相信着人间烟火熏熏,红尘万丈热闹? 妮可·罗宾不明白。 不过也还好,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慢慢了解。 * “奥哈拉的遗民?呃……啊啊啊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误导你的!我是说、呃,就是、我们只是想误导海军他们而已抱歉抱歉我们不是奥哈拉的人,就是因为听说了奥哈拉的故事后超级生气那个全知之树图书馆明明是宝藏啊居然就毁了我都还没看过!!!” 气得炸毛的女孩子挥着小拳头愤愤不平地说。 “总之啊罗宾小姐,上我的船吧,咱们一起干翻世界政府怎么样?” 妮可·罗宾当然不同意啊,她才不会加入这种被世界政府记在黑名单上的危险团伙………… 妮可·罗宾被硬拐带到了绿宝石号上。 “你不要生气啦,和那些海贼一起生活有什么好的啊?你又不是海贼,你是考古学家啊少女!我也不是强买强卖的,主要是咱路见不平,那伙海贼本来就穷凶极恶的要**掉的,你如果不弃暗投明的话下场只能和他们一样……当然我不是说你做得对,更不是说你曾经做错的事可以被一笔勾销哦。” “但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被全世界通缉,为了活下去忍辱负重,做什么我都能理解,不过以后你不需要再那么做了。你不是梦想解读历史正文嘛?那我们就去找历史正文呀……哎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这边确实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啦。” “我不太会写史书,就是那种客观理智的文字我实在写不出来,我自己悄悄试了一下,发现我记下来的历史中包含的私人感情太重了,根本算不上合格的史书。所以,罗宾,我可以请你成为绿宝石冒险船的船员,当船上的史学家,记载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历史,留给后人评价吗?” “呜哇拜托啦你上我的船嘛你的花花果实赶稿子真地太方便了你一定能成为世界第一码字机der!” “对啊对啊我就是北极星啊你也看我的小说吗那还不赶紧上我的船!前五名船员可获得北极星亲笔签名的激情画作噢先到先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是哒!船旗就是我画哒!这颗金黄色的星星就是北极星啦,然后边上这几只乌鸦是宇智波君,然后这边这几把手术刀是特拉法尔加罗,还是个小孩子呢是未来咱们船上的医生,这几根骨头就是布鲁克啦,哦哦这条看上去很小很小的鲸鱼其实是超————级大只的拉布!你加入的话就加上好多小花花~你喜欢画在哪里都阔以!” “欸——?!为什么?!为什么船旗是我画的你就不上船了!我的画明明超级棒!” “自知之明?我当然有自知之明了!宇智波君我的画是不是超级棒,极具冲击力和视觉效果,完美融合了抽象主义和野兽画派的精髓,将莫奈的印象派画法和让·阿尔普的超现实主义技巧成功再现!对吧?” “你看!宇智波君都说对了!罗宾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啦~~~” 妮可·罗宾:我情愿跳海也不要说你画得好看。 总之,虽然开端和过程都充满了傻白甜总裁式的强取豪夺,但是,最后,妮可·罗宾还是成为了绿宝石冒险船的第五名船员。 “是因为是罗宾你所以我才无视了罗把你排到第五噢,你也知道现在论资排辈的风气很严重嘛~” 妮可·罗宾:你给我消停一点,不然我就把你扔下海。 第111章 却说到阿喀琉克断后让特里斯逃跑, 自己以及莉莉丝等人却被关进了推进城。 玫瑰海贼团一朝灭亡,大海上的人没有不拍手称快的。 如果说不知道特里斯的真实面目也就罢了,偏偏特里斯从来不掩饰自己做了什么, 之前也有许多受过忒修尔恩惠、和忒修尔真心结交的人来找玫瑰海贼团的麻烦,只是都被打败了罢了。 如今风水轮流转,若是其他的海贼团, 那么凭借着船长的名声重新拉起一船人来也不是什么问题,可是特里斯这种全船只有自己逃出来的船长一看就不值得追随, 就算再强大也没用,故而就算有人认出特里斯,也没人上赶着去自荐, 倒是想要痛打落水狗的人多的是。 特里斯对这些人的想法心知肚明, 他也从不把世人的看法放在心上。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从来不在乎这条路以外的一切。 而且, 虽然所有人都默认了他已经放弃了阿喀琉克等人,但是他却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说阿喀琉克愚蠢到真地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生命那么也罢,总不过是之后挂在嘴边的名字多一个罢了,不过阿喀琉克既然没死,那么他当然也不会当对方已经死了。 特里斯确实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他打算救阿喀琉克,也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船员或者是他们有过约定有过保证之类的,仅仅是因为对方很有用罢了。 从功效主义的角度而言, 救阿喀琉克比重新再找另一个阿喀琉克要简单划算得多。 出于这个目的, 特里斯开始了拯救阿喀琉克的准备。 在经历了一番智略交锋,真刀真枪地大闹一场, 把岩石果实能力给觉醒了直接毁了推进城后, 特里斯重又见到了自己的部下们, 还顺势从被关在推进城多年的海贼里选拔了一批派得上用场的,重新组建了玫瑰海贼团。 -- 第223页 这段剧情也算是中期的一个高潮剧情了,虽然《大海贼》的连载每期量大管饱,但也足足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过完,最后新·玫瑰海贼团在被漂浮着海军尸首的血海上大开宴会彻夜狂欢的画面跃然于纸上,叫追更的海贼大声叫好,海军气愤不已,旁观者吃瓜吃了个肚圆。 “海贼里像阿喀琉克那样的人很多的,至少你可以说《大海贼》的世界里有很多那样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浪费功夫去摧毁推进城呢?是想要暗示什么吗?”罗宾想知道七夜萤在下笔这么写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七夜萤捧着自己长到腰下的湿漉漉的头发,她刚刚洗了个头,觉得头发有些长了,但是又没想好要不要剪短,正在纠结,闻言,抬眸笑了笑,“你是偷看了最新一章的稿子吧?没用哦,我要下下章才开始解释呢,现在就说出来的话就没意思了嘛。比起这个,罗宾你想好要用编年体还是别的方式来记载历史了吗?” 妮可·罗宾的外貌具备高加索人种的特征,皮肤白皙,高鼻梁深眼窝,很是好看,认真盯着别人的时候经常会把人盯得气势都弱了下去。不过七夜萤完全不怕她的,毕竟自己可是船长啊! “这你就别担心了,快去写你的小说,不然我就把你吊在帆上。” 年方二十的罗宾虽然渐渐知道这艘船上最年轻的是绿宝石号,第二就是她,但是性格偏向御姐的她并不觉得自己算“晚辈”,反而还觉得七夜萤和布鲁克都不顶事,也就宇智波鼬劳心劳肺地能担起大梁,她既然上了贼船,也只能捏着鼻子劳心劳肺了。 #我为这艘船付出了太多# #终究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七夜萤真地完全没在怕的,屁股都不挪一下,悠悠闲闲地捧着自己的发尾,睁大了眼睛想看有没有分叉,要是没有的话她就不剪…… “【此处应有音乐声】——” 站在船首的布鲁克似乎把新谱的曲子写好了,在拉布的伴奏下沉醉地拉着小提琴,空灵却悦然的音符飘出来,让七夜萤顿时想起了当年他们在魔鬼三角州发现布鲁克的时候。 魔鬼三角州的地理环境本就阴森诡谲,大雾弥漫终日不见阳光,海水也是阴沉沉的黑灰色,随处可见破船烂帆。 布鲁克的音乐声在这种环境下从幽幽的远处飘来,真是吓死人不偿命。 那时候她整个人都吓懵了,还是宇智波鼬把她喊回了神,两人本来也不是没见过幽灵的,她的替身能力就是和幽灵打交道的,主要是这个氛围实在太适合恐怖片了,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已。 反应过来后,不同于那些害怕得不得了赶紧划船远离的人,七夜萤和宇智波鼬反而好奇地凑了过去,冷不丁地见着具一头爆炸卷还带着墨镜的骷髅,重点是竟然没被她的替身能力被捕获,两人都呆了。 后来好不容易正常交流上了,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就是他们一直想找到的伦巴海贼团的船员后宇智波鼬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召唤出了拉布。 故人重逢。 按理来说,拉布和布鲁克重逢后他们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为长达数十年的等待画上一个句号,感到高兴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宇智波鼬却有些舍不得拉布。 他表面上还是和平常一样,但是七夜萤都和他生活了多久了?对于他的微表情再熟悉不过,当下就做了决定,三下五除二地借助自己的人格魅力以及高超的话术将布鲁克拉上了船当绿宝石号的音乐家,那么拉布当然也理所当然地成为绿宝石冒险团的一员啦~ …… 七夜萤思及往事,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 坐在七夜萤边上看书的宇智波鼬余光瞄到七夜萤走神,头发上的水珠都把她衣襟衣袖弄湿了她也没发现,估计剪不剪头发这事儿也忘到了天边去,只好合上书本拿起膝上的干毛巾给她擦头发。 七夜萤被宇智波鼬的动作拉回神,眨了眨眼,笑容扩大,背景是拉布和布鲁克的伴奏,罗宾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纤长的睫毛又浓又密。 “宇智波君我是不是超级厉害?” 宇智波鼬看了双眼亮晶晶的七夜萤一眼,浅笑着说“是”。 七夜萤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刚才还对着罗宾要保持神秘感呢,这会儿却憋不住要跟宇智波鼬说了。 “我想说那些大家都不爱听的话呢。”七夜萤甜丝丝地歪着头,任由宇智波鼬给她擦头发。 宇智波鼬沉默了两秒表示自己已经思考过这句话了,然后才道:“那就说吧。” 心里美滋滋的七夜萤没发觉青年的敷衍,继续兴致勃勃道:“但是我又不想牺牲特里斯呀,我还是第一次描写这种恶棍呢,如果出版成册的话估计扉页上我还得写「衷心感谢大蛇丸、飞段等等的亲身演绎」吧。我要让其他人对特里斯说呢。” “好,就这么办吧。” “你都不好奇我要让谁说吗?”七夜萤的敏锐不是夸张的,宇智波鼬在很小的时候就领教过了。 不过他同时也知道七夜萤很好糊弄,只要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就可以了。 理由是现成的,“你写完我就知道了啊,只是几天而已,又不急。” 果然,“说的也对喔,”七夜萤鼓了鼓腮帮子,“不过写完这段剧情后就是按部就班的俗套结局了啊,多拉格先生前几天还问我是不是要让特里斯干翻天龙人。怎么可能啊?他只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蛋海贼哎,现实已经够不讲道理的了,要是故事里还来个坏人做好事得好报的逻辑,那好人不是太可怜了吗?” -- 第224页 七夜萤也知道这是自己观念上的一种偏见,但是正如不同人有不同的文学趣味一样,有人喜欢大开大合浓墨重彩的极端,也有人会喜欢自然而然轻描淡写的平常。 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 七夜萤爱看反转极端不落俗套的剧情,最崇敬前无古人的书写,但要是她自己来的话,或许是因为付出了心血的缘故,她总是做不到让坏人有好报。 这不是说她狠不下心书写悲剧——这话说给北极星的读者听只会被揍。 七夜萤是受不了那种失序感。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遗尸骸。 世间存在着这样的状态,甚至有时候你甚至可以说是常态。 但是这不是真理,而是一种与人世道德和法律相悖的错乱与失序。 她受不了这样的情况,遑论亲自去肯定这种情况了。 写好人没好报可以换来读者的共情与悲悯,用亚里士多德的话来说就是净化一下人们的感情。 可是写坏人有好下场有什么用呢? 除了告诉读者这个世界就是有这样坏的一面,正义或许会迟到会缺席会高高在上地粉饰自己,而邪恶永不过时之外。 七夜萤绝对不会写这样的故事,所以特里斯绝对不能有好下场,他哪怕阴差阳错之下做了会得到好结果的事情,那也绝对不会改变世人对他的评价。 更重要的是,特里斯绝对不是出于好的理由去做坏事的。 她想要描写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大海贼,不是一个身不由己的菩萨心修罗命。 「…… “你所谓的自由不过是一切都要顺着你的心意罢了!因为在岸上会被贵族剥削,保护不了自己的资产,生死不由自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抓去当奴隶或者活活饿死——为了这样的理由就当海贼,用别人的命来保持自己的潇洒自由,说穿了不过是作恶而已!你所谓的自由根本就不是自由而是作恶!”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这样的自由!” “可以任意做坏事不被惩罚——这算什么自由?!” “少拿‘自由’两个字来伪装自己了,你以为你是北极星笔下的冒险家马丁·裴多菲吗!?” “海贼口中的自由,不过是逃避赋税逃避服役逃避家庭逃避责任的**式强权罢了!” “每个人都有享受自由的权力,只要他的自由不是对别人的欺压剥削。” “你和你口中的王公贵族又有什么区别?他们有侍卫,你有船员;他们有封地,你有海域;他们能对治下的人生杀予夺,但至少还有道德和法律脆弱地约束着他们,而你呢?” “他们不值得人仰望,难道你就可以吗?” “海贼王?不要说大话了,所谓的王啊,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自由的人了!” “没有决心背负所有人未来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称王——!!!” ……」 第112章 连着下了五天的雨, 整个人都要长霉了,天气不好的时候人的心情似乎也会有一定程度的跌落,而情绪不对头了,写出来的东西就不满意了。 七夜萤还有两天要交稿, 可是她这几天费了好几篓子的纸也没写出成文来, 整个人都烦躁得不行, 外面下着雨,又是在大海上没法散心, 船只摇摇晃晃的让人头晕,怎么想怎么不顺心。 方才宇智波鼬过来找她说话, 虽说打着伞,但衣服上还是沾了些水汽, 七夜萤靠近了, 闻到一股像冰西瓜的味道, 她想吃西瓜了。 船上储存的水果里没有西瓜, 再说了, 现在也不是吃西瓜的季节。七夜萤往常也没多爱吃西瓜,她觉得吐籽特麻烦,无籽西瓜又是不知道几辈子前的东西了, 跟幻想似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文思不畅心情郁闷的关系,七夜萤竟然有种吃不到的话或者都没意思了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需要看心理医生了。 让人悲伤的事这地方也没有心理医生。 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青春少女黑着脸把伞收起来, 走进厨房里看有没有什么水果能代替的,最后看来看去, 紧抿着唇洗了个苹果, 莫名其妙就委屈得泪水冒了出来。 所幸七夜萤还知道要脸, 硬是憋着了没真哭出来, 但正是因为憋了起来, 所以郁结于心反而更难受了。 房间外面的天阴沉沉的,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阴沉,放在这里,那就是乌云侵海,绿宝石号不再是绿宝石号而是传说中的诺亚方舟。 方舟上什么都是一对一对一双一双的,吃了一个西瓜,剩下那个就得形单影只,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叫做西瓜的水果…… 宇智波鼬担心地走过来察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手水的七夜萤捧着个湿淋淋的大红苹果,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被雨打湿了黏在小腿上,少女双目水盈盈的,失魂落魄地盯着正前方墙壁上的花纹。 “七夜桑?” 这是怎么了? 宇智波鼬把七夜萤扔在门口地上的伞收好了竖在墙边,然后才走过去。 七夜萤回神,先是条件反射地低下头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把泪花憋回去。这动作太明显了,宇智波鼬脸上都带出了一丝忧色。 “没什么,我吃苹果呢。”七夜萤有气无力地说罢,张嘴啃了口苹果。 嗯。 是苹果的味道。 -- 第225页 七夜萤鼻子一酸,连嚼都不想嚼了。 “不开心了?怎么了?”宇智波鼬愈发放柔了语调。 七夜萤闷不作声地三两口把嘴巴里的苹果肉咽进了肚子里,然后张了张嘴巴,想说话,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就算再怎么习惯了,七夜萤到底还是要点儿脸的,因为想吃西瓜想哭了这种事——太丢脸了啊即使对方是宇智波鼬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啊! 念及此,七夜萤不禁抿了抿唇,努力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轻描淡写地说:“没有啦,就是突然有点想吃西瓜,但是现在又没有嘛,所以吃个苹果解解馋的意思。” 宇智波鼬就看着那张委屈得不得了的脸装模作样地这么说完,然后还像在证明什么似的,又啃了口手上的苹果,接着勉强嚼了几下就皱着眉咽下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吃药呢。 宇智波鼬又是想笑,又是回顾了一圈最近的事,没想明白七夜萤到底在为什么不高兴,看样子她也不想说,那就没办法了。 “唉……在海上的生活确实多有不便,如果我是千手一族的就好了,不只水果,新鲜蔬菜也能随时补充。辛苦你了。” 兀自伤怀的七夜萤闻言一怔,看向宇智波鼬的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奇异。 宇智波鼬发现了也当没发现,浅笑道:“明天应该就能天晴了,觉得无聊的话,叫上布鲁克和罗宾一起打牌怎么样?” 七夜萤不自知的可怜巴巴的脸终于破冰,她脸上是被逗乐了的笑,偏还要痛心疾首地再啃一口苹果,脆甜的果肉特别好吃。 “我好惨啊宇智波君,”七夜萤一边泄愤似地吃着苹果一边说,“就刚才我超级超级想吃西瓜啊,然后又没有西瓜嘛,所以就想来找找有没有可以代替的水果……总之就是我一边觉得我好惨一边又觉得我根本不惨就是在找事儿但是这么一来其实也挺惨……而且还有两天就交稿了我还没写出来!我卡文了好烦啊。” 宇智波鼬听明白了。 后面这个才是根源问题。 听明白了,宇智波鼬就放心了,这事儿以前多了去了,七夜萤用露西艾勒的身份写作了那么些年,也不是一直都文思泉涌的,那时候卡文了她的应对方式就是拖稿或者开新坑来换一换思路——结果总免不了有挖坑不填的时候。 不过《大海贼》倒不适合就这样断更,毕竟《大海贼》的连载是有其现实目的在的,不仅仅是为了磨练文笔。 那么打个折扣也可以。 宇智波鼬有条不紊地思考着,面上也不耽搁,和七夜萤一起回到书房,然后倒了两杯热水。 屋外是风雨交加,屋子里倒是灯光明亮温暖干燥。 七夜萤颓丧地做到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羽毛笔,洁白的稿纸在她眼中显得刺眼无比。 宇智波鼬见不得她这样,不由问:“之后不是应该到特里斯回答那个将军的质问吗?” 七夜萤嘟着嘴巴,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才郁郁道:“对啊,但是特里斯用他本来就是个坏蛋这个核心点反驳完,表现出两人三观不合鸡同鸭讲活在不同的现实世界和精神世界中之后要怎么写就完全没想法了……不是,是想法太多了不知道要怎么写。” 银发绿眸的少女心塞地趴在了桌子上,声音闷闷的,“按理来说我没必要在《大海贼》里加入类似于推翻封建势力这样的想法,最多暗示一下就行了。但是如果不说清楚的话,万一有人误会我鼓吹国王统治的话我会很生气的。将军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他侍奉国王,他维护的是统治阶级的利益。但这不代表他是正确的。如果写不好,被人误解将军是正义特里斯是邪恶的话就不好了……好烦好烦好烦,我明明是作者已死那一派的啊,为什么作者在创作的时候还得考虑读者的想法啊,这不就是根本意义上的媚俗了吗?” 宇智波鼬恍然,七夜萤不是不知道要怎么写,而是不想那么写,于是才不知道要怎么写。 是这么一回事。 心情糟糕估计也是因为这个。 “国王统治……在这个世界一定是不好的吗?”宇智波鼬想了想这个世界独特的地理环境,思忖着问。 七夜萤抬头给了宇智波鼬一个嗔怪的眼神,“我怎么可能知道啊?说不定是好的说不定是坏的,没有对比谁也不知道结果……呃,可能有人能总结出理论结果但反正不可能是我,但是你也看到了啊,磁鼓王国的那个傻子,还有德雷斯罗萨的那个国王——唉说真的,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之后我真是无力吐槽了。” 宇智波鼬沉默了一会儿,“你吐槽了的,你非常嫌弃地说‘他是个好人,只是全无用处’。” 七夜萤无精打采地动了动手指头,“不要在意那些细节,那句话也不是我说的,是钱钟书《围城》里写的。而且本来就是嘛,国家那么穷了他还浪费这个世界很珍贵的土地去种向日葵!有病啊!种点粮食种点蔬菜它不香吗?还有那个小人族的人也是,还什么妖精的……妖精就能随便拿国民的食物了?他的百姓都快饿死了好不啦妖精就能不劳而获了?慷他人之慨,何不食肉糜,他有能耐自己喂养他们啊,最关键的是居然还相信海贼引狼入室……有这样的国王真惨,最憋屈的是他偏偏是个好人,只是没那个能力当国王罢了。不然我大天|朝几千年封建时代多的是让国家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的皇帝啊,横向对比的话总比同时代其他地区的国家要好叭。” -- 第226页 “你这不是对封建统治很抵触吗?为什么还要犹豫呢?”宇智波鼬耐心地询问。 七夜萤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是俗话又说:‘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挡着,这本来也是大多数人都会有的心理,就像要是我当初去的不是战乱末期而是和平时期的古代的话,我大概也能苟且偷生地安稳度过一辈子吧。” 上辈子七夜萤的身份是战争孤儿。 宇智波鼬早就从七夜萤口中了解过她故乡的历史,差不多也知道个大概,“宋朝以后对女性的束缚就很严重了吧?如果是去到古代的话,你连出门都不能随便出门,而且还有裹小脚那种可怕的习惯……”你真地能苟且偷生? 七夜萤听出来宇智波鼬的言外之意是什么,有些不高兴地直起腰,“当然可以啊!你不知道我这样的在我还没有替身能力的时候都有一个称呼叫穿越者的,身为穿越者怎么可能没有主角光环?如果我不是穿越到你们那儿而是穿到古代的话不管是种田文还是宅斗文我都知道要怎么生活der!我可是看过几十遍《红楼梦》的文学少女!” 宇智波鼬笑着摇头,“如果你穿越成公主的话要和亲,穿越成世家小姐的话要联姻,至于平民百姓,那就更是在金字塔的最底层,属于被剥削的对象。木叶就是再不好,好歹也有一个安稳的环境吧?至于自由……你也是有的。” 七夜萤揉起了脸,声音也含糊不清起来,“我这就写一篇女主向的种田宅斗爽文来证明自己!” 宇智波鼬一愣,忙道:“算了吧,要花多少时间,我认输就是了。” “你不信我能生活得很好吗?” “……我当然相信啊,七夜桑,只是你看,还有两天你就要……” “宇智波君你每次忽悠我的时候语速都会放慢别以为我没发现我只是一直不想说你而已!” “……抱歉。” “哼,你看着吧,我肯定能编出一个好结局的。既然是和平年代那战争孤儿的身份就不正常了,就普通孤儿……要宅斗的话得进大宅子里,那女主的身份就是父母双亡的孤儿被黑心亲戚卖了三钱银子给人贩子,然后辗转到了牙行里,正好遇上某户人家来外面买丫鬟。” “这不是马上就要变成奴隶了吗?我记得奴隶是生死不由自主,甚至不能被称之为人的存在吧?” “就、就是这样啊!不然不合理啊,我总不能像小说里写的魂穿到千金小姐身上吧那样太恐怖了!总之啊总之,女主就这样进了某户人家,开始了宅门里的升级之路。” “嗯,好的,那主人公的想法是什么呢?” “古代的话不出意外奴婢的出路就是自梳当姑子、被主子配了小厮当奶娘或者嫲嫲、爬主子床当姨娘……唔,差不多就这些了吧?想被放出去当自由人难度太高我不知道要怎么操作哎,不是心腹主子不会浪费功夫,是心腹的话怎么可能放出去,万一泄密怎么办?” “……地狱式开局啊,真地不需要一些隐藏背景来帮忙吗?我觉得……” “不,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七夜萤冷漠地一摆手,打断了宇智波鼬泼冷水的举动。 七夜萤继续推演着自己的古代宅斗之路,“女主肯定想的是既来之则安之,首先要先熟悉这户人家的大致情况,然后要把同事的情报都暗暗打听好,谁和谁处得来、谁和谁有仇、谁在哪儿工作、谁是家生子、谁是父母当着重要职位、谁在主子跟前有脸……这些全部都要打听好的话……” 七夜萤苦恼地扯着耳垂,迟疑道:“大概花一年的时间吧,这段时间女主就是最底层的洒扫丫头,起得早睡得晚干得多吃得少……呃,所以她面黄肌瘦的……” 地狱式开局,恐怖如斯。 宇智波鼬一看七夜萤那纠结的样子就知道她后悔给主人公这么悲惨的初始局面了,只是碍着自尊心不好反口罢了,“你不是说有主角光环吗?主人公的主角光环是什么?” 七夜萤眼睛一亮,“对!《宅门记》的女主得有个主角光环!唔……做菜好吃?刺绣有天分?过目不忘思维敏捷?会做胭脂……” 七夜萤又萎了。 宇智波鼬暗自摇头,再度开口:“把我也放进去怎么样?虽然不曾在那个世界生活过,但是只是想象一下的话似乎也很有趣的样子……而且我还能帮你扫地啊。” 有人帮着工作的话好歹能多睡会儿了。 七夜萤从善如流地点头,“好哒,那你就是我的主角光环了,剧情就是你是这户人家的长子,然后被老爷惩罚要你扫花园,刚好抢了我的工作~” “嗯,挺合理的,那依照我的性子,看到和我一样大的一个小女孩那么瘦弱可怜地握着比她还高的扫帚扫地,我肯定是要关心一下的。” “没问题,你就本色出演。那我肯定……啊不行,我不能本色出演,我要当宅斗赢家的。那我就装可怜然后拐弯抹角地给欺负我把工作都丢给我的同事上眼药~” 七夜萤美滋滋地兴奋道。 第113章 你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儿? 宇智波鼬心理腹诽着, 面上倒是一点儿不露,捧场地点头道:“那我肯定会为你讨公道……然后你就能过得好了。” 七夜萤站起来三两步跑到宇智波鼬身边拍了他胳膊一下,嫌弃地说:“怎么可能啊, 你要是这么做的话我的日子肯定更难过了, 原先也就是面上被刁难, 之后肯定都是暗潮汹涌的来了,说不定哪天儿我睡觉的时候窗户被人开了然后就得病没药治死了呢。” -- 第227页 宇智波鼬眉梢一跳, “说的有道理,如果是生长在那种环境下的我应该早早便知道修身齐家,所以宅门里的事纵然太过琐碎也不会一无所知。那么想要帮助你的话我应该是过后找个机会见你的上司, 夸你几句,暗示你在我这里有了名字, 然后再时不时找机会去你工作的时候和你说两句话……是这样吗?” “我觉得可以!宇智波君最聪明啦~~~”七夜萤笑盈盈地说完,又推演道, “这么一来即使我只是洒扫丫头,院子里的人肯定也不敢欺负我了,说不定还会巴结我……对了, 你还要让你的贴身丫鬟还有小厮还有乳母都关照我。” “嗯,我会的。”宇智波鼬深以为然,“而且不是说根据身份不同能够侍候的下人都有定例吗?我还能换个身边的人下去然后把你换到身边,这样你就不用辛苦工作了, 我去上课的时候你可以在我屋子里休息看书, 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能用我的名义去做。” 七夜萤听着就觉得很爽,但是很快她就回过神。 哪家的宅斗文这么轻松啊?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你才五六岁的话你身边的人里肯定有父母祖父母那边派来照看你的人, 所以如果你对我太好的话他们会觉得你被一个小丫头糊弄住了, 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直接把我卖掉, 私下里肯定也不会让我好过的。所以不能太优待,不然我就惨了。” 宇智波鼬顿了顿,无奈道:“好吧,那我就暗中照顾你。” 七夜萤满意了,觉得这才是正经宅斗文,“至于我嘛,来到了宅子里最热门的嫡长子屋里伺候之后就是麻雀飞上了枝头,基本的生活质量肯定是有保证……对了我还得学伺候人的活计,要是干不好的话你只能罚我抄书不准罚我别的哦。” 面对着七夜萤瞪圆了的眼睛,宇智波鼬除了笑着点头之外也没别的想法了。 “还有守夜的时候,好像丫鬟都是在床边的脚踏上休息的……哼,你在大床上睡得好好的,我就只能像个饺子似地缩在下边呢!” “等人都走了你就睡床,我睡脚踏。”宇智波鼬赶紧说。 七夜萤开心地笑了两声,然后才冷静下来,又横了宇智波鼬一眼,“你OOC了啦,古时候的男人都特别不把女人放在眼里,而且你还是少爷,更不会把一个奴婢放在眼里了,关照一下也就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这么好啊?” 宇智波鼬渐渐地有些恍然,却半点没表现出来,只道:“不是说了本色出演吗?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 七夜萤习惯性地反驳,“哪有,我怎么不知道我睡过你的床?” 话说出口,七夜萤才觉得说过了头,连忙往回找补,“而且当初在忍校的时候他们欺负我你都不帮我欺负回去der!” 居、居然一直记到了现在吗? 宇智波鼬回忆了一下七夜萤在忍校时被欺负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后才想起来,确实,这姑娘一直都挺记仇的。 不过这件事可攀不到他身上,“你看样子是忘了,后来你泼了他们一身绿油油的染料,那染料是我买的,陷阱也是我做的,人……”宇智波鼬看了七夜萤一眼,“是我用变身术变成你的样子去引来的,你当时说你怕自己演技不好被发现呢。” “是、是吗?”七夜萤有些尴尬地歪了身子,抱住他的手臂晃了晃,“可是我明明记得陷阱是我弄的呀?那种大仇将报的畅快感我现在还能想起来呢……” 宇智波鼬微笑,“好,好,是你弄的,你好辛苦地搬了制作陷阱的材料呢。” 七夜萤不想理他了。 “咳……反正在古代背景下你肯定不会对我太好,但是有你做靠山我在宅子里也能顺风顺水地生活了,平日得的赏钱啦月例啦也没人敢抢,于是我就攒了一百多两银子可以去做生意了!宅斗文女主都要会做生意der!” 宇智波鼬这回只淡定地反问了一句,“那你会做生意吗?” 七夜萤拿额头撞了下他的肩膀。 “但是做生意太花心思了!所以我肯定不会这么干的!古代都是夫荣妻贵的,虽然女性地位低下,但是相应的只要男的在外面拼命然后女的就只需要在后宅安坐就行了——当然了这也是为什么宅斗那么多的原因,都是闲的。所以我想要安稳富贵的后半生的话最好的出路就是当上通房丫头。” 宇智波鼬垂了垂眼睫,却是笑道:“在那种可以三妻四妾什么女人都能挑选的情况下,你这么消极怠工,通房丫头怕是也轮不上。” 七夜萤眉毛顿时竖了起来,“你刚刚还说会对我好的!” “嗯,但是你刚刚也说了我不能对你太好啊。”宇智波鼬老神在在地说,“所以按照正常逻辑,比起那些一心要上进不说还精通多种手艺的丫鬟,你完全没有竞争力啊。长辈也不会选你给家族的嫡长子的。” 七夜萤生气了,“不对,我去了那么多年我肯定早就如鱼得水了,然后再有自小相识的情分在,你肯定会选我的!” “如鱼得水……”宇智波鼬顿时觉得七夜萤以前和他说的古代后宅生活怕都是假的,又或者她又间歇性失去自知之明了。 不过算了,又不是真的。 宇智波鼬这么想着,便道:“而且一般不都会选家生子吗?以我的想法来看,有家人作为……” -- 第228页 “你好烦啊你到底选不选我?!”七夜萤说着就瘪起了嘴巴开始挤眼泪。 宇智波鼬见好就收,“选,怎么不选?好的,现在《宅门记》的故事剧情已经发展到你成功入选为这户人家嫡长子的通房丫头了,待遇和地位都变高了。真好,接下来就是升级为姨娘……是吧?还是什么?” 七夜萤瞪了会儿宇智波鼬,然后才不甘心地重新撞在了他肩膀上,没好气地说:“要看这户人家是什么身份啦,如果是公侯之家的话……好吧我也不太清楚,就算是架空好了,那就是通房丫头——侍妾——姨娘——正妻。这么一条升级路线。” 宇智波鼬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你的升级就要看我吗?那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你升一级……也不行,还是应该先排除长辈的插手,那时候人们都很重视孝道吧?你也不是有本事讨好……” “你说什么?”七夜萤低沉的声音冷冰冰传来。 宇智波鼬不动声色地换了口风,“你也不需要去讨好我的长辈,我会想办法找理由给你升级的。比如我生病了你侍疾有功……是这么说吧?嗯,有功劳所以升一级当侍妾。” 七夜萤随着他说的去想,思忖道:“那时候你差不多十五六了吧?大家都差不多这个时候成婚生子的,所以你要准备订亲了。你妈妈应该不会让你在这种时候提拔我当侍妾的,大户人家最讲究规矩了。” ……能不能不要随时乱加设定? 宇智波鼬有些无奈,只好道:“没关系,我能说服她的。” 虽然不知道要怎么说服……但又不是真地去,说说就行了。 果然七夜萤也没较真,反而开心地说了一堆好听话,然后才道:“那我当了侍妾也有丫鬟了,我肯定会让丫鬟去收集消息,于是我就会知道你要订亲了!身为一个有上进心的女主角,我肯定会想办法尽力推迟这件事的。” 七夜萤很是认真地思考,“给你吹枕边风肯定不行,女子善妒是减分项,那我就用老招数装可怜以退为进,你又耳根子软,肯定我一说主妇进门后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你就不忍心,于是以要科举为理由暂缓这件事!宇智波君这么聪明的话十五六岁肯定都中举了,要准备会试了。” 宇智波鼬失笑,“好吧,我就以自己想考个状元回家的理由推迟婚事。” 七夜萤先喜后忧,“那万一你太出彩了皇帝看重你要嫁公主给你怎么办?到时候我说不定会被杀死……” “胡说,才不会,我可以拒绝的。” “那是皇上啊怎么拒绝……” “总之有办法的,这一点不用担心。” “好吧!那你中状元……等等都好几年了吧,那我差不多也能停了避孕手段开始备孕了,宅斗文女主肯定会生龙凤胎der!” 宇智波鼬这回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但也没长到会被七夜萤注意到的地步,“嗯,古代成亲大概要花上一年左右,那主妇进门的时候龙凤胎已经生下来了,用延续血脉这个功劳还能为你升上一级,然后你就是姨娘了。” 七夜萤应景地摆出了严肃的表情,“俗话说为母则强,就算是为了一对儿女摆脱庶出身份我也要努力宅斗的。那么我的敌人就是你的正妻了。” “暗杀吗?”宇智波鼬想到了铲除敌人最方便的手段。 七夜萤一顿,扭头看向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不解地回视,“不能暗杀吗?只要不被发现就可以了吧?” 七夜萤的眼神诡异了起来。 宇智波鼬愈发迷惑,连眨眼频率都快了几分。 过了好半天,七夜萤才痛心疾首地指责道:“她可是你的妻子啊,你还有没有良心!” 宇智波鼬:???? 七夜萤来劲了,“我跟你讲你这样真地过分了啊,后宅内斗都是女人的事你一个男子汉插手做什么啊,还暗杀?那就不是宅斗是杀人了!你怎么能这样?!” 宇智波鼬:???? “就算到了古代我没办法讲民主自由平等人权,但是杀人我是不会干的,更别说对方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了。我只打算降低一点底线,却没想过要毫无底线啊!” 七夜萤一脸痛惜地看着茫然的宇智波鼬,一边盯着还一边用力地叹气。 如果她眼睛里的得意能少一点的话宇智波鼬还是想放过她的。 “那如果我不帮你的话你就升不了级了啊。” “你理智一点,宇智波君,宅斗文看的就是争斗然后胜利的爽点,男人只是背景板而已,如果起的作用太大,太过偏心某一方的话就不好看了!” 宇智波·背景板·鼬:“七夜桑,你忘了你升上姨娘都是我在努力的吗?” 七夜萤眨了眨眼,从宇智波鼬平常放手帕的兜里抽出手帕,甩开了放在眼下开始假哭,“呜呜呜果然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以前都说是辛苦你了这是你该得的,现在有了新人,旧人就成了碍眼的了呜呜呜……” 宇智波鼬扭头,双肩微耸。 七夜萤一边假哭一边拉他手指,“呜呜呜你还笑呜呜呜……” “不是……”宇智波鼬难得忍不住笑,转过头来,“七夜桑,不是在写小说吗?为什么还得临时演戏啊?” 对哦。 七夜萤无法反驳,只能讪讪地哼了一声,把手帕摊开在膝盖上,慢腾腾地折着千纸鹤,“好嘛,那重来。总之暗杀不行!谁家宅斗会暗杀啊!?我肯定是用后宅女子的下眼药啦栽赃陷害那些手段来让夫人跟你离心,然后让她变成只有一个正妻名分的背景板啊。” -- 第229页 两个背景板了…… 宇智波鼬心想,还得出来新的“敌人”,不然七夜萤接下来就只能和空气斗智斗勇了。 第114章 终于在乱加了一大堆设定, 折腾得宇智波鼬一个好好的优秀天才都忘了故事全貌是什么之后,七夜萤终于把她心目中的宅斗爽文给弄出来了。 故事当然要完结在最美好的地方,女主成功用她高超的宅斗技巧打败了正室和一大堆七夜萤坚持说男主长辈塞过来的妾室之后成为了男主的继妻, 生的好多儿女也从庶出变成嫡出不说还都天资聪颖相貌非凡, 男主也位极人臣给女主请了诰命,这户人家在某城中也成为了让人艳羡的一家。 Over。 屋外的雨不知不觉间早停了,宇智波鼬开门去看, 发现时间过得飞快, 明明之前还是傍晚, 现在竟然都凌晨了。 天幕像是一块被洗得干干净净的黑玻璃,漫天的繁星显露出来,凝固了的暴雨。 如斯美景却让宇智波鼬心下一悸,连忙回头,长椅上银发绿眸的少女神情疏懒地伸着懒腰, 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宇智波鼬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他暗暗松了口气,准备说晚安,少女却站起身小碎步跑过来,挤着他,倚着门框, 抬头望向星空。 “哇哦,也太好看了叭!宇智波君宇智波君,你看我像不像天空?”七夜萤仰着一张笑脸问。 宇智波鼬下意识地点头,“像。” 七夜萤于是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哈嗯、嗯, 对哦, 你看, 那么多的星星都是我的眼睛呢,要不是为了看你的话,我长那么多眼睛干嘛?” 宇智波鼬不禁又看了眼星空,随即露出一个包容的浅笑,“这又是谁说的?” 七夜萤一噎,没趣地揪着发尾,“忘了啦。” “好吧。时间不早了,快出来,该睡觉了。” “不要,你还没说我的宅斗文写得好不好看呢。” “好看啊,当然好看,最后主人公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了,大团圆结局,虽然俗套,但是这样就很好了不是吗?就是……”宇智波鼬轻笑了一声,略有些无奈地说,“有种主人公是反面角色的错觉,明明那些配角可以有一个普通的人生……” “对啊,可惜我给女主的地狱开局实在太糟心了,早知道我应该给她一个魂穿到千金小姐上的开局,那就不会有被斗败的那些人……但是那也就没有宅斗内容了啊都不算宅斗文了……” 七夜萤眉心为蹙,沉默了一会儿,忽而看向宇智波鼬,问:“要是下辈子我还会带着记忆穿越,然后也真地穿越到了我国古代变成个丫头,你还是那家的少爷的话怎么办啊?” “我不可能……” “就幻想一下嘛!” “就是说全然真实的情况下吗?” “对啊。”七夜萤尴尬地把脸贴在门框上,声音也透露着几分底气不足,“虽然《宅门记》写得好像我本色出演很厉害似的,但是我知道我OOC了啦,我去那里的话估计活不过三章……只能靠宇智波君你了啊我的主角光环!” “那我带你悄悄跑出去,我们可以跑到乡下,以逃难之类的名义想办法弄好身份证明,然后才开始种田文……咳,”这晚上听了太多什么什么文的结果说顺嘴了的宇智波鼬笑了笑,“我是说,然后当农民也不错。” 七夜萤低下了头,“可是我又不会下地……我就种过大蒜和灯芯草……” “不需要你啊,古代女性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刚好你可以待在家里呀,别担心了。” 七夜萤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情绪低落地小声说:“我觉得自己挺讨人厌的,明明硬要做的话也不是做不来,然后只是因为不想做或者吃不了苦就开始怨天尤人……以一个纯粹的在人世间生活的人而言我毫无疑问相当是……” “胡说八道,哪有的事?七夜桑一直都很好啊,不,是非常好才对。卡文的话就别想这件事了,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我们去新的小岛上玩好不好?明天就去。” 七夜萤没忍住笑了一声,但是陡然失落的心情值还是没有回升,大概是因为对宇智波鼬的夸奖免疫了的关系。 说起来…… 七夜萤忽然间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宇智波鼬。 漫天暴雨打繁花,雨后还鲜艳的花朵不多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朵,心酸得情难自抑,对着花就开始诉苦,说了半天,树林里走出一个剪了妹妹头的清秀孩子,言行举止都很有礼貌,叫人如沐春风。 他问她是不是也喜欢大波斯菊,说自己也挺喜欢的。 说完就蹲到了她身边和她一起看花。 七夜萤像天空吗? 写字台像乌鸦吗? 现实世界的女主角感到呼吸困难,胸口左侧肋下部位溺水了,全世界的海水都灌了进去。 “七夜桑?” 七夜萤猛地一颤,视野一清,她几乎是惊恐地移开了视线。 “怎么了?” 宇智波鼬急了。 怎么突然就哭了? 他的手才搭上少女的肩,少女就颤抖着躲到了他怀里,深深地喘着气,好似无法呼吸。 连声音都颤抖得语不成调,叫他险些没听懂。 “如果《宅门记》是、是真实的,你也是第一次认识我的话……你还会带我跑吗?” -- 第230页 把脸藏在宇智波鼬怀里,不让他看到的七夜萤几乎是哀求般地问。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回答。 良久的沉默。 宇智波鼬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一颤。 “会的……” 宇智波鼬的声音轻得像一阵穿过灵魂的风。 七夜萤拽紧了手中的衣服,想笑一笑,可忍着不哭出声已经用了她全部的力气。 传闻曾有一暴君爱美人,亦爱酒。有一日,他下令将后宫中最美的美人泡到酒桶中,数月后开坛摆宴,称杯中酒为美人酥。 七夜萤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像被酒浸泡后的痛苦,仿佛如果她不抓紧手中的衣服,整个人就会化成一滩泥水。 七夜萤最后还是让人遗憾地没有笑出来,只能强忍哽咽地勉强让声音清楚两分。 “你骗人。” 有些事说得太清楚了也不行,就好比那夜路上的孤魂野鬼,有些人忘了自己是个鬼,便以为自己还是个人,还有着活人的体温还有着活人的呼吸,不吃饭会肚子饿不睡觉会没精神,你要是叫破他是鬼,那就糟糕了。 最好的便是半真半假地问一句,看对方听不听得懂。 听懂了,答案是什么也无所谓。 听不懂,回答了什么都没有用。 “对不起。”宇智波鼬低声致歉。 有一条心照不宣的规则。 …… 七夜萤知道宇智波鼬听懂了。 她莫名其妙地在此时鼓起了勇气,坦白之前一直不敢说的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愧疚与痛悔。 “你被我抓住了,不能去投胎转世重新做人不说还被我带到陌生的世界来,或许永远也回不去故乡,就算消除了执念也没用……我一直不敢提这件事……”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才会努力扮小孩子撒娇卖乖的,就想让他不去想这件事。 他始终不告诉她他的执念是什么。 七夜萤下定决心发誓她再也不会问这个问题。 有些问题不知道答案会比较好,就好比你站在草原边缘,必须要挣出一条路来——要是这么以为的话草原上的所有陷阱都是为你准备的。 就站在这里,永久地眺望着另一头比较好。 盖茨比眺望海湾对岸的绿光时早该明白这一点。 七夜萤已经后悔了,她甚至连半真半假地问都不该问的。 说什么答案不重要。 如果答案不重要的话就不会提问了。 之所以提出问题,正是因为答案很重要。 那一年她一点铺垫都没有,毫无征兆地说她要走,接着等了又等,等来的是尴尬难堪的自己绞尽脑汁地转移话题,不想察觉到的怅然若失感在回到家后看到那被风吹得高高扬了起来的窗帘时达到了最高峰,最往上就是高处不胜寒,是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宇智波鼬是不会带七夜萤跑的。 在幻想的故事里可以,在过去不可以,在未来…… 已经没有未来了。 “我不怕你怪我,我只怕你难过……你难过吗?” 七夜萤问。 宇智波鼬摇头,说:“不难过,一直很开心。” 七夜萤流干了泪,眼睛酸酸涩涩的很疼,她于是闭上了眼,安心地沉浸在黑暗里。 “我老了是不是很丑啊?”七夜萤问。 宇智波鼬摇头,答:“不是的,七夜桑老了也像小孩子一样可爱的……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 这话说得七夜萤又是一颤,她喉咙里长了刺,疼得她把藏着的话扔了出来。 “那天我在坡顶,你拨开有你腰那么高的草丛走上来……恍惚间仿佛,我是个被困在高塔上的小公主,然后你好努力好厉害地打败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敌人,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我肯定穿着公主风的漂亮裙子,从阳台上跳下来你就接住我……想想就很开心,是古往今来所有的文学艺术都难以道其全貌的心情,说出来的全是假的,说不出来的才是真的……虽然是很俗套的古老剧情,但是一套用到自己身上就觉得……那时候我扑过来,你都会抱住我的。” 于是宇智波鼬的手抬了起来。 长发沾染了夜色的寒凉,可是没一会儿便被他的掌心暖热了。 “……我一直都很想摸摸你的头发,又怕你不高兴……那次坐在你后面的同学动你头发,你气得直接把头发剪短了,人家都哭了。” “不一样啊。” “……是吗……” “因为宇智波君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嘛。” 风吹得星星摇摇欲坠,海面一晃一晃的,很远很远的地方,有或许是海鸥的小黑点一闪而过。 第115章 「…… “我喜欢茉莉, 因为这样做会让我舒服;我背叛茉莉,因为这样做会让我开心;我当船长,因为这样做会让我高兴;我追求女人, 因为这样做会让我得意;我不在乎别人,因为这样做会让我轻松;我不在乎道德,因为这样做…………我的自由就是我即世界。” “将军大人, 你喜欢卑躬屈膝是你的事,愿意用和平安稳做借口来矫饰你的卑躬屈膝也是你的事。不要搞错了,你我之间没有任何的理念之争,哈……一个在大海上挣命的海贼和一个世袭贵族威风凛凛的将军之间哪来什么高深的理念争端?不过是利益相对, 因利而来因利而往罢了。” -- 第231页 “若是你能给我更高的利益, 别说让我高呼国王万岁了,就是让我再当一回石榴裙下的家犬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说着,特里斯从船头跳下, 灰尘飞扬之下, 玫瑰海贼船的船长眼眸黝黑如贪欲构成的无底深渊。 ……」 却说到特里斯赏金过十亿后威扬海内, 短视者只看他有本事毁了推进城, 便将其与传奇时代的大海贼相提并论, 可是海上势力早已划分完毕, 四皇按兵不动等待他的挑战, 世界政府在招安和铲除之间犹豫,可是特里斯却带着他的玫瑰海贼团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之前早就看好的岛国,摧毁了这个地方。 他和该王国将军之间的交谈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甚至直到头颅和脖子分离, 对王室衷心耿耿的将军也不知道玫瑰海贼团到底为什么要盯上他们的国家。 可笑的是, 玫瑰海贼团的新旧成员也都不知道。 只有莉莉丝, 玫瑰海贼团上的元老级人物, 谁都不会欺负的地位超然的厨娘隐约猜到了一些。 「…… “船长,你把这个国家当作了饭菜吗?” 长大成人的莉莉丝在同伴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连在船长面前也是这样。可是只有他们二人心知肚明,在面对特里斯的时候,莉莉丝那看似冷漠的脸僵硬得像是风干了一个月的尸首。 莉莉丝永远也忘不了年幼时认识的特里斯。 她知道特里斯永远也不会改变。 她的船长生来血里带毒,遍布恐怖,并将永远这么恐怖下去,直到整片蔚蓝的大海都被人的血染红,开满娇艳的玫瑰。 “我好饿噢……” 特里斯拉长了音调,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随即在莉莉丝汗毛直竖地僵直下笑咧了嘴,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在火光的映照下成了血色。 “哗哈哈哈哈——!我可要大吃一顿啊莉莉丝。” ……」 开完“因为咱们灭了一个国家真开心所以来大吃大喝吧”的宴会后就到了休息时间,特里斯回了船长室,甲板上海滩上醒着的人渐渐少了,浑身缠满绷带的阿喀琉克便是在这个时候敲响了船长室的门。 「…… 阿喀琉克的目光落在了特里斯手中的书上。 以湛蓝色为底面,洁白的浪花和鼓鼓的船帆,上书大气的毛笔字——冒险家。 是咕噜王国的护国大将军今天提及的大文豪北极星的著作《冒险家》。 《冒险家》已经出版了数十年,从发行开始就是畅销作品,有“海上男儿必读物”的美誉,文中主人公马丁·裴多菲拥有人们对豪情万丈男子汉的全部美好幻想,他热情开朗大方,讲义气,有实力有才华,面对困境永不绝望,顶天立地航行在大海中,是海上的无冕之王,三教九流的人都佩服他,甚至信仰他,他有难,天下赢粮而景从……就算用放大镜去看你也绝对看不到这个人身上的缺点。 完美的男人。 是多少男人的目标偶像,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 没人不喜欢马丁·裴多菲,阿喀琉克少年时也曾通读《冒险家》,尚未寒凉的热血亦曾为马丁·裴多菲的冒险故事心潮澎湃,憧憬大海。 可是故事里从来都不会告诉人们大海的危险,故事里只说了马丁·裴多菲会战胜一个又一个的有形的无形的敌人,却没说世界上只有马丁·裴多菲能做到这一点。 征服了大海的冒险家——马丁·裴多菲。 只是近几年因为《冒险家》中涉及的政治因素,所以被官方禁了。 特里斯注意到阿喀琉克的目光,笑着挥了挥手中的书,“你也爱看?” 阿喀琉克移开了视线,做到椅子上,口吻冷淡,“以前看过。” 特里斯笑了一声,继续半靠在床头,翻看起《冒险家》,“我小时候是用这本书启蒙的。这个字怎么念啦~是什么意思啦~这个地方在哪儿啦~为什么要用珍贵的水清洗甲板啦……没有这本书的话,就没有现在的‘血吻’特里斯呢~” 阿喀琉克一时间竟无法分辨这句话到底是称赞还是侮辱。 纵然他身陷黑暗,但是《冒险家》代表的自由与浪漫、光明与豪情并不能刺痛他,他依旧能对此接受良好,只是无法相信马丁·裴多菲启蒙了一个和他的灿烂灵魂截然相反的人。 阿喀琉克想自己不该在这件事上多想,故事的真假并不重要,甚至于其背后的暗喻也不重要。 正如特里斯之前说的,所谓的梦想和理念,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容身之所,就像不慎倒进海里的酒水,最后什么都不是,徒增笑耳。 可是特里斯却像是来了谈兴,以闲聊般的语气说:“小时候我特别喜欢这句话呢,就是马丁的同伴康德说的——‘除了我们头顶浩瀚灿烂的星空和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之外,没有别的东西能够站在天上。’这句话就是在引导年轻人要培养良好的道德情操吧,你说呢?” 阿喀琉克无所谓地“嗯”了一声,一副不想说这个话题的样子。 特里斯并不在意,继续道:“还有马丁在朋友的后裔因为可笑的原因被抓的时候面对军队咆哮的那句话也是,啧啧啧,激情澎湃啊。” 阿喀琉克回忆了一下,想起了那句话—— “你是这个国家的王?在梦想的国度里,我才是那个手持权杖的王——!” -- 第232页 特里斯随意地翻动着书页,“对了,你知道我最喜欢马丁哪一点吗?” 阿喀琉克眼皮一跳。 特里斯没有给阿喀琉克回答的时间,“我最喜欢的就是他从不失败这一点,再多的阴谋诡计强权霸道,在他面前都栽种不出胜利的果实——这样的敌人真是太~棒~啦~哗哈哈哈哈——!” 阿喀琉克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不必再问了。 特里斯已经回答了。 ……」 在彻底看清特里斯依旧是那个特里斯,自私自利没有人性,根本不是出于感情和义气去攻打推进城的之后,阿喀琉克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好好养伤去了不提。 特里斯继续靠在床头翻看《大冒险》。 「…… “那下界美中不足,且有人心邪恶、世道败坏,到头来乐极生悲、人物两非,一梦一生,万事皆空……你此去千难万险漂泊终生,你还去吗?” 马丁·裴多菲说:“我要去。”(1) 老者听罢笑叹而退,马丁·裴多菲于是充满期待地做了一套热身运动,站到云海的边缘。 仿佛心有所感,马丁·裴多菲在去往世间前惶惑不安地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故乡,众灵的诞生之所星空树屹立云巅,浩瀚群星璀璨,悠远冷淡,宁静祥和。 马丁·裴多菲不再贪恋家乡,充满希望地从天空一跃而下,从此灵化肉胎,为凡人躯,遍历六道八苦,有大豪情大宏愿。 凡是星光闪耀的地方,皆留有马丁·裴多菲的足迹。 他的传说和他的人生一样不朽。 ……」 “《冒险家》不是在这本杂志上连载的吧我都订阅了十多年了也没见过啊,你们谁有《冒险家》啊借我看看。”香克斯扭头朝他手中杂志的原主人本·贝克曼,以及其他同伴说道。 本·贝克曼弹了弹雪茄的烟灰,翻了个白眼,“那是《大海贼》世界背景中一本已经出版了几十年的书,现实中并不存在。” “哎?是嘛?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啊,”香克斯笑得像隔壁海的二傻子,“所以是小说里的小说吗?北极星还真是有趣啊……不过我倒是更喜欢《冒险家》的故事,《大海贼》太冷淡了啦,简直是在给我们海贼脸上抹黑嘛~” 本·贝克曼耸耸肩,“你能说北极星说得不对吗?那可是他创造的世界。” “真的吗?”香克斯努了努嘴,上扬眉毛过程中牵动了肌肉,带动了陈年的旧伤,眼皮上的三道抓痕在过了这么多年后依旧隐隐作痛,带着一种阴森的恶意。 香克斯念及往事,逐渐显露出海上四皇该有的气势,不再如方才一般像个毫无阴霾的青葱少年。 海贼…… 真地就如北极星所说的,既是追求自由的男子汉,也是逃避责任的胆小鬼吗? 那无形的责任是每个人生来就需要背负的东西吗? 如果船长还在的话…… 香克斯闭了闭眼,不想继续思考下去,他用巧劲把杂志往后一扔物归原主,从一边的甲板上提起一个酒壶。 嗯,这个果酒的味道特别好。 酒壶空了。 香克斯也满足了。 管什么责任义务道德法律,大海的孩子只要自由自在地遨游四海,想喝酒喝酒,想唱歌唱歌,不留遗憾、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这样就足够了。 “唔……好无聊啊,来开宴会吧——!”香克斯振臂一呼。 “又开啊船长……” “没酒了啊先到最近的小岛去吧……” “我们到底是红发海贼团还是宴会海贼团啊……” 香克斯充耳不闻部下们的调侃抱怨,站了起来一挥披风,兴高采烈地大声道:“好!接下来就由大名鼎鼎的红发香克斯来为世界献上一曲《宾克斯的美酒》!Mu——sic!” 第116章 却说到特里斯的海贼之路走到巅峰的那一段剧情后, 正是故事到了最高|潮的时候,之后的余韵便是心照不宣的收尾暗示。 一直都站在邪恶一方的特里斯终究也没有依循恶有恶报的潜|规则被正义打败,只是在一个又一个阴谋、一次又一次战斗下不断征服着这片大海。 用阿喀琉克的话来说:“我们的大海比马丁·裴多菲的大海要可怜得多了, 至少它只能迎来一个无情的统治者。” 特里斯对这句话报以良久不歇的笑声。 诚如本·贝克曼的预测,故事到了后期,曾是名门贵女,最后却只能成为天上人的奴隶的玛丽亚确实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她用自己的牙齿把她的主人喉咙咬破, 红艳艳的血浸透了床单,让她知道他们都流着一样的血。 但是那已经没意义了。 她杀死了自己的主人,然后杀死了自己,她死后特里斯抓住那短暂的动乱潜入地上神国,夺走了对于海上的权势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然后摧毁所谓的“世界尽头”, 成为海贼中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大海被鲜血染红, 沉船浮尸不可胜数,万里无云的天空下好一片炼狱之景。 阿喀琉克作为少数能够跟随特里斯一直走到最后的人,此时此刻心愿完成, 眼中阴沉不再,他抬眼四顾, 看不到一个可以与之分享心情的人, 于是他找到了特里斯, 发现刚刚威震大海的人正在作画, 漂亮的油画, 用的是冷静的色彩。 -- 第233页 半深不浅的蓝色一笔一笔地抹上去,鸡蛋清乘在小碟子里, 洁白的面包像被烧焦了一边的浪花。 阿喀琉克蓦地一盆冰水浇到头顶, 那瞬间他的魂魄仿佛都彻底地离体而去, 似乎整个世界都是血淋淋的真实,只有虚假的世界才有一丝丝值得期待的美好,无论是正义的美好还是邪恶的美好。 正在作画的身穿白衬衫黑长裤,利落的黑色短发让他的背影看上去年轻极了,就像这十数年都是一场大梦,醒来他还是那个得靠皮囊和肉|欲才能混上海贼船的小伙子。 特里斯察觉到了阿喀琉克站在自己身后不说话,他不紧不慢地落下最后一笔,补全了净沉沉宛如一片蓝色的坟场的大海,然后才把笔扔进小桶中,扭头,英俊的脸庞上是干净的微笑,黑得能吸收一切光亮的眼眸中除了浅浅的疑惑外什么都没有。 “不去庆祝在这儿傻站着做什么?”特里斯笑着问。 阿喀琉克紧盯着特里斯,他已经不年轻了,都说四十而不惑,他现在确实有这个资格这么说了。 “特里斯,”阿喀琉克又喊出了这个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敢喊的名字,这个代表了大海上的所有恐怖与罪恶的名字,“你就是个魔鬼。我现在才发现这一点,恨不能马上杀了你,但是已经晚了,你已经是仅有的大海贼,这片大海是你的了,我居然现在才发现你是个魔鬼。” 特里斯挑了挑修长的眉毛,他似乎并不很生气的样子,反而饶有兴致地问:“有非常多的人都在说我是魔鬼啊,你说自己现在才发现是什么意思?” “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根本没有感情……不……我能接受一个恶棍,却不能接受一个没有人性的魔鬼。你居然是个魔鬼!” 特里斯依旧是那副微笑,“照你这么说,邪恶亦是人性的一部分咯?被我们杀死的好人,以及依然活着的好人应该不会这么觉得吧。” “所以我以为他们是蠢货,所以我看不起他们,他们根本不明白一个只有善的世界是何等的枯燥无聊,只有邪恶伴随着善良才是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我以为你让我看到的是一个复杂新鲜的世界,可是你竟然让我看到了魔鬼。” 特里斯轻笑了一声,转过头观赏着自己完成了一半的画作,那没有包含任何属于人的感情的,毫无价值的艺术作品。 “事情就是这样的,阿喀琉克,世人不明白道德和法律是保护弱者的东西,他们只屈服于强者的统治而不信奉人人都有的道德,头顶那片灿烂的星空是他们想要抢夺的珠宝构成的。强者愚蠢,弱者更愚蠢。他们根本不明白这个最简单的道理:如果说追求所谓的最强,那么到头来剩下的也只有所谓的最强,其他的一切都将毁灭。这片大海就是这世间,生活在其中的每个人都是一片孤岛,他们生来就不会互利共存,只会像野兽一样胜者为王——我只是做了他们想做的事而已。” “你撒谎!事到如今你还要撒谎!”阿喀琉克痛苦地咆哮。 你仅仅是望着这个世界最强者的背影,就能领会对方此刻正在微笑。他的心情或许很好或许很糟,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情绪,但是他在微笑。 “你还记得那次,死在我们手上的革命军在解救咚嗒王国时那个国家的平民说的话吗?” 「革命?解放和平等,自由和权利?不要说大话了!你们口中的革命,就是在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活着,现在我们也是这么活着,结果突然有自以为知道很多大道理的人拿着武器跟我们说“我们需要革命,需要更好的世界”,然后让我们放下锄头去杀人,去送死,最后我们死光了,你们革命成功了!这就是你们的革命,滚!」 特里斯挑了只干净的笔,挤出赭色的颜料,慢条斯理地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涂抹出一座座小岛。 “你看,事情就是这样的。这个世界糟糕透顶,要是马丁·裴多菲来到我们的世界,或许恨不能烧了自己的**凡胎,逃命似地逃回天上。” “……你不就是这个世界的糟糕之处吗?你就是这个世界最糟糕的地方。” “没错,我承认。不过阿喀琉克,你要记得,有时候即使看穿了他人言行背后的动机和想法,也应该体贴地装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这个世界上全是自作聪明的人,真正聪明的人除了装傻子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你现在已经是世界最强,你要做什么?” “我说过的吧,我小时候是用《冒险家》启蒙的,既然如此,那么理所当然的,我也梦想着成为这个世界的马丁·裴多菲,可是结果我看清了这个世界,意识到故事始终只是假象,真实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全部——硬要说的话是这个世界的错,它不该在我面前暴露它的真实面目。” 特里斯的声音中有着凉薄的感叹,“这个世界没有让人为之奋斗的价值,所有真心实意想要拯救它的人最后都会成为最美的溺水者……你不知道那些死去的尸体有多美,他们沉睡着,多么宁静呀——它真不该揭穿自己。” “……” “阿喀琉克,我要做的事就是所有人都信奉的事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了的。所有人都追求强大,没有人追求道德和秩序,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变强之后就能做以前做不到的好事或者坏事……我只是要帮助他们坚定他们的想法而已。他们之所以做不到,是因为他们不够强,没有我强。” -- 第234页 “我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换言之,除了成为世界最强以外,其他的所有人都无法成事。不是挺好吗?多么平等啊,除我之外,尽皆蝼蚁。我是世界之王,他们迎来了一个史上最强大的国王,难道不该为此欢呼雀跃吗?” “人们想要的是一个仁慈的国王!” “哗哈哈哈哈——!残忍也好仁慈也好,有什么区别吗?他们想,我就要给?那我这个王干得也太憋屈了吧。如果不服的话,干掉我,换上一个仁慈的王不就好了,强大而又仁慈,真是完美呀,像北极星的故事一样让人开心。” “……”阿喀琉克终于明白了特里斯的目的。 不……并不能称之为目的,这只是特里斯的一种趣味。 一个游戏。 阿喀琉克自认他从未站在善的一方,自始至终都是被人唾弃的黑暗的邪恶的眷属,可是直到今日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活着的恶魔,他才恍然自己竟然亦有善心,所以才会如此痛苦绝望。 他知道这个世界完蛋了。 而他是帮凶。 “锯蛇”阿喀琉克,玫瑰海贼团的副船长,“血吻”特里斯最忠实最可靠的部下,他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杀意。 虽然经历了一场恶战,但最后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特里斯杀死了阿喀琉克,用他的头发草草逝去手上的血,然后继续回到画架前,完成应该完成的画。 没有听众,没关系,他从来就不期冀听众。 “恶龙抓走了公主,然后会有一批又一批的骑士披坚持锐而来拯救公主。越是被人说腻了的故事越接近现实,可是最现实的反而是那些故事里没说的东西了。” 特里斯一丝不苟地给一座座孤岛添上村庄城镇,郁郁葱葱的森林。 “所有人都看不起道德而追求实力的强大,弱者没资格追求道德,强者没时间维护道德,结果到了现在,人们就开始用道德来指责我了。在世人没资格用实力来约束我之后,他们终于想起了道德,他们以为人生来就该有道德,就像天上永远闪烁着星星。” “他们不重视星空也不重视道德,却以为星空会永远存在,道德也会永远存在。” “特里斯一直都是特里斯,从来没变过,只是从可以被打败的特里斯变成无法被打败的特里斯了而已。” “于是,他们想起了人性,想起了道德,想起了正义和善良,并为之痛苦绝望。” “阿喀琉克啊,你可真蠢。比生活在矇昧之中的人更加愚蠢可悲。” “你知道了一半的世界,便以为自己看透了世界的全部。所以你死了也死于愚蠢,而不是你所以为的死于与恶龙的战斗。” “……世人啊……” 特里斯缓缓落下最后一笔,他的王国在他的眼前诞生。 良久之后,有不知其名的灵在空中舞着彩练。 世界上最后一个大海贼找人接了一盆血,将他的国度染成一片鲜红。 红玫瑰是何等的娇艳,“血吻”特里斯航行在大海上,等待着背负正义的骑士来从他手中救下公主。 总会有的。 他只负责被骑士打败,因为恶龙的故事只到这里就结束了。 恶龙不负责之后的故事。 不管骑士要对公主做什么,都和恶龙没有任何关系。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没有人会忍心说出来。 第117章 《大海贼》的故事画上最后的句号后七夜萤没有马上休息下来, 而是抽出了新的稿纸开始了一个新的故事。 创作《大海贼》故事结局的时候七夜萤写得很不舒服,不是说写不出来,而是写出来了以后很难受。 就像一个花苞, 将绽未绽,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朵会盛放的花, 但是这个花苞就是不能打开, 它生来就是花苞的样子, 绽放了也该是花苞的样子,等到春天过去花朵凋谢, 它依旧也会以花苞的模样枯萎。 所有人都只能看着那个花苞然后去想象这是一朵什么模样的花, 它有多少花瓣, 花蕊又是什么颜色的……所有人都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想象力去想象,因为真正的花苞只开在七夜萤脑海中,她不能写花开的模样。 这样很难受。 满腔的情绪找不到一个可以发泄的缺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发泄减压方式, 七夜萤的方式就是写作。 然而写作的特殊性导致作者在写作的过程中也会逐渐积累下许多的情绪和压力, 所以如此循环,世人故称作家是痛苦的。 须知他们渴求的便是这样的痛苦, 文章憎命达。 痛苦, 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都是一种激烈的情绪。 而只有富含感情的人才能创作出激发读者感情,打动读者内心的作品。 七夜萤新写的是一个以童话故事为背景的爱情故事。 这个故事讲述了一个被娇养爱护的小女巫因为快要成年了,所以离开女巫的聚居地,到外面的世界试炼, 试炼完毕后就能回来举行成人仪式, 成为真正的女巫。 七夜萤本就秉着发泄的想法随意用了个文学母题随便讲了个庸俗的故事, 故事当然也是千篇一律的王子公主情结, 恶毒的女巫当然是反派角色, 因为爱意滋生出扭曲的嫉妒和仇恨做出许多坏事,最后在邪不胜正的大众规则下得到凄惨的结局,于是从此英俊帅气的王子和美丽善良的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Happy ever after。 -- 第235页 这个故事没多长,七夜萤当天就写完了,然后就抬着酸痛的手去找宇智波鼬撒娇。 罗宾拿着刚看完的书打算放回书房架子上,离开前就看到了这个故事。 闲着也是闲着,罗宾理了理稿纸,然后坐在椅子上阅读了起来。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故事。 虽然在另一个世界里是老套又俗气,千篇一律的故事背景,但是连七夜萤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个世界却没有这样的故事背景,没有传说中的仙女,也没有花丛中的小精灵,更不会有披着黑袍面容丑恶用恶心的生物来做魔药诅咒别人的女巫。 罗宾立刻就被故事中隐隐透露的全新的小说世界观给吸引住了。 但是很快,故事的发展,北极星的行文笔法就让罗宾专注了下来,不再关心其他的东西,全神贯注地阅读着女巫阿黛尔的故事。 阿黛尔在外试炼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一个正要去邻国参加公主生辰宴会的金发王子。 当然,女巫救人是需要代价的,阿黛尔作为一个被溺爱长大的小女巫就更是恶劣,不但索要了过分的酬劳还让金发王子约翰感到羞辱。 女巫不知道王子不但不感激她——已经付过酬劳了,而且还非常厌恶她这个女巫,她自认为自己是王子的救命恩人,所以理直气壮地黏上了王子,说自己是出来试炼的,虽然不知道要经历什么考验,不过她现在打算先跟着他,所以他必须要好好款待她这个救了他的厉害的女巫。 王子到底是富含修养的,既是心中对女巫很是不喜,但念在对方确实帮助了自己的情况下还是捏着鼻子客气有礼地答应了女巫的要求,让她和他们一起去邻国参加宴会。 一路上不知世事的女巫闹出了很多事,让他们的行程也耽搁了,王子不得不加快赶路免得失礼,可是罪魁祸首却一点愧疚感都没有,毫无所觉地继续给车队添麻烦。 王子终于忍不住冷下脸斥责了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女巫,并告诉她之后的路程如果她继续捣乱的话他为了两国外交只能违背自己的约定,不再允许她和他们同行。 王子相信任何人都会理解他的反悔的。 女巫,即使是这个看上去还没有传说中的女巫那么恐怖丑陋的女巫,本来就是被人类排斥厌恶的存在。 女巫会在阴暗的山洞里用巨大的铁锅熬煮邪恶的魔药,锅里都是些什么蟾蜍粘液、死蛇、猫尾巴、蟑螂卵、马粪之类肮脏恶心的东西,而且不像仙女和花精灵,女巫的内心丑恶无比,心肠狭隘,经常会随便诅咒看不惯的人,给他们带来厄运…… 王子自认自己已经完全地展示了身为一国王子的品格,可是女巫果然是讨厌的生物,只会变本加厉地给人带来麻烦,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而女巫呢?第一次优雅英俊的王子被斥责的女巫先是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开始大哭。 「…… 阿黛尔一边用力地大哭一边得意地等着约翰王子慌张后悔地跟她道歉,她决定这次一定要约翰王子说一百句夸奖她的话,给她摘一百种不同种类的花才不再生气。 阿黛尔哭得撕心裂肺,像个小孩子一样撒泼。那不是一种楚楚可怜的哭法,也没有丝毫能让人感觉到女孩子柔弱的地方,她本来还算可爱的圆脸皱成一团,红通通的,鼻涕眼泪粘在上面,原本很漂亮的棕红色卷发也粘在了脸侧和脖子上,两头小小的拳头愤怒地打着空气和车厢,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透所有人的耳膜。 这是一种只有被宠爱长大,对自己自信满满,从来没有受过伤害和委屈的人才有勇气使用的哭法。 是的,她哭得就像个婴儿,但是在约翰王子以及骑士侍卫眼中这个小女巫可没有婴儿的万分之一可爱。 他们恨不能拿马粪塞满她的嘴巴。 所有人都露出了厌恶至极的表情。 ……」 总而言之,女巫阿黛尔给约翰王子一行人添了许多麻烦,造成了许多不愉快,可以说在他们这里刷满了负的好感度。 可是女巫阿黛尔却在相处中喜欢上了优雅高贵的约翰王子,她最喜欢约翰王子的蓝眼睛,不停地说自己就算用魔药都炼不出这么一双漂亮的蓝眼睛。 阿黛尔本来想表达的是纯粹的赞美,可是这句话却吓到了所有人,特别是约翰王子,他开始担心总有一天这个讨人厌的女巫会因为对他眼睛的喜爱而夺走他的眼睛。 故事就是这样的。 罗宾看着无论阿黛尔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把事情弄糟,在美丽善良的邻国公主出场后尤甚,她越想要得到约翰王子的爱就越让对方讨厌她恐惧她……憎恨她。 终于阿黛尔至少达成了之前从未有人达成过的成就,将这片大陆上最优雅的约翰王子完全丧失了风度,抛开浸到骨子里的礼仪,对她破口大骂,用所有从未说过恶语的那张嘴巴吐出所有他能想到的恶毒的词。 可是再恶毒的词语也没有约翰王子的最后一句话来得残忍。 「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这个丑陋可恨的邪恶女巫,要我迎娶你这样一个让人讨厌的女人做王后,除非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 女巫阿黛尔听完,目光呆滞地看着她爱的约翰王子以及被约翰王子保护在怀里,娇柔美丽的邻国公主。 许久之后,直到王宫后花园里只剩下被所有人厌弃的女巫,阿黛尔才抱着头,发出了比夜枭声还要难听的痛苦的咆哮。 -- 第236页 之后就是女巫阿黛尔彻底黑化,变本加厉的复仇剧情。 当然了,作为注定要被打倒的反派丑角,女巫阿黛尔的所有行动都会被阻止,她越是作恶,人们——尤其是约翰王子——就越是厌恶她,和她相对立的邻国公主和其他少女就越是纯洁美好。 她没有越挫越勇,而是在一次次诅咒反噬下逐渐变得偏激极端。 「…… 嫉妒与复仇的女巫阿黛尔用尖利的指甲划破了脸,腥臭的黑红色的血液潺潺流出。 她恍然不绝,望着眼前的毒雾沼泽,绝望地向着沼泽深处的存在嘶吼。 “我愿意撕烂我的皮!” “我给你我的内脏!” “我给你我的骨头!” “我把最漂亮的头发给你!” “拿走我的眼睛!” “拿走我的鼻子!” “拿走我的耳朵!” “拿走我的嘴巴!” “以深渊之母的名义发誓,我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只要你达成我的愿望。” “让我变成那个公主!” “我要变成薇薇安公主!我要穿着镶满了珍珠和宝石的裙子,戴着最华丽的王冠……我要用双手娇柔地提起裙摆向约翰王子屈膝行礼,我要对他微笑然后等来他的微笑!” “我要他跪下向我求婚!说我是他最爱的女人,说我是他的王后!我要在他所有子民的祝福下和他成婚。” “我要他亲手把那顶他许诺给薇薇安公主的王冠戴在我的头上!!!” 女巫的嘶吼声什么都没有惊起,这是一片囚禁了几百年,任何生物都无法生存的黑暗森林。 这里只有黑暗生物。 惨绿色的雾渐渐地浓厚了起来,遮盖在腥臭的沼泽上头,像一床发霉的被子。 雾的另一头传来了人类的喉咙绝对发不出来的声音。 “然后呢?”雾的另一头传来了这样的问题。 阿黛尔怔了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满含阴险与恶意。 是的,传说里,所有的女巫都有这样邪恶的笑声。 “我要在我们的新婚之夜,在那用金线和银线绣着图案,撒着红玫瑰花瓣的大床上……我要用我心爱的匕首砍下他的头颅,用我的手挖出他的心脏,用嫣红的嘴唇饮他的血,然后抱着他沉睡在美梦中。” “我要和我心爱的王子永远在一起,任何魔法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要他永生永世都是女巫阿黛尔的爱人。” 女巫阿黛尔如此说道。 ……」 第118章 《周刊》在门面作品《大海贼》完结后发起了一个活动, 欢迎所有看完《大海贼》故事的读者积极来信表达自己的读后感,然后由用户进行投票,高票者可得《大海贼》限量周边——没错, 《大海贼》在连载中就有周边了, 人气角色不提,连玫瑰海贼团的主舰都有姓名。 活动截止后, 《周刊》特地刊登了高票读后感, 借着北极星还没开新文的时候趁着余热再扩大一下杂志的发行量。 排名第一的读者来信是这样的: 「喝喝茶开开会就是上班: 道理我都懂,我就想知道为什么特里斯最后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这个读后感不仅他有,北极星的邮箱里也有非常非常多的人问这个问题。 都是一群经常来信说要更多女人, 并热情地向北极星推荐自己喜好的女人类型的家伙。 不过其他的读者来信倒还挺正常的。 「阳光下的一条咸鱼: 《大海贼》这部小说在创作前就和我有缘了,北极星先生曾来信向我咨询有关海贼的事迹, 我说了很多有关大海贼时代前的海贼们的故事, 例如洛克斯海贼团、金狮子海贼团等, 当然也有名头很大的那些海贼。 我对北极星先生说海贼的结局都是不得善终的。 北极星先生回答说:“当然,他们抛弃了一切才被大海接受, 可是没有人能拥有大海。” 那时候,我并不明白北极星先生这么说的用意。 可是看完了《大海贼》之后,我想我多少明白了一点。 事先说明,我并不是一个海贼, 而是一个冒险者, 比起特里斯, 我要更喜欢马丁·裴多菲——对了, 我已经问过北极星先生了,对方说并不打算真地写《冒险家》, 真是遗憾。 特里斯是一个混蛋, 即使是在海贼中这种冷酷自私、不停背叛和利用他人的家伙也不会得到拥戴。 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但是通过最后特里斯的自述, 我发现他其实可以不是这样的。 在故事里我们可以很容易得到特里斯其人的形象,长相英俊脑子聪明,思维敏捷眼界开阔……从技能角度来说,你几乎可以把所有的赞美都倾倒在他身上。 故事里虽然没有确切说出来,但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特里斯是一个无论选择什么职业都能做到最好,无论想做什么最后都一定会成功的,拥有这种了不起的才能的家伙。 那么为什么可以顺顺当当成为有权力有地位有金钱的成功人士的特里斯最后会选择成为一个海贼呢? 是他逼不得已吗? 北极星先生没有告诉我们特里斯的过去,他刚出场就已经是一个坏蛋,仿佛他生来就该是一个坏蛋。 -- 第237页 而就是这样一个坏事做尽的恶人,嘴巴里说的却是道德和星空。 他可以成为一个好人,可以成功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可是为什么他不这么做? 我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 甚至觉得这样的结局是一种对特里斯的背叛,是对读者的不负责。 可是,那一天,我去到了桥上之国特其拉沃尔夫。 八百年的工程,估计还比不上特里斯花十分钟全力发动一次果实能力的效果。 那时候我突然有些明白了。 恶魔果实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问我自己,在我的认知里,恶魔果实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而它实际上又带来了什么。 如果没有恶魔果实的存在,那么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特里斯如果不成为“血吻”特里斯,那么他聪明的脑袋还有保障吗? 他是一个过分聪明的家伙,知道现实世界不是书里的世界,现实世界没有马丁·裴多菲,只有恶魔果实。 恶魔果实的存在让人多出了一种阶级的划分。 这是一个血淋淋的阶级。 所有人都疯狂地渴求着力量。 确实如此。 安稳舒适的生活是绝大多数人的憧憬,可是偏偏绝大多数人都没资格保证这样的生活,对这种随时可以毁于一旦的生活带有浓烈的怀疑,于是人们出海,放弃了随时可能被摧毁的东西,去寻找自己心中的自由。 这就是特里斯。 他本来可以是一个非常优秀且成功的好人,至少他能演这样一个形象,被人敬仰地度过一生。 如果没有太过明显的外界危险在警告他,他完全没必要去当海贼,他可以当一个像马丁·裴多菲那样的冒险家,不会害怕突然有一天自己成为了某些人的猎物。 可是他不可以。 因为世界就是这样的。 这就是我们所生活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里无法孕育马丁·裴多菲,却鼓励无数的特里斯去到海上。 海贼王罗杰的财宝真地那么有吸引力吗? 那不过是一个引子,一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借口,一种宣扬的方式。 而事实是,海上男儿谁选择财宝而非力量,谁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蛋。 无论想要保护什么,都只能靠强大的力量——在这样的世界规则下,没有人会讲道理,法律和道德也只能约束弱者。 可是法律和道德本该约束的是强者。 《大海贼》是一本非常优秀的小说,我们全船的伙伴都很爱看,也希望北极星先生能够创作出更多打动人心的作品。 以上。」 还有一个明显画风就和其他读者不同的读后感: 「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妾身坚信特里斯的真爱是莉莉丝! 喜欢特里斯X茉莉、特里斯X玛丽亚、特里斯X……的人都是瞎子吗? 莉莉丝从特里斯刚刚开始征途的时候就一直陪在他身边,是玫瑰海贼团第二个上船的元老级船员。 而且啊而且!男人要是喜欢一个女人却不知道要怎么说的话,就会拐弯抹角地说他想吃她做的饭呢! 妾身就一直都有努力地锻炼厨艺……咳咳,总之,既然是读后感,那么我就来说说特里斯和莉莉丝在故事结束后的浪漫故事吧~~~ balabala…… ………… ……… …… … 于是世界上最英俊最帅气最强大最完美的男人就这样迎娶了他心爱的女人! Yahoo~~~~ 真是、让人感动到落泪的爱情故事啊。 北极星先生,请继续创作更多这样的罗曼故事吧!」 「路人甲: 读后感的话…… 如果是女人的话,大概有很多都会冒着生命危险成为特里斯的情人吧。 如果是男人的话——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嗯…… 我看完后的想法就是这个。 呜呜呜我的阿喀琉克啊我一直都把阿喀琉克当作自己的化身的居然被特里斯那个垃圾给杀掉了!!! 不可原谅!」 ………… 当然了,有很多人积极投稿自己的读后感,当然还有很多人不会做这种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想法了。 革命工作干得热火朝天几乎连抽空看看自家儿子成长情况的时间都没有的多拉格表示虽然没时间看儿子,但是看小说的时间那是必须有的。 在充分利用几分钟十几分钟这样的零碎时间追完了《大海贼》之后,多拉格内心的思绪也非常复杂。 他也觉得北极星,啊不,七夜萤在指责的是恶魔果实的存在让强者和弱者之间隔开了巨大的距离。 差距大到无法用同一套制度去管理。 他心中隐隐也赞同这样的想法。 但是。 恶魔果实确实已经存在了,也不可能消失。 那么要怎么才能创建出一套合理可行的制度来维护正常的人类社会的秩序,让现存的制度的不合理性显得无法接受,让人们意识到世界政府所带来的安稳根本就是空中楼阁呢? 这个第一次具体浮现在脑海中的问题让多拉格有些苦恼。 他当然清楚世界上更多的是普通人,恶魔果实能力者相反是极少数。 -- 第238页 如果不对恶魔果实能力者的权利进行制约,那么即使革命军成功推翻了世界政府,创立了新的政权,结果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依旧是少数人对多数人的压迫。 多拉格自己就是一个恶魔果实能力者,也见过不少的恶魔果实能力者,有好人也有坏人,但是归根究底对于普通人而言都是拥有着绝对优势的强者。 要怎么才能平衡好两者之间的关系,同时尽可能地保证双方的利益都不被损害呢? 多拉格冥思苦想了一整天,最后心烦意乱地给北极星去电。 电话虫嘟噜嘟噜地响起来,几个月没见的少女似乎正在吃东西,电话虫活灵活现地展现出对方此刻的表情,很是开怀的模样。 经过短暂的交流后,电话虫改变了模样,是宇智波鼬的声音。 “关于这一点的话,我或许能稍微帮上忙。不过电话联系有些不方便,请给我们来信,之后我会在回信里做详细说明的。” 冷静神秘却无比可靠的青年如此说道。 相识数年,多拉格多少也了解对方的性格,听罢便惊喜地立刻答应了下来。 半个月后,一本回信出现在了他面前。 多拉格承认,他一开始是有些懵的。 等到展开回信,他才明白过来宇智波鼬为什么写了那么多的东西。 首先要说明的是,宇智波鼬没有明确说出他们应该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制度,而是详细而有条理地记录了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神秘地方的制度规则,以此为样本来给他做参考。 那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在开头的简单介绍里,宇智波鼬说那里拥有着和恶魔果实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特殊力量,叫做查克拉。而能够使用出查克拉的人,叫做忍者。 不是和之国的那种忍者,那里的忍者更像是这里的恶魔果实能力者。 他们的实力和普通人的实力相比都犹如天堑。 只是相比起这里,没有大海隔断的他们在交通和联络方面相对而言要便利需要,信息的流通速度也无法相提并论。 看完宇智波鼬的前提介绍后,多拉格几乎是肯定了对方一定来自那个地方。 事实上对方也没有多做掩饰,因为他在介绍查克拉的使用方法时说的那些水遁和火遁之类的忍术就是他切切实实用过的。 可笑的是整片大海都在好奇宇智波鼬到底吃的是什么恶魔果实。 想起曾经也对此很好奇的自己,多拉格唏嘘着笑了笑,不再多想这些和正事无关的东西,开始专心地阅读那个同样存在着实力悬殊问题的地方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第119章 童话故事的结局当然是千篇一律的, 就算用普通童话故事中的配角来当主角也一样。 女巫阿黛尔的阴谋最后当然失败了,她被沼泽深处的存在夺走了一切,凄惨无比地死去。 约翰王子和薇薇安公主, 这些被世界宠爱的人,他们光鲜亮丽地站在阳光下, 她则一身酸臭的淤泥, 皮肤一块块地脱落下来,所有的光都厌弃她, 所以她只能留在黑暗里。 她知道, 无论自己去到哪里,哪里就是黑暗。 不是她带去黑暗, 而是光明厌弃她。 约翰王子、薇薇安公主, 这些被光明宠爱的, 英俊美丽,拥有所有的美德,并且能一如既往地坚持这些美德的人,高贵的他们沉默地注视着一点一点褪去属于生物的构造的女巫。 他们知道女巫的最终归宿只有终年不见日光,被剧毒的浓雾笼罩, 永远散发着恶臭与瘴气的腐烂的沼泽。 她的命运就是成为沼泽里的一滩泥。 白白枉作人形来这世上一遭。 金色的头发比阳光还要耀眼,湛蓝的眼眸比天空还要美丽的约翰王子沉默地注视着皮肤和肌肉都化作肮脏的淤泥, 露出血红的心脏的女巫。 他听到女巫似乎在哭。 轻轻地哭泣。 无比悲伤痛苦,却知道嚎啕的大哭没有任何作用,只会让人讨厌, 所以连放声大哭都不敢, 轻轻地、轻轻地哭泣, 每一个细胞都在悲鸣, 不知道是恐惧于终将消亡的命运, 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消失。 约翰王子恍惚记起了初见的时候,他身陷险境,濒临绝望,突然有一黑袍红发的少女笑容灿烂,手中的魔药是很漂亮的嫩黄色,洒出来就成了数不清的金粉。 金粉像传说中的小精灵,在空中欢快地跳着华尔兹,用自己的小翅膀把少女明澈水润的眼照亮。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阿黛尔是女巫,骤然脱困,心中的安心和感激不可言表。 谁也没想到,那初遇时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竟然会是他们之间最美好的记忆。 然而此刻回忆涌上心头,约翰王子却突然间意识到,那时候之所以他会产生金粉化作的精灵翅膀将女巫阿黛尔眼眸照亮的错觉,是因为她站在阴影中。 原来早在最初的时候,命运女神就谱写好了所有人的镇魂曲。 之后的一切挣扎,挣扎到死,不过是他们唯一能留在世间的东西而已。 嫉妒与复仇的女巫彻底融化在了泥潭中,棉花糖似的云朵抿着唇角笑着,轻轻挪开,灿烂的阳光无所顾忌地洒下来。 很快,泥潭就因为温度上升而散发出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 第239页 薇薇安公主双眉微蹙,垂下悲悯的眼,屏住呼吸把头扭到一边。 约翰王子注意到薇薇安公主的动作,恍然,安抚地将她搂到自己身边,就这样,从另一边远离了肮脏的泥潭。 王子和公主摒除千难万险,打败了阻挠两人感情的邪恶女巫,在阳光明媚的日子结为夫妻,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永远。 罗宾看完这个故事后觉得心情非常糟糕,她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缓缓吐出胸中的郁气。 发了会儿呆,罗宾还是缓不过神来,有种属于自己的情绪之海风雨欲来,偏偏风雨未来的沉闷与潮湿。 罗宾决定去找始作俑者的麻烦。 走出书房,船头甲板上布鲁克搬出了躺椅在晒日光浴,一楼似乎没有七夜萤的身影,罗宾走上楼,看到貌似在看风景的宇智波鼬和七夜萤。 背对着她的失格船长并没有发现她过来了,还扒拉着身边的副船长说自己一点也不热。 “……靠近你才不热,所有人周围的空气都是腐臭的热沼,只有宇智波君周围的空气是澄净清凉的水~” 罗宾不自觉地唇边就挂了一抹笑。 听说挺多人好奇北极星笔下的特里斯为什么那么会蛊惑女人,让她们为他痴狂。 罗宾表示别的不知道,不过仅就会说话这一点,特里斯估计是没办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哎?罗宾,有什么事吗?”七夜萤回头,朝罗宾挥了挥手。 罗宾想起来意,唇角的微笑渐渐消失。 她走到七夜萤另一侧坐下,蓦地想起七夜萤刚才的拉踩行为,脸色一黑,报仇般地紧紧挨着了七夜萤。 “刚才我看了你新写的那个女巫的故事……和《大海贼》以及《大海爱情故事》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呢,而且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一样。” 七夜萤飞快地眨了眨眼,想起自己之前出于泄愤写的对童话故事的戏仿短篇,不由尬笑了两声,“呵哈哈……随便写的啦,不会拿去投稿的。很没用嘛,因为。” 罗宾挑了挑眉,“是吗?不过我也不关心这个,我想知道的是,因为女巫最后会有那个结局呢?是因为她是女巫吗?虽然你在最后以王子的视角说出了命运女神……但是这并不是正确答案,只是王子的偏见,对吧?” 七夜萤继续飞快眨眼,发出拖延时间的语气词,大脑飞速运转。 #有人怀疑我写文时深谋远虑但其实我只是随便写了个故事当时什么都没想结果现在回答不上来了该怎么办?!# 莫慌。 七夜萤悄悄揪住了宇智波鼬的衣摆,告诉自己她可以的! 作为偏向于“作者已死”那一派的作者,七夜萤表示她在写完一篇文章一本书后已不再是作者而是读者了! 好的! 现在就让她以读者的身份来分析一下伟大而又杰出的文豪北极星所纂写的短篇小说《童话女巫》……《女巫阿黛尔》……《薇薇安公主》……《王子的恋爱》…… 呃…… 总之名字不重要! 七夜萤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然后在罗宾不解的目光下义正严辞道:“我觉得女巫的悲剧点有很多个,但是女巫人生悲剧的核心内核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做不到保护自己的善良。但是这又出来一个问题,若我们经历她的经历,那我们会比她更善良吗?还是说更加邪恶?” 罗宾微微一颤。 七夜萤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而是继续以一个历经千测万考,做过不下一千道阅读理解题的过来人的口吻从头开始分析。 “你看啊,首先,女巫这个身份就是一个悲剧因素;其次,她的家庭环境以及生活环境都造成了她的性格以及之后的性格转变;最后,她的经历基本能够归结为自作孽不可活,王子公主一次又一次地原谅她放过她,她拥有很多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她却只是越陷越深,最后作茧自缚。问出女巫为什么不悔改的人大概从未站在女巫的角度去思考,或者自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女巫的角度去思考。” 七夜萤回想了一下,说:“菲茨杰拉德在他的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开头写了这么一句话:‘每当你想批评别人的时候,要记住,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拥有的那些优势’。” 七夜萤说:“女巫阿黛尔没有的优势就是一颗坚强的心和足够的知识。坏人最后沦为坏人,很显然就是缺少了成为好人的条件——这说到底只是一句废话,但是如果不重视这句废话,不清楚紧跟在这句话后面的是什么,只是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去肆意批评的话,最后只会显出自己的愚蠢。所以经常有人说愚蠢的好人比坏人要更有害,如是而已。” 宇智波鼬旁听着,听七夜萤说完,看她转头看向自己,和她相视一笑。 他好像抱抱她,不过他只是悄悄握住了七夜萤的手,许许多多的回忆像海中的浪花绽放又凋落,等待下一次的绽放。 如果有人问宇智波鼬为什么会喜欢七夜萤的话,那么他会回答:“因为我喜欢她眼中的我。” 宇智波鼬喜欢七夜萤眼中的自己,或说,他喜欢那个在七夜萤身边的自己。 如此种种,不足为外人道。 七夜萤笑得甜甜的,悄悄挠了挠宇智波鼬的手心,然后才清了清嗓子,继续对陷入沉思的罗宾答题。 -- 第240页 从结构主义到解构主义,从嘲讽和戏仿到虚无主义,从文学母题“复仇”中的典型模板到童话故事的存在意义,七夜萤说了很多很多,多到最后甚至出现了观点冲突或者矛盾的情况,而面对罗宾的质疑,七夜萤也表现得很厚脸皮。 “因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嘛,所以就把所有能联系上的都说了。我说我想说的,你听你想听的。说白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要是以为表达能够完整,或者完整地被接收,那才是做梦呢。” 银发绿眸的少女笑弯了眼,拍了拍罗宾的肩,“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谁能说我说的就是对的呢?要是你能给我我想不到的答案,那我反而要感谢你呢~反正最近也没事儿,要不我给你布置一道作业,题目就是……哎?罗宾?” 站起身扭头就走的罗宾摆了摆手,“告辞,我还有一整个世界的历史等我整理呢。” 七夜萤鼓了鼓腮帮子,也扭头,长发又扬起来,洒在他们两人的手臂和背上。 前方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偶尔会遇到一群有一群的鲸鱼,鲸鱼的声音带有一种蓝色的忧郁。 海王类游过的时候可以在海面上看到一片巨大的阴影,让人联想到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旧日支配者,在永恒的宅邸拉莱耶中,长眠的克苏鲁候汝入梦。 让人庆幸的是,在群星归位之前,人类所要面对的灾难只有人类自己。 第120章 已经成年的特拉法尔加罗背着个行李, 站在海边,手掌挡在额前远远地眺望着,约莫十多分钟后, 在他视力的极限范围内出现了一艘船。 特拉法尔加罗眼睛一亮,紧紧地盯着那艘船。 早就已经不再年轻,中途还去过七水之都升级了一次的绿宝石号浑身上下哪里都好, 就是一面丑哒哒的船旗太跌份。 特拉法尔加罗看清船旗的那一瞬间就脸黑了。 虽然当年七夜萤和宇智波鼬离开前他就知道船旗很丑,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绿宝石冒险团又添了新的船员,于是……更丑了。 等到船靠岸了, 特发拉尔加罗才相当自在地直接跳上船,对着七夜萤就是一个白眼, 也不和她打招呼,无视她,看向一旁的宇智波鼬, 很是尊敬地问好。 宇智波鼬浅笑着颔首回应。 特拉法尔加罗看向黑发蓝眼的女人和颅骨上顶着爆炸头的布鲁克,主动开口道:“你们两位就是妮可·罗宾和布鲁克了吧?初次见面, 我是特发拉尔加罗,定位应该是船上的医生,叫我罗就好。” 布鲁克:“哟嚯嚯嚯——你好啊,在下正是布鲁克,定位的话是被船长甜言蜜语哄上船的音乐家~” 抱着手的妮可·罗宾也笑着摇头道:“我就不同了, 我的定位是被强行拐带上船的历史学家……罗,听我的, 现在跑还来得及, 我们船长最近闲得没事干了准备去找世界政府的麻烦呢。” 特拉法尔加罗尬笑两声, 然后死鱼眼转向鼓着腮帮子伪装胖头鱼的七夜萤, “七夜当家的,你不忙着写文要去找世界政府?” 七夜萤把特拉法尔加罗刚刚抛过来的白眼再扔回去,“革命军蛰伏这么多年也够了吧?我是不知道多拉格先生他们在想什么,不过我这边是有自己的行动计划的。” 宇智波鼬不参加他们的口角,走开了去开船。 七夜萤一边领着特拉法尔加罗去给他准备好的房间一边道:“这几年你和他们的关系也挺好的吧?弗兰凡斯也是他们的后备基地了,都积蓄力量这么久了,难道就没点想法?” 虽然说两方经常来电通信,但是七夜萤到底没有加入革命军,有些情报连革命军内部都只在上层流通,当然不会特地告诉她。 同理可证,同样没有加入革命军的特拉法尔加罗也没道理知道什么。 七夜萤就是随口问一句。 特拉法尔加罗也没当真,随口道:“我就是用果实能力和他们交换一些学习资源而已,虽然说勉强算是外围人员,但是怎么可能把那些重要的事告诉我。虽然能在事后送过来的伤残人员数量那里猜出他们发生了战斗,但是事前就不可能了。对了,你要对世界政府做什么?先说好,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医生,别指望我去玛丽乔亚。” “噗,”七夜萤喷笑,“我们去玛丽乔亚干嘛呀?是要去马林梵多哟~” 特拉法尔加罗脚步一顿,仿佛会随着他的脑袋一起变大的斑点豹纹圆帽边沿遮挡住阳光,叫他的眼神看起来有几分幽深。 “马林梵多?要去做什么?” “也没什么,我不是已经在《大海贼》里写了吗?”七夜萤姿态轻松地说。 《大海贼》……特拉法尔加罗也有看完。 “你要……摧毁推进城?”特拉法尔加罗有些迟疑地问。 其实《大海贼》里特里斯和海军对上的戏份不止推进城,但其他的要么是动静太小不足道,要么是动静太大不可能。 就算绿宝石海贼团全员恶魔果实能力者好了,就算宇智波鼬十二年前就能在玛丽乔亚大闹一场全身而退好了,难道他还真地敢想他们能摧毁马林梵多? 说大话不是这么说的船长。 七夜萤意识到特拉法尔加罗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只好解释道:“不是那些剧情啦,是思想方面的东西。说直白点儿,打败世界政府是革命军的工作,我们是负责从旁协助的,懂?当然了,如果有需要的话,让我们带头冲锋当马前卒也无所谓,只要他们赶紧行动就好了——反正你家船长我别的不说,带你跑路还是很有底气der!” -- 第241页 特拉法尔加罗撇了撇嘴。 是啊,可不是有底气嘛,这么多年了,大事干了又干,赏金长了又涨,海军大将CP骨干也遇见过不是一次两次,愣是没逮到绿宝石冒险团的任何一个人……别说逮到了,连堵都没堵上一回。 现在各大势力收集到的绿宝石冒险团的情报竟然都是他们主动出击的情况下才得来的,可以说是很稳健了。 “所以具体要做什么?”特拉法尔加罗把行李放到床边,好奇地问。 “唔……我也是来接你的路上突然想到的啦,宇智波君还没想好计划,不过大致就是先想办法混进推进城……啊不,应该说先干几桩大事,达到就算被抓也一定会像哥尔·D·罗杰那样公开处刑,处刑现场全世界观看的程度,然后再被抓——别误会哦,我可没打算像特里斯一样释放推进城里的犯人,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是从效益角度而言我并不奉行宁可放过一千也不错杀一个的方针,特别是针对拥有恶魔果实能力的海贼。” 七夜萤回忆了下都有哪些人会被关进推进城,然后才坦然点头自己赞同自己,“没错,一是没那功夫,二是不一定做得到。把什么都背在身上的人才蠢的,自负得无可救药。可不能这样……咳咳,总之,被抓进推进城,当然要直接行刑也无所谓啦,不过那好像是流程?反正重点在行刑的时候!罗!” 七夜萤突然兴奋起来的音调让特拉法尔加罗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瞪着除了样子变了以外貌似啥都没变的七夜萤。 七夜萤也不在乎他的反应,情绪激昂地抬起了双手,“万众瞩目哦——!在那样的情况下,世界政府和海军以为能够将我们钉死在耻辱柱上,用我们的惨叫来宣扬他们的正义,用我们的头颅来威慑世界……可是那有何尝不是我们的机会呢?” “因为地域环境的影响以及上层的垄断,这个世界的信息流通技术实在是太不发达了,害得我宣传一下思想都只能靠吼——我嗓音都粗哑了你知道吗!?”七夜萤痛心疾首地叉腰。 特拉法尔加罗冷漠脸,“别以为我忘了你的恶魔果实能力就是能扩大音量。” 被拆穿的七夜萤一脸淡定,随即,像是方才全世界都少了三十秒的时间一样,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肃然道:“所以,在精心计划下让世界政府那边主动给我们创造一个这样的舞台,然后就是绿宝石冒险团粉墨登场的时候了!” “实不相瞒,我想敲马林梵多的那口钟已经很久了!” 七夜萤捂着脸,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即使在没有开灯的船舱里也闪闪发亮。 特拉法尔加罗沉默了一会儿,无奈道:“我现在下船还来得及吗?” 七夜萤笑眯眯,“来不及了呢。” 特拉法尔加罗无奈地叹气,唇角却扬了起来,“那就没办法了。正好,关于铂铅病的事,我们弗雷凡斯人也有很多话想和世界说说。” 世界? 是全世界被蒙蔽的人,还是世界政府? 大概是两者都有吧。 七夜萤想起往事,也是唏嘘不已。 特拉法尔加罗也不想多提往事,弗雷凡斯的过去,不是可以轻易挂在嘴边的东西。 至少目前还不是。 “对了,我看你们经常去磁鼓王国啊,前几次你寄过来的资料都是出自磁鼓王国吧?那个国家现在还好吗?” 七夜萤脸上顿时挂满了笑意,那副欢喜不已的样子看得特拉法尔加罗都有些愣,不明白一个国家而已,七夜萤高兴什么……就算是全国革命都没必要那么高兴吧? 再说了,在伟大航路上的国家还敢明火执仗地和世界政府对着干?又不是被海军放弃的四海! “超级棒的!我几年前请求希鲁鲁克医生帮忙整理一本给普通人看的医学书,前不久他跟我说在其他医生的协助下书已经整理出来了!这些年绿宝石号也去过不少地方,繁华的贫穷的都有,我发现有很多地方的医疗资源都非常匮乏,优先小村庄甚至发个烧人就没了……总之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全世界都应该感谢磁鼓王国的医生!” 特拉法尔加·医学世家出身·手术果实拥有者·罗:“……这么大的事你都不问问我吗?!我还是不是你的船员了!!!” 七夜萤无辜脸,“什么啊……那时候你才多大?连弗雷凡斯的医学院都还没进呢,而且你不是走的外科医生这条路吗?你是实践派的,但编纂这种普通人也能应用的类似于医学常识普及的医书需要的当然是经验丰富学识深厚的老大夫了。不光是你啊,弗雷凡斯的所有医生我都没打扰呢,他们不是还在努力想要把铂铅病彻底变成历史呢嘛。” 特拉法尔加罗无言以对,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 “哼,医书呢?我看看!”说着特拉法尔加罗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嘀咕,“还有那个什么希鲁鲁克的,不是说他有个外号叫‘庸医’吗?七夜当家的你也不怕他写错了东西害死人……” 七夜萤撇着嘴提醒,“在书房,就船长室旁边最大的那间,每个船员……啊不,除了拉布以外的所有船员都有自己的书柜,房间里放不下的书可以放到书房,我贴了标签的你自己看。哎,罗,还有呢,待会儿有欢迎你正式上船的宴会哦~” -- 第242页 “知道了,时间到了来书房叫我。” 特拉法尔加罗头也不回地说。 七夜萤无语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把注意力分给另外两个船员。 “被我甜言蜜语哄上来的?”七夜萤看着布鲁克笑眯眯。 “被我生拉硬拽抢上来的?”七夜萤看着罗宾笑眯眯。 罗宾扭头,看向布鲁克骷髅头上的眼洞。 下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摇头,否认,“只是玩笑话而已,船长大人您放心,这里的人都超好的,说话又好听,我们最喜欢了。” 七夜萤得意了,抬高了下巴哼了一声,心情愉快地哼着小曲也钻进了书房。 宇智波鼬转过头,继续操纵船舵。 第121章 在这寻常的一天, 有着寻常的风景和寻常的气候,寻常的镀膜小船卷起一朵又一朵洁白的浪花,寻常的海面慢慢吞噬了本就低调的小船。 船里, 七夜萤正在做最后一次演讲排练。 除了拉布以外的其他船员排排坐在甲板上,七夜萤拿着稿子, 神情严肃地念完最后一行字,然后缓缓吐出肺部的空气, 看向听讲的群众。 宇智波鼬带头鼓掌,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了起来,七夜萤笑得露出了牙龈,问:“这样还可以吧?先恶心他们一顿再说。” 何止是可以。 从上个时代混过来的布鲁克有些无语。 七夜萤的演讲稿中不但提了“考古学之岛”奥哈拉、“白色城镇”弗雷凡斯、“最美之国”哥亚王国、“北海霸主”杰尔马王国、“人贩子圣地”香波地群岛、“爱与激情与玩具之国”德雷斯罗萨、“沙漠王国”阿拉巴斯坦、“桥上之国”特其拉沃尔夫这些国家,世界政府加盟国, 每年都给天龙人上缴足以抽空一国国力的天上金的国家是怎样在世界政府的统治下腐朽衰败毁灭的, 还做了一个让人心惊的算术题——所有世界政府加盟国一年上缴给天龙人的天上金加起来都够再供养一个海军了,还不是支部或者本部, 就是目前规模的海军, 每年的天上金总数够养海军两年。 说完了世界政府对世界政府加盟国的许诺并不可靠之后,七夜萤转头又说起了世界政府的政策。 海军下层的腐败问题——七夜萤在这点上完全没跟海军客气, 把这些年收集到的情报和数据挑挑选选找了些典型的严重的都说了,顺便还提了一下当年绿宝石冒险团之所以会主动和海军产生冲突的原因基本都是这个因素,只可惜海军把他们当罪犯, 不听他们的举报不说,还有人官官相护,真是黑暗。 “七武海”政策的不合理性——这基本就不必多说了,能懂的都懂, 不懂的趁早投胎, 下辈子别忘了装脑子。 “四皇”分疆而治却毫无作为——这里七夜萤用了特里斯作为例子, 追求实力的结果就是哪怕嘴上喊着正义,面对四皇和四皇部下,所谓的正义也只能成为一道毫无作用的花纹。 说完了世界政府执行的各大政策的问题后,七夜萤调转话锋,开始“规劝”真正追求正义的海军弃暗投明,不要死撑着和压迫全世界的世界政府共沉沦。 七夜萤这么说也不是瞎说了,这些年他们四海和伟大航路前半段都转遍了,新世界也去了不下十次,收集的情报在别人看来可能毫无价值,但是对于七夜萤而言却很重要。 或许有人以为自己没资格讲实力,那么总该有资格摆道理了,但是七夜萤用事实证明还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摆道理。 说难听点儿,你们这些生活在世界政府把持传播媒体的环境下的人从小到大听过多少道理,连道理二字怎么解释都不知道还在这摆道理? 你怎么不去教白胡子怎么打拳呢? 耗时十年整理归类分析统计后的数据显示海军中一门心思纯粹为了世界政府服务的忠犬比例万分之一都不到。 除了海军后代和从稚儿时期就被海军收养的那类人以外,人们加入海军要么求名要么求财要么求实力,可是更多的却是因为不当海军就无路可走,只能去当海贼了。 海军好歹名声好点,再说了也有可能导致他们无路可走的就是海贼,所以他们就加入了海军。 这类人在海军中的比例超过半数。 既然如此,那么七夜萤当然要细细掰开了揉碎了给这些人讲一下他们之所以走投无路的真正悲剧根源是什么。 在严谨简明的逻辑链下,除非真是个棒槌,那么听不懂、理解不了的可能性为无。再说了,十多年,七夜萤当然不可能只写了两本小说,只是这两本书内容丰富,特别是《大海贼》,所以跨时长罢了,中间七夜萤也时不时地发表些中短篇的故事在周刊上——思想入侵,能多动摇一个是一个。 七夜萤百十年的笔力,就算真是庸才,那也到了庸才的巅峰,更何况不过是一篇有情有理的发言稿,实在不算难题。 布鲁克觉得里面很多句子段落都挺会戳人的。 例如: “不想讲道德?那太好了,天龙人之所以是天上人,不过是因为所谓的神明创造了世界,而他们是神明的后裔——既然不讲道德的话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人类杀生吃肉是为了生存,掠夺海洋陆地资源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连真正养育了我们的世界本身尚且如此,遑论区区神明后裔?! -- 第243页 杀光压迫我们让我们不能好好生活的天龙人吧,管他是神的后裔还是神明本身,砍掉他们的脑袋,在他们的尸骨上建立真正的乐园!” “有些人听不得好人说自己是好人,他一定要留着这个评价权,也就是世界政府所独占的话语权。否则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了一般。这样的人显然是拥有自知之明的,只可惜是个半桶水,知道自己不是好人,又嫉妒别人是好人,虚伪地活在世界上,最后活成了大众眼中讲道理,有公信力的人。 可是每个人都长了嘴巴,每个人都能发出声音。 一个人的声音或许很小,可是一群人、一国人、一个集体的人的声音就不小了!” “想要权力的,问一问你自己,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国王贵族又如何?” “想要财富的,问一问你自己,世界上还有比世界政府更加豪奢奸吝的存在吗?” “想要正义的,应该不会有人厚颜无耻到说天龙人就是正义吧?罪恶的祸胎凌|辱着你们的信仰,一个顶天立地的人,难道不该为自己的信仰而战吗?!” “只是衣服上写着‘正义’二字就够了吗?你们心中有正义吗?!正义是可以弯腰可以下跪可以被烙上奴隶之印的卑微存在吗?!” “诸位!维护你们的正义吧!” “没有迟到的正义!” “没有一半的正义!” “没有有偿的正义!” “主动摧毁一个又一个的国家不是正义,放任海贼大行其道不是正义,奴隶文化横行不是正义——下跪不是正义!!!” 布鲁克觉得这是一篇很有煽动性的文章,只要之后革命军配合得好,那么迅速流传到世界各地,从此挖了海军的根也不是问题。 七夜萤打的就是这个目的。 这些年来绿宝石冒险团为什么一直在海上游荡,遇到海军都是不战便退?难道七夜萤不恶心以正义为旗号,行罪恶之事的家伙吗? 其原因正是在此。 世界政府建立八百年,传闻中,同样建立了八百年的周朝后来哪怕式微到了只剩个宫殿,依旧是群雄所逐之鹿。 简而言之,这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干成的事,十几二十年也不可能。 这是一个长期工程,甚至都不一定能在七夜萤有生之年看到结局。说难听点儿,她故土那种非常适合大一统的地方都花了多久? 春秋战国打了二百年,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才成就了千古第一大秦。 二百年就够了? 这个世界这样的地域环境适合大一统的文明吗? 再来一个中央集权的政治体制又能如何? 问问革命军,问问多拉格敢不敢直接干掉全部的统治者阶级,特别是王族和贵族。 那么联邦式的统治呢? 这个七夜萤就真地一点忙都帮不上了。 她也不打算担心那么远之后的事情,说穿了,这说到底是革命军的事情。至于绿宝石冒险团,这么多年来的资金和物质支持,能帮忙的都帮了,还什么回报都不要,连投资都算不上,现在她们冒着危险去干票大的动摇人心——是,当然哥尔·D·罗杰也干过这件事,可罗杰那是干不干都会死,他本来就得了绝症活不久了,最后牺牲自己换来向全世界说一句话的时间,换来大海贼时代的开启够不够? 他觉得够就成了。 七夜萤却觉得很不值。 全世界直播,他更干脆点儿直接借用世界政府给的机会把“空白的一百年”的历史真相说了又能如何? 是,世界政府敢灭了奥哈拉。 那它敢灭了所有听到真相的人吗? 又或许……被称作“海贼王”的那个男人还有别的考虑,或许人家和其他介于海贼与冒险家之间的海上儿郎一样,在乎的是自由和梦想,而不是世界政府的统治这个根源,人死如灯灭,对方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会知道了。 七夜萤不想评价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人的一生,只是站在自己要做的事的角度去看对方言行的利弊以及带来的后果罢了。 而且,从革命军的视角而言,她又何尝不是那个做得不够甚至做得不对的人呢? 归根到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中途同行一段已是缘分,能从开始到结束都走在一起的人到底是少数。 反正七夜萤觉得干完这票后就差不多了,最多要是什么时候革命军有大动作了,宇智波鼬去帮他们上玛丽乔亚多杀几个天龙人。 最好出其不意,杀得他们亡族灭种,看看五老星要怎么办。 到时候为了延续天龙人的统治,五个近百岁的天龙人估计还能来个第二春……哦不,那时候还有没有天龙人女性都说不定。 岂能让卑贱的人类血液玷污高贵的天龙人? 唉……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人类历史中最没有道德可言的一幕。 战争中只有杀戮,没有胜利者。 七夜萤私下里和船员们感叹完之后也觉得唏嘘不已,表示自己曾经可是连老师要自己去杀死一只小兔子都怒不可遏到否定学校,愤而退学的人呢。 谁能想到现在说起灭族的事都能心情愉悦了。 即使天龙人确实罪大恶极全都该死不死不行,可是因为他人的死亡而感到发自内心的畅快兴奋——她曾经并不是这样的人。 -- 第244页 如果真有神明,那么最像神明的存在就是时间。 七夜萤坚定地表示时间之神肯定生不出那么一堆污糟玩意儿。 第122章 在绿宝石号藏在马林梵多下方深海处的极限, 七夜萤使用她说强大不强大说鸡肋吧偏偏又非常有用的恶魔果实能力让声波在海军本部马林梵多炸响时,位于伟大航路的某座小岛上,一个不算繁华也不算贫困的小城镇里, 一个双目失明、拄着拐杖的紫袍和服男人正歪着头, 厚实的嘴唇张成“O”字。 即使失去了心灵的窗户, 男人的情绪也非常准确地传达给了正和他聊天的工匠。 “……所以这本书真地非常有用是吗?”盲人男性确认似地问。 对面的小板凳上,和盲人那高大壮硕的身材相比看上去极其可怜的瘦小工匠用力地点了点头,满是皱纹的脸上赞叹之情越发浓厚,“当然,我隔壁的乔治家小儿子就是靠这本书救了一名呢, 我们镇长都请德累斯老师开个夜班给大家学认字。别的不说,起码一些药材和用量之类的东西得认清楚了,记一下常见的医疗方法。这样也不需要我们每次都找人去认书上的字, 耽误了治疗。” 盲人男性,也就是名为一笑的男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这么多年游历各地, 确实也见过许多明明只得了小病或受了一点小伤,却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而拖成大病或遭到感染, 最后……嗯, 真是了不起啊, 编纂出这本书的磁鼓王国……你刚才说, 主编是DR.希鲁鲁克?” “正是!在序言里希鲁鲁克医生说他曾经得过绝症, 后来机缘巧合下被人治好了, 治好他的人提议他编纂这么一本常识性的医学科普, 所以他就花了十多年的时间, 和磁鼓王国的其他医生一起合力编纂出了这本书……嘛, 说是一本,但其实是一套啦,里面有很多分类,第一册 是说养生……也就是如何保持健康的,我们都按照希鲁鲁克医生说的试了,确实有用,我老婆本来有偏头痛的毛病,但是最近发作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保持健康?”一笑不解地重复了一遍,“是指要多运动,别挑食,保持作息规律之类的事情吗?” 虽然对面的男人是个盲人,但工匠依旧宽容地笑了一笑,然后才含糊道:“啊……差不多就是那样的事情了,都是一些小事情,认真去做形成习惯的话也不麻烦,我的话感受不深,但其他人都说了有效的。” 一笑未必能知道对面的工匠在笑,但他眼盲心不盲,拥有见闻色霸气的他当然不会真地对工匠的真实情绪一无所知。 不过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工匠会觉得好笑,难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这么想着,一笑不禁多说了一句,“听说救了希鲁鲁克医生的那个人是被世界政府通缉的罪犯,而且希鲁鲁克医生……在他没有回到磁鼓王国前,他是一个海贼,就算回国了,他也被全国的人称作‘庸医希鲁鲁克’,听说还有用药剂把人变成青蛙的案例。” 工匠愣住了,随后,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工匠叹了口气,提起搭在脖子上的湿毛巾擦了擦脸,眯着眼看向屋檐外的风景。 “那种大人物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提议、出力编纂出这么一本救人的书的人肯定是大好人,同样,免费把这本书赠送给我们的北极星先生也是大好人。” “这样啊……”一笑没有表达自己的观点,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工匠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好人的话,是不会特地在书里添加大量我们这种穷人也能得到的替代药品的。有钱人或许用酒精或者更高档的东西来消毒,我们得不到酒精,如果就算知道不消毒的话伤口会感染也没办法,但是书里列出了一些具有消毒效果的东西,虽然效果不能和酒精相比,但至少是我们能找到的东西……保持健康的方法里,运动健身的那一章中也会额外提起劳动量太大的人要怎么修复身体的劳损……” 工匠的声音很平静,不似方才那般兴奋,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仿佛能凝成实质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地跳进一笑的意识之海中。 “我没有亲耳听见或亲眼看见他们犯了什么罪,只看到那一套摞起来比我儿子都高的《医疗常识科普大全》。北极星先生说文章可以表达出作者的情感,那么,这套对他们而言排不上用场的书表达的,大概就是对他人的关爱吧。一个人愿意去爱不相干的人,并且为之耗费心血光阴,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人吗?” 再不济,也比拿了那么多保护费却一点用都没有,申诉也没办法申诉,只能怪自己碰上的是拥有合法劫掠权的七武海的世界政府要强吧? 别的不说,世界政府只要不颁布让他们无法吃饱饭的令条就谢天谢地了。 和他一样的穷人,谁会呆瓜了去相信世界政府的话啊…… 工匠有一下没一下地拿大蒲扇给自己扇风,劳动中途适当的休息,盛夏天及时补充水分盐分…… 一笑抚摸着跟随了自己多年的拐杖,沉思了许久,末了,但笑不语。 却说到七夜萤喊完话后有些虚弱地靠在躺椅上被宇智波鼬训,看你平常总是拖着不锻炼身体增强体魄结果现在连用用恶魔果实能力都没劲了吧? 这些话听了两辈子了,七夜萤都懒得搭理他,再说了明明就是他耳根软的锅,不然怎么她每次偷懒都能成功? -- 第245页 没精打采的船长并不值得同情,掌舵的布鲁克看了眼镀膜外的深海游鱼,问:“我们是现在就上潜?” 宇智波鼬回头,想了想,道:“等十分钟吧,给他们一点反应时间,然后……” “嘟噜嘟噜嘟噜——!” 特拉法尔加罗一手拿着本书一手拿着电话虫从书房里走出来,“有人联系我们。” 七夜萤懒得起身,伸长了手去够,特拉法尔加罗给了她一个白眼,弯腰放到了她手上。 “喂,我是……” “萤小姐!艾斯那家伙被黑胡子打败了,黑胡子把他交给了世界政府!现在估计被压进了海底大监狱……萤小姐,你能进去推进城吗?” 急切而激动的声音噼里啪啦一大串地从变化成那缪尔模样的电话虫口中吐出来,七夜萤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撑着扶手站起来,却忘了自己不是坐在椅子上,结果身体一歪就要砸到甲板上。 宇智波鼬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把她扶好了,然后才有些严肃地盯着电话虫不做声。 前不久白胡子海贼团发生的事他们也知道,甚至艾斯也来信了几次和他们确认一下黑胡子的踪迹情报消息。 在海上航行了十多年,能在世界政府麾下三大战力的针对下还满世界乱跑的绿宝石冒险团当然不容小觑,而且消息灵通点儿的海上强者都知道宇智波鼬有一招特别适合获取情报的能力。不说大话,费舍尔·泰格认识了宇智波鼬这么多年,也真没见他们有什么得不到的情报,他甚至连宇智波鼬到底有多强都不清楚。 未知才是最让对手感到危险的。 宇智波鼬身为忍者当然深谙其道,不到绝境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能力。 可是……现在时间也没过多久,怎么这么快就被抓了? 波特卡斯·D·艾斯的烧烧果实就算招数没什么,他会的火系遁术是是对方招数的两倍不止,战斗力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划分开的,如果说招数多的人就厉害的话,那么旗木卡卡西担任火影的时候也不会被其他村子讽刺为史上最弱火影了。 艾斯的烧烧果实能力杀伤力对他而言其实不算什么,对于火焰,这个世界上估计谁也没他经验丰富,但是对方难缠的地方在于烧烧果实是自然系恶魔果实,如果他们对战,最好的选择是把对方拖下海或者用幻术攻击,很难对对方的身体造成实质性伤害。 恶魔果实本来就是稀缺资源,自然系恶魔果实又是恶魔果实中的稀缺资源。 自然系的恶魔果实能力者在没有遇到武装色霸气和海楼石的情况下说是绝对防御也不为过。 黑胡子的情报在对方杀人叛逃后他们也有收集过,既然他现在变成了恶魔果实能力者,那么海楼石肯定不能用了,可是黑胡子也没有武装色霸气……吗? 仅仅为了一颗特定的恶魔果实,就耗费数十年时光在白胡子海贼船上潜伏的男人,他的情报会是真实可信的吗? 宇智波鼬陷入了沉思。 七夜萤想不到那些,听了那缪尔的话,震惊完毕后也知道那缪尔的着急,迅速道:“可以是可以的,实不相瞒,我们现在就在马林梵多附近,我刚刚骂了世界政府和海军一顿,正准备直接把一些死不足惜的家伙杀了祭旗,闹大了之后再佯装失败被擒。计划顺利的话我们应该能成功被关进推进城——但是,那缪尔先生,我无法保证能和艾斯关在同一层,我们的目的是争取一个被公开处刑的机会,所以大概率不会在推进城里大闹……” 七夜萤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想起了多拉格曾说过的波特卡斯·D·艾斯的真实身份。 七夜萤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的宇智波鼬,宇智波鼬微微颔首。 七夜萤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刚才的停顿不存在一般,继续说:“你先等等,我们原本现在就准备过去了。总之我们先讨论一下,你那边如果有什么行动或者计划,不介意的话待会儿挑些能说的跟我们说说,如果能想出一个可行的方案的话最好……毕竟宇智波君和艾斯的关系挺好的,我们不会见死不救。” 说罢,七夜萤挂断了电话,没有理宇智波鼬一瞬间露出来的“你用我背锅”的无奈,沉着脸对聚了过来的船员道:“意外情况。虽然理由答应了别人所以不能直说,但我怀疑世界政府对艾斯不会像对其他海贼那样扔进推进城了事,而且……呃,好吧,说实话其实我目前也没有一定要去救艾斯的理由,虽然认识了一段时间但关系也就一般,但是那缪尔先生请求帮助的话也不能真地袖手旁观……” 七夜萤越说脸越黑,最后烦躁地发狠道:“有机会一定要抓到那黑胡子送给白胡子,什么垃圾玩意儿!” 得了,暂时别上浮了,先开个会吧,反正镀膜罩子里氧气还很充足。 第123章 沉默了一会儿后, 罗宾率先开口问:“那还要不要上去闹事?” 就罗宾少时养出来的谨慎性子而言,她其实是不想做这件事的,危险太大。 虽然说被海军抓到的海贼基本都关进了推进城, 但那是被活着俘虏了的海贼才有的待遇, 战斗过程中死掉的海贼可不算。 待会儿他们要是出现在海军本部港口马林梵多,那就真的是把海军的脸往地上踩了。根据情报战国元帅等海军高层也就在本部……不是说不相信七夜萤的逃命能力,但问题是他们的目的偏偏不是逃跑,然后束手就擒的提议他们也不接受…… -- 第246页 啧…… 罗宾暗自摇头,对这伙不怕死的家伙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七夜萤迟疑了一会儿,“再说吧,反正马林梵多又不会跑,现在的关键是海军到底会怎么对待艾斯, 如果只是关在推进城的话事情反而简单了, 大不了我们被关进去的时候和白胡子海贼团里外联合一下提供些帮助。但是我觉得海军……对了,艾斯的结义兄弟, 蒙奇·D·路飞是多拉格先生的儿子, 也就是卡普的孙子,所以艾斯和卡普也有些关系……呃, 怎么说呢,就……艾斯身份比较特殊, 以海军的作风, 说不定真地会再来一次公开处刑,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到时候蹭个便宜也可以?” 当初为了寻找海贼王罗杰的后代,海军可是做出了把所有有可能的孕妇都抓捕起来,宁杀错不放过……真是神经病!这种时候倒是手狠了, 结果杀人无数无恶不作的海贼倒是能好好地关在监狱里养着来表示他们的慈悲宽容。 七夜萤皱着脸, 纠结不已。 “那就先撤退吧, 反正也不是一定要在今天完成,我们的计划没有时间限制,艾斯那边却是有的。”宇智波鼬道。 七夜萤苦着脸点头,几人转移地点,围坐在船舵处,一边转向一边继续讨论。 “话说回来,黑胡子为什么要把艾斯交给海军?”特拉阿尔加罗觉得这件事很奇怪,“直接杀掉不好吗?那家伙也是个海贼吧。” 七夜萤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过心里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难道是黑胡子知道了艾斯的真实身份? 不会吧……知道这件事的全世界范围内都不超过十个,她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被多拉格告知的,按理来说白胡子海贼团里没人会知道啊…… 宇智波鼬此刻却想起了一件看似不相干的事,“黑胡子一定要得到那颗暗暗果实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为了特别重要的目的,像他那种利欲熏天的人怎么会不惜数十年的时间潜伏在白胡子船上,当一个连队长都不是的船员?” 对啊,就很迷。 大家都觉得无法理解。 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果实。 吃了价值五十亿的手术果实的特拉法尔加罗仔细回忆了一下,确认自己没听说世界政府那边有对暗暗果实发出过悬赏。 “得到暗暗果实也好,把艾斯君交给海军也好,其背后都有同一个目的,不过那就不是我们现在能知道的了。”布鲁克耸了耸肩,“如果想要插手这件事的话,我们……” “嘟噜嘟噜嘟噜……” “呃……” 七夜萤跑过去拿起电话虫,“喂?” 电话虫变成了费舍尔·泰格的样子,“萤小姐,我是泰格,您知道‘火拳’艾斯被抓的消息了吗?” 七夜萤耷拉着脸,郁闷地说:“刚刚知道了,我们正在讨论要做什么呢……你们呢?鱼人岛一直以来都蒙受白胡子海贼团的恩惠,如果白胡子提出要求的话,你们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电话虫模拟出的费舍尔·泰格叹了口气,“白胡子老爹倒是什么都没说,不过甚平那家伙和火拳的关系很好,知道这件事后立刻就前往白胡子海贼团了,听说白胡子海贼团已经开始召回麾下分队,这一次……白胡子海贼团和海军之间或许是真地会有一场大战了。” 七夜萤吃了一惊,“会打战吗?可是刚刚那缪尔还问我能不能用能力转移到推进城把艾斯偷出来啊……我还以为他们不想闹大……” 电话虫另一端,费舍尔·泰格想了一下,道:“那大概只是那缪尔个人的尝试吧。即使是白胡子海贼团,想要和海军本部开战的话也要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而且就算最后他们成功救回了火拳也必定实力大减,到时候白胡子海贼团在新世界的威慑力下降,除了红发以外的凯撒和Big Mom说不定也会趁机扩张自己的的势力,如果能够不闹大,直接把艾斯从推进城里救出来的话当然最好……啊,萤小姐,话说回来,能够做到吗?” 七夜萤一噎,有些想含糊过去。 硬要说的话当然做得到……她的替身“紫微宫”的能力“北斗高悬”可以让她自由在一定距离内转移到任何一个她曾到过的地方。 虽然说转移前的几秒钟时间对于强者而言就是杀死她的机会,但问题是她又不拿这个能力去战斗,单纯当交通工具使用的话可以说再方便不过了。 想要救出艾斯也很简单,只要她被抓进推进城然后把宇智波鼬从“紫微宫”中放出来,烧断海楼石手铐,找到艾斯,再带着艾斯一起跑到随便一个地方就自由了。 PS.天照可以烧毁海楼石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她想要的公开处刑的机会就没了! 就算退一步,她想办法带白胡子海贼团的人进去,可是推进城真地那么容易杀出来? 他们出不去的话她也无法袖手旁观,结果还是一样。 七夜萤长呼了一口气,无奈道:“可以,只要我也进去推进城,那么问题不大。具体怎么做我会和白胡子海贼团联系的。” 七夜萤给了肯定的回答,费舍尔·泰格反而有些犹豫了,“萤小姐,虽然我也不希望火拳就这样被关在推进城,但是如果很危险的话你还是不要出头了,推进城的狱卒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应付的,而且那里还有大量穷凶极恶的海贼。” -- 第247页 七夜萤笑了笑,“放心吧,我还没有为了一个人就不要命的打算,我还想去所谓的One Piece看看呢。” 七夜萤又和费舍尔·泰格说了几句然后才挂断电话,放下电话虫,银发绿眸的少女睁着死鱼眼回头,“再转舵吧,咱们……啊不,就我一个人去束手就擒好了。这样也好,要是真地把艾斯从推进城救走了,我相信海军不给我次公开处刑都对不起他们自己。” 七夜萤本来还想努力(让其他人)打打架然后再束手就擒来打击一下海军的,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心里的那股想闹事的劲儿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算了算了,就简简单单地进入推进城好了。 两日后。 那缪尔和甚平正在喝酒。 “老爹说了,既然绿宝石冒险团愿意帮忙的话最好,这十多年他们逃跑的本事……”那缪尔咧着嘴笑了笑,甚平也随之笑了出来,“那可真是了不起。有萤小姐的能力在,就算是推进城也能来去自如。不过老爹的意思是分队还是继续赶来,能直接救出艾斯最好,可是就算最后艾斯真地回来了,被如此挑衅的海军估计这回也不会善罢甘休,总要摆出架势来。他们要是真敢打,那就开战!” 甚平之前在白胡子海贼团的人担心被海楼石扣住的七夜萤要怎么使用能力逃跑时隐晦地帮七夜萤解释了一下她逃跑的能力不是恶魔果实能力。 大海无比广阔,谁也不知道谁有什么底牌。 绿宝石冒险团能在比革命军嚣张一百倍的情况下依旧逍遥十多年,让只有几个人的冒险团站稳脚,靠的就是他们的底牌。 “那我就暂时不走了吧,等艾斯回来了再说。”甚平灌下一碗酒,豪爽道。 那缪尔也不和甚平客气,再说了几句后就换了别的话题来聊。 就在两人身边摆满了空酒桶,淡蓝色的皮肤上也浮现了微醺的红晕时,新闻鸟出现在了莫比迪克号上空。 马尔科付了钱拿了报纸,摊开一看,随即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坏了,海军没打算把‘流星’关进推进城,他们把她囚在海军本部,说要直接处刑!” 甚平手中的酒碗碎了。 听到马尔科的话的船员们都愣住了。 “那怎么办?!” 那缪尔急得瞬间酒醒。他倒是不担心七夜萤出事,海军不知道七夜萤的能力不是恶魔果实能力,所以有海楼石镣铐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对她多加防备,七夜萤想要逃走的话不是难事。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七夜萤就进不去推进城,也就没办法见到艾斯,更没办法救出艾斯。 甚平已经站起身快步走到马尔科身边,《世界经济新闻报》这期的报纸最大版面就是七夜萤在海军本部港口马林梵多被抓住,戴上海楼石手铐后连站都站不稳,摊坐在地,一脸无奈的图片。 甚平觉得自己能从七夜萤的表情中读出她发现自己弱到连站直身体都做不到时的无奈。 知道消息的白胡子海贼团再次提起了心。 不过在马林梵多那里,在偷拍了照片的新闻王摩根斯兴奋地在被战国等人发现前悄悄撤退回去写稿之后,宇智波鼬在海军压着……呃……拖着浑身无力的七夜萤往本部的牢房走去时离开了绿宝石号,瞬身出现在了港口的地面上。 第124章 看到凭空出现的巨大的散发着压迫性的邪恶气息的深红色铠甲状物体, 战国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这是什么东西?” 站在他身侧的鹤给出了大多数人都会给出的答案:“恶魔。” 邪恶的魔鬼在正义的领土上肆虐。 真是富含浪漫主义色彩的剧情故事。 接下来如果不是正义打败邪恶的话大家都不会开心的。 可是有时候故事不是为了让人开心才出现的。 或者说,其实有很多故事都不是为了让看到的人开心起来而诞生的。 至少目前为止海军本部的人一个开心的人都没有。 他们看到了被深红色半透明的巨型铠甲包围的宇智波鼬将七夜萤抱在怀中,他们发誓他们看到了宇智波鼬的手碰到了由海楼石制成的铐链。 换言之, 他们的双眼所收到的讯息让他们不得不正视这一事实, 即无论宇智波鼬用了什么能力,这能力都和恶魔果实无关。 除了恶魔果实之外,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类能够使出如此奇迹般的力量。 有一些人觉得自己的逻辑底层产生了什么不可逆的损伤,可他们仍旧以习惯性的反应来应对现实的一切, 恍惚的神情让他们举起刀枪,身上蔓延开漆黑的武装色霸气,数人跳上空中,不知道自己对准的地方到底算不算攻击点。 无用功。 子弹大炮就不说了,海军六式和武装色霸气也无法破防。 看上去情况对于海军而言似乎急转直下,如果宇智波鼬和七夜萤不想走的话似乎他们能一直停留在这里, 看铠甲外的海军不停地攻击就想在看一出滑稽戏。 怀疑、恐惧、惊悚……无能为力的感觉渐渐弥漫在海军心头,这个世界确实以实力为尊, 那么面对如此闻所未闻又强大无比的实力,他们应该怎么办? 他们的长官呢? 他们的英雄呢? 维护正义,难道真地只是强者的游戏场吗? 或许很少, 但确实有一些海军在已经能够被称作战场的海军本部港口马林梵多开始了自己的思考。 -- 第248页 战国在黄猿试探性的一击后红色铠甲没有受损时便出手了, 虽然这个能力不受海楼石限制确实叫人惊疑不定,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想要知道真相等抓到了宇智波鼬后再怎么拷问都无所谓, 现在的关键是将这两个视海军如无物, 将海军的威严踩在地上的罪犯抓捕归案, 维护海军的名声。 炮灰们飞快地退出战场后, 战国也动用了自己的恶魔果实能力, 有“佛之战国”外号的海军元帅战国的恶魔果实能力具现化后是一尊巨大的金色佛像。 解开了海楼石镣铐,正缓慢地恢复着力气的七夜萤眯着眼睛看了两眼,忍不住道:“我觉得有点儿像千手柱间的……呃……木遁大佛那个?” 宇智波鼬踹远镣铐,纠正道:“那是仙法·木遁·真数千手和顶上化佛。来了。” 话音刚落,金色大佛的拳头就砸在了须佐能乎上。 七夜萤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听得宇智波鼬快速问:“要不要努力一下看他们愿不愿意把我们关进推进城?” 七夜萤忍不住掐了把他手臂上的肉,没掐动,抬头一看,须佐能乎上出现了以她的视力勉强看得见的裂痕,只好道:“走了走了,先跑再说……真是的凭什么不关我啊不给公开处刑就算了连推进城都不给我!” 自从被海楼石铐住后就一直处于郁闷情绪的七夜萤真地感觉自己都要气炸了。 最让她难受的是她连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都还有点没弄明白…… 战国的拳头冰雹似地落下来,攻势正强,忽而红色铠甲消失,一颗萤火虫般的流星闪烁着微光反地心引力地上升,化作视力尽头的光点消失不见。 “流星”七夜萤,恶魔果实能力者,反世界政府分子,罪大恶极的恶人,绿宝石冒险团的船长,崛起十二年,和同伙宇智波鼬一起造成了玛丽乔亚事件,煽动四海各岛的反动分子,疑似革命军,赏金十三亿,死活不论。 今天之后,估计还要加上一条胆大包天地突袭海军本部港口马林梵多,结果被正义的海军击败踉跄而逃。 十多分钟后,踉跄而逃的七夜萤正在前几天暂待的一座离马林梵多不远的孤岛上等待绿宝石号过来汇合。 觉得今天的行动虎头蛇尾的七夜萤憋了半天的气,最后沉着脸对宇智波鼬说:“难道我还不配当个典型吗?把我公开处刑的话难道不是可以很好地震慑革命势力吗?凭什么海贼王都能得到的待遇我却得不到啊!我都打到他们家门口了哎!不要脸的吗?!” 宇智波鼬用包容,换言之就是习惯了的目光注视着她,没有接茬,说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海军这边走不通的话,我试试看能不能潜进推进城吧,如果狱卒没有见闻色和霸王色的话,潜进去应该也不难。” 幻术对霸王色霸气基本没用。 见闻色霸气对潜伏工作也有一定阻碍。 不过就算有,如果不是修行到一定程度的话宇智波鼬也有把握,只是一旦动手的话就不叫“潜进去”了…… 七夜萤不想说话,臊眉搭眼地坐下,下巴放在膝盖上,恹恹道:“就算你成功进去了,带上艾斯出来的话还是会暴露啊……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和白胡子海贼团的人硬打进去呢。正好,现实版特里斯摧毁推进城,了不起的大文豪北极星是何等的智慧啊,都能未卜先知了……” 好叭…… 宇智波鼬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坐了下来,托腮望着宝石蓝色的海面。 次日,在七夜萤和一群人煲完了电话虫粥,意犹未尽地又找了个没听她抱怨自己的悲惨经历的联络人继续诉苦时,这几天都累瘦了的新闻鸟又送来新消息了。 七夜萤心心念念的公开处刑被艾斯得到了。 “我……真的是超级生气啊——!” 七夜萤忍不住大声骂了出来。 电话虫另一边,哲普手一抖,筷子上夹着的鲟鱼片掉在了桌子上。 哲普的辫子胡子翘了起来,他也超级生气啊——! “到底为什么啊?!说好的我十恶不赦呢!凭什么给他不给我啊?!混蛋!我跟世界政府拼……” “烦死啦你个聒噪的小鬼!”哲普咆哮着打断了七夜萤绵绵不绝的抱怨,“想要公开处刑的话就去当海贼王啊笨蛋!以后不准打电话来跟我抱怨当我是厨余垃圾桶吗?!挂了!” 绿宝石号上,七夜萤瘪着嘴,委屈地放下了电话虫,然后才小小声地对宇智波鼬说:“我就是觉得不符合逻辑嘛……按理来说我被公开处刑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事啊,我可是遛了海军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被抓住的罪犯哎……而且连推进城都不给我进……” 听得耳朵都起茧子的船员翻着白眼不说话,同样觉得烦但身为能忍耐的忍者所以一点也没表现出来的宇智波鼬淡定地转移重点。 “比起这个,七夜桑,既然艾斯会在一周后于马林梵多被公开处刑的话,我们不是刚好能借用他的公开处刑机会吗?这样一来,救援行动也能同时进行,一举两得,和那缪尔那边联络一下吧,他们肯定会去……嗯,”宇智波鼬顿了顿,恍然,“海军是故意通告艾斯的处刑时间地点,好等白胡子海贼团自投罗网吗……难道海军终于下定决心要对四皇下手了?” 罗宾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皱眉道:“如果做得到的话他们早就做了,海军和白胡子相安无事几十年,为什么会突然下这种决策?总不可能是因为多了个黑胡子当七武海就有了勇气吧。” -- 第249页 几人头脑风暴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海军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宇智波鼬知道波特卡斯·D·艾斯的真实身份,但是他并不觉得海军会因为艾斯是海贼王罗杰的遗腹子就做出这种决定。 毕竟全世界的认知都是罗杰的血脉早就在海军不惜杀死所有符合条件的婴儿时就断绝了,而且这么多年来仅有的几个知情人也完全没有拿艾斯身份说事的迹象,哪怕真有人说艾斯是海贼王的儿子又怎么样? 且不说有没有人相信,颠倒黑白的事世界政府干得还少吗? 掌握了话语权的世界政府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杞人忧天。 那么更大的可能还是他们想对白胡子海贼团下手? 可罗宾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能消灭四皇的话海军早就消灭了,就算这次海军能打败白胡子海贼团,可是还有其他三位海上皇者在一旁虎视眈眈,等待着当得利的渔翁…… “宇智波君!我要去玛丽乔亚!” 宇智波鼬回神,不解地沉默了片刻。 七夜萤握紧了拳头一副要揍人的样子,恶狠狠地说:“我本来只想得一个公开处刑的机会再演讲一遍的,但是既然他们不给我这个机会,那么我就只能抢了。” 特拉法尔加罗一脸无聊,“你要去玛丽乔亚演讲啊?” “不,”七夜萤认真道,“演讲什么的不是重点,如果海军公开处刑艾斯的原因真的是他的身份的话,那么……简而言之,我们去抓天龙人吧。” “哈?”特拉法尔加罗搞不懂话题怎么突然跳到了这里。 “没错,我不配被公开处刑,真正值得被公开处刑的应该是更加高贵的存在。” 七夜萤虽然说的还是她已经说了一整天的抱怨的话,但是此时此刻,谁也不会觉得七夜萤是在单纯的抱怨。 第125章 波特卡斯·D·艾斯在被公开处刑的这一天, 终于获得了和他父亲一样的成就,也就是说被公开处刑。 不过他本人大概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早在被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的心胸所折服,上了他的船, 成为他的家人之后, 他心里对于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的复杂感情便变得纯粹而稀薄了。 仅剩的就只有对自己的怀疑。 「我这样的人,活下去真地可以吗?」 这个问题自始至终贯穿了艾斯到目前为止的一生,距离他的死亡时间还剩三个小时,如果没有意外,那么这个问题也将真正意义上的贯穿他的整个人生。 所以艾斯此刻跪在处刑台上,除了思考这个问题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思考。 人活着, 到底有什么意义?一切活着才具有意义的东西,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荣耀也好恶名也罢,伟大和罪恶不属于亡人。 他思考着这个问题,想起许许多多的过去,有很多正面例子鼓励着他, 也有很多负面例子打击着他。 他跪在这里, 还有三个小时就要在全世界的注视下被杀死, 不是因为他是海贼, 而是因为他是海贼王的儿子, 每一滴血液中都包含着罪恶的因子。 他仅仅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便罪不可赦。 这是象征着力量和正义的海军的定论。 他大可以不听这些人的评价, 毕竟海军及其上司世界政府的名声在绿宝石冒险团片刻不歇地努力了十多年后已经跌落谷底,连真正罪恶的混蛋海贼在听到海军说自己代表正义时都能理直气壮地大声嘲笑, 说咱们半斤八两。 都是垃圾。 可是难道他不听, 真相就能改写吗? 话又说回来, 他的亲生父亲用“海贼王”和“One Piece”开启了大海贼时代, 这毫无疑问是最坏的时代。那么, 是否他的辩解都是无力的? 天龙人因为血脉所以高贵无上,他因为血脉所以罪恶该死。 血脉。 血脉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吗? 白胡子海贼船上的大家都没有血缘关系,可他们都是真真正正的家人,是比真正的亲人还要更亲的存在。 这样难道是虚假的吗? 难道只是他们的自我安慰自我欺骗? 艾斯浑浑噩噩地思考着这些说白了真地挺无聊的问题,有时候觉得太阳太过耀眼,有时候又觉得海浪声太过刺耳。 海军元帅战国走上来了。 艾斯听着他的脚步声,突然想这是和亲生父亲同一个时代的海军,他们有过很多次的战斗,最后都攀登上了各自领域的巅峰。 艾斯不堪忍受耀目的烈日,低着头,面无表情,仿佛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又仿佛他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无能为力,只能被其反复羞辱,践踏成泥。 战国望着对面的影像电话虫,朗声说出了波特卡斯·D·艾斯,原名哥尔·D·艾斯的罪人的真实身份。 是的,因为他是海贼王哥尔·D·罗杰的罪孽的后裔,所以他是罪人。 上天不恕。 就在全世界都因为这个消息而沸腾的时候,就在“海军英雄”卡普无力地闭上了双眼的时候,就在波特卡斯·D·艾斯看似无动于衷的时候,有一个不久前才在这里嚣张过一次的声音又嚣张了起来,就跟专门等着这机会似的。 不过事实也是这样。 紧张地等到了战国说出艾斯的身份后,七夜萤才按照计划动用了恶魔果实能力,让自己的声音能通过电话虫传播到世界各地。 -- 第250页 “胡说八道!不因为他是作奸犯科的海贼而惩罚他,却因为他有个连面都没见过的海贼父亲就判定他该死,那么全世界清白无辜的人一成都找不出来!” 凭空响起的声音让海军们提起了心,他们本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对白胡子海贼团,只是没想到绿宝石冒险团在上次跑了之后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战国元帅对这一突发情况的反应很平淡,他继续看着前方,对不知道藏在哪儿的七夜萤说:“罗杰并不是所谓的‘海贼父亲’,他是大海上公认的海贼王,是用自己的财报蛊惑百姓,一手造成了‘大海贼时代’,让海贼数量疯涨的罪魁祸首。七夜萤,你要是想看对‘火拳’艾斯的处刑那就安静地看,今天的你不是主角。” 七夜萤很不讲姿态地朝天翻了个白眼,“海贼王又怎么样?是谁造就了海贼王?难道不正是让百姓民不聊生无法在岸上生活的世界政府把人们赶到海上去的吗?如果追溯源头,那么……” “你是在侮辱所有生活在岸上的人吗?!”战国显然知道了七夜萤为什么要在今天、这个时候冒出来,他也不打算给对方蛊惑观看处刑画面的人这个机会。 七夜萤怒了,“你让所有人都背上一块沉重的石头,然后说那些不堪重负倒地的的人都是混蛋,谁给你的资格?!谁给你的权力!?凭什么所有人都得背着一块石头?!” 战国元帅没有回答,倒不是说他乐意让七夜萤占上风,而是因为海岸边的异状。 不知道躲在哪儿的七夜萤也在罗宾的提醒下注意到了。 今天海军本部的兵力基本都集中在了港口马林梵多这里,其他地方反而兵力单薄,如果有人想偷家的话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啦,七夜萤不是来偷家的,不过她确实是带着一种仪式感去做这件事的。 敲响马林梵多的钟并不是一件难事,她更在意什么时候让钟声响起。 如果有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也就是理论上的上帝视角的话,那么七夜萤的这一系列行为背后的源头就可以出来了。 七夜萤并没有把这个世界看得很重要,甚至包括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 这就是源头。 这就是真相。 若是上个世界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听闻七夜萤为了拯救世界要去敲响马林梵多的钟,旁观七夜萤非常紧张钟声响起的时间,那么他一定会感到非常的别扭,有一种说不出的异常感。 这时候,上帝视角出场,告诉他因为七夜萤并没有很看重这个世界,她在他的世界里融入了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她把躯壳留在了波之国,把灵魂升上了天空,那是因为她曾经、正在,并且将永远深爱着那个世界。 她或许有一段时间深恨着那个世界,因为那个世界伤害了她,伤害了许多人,但是同时她也爱着那个世界,否则她就不会浪费精力去恨。 所以她所做的一切都带有一种殉道般的虔诚,不是对希望与光明的虔诚,而是对爱的虔诚,是她对存在于自己灵魂中的爱的虔诚。 所以无比的真实,所以无比的动人。 而这个世界呢,她同样打算和压迫他人的势力作斗争,同样决定帮助值得帮助的人,同样想要看见阳光洒满陆地与海洋,但那只是因为她认为自己应该这么做而已。 七夜萤对这个世界的态度更多时候是一种嫌弃式的厌烦,即使遇到值得尊敬爱戴仰望的人也没有让她改变自己的看法。 或这样说,她其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内心深处存在着这样的想法。 一个世界可能很好也可能很早糟,无论一个世界到底是很好还是很糟,七夜萤都有喜欢或不喜欢的自由,她毕竟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并且自始至终都毫不惜力地伸出手去帮助它。 只是有时候她会忘记压抑自己的本性和私心,会下意识地选择自己更喜欢的方式,而不是更能达到结果的方式。 就好比她坚持不肯加入革命军,就好比她写了很多没有投稿的对当今世界而言无用的作品,就好比此时此刻,她很紧张地确认着钟声响起的时间,好让这一幕的戏剧性能够在今天这一章节中理所当然地成为最高潮。 大概没有人会指责她,但即使真有人敏锐地发现了然后指责她,她也不会有任何愧疚的情绪。 谁也不是生来就注定要做什么的,每个人都有选择和喜欢的自由。 如果连这么基础的自由都要在大义面前被诋毁,那么那种大义也绝对不是七夜萤所追求的大义。 在白胡子海贼团的十六分队以一种极其嚣张的姿态航近马林梵多时,白胡子海贼团主舰莫比迪克号从海底驶出,海水飞溅,直接侵入马林梵多港口湾内,镀了膜的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是另一种不可直视的耀目。 艾斯瞪大了眼睛,紧盯着那闪着光的船形的太阳。 那是他的家,那是他的家人。 他们是来接他回家的。 艾斯瞬间就明白了这一点。 “我亲爱的儿子没事吧?” 被称为世界最强的男人,说所有船员都是家人的‘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 反铐双手跪在处刑台上,即将因为生父的罪名而被杀死的‘火拳’艾斯。 “老爹——————!” 此时此刻,他们才是世界的聚集点。 -- 第251页 钟声尚未响起,只有冲锋的号角蓄势待发。 第126章 七夜萤和罗宾躲在暗处的时候, 绿宝石冒险团的其他船员并没有闲着,而是和白胡子海贼团的人一起去救艾斯去了。 特拉法尔加罗和布鲁克在战场中战斗,从港口到处刑台的距离并不算短,但是在瞬身术和忍足的加持下并不算什么, 宇智波鼬很快便出现在了处刑台上。 他的脚尖刚刚碰到实地, 战国的拳头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砰”的一声, 战国惊愕地看着自己打中的“宇智波鼬”变成一阵白烟。 下一瞬, 战国心头一悸, 条件反射地回头,却发现艾斯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余光中是一道模糊的飞速撤离的影子。 战国丢了脸,默不作声地追上去。 宇智波鼬并没有和战国作战的意图, 竭力提升速度往白胡子那边跑, 战国虽然知道他的意图却也没有解决方法,就算前方有海军挡着, 对方却能视若无物地往前跑, 而呆滞在原地的海军也像是中了邪似的一动不动, 被海贼们瞅准机会干掉。 到底是什么人? 到底是什么来历? 到底是什么力量? 战国满脑子的无解之谜, 在路途过了一半的时候动用恶魔果实能力,对方却在扛着一个人的情况下灵敏地躲避开, 甚至被青雉冻结的海面上凭空冒出两股龙状的海水正中他的恶魔果实能力。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力量?!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段路, 在白胡子一刀扫清障碍拦在战国面前的时候便注定了结局, 一阶段的结局,至少。 宇智波鼬一直把艾斯送到莫比迪克号上才有余裕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在茫然的艾斯的注视下漆黑的双眼变得血红——万花筒写轮眼。 “天照。” 精准而小心地烧断了镣铐后宇智波鼬将天照回收, 然后才露出一个微笑, 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 那么你可以呼唤你的家人停止战斗,离开马林梵多了。艾斯君。” 艾斯还有点晕乎,盯着宇智波鼬漆黑的眸子不眨眼,半晌才干巴巴地问:“我刚才出现幻觉了吗?怎么你的眼睛变成红色的了?” 宇智波鼬笑了笑:“不是,那是我家族的遗传能力,不必在意。总之,接下来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我先失礼了,以后有机会再见面吧。” 说罢,宇智波鼬一个瞬身消失在莫比迪克号上,去找七夜萤,只留着持续茫然状态的艾斯跪坐在甲板上怀疑人生。 正在和战国战斗的白胡子耳朵一动,听到了自己船上传来的艾斯的声音,眼中不由弥漫上了一丝明显的暖意。 “战国啊,你和我都已经是上个时代的人了,新时代的人已经等不及要站上舞台了。” 战国避开白胡子的刀锋,沉声道:“时代会变化,海军的正义却永远也不会改变。” “库哈哈哈哈——!正义?自相矛盾的正义,算什么正义啊——!” 宇智波鼬找到七夜萤后,罗宾功成身退……退到战场去参加战斗,剩下的两人则用“北斗高悬”返回拉布肚子里,绿宝石号上关着宇智波鼬刚抓的几个天龙人,脑袋上套着个鱼缸的天龙人已经享受过一把幻术套餐的待遇,不必多管,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把这堆人都运到处刑台上。 七夜萤想起自己没去过处刑台不能直接过去,犯了难。 宇智波鼬早有主意,“趁海军战力被白胡子海贼团牵制住的时候上去就好了,一旦天龙人站到了处刑台上,那么事情就可以完结了。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如果在天龙人被处刑前影像电话虫就被关掉的话那就白忙一场了,不过罗宾应该会注意,她的能力也方便。” 七夜萤听宇智波鼬的,于是乎回到马林梵多后,宇智波鼬的影分|身再度出场。 经历了这样那样的难关后,傀儡般的天龙人还是成功被宇智波鼬带上了原属于艾斯的处刑台。 原本和白胡子海贼团激战的海军,无论是高层还是炮灰都心神俱震,看似作壁上观的卡普等人也无法保持平静。 简直难以想象的,区区几个肥得像猪的人就让近年来最大也最激烈的战场共享了一种近乎诡异的寂静。 是的,不仅是海军陷入震惊,海贼亦感到难以置信。 就在这极其短暂的间隙中,七夜萤所判定的高|潮时刻悄然来临。 七夜萤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地敲响了马林梵多的钟。 有一些人下意识往钟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恶魔果实能力再次发动。 “今日以正义之名将世界的毒瘤天龙人公开处刑,未来必要彻底让天龙人亡族灭种。” “都给我听好了!除了日月繁星,没有别的东西有资格待在天上。人不行,神也不行!” “不要挡住我的阳光!” 时间估算得正正好。 处刑台上的天龙人不约而同地举起手中的苦无,往自己身上要害处扎去,他们的动作很快,很僵硬很死板,就像木偶戏里的木偶。 红光闪烁在他们眼中,直到死亡亦无法超脱。 卡普站到处刑台上的时候,一个捅烂了自己心脏的天龙人刚好跌下处刑台,砸在地面上,激起一阵尘灰。 “疯了……你们疯了……” 卡普觉得自己也要疯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这些“自杀”的天龙人还是做出了这种事的绿宝石冒险团。 -- 第252页 四面八方,七夜萤的声音仍在传播。 袅袅的钟声绕港三日不绝。 “全世界的人啊,看着这一幕,这就是所谓的神之后裔,一群比猪肥却没猪有用的毒瘤!他们抢走你们的一切,还要说这是天赋的权力!去争取你们自己的权力!你们应得的权力!保护你们的财产!保护你们的家人!推翻压在你们头上的世界政府,挥散遮挡住阳光的乌云!” “每一天太阳都会照常升起,每一天世界政府都会继续对你们的剥削!不要再忍耐了!不要再等待了!为了你们的未来,为了你们的后代,所有渴望着自由平等、和平安定的人们啊,One Piece——是真的存在的!!!” 七夜萤的音量越来越大。 “阻隔了四海,同时也连接了四海的红土大陆,正是传说中的One Piece啊——!” “那么广袤的土地却只有一群毒瘤生活在上面,你们不觉得浪费吗!?” “所有被困在小小的孤岛上的人们啊,你们不渴望安全又富饶的生活吗?!” “那么就杀光天龙人,推翻世界政府吧。” “人生而平等,心向自由。” 七夜萤的语气平静了下来。 “至于你们,天龙人以及世界政府的忠犬,等待你们的只有灭亡。” “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我敲了这么久的钟你们当我在玩儿呢!?” “丧钟为你而鸣!”「1」 “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记住!” “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以上!” 钟声袅袅不绝。 七夜萤被宇智波鼬眼疾手快地抱走,黄猿双手插兜,橘子皮似的脸比平常看上去更皱了。 第127章 从马林梵多逃走之后绿宝石冒险团的场子还没赶完, 这次海军的战力以及世界政府的注意力被牵制是难得的好机会,七夜萤等人暂时把绿宝石号交给了想去战场又被哥哥们阻止的艾斯请他帮忙看一段时间,然后乘着拉布乘风破浪迅速往下个目的地而去。 正在马林梵多的某个角落里收集大新闻的摩根斯还不知道自己的产业即将经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之前七夜萤和革命军那边商量了一下, 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扩大革命军的名声和影响力而已, 现在他们准备去做的就是给世界经济新闻社的工作人员人手一套幻术套餐, 请他们帮忙影印刊发一些东西而已~ 革命军的主力在宇智波鼬带着已经死亡的天龙人俘虏离开玛丽乔亚后趁机攻入玛丽乔亚, 和白胡子海贼团展开了一场不约而同的配合作战。 风暴要来临了。 以永不黯淡的北极星之名。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正如交托到每一个遇到了新闻鸟的人所看到的,改变世界的风暴确实在顶上战争,海军处刑波特卡斯·D·艾斯失败后来临了,海浪掀了起来。 每个人心中的海洋都不再风平浪静。 这个世界的人对自由的追求正如另一个世界的人们对和平的追求一样强烈, 刻印在DNA中,因为他们已经遭受了近千年的压迫和统治。 海浪汹涌澎湃着, 人们终于亲眼、亲身意识到,原来推倒压在自己头顶的大山这件事是可能的。 或许很难,或许会有很多痛苦,但是确实是可能的。 这是一条充满了硝烟和尸骨的艰辛之路,但到底是一条路,至少比大字不识的笨蛋画的藏宝图要可靠得多。 因为七夜萤在报纸刊发的那些早已准备好的文章末尾署名“北极星”, 所以也有一些人将北极星当作海贼王罗杰的继承者。 海贼王罗杰说出了“One Piece”的存在,后来七夜萤告诉他们所谓的“One Piece”原来指的就是红土大陆,是连接了四海,是不再孤浮隔世,是所有人都能平等自由幸福安乐地生活的真正的乐园——北极星指明了通往“One Piece”的道路。 有很多海贼不愿意相信七夜萤在马林梵多说的话, 他们用许多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正确, 以及七夜萤的虚假。比如没人会相信一个说话时脸都不敢露的人说的话, 比如他们不满意海贼王的财宝竟然不是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 而只是一种象征…… 甚至连和海贼王有过交集的上个时代的海贼都不相信, 比如白胡子。 不过白胡子并不在意七夜萤对罗杰的遗言的“误解”,就如他说的,“我和罗杰都是旧时代的残党,在新时代里没有能够承载我们的船。我们有我们的One Piece,你们也有你们的One Piece……库哈哈哈哈——!就算罗杰活过来,也不会对你说什么的。” 其实并没有在意这一点的七夜萤只能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在被白胡子海贼团热情地招待了几天后才终于拿回自家的绿宝石号,和醉醺醺的船员们再度起航。 之后要做什么呢? 船上有谁这么问了。 腰揣大喇叭的船长双手叉腰,望着远方的海平线,沉吟了一会儿后说:“我要写一本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的小说!他或者她是传说中的勇士或者英雄,吟游诗人和史诗都是为了他或她而存在,这位勇士或英雄因为想要得到宝藏或者拯救公主而踏上自己的冒险之旅,在途中遇到了许多挫折困难,结识了许多好友同伴。然而冒险的道路是艰难的,所以我们的勇士以及英雄总是受到挫折,从未有过峰回路转的时候,这让这条道路显得黑暗且邪恶,最后终于,临近终点……” -- 第253页 七夜萤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抖了抖身子,扭转身体看向正给系着船帆的绳子打结的宇智波鼬,“宇智波君,我是不是写过类似的故事来着?” 被问到的宇智波鼬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忆了一下,然后点头,“嗯,露西艾勒的时候写过很多相似的呢,还有《美好家园》和《英雄人物》不也挺像吗?如果只看你刚才说的那些的话。” 七夜萤深以为然,顿时愁眉苦脸了起来,“惨了,我是不是传说中那种只能靠一种套路赚稿费的三流写手啊,要是在文坛兴盛的时代我大概要郁郁而终了……” 宇智波鼬惊讶地反驳,“怎么会?并不是这样的,你想太多了,写出来就不一样了。” “我还没写呢你就知道不一样了?” “我知道啊,之前你从同一个故事开头续写都写了好几个不同发展的故事呢。” “那是因为我想写元小说啦。” 罗宾好奇地问:“元小说是什么意思?” 七夜萤解释道:“简而言之就是关于小说的小说。其他小说关注的是人物啦剧情啦思想内涵啦那样的东西,但是元小说关注的就是小说本身,它关注的不是小说的内容,而是小说内容是怎么成型的,即作者是怎么写这本小说的~” 七夜萤看到了布鲁克脑袋上的问号,一锤定音道:“也就是写的时候感觉特别有趣,看的人也觉得很有趣,但最后大概什么道理都学不到,对人生也没有任何帮助,它所承载的仅仅是文学本身而已——当然了这是要那种老天爷赏饭吃的人才能创作出的作品!” 七夜萤眼尖的一挥手打断了特拉法尔加罗想要抬杠的想法,义正严辞道:“我只在这件事上相信有神的存在!文学之神!” “哼哼,”北极星转头看向宽广无边的大海,“如果不是有一个偏心的文学之神的存在,那么要怎么证明有的人才高八斗,有人才高一斗,剩下的咱们这些人却只能共分一斗呢?!不公平啊!” 七夜萤痛心疾首地摇着头,装模作样——或者说不再装模作样——地以一个历经世事的长者的口吻缓缓道:“指证他人有问题,总比承认自己有问题要容易得多了。” 升好船帆的宇智波鼬走到船舵处,问:“七夜桑,我们往哪儿走?” 七夜萤视线往上,天空蓝得像蓝宝石,“往前走。” 宇智波鼬忽而一怔,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笑意。 “哪是前啊?” 宇智波鼬问。 望着天空的七夜萤突然笑出声,“我对您透露一个大秘密,这是人类最古老的玩笑。往哪走,都是往前走。” 话音刚落,七夜萤迫不及待地扭头看过去,要揭露笑声背后的秘密。 宇智波鼬第一次抢先了。 “米兰·昆德拉《雅克和他的主人》。对吗?” 七夜萤一愣,继而失笑,“我说过吗?我都忘了。” “没事,我记着呢。” “好叭!那就往前走!” “哎?这个方向一直走的话会到万国的领地吧?”罗宾有些担心地说。 “这不是刚好吗?”特拉法尔加罗打了个哈欠,“你不是要找历史正文吗?白胡子说Big Mom那里有块历史正文,我们去偷看一下。” “哟嚯嚯嚯~‘空白的一百年’吗?真适合当乐曲的名字呢~” 阳光下,小船不疾不徐地向前航行,迎路开出一朵朵洁白的浪花。 第128章 昏暗破旧的黑诊所中, 十几岁的少年摆了摆缠满了洁白绷带的手,晃了晃缠满了洁白绷带的脑袋,对坐在最阴暗的地方的男人说:“你看过北极星的《童话故事戏仿集》吗?” 那个坐在最阴暗的地方的男人, 他有着一头披肩的黑色直发,紫红色的眸子在缺少光线的环境里呈现出一种血液将凝时的滞色感。 这个男人披着一件满是褶皱却意外很干净的白大褂,胸前口袋上插着一支笔,有一缕发丝刚好触碰到钢笔的笔帽。 黑诊所的医生注视着一身孩子气的自杀未遂者, 露出了一个暧昧不明的微笑。 他并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 少年便讲述起了书中的一个故事,用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的口吻讲述起了幸福天真的孩子耳熟能详的那个故事。 《灰姑娘》 在童话故事里, 灰姑娘虽然被继母和两个继姐虐待折磨, 但在仙女教母的帮助下, 她获得了漂亮的公主裙、水晶鞋、南瓜马车,成功去到了王子的舞会并赢得了王子的放心。 当仙女教母的魔法失效后,灰姑娘遗失了她的水晶鞋, 王子便借着这只水晶鞋在全国寻找让他钟情的少女。 两个继姐想要穿上漂亮的水晶鞋成为王子的王妃, 可是他们的脚太大了, 穿不进去,于是他们砍掉了自己的脚趾和脚后跟。 然而王子又怎么会不记得那个如同梦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与自己共舞的美丽少女呢? 童话故事的结局当然是王子顺利找到了灰姑娘,而虐待灰姑娘的继母继姐们也得到了应得的悲惨下场。 真是美好的童话故事啊, 让天真单纯的小孩子对他们并不认识的世界抱有美好的期待,从中汲取力量努力长大。 身上缠满了绷带的少年讲述的就是以《灰姑娘》为原型的故事。 -- 第254页 在北极星笔下, 整体的故事脉络并没有改变, 唯一改动较大的就是主角。 《灰姑娘的姐姐》 故事开篇便是灰姑娘成为了王子的王妃,继母和继姐也狼狈离开了灰姑娘父亲的豪宅, 远走乡下。 灰姑娘, 或者该称呼她为辛德瑞拉王妃的继姐不甘心自己富裕的生活陡然消失, 成日咒骂不休。 正如灰姑娘的痛苦引来了仙女教母一般,灰姑娘的继姐崔西里拉的痛苦也引来了拥有魔法的存在——乌鸦魔女。 被微光笼罩着却暗淡无光的少年语气呆板地讲述着,“乌鸦魔女对崔西里拉说:‘你的痛苦真是美味啊,所以我出现在了这里’。崔西里拉很害怕,可是心里却又生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兴奋,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问乌鸦魔女:‘你是来帮助我的吗’?” 少年用缠着绷带的手指抚摸缠着绷带的手背,面无表情道:“乌鸦魔女发出了夜枭般的笑声,在崔西里拉恐惧的目光中用力地点头,高声说:‘当然啦崔西里拉,我当然是来帮助你呵护你的。辛德瑞拉有她的仙女教母,而你,我可爱的孩子,你也有法力强大的乌鸦魔女做后盾’!” 少年继续往下说,说崔西里拉是如何被乌鸦魔女的花言巧语给蛊惑,对自己的亲姐妹下手,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手,对不相干的陌生人下手,崔西里拉通过这些恶行以及邪恶的仪式得到了许多想得到的东西,可她最想要的东西——属于辛德瑞拉的一切却依旧没有得到。 崔西里拉的心逐渐疯狂起来,她始终不满足,对总是用一副轻佻的态度对待她的乌鸦魔女也丧失了恐惧,她开始要求乌鸦魔女帮她从辛德瑞拉那里夺回属于她的一切,比如王妃的位置。 乌鸦魔女劝告她,嘲笑她,可是这却越发坚固了她的决心,最后在她坚定的要求下,乌鸦魔女只好勉为其难地为她出谋划策,给她提供魔法的帮助。 崔西里拉于是信心百倍地回到王都,期待着自己取代辛德瑞拉的位置,成为王妃后要怎么狠狠地折磨辛德瑞拉。 可是崔西里拉失败了。 在被投入大牢,即将被斩首的时候,崔西里拉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失败。 乌鸦魔女在肮脏发愁的牢房中显形,轻轻地叹了口气。 崔西里拉开始质问责怪乌鸦魔女,并要求她立刻把自己救出去。 绷带少年说到这里,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扯了扯嘴角,注视着男人的眼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 “乌鸦魔女是这么拒绝崔西里拉的,森医生。” “‘事情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善良单纯的辛德瑞拉能遇到帮助她一生幸福的仙女教母,卑劣丑陋的崔西里拉就只能遇到把她害得更惨的乌鸦魔女。事情就是这样的,本来就是这样,你居然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被神明和魔法宠爱的小天使,能够在这片大陆获得任何位于善的一侧的恩惠不成?” 在森医生始终未曾改变的微笑下,绷带少年懒洋洋地坐在木椅上,有气无力——或说漫不经心地抬了抬过分纤细的手,清澈的嗓音第一次带上了感情。 “这个不像童话故事的童话故事告诉我们要小心了,迷失在人生道路上的孩子们啊,遇到从天而降的帮助时要记得反思一下自己,如果没有童话主人公一般的善良品德的话就别期待自己遇到的是仙女教母。你说是吗?森医生。” 森医生露出了思考着什么的表情,然后加深了脸上的笑容,“那么,太宰君,乌鸦魔女很糟糕吗?确实,一般人的话都不会在有仙女教母的情况下选择乌鸦魔女,但是事情总有例外,迷失了道路的孩子回答这是他的选择,是他选择的迷失,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走上正确的道路。” 森医生,森鸥外的目光无限接近怜悯。 “所以迷雾中才会有乌鸦魔女的存在。” 森鸥外如此说。 对于森鸥外的解读,名为太宰治的少年并没有给予回应,他只是瘫坐着,或许在等待体力恢复,或许仅仅是瘫坐着,等待着随便哪种未来。 他的脑海中有许许多多的童话故事。 童话故事属于小孩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可笑的,让太宰治感到有一丝荒诞的是,即使小孩子长大了变成了大人,童话故事也不会消失,依旧存在于记忆深处,无偿献出数不尽的幻觉和诱惑,绝望与孤独。 那绝不可能是仙女教母的产物,而只有可能是乌鸦魔女的恶作剧。 是的。 童话是魔女给予所有小孩子的恶作剧。 这么想着,太宰治抬了抬眼皮,叹了口气。 “正如森医生你说的,这是我选择的迷途……啊,应该说终点要比较合适吧?但是……不,就算用迷途来称呼也没什么问题。没错,’死‘,就是这样的东西。” 肯定了自己的第一反应后,太宰治才继续道:“这是我选择的迷途,是我自己选择的。如果在这个故事中存在有乌鸦魔女,那么这个乌鸦魔女的本相也只会是’死‘,而不是你。简而言之,下次请不要再打扰他人的自杀行为了。” “医生救人是天经地义的吧?”森医生笑着反驳。 太宰治无意在这个命题上和森鸥外辩论,他只是想要排除这个人所代表的意外因素,而对方的回答又暗示着所谓的麻烦。 -- 第255页 “对我的人生毫无助益,却对我的死横加指责,大言不惭地说出我的生命十分珍贵,值得拯救这种话的人,所谓的’道路‘就是为这种人而设的吧。森医生,你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人吗?” 是吗? 森鸥外突然地想起了战场,他曾是一个军医,不过现在只是一个在横滨的黑暗中无证经营诊所的民间医生,离战场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远。 唯一的联系便是鲜血和死亡。 大概是太宰治终于从自杀的后续影响中熬了过来了,恢复了力气,他缠着一身的绷带,那绷带的数量和表象极具冲击力,让人完全辨别不出他到底是使用了什么自杀方式才会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他缠着一身的绷带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往门口走去。 森鸥外并未挽留他,只是纤细的少年打开门离开时漫不经心地想,他们终将再会。 青涩的果实终将成熟,迷途的羔羊会在牧羊犬的指引下回到肥美的草地。 被墙阻隔的脚步声彻底远去且消失后,森鸥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忘了问太宰治会不会法语。 北极星的作品日译本只有短篇小说集《童话故事戏仿集》和长篇小说《宝石岛》,但她的旅行札记也很有趣,只是这只刊登在法国一本杂志上,没有国外发行本,也没有译本。即使能够通过一些渠道订购,但是读不懂法语的话就白费了。 下次。 森鸥外想。 下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要提醒那孩子,有空的话学一学法语,北极星闲谈式的文章中所流露的思想比玩闹般的童话故事改编要更加吸引人,如果没读过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没错,用那孩子的说法的话就是,在没有读完北极星全集之前就去死的话也太可惜了。 啊…… 既然想到了这里…… 森鸥外从旋转椅上站了起来,打开药品柜,找私房钱似地翻找了半天,最后翻出一本都卷边了的文库本。 看到这本书,森鸥外就又想到了战场,因为他是在战场上阅读的这本书,取自一个重伤没救了的同胞裤兜里,奇迹般地没有沾染任何鲜血。 第129章 这或许是他在家乡时最爱看的书, 以至于都带上了战场。 那时候的自己这么想着,在简陋的临时医疗据点中伴着同胞的悲鸣声翻开了第一页。 《居哀镇的摩尔索》 这本书里讲述了一个居住在法国乡下一个名叫居哀镇的小乡镇里的医生摩尔索的人生故事。 摩尔索是一个严谨自律的人,有洁癖, 不爱热闹,从来不去酒馆,也不抽烟,喜欢昆虫和鸟类, 经常在平淡无奇的自然风景中感叹落泪,拥有着比大多数表情更丰富的人还要细腻敏感得多的内心。 他的母亲说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好孩子, 他的父亲说他是个木头呆子, 将来肯定讨不到老婆。 不过出乎他父亲意料的是, 摩尔索在大学毕业,回到家乡的时候带回了一个子爵的女儿,很是在镇上长了脸。 第一个晚上, 森鸥外就看了一半的故事情节, 一言以蔽之就是“居哀镇的摩尔索的人生经历”。 森鸥外有预感剩下的故事情节也能用同样的话概括。 这本书讲的就是居哀镇的摩尔索的人生。按部就班地上学、考试、游玩、阅读……仿佛作者某一天随便选了一个人, 用一点零钱换来了对方几个小时的时间,听对方说自己的过去,随便一个人的随便一些过往,或许有波澜, 但是既然都说了是随便一个人,那么那波澜放在书里也显得过于普遍而无趣。 顺叙的叙事方式和平铺直叙的笔触, 冼练的文字和寻常的生活。 苛刻一点的目光去看, 森鸥外实在不能接受会有人喜欢这本书喜欢到连上战场都不忘带着它,连杀人都不忘带着它, 临死前的最后一件东西就是它。 无法理解。 森鸥外甚至觉得这或许就是这本书最独特的地方了。 被人带上战场, 放在和家人的照片以及情人的书信同样的地位。 流水账一般的故事让森鸥外实在提不起兴趣, 虽然不能说是一个糟糕的拙劣的故事,但是森鸥外觉得“无聊的故事”才是更加悲惨的评价。 如果有哪个作家的书被评价为让人连看下去的欲|望都没有的话,那么稍微有羞耻心一点,该作家也该从此封笔,隐姓埋名,承认自己并不受文学之神的宠爱,接受读者的无情的裁定。 但是缘分的存在自有其魅力。 彼时正是战场,但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森鸥外都不会第二次翻开这本在经历战火的洗礼后显得格外破旧,仿佛已经熬过了岁月的考验一般的故事书。 本着做事要有始有终,关键是反正也没其他的事可做的无聊心态,森鸥外再度翻开了这本书。 由此可知,至少《居哀镇的摩尔索》还没有变成最糟糕的那种作品——比无聊更无聊的作品,让人情愿做其他不想做的事也不愿意翻开的作品。 伴奏依旧是同胞的悲鸣,森鸥外已经习惯了这些悲鸣与呻|吟。 事实是,当你听久了,你甚至能够注意到那些声音中蕴含的神奇的韵律。 这是只有生活在战场上的人或别的什么存在才能发现的属于音乐的奥秘。 瓦尔基里跳舞时的伴奏中蕴含的就是这样的韵律,在这样的音乐下女武神献上她的双唇,给战士带来死亡的安眠。 -- 第256页 《居哀镇的摩尔索》后半段依旧是摩尔索按部就班的人生,和恋人订婚,因为地位差异被岳父鄙视,工作,结婚,买房,过年,怀孕,生子…… 森鸥外看书的速度很快,毕竟这本书的剧情平淡得丝毫不必费力,文笔也简单朴实,稍微健谈一点的人耐心一点都能写出来的东西,他很快就快要看完了,同胞的死亡声在书页的翻动声里夹杂着,故事已经到了摩尔索的形象和他父亲的形象合为一体,他儿子的形象又和年轻时候的他合为一体。 等到摩尔索的儿子也成家立业搬出去住后,一对年老的夫妇的生活就显得更加平淡无聊了。 终于,第三个死得无聊的人在故事里出现了,继摩尔索的父母之后,摩尔索的妻子也在摩尔索的人生中躺上了那张病床,那张睡过两个死人的病床。 摩尔索照顾着他的妻子,可是他的妻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妻子的预感是正确的。 居哀镇唯一的医生摩尔索在自己诊所的唯一一张病床上先后送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以及妻子。 稍微带着一点冷淡的黑色幽默的地方在于,这张病床上只睡过这三个死人。 在摩尔索的妻子还只是衰弱起不来床,看上去似乎还有可以治愈的可能性时,摩尔索也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想要治好自己的妻子。 她的妻子一直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任何一个更年期的妇女会在情绪不好时对待自己那沉默寡言的丈夫那样,絮絮叨叨地重复着她那不好的预感。 她自己都没想到她那不好的预感居然是真的,反倒是摩尔索相信了,所以才十分努力。 摩尔索的努力除了刻苦二字外别无可言。 他废寝忘食地翻书、做实验,试图查出妻子衰弱的原因,是病菌?病毒?气候?新家具? 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摩尔索一样一样地排查过去,还没有排查完,他的妻子就死了。 和之前两次一样,摩尔索为自己的妻子举行了葬礼,然后回到自己的生活。 又过了十几二十年,居哀镇的摩尔索有了一个医学院毕业的孙子,他把自己的诊所交给了孙子,彻底退休,过起了吃饭遛弯睡觉的老年生涯。 偶尔摩尔索会在天气好的时候上山领略一番自然风光,但是他身子骨不太好,不能常去。 某一天,他的邻居想起已经好几天没见摩尔索了,于是有些担忧地进去寻找,看到睡在床上,不知道睡了一天还是两天,但绝对会继续一直睡下去的摩尔索的尸体。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真的是一个很平淡、很无聊、随处可见的人生。 居哀的摩尔索,横滨的佐藤太郎,XX的XXX…… 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一个人裹上了书皮,然后卖给人看的一本书。 森鸥外当时看完了,并不觉得值得收藏,于是随手放在了某个同胞的病床旁,然后就把这件事,连同那个死去的敌人一起,无所谓地抛到了脑后。 第二次看到这本书是在另一个人的手中。 理论上并不应该、并不合适出现在这里的一个小女孩,背负着浪漫的而不切实际的外号,在战火纷飞的死亡与硝烟中捧着他扔掉的书认真地阅读,仿佛战争并不存在。 他看到那个女孩子看着书,一页一页地翻动,翻到最后一页,看完了,抱着书哭了起来。 他看到她痛哭失声的灵魂,那代表了所有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一些东西或所有东西的人的嚎啕。 森鸥外看出了那是一种迷茫的哭泣。 通常出现在感受到了痛苦,却对痛苦的根源不甚了解的人身上。 是的。 受伤的士兵的哭泣。 这一群迷途的羔羊。 森鸥外直到那时候才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再看一遍居哀镇的摩尔索的人生,然后才能真正明白……反观自身,他至少可以意识到自己到底是迟钝了,还是干脆就没有那种让那个女孩子痛哭至此的东西。 于是他又看了一遍。 在他混迹于战场上的时候,他唯一的精神食粮。 等到他退役了不再是军医,回到家乡横滨,在港口黑手党统治的夜幕下开了间破破烂烂的小诊所,这本被他从战场上缴获,一直陪着他渡过了整场战争且回到了故乡的“战利品”也在某次整理东西的时候被他放到了基本不会再去翻找的地方。 之所以说“基本”,是因为事无绝对,看——今天他又翻出了这本书。 泛黄的冰凉的书页瞬间将他带回那片战场。 流淌在人类基因中的暴力的极致体现——战争。 平凡普通到无聊透顶的人们的一生——《居哀镇的摩尔索》。 这两者竟然是一体两面的。 时至今日,这一发现依旧能震撼森鸥外的心。 第130章 「…… 我遽闻此言, 实在心惊,因为这些声音实在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我问他:“我自认已经是个阅历丰富的人了,亦固知太阳底下无新事, 为何还会觉得心惊胆颤, 踌躇难安呢?”他正从沙子里捡出一朵被当地人称作“沙漠玫瑰”的假花, 听了我的问题,摇头道:“这要去问哲学家, 这些事除了哲学家以外谁都不知道,而哲学家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杀死了自己, 这其中或许有殉道者, 但更多的是什么, 你心里早知道的。” -- 第257页 我想起近年来开始走向正规的神经科学,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只重复道“阿波罗”号谋杀了月亮, 惹得路人奇怪的一瞥。 …… 一个人停留在沙漠里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和一个人停留在大海上、草原中是一致的, 你会意识到这个世界在告诉你一切都不属于你, 你只是身在其中, 所有的爱恨都毫无意义。而每一次眨眼间觑到的飘渺自然或俗世红尘,在你之前, 已经被无数人的眼睛注视过了, 然而你看到它们,依旧能体会到那是世界诞生以来出现于世的第一抹微笑。 夜晚天气寒冷, 稍稍远离篝火,转身背对,这时候可以看到特别干净的星空, 你在人多的地方绝对看不到这样干净而又纯粹的星空,你只看得到其他人的情绪和呼吸,他们身上的气味,那不甘的声音,你绝对看不到世界末日般的星空。 满天的繁星就像冻结了的暴雨,若是不说话,几乎要以为自己已被世界咀嚼消化完毕,毫不留情地抛弃。这时候有一个人拿着根刚刚点燃的仙女棒烟花坐到你身边,那瞬间迸发的感情实在难以言表,且不如上天采星花。 我真是吃了一惊,问他怎么会想到带着烟花来沙漠。 宇智波君看着“呲啦啦”作响的绚丽烟火,问:“好看吗?” 我恍恍惚惚地点了头,正要追问,他却塞了根新的到我手里。 “我还有很多呢,都很好看。” 他说。 ……」 「…… 防晒霜的存量不足了,我躲在伞下面,像个不应该出现的傻子,来来往往的人看我的却很少,他们有他们的人生要过,眼前的困难比一个有钱有时间去环游世界的人所面临的,防晒霜不够的困难要重得多。 “我的难题是不是显得很坏心?他们生存尚不能安,都是人,我却在这里担心什么紫外线之类的东西,他们是不是连阳光里有紫外线都不知道?” “你的难题在他们的难题面前显得很可笑,但是却不能说是坏心眼,这不是无知的恶,只是不同人有不同人的难题罢了。没有难题的人是不存在的,或者说愚蠢的。” “那到底还是可笑的。” 我实在心不能平,吹毛求疵地说。 阳光刺眼得让人回到上古,但是没人想回到人类凿穴而居的上古,连我也不想。 宇智波君不回答我,我知道他心里是反对的,那是因为他是一个宽容的人,并不是因为我说的不对。 我确实是可笑的。 听说人们一旦受挫便会去旅游,或者漂洋过海或者乘机上天,距离可以治好人们的心灵上的伤痛。 我带着的书已经看了好几遍,都是熟悉的风景,我想创造些新的风景,却又不知道要创造些什么。 不远处有一个只穿了一条脏短裤的男孩子咬着手指头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皱着眉头,不知道是因为阳光还是我。 我情愿是我。 …… 防晒霜已经告罄,我想要逃走了,只是离开前,我还是没想好要写什么,只觉得一切都没有书写的必要,真正重要的东西都在阳光里,而我只顾着在皮肤上涂一层又一层的防晒霜。」 「…… ……捧着一杯伏特加却不敢喝,只能尴尬地看着对面的偶遇之人。 这个人一开始说他是俄罗斯人,我是不相信的,但是对方给出了身份证明,我又没认真钻研过人种的课题,便只好相信了。 费奥多尔·d是一个看上去命不久矣的人。 我很少这么评价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但若是我说他只是看上去不像他的同胞那般拥有在寒冷中磨炼出的壮烈的隐含气质,那么我就是在说谎。 费奥多尔的身材和宇智波君相仿,但他绝对没有宇智波君健康,他戴着一顶似乎年岁已久的白色绒帽,两边挡住耳朵,可以保护寒冬时候的耳朵,只是他在屋子里也不取下来,这让我想起了一位旧友也有这样的性子,只是旧友的帽子是带着豹子斑点的,相对而言更可爱一点,也更耐脏。 相比起他的同胞,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而言费奥多尔穿得太少了——我特地等到夏季才来到纬度这么高的地方;相比起外来者我,费奥多尔又穿得太多了。简而言之,费佳就是这么一个人。噢,他亲切地对我们说可以叫他“费佳”,他说他的朋友都这么称呼他。 费佳说他其实是跟着我们进来的,他说外国人很少会出现在这里,他很好奇,所以跟了进来,却发现我们似乎只是单纯想在外国酒馆中一醉方休。 我看着手中都被捂热了的伏特加,告诉他我们没打算喝醉,只是想要看看不同的东西,或许会观察一下俄罗斯人酒场上的反应和态度,或许只是闻着酒味伴着音乐想念一下曾经去过的地方。 然后,费佳问我:“你是北极星吗?” 我愣了愣,就像是刚走出家门就被扒了外套一般,看着他,示好地说:“你想必是听见我喊宇智波君了。” 费佳摇头,然后咳嗽,即使在酒馆的光线下依旧看得出来缺乏血色的脸颊上浮现了两坨晕红,竟有一种回光返照的感觉,叫人悚然。 “我是你的读者,看到你之前的旅游路线后我猜你马上就要到俄罗斯来了,所以我一直没有离开,”说着,他从他的白大衣里掏出了一本文库本,我都不记得我的书还有这样的封面,有可能是法律问题,我得记得回去问问编辑,“没想到真地遇见了,真是有缘,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北极星先生。” -- 第258页 我简直像是被穿上了丝线一样,晕乎乎地接过书,发现是《居哀镇的摩尔索》。 “北极星先生,你为什么会写出这么一本书呢?” 在我低着头签名的时候,费佳问。 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懦懦询问:“‘这么一本书’是什么一本书?” 问完,我心里已有了主意,如果费佳说的评价是以往我听过的那些评价的话,那么我的回答也就是以往的那些回答,绝不说任何新鲜的内容。 这不是因为我敝帚自珍,而是事情本该如此,若非如此,那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只是个写书的啊…… 然而费奥多尔·d只眯起眼睛,盯着我笑而不语。 我莫名地胆颤起来,悄悄握住了宇智波君的手。 “一本十分冷血的书。”对面的俄罗斯人轻笑着说。 我下意识看向方桌上《居哀镇的摩尔索》,哑口无言。 他指的绝非“冷酷”、“残忍”等词的近义,而是“热血”的反义的精髓,以及一些引申含义和伴生词。 我明白了他的质问。 曾经有个走投无路的诗人站在金黄的麦地前,面对麦地的质问。 如今一切皆不同,唯氛围一致,我从这个质问中感受到了痛苦,来源于自己的痛苦。 一无所有。 两手空空。 我的手被身边人握紧,我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我是在越南和菲律宾等地写下的这本书。” “我知道,那时候东亚地区沦为战场,你是在战区写下的这本书。” “我看到了很多死人。” “这是当然的,因为是战争嘛。” “我看到了很多活人。” “这也是当然的,到处都是活人。” “所以我写下了这本书。” “……” 费佳用一种受到了侮辱般的表情注视着我。 正被鬼目注视的我却奇艺地生出了一种自豪的情绪。 是的…… 如果说这是作者和读者之间的战争未免太过可笑。 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对视着,并不含有丝毫与友情有关的成分,而像是两个各自与世界做过誓约的异道者狭路相逢,是敌意使我们中间存在着一张桌子。 我已经回答了。 我在心里这么想到。 我已经回答了。是你没有听懂。是你无法理解。 那瞬间,优越感和傲慢再度笼罩我的人格,我却罕见地不想压制……真是可怕,我竟然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生出如此大的敌意。 难道是因为他的质问吗? 他有什么立场来质问我? 我站在战场上,无数人站在战场上,战争已经结束了,战场也回归生活区,可战士却永生不死。 我已经厌倦了当一个战士,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世界的,我已经厌倦去争斗。 他不能就这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然后用整个世界作为后盾来质问我。 我当然有资格愤怒。 …… 我想了很多只有在事后才能冷静去回忆的东西,但是那时候实际上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思考,我以为我在做斗争,和一个陌生人的敌意作战。 然而事实是我在和我的敌意作战,费佳只是一个被迫卷入战场的无辜者。 这一场对峙的末尾,费佳无奈地移开视线,宽容般地微笑了起来。我就像是被人用力地甩了一耳光,脸颊火辣辣的,我差点就要开口讨饶,牺牲所有的体面换回真正的宽容。 “所以我很喜欢你的作品,以后也请创作出更多有趣的作品吧,北极星先生。” 费佳收起签上我的名字的书,笑着告别。 良久的静默后,我哀告般地问宇智波君他觉得费佳是个什么样的人。 宇智波君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我为什么要感到愧疚。 “难道我不应该感到愧疚吗?”我愕然。 他只是包容地笑着,说:“既然你感到了愧疚,那么问题就是另一个人的了。不要想着去解决别人的问题,不然我要制造好多问题给你了。” 这样的话,以前的宇智波君可不会说。 如此一想,我也放下了之前的…… “宇智波君?” “怎么?” 我盯着方桌,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刚才……我接过费佳一直放在怀里的书时,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体温。” 我看向默然不语的男人,半晌才干哑道:“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实际情况】 “宇智波君我会不会遇到鬼了!” 宇智波鼬看了眼角落处的空调,以及七夜萤强行点的加热的伏特加,不想说话。 过了一会儿,七夜萤瘪着嘴不高兴道:“算啦回去啦,哪有当着作者面直接问的,他怎么不去问魔术师的魔术是怎么回事啊?讨厌鬼……” 宇智波鼬心下暗笑,当作没听见。 …… · 233333 这是补的昨天的,晚上再继续~ 第131章 森鸥外托腮, 撅了撅嘴,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 “真是无聊的一个月啊,我唯一的精神食粮也停产了……人家明明很想知道北极星先生是怎么看待印度的咖喱的呢。” -- 第259页 披着森鸥外送的黑大衣的太宰治百无聊赖地摊开他的精神食粮——《完全自杀手册》, 目光落到了书页上没有落到字上, “说不定人家和丈夫正在苦修成仙, 下次森先生看到的就是仙人纂写的真文了。” 森鸥哇嘴角一抽,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趣。说起来……森鸥外突然想到,根据北极星的旅游札记,她差不多也快要完成了旅游世界的目标, 说不定很快专栏就要换个主题了。 当然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时候对方应该就会回国定居了, 之前断更的那几篇小说应该也可以复更了吧? 森鸥外想起被北极星坑了几次的经历, 一时郁郁。 太宰治忽而道:“听说你们Boss因为擂钵街那边有个红头发的小孩子划了他的车, 所以就把所有红头发的小孩子都杀掉了呢……你也去了吗?” 森鸥外垂下眼眸, 略微弯起了嘴角。 “我只是个医生啊,太宰君。” 太宰治轻嗤一声,“用手术刀杀人的医生?北极星先生肯定对你的人生很感兴趣 。” “噢?”森鸥外挑眉,竟是有几分期待的样子,“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乐意成为北极星先生的写作素材呢。” 太宰治抬眼,看向森鸥外。 “太宰君,北极星先生曾称’人生‘为一次巨大的进食行动, 生而为人,唯一能够稍加影响的不过是被谁咀嚼。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与其选择单纯将自己吞噬的东西, 还不如选择在将自己吞噬后也为自己带来新生的东西吧。” 森鸥外有一双紫红色的眼眸, 此时此刻, 这双眼眸中倒映的是早已成为历史的战场,散发着炽热的硝烟味。 “’我写作,把鲜血从空气里挤出来,从建筑中榨出颂歌,从肉|体中切出爱……说穿了就是这么回事儿。我很少写我自己,咀嚼自己是一件痛苦的事,比咀嚼别人要痛苦得多,不必多言。但我终究还是在写我自己。我挤出自己的鲜血,榨出自己的颂歌,切割出自己的爱,最后我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终有一日我将不复存在、终有一日我将永生不死,世界的第一抹微笑绽放在我心头,朦胧的雾湿润的双唇是初吻,所有火山爆发的那一刻,灵魂的存在将被证明‘。” 复述着北极星写下的话,森鸥外的眼前是红头发的孩子,这些孩子叠加在他眼底的那片战场中,可想而知战场会越来越拥挤,越来越拥挤,终有一日到达极限。 但是,至少,目前为止,极限尚未到来。 这样就够了。 森鸥外想。 森鸥外没有注意到太宰治的注视,他难得真正走神,外表看上去和以往别无二致,然而过于聪明的少年却仿佛拥有神明的眷顾,透视了皮囊的表象,窥见了弥漫着鲜血气息的冰冷的战场。 不久之后,当太宰治亲眼看到森鸥外用手术刀将信任他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杀死,鲜血喷溅,热气散逸时,他会知道这不过是战场的一个注脚,只能用小一号的字体放在最不重要的位置,很多人都不会关心,即所谓不存在的存在。 且放下远东之国的夜色,却说到在黑手党的发源地意大利,那不勒斯,身体尚未成年,内在却已然沧桑的少年布鲁诺·布加拉提随父亲捕鱼回来,收拾好东西,吃过晚饭,回到自己的卧室,翻开了用零花钱买的杂志。 不久前布加拉提的父亲偶然发现自己的孩子在看法语杂志,很是惊讶,问儿子什么时候学的法语,为什么要学。 布加拉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自己在未来死后灵魂被一个法国少女套牢,自己教会了对方意大利语,而对方也教会了自己法语吧? 布加拉提当时用些闲话敷衍过去了,之后却发现父亲眉目间多了愁绪。 他猜想,父亲或许是想到了离开这个小渔村,去到了意大利都市的母亲,继而怨责己身,觉得一介渔民不能给自己的儿子富足的生活……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布加拉提就算想要解释也无从解释起,况且,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地想要离开这里的。 不是不能安于清贫或者有什么大志向,除去舍不得父亲独自一人生活的孝顺心情,此时尚飘零于各处的同伴,正在世界各地辗转的七夜萤……未来的故人,恩也好情也罢,仇也好怨也罢,总归不能放任不管。 布加拉提唯一犹豫的地方在于到底要不要加入“热情”,再次成为一个黑手党。 如果不加入“热情”的话就没办法利用干部波尔波的手被“箭”刺中得到替身能力,而不成为替身使者的话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是如果加入“热情”,那么可想而知的,前期无论他再怎么避免,也难免成为黑暗的爪牙,为虎作伥……奇迹般的重来一次,难道他依旧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保护想要保护的存在吗? 布加拉提的所有犹豫,归根结底不过是这件事罢了。 他仍然在犹豫,但是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知道这一点。 他想咨询七夜萤,听听她的建议,可是天南海北的,如何能联系上? 昔日魔女壹原侑子给七夜萤的能力,如今也不能用了——至少他的尝试是失败的。寄往出版社的信件也没有回应,出版社大概也不知道七夜萤的确切地址,毕竟她的地址总在变…… -- 第260页 他能在必须要做出选择前见到七夜萤吗? 布加拉提对此感到不安。 并不知道布加拉提也保留了记忆的七夜萤此刻远在万里之外,穿着鲜艳的纱丽和一位当地少女学习跳舞。 她已经学了好几个小时了,在一边旁观的宇智波鼬吃惊都吃惊了好几回。要知道这是个情愿抱着人大腿干嚎都不愿运动健身出汗的人,今天居然会兴高采烈地不停流汗,累得气喘吁吁……太阳也确实是从西方落下的啊…… “宇智波君宇智波君!你看我的脖子、啊不,你看我的头!它可以在不动脖子的情况下动来动去!” 梳着麻花辫,带着茉莉花环的女人兴奋不已地说。 (我也会。只是肌肉和骨骼的控制而已。) “恩,很厉害。”宇智波鼬给面子地鼓了鼓掌。 “你也跟我一起学嘛~真的!我就该去跳舞的,写什么鬼小说!看我的裙子飘起来多~~~么好看呀~” (我拒绝。并不想做那么热情的动作。) 所幸沉浸在自己跳舞多么开心,舞蹈时飞扬的裙摆和首饰又多么美丽的女人只是随口一说,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自顾自地喝了口水,擦了擦汗后就又凑到了老师身边,想学那个摆出来后特别妖娆的姿势。 在世界各地都有忠实读者的北极星先生因为沉迷练舞所以不再连载专栏,足足停更了三期后才刊登了一篇肥厚的旅游札记,算是勉强喂饱了衣食父母。 「…… 宇智波君比我还在意印度的神话故事。他当然不相信有神明的存在,至少没有会为了世界的稳定与和谐把自己分成两半,忍受一劫又一劫的分离的神明。 我也不相信,我说因为如果有神明的话,我无法忍受自己不是神明。(1) 他说我又用别人的话搪塞他,然后笑得意味深长地走开,可见是“积怨已久”了。 如果有神明的话,就该在这种时刻显灵了!不然实在没有用处。 然而我却只能快步地跟上去,挽住他的胳膊,对他说虔信者的信仰与苦行。 过去、现在、未来都有一个湿婆对萨克蒂女神的转世雪山神女说他是她苦修来的奴隶。 我不愿意说那些只有两个人知道就够的话,空气不必听那些话,世界也不准听。 于是我对他说虔信者的信仰与苦修。 “无时无刻不举高右臂,吃饭睡觉都不停止下来,我实在不知道这是一种何等的苦修,只有些觉得……如果一棵饱经风霜的树最后什么果子都结不出来,那真是太悲惨了。” 他偷偷摘了朵我花环上的茉莉花,放在掌心,“他们也可以用单纯的爱和信去取悦他们的神,但是他们选择了苦行,这说明苦行的存在意义不仅是对于神,更是对于决心苦行的人。那我们所不懂的行为里肯定也存在着我们不懂的意义。” “你的意思是,”我说,“他们在顾影自怜。” 我本来想说“自我感动”的,但我的舌头有它自己的想法。 他愣了愣,合上了掌心,对我说:“或许我们不该用这么刻薄的目光去看待他们。” 明明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而已,宇智波君真温柔。 但是—— “他们确实太入戏了,无论是否真有所谓的’意义‘存在,入戏到这种程度已经让人胆寒了。与其说他们在苦行,倒不如说他们在受罪。” “他们自己选择的受罪。”宇智波君用很温柔的口吻说。 “他们自己以为的苦行。”我很坚持,“他们以为那是苦行,但那是受罪,他们追求的是苦行而不是受罪,世界上总有只是苦行而不是受罪的存在之物,比如永远纯真无邪的爱。”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远处,有人在苦行,也有人在受罪,他们在礼敬他们心中的神,同时也在礼敬自身。 我们一直停留到了九夜节的时候,我整整跳舞了九天,最后精疲力尽,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 我该去跳舞的,写什么鬼小说! 但是在远离了舞蹈之神的国度后,逐渐清醒的我觉得还是写小说吧。 跳舞真地太累了。 只有神能坚持。」 第132章 北极星在杂志上的旅游札记完结后便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时,是她时隔三年的完本新作预热发行的时候。 签售会是在本国首都的一所大学里进行的,但是来的人更多的是社会人士, 甚至还有不远万里从另一个国度横渡而来, 只为了第一时间拿到北极星新作签名本的忠实读者粉丝。 没错,从读者的热情角度而言,北极星确实会被媒体评价为近年来的“明星作家”。 在文坛上这大概算是一个流于轻佻的评价,正如另一个时空毛姆的受欢迎导致他成为二流小说家一样。 七夜萤本人倒不在意,全世界都奉她为圭臬的日子她也不是没过过,说白了,那也不是什么舒服的经历。 她自认不是个能在巨大压力面前昂首挺胸的人, 若非外力支持,只怕是任何一个困难都能打倒她。 不过这就又有附庸前人之嫌了, 不提也罢。 在远东的岛国上, 一位年轻的男子拆开塑封,目光在封面标题上停留了一会儿。 《右拉殉情考证》 -- 第261页 岸边露伴翻开书, 直接找到正文第一章第一页,默默地度过了一个散发着花香的午后。 《右拉殉情考证》是一本以第一人称“我”为主视角的小说,“我”在得知好友右拉和一名女子殉情而死的消息后回到故乡, 从不同人口中拼凑出经年不见的好友右拉的模样, 以及他殉情而死背后的真相。 虽然是第一人称的小说, 但这本书却能称得上是群像荟萃,很多出场的人都比看上去只负责穿针引线的主人公要让人印象深刻, 更遑论故事的核心, 画家右拉了。 书中的故事背景亦是世界大战结束不久后, 又逢世纪末, 人心难定, 科学的发展和怯魅之风的盛行,宗教失去可信度,仙鬼丧失神秘性,江河大势之后泥沙俱下。 正午的烈阳炙烤着生机满满的沼泽,阳炎效应在视野中层出不穷,大抵是这样一种喻体。 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在大城市里做笔案工作,勉强度日讨生活的“我”——卢克收到了来自家乡的电报,电报上说自己的少年挚友、大学同学右拉在这个盛夏的尾巴里勾搭了一个洗衣女,和对方一起殉情,吃药自杀了。 卢克听闻这个消息后回想起了曾经和右拉待在一起的少年时代,他想起有一次他们偷跑到故乡附近的深山里,发现了一片从未有人踏足的山谷草原,那草地上开满了红红蓝蓝的花,个头大得跟人的拳头似的,艳丽得几乎猥|亵。 他们两个就在那块草地上吃午餐、作画、谈天说地,那股子少年昂然的劲儿真是热血满满,仿佛天下大事尽在掌握。 神思恍惚的卢克在上司的苛待刁难下无法成功请假,意气之下干脆辞职,赶回家乡参加右拉的葬礼。 「…… “是的。” “你什么意思?”肥佬香肠似的嘴巴咧开了。 “我的意思是,”我紧盯着肥佬的眼睛,一鼓作气道,“我情愿回去参加友人的葬礼,也不想留在这里成为葬礼的一份子。” ……」 卢克赶在右拉下葬前见到了他最后一面,然后暂时借住在了右拉家的府邸中。 卢克家和右拉家原本都是富裕家庭,只是卢克家不幸成为战争硝烟后的一抹炮灰,生意失败家境衰落后父母郁郁而终,卢克也在艰难地毕业后留在了求学的城市,和要返乡追求艺术的右拉正是分道扬镳。 那已经是快十年前的事了。 卢克在经得右拉母亲的同意后进入了右拉的卧室和画室。 卢克刚走进右拉的卧室里就注意到了和记忆中不同的东西。卢克知道那是右拉的亲笔画作,挂满了墙壁,像壁纸一样。 「…… 让我震惊的是画的主题并非我记忆中右拉最喜欢的自然风景,而是神话主题——地狱。 各种各样的地狱。 我一幅幅看过去,几乎能看明白右拉风格的转变过程,可是我的耳边却突然回响起了右拉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地狱是为了人而存在的,只有人才能看到地狱。” 是了,就是在那次我们逃课去山里写生的地方,右拉说的。 那一天右拉画了开满鲜花的的山谷和草地,几乎把我们两带着的红色颜料都用完了。 右拉看着自己的画,很是自豪——其实现在再看,那就是小孩子的拙劣习作。那时候右拉看着自己的画,很是自豪。 “但是人可不会盯着地狱看个不停,眼睛嘛,用来看花就够了。” 没有剪头发,棕色的头发都擦到肩膀的年轻右拉眯着眼睛,有些炫耀地说。 那时候我回答了什么……已经记不得了。 此时此刻,我站在右拉十年间画下的地狱图中央,被残酷的地狱包围,带着一层又一层蕾丝的褐色窗帘紧密地把阳光挡在屋外,仿佛能从中看到右拉是如何站在我现在站的位置,和这间房子外面的一切东西做艰苦的斗争。 这些画就是右拉的战利品吗? 还是说这些地狱就是右拉战败后的遗物?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右拉……右拉的灵魂也在这里,在某处地狱里,眯着眼睛,一脸炫耀地看着我吧? 老实说,在请求观看右拉的遗物前我就做好了会看到右拉的画的准备。我以为我会看到各种各样溶入了右拉感情和艺术趣味的自然风光,我以为我会看到一些撼动我覆满俗尘的内心的东西,我以为我会在右拉的理想作品面前产生微不可查的嫉妒以及难以自抑的悲伤。 我已经做好了痛哭一场的准备。 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了,右拉和我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我家破产了,他生来就是为了追求某种惑人心神的东西,那东西把他整个人都迷住了,叫他不关心现实,不关心家人,不关心自己,一股脑地栽下去,活在世上的激情都溶进去……我知道的,那东西不稀罕引诱我,不管那东西是好是坏,它看准了右拉,决心把一个**凡胎熬制成某种只能留在画上和幻梦中的玩意儿。 它肯定没想到右拉最后没有留下它的威严与尊贵,右拉留下的只有一个个阴森恐怖的地狱而已。 为何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 在意识到右拉的艺术生涯中存在着一个转折点,这个转折点或许还是导致右拉死亡的重要因素后,失去了工作变成待业青年的卢克决心追溯右拉这十年来的人生经历,找到右拉死亡的真正原因。 -- 第262页 第133章 卢克第一个问的是右拉的兄长杰斯。 「…… “右拉的画?噢……是的, 你和右拉一起学画……”面容憔悴的杰斯抹了把脸,目光下意识飘向被我关上门的右拉卧室,“我、呃……卢克, 你知道的,在我们兄弟中间,右拉负责继承我祖父的艺术天分,我负责继承祖母的经商天分……怎么说呢……我不是很……” 杰斯的神情逐渐暗淡了下去,我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杰斯想到了什么。 是的,杰斯望着那扇失去了主人的门,那悲伤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现实的冰冷的墙壁,直直落在右拉无法逃走的囚魂上。 “他的画糟糕透了……是吗?”杰斯用痛苦的呻|吟声如此说道,他再度用力抹了把脸, “咳……我是说, 那些黑黑红红的颜料还有烂葡萄似的紫色……说真的,就像地狱一样……” 杰斯仿佛是哀求般地朝我讪笑了一声,说了个可怜的笑话, “巧合的是, 右拉是写实主义派画家。” 我的眼前……恍惚间出现了杰斯因为看到弟弟把那些可怖的亲笔画作放到卧室里挂满所以不解又烦躁,和不事生产性格乖张的弟弟大吵一架,对弟弟的梦想和追求冷嘲热讽的画面。 “右拉是有天赋的,虽然我是他哥,但是在画画这方面,这小子真是个天才……你看他画的传说中的地狱, 谁能说他不懂得引起人畏惧害怕的生理机制呢?是的,他就是按照他灵感中的原理来画这些画的, 所以那些线条那些颜色组合在一起就能让人恐惧……除了天才还有谁能做到这样的事儿?” “你说的对, ”我不得不开口安慰杰斯, “右拉是个真正的天才。” 杰斯肯定感到了安慰,然而让人痛心的是,这些安慰都会是加剧他痛苦的成分。 我感到自己做错了事,不想再问下去,是的,我应该去问那些不相干的人,那些得知右拉死后依旧能唱歌喝酒泡女人的人,他们面对问题时的反应不会给我造成良心上的负担。 ……」 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卢克把第二个询问对象定为了中学时代的同学露安娜。 值得一提的是,露安娜是右拉的初恋对象,两人曾热烈地恋爱过,直到露安娜意识到自己无法忍受右拉的性格。 卢克想要知道露安娜是怎么看待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继续绘画的右拉。 当然了,为了避免引起误会,待人交际很有一套的卢克耐着性子,拐弯抹角地和露安娜交换彼此的人生,从闲聊中一点一点地拼凑出了露安娜眼中的右拉。 「“……’不要再来见我了,把别人的绝望当作是冷酷的瞎子‘。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右拉对我说的这句话。那时候我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似的,疼了好几个月才缓过来……你还来找我说右拉很痛苦是吧?他再痛苦也没有我痛苦,我早就看透他了,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关心别人。”」 卢克的思绪又回到了过去,那是和他们无关的战争的中途,有一个因伤退役的战士回来了,那是“金鱼眼”。 他的名字叫什么卢克记不得了,只记得大家都叫他“金鱼眼”,因为他眼睛和金鱼的眼睛很像,还因为大家都不喜欢他。 那时候露安娜和右拉正是热恋阶段,两个人成天腻在一块,他一个人待在自家的花园里,用反色画着风景,自娱自乐地玩得很是开心。 突然右拉从他们两经常会走的后门栅栏那里翻进来,脸涨得通红,平日里并不显眼的雀斑像是火星子一般,呼吸着炽热的愤怒与不安。 「…… “让我猜猜,你和缪斯小姐吵架了。”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右拉没有因为我这么说而和我决裂,肯定是因为我在他心里确实是一个珍贵的友人的关系。 他只是奋力地握着拳头,因为肌肉过于用力而面目狰狞,说实在的,我差点以为他要揍我。 然而他只是奋力地握着拳头,粗重地喘息着,好大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直到十多年后的现在,右拉已经死了,我才从另一个当事人口中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我是右拉最好的朋友,右拉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我却有些可怜露安娜。 想想便知,一个不知世事的美丽少女亲热地挽着初恋情人的手走在太阳下,风景和人物所组成的世界都成了玄妙的背景。 她为这一刻感到幸福、心醉,哪怕是右拉身上传来的刺鼻的颜料味道都带着一种新奇而刺激的激情,把她弄得晕晕叨叨的。 这种浪漫的时刻路过一个和浪漫完全无关的老家伙,瞪着一双死金鱼似的眼珠子,路过时那双眼睛投来一瞥,把所有的热情和浪漫都粉碎——露安娜想必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于是才会和心爱的人抱怨一句,说“金鱼眼”这种去过战场的男人都有一张残忍冷酷的脸,和这个美丽祥和的城镇格格不入。 如果露安娜挽着的人不是右拉而是随便别的什么年轻男人,那么她的暗示就能被接收到,她会心满意足暗自窃喜地听到恋人的赞同,继而顺畅地开启打情骂俏的环节,给予心爱的恋人一张“英俊多情”的脸,是世间所有美好的汇聚。 然而右拉给予的回应却是用力抽回手,把前所未有的冷酷的声音扔在她身上,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 第263页 说真的,如果露安娜和右拉语言不通的话,他们准能结婚。 ……」 酒劲上来了之后,露安娜还和卢克提起了这些年来她和右拉短暂的几次来往。 「“那天他就这样走过去,你还记得那条河吗?对,就是那儿,他走在河边,双手张开像个孩子,晃晃悠悠地沿着河岸往前走,低着头……我早就放下过去了,年轻时候的蠢事儿……我再也没有那样的激情,也不再恨他,平淡得像一片深秋的枯叶。可是那天我看他就那样走着,好像随时随地都会一头歪进河里——他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露安娜强调着点头,“一直都是这样。” “无时无刻不面临着崩溃的绝境。没有女人会不喜欢这样复杂神秘而又脆弱的男人,但问题是,也没有女人能忍受得了这样的男人。” 露安娜放下酒瓶,往后一靠,手背挡住眼睛。 夏末的夜晚,虫鸟喧嚣又凄切,简直像在为秋冬的自己提前哭丧。 “那一天他那样走着,我一会儿看他的手臂一会儿看他的影子,心情平静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差点就要冲下去……我不恨他了,只是觉得……右拉活在世上太可怜……” “……他死了也好。” 露安娜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感冒了一般声音沙哑地说。」 卢克和露安娜分别后独自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露安娜是否还对右拉抱有爱情,他最后也没有得出答案,只能告诉自己和夜色这件事毫无意义。 随即他想起右拉的一生,以及自己的一生。 “意义”一词像一把剑插在他胸口,叫他辗转反侧。 不疼,但硌得难受。 卢克于是想,所谓意义,是一种类似于暗杀者密会正式开始前于每个成员手中传递的信物。这信物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传递的过程。 总有人会在传递的过程中被匕首刺伤,流干所有的血。 带着这种不详的悲剧预感,卢克继续自己的走访之旅。 剧情随着卢克的脚步慢慢往前走,这一天的深夜,卢克遇到了“金鱼眼”。 他一开始根本不敢认,迟疑了好半天才勉强确认了黑暗中的男人就是“金鱼眼”。 现在再喊对方为“金鱼眼”似乎不是很恰当。 因为他已经不是金鱼眼了。 他的眼睛没了。 没有眼球填充的两个眼眶在黑暗中深深地凹陷进人体中,显得愈发黑暗,带着一种夏夜的恶意。 第134章 太宰治听说法国作家北极星将在横滨开签售会的时候是诧异的, 前些日子森鸥外特地托人带回来北极星的新作签名版,还朝他炫耀了半天,说什么没兴趣管无聊的黑手党, 扔下一大堆工作给下属干部就跑回了小诊所, 就为了认真看书——谁知道又被他这个不会看时间瞎寻死的人给毁了他与北极星先生的约会。 不过奇怪也没用,好奇的话直接去看看就是了。 这么想着, 太宰治难得起了个大早,去到了市中心最大的书店所在的街道。 清晨的天空带着一种虚弱的蓝, 太宰治后知后觉地想自己或许不应该把黑风衣穿出来, 但是很快,他又给自己找了理由, 天气有些冷, 穿件风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把自己忽悠过去后, 太宰治排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他看到排在自己前面的人拿着三本书, 都是北极星早期的作品, 也因为是早期的作品,所以有日文的译本。也有像他一样什么都没带,就等着开店后去现买一本的人在。 太宰治注视着或默默不语或低声私语的读者们,很难把自己放到他们之中,可他确确实实就在他们之中。 身体和灵魂的矛盾在这个寒彻的清晨愈发明显,似乎被露水给泡胀了。 “我的名字很奇怪吗?” 明明已经是横滨夜晚的王者——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却还是总会找些时间, 脱下黑风衣, 穿上白大褂, 吊儿郎当地缩在自己的无证黑诊所里, 像一个浪荡的失意人。 在太宰治的印象里, 他很少会在这件诊所中提及黑手党的事物,今天是少见的一次。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从擂钵街那里流传出来的流言确实有些惊悚。 名义上病死,实际上是被森鸥外穿着白大褂用手术刀杀死的港口黑手党前任首领再度出现,曾经统治了横滨夜晚的血色帝王从地狱里回来了……吗? 太宰治觉得这件事很荒诞,不过说实在的,他并不关心。所以,为了转移自己的无聊情绪,他向森鸥外提出了一个让他疑惑了很久的问题。 森鸥外翻着自己的药品柜,并未回头,说不奇怪。 太宰治也觉得不奇怪,但是之前他去北极星的签售会,说出自己的名字请对方签名时,对方露出极其怪异的神情。 “随便写您想要写的吧。”他当时这么说。 拿回那本刚拆封不久的《右拉殉情考证》后,太宰治发现北极星在扉页上写下了这么一行字—— 「不当太宰治就什么都别当。」 看上去像是鸡汤文学中经常会出现的诸如“要当第一个自己,别做第二个别人”之类的勉励之词,从情景角度来看也没什么问题,但太宰治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却见那个看上去分外年轻的作家已经被隐藏在了人群之后,再也看不到了。 -- 第264页 这仿佛是一种命运般的暗示,太宰治罕见心慌,脚步加快地离开了。 他没把当时的故事告诉因为有事所以没去签售会的森鸥外,只给对方也带了本《右拉殉情考证》的译本——没有北极星先生亲笔签名的那种。 但不提,不代表就能无所谓地放到一边。 此时此刻,在关乎死而复生和亡魂复仇这些古老的命题之中,太宰治才终于捡起了之前的心境,向森鸥外咨询,把这个充满了肮脏与罪恶的地方变成故作清高的文学沙龙。 太宰治复述了北极星的题字,然后解释说:“我觉得’太宰治‘这个名字说不定对北极星先生有着什么记忆。” 森鸥外已经转过了身,他托着腮,视线上移,有裂痕的天花板,“你知道凯撒·波吉亚吗?” 太宰治不解地重复,“凯撒·波吉亚?” “凯撒·波吉亚。即使是在已经足够臭名昭著的波吉亚家族中,凯撒·波吉亚也是极为特殊的一个,他是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私生子,不过话说回来,这大概是他最不重要的一个身份了。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就是以他为原型创作的——这么说你应该就能明白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而凯撒·波吉亚最有名的一句口头禅就是’不当凯撒就什么都别当‘。” 森鸥外话都说到这份上,太宰治也差不多明白了。 “凯撒”既是凯撒·波吉亚,又是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撒。 那么问题来了,“太宰治”既是他,又是另外的谁呢? 若北极星题字时确实想到的是那两个同名的历史人物,那么当时,她又想到了谁,故而写下了这么一句话呢? 太宰治的沉默中,森鸥外却笑了出来,“《右拉殉情考证》的日文翻译是北极星先生亲自翻译的呢,堪称最公正权威的译本了,然而有趣的是,有很多人在看完了法文原本和日文译本后声称北极星根本不懂翻译,她翻译了自己的作品,结果却是创作了一本全新的作品。” 太宰治的法语水平还不到能够品鉴翻译的地步,不过两本不同语言之间的书的差异……他多少也是看得出来的。 倒不如说如果看不出来的话才不对劲。 可是,这又如何不能理解为是作者的故意为之呢? 森鸥外显然站在北极星一方,“我们国家有’情死‘的习俗,幕府时期,关于殉情而死,幕府颁布禁令时称之为’相对死‘,不过更通俗的说法是’心中‘——原本只是恋人之间的誓言而已,然而渐渐地这个词的含义却引申为了’用生命去立誓‘。与其说法语是原本,我倒觉得,这本书是出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世界上没有哪个地方比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更关注死亡的方式。是的……人总有一死,关键不是怎么活,而是怎么死……太宰君,很对你胃口吧?” 年方十五的少年,人生座右铭是“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地自杀”的少年,缠满了洁白的绷带以至于使人怀疑其是否遍体鳞伤的少年,名为太宰治的少年没有对前任军医现任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话作出回应。他只是想着《右拉殉情考证》中“金鱼眼”这个人物的种种描述,那些句子和段落,描绘彼人过往生平和性格品德的话语……太宰治忽而意识到森鸥外就是某一角度的金鱼眼,既是这两者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都上过战场并在战争结束前离开了战争,但是再也没有别的事物能比这两个人更加相似,他们都长了一颗因为经历过某些事物而成为了典型的心脏。 至于“某些事物”是哪些事物,“典型”是什么的典型,太宰治还想不明白。 十分聪慧的少年也有自愧弗如的时候,太宰治有一种直觉,如果自己过度地挖掘森鸥外的全貌,那么那些隐藏在黑雾之中,从未示人的东西将要不犹豫地斩断他的手脚。 那么就不想了。 太宰治想。 自己又不是需要印刻他人灵魂的作家,对森鸥外也没有基于怜悯和善意的探究欲,何必做出力不讨好,反而百分百会害及自身的事呢? 在所有的死亡方式里,没有被森鸥外这个人杀死更加叫太宰治感到可耻的方式了。 只有两个人的文学沙龙断断续续地开着,破旧的诊所外是流浪狗一般的人来来往往,天空呈现出一种缺水的蓝,遥远的海平线上方有欲语还休的绚丽红色层层叠叠,将要铺垫出一个指向幽微的黄昏。 七夜萤吃力地把挖出来的绣球花搬到墙角,喘着气问把樱花树放进坑里的宇智波鼬,“我们为什么不花点钱雇人来干这些苦力工作呢?” 宇智波鼬仰着头斟酌着要不要再转十五度,“因为我们的七夜桑说想要自己弄,然后在忘记了这件事的前提下说特别想要一间被樱花包围的屋子。” 七夜萤不承认,“世人都知道,当一个人非常在乎自我的人格,那么在他说’我们‘的时候,说的要么是自己,要么就是’我们‘中的另一方。” 宇智波鼬选好了方向,松开手,回头,微笑脸,语气温柔,“你在说我吗?” 凉风吹拂在汗湿的皮肤上,七夜萤抖了抖鸡皮疙瘩,瘪着嘴扭开脸不说话了。 “放着不管一晚上的话会死的,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抓紧吧。”宇智波鼬老神在在地说。 七夜萤用力地瘪着嘴,绷着脸继续苦力工作去了。 -- 第265页 第135章 夏目漱石的两位弟子同意了老师提出的“三刻构想”后, 横滨的白日归于官方,夜晚归于港口黑手党,至于白天和黑夜的交界——黄昏, 则由武装侦探社负责。 不过武装侦探社不像港口黑手党那样有地标大厦当排面,即使是草创初期也显得太“简朴”了,更别说员工还只有寥寥几人, 对比另一个同门的组织, 格外心酸。 不过福泽谕吉并不在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起这些,他要更加关心员工的生活。 特别是问题员工的生活。 江户川·问题员工·乱步:“社长!我才没有不务正业, 我只是对写了这些文字背后的人感兴趣而已, 而且铁路口的那个案件看一眼就知道了,为什么硬要我说出来啊——赶紧去抓那个售票员啊。” 年近二十的男子穿着颇有几分非日常的意味,硬直的黑色短发下是一张俊秀的文人脸, 只是脸颊有些圆润,因而做不悦色时总带出一种不经世事的天真,仿若孩童。 只是横滨的犯罪者大概是不敢把这个心性单纯面容无害的男人真地当成小孩子的。 江户川乱步, 自称拥有【超推理】这一异能力, 无论什么谜题都能一眼看破——他确实能一眼看破各种疑难杂案, 不过和异能力无关。江户川乱步是一个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但是他的头脑比异能力还要让他人胆寒。 说不定拥有最聪明的大脑的男人, 却连怎么坐电车也不知道, 因为父母意外身亡, 又不懂人情世故所以被学校退学, 流落街头的少年在失去了父母的荫蔽后径直撞上现世的冰冷的墙壁, 被人类社会所展现出的所谓无逻辑之逻辑的荒谬给折磨……这也就罢了, 二十世纪末的人谁没有点儿精神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是问题是, 仅仅是心灵受到折磨便罢,少年很快便锻炼出了强大的自信和人格,不会陷入自我怀疑和个人与世界的矛盾中无法自拔进而彻底堕落。正如他的座右铭所言——若合我意,一切皆好。然而,身体和灵魂是无法被分开的。 无法理解无法学会那些社会动物所必须的规则和知识的少年很快便面临了因为找不到工作,身无长物,快要饿死的悲惨处境。 就是在这么绝望的时候,一个身着朴素和服的佩刀男人出现在了他面前——也就是现在站在江户川乱步面前,把手塞在袖子里的银发中年人了。 武装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早已习惯江户川乱步的性格,闻言也不生气,先联系求助的武警把江户川乱步推理出的答案告诉他们,解决了这桩案件,然后才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和江户川乱步聊起了对方正在关注的人。 准确来说,作家。 “北极星先生的作品风格多变、题材各异,但都是非常优秀的作品,我的老师也很喜欢这位同行的一些文章……乱步,你刚才说对北极星先生感兴趣,是文学方面还是?” 在办公桌后翘着腿,一边脸颊鼓起,貌似含着一颗糖或果子的江户川乱步“啪”一声合上手中的书,从棕色短披风里拿出他伪装异能力者的道具黑框眼镜,然后戴上。 “具体是什么,要亲眼看到对方,然后用异能力才能知道结果了。”江户川乱步语气深沉地说。 福泽谕吉想了想,“对方现在在哪儿?” “就在横滨啊。”江户川乱步随口道。 福泽谕吉一噎,虽然他知道江户川乱步既然说出了要去见一见北极星这种话,那么他大概率不仅知道对方在哪儿,而且地点肯定还不算远……但是就在横滨……居然就在横滨吗? 既然就在横滨,手头上的工作也结束了,那么就去找找看北极星的住址吧~ 于是乎,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某种意义上的“私生饭”堵到家门口的七夜萤还在毫无危机感地阅读来人的老师的作品。 之前环游世界的时候七夜萤没有来过日本……应该说她回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有来过日本。 这个世界应该算是开启她穿越旅途的第一站,当她还只是天|朝一个平平无奇的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文艺青年时,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莫名其妙换了个世界不说还重新经历了一遍婴幼儿时期……真是不堪回首。 那时候,虽然一开始确实有许多难言的复杂心情,但最后也只能用“既来之,则安之”来做总结。 可惜她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装了个不相称的灵魂的关系,从小就病弱,跑两步就脸红喘气,后来更是连房间都出不去。 最后到底也没熬多久,早早病死了,悲剧地成为了第三次忍界大战后被木叶村捡回去当储备资源的战争孤儿。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若非此次回来,那病了一辈子的经历,或许也将被七夜萤彻底忘却。 回来…… 七夜萤曾悄悄去看过曾经的家人,发现“露西艾勒”已经死了几年了,活泼闹腾的弟弟也有了哥哥的样子,很是疼爱他们家的幺女雪莉。 七夜萤知道他们过得不错便安心了,后来又试着去找了找布加拉提,只是意大利她没去过,实在不熟悉,也不记得布加拉提故乡在哪儿,所以最后无疾而终,转而开启了四处游玩,不在某地定居的旅行生活。 之所以会这样,倒不是全如北极星所说的想看看所有的战争——她和宇智波鼬都看得够多的了,更主要的还是因为上辈子就是这样居无定所的生活,过习惯了,猛一安定下来,反而还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 第266页 天知道她本来是个死宅啊! 生活果然能把人变得面目全非(划掉)。 总而言之,因为之前七夜萤没来过日本,再加上发现这个世界自己来过后就知道这个世界的文坛是什么样子了——前一次她病弱不能出门,连熟悉的书都没有一本,只能日日像斯蒂芬·茨威格《象棋的故事》以及阿城《棋王》里的人那样……不然那么多文章典故句子段落,要不是她曾一遍又一遍地默背记忆过,又怎么能记得那么久?——所以,直到现在,七夜萤才发现,这个世界还是有文学der! 咳咳……这么说或许可能造成误会,不过说实话,当七夜萤偶然看到“作者夏目漱石”这行字时,她真地差点就哭出来了。 所谓“他乡遇故知”也难以描绘她彼时心境之万一。 也坚定了她在旅行结束后定居在此的决心。 说句题外话,如果事情的发生顺序不是七夜萤结束了签售会后才发现夏目漱石的小说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对那个签售会上出现的叫做太宰治的少年说什么“不当太宰治就什么都别当”的! 要知道!虽然时间似乎对不上,但是既然有夏目漱石的存在,那么、那么那个“太宰治”很可能就是“太宰治”啊! 说不定人家已经有了走上文学之路的初期想法,虽然还是个中学生就已经给自己想好了“太宰治”这个笔名呢?(太宰治本名津岛修治) 这样的话,在不久的未来,当“太宰治”这个名字在日本文坛上初露峥嵘大放光彩时,说不定对方还会拿出自己签名题字的书,说起往事,成为一桩文坛逸事呢! 想想就很刺激的样子!!! (曾经只能仰望的山峰上的前辈现在变成我的后辈了!!!) 咳咳…… 就是在七夜萤一边看书一边天马行空地做白日梦,幻想文坛初丁太宰治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要怎么端着前辈的架子的同时又和对方打好关系上演一出跨国的文学友情时,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出现在了她家的围墙外。 是时,七夜萤穿着一身棉布格子裙,坐在宇智波鼬扎的秋千上,去岁移植的樱花树今年顺利地开花了,只是花朵有些稀疏,清风吹过时粉粉白白的花瓣稀稀落落,有种别样的寂寥。 附近的住户都没有把围墙修得像七夜萤他们这么高的,然而再高也高不过枝头,间或有三两枝花枝斜斜地攀出墙外,好似娇弱扶风的少女。 江户川乱步推了推眼镜,很肯定地指着围墙对福泽谕吉说:“就是这里,就是她在笑。” 淡青色的砖石围墙里传出的隐约的女子笑声,很是开心的模样。 福泽谕吉不知道怎么回这句话,干脆就不开口,点了点头,转身朝正门那边走去,打算正式拜会旅居在此的作家北极星。 江户川乱步倒是莫名停步,摸着下巴看了会儿从墙内伸出来的花枝,然后才跟上福泽谕吉的脚步。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七夜萤开门的时候还奇怪了一下,不明白这两个一看就不是邻居也不是推销员的人为什么出现,然后就听到了对方的自我介绍。 (福泽谕吉???) (江户川乱步???) (宇智波君我又见到活的文豪了!!!) 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江户川乱步甚至比另一个时空的江户川乱步笔下的侦探还要更侦探的七夜萤震惊过后便是狂喜,根本不介意他们福泽谕吉对他们擅自推理她的住址不说还直接登门拜访的解释和道歉,笑得热情无比,连忙邀请两人进门。 虽然衣食无忧也不缺钱,但成日里呆在家里也不是回事,所以宇智波鼬找了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此时并不在家,七夜萤虽然不擅长杂事,但是要做的话还是会做的,比如泡茶拿点心切水果。 被格外热情好客的主人招待的福泽谕吉只是在心里对北极星的感官越来越佳,倒是江户川乱步不礼貌地径自观察着客厅和花园,如果不是福泽谕吉一直注意着,怕是他还打算跑上楼去检查一下七夜萤的卧室。 不过就算不检查也没关系,对于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而言,目前得到的情报已经足够他推理出事情真相了! 于是乎,就在七夜萤怀揣着激动不已的心情坐下,笑眯眯地打算开口询问两人来意——如果能旁敲侧击出他们是不是喜欢北极星的作品的话就太好了!——时,穿的就像个侦探的叫做江户川乱步的男人推了推黑框眼镜,一双翡翠般清透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她。 “北极星,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用的明明是疑问句,但是那笃定的口吻却直接越过了陈述句,直接跳到了命令句的嚣张上。 七夜萤被吓了一跳,等背部碰到了沙发背才反应过来,咽了咽口水,尴尬地重新坐直,有些慌地扭起了手指头,“什、什么?” 同样被江户川乱步的话吓了一跳的福泽谕吉看到七夜萤的反应,深感荒诞的同时又有一种仿佛还未彻底降临的,三观即将被敲碎的感觉。 简而言之——福泽谕吉:瞳孔地震.jpg “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只有海没有大陆吗?时代相近吗?另外一个我在那里是什么身份?难道会是作家吗?比你还有名的那种?你是不是因为发现了……” -- 第267页 猝不及防被扒了衣服的七夜萤面对迎面而来的一大堆问题,选择了遵从本心。 简而言之,她懵了。 倒不是说她经不起事,只是此时此刻的状况,实在不知道要用什么词去形容,说是困境不恰当,说是难题也算不上,只有“荒诞”二字堪堪可替,然而“荒诞”本来就只是一个总结词,荒诞之后通常没有别的东西。 所以七夜萤也想不出别的东西。 讲道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曝光的。 难道说这个江户川乱步是个替身使者,他的替身能力是“读心”或者“阅读一个人过去”之类的开挂招数??? 七夜萤一边懵给江户川乱步看,一边也没耽搁地在脑子里疯狂开小剧场,最后诸多思绪达成一致意见,她暗自松了口气,将要开口,对面的江户川乱步又抢在她前面说话了。 “你想叫你丈夫回来吗?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只有你们两个异世界的人吗?还是说还有更多的?你怎么不说话?我难道不是你很尊敬的某个人物的平行线人物吗?呐,北极星,你能带人去别的世界吗?对了,你的能力应该是替身能力吧?还有《右拉殉情考证》里的莎拉原型是不是……” 七夜萤已经看出来对方是通过提问然后根据自己的微表情之类的蛛丝马迹来进行推理了……但是有毛用啊她控制不住自己啊!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委屈巴巴的七夜萤破罐破摔地双手抱胸,睁着一双死鱼眼,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反抗。 第136章 “有一次, 是在我定居横滨不久后。”穿着浅灰色套裙的银发女人坐姿端正,创造出了以其笔名命名的第一届文学赏大奖得奖作品的那双手交叠在膝头,往上看是一双通透睿智又宁静的绿宝石般的眼眸。 北极星回法国领了个奖回来后又受邀参加横滨本地的一个人气访谈节目, 在节目中,相貌儒雅的主持人问她的日常生活,她提起自己不擅长和人相处, 然后说起了一件小事。 盘着优雅的发髻,通身的气度看上去就是一个充满距离感的知识分子的女人用标准的本土语不紧不慢地说:“那一天我印象很深刻, 前段时间刚下了场雨,横滨港的海是铁灰色, 靠近海平线的区域让人想起这片土地上曾经留下的俳句。之后雨过天晴, 从我家花园秋千架上抬头看——大概是因为刚移栽的关系, 所以樱花开得有些瘦不伶仃的意味。从花枝的缝隙间看出去, 看到的是一抹晶莹剔透的蓝,就好像前几天的海的蓝色都被提纯到了那一条小小的缝隙里似的, 就是那种感觉。” 北极星弯了弯眼睛,微笑道:“突然我家的门铃响了, 门外站着两个人, 一个中年人一个青年人,他们问我是不是北极星, 还解释了一番是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我是谁的。” 主持人夸张地张了张嘴,追问:“所以是读者粉丝找到了先生的住所, 然后直接上门了吗?” 北极星颔首,浅笑道:“正是如此, 真是了不起。” 主持人:“哇——那、那您当时让他们进门了吗?” 北极星:“嗯, 让他们进门了, 倒了茶,拿了点心,然后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笑得像我小时候住的乡下邻居家的姐姐。” 主持人:“哈哈哈有点困扰呢,虽然被人关心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种赞美,但是果然,如果是不擅长人际交流的人的话会觉得很困扰吧?那么北极星先生您当时是怎么处理的呢?” 北极星:“其实很平常。因为虽然不擅长,但是如果想做的话还是能做的。当然也有实在做不到和人产生正常的良好关系的人,但说实话我并不是那种人,我只是主动地选择了……不,从本心上说,抵触人际交往而已……有时候我也会交很多朋友,这不能算是人格的一部分,而只是一种性格导致的行为模式。” 镜头中,这位旅日作家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对主持人说:“做法都是大家的做法,很平常,没什么好说的,我并没有将平淡无奇的写作素材转化为高贵卓越的精神而不改其本质的才情,纵观我的作品也能看出这一点,我总需要一些足够惊艳的东西来充当装饰品。” “那时候我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听他们说话,脑子里想的是我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北极星。” 主持人:“啊……是哦,确实可以否认的,因为那两个人也没有证据嘛。” 北极星点头,“没错,我一直在后悔,我应该在将他们请进门去倒茶的时候斟酌好措辞的。比如,既然对方已经找上了门,那么或许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也就是说我需要做的就是否认自己是户主。” 主持人:“哎?” 北极星:“幸运的是一楼并没有我的照片,我家是二层和式住房,卧室在二楼,那么我就有余地来处理这件事。我可以在刚开始交流的过程中故意露出一些’破绽‘,引起这两位来客的怀疑,比如说错自己书里的剧情,记错主人公的名字之类的,等到对方的怀疑加深后,我就能顺理成章地’坦白‘说自己其实并不是北极星,真正的北极星刚刚已经被我杀死在楼上了,我和他们一样,对于这个住宅而言都是陌生人。” 主持人:“……哎?” 北极星说着说着来劲了,膝上的手揉搓着自己的指关节,声音中“访谈”的意味淡了许多,反而有种“闲聊”的气氛。 -- 第268页 “当然了,我并不想给警察造成麻烦,所以接下来我不能让他们反应过来然后报警,而要想办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所以我会问他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死北极星,拖延时间。大部分人应该在面对一个疑似杀人犯的时候都不会想要刺激对方,而在他们与我虚与委蛇拖延时间的时候,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因为我想的也只是拖延时间直到宇智波君回来。” 主持人:“……哦……那……那、那个,就是,可是、您费这么大功夫撒谎就为了拖延时间……这和您实际做的有什么区别吗?” 北极星笑了起来,“当然不一样啊,是最关键的最重要的地方不一样——如果事情真如我脑海中的剧本那般上演,那么对这次会面交谈感到难受的就是他们而不是我了,这就是最值得的事,为此我愿意杀死北极星。” 主持人:“……呃,原来如此呀。” 北极星双眼含着意犹未尽的笑,沉默了片刻,随即才欢然道:“说白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有过相似心境的人肯定不少。那天晚上我想要写一本推理小说,书中的核心诡计就是白日的经历,以来访者为主视角的故事。叙述的诡计就在线索的不断摊开中,最后真相大白,死者并不存在,受访者只是在说谎……自然,受访者说谎的理由不能像我的理由那么深及人情,而是更具有戏剧性和冲击力的一个真相。双重真相,最后的迷底——还挺有意思的吧?” 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路上,主持人暗暗松了口气,连忙从不同角度夸赞起对面的作家,然后才迟疑地问:“……可是,既然是推理小说的话还是需要保密的吧?就这么在节目上说出来没关系吗?” 如果北极星先生反应过来,要求他们把这段剪掉的话……他们肯定是不想剪的啊! 这都是收视率啊! 谁知北极星却道:“没关系,因为大纲还没写完我就不打算写了,如果以后我书里会出现相关内容,那么也只可能是以《未完成的推理小说》这样以书本或以传闻的形式,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素材出现。” “啊?为什么?我是说,不是很有趣吗?只是听听就很有趣啊,大家都会喜欢的……是因为是新题材的关系所以有些犹豫吗?先生您以前没创作过推理小说吧?” “确实没有,不过倒不是这个理由,”北极星看了眼镜头,笑了笑,“是我写了个开头,嗯……大概五六页左右吧,然后宇智波君看了,问我是不是真地想写一本推理小说。” “嗯?” 北极星:“然后我发现我并不想写,那只是一种焦虑。属于情绪垃圾的一种其实不能细想,细想就没意思了的焦虑。而我因为除了写文章别的什么也不会,所以就把那种和悬疑推理一丝关系都没有的情绪写成了故事,这是一种不真诚,其结果就是宇智波君立刻就看出来了。” 主持人听得半懂不懂,只能发出了一声似真似假的语气词。 北极星想了想,近一步道:“很多人,特别是文学爱好者,包括曾经的我,都没有分清楚创作的热情和写作的欲|望之间的区别。有时候’我想写‘和’我该写‘之间的差距大到足以横渡两个世界,而有时候’我得写‘和’我要写‘之间的差距更是连时间之神都为之迷途。这几个词甚至都无法用日语或者法语说清楚,我不知道拉丁语行不行,可是我不会拉丁语——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请不必在意。” 北极星微微垂下眼帘,她秀净的脸庞上笑容渐消,这个人好像正在思考,那微抿的唇线中透露的是某种与人们认知中的世间无关的东西。 “海的那边曾经有过一位历史学家,或许你们知道他,司马迁,他曾在写给其友人任安的一封回信里这么阐述——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悲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 就踏入文坛时的年龄和迄今为止取得的荣誉角度去看,堪称天才,至少也绝对是受到菅原道真宠爱的年轻女人带着一种组成了她的灵魂的渴望——换言之,不满意——去形容自己的苛刻。 她使用的词句太过谦卑,让听众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一种虚假,但这是他们自以为的虚假。 有时候人们总会把他人的真诚当作虚假,而又把虚假当作真诚,所以大家总是误解彼此,暗地憎恨,默默和好,拉拉扯扯地来往着相处着,终于当我迎你进门,看到你眼中的我,下定决心要杀死自己。 宁肯杀死自己也不愿意让我以你眼中的模样存在于世间。 你眼中的我未必不好,只是那不是我,而且让我感到了冒犯。 人类是很有意思的生物,是最有意思的生物,七夜萤直到和宇智波鼬离群索居之后才意识到了这一点,以及其之后的一系列新鲜的东西。 第137章 七夜萤的真诚就是承认自己是个平庸之人, 在文学之路上的大部分天赋都是靠她自己的热爱强撑。 但是世人无法理解这一点。 在这个文学式微的世界中,与感性和理性的文学毫无干系的世界大战刚刚结束,又逢世纪之末…… -- 第269页 在某个平行世界里, 一位名叫涩泽龙彦的作家曾在他的《莎乐美时代》一文中解释了他的好友,著名文豪三岛由纪夫在《奥斯卡·王尔德论》中关于“我不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它(《莎乐美》)所呈现的一个时代的氛围吗?”里的“一个时代的氛围”的意思—— 「此处所谓“一个时代的氛围”,当然指的是世纪末的氛围, 用三岛由纪夫式的说法,是一种世界临毁灭之前, 由挥之不去的倦怠和忧郁重度支配的氛围。」 说起来,这样的描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另一位作家——坂口安吾。坂口安吾的《白痴》以及《为青鬼洗兜裆布的女人》两文中就弥漫着这样的氛围。 值得一提的是, 三岛由纪夫本人就很欣赏坂口安吾的作品, 可是却对坂口安吾好友太宰治的作品和为人多有微词, 由此还留下了许多文坛逸事。 ……世纪末, 尤其是科学怯魅滥觞,战争席卷了全球, 废墟灰蒙的世纪末,有非常非常多的人大概率会“人不平则言”, 由此踏进世界文坛。这是合情合理的走向。 然而这个世界却不是这样。 文坛衰弱得七夜萤都能靠北极星之名得个“文学之星”的诨号——倒不是她太过自卑, 只是她确实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而且到目前为止, 她还没看到自己成为“作者已死”的文学批评下的受益者。 简单点儿来说, 没人过度解读她的作品解读到她完全不理解自己的书还能这么理解。换句话说,至少她收集到的评价都没有超出她身为作者的掌控范畴——即使如此, 也能成为得了好多奖光靠版税就能随便撒钱在爱好文学的人眼中堪比巨星的存在。 她真地不太看得起自己,故而更加看不起把自己当作“文学之星”的世人。 至少。 七夜萤认为。 如果自己要配得上“文学之星”这个荣誉的话…… (不是埋头写作就能做到的事。) “就好比《西西弗斯的石头》……你知道这本吗?我的第二本书。”北极星收到主持人肯定的答复后继续自己的真诚, “这本书写的是和平, 或许说战争的表象, 和平就是西西弗斯的石头——在定下这个主旨的时候,我的状态便是怒积于心,发愤所作。也就是说,《西西弗斯的石头》诞生的源头是我写作的欲|望。和街头混混生气时会伸出拳头,战士一鼓作气时会举起枪……和这些情景是一样的氛围。” 北极星道:“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那一股’气‘,或者说’冲动‘,就像画龙点睛中的眼睛一样,一篇文章里如果没有这种东西就像人没有灵魂——这么听上去似乎很重要哦?但是以前我并不这么认为。” 合格的主持人用鼓励和专注的眼神倾听着嘉宾的自我剖白。 “在我还没有真正发表过任何文字的时候,也就是说在我还在,也只在学习的时候,我认为对于一个作者而言,最重要的是’创作的热情‘。” “这件事是这样的。在我的理解中,任何一个拥有文字或语言等可以用于表达交流的方式或工具的人都可以拥有’写作的欲|望‘,那么理所当然的,任何人都有的东西并不特别珍贵。而’创作的热情‘呢?” 七夜萤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嗓音中包含了别样的情绪,让她看上去几乎有些虔诚。 “只有真正热爱文学,并且热爱到了难以用俗世规则去理解的地步,近乎痴狂的那类人才拥有’创作的热情‘。这在艺术史上并不罕见,也不是文学的专属。人类是生物,是动物,生存是最重要的事,这是我们每个人的本能。但是总有一些人仿佛受到了月亮的蛊惑,为了画出正确的人物肖像去解剖死尸;为了写出准确的场景而逼问将死好友濒临死亡是什么感觉……说真的,要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神对我说可以给我文学天赋的话别说用灵魂做交易了,用宇智波君做交易我大概都没办法斩钉截铁地拒绝……对不起宇智波君这个月碗我刷!” 画风突变地对着镜头双手合十道歉了一句话后,成功把即将滑向另一个方向的氛围给拉回来的北极星轻笑了两声。 “文学天赋本来就是不去写写看的话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的东西,创作的热情就是为了让那些被文学之神——菅原道真疼爱的孩子发现自己天赋的一种媒介。所以非常重要,我是这么觉得的。” “也就是说,在我曾经的理解中,创作热情要比写作欲|望高了一级,这是一种浅薄之人经常会有的站在高处俯视低处之人会产生的虚荣。也就是我们说的人之常情。” “但是现在,我发现写作欲|望是比创作热情还要重要的东西,至少对于尚未踏足文学之路的’新人‘而言是这样的。” “唔……为什么这么说呢?”终于能插话的主持人适时开口问。 北极星说:“因为我发现有很多拥有我所羡慕不已的天赋,或者说至少有极大可能拥有、的人,因为种种理由,在他们拿起纸笔之前,他们已经茫然地主动或被迫地拿起了别的东西。” 面容平静的文豪那澄澈的眼眸中流露的是不容错认的哀伤。 “当一个瘦弱的孩子站在跑道上,看到跑道外那些身材高大双腿修长的人根本看不到这里有一圈跑道时,她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呢?拜托你们了,看到这条道路吧;求求你们了,站到跑道上来吧——终点的风景是何等的玄妙而又美丽啊,你们不想看看吗?” -- 第270页 “我看着那些人,发现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文学做的最残忍的事就是无动于衷。他们本不该无动于衷的。” “我并不惮于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即使不是全部的原因,即使也有大部分原因是由战争直接导致的。战争结束了,很多人都成为了战后的残骸,这些人根本没办法用西西弗斯的思维来思考,他们想出来的那些东西,连石头都会发笑,但是那些能推动石头的人……那些可以成为西西弗斯的人,你眼睁睁看着他们无动于衷,对于你个人而言也是一种酷刑。” “说到底,战争会让我们失去一切并变成并不是我们的我们。《西西弗斯的石头》中,我转述了一位已逝之人的话——「战争和和平一开始其实没什么两样:同样受到这世间和人心的漠视」。(1)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肯定不止我以及寥寥几人注视着战争,但战争并不是一种结束了就消失了的东西。它绝对不可以是这样的东西。应该有更多人去写它,用法文、日文、中文、英文……用全世界的语言去描述它,因为那是一场全世界的战争。不是吗?” “或这样说,生死、孤独、疯狂、爱、恨……所有的文学母题以及其中的核心——人,这些全部都值得人去注视去关注,去用感官和灵魂去触摸它、感受它,认识它。” “我希望能够有更多人走上文学这条路,并不仅仅是因为文学——我知道这个理由对于缺乏创作热情的人而言理解难度就相当于让中世纪的裁判所理解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 “我希望能够有更多人注意到除了其他种种方式之外,还有写作这条路可供人挣扎。无论是切身的经历,抑或是旁观的故事,又或者是早已褪色的传说——可以表达自己,如果不想表达自己,那么可以描述别人。如果什么目的都不想达到,认为目的的存在让这件事本身失去了魅力,那么仅仅花费五六页纸和一管墨水,发泄压抑在心底的情绪也是好的。” “这就是我今天来这个节目的真正目的。” “我非常、非常希望能够有人愿意去尝试一下。” 北极星无比诚恳、无比认真地对着镜头说。 …… 淡定下来的七夜萤看着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想了想,开始解释他们的名字对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然后穿着家居服,看上去格外小女人的七夜萤说:“您伤了我的心,江户川先生,并不是因为您的出现和推理——您让我意识到我的幻想,那在我刚刚听到二位名字时产生的激动和热情引申出的那些能够让我感动落泪的幻想……您让我意识到那不过是我又一次的妄想,我终究还是孤独的,这孤独独特到我甚至连改变其存在方式都做不到,只能以我已经持续了很久的状态继续、或将永恒地孤独下去。” “不过我依旧对二位抱有善意和热情……如果没有人反驳的话,我甚至会用宽容来形容我的态度。当然,我希望我能够得到的’回礼‘也是宽容。我并不介意告诉你们我的过去,以及你们或许会好奇的事,但是我希望可以以书信的方式。” “我非但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而且也不是因为喜欢交流的人。之所以现在不是这样的,只能说,都是被逼的。习惯了。” “但是正如我所说的,您伤了我的心,我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或许思考一会儿,或许只是发呆,总之要一个人待着。” “如果你们愿意给予我这样的宽容,那么请留下两位的地址,不久后我的信会送达。” “……说句题外话,请问二位认识夏目漱石吗?他是唯一一个我认识的依旧是作家的人,所以才会搬到这里定居。” 第138章 《艺文春秋》第399期第13页。 《虔诚者与不敬者的对话》 「 爱神的人和不爱神的人在这一天相遇于海边, 微风吹拂,这是个适合交流的氛围。 a:“你在诵念你爱的神之名。” b:“是的,我正在这么做。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这么做。” a:“有什么好处吗?” b:“爱你的神, 不需要任何好处, 神早已在你理解’好处‘是什么之前就将祂的恩惠赠予了你。” a:“祂为什么要赠予我恩惠?” b:“因为神爱世人, 我们都是神的造物, 我们的世界也是神的造物。” a:“祂跟你说过祂爱你吗?” b:“……这件事人人都知道, 有些人不愿意承认,试图通过种种怀疑去质问,但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徒劳地与自己内心中那神圣的本性相抗争, 就像原初之人被蛇蛊惑, 偷食禁果。但是,只要顿悟虔诚,天父的爱永远平等得降临在每个人身上。” a:“每个人?我是否能够这么理解你的话:无论我信不信神,神都无怨无悔地爱着我,并且爱我这个不信祂的人的程度和爱你这个虔信者的程度一致。” b:“……或许一些同胞不会认同,不过我对’书‘的理解便是如此。是的, 神之爱无边无际, 平等博大。” a:“听上去挺不错的,不过我还是不信神。” b:“那你要如何面对生活中的所有挫折与痛苦?当你迷茫时,你要向谁询问?当你期盼时, 你要向谁祷告?当你绝望时, 你会向谁祈求救赎?你说你不信神, 其实就是在说你不想坦白自己信神。” -- 第271页 a:“不。绝对不是。请允许我先表达一个困惑。” b:“请问。” a:“你想必很了解神的圣迹, 至少记录在文字中的那些事迹, 你想必很了解。” b:“当然, 不止倒背如流,神的言就是我的法。” a:“那很好,虔诚者,请问:人类是为什么会被赶出地上乐园的?” b:“因为亚当和夏娃禁不住邪恶的蛇的诱惑,偷食了伊甸园中的智慧树上的智慧果,神见他们违背了自己的意志,担心他们在有了智慧之后还会继续偷食永生之果,所以将人类赶出了乐园,于是我们生来便背负着原初之人流传下来的原罪。” a:“好的,你确实很聪明,没有说那句神担心人在吃了永生果之后就和神没有两样的话。” b:“那句话并不是这么理解的。” a:“每个人都每个人的理解,虔信者,因为我们都有智慧,而智慧不是盲从。” b:“但智慧可以是服从,忤逆神的,从撒旦开始,都在地狱预定了席位。” a:“对,这是我之后要询问的,不过现在先让我来做一个简单的判断。” b:“请做吧,迷途的羔羊啊。” a:“野兽有智慧吗?” b:“当然没有。” a:“没有智慧的人能够进行辩论吗?” b:“当然不能。” a:“那么虔信者,请你回答我,你的神建造了一个地上的乐园,就像贵族建造了一间豪华舒适的狗屋,圈养了人类在里面。蛇教导人类可以服食智慧果,得到了智慧,不再是和大象、鸽子等同的野兽,于是无数年后,初人的后裔,你可以站在这里和我辩论——请回答我的问题,虔信者,你为什么要爱一个因为你有了智慧就惩罚你,将你驱逐的神,而不肯爱一条和你无亲无故,却给予了你智慧和人格的蛇?” b:“……自从拥有双耳以来,人类的耳朵从未听到过比这番话还要亵渎的堕落之语。有谁会去爱一条蛇!” a:“又有谁会去爱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 b:“神就在你心里!” a:“哈哈哈,如果你的神真地存在,那么祂肯定更希望自己在你心里,至少可以逃避我脑海中的那些质疑。” b:“……你不能说出这种话,至少再也不能说,神不是可以被侮辱的存在。” a:“我说的话比你的神对亚伯拉罕说过的话还要过分吗?” b:“他没有失去他的儿子。” a:“但他的儿子却失去了他的父亲,因为他的父亲眼里只有神而没有儿子。” b:“你因为这些事,所以就否定神吗?神的行为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你难道就不怀疑自己想错了吗?有谁能理解神?你出于傲慢,宁肯怀疑神也不肯怀疑自己。即使如此,神也曾对使徒托马斯说:’伸出你的手来摸摸我的伤痕!‘你会摸到神的伤痕的,那为了世人而留下的圣痕,你会摸到的。甚至有可能是从你自己身上摸到。” a:“……我不相信神。” b:“我知道,你宁肯相信一条蛇也不肯相信造物主。” a:“我不相信你的神真地存在,也不相信远东的神真地存在,南方、北方……这个世界上所有有人类痕迹的地方所诞生的神,我都不相信。在其中,我尤其不相信你的神。一个创造了万物,爱着万物的神。如果说造物主平等且博大地爱着祂的一切造物,一切都是祂的恩惠,那么就相当于在说神爱地狱,因为地狱是神造物的一部分。一个爱着世人的,你们用一切赞词唱颂的神,祂创造了地狱,爱着地狱,并且让祂爱的人下地狱。” b:“你是在说神是矛盾的吗?” a:“我承认神必须是矛盾的,如果有矛盾且能并存的存在,那么只可能是神,但那绝不是你的神。” b:“也就是说,你是一个尚未决定自己归属的异教徒。” a:“我不是任何宗教的信徒,但我是一个虔诚的人,当我虔诚时,我的心灵投向的不是某个具体的神,而仅仅是因为我想要虔诚。” b:“神会听到你的心音。” a:“我不需要祂听到我,不过,如果祂真地能听到我而又不给予我任何回答,那么要么祂就不是一个爱着世人的神,要么祂就不存在。就是这么回事儿,我情愿感恩给予了原初之人智慧,让我们摆脱野兽的蛇。事实上,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不同地方不同样貌的人,哪怕对方没见过蛇,在第一次见到蛇的时候都会产生生理反应,感到恐惧,想要逃走。” b:“因为神对诱惑人类的蛇做出了惩罚,它必须要咬人的脚后跟作为它的罪。” a:“可以这么说,但也可以理解为羞愧。” b:“羞愧?” a:“人类从蛇那里得到了恩惠。不管你承不承认,哪怕撒旦只是想反抗神,或者感到有趣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结果都是它指引人类摘下了智慧之果。它对人类是有恩的。” b:“……你或许忘了,那是神的智慧之果。” a:“所以蛇的作为对人类而言才更加珍贵。” b:“……你居然肯定偷盗吗?!” a:“你如果反对的话,为什么不返回自己的盗窃物呢?现在,你不想要继续当一个带着原罪的小偷的话,只要做一个小小的手术,摘除你的前额叶就可以了。” -- 第272页 b:“……天啊,你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a:“我或许是可怕的,但至少我是诚实的。再不济,我也有钱,足够把上天堂的赎罪卷买下来了。” b:“……赎罪卷是个可耻的发明。” a:“神在他的殿堂中漠视着这一切。” b:“我明白了,你不是我能够传道的,如果你心中有哪怕一丝真正的虔诚,那么属于你的命运,天使的火剑终将照亮你的前路。” a:“不,我不需要天使的火剑照亮我的前路,我只希望祂永远别因为任何和人类有关的理由举起祂手中的剑——可以用来开启战争的理由已经太多了,不需要再多一个信仰。” b:“可是只有信仰才值得我们开启一场战争。” a:“哈哈哈哈,信徒,时代变了!十字军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的人只愿意为了利益开启战争。换言之,其他的一切都不应该成为战争到来的因素。” 海边的风微微吹拂着,这天是个好天气。 在脑海中的两个人吵完架后,我结束了我的散步,回到家里,对宇智波君说我想要知道神的事情。 我是相信神的存在的,宇智波君虽然不相信,但他也不会否认有神存在这个可能性。 听了我的话,宇智波君看了眼桌上的骷髅,那来自一位萍水相逢的友人,他在临死前要求我们带走他,远离战争,于是他现在在我们家里。 窗外是樱花,桌上是死。 在这样的环境里,作为我自始至终唯一也是永恒的谈话对象的人,宇智波君也对我提出了一个问题:“你希望神拥有一张人的脸吗?” “我不在乎神拥有的是人的脸还是元素的脸,我不在乎神有没有躯体和头颅,我甚至暂时不在乎神性这个词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内涵,我只想知道神的事情,祂是什么样的,祂在做什么——我不想拖延自己的无知。” “可以。” 不知道思考了什么之后,他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如果这是你想要做的事的话。” “是的,这是我要做的事,虽然不是我唯一要做的事,但是显然,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今天天气很好,从窗外花枝缝隙间透进来的阳光一层一层的,薄薄的,一掐就会裂开,万事万物都带着一种诡秘的蛊惑。 人有好奇心是好事,事实上,人的好奇心强烈到让我们只能将其归类为德行。 我坐在我爱的人身边,万事万物都在微笑,窗外是花,桌上是死。 所有人生的意义让我痛苦不堪,幻想神明。 ——北极星」 第139章 宇智波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熟悉了一下这个社会的普通人工作环境后就辞职了, 他给自己弄了个入学资格,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天体物理专业在读生, 学习其他世界都没有认真总结过的新知识。 不过这并不是他日程表上最重要的一项。 在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出现后,虽然他们没见到福泽谕吉的老师夏目漱石,但是作为回应,对方确实传达了一条讯息。 织田作之助。 七夜萤说这个名字也是一个作家的名字,和太宰治还有坂口安吾是一个时代的作家,三人还同属“无赖派”,是战后反抗传统权威和带有颓废精神的一群文人的类别。 虽然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不愿意现身交流,只愿意给出这么一个名字,不过既然是线索, 那么就有查探的价值。 Lupin酒吧。 隐身……啊不, 隐匿气息, 捡起好久没用过的忍者潜伏技巧的宇智波鼬安静地倾听着三个年龄不同的男人(少年)的聊天内容。 他对港口黑手党的情报不感兴趣, 他关注的是这三个人本身。 坂口安吾。 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 都是黑手党组织的一员,虽然工作不同职位不同地位也不同性格更不同, 但他们之间的友谊是货真价实的,就像和他们同名的三位作家之间的友谊一样。 不过连坂口安吾和太宰治都是黑手党……宇智波鼬总觉得这个真相太残酷了他没办法对七夜萤说出口。 (悄悄毁了港口黑手党算了。) (或者用幻术让他们脱离黑手党身份。) (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同名同姓。) (还有那个名为’异能力‘的力量……和’替身能力‘是否有关系?) 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奥妙神秘, 与己无关的秘密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但如果有关联, 那么就需要弄清楚。 直到跟踪任务目标跟踪了三个月的时间,把情况差不多弄清楚了之后,宇智波鼬才告知了七夜萤结果。 “啊?” 窝在沙发上玩游戏机的七夜萤张大了嘴巴,“所以,目前为止知道的异能力者都有作家名字, 然后其中一大堆还在当混混?” 宇智波鼬纠正道:“黑手党, 港口黑手党, 至少在横滨的范围内绝大多数异能力者都是港口黑手党的一员。落款为夏目漱石的信上写的织田作之助是港口黑手党的底层人员,和太宰治还有坂口安吾是好友,太宰治是……” “你说啥????” 穿着深蓝色休闲服的男子安抚地看了女人一眼,“确实是这样,不同的人生轨迹造就的是不同的人,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 第273页 七夜萤当然知道。 但这不代表她就不震惊了。 “太宰治在港口黑手党,或者说横滨的地下世界很有名气——恶名,有句话是说’太宰治的敌人最大的不幸就是成为太宰治的敌人‘。嗯,挺厉害的。”曾经也是极恶组织成员,晓之朱雀的男子淡漠地评价道。 不、不是这哪里都不对吧喂! 那个任由世间伤害自己甚至连自己都要伤害自己以此来表达爱意的太宰治去哪儿了?? 那个会在中原中也的追问下哭唧唧地说自己最喜欢桃花的太宰治去哪儿了?? 不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吗??? 难道人的性格和基因无关吗?? 呃…… 话说回来基因是否一致还有待考证。 七夜萤一时间感受到了槽多无口的情绪,甚至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表达这种复杂的心情。 “不过在这个世界,无赖派里最值得关注的反而是最后一个人。” 七夜萤叹了口气,没精打采道:“说叭,原型是我家坂口安吾、或者说是我家坂口安吾的原型的坂口安吾又是什么个情况?” “他是异能特务科放在港口黑手党的间谍。” “呃……为什么说值得关注?”七夜萤有些不明白。 宇智波鼬默了默,意识到这是自己惯性思维的误解,没有解释,转而道:“大致就是这样了,虽然一般的幻术不起作用有些麻烦,但是其实如果不介意的话当作不存在也没关系——三个异能武装集团的情况就是这样。” 满脸都写着“我很在意”的七夜萤闷了好久,然后决定亲自去观察一下对方。 宇智波鼬分了个影分|身然后用变身术变成一只可以坐在七夜萤肩头的小黑猫,不厌其烦地叮嘱了一些事项后就上楼去继续学习了。 有写轮眼在,学习真地事半功倍,特别是宇智波鼬本人就很聪明,他打算尽快完成本科的学业然后步入更高深的领域。 给优等生切了盘水果后,七夜萤换了套叫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是知识分子的套装后就离开了家,往织田作之助资助的五个孤儿所在的咖喱屋走去。她准备一次性解决了自己的午饭,刚好离开印度后已经一段时间没吃过咖喱了。 ***** 织田作之助特别喜欢吃咖喱,而且他吃的咖喱非常辣,是辣到能称作攻击手段的那种辣,不过他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而且一日三餐都爱吃。 他并不介意在吃饭的时候和别人聊天说话,不过这个“别人”通常是咖喱店老板或者自己的朋友,而不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和织田作之助点了一样的咖喱,吃了一口后哭了出来的七夜萤拼命灌着水,放弃了摆“文人”的谱,一边喘气一边对隔着一个座位的身着沙色风衣的男人说:“你知道吗?辣椒把自己进化成这个样子,本来是想驱赶草食动物和杂食动物的,毕竟没人会吃一丛刺,一样的进化原理。” 七夜萤咽下疯狂分泌的口水,又喝了口店里供应的水,然后才说:“结果,它们遇到了人类。” 这理论上是个笑话,听话的人应该要像咖喱店老板似地笑眯了眼才对。 不过,织田作之助什么反应都没有,连头都不扭一下,一个万能的“哦”噎死了七夜萤所有涌到嘴边的话。 七夜萤懵了会儿,见店主离开了柜台绕到后厨去了,只好厚着脸皮再接再厉,“话说回来,你平常爱看什么书呀?我、我最近书荒,不知道有什么好推荐。” 且不说“话说回来”是什么诡怪的开场白,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正在吃饭的陌生人问出这种话,已经不是单纯的“怪人”能够概括的了。 如果咖喱店老板没走开的话,估计会用让七夜萤脸颊发烧的目光盯着她。 (这都是为了伟大的文学!) 七夜萤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织田作之助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七夜萤的言行都十分正常平常一般,平静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是夏目漱石在这个世界的作品。 顺带一提,七夜萤所熟悉的夏目漱石并没有创作过这个作品。 这是这个世界的夏目漱石的原创。 虽然说起来很拗口不过事实就是这样。 “哎?”浮夸的惊叹语调,“好巧哦。”用尽毕生功力表演的七夜萤努力调动着脸部表情,充满感情地说:“我也非常喜欢夏目漱石先生的作品,他将这片土地生养出的民族的生活凝练成了几个人的人生,他们的生活和性格,特别是待人接物的态度都精准得像是相片似的,更让人着迷的是他在书里采用的自然景物还有那些传统意向,让人不必亲身体会便能切实感受到那种幽寂的美。美丽却短暂的樱花,十八重……” 七夜萤顿了顿,咽下了有自嗨之嫌的废话,转而问:“你是为什么喜欢夏目漱石先生的作品呢?” ………… 《北极星日记 第三卷 》 「…… 我把绣着卷草纹的抱枕搓揉成再也恢复不了原状的可怜模样后,宇智波君才停止了看笑话的举动,因为笑话已经因为当事人的体力不支而结束了。 “七夜桑,这是一次很好的尝试啊,下次改善就好了,再接再厉。” 七夜桑表示这种丢脸的事可一不可二! -- 第274页 “不要,我已经发现了,越是斟酌措辞就越是无法沟通,人的社交能力本质上是天生的。” “不要说……” “我不去了!宇智波君!” 我双手高举着抱枕,高喊出了宇智波君不想让我说的话。 他低下头笑了起来,我熟悉的包容的笑。 真是奇怪。 一个人居然能自始至终包容另一个人到没有边界的地步,难道说宇智波君其实是某种高等生物吗?而我实际上是他投注了感情的幼小的宠物? 不,面对这样的包容,从未觉得不好意思的我也有问题。 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了。 人类真是有趣的生物,这样的情况也是存在的,得记下来,很好的素材,下次用。 不过话说回来,世界上没有比爱上一个你看不起的人更让你绝望的事了。 也就是说! 宇智波君肯定不是看不起我的! 他居然没有看不起我! 即使到现在这件事还是让我无法理解。 难道是当局者迷吗? ——回到正题。 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的我理直气壮地要求宇智波君代替我去和织田作之助交流。 重新翻开我不认识的德文书的宇智波君是这样回答的:“七夜桑,虽然论孤僻程度,我确实稍微比你好一点,但是你想想,那一点又有多少?基本可以忽略吧。所以如果你不想去的话,还是换一种方式吧。” 有一说一,确实。 小时候宇智波君好歹还有个本家哥哥妹妹的当聊天对象,而我就是那个乖张的怪小孩,除了宇智波君以外根本没人愿意靠近我的那种人际关系底层人员…… 其实我一直觉得宇智波君居然不是漩涡鸣人或者路飞那种乐天派的憨憨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回到正题。 “才怪!我们有很多朋友的!而且别怪我说实话宇智波君,我爱你但我更爱真理——绝大多数和我们产生交集,成为我们朋友的人都是看在我的份上的!是我的人格魅力和文学才华俘虏了他们!” “别怪我说实话七夜桑,我爱你但我更爱真理——所有和我们产生交集成为我们朋友的人,他们本来就是很开朗外向的人,天生就擅长和人产生联系。至于织田作之助,他和我们反而更接近,所以……” “好啦好啦我知道是我的问题啦!” 不想听的我黑着脸中断了这场谈话。 问题依旧摆在那里没有解决。 已经十点了啊……好烦还是想不出来要怎么解决,为什么我问他有没有看过北极星的书时他不能多给点儿反应呢??? 我的书比不上夏目漱石先生的作品吗??? 如果他多给点儿反应,哪怕是谈谈感想之类的呢!我都不幻想他会说我的作品改变了他的一生那种话啊!只是稍微有点感想都不行的吗!?可恶,我明天要重看一遍《****》! 果然不愧是夏目漱石吗? 居然在这里也有这么大的能量! 让我更加无法放弃了啊啊啊啊—— 被叫睡觉了,明天见我亲爱的日记本~ 晚安。 (^-^)」 第140章 《人的权利》 ——津岛修治 「 现代社会的一大进步就是不断拓宽“正常人”的定义。 北极星先生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 以为我已经忘了她是谁,所以并没有以“北极星”这个文豪的身份来发言。她仅仅是在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说话而已。 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几秒钟的时间, 她又补充道:“这句话原话不是我说的, 不过我觉得很有道理。对疯癫病人进行前额叶摘除手术可以获得最高奖项, 终有一天我们会把所有监狱改成病院。” 她似乎有意要向我展开一个叫人呕吐的未来,然而真正关键的地方在于她所展开的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未来, 甚至,是充满人情味的正确的未来。 任何偏离了“正确”的人,都只是生了病而已,目前是包括疯癫在内的一系列疾病,未来还有杀人病反社会病自杀病等等。 这样的未来是只有人类的社会才会有的未来。 人拥有一切的权利,世间对亲爱的人抱有无穷无尽的深爱, 即使我掉进了地狱里,代表现世的明亮炽热的火光也会穿透所有具象的和人心的地狱, 将我拯救出去—— 我从来没听过比这还要让人恐惧的话。 人拥有一切的权利, 除了成为“错误”的权利。 “错误”是比任何罪行都还要让同类厌恶的存在。 北极星先生用她那温柔的嗓音, 那注视着湛蓝海湾的慈悲目光诉说着这一点, 充满了人所能拥有的善良与爱。 我想要坦白, 可是又不想坦白。 即使是我,在面对这样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有被扔在万里无边的旷野上, 被所有的风吹透的恐慌。 因为这一复杂的心情,于是我笑起来,问:“那么这位小姐, 您认为自己是正常人吗?” “不是哦, 怎么可能是?你见过会把请求别人做一件事给演绎成跟踪狂痴女的正常人吗?” 北极星先生非常爽快地这么说。 我稍微有些惊讶, 不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形容,而是因为她在这样的自我形容中所透露出的仿佛巨蛇一般的平淡。 -- 第275页 只存在于远古和传说中的巨蟒在进食时肯定就是这样的态度,天经地义。 能把自己并不是正常人,并不是正确的一方这件事说得如此天经地义,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更何况,这个人绝对不是在无病呻吟。 然而此时此刻,我甚至暗中期盼她是在无病呻吟。 可是她并不是。 “人们会这么理直气壮地这么说吗?” “’人们‘的话不知道,不过’某个人‘的话当然可以啦~”她笑起来有一种不懂事的童真,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傲慢的笑了,“我一直觉得《人权宣言》里忘了添上一条一个拥有独立自我意志的人有放弃自身存在的权利。” “一个人失去了父母,幼儿时候便被捕捉到**组织里成为人体试验的牺牲品,在经历了种种非人的磨难后最终心灵扭曲,成为**组织的一员。” “一个人拥有制作炸|弹的才能,九岁便因为爆炸影响到村子而被称为怪物所以逃走追求自己的爆炸艺术,最后被恐怖组织半强硬收纳为一份子,追求瞬间的艺术之美——因为所有重要的东西本来就留不住,既然留不住那就干脆不留。” “一个人生活在大国之间的充当缓冲区的战争地带,和同样幼小的同伴相依为命,他们想要为这个地方带来和平,所以一直为此努力着,可是还未成年,就因为龙头势力的注视而被迫杀死一个同伴来保全另一个同伴。想要让所有人感受他一直在感受的痛苦,所以成为了和初衷截然相反的人。” “一个人因为自己的民族被人厌恶排斥,他一直保持着理性与平和的心态去面对世间,从不’以牙还牙‘,可是直到他伤重要输血,他才痛哭着坦白,宁肯就此死去也不愿意输那个把他和他的同胞当作奴隶的民族的血。” ………… 她居然说了那么多的例子……不,她竟然记得那么那么多的人生。 “每个人都不是自愿来到世界上的,包括最热爱世界的人和连爱是什么都无法理解的人。我们之所以会成为人,不是因为我们想成为人,而是因为父母或者极端点儿别的什么因素——反正和我们自身是无关的。”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不给我自由出生的权利,那么,至少给予我自由死亡的权利吧?” 她笑起来有一种不懂事的童真,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傲慢的笑了,那几乎是一种让人绝望的怜悯。 可是她是如此温柔地微笑着,“虽然我从未有过绝望到试图提前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我刚才说的那些人也没有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这个权利本身不应该被忽略。” “社会必须要给个体这个权利,否则个体会自己去夺取这个权利。” ……… …… “北极星先生,其实,我很想死。已经试图自杀过无数次了,但是每次都没有成功。” “试过很多次了吗?” “嗯……并不是在哗众取宠……不过,即使您这么认为也……” “真正想死的话就不会去死了。” “……什么意思?” “真正想死的人,已经死了。” “……” “如果你真地想死的话,就不会说这么多关于它的事了。自杀的方式,和文人的作品一样,都是一种挣扎姿态——虽然还想说很多类似的话,不过如果你是认真的话,我也不打算多加置喙啦。” “看到一个溺水的人,您不会去救他吗?” “呃,怎么说呢……我不会游泳哈哈哈……咳咳,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怎么说呢……如果是宇智波君或者其他和我有过深厚感情和难舍过往的人的话,那么或许我才有那个能力去救人。至于没有关系的人,并不是说我不想救没有关系的人。正是因为没有关系,所以才救不了。若我痛苦,我绝不希望自己可怜到只有陌生人给予安慰,为此我的感激中甚至会蔓延出一种源自人性的憎恨——这让我绝对无法被陌生人拯救,我甚至都不会开口求救。” 北极星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我,带着期待。 我面无表情,甚至有些粗暴地问:“你在是暗示我应该开口求救吗?” 她只是微笑着,看着我,不说话。 太阳从她身后的远方站起来,整个海面充斥着破碎的鳞片。」 第141章 《右拉殉情考证》中, 主人公“我”,也就是“卢克”的和退伍士兵“金鱼眼”的交流显得格外幽默,是能够让人联想到《第二十二条军规》和《西线无战事》的那种黑色幽默。 「…… 我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金鱼眼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么回事儿, ”蓝白色的路灯下, 金鱼眼低头点了根烟,耸了耸肩膀,“那女的看不起肩章上没星的,跟人混在一块儿了。对。就在老子的床上。” 金鱼眼用一种小时候外婆给你讲故事时会用的口吻说:“那天之后我的眼睛就开始流脓, 又青又黄的, 鼻涕似的脓液。你得每隔五分钟就滴一滴那种透明的眼药水, 不然那玩意儿能把你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变成又青又黄的呕吐物。” “用完一小瓶我就不用了, 那么指头大的小瓶子值一条烟。再说了, 那么看也没什么, 只要不抬头, 世界和我本来看到的也没两样。嘿, 卢克,你看这个怎么样?世界就是上帝的呕吐物。” -- 第276页 我算不上虔敬的教徒,但是面对这句话, 我也只能当做听不见,努力想把话题绕到右拉身上。 ……」 卢克关心了一下金鱼眼为什么半夜三更地出来,结果金鱼眼嗤笑他,说对于瞎子而言不存在半夜三更这种说法。 金鱼眼是个让卢克感到存在着距离感的人, 他的那两个眼窝在此情此景下也显得分外可怖,但是恰恰是金鱼眼率先提起了右拉, 并给予了右拉卢克从未听说过的评价。 「“那小子不甘心这个世界与孤独者为敌这件事儿, 他恨得不得了, 真的, 我从第一次见他就知道这事儿了,我部队里也有这么一个人,整天摆着一份死人脸,怨恨世界与他为敌。但要我来说,卢克,说真的,”金鱼眼吐了个标准的眼圈,撇了撇嘴,“世界有权力这么做,哪怕它就是滩呕吐物。”」 「金鱼眼做了个鬼脸,这让他的脸看上去更可怕了。 让我有些难受的是,我感觉到了恶心。 为什么人竟然能在善良与恶毒间无缝切换呢? “在战场上,人类的法律、道德、利益、情感,以及别的什么你知道的东西全都不存在,连人类本身都不在是人类,只是畜牲,同类死了我们就高兴,不单高兴,我们甚至要表彰,要唱歌要跳舞,搞得好像这是世界上最美好,最光荣的事儿。” “右拉就是被这事儿杀死的。你懂吗小子?那孩子受不了这些,就像铃兰受不了太多的肥料……鲁海镇里到处都是铃兰花,上面还坠着露珠……他给我画了幅画,我是说,在我成了瞎子之后。那是一副很好的画,右拉是有天赋的,我保证,那副画现在还挂在我家客厅里,我兄弟去年来,站在画前面半天不动脚,最后跟我说:’嘿,这真是幅好画。‘我问他:’你懂不懂什么叫好画?‘他说:’我不懂,但如果一副画不能让看到它的人都同意它是幅好画,那它就不是幅好画。反之亦然。‘——我觉得他说的对。”」 「“别问了卢克,回去吧,回到你的大城市去,右拉死了,没有死而复生这回事儿,就算有,右拉也不是马厩里生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沉默了许久,最后坦白说:“我受不了故事就这样结束,没有任何结果。” 金鱼眼叹了一口气,用他火腿似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地平线那里的天空已经亮起来了,鸭蛋壳的青色,小时候我和右拉经常去看野鸭子一队一队地游来游去。 “听着,卢克,你就当他是得了鼠疫、黑色病或者最近流行的什么字母大写的病,然后死了不就成了?是,我知道不一样,但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大多数人都分不清楚二者之间的差别,他们看到一个人痛苦,只会问你得了什么病。” “那要是我说了自己得的病呢?” “那他们就会说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病,你是个滑头,在无病呻|吟。” “说不定我真地是在无病呻|吟,你也是在无病呻|吟,右拉也是在无病呻|吟,只是右拉太入戏了,以至于他的身体和灵魂极端分裂,最后一半上天堂一半下地狱。” “嗨!如果你去过该死的战场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卢克,呻|吟也是一种病,有很多士兵不是在战场上光荣牺牲的,而是不停地呻|吟哀嚎,最后气竭而亡。” “你是说右拉也是那样的士兵?” “我怎么知道?或许他的灵魂在战斗,或许他在单枪匹马地对抗他憎恨的家伙,又或许月亮引诱了他……说不定他只是承受不起太多的天赋,最后耗尽了自己的生命而已。艺术里有这么回事儿,对吧?” “……对,有这种事儿。” “那就对了!谁能知道真相?” “我想知道。” “就这么问来问去转来转去的,你可没办法知道另一个人的一生,你要怎样读懂他的灵魂?” “我不知道,但是我清楚,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这个人就是我。” 我站起来,直视着金鱼眼,透过他的躯体去注视他的灵魂。 “我不接受事情就这样结束,我必须要找到一个结果。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说实在的,全世界都欠我一个结果。” ……」 卢克继续在小镇上寻找着所有与右拉有过交集的人,一点一滴地拼凑出右拉在人世的形象。但是,让他失望的是,没有人的理解比他的理解更深。 是右拉在他们分离后的改变微不足道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他会没有预料到右拉会自杀呢? 在寻找线索的过程中,卢克也认识了一些和与右拉一起殉情的那个女佣相识的人,其中,一位已经上了年纪的某个家族的管家是如此评价卢克的。 「“我觉得你不是在寻找她和右拉殉情的理由,你是在寻找别的什么东西,或许那是一个信徒在寻找他的圣地……又或许,你只是想要靠这个方式来消磨内心中对友人死亡的悲痛。”」 卢克不这么认为。 “一个人死了,当然需要一个理由。连最疯癫的人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死。先生,您认为一个人活着有意义吗?” “当然有。如果没有意义,神就不会赠予人生命。” “可是所有的生命都将终结。” -- 第277页 “这是神的恩赐,若生命没有尽头,那就意味着苦难也没有尽头。” “若生命有尽头,那么所有的意义都将消失,除非我们能找到一个连死亡也无法夺走的活在世上的意义。” “……你想要找,你想要从右拉的死里找到的,就是这样的意义吗?他是殉情而死的,他的生命最后的意义就是爱。” “不,不可能。” 卢克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露安娜,右拉曾发狂地爱过她,甚至,依旧爱着她。 “如果真地爱,就不会去死。爱不会让人去死,得不到爱才会让人去死,不爱才会让人去死。正因为不爱,所以才会殉情。右拉不爱她,所以才会让她和自己一起死。” “说不定在那个小天才心里,死亡是一种解脱呢?”管家猜测道。 卢克确认了自己无法从管家这里得到更多东西,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不,不是这样的,右拉不具备这样的傲慢,他绝对不会如此傲慢。” 一步一步走远的过程中,管家拔高的音调从身后传来,好似一道闪电击中了卢克。 “你知道吗卢克?你这样子看上去和右拉一模一样!你和他都在否认着什么我们习以为常的道理,但是这不会让你们显得更聪明你知道吗?卢克,听我一句话吧,会去求你老板把工作找回来,你到底还是要活在这个右拉否认了的世界上的!——人总要活下去的!” 好在,触电只是一瞬间的事。 卢克继续着自己的调查,他在其中投入了全部的生命热情,仿佛这就是他选中的,无法被死亡夺走的意义。 对右拉殉情的考证行为仿佛能够平息他灵魂中那些只能用回忆来平息的饥渴。 他仿佛是在不断地回溯时光,一步一步地走进轮回,创造轮回。 如果不经历轮回,怎能超越轮回? 只有穿过地狱才能到达天堂,为此人类建造了无数人间地狱。 但是,他们搞错了充分条件和必要条件之间的区别。 只有穿过地狱才能到达天堂。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神与人类立约:只要你经历地狱,就一定能到达天堂。 所以,所有出现在地狱里的人,最后都留在了地狱里。 在故事的末尾,倒数第二个场景,卢克再一次站在右拉的卧室里,凝视着满满当当的地狱。 他想要知道右拉是不是妄图描绘天堂,所以才创作了这么多地狱。 但是他知道他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就算问遍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留在了地狱里。 而从古到今,从来没有一个留在地狱里的人能够回到人间。 地狱与人间之间的距离比地狱与天堂的距离还要长的多。 但是,除了这个问题以外,卢克认为自己的考证已经完满完成,可以毫不亏心地标上句号了。 完成一件事后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包含了怅然若失的复杂心绪以及难以言喻的感动,卢克在这些感情的驱使下漫步到了他和右拉少年是常去的那处山谷。 他想要在那里画一幅画,而这幅画就是句号。 第142章 真是奇怪啊。 太宰治凝视着空气中清晰的灰尘。 他一直以为只有在浓烈的阳光下才会有这么清晰的灰尘。 可是他现在难道不是在Lupin酒吧里, 坐在吧台边,发着呆吗? 这样的情景中也能有浓烈的阳光参与吗? 他有点受不了这个。 耳边依稀响起了不知道是坂口安吾还是织田作之助的声音,他们刚才在聊什么来着? 哦。对了。是坂口安吾日益繁忙的工作以及连最新科技都救不了的发际线。 “昨天我试着用书里说的方法, 喝了一大杯清洁剂自杀。” 不愿意再看空气中的灰尘,太宰治孩子似地趴在了吧台上, 凝视着威士忌里的冰球慢慢地、慢慢地融化。 “结果呢?”织田作之助问。 这是只有织田作之助才能问出来的话, 后面跟着的应该是坂口安吾的吐槽。 “如果有其他结果的话我们难道是在和鬼喝酒吗织田作???” 果然。 虽然猜中别人的心思几乎都算是太宰治的日常工作了, 但他此刻还是感到了一丝高兴的情绪,流露在声音里就显得有些轻佻。 也有可能……是他刻意将其扭曲为可以不必负责的轻佻。 “然后吐了好久噢, 可惜呕吐物不是青青黄黄的颜色……不过哎你们知道吗?清洁剂中毒患者的视野, 世界确实是一滩呕吐物。故而,经过我的实践!基本可以证明金鱼眼也是个自杀爱好者啦~北极星先生埋的彩蛋真深呐~” “不……我觉得这只可能是巧合……”坂口安吾无语地推了推圆框眼镜,随即想起上次聚会时他们也提到了北极星, 不过上次提到的事就显得有些啼笑皆非了。 在太宰治口中,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世界上有织田作之助这么一个人的名作家北极星亲自找到对方的住所,用守株待兔的坚韧情操一直努力和对方“偶遇”,为了拉近距离甚至不惜数次吃下那堪称生化武器的超辣咖喱,在织田作之助那能把人噎死的交流风格下依旧笑脸盈盈地不停主动搭话——任何一个旁观者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什么三俗的痴女剧情。 -- 第278页 太宰·旁观者·治当时就特别感兴趣地“揭穿”了这一“事实”。 于是,被港口黑手党中最恶劣的男人太宰治盯上的可怜文人登时面红耳赤, 支支吾吾地说:“不是追求, 读、读书人的事能算追求吗?我是在为壮大文坛努力贡献……” balabala…… 误会弄明白了——话说回来,当时真地是误会吗?只是太宰治的恶趣味吧?——北极星也没有继续拐弯抹角, 直截了当地开口挖墙角,丝毫不介意织田作之助是港口黑手党的一份子,真诚不已地恳请他尽快退出黑手党拿起纸笔开始创作, 说什么时间不等人文思泉涌要靠命剩下的全靠不要命云云…… 可以说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带着一种乌龙、无厘头的滑稽感。 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当事人是织田作之助, 否则他们估计能笑得更来劲一点儿。 可惜当事人是织田作之助, 嘲笑这种事,如果没有当事人的配合的话是很没劲的的。就像最近流行的那句话——只要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其他所有人。金玉良言。 “说起来,这段时间北极星先生有继续找你……呃,劝你弃暗投明吗?”坂口安吾找了个普世意义上非常正确的词语来形容。 太宰治正凝视着冰球外层缓缓融化的水,没有留心这么微小的细节,反而很积极地帮织田作之助回答了这个问题。 “有哦,又找了两次呢,一周一次,特别规律,还有一次是她丈夫转交的便条,说是北极星先生和以前的朋友久别重逢所以出国了,大概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来,叫织田作千万别误会她是放弃了。” 枕着手臂的绷带少年轻笑了一声,用手指敲了敲杯壁,一声清脆却虚弱的声音。 少年的声音也像游过了一趟酒池,“说真的织田作,为什么北极星先生会知道你的梦想啊?她说是一个文坛前辈告诉她的……你原来还有这么高大上的背景吗?!我看当干部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啊!” “呃?太宰你居然要当干部了吗?”坂口安吾惊讶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太宰治不感兴趣地动了动脑袋,没有细说。 织田作之助其实也有些烦恼,但因为历史原因,所以他很少露出表情,此刻也只是平淡地端详着酒杯中的液体,语气一如既往,“只是因缘际会而已,只能说有一面之缘,如果说文坛背景的话,说不定未来我还要靠北极星老师提拔。” (哎?) (咦?) 两位友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坐在正中间的褐发青年。 太宰治没有缠着绷带的那只眼睛被能够照出空气中的灰尘的灯光给闪烁,闪烁出了很多像是清澈的灰尘的东西。 他注视着自己的友人。 “你要接受北极星先生的建议吗?” 这句话、这个问题……这种提问方式以及其内容,所有的所有,全部的全部,其背后到底包含了少年多少情绪呢? 因为是太过聪明的少年,所以,说不定,谁也没办法完全解读。 谁也不知道少年的友人能不能解读。 “目前做不到,但是总有一天会去做的。北极星老师应该能够理解。” 织田作之助如此说道。 太宰治于是不说话了。 坐在最里面的坂口安吾也没说话。 坂口安吾没有亲眼见过北极星其人,只从两位好友口中取其真实弃其虚假地拼凑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像。从他对北极星的印象和片面的理解中,他并不觉得北极星是一个“能够理解”的人。 因为是热门的明星作家,最新作又获奖无数销量喜人,更别提还是旅日的外国人,俗话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无论是从舆论还是国际关系角度,官方都不会对北极星不闻不问。 坂口安吾作为真实身份是官方卧底,且近水楼台就在横滨的工作人员,当然也粗浅了解过对方的生平以防不时之需——社畜的人生就是这么悲惨。再加上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的转述,对方闹出的“追着求着要你踏入文坛”这桩滑稽剧…… 坂口安吾不觉得北极星能够理解。 能够理解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出现。 是因为不理解所以才会出现的。 正如北极星自己书里写的,正因为右拉不爱女佣,所以才能拉着对方去死。 如果爱的话就不会殉情。 坂口安吾特别、特别赞同这一点。(1) 织田作之助在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是一个杀手,很小很小的时候,还被划分为孩童的时候就是一个杀手,还拥有异能力,直到阴差阳错之下才放弃了杀手这个职业,不再杀人,转为港口黑手党的底层人员,矜矜业业领工资养活自己领养的孤儿。 大概就是这样一个能称为“洗心革面”、“回头是岸”的男人。 但所谓的“岸”,是相对于那充满了黑暗与血腥的杀手生涯而言的。 对于那样的人生而言,当一个黑手党组织的底层人士,处理尸体解决哑弹等等工作都显得非常普通且日常,一周还能吃三次爱吃的咖喱,下了班还能和养子们交流感情,和好友在酒吧闲聊。 这样的生活,对于曾经的人生而言,已经非常平静且珍贵。 然而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岸”,在白天的人看来,只是海浪中一块发霉朽烂的礁石,散发着闲腥腐臭的味道。 -- 第279页 北极星确实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她敢一遍又一遍地注视战场,凝视战争——她不必这么做,甚至不应该这么做,为了她的心理健康。 但是她这么做了,所以是值得尊敬的,没人会否认这一点。 但是,能够治疗鼠疫的药难道就能治疗一场小感冒吗? 若是织田作之助说出了自己种种的顾虑,解释为什么他的“岸”在当时只能是港口黑手党而不是干脆彻底洗白变成一个普通人,那么曾亲身经历过战争的北极星会理解吗? 她会吗? 如果会的话就不会贸然出现了。 如果会的话就不会持之以恒地出现了。 说不定当她知道了,她还会觉得那种种顾虑种种不得已都显得很轻巧,不足以和能够提升人类文明和人类精神的伟大的文学相提并论。 并因此对没有向文学付出一切的织田作之助感到失望。 不会吗? 坂口安吾并不觉得自己的猜测过于刻薄世俗,正因为是世俗,所以才更有可能。 这也是北极星本人一直在强调的。 写书就是写人,她无论写了什么,最后都是在写人。 如果她不是一个扎根在人类社会中最常见的人,那么怎么可能写得出来呢?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偶尔有时候不想当个普通人,但到底还是一个和世间息息相关的普通人。若非如此,我就不会写了。哪怕有一瞬间我觉得我和这个世界毫不相干,我都不会再写了。文学于我而言至高无上,但写作是我的息息相关。」 坂口安吾也读过北极星的不少书,或许内容主旨甚至于核心都各不相同,但那些书都是精于人情的作品,甚至连思想都只是一种锦上添花的点缀。 能够写出那些精于人情的作品的人,不可能不是一个“俗人”。 若是北极星对一切的事物都采取宽和悲悯,宛若神明般的慈爱,那么坂口安吾反而会大吃一惊。 ……虽然猜是这么猜,但他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猜测可能和实际情况不符的心理准备。说到底,他对北极星其人并不了解。 而身为一个资深间谍,坂口安吾十分清楚,对于不了解的人,任何猜测都要谨慎小心。 融化了一半的冰球晃荡在蜜色的酒液中,叮当叮当的声音。 “北极星先生有特别给我题字噢。” 叮当叮当的余音中,终于勉强直起身子的太宰治像是在炫耀,又实在不像是炫耀地开口说。 坂口安吾回神,下意识推了推眼镜,挺孩子气地,双手都捧着杯子,“她题了什么?” “「不当太宰治就什么都别当」。” “听上去有点耳熟……啊,是那句’不当凯撒就什么都别当‘的改写吧?”坂口安吾脑海中闪过尤里乌斯·凯撒和波吉亚·凯撒两个人名。 “没错,当时确实是这样,不过事后北极星先生似乎很后悔的样子。再遇后一副恨不得时光倒流的模样。真好奇啊,她在想什么呢?为什么呢?作者在创作出一部作品之前,一直都在想这些事吗?难道不会觉得无聊吗?肯定会的吧?不然她也不会坑了那么多连载啊。” “人类的内心啊……”坂口安吾感叹地摇了摇头,因为自身异能力的关系,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有不同于他人的体会,那些他不会诉之于口的体会,“……真是一团糟呢。” “哈哈哈哈点赞!一团糟的人心!安吾你说的真好啊,要不你去写文算了,我第一个买!” “免了吧,我的工作已经忙到连精力饮料都无法拯救的地步了,哪来的闲工夫。” “经常熬夜的男人不仅会早秃噢安吾。” “太宰……虽然是黑手党,但是你别忘了,你还没成年。” “是啊,太宰,这些话小孩子还是别说了吧。” 被坂口安吾吐槽说不会吐槽的织田作之助给出了会心一击。 太宰治一开始很是吃了一惊,接着他们一起笑弯了眼。 * “为什么举杯呢?” “唔、呕吐物?” “别了吧,没有贬低北极星先生的意思,但是别了吧。” “我也这么想,还是选个别的吧。” “也是哦。那就……一团糟的人心吧!” “好吧,来——一团糟的人心。” “一团糟的人心。” 清脆的碰杯声。 两个成年人将冰凉的酒液一饮而尽,没有在这种时候说“未成年人不能喝酒”这样的话。 或许是身为友人的心有灵犀? 虽然各有不同的缘由,但是两人都不会这么说。 又或许…… 他们只是不想听到友人那轻佻的、嬉皮笑脸的回答吧。 「可是我都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了哎,别说酒了,喝清洁剂都没事吧?」 那脆弱的,将他们的友人藏在黑暗里的,因为痛苦不堪所以故作无病呻|吟的回答…… 混在冰冰凉凉的威士忌里关进喉咙就好。 就像北极星先生说的:人总要活下去的。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总还是要活下去的。 第143章 七夜萤之所以能知道布鲁诺·布加拉提的消息, 是因为她终于开放读者来信渠道了。 虽然说初衷是为了给有志踏上文坛的孩子们一条路,不过总算是有渠道可以联系到她了!——话是这么说,但布加拉提也没有立刻联系七夜萤。 -- 第280页 因为“热情”这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完。 所以即使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两人的真正会面还是往后挪了一段时间。 故人重逢理所当然要有泪水和沉默,拜伦都写在了诗里, 不必后人为此纠结。 曾经消散如烟花的青年如今尚是年少的模样,比他们初遇时都还要年少。曾经只出现在描述中的替身使者们此刻更是年轻,因为未曾经历过命定的挫折, 所以看上去也更加肆无忌惮, 是没有被生活摔打过才有的快乐的笑容。 七夜萤讪笑着从布加拉提怀里退出来, 举起手和陌生又熟悉的几个人打招呼:“乔鲁诺、纳兰迦、米斯达、阿帕基、福葛, 你们好, 我是……七夜萤。” 虽然这里用法语名估计更合适, 不过还是算了。 打发走了好奇的队友后,布加拉提刚关上餐厅包间的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麻烦的问题,“布加拉提, 你又见过壹原侑子了,是不是?” 布加拉提垂着眼眸,不紧不慢地拉开椅子,坐好, 倒了两杯茶水——不是阿帕基泡的——撒上一勺糖, “那已经过去很久了……对你而言就更久了吧?” 明明从某种角度来说是被眼前人看着长大, 结果现在看上去反而比对方更年长的女人, 她露出了近乎哑口无言的表情。 这表情标准得布加拉提几乎想笑。 他笑了起来, 顺着记忆追思, 那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历历往事,历久弥新。 “萤,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布加拉提笑着说。 七夜萤的嘴唇抿成了一线,努力想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显然没那天赋的样子,健康、生动、活泼,所有青春的词汇都能放在这里,一点儿也不显得过誉。 都已经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大家都很好,难道不就够了吗? 说实在的,布加拉提还真没想到七夜萤会一当头就问这个事情,弄得好像她一直没放下…… 一直没放下吗? 布加拉提笑意一滞,下意识仔细观察起对面人的神情。 然而七夜萤却比他更快反应过来。 确实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一直放不下,不外乎是因为她怀疑布加拉提和壹原侑子做了什么对她有利却对他有害的交易,但是既然布加拉提此时此刻就坐在这里,他的同伴也都好端端的——甚至比原本要更好。那么,似乎,她一直以来的情绪都显得不合时宜了。 如果布加拉提对此没有意见,甚至为此感到高兴的话,她也只需要为此感到高兴就可以了。 反应过来的七夜萤将积聚了几个世纪的情绪继续压在心底,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说的也是哦。”七夜萤笑着肯定了布加拉提的话。 布加拉提注视着笑容灿烂的七夜萤,忽而想他仿佛从未见过七夜萤有过如此开心而毫无阴霾的时刻,这样的画面真是珍贵。然后他记起来事实,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不是没有过的。 只是很久没有过而已。 记起来了,就没有什么好继续想下去的了。 于是布加拉提也不再多想,只随口问宇智波鼬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他对异世界的忍者在这个社会会做什么还挺好奇的。 七夜萤本来已经笑得够高兴了,但现在她明显更高兴了,“宇智波君在念书哦!你也知道他超级超级超级聪明的嘛!我以前就觉得要是他生活在和平世界的话肯定是那种从小优秀到大,别人考满分是因为别人能考到满分他考满分是因为最高分就是满分的那种学神啊!” “念书啊,什么专业的?” “天体物理,以后大概是要造火箭?唔……不过我觉得宇智波君想当宇航员那也是没问题der!布加拉提,到时候我们一起跑到月亮上去玩啊~” 布加拉提只好笑着摇头,也不说好不好,提了个新的话题。 “你去看过你的家人吗?” “十多年前看过了,他们过的还不错,不过那时候我的小妹开始上学了,途中遇到了一个作恶的替身使者,幸好被我们撞上了,不然……我匿名写信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们,于是我弟弟开始接妹妹上下学,这样也好吧。我也不可能继续和他们一起生活,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 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 非常正确的话。 布加拉提赞同地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在那不勒斯的这段时间就当放假吧——对了,你手上没有需要按时上交的稿子吧?” “没有!你了不起的北极星先生已经是世界闻名的大文豪了!有不追潮流和挖坑不填的特权!”银发绿眸的女人很是骄傲地说出了并不值得骄傲的话。 布加拉提只好继续笑着,带着几分无奈,“福葛是你的书迷,对你一直断更的那几篇连载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呢,有时间的话还是写完的好,做事要有始有终嘛。” “我有始有终了啊,”七夜萤憋着笑拍手,“我这叫无疾而终哈哈哈哈——!” 行吧行吧。 无疾而终。 真是个好词。 布加拉提在心里这样想着,终于释然了,湖水般澄澈的眼眸盛着纯粹的喜悦。 他站了起来,伸出手。 “说得好,走吧,现在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我带你去那不勒斯的海边走走,还在忍界的时候就很想带你去看看。” -- 第281页 “哎?现在?这么大的太阳?” “走嘛,不要在意那些细枝末节了,好不容易再见,不去怎么可以?” “呃……好叭——不过我要吃你说过的那个可以加好多料的冰淇淋!” “可以,想吃多少都可以,反正家里有肠胃药。” “呵呵天真,布加拉提哟,在你面前的七夜萤已经不是曾经的七夜萤了,我现在是七夜·经历过超辣咖喱无所畏惧·萤!我能吃十个!” “哈哈哈哈……超辣咖喱是怎么回事?” “长话短说就是差一丁点儿让我社会性死亡万幸我完全可以不当社会人的悲剧事件!” “不用长话短说啊,时间怎么都够的……往那边走……反正现在我们有的是时间。” “啧……那你不准笑我……算了你笑我也可以但是你最好笑小声点儿因为我已经够丢脸了!” “哈哈哈哈好、好,我保证。” “唉……一切都要从那天在德国的火车上,我遇到了一个正在看书的日本人开始说起……” 七夜萤说了定居到横滨的因缘,说了和织田作之助等人的交集,说了家里的花园和桌上的头骨,说了新学的印度舞和陶艺,说了旅行过的各个国家,说了距离不久的大大小小几百场战争的内核和面貌,说了遇见的替身使者和异能力者,说了记忆深刻的气候和天气…… 漂亮的海,对,真漂亮,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海,在海上生活了一辈子,直到回到陆地,才发现了这么漂亮的海。 冰淇淋也很好吃,虽然百分百会导致发胖不过没关系,这么好吃的冰淇淋绝对要一次吃个够本。 这里也好看,那里也热闹,就连一看就是黑手党的人擦肩而过也更感到几分难以理解的亲切。 那不勒斯真是非常棒的地方。 “怪不得你这么喜欢这里。” 最后的总结台词。 布加拉提几个小时就听了七夜萤曾经几年都说不完的话,好不容易听到了总结台词,不由失笑,终究是笑着点头,说:“嗯,所以我这么喜欢这里。” 留在那不勒斯的日子里七夜萤暂住在布加拉提家,借用了他父亲来看他时会用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书桌,桌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候的父亲和年幼时候的布加拉提,两个人背对着海和渔船,都笑得很开心。 七夜萤看着照片想象了一下布加拉提孩子气的样子,觉得还挺可乐,二愣子似地笑了一会儿,然后心情愉悦地沉入了睡眠。 明天应该还是一个好天气。 根据天气预报,后天、大后天都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过后的几天可能会有小雨,再不然也是阴天。 可是如果心情愉快的话,就算是狂风暴雨,也能从中看出几分嚣张肆意的猖狂来,正该有人类的笑声作伴。 沉沉的夜,那不勒斯的海岸一下又一下地被沉默的海浪拍打着。从不停歇。从很久以前到很久以后。有人的目光落在这上面,看见海水那么徒劳地拍打着沉默的海岸。永不停歇。 海水从绕过了一整个大洋,到达了海,终于到了终点,一下、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毫无意义。 世间的很多事之所以会发生都充满了毫无意义的意义,就像这些海水跨越千万里,到达那不勒斯,最后拍打着海岸,等到月亮圆了或缺了就退去,再跨越千万里,期间变云化雨,最后重复。轮回;就像有人站在这里,他白天站在这里,现在也站在这里,头顶是明天或许会圆一点儿又或许会缺一点儿的月亮,脚下是冷冰冰的沙子。 是有意义的。 即使是无意义之意义。 然而谁也不关心。 第144章 “我其实是个很容易放弃的人。” 这句话出自一个为了让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没有后顾之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而独自对上横滨夜晚最大的势力的男人口中, 说真的,实在没有多少说服力。 这件事的难度并不仅仅是一点聪明的头脑或者一点武力就能概括的。 要举例的话,大概就是不输于太宰治的头脑和不输于中原中也的力量, 最后再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和决心,尤其要有长期作战的毅力……这些因素全部合起来才有可能顺利完成这件事。 但是话又说回来,就算一个人能做到这样的事, 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又不是什么生死之交之类的狗血情节。 作为受益人,织田作之助在感激之余也着实非常疑惑, 然而面对自己的感谢,对方却在短暂的沉默后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把他这些天来的努力, 以及之前的所有准备都一笔勾销掉。 织田作之助无法理解, 不过他的性子也不会让他深究,只记在心里,期待着日后或许能有偿还如此恩惠的一天。 至于现在, 他更想要立刻去找一栋海边的房子,要能住得下孩子们,最好离咖喱店近一点, 客厅里能有个吧台就更好了,那样偶尔也能和两位友人在家里相聚…… 虽然隔着一片汪洋大海,但是横滨的天空和那不勒斯的天空都是一样的湛蓝,宇智波鼬还记得,小时候, 木叶的天空也是这样的湛蓝,坐在他身边的七夜萤说天空蓝得不近人情。 他问为什么, 女孩子却说不上来, 讪讪道这不是她原创的形容, 只是以前看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现在突然想起来了而已。 -- 第282页 宇智波鼬仰视着湛蓝的天空,想他此刻的心情和七夜萤当时的心情或许很接近也说不定。 和织田作之助正式见面后,那个当过杀手,事实上还当得挺不错的男人说对他有种熟悉感。 对方或许没有深究,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宇智波鼬却能明白对方的熟悉感来自何处。 忍者和杀手都是见不得光的职业,其要求也大都相似,两个曾经都在见不得光的领域里干得不错的人面对面站着,会觉得熟悉也不奇怪。 宇智波鼬坐在原木走廊的栏杆上,想起自己鬼使神差对织田作之助说的那句话。 帮助织田作之助从港口黑手党的泥潭里出来确实很麻烦,比预计的还要麻烦,那个名叫森鸥外,和另一个文豪同名同姓的黑手党首领非常难缠,这样的首领他还是第一次见。 如果是任务评估的话,这件事在最开始就被他划分到不必去管的类别里了。 事实也是如此。 他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和七夜萤解释太多东西,任由七夜萤去说服对方自己主动选择。 如果不是出于个人意志去做的话就没意义了。 七夜萤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并没有在对方坦诚了自己的梦想后直接说他们可以提供帮助。 如果求助的话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但在这之前必须要自己先开始努力去争取才行。 他花了很多时间和心力才把她的想法扭转过来,结果现在第一个打破的居然还是自己。 那种看到有人受苦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甚至不顾对方的意愿强硬地伸出手的做法,那原本不是七夜桑会做的事……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如果是原本的七夜桑的话,不站在旁边冷嘲热讽都算她克制了。 用她曾说过的话来概括就是“神仙不救找死的鬼”。 而之所以,后来她会变成那样,让所有人都信任向往,美好得毫无瑕疵,都是他害的。 是他固执地做了一个找死的鬼,害得七夜桑不得不变成毫无阴霾毫无瑕疵的光,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历史会记住曾经有一个很无私很伟大的人,但她本不该是、也不想是一个很无私很伟大的人。 他希望能找回她献祭过的东西,好不容易才在时间的帮助下做到了这一点,结果现在却是自己先忍不住破了例。 宇智波鼬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说幸运和不幸是相对的话,那么他们之间的相遇到底是他的幸运多一些还是她的不幸多一些。 没错,七夜萤无数次地强调是他帮助了她拯救了她,如果没有那时候走出来坐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花的宇智波鼬就没有之后的七夜萤。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这样的形容很动听,乍看也没问题,但冷静思考的话,真的是这样吗? 那时候他只是心血来潮,走近路从训练场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忍校的同学,是个性格孤僻的孩子,在学校里沉默寡言,经常被调皮的孩子欺负,不知道成绩怎么样,实战课的表现也没印象——说实话,就是一个看过一眼就不必再看的人。 那孩子抱着腿坐在草地上,把自己缩成一团,本来就很瘦小的身体看上去更加小了,几乎要和佐助差不多大。看上去很可怜的孩子在对着一朵橘红色的花说话,那样子很专注也很认真,就像那朵花真地能听懂她的话,给予她回应一般。 他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听到那孩子在和那朵花说自己的生活,话语中透露出的一些想法和观点很新奇,很有意思,真可惜只能说给花听。 就是那么日行一善般地在闲暇时光里走出去而已。 谁都能做到的事。 如果那时候走出去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孩子,也一定能和七夜桑产生联系的。 如果那时候不是他出现在那里,几年后,她也不必因为他们之间的联系而付出那么多,最多也就是为村子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而感叹不已,当作素材写进书里,安安稳稳地朝大文豪的目标迈步。 不管她说多少好听的话,他都不会忘记,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那么这个人会得到一个更美好的人生。 ……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在解决了织田作之助的事后却在临门一脚时放弃,没有通知她这个消息的原因吧。 有人说过人们都会被拥有和自己不同的特质的人所吸引。 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只是和他人所以为的恰好相反。 容易放弃的人是他,坚持不懈的反而是看上去毫无毅力的七夜桑。 因为一直在放弃,所以最后退无可退落到了比地狱还要黑暗的地方,如果没有那束连地狱也能照亮的光,那么地狱永远都只会是地狱。 …… 这种充满了悲观主义色彩的想法和不近人情的天空似乎很相配,墙角移栽的那几丛栀子花已经从绽开了,香味浓郁得一抓一大把。 不知道栀子花的花期有多长,可是,在花落前,她应该就会回来了吧。 ***** “风景不错呀,不过挺贵的吧这地段,织田作你有足够的钱吗?”太宰治饶有兴致地左看看右看看,怎么都看不够的样子。 “宇智波先生用北极星先生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基金会,我从里面贷到了足够的贷款。” 太宰治发出一声惊讶的语气词,露在外面的眼睛瞪得溜圆,“这已经是不得个文学奖就没办法偿还的恩惠了吧?哎说真的,你说北极星先生会不会有那种能看出别人文学天分的异能力?我怀疑这件事好久了来着。” -- 第283页 织田作之助的语调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平稳,“应该不会吧,如果有这种异能力的话,她应该会第一时间就用这个做理由来劝我。” 太宰治深以为然,“说的也是……不过宇智波先生最近又盯上贫民窟里的一个人了哦。” 一阵又一阵的海风吹过。 织田作之助望着海,想了想,道:“那个人是在堆积筹码吧。” “哎?”太宰治不解地扭头,“怎么说?” “希望北极星先生快点回来,所以做了一大堆事,准备好了一大堆理由,只需要一通电话,在国外的人就能立刻回来。” “……可是他没有打电话?” “没有。” “唔……真是别扭的人啊,不过身为文学家的丈夫,这样说不定正好。” “我倒觉得……如果想要对方回来的话,就要坦率地告诉对方。这样才对。” “哈哈哈哈,你的话就会这么做吗?织田作。” “大概吧。不过他有把北极星先生的电话号码给我。” 太宰治捧起了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是希望你能联系北极星先生吗?哎话说回来,北极星先生是去看久别重逢的朋友不是去和初恋情人见面对吧?” “我也在考虑要不要联系北极星先生。” 友人的事比文豪八卦要更重要。 太宰治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所以呢?” “还是不要了吧。根据我的工作经验,我不是很擅长介入到这种事里,万一适得其反的话就不好了。” 太宰治想起织田作之助还是港口黑手党底层人员时负责调解一个高层出轨的事件,不由点了点头,“有道理,帮了这么大的忙,还是不要恩将仇报的好——昨天安吾联系我了。” 提到了这个名字,周围全都是一阵又一阵的海风。 因为宇智波鼬的行动而暴露的异能特务科卧底坂口安吾,他们的友人。 织田作之助开口,平静的语调,“太宰,不要生他的气了。” “不哦,我不生气,”少年的声音很轻,不是底气不足的那种轻,而仅仅是轻,轻得就像一阵海风,“我只是再度确认了而已。” 披着黑手党标配的黑风衣的少年学着友人的模样望着海,鸢色的眼眸中闪过憧憬与渴望。 那是对结束生命的憧憬和渴望。 “不想失去的东西,终有一天还是会离你而去,从拥有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失去的倒计时。北极星先生那天对我说有这么一首诗——「你说/你不爱种花/因为害怕看见花一片片的凋落/所以/为了避免一切的结束/你拒绝了所有的开始」。那时候我问北极星先生,问她难道就不害怕失去吗?” 对于人生而言太过年轻,年轻得甚至都还没有合法饮酒资格的孩子眺望着海的尽头。 “’你肯定已经尝过失去的滋味了,可是现在你还站在这个世间,答案不是很明显吗?‘她这么说,狡猾又不负责任。” “这样啊。”织田作之助平淡地附和了一声。 “结果最后只剩我还留在组织里啊。” “你不想干的话就试着辞职吧。” “不可能的。我和织田作你的情况不同啦。” 海风一阵又一阵地吹着,他们的风衣有时候被风吹得鼓起来,有时候又露出了飘扬轻盈的形状,远远地看过去,就像两面风中的旗帜。 第145章 “关于右拉和卢克谁才是’影子‘这个问题在文学批评家圈子里可是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啊, 不过单纯就一个读者的视角去谈的话,我觉得右拉才是那个穿针引线的影子——太宰君你觉得呢?” “在最后的结局里,卢克去到他们少年时候的秘密基地,发现了那里无人收敛的尸骨, 恍然大悟自己也不是最了解右拉的人, 世界才是。但是世界不关心……Boss, 我以前以为你很像金鱼眼, 同样都是从战场上离开的战士,同样对战争感到失望, 同样……会做一些我们一开始无法理解的理论上的最优选择,但是事实证明,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模板的话, 所谓的阿克夏记录一样的东西要更适合去形容你。” “真是过分呐,我也是有血有肉, 活生生的人啊太宰君, 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组织的最高利益, 为了守护这座我们深爱着的城市,不是吗?” 坐在森鸥外对面的绷带少年垂下了眼, 他平平的唇线似乎有某种暗喻。 森鸥外的目光落在了他戴着白手套的手上, 这曾经是一双救人的手, 但更多时候,这是一双替人结束痛苦的手。 黑手党组织和军队其实没有本质意义上的区别,他们都是出卖暴力的集团, 而暴力, 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种权力。 谁拥有的暴力越多, 谁的权力就越大。 所以港口黑手党才会是横滨夜晚的无冕之王, 所以他——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命令才会是横滨夜晚的铁律。 无论在太宰治这个心思敏感又脆弱的孩子眼中他的做法有多不近人情且多疑,都不能否认他的选择确实是理论上的最优解。 因为他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因为港口黑手党是拥有制裁横滨权力的一份子。 为了一个微小的可能就牺牲一队士兵甚至一个军队,这样的做法在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看来是冷酷无情的,但只有这样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 第284页 森鸥外不会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无论是将收养了五个孤儿的织田作之助当作棋子,还是利用异能特务科卧底坂口安吾去接触Mimic,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这些损失都可以接受。 宇智波鼬的存在是意外因素,但是这个意外因素显然也没有和他为敌的意思,那么到目前为止,他的决定就依旧是正确的。 太宰治可能无法立刻接受,他理解,但孩子总要长大的,而一旦长大了,许多不能接受的事也会变得稀松平常了起来。 这就是人生。 “我们以前也经常开这样的文学沙龙呢,只有我和你,在诊所没有病人来的时候。说起来,那真是一段令人怀念的时光啊,太宰君。” 太宰治垂着眼,多年前过大的黑风衣此刻已然合身,至少不会出现宽大的袖子把他的手都遮住,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鬼那样滑稽的画面。 森鸥外没有把办公室遮光的落地窗升起来,昏暗的灯光以及暗红色的主色调让这片空间充满了沉郁的氛围,就算下一秒他们中的某个人拿出一本按着血手印的书也不会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那件黑风衣就像是要把穿着他的人一点一点舔舐干净一般。 “比起和你说这些,我倒更愿意去找北极星先生讨论,”太宰治的声音很冷漠,语调显得漫不经心又轻佻,仿佛是个刻意和大人做对的小孩子,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彰显自己的存在,“人家长得又好看说话又温柔,我好喜欢的。而且她才是真正拥有话语权的人吧?” 话音刚落,太宰治就后悔了。 他多此一举了。 不该说最后一句话的。 是…… 然而让太宰治惊疑的是,森鸥外竟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轻飘飘地放过了他,转而谈论起他当上干部后可以选择一名直属部下的事。 太宰治怀着行走于刀山上的谨慎和压抑得很深的敌意和森鸥外说完森鸥外要说的那些正事,准备离开这里,才走到门口,昏暗的房间中最光明的位置同时也是最黑暗的位置处传来了黑手党首领带着笑意的声音。 “太宰君,我是不会担心你对组织不利的。”他甚至都没必要继续防患于未然,将太宰治赶出组织。 过于聪明的少年,爱好自杀的少年,深陷黑手党的少年。 森鸥外注视着少年纤细而僵硬的背影,是他送的太宰治这件黑风衣,按照黑手党的规矩,他是太宰治的指引者,也就是某种意义上的老师。 “只要你心中仍旧将织田作之助当作重要的友人,你就永远也不会彻底放弃他,你就是这样的人。所以,留在港口黑手党监督我这个可以伤害他的Boss,同时不让自己成为不幸的导火线——这就是你会做的事。” (我也可以选择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啊。) 背对着森鸥外的太宰治脑海中习惯性地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继而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鸢色的眸底流淌出深渊般的暗色。 第146章 刚下飞机的七夜萤打开手机, 收到了来自宇智波鼬的短讯。 因为导师那边临时找他有事所以没办法接机,要她直接打车回家。 七夜萤回了个颜文字表示知道了,然后回到了家。 家里还是老样子, 只是对门的宅子似乎卖出去了, 二楼的窗口那里有几个小脑袋从边角那里冒出来,像一丛丛野蛮生长的灌木。 七夜萤没有和邻居友好往来的想法, 对她而言最完美的邻居就是仿佛根本不存在的邻居, 她也一直是以这样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不过现在看样子可能不太实际了, 有那么多孩子的话, 大概率不可能毫无存在感吧…… 穿着打扮都十分意大利风,换言之,百分百的洋人风格的银发女人找到了钥匙, 打开门, 关上门。 几个小孩子又盯着那扇关上的门好大一会儿, 末了才不约而同地看向站在房间中央,双手揣在衣兜里,面无表情好似在发呆, 根本不关心除自身以外的一切事物的伙伴。 “龙之介, 对面的女主人回来了哦。” 挤在窗边的一个孩子对小伙伴说。 小伙伴听了,顺理成章地转过头了,刚张开嘴, 还没说话, 咳嗽声就先冒出来了。 同样站在窗边的唯一一个女孩子下意识张了张嘴,视线却又控制不住地移到了窗外。 “那么, 就今天过去拜访吧。” 人称「不吠的狂犬」、「无心之犬」的少年有着一副与生俱来的恶兽脸, 那与其说是相由心生, 毋宁说是神明细心的暗示。 几个才从贫民窟出来没多久的孩子面面相觑,不知道所谓“今天”究竟指的是“立刻”还是“等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沉默降临在这里,正如沉默降临在贫民窟。 贫民窟降临在这里。 贫民窟离开的速度比宇智波鼬处理完事情赶回来的速度还慢,于是他就拥有了亲口向七夜萤诉说她离开的日子里都发生了什么的责任。 宇智波鼬简略地说完,继而准备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然而七夜萤却完全没意会到他的想法,反而双眼发亮地把自己塞到了他怀里。 “你是为我这么做的吗?太棒了!我好喜欢你!宇智波君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呜哇我好开心好开心,就是那种忍不住想要像玩尾巴的小狗一样转个不停的开心!” -- 第285页 宇智波·完全没预料到这一幕·鼬:所以我要不要问她为什么不怀疑我的动机这件事? 沉稳可靠的男人一边敷衍地附和着激动欢喜的女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柔顺的银色长发,一边陷入深思。 按理来说,结果看上去是超出界限的完美,实在不需要钻牛角尖去剖析个干干净净。如果“开心”比“理解”要更重要的话。 但是就是不是更重要,所以才纠结。 “咳……七夜桑。” “嗯嗯?我们帅气英俊优秀美好的宇智波君想说什么吗~” “我是想……擅自这么做,可能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所以本来,稍微有点担心你会不高兴……” 像猫用脑袋上的腺体分泌的气味去圈地盘一样拿圆溜溜的脑袋去蹭男人肩膀和胸口的七夜萤动作一顿,不解地仰起头,有些茫然地问:“为什么我会不高兴?我超级高兴呀。” 宇智波鼬专注地欣赏着茶几上七夜萤亲手制作的第一个陶艺品——一个糟糕到只能说充满了童趣的罐子,语气很平常,似乎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闲聊。 “对啊,为什么你这么开心?就算织田作之助他们真地开始写作,也没必要立刻这么兴奋吧?稍微有点不理解。” 七夜萤依旧摆着个笑脸,就这么笑嘻嘻地盯着宇智波鼬,“他们的事待会儿再说啦!你说你是不是超级超级喜欢我?!” 宇智波鼬视线下移,盛满了喜悦的眼眸就像两颗璀璨的绿宝石。如此标准地将“闪闪发光”具现化。 七夜萤见宇智波鼬没有立刻回答,也丝毫不恼,反而愈发欢喜得笑弯了眼,声调都变高了些许,“你就是超级超级喜欢我的我知道!你说你说我是不是超级超级棒的人所以你才这么喜欢我啊?” 面对快要怼到自己脸上的笑靥,宇智波鼬也只能暂且把自己的困惑和不解放到一边,无奈地点头,然后跟着她露出了笑。 七夜萤还没激动完,反而愈发起兴,直起腰跪坐在沙发上,圈住宇智波鼬的胳膊开始晃,相当有节奏。 “就是、就是特别开心你知道吗宇智波君,就是、呃、嗯、就是像那次咱们去爬山看朝阳结果我太困了睡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你还坐在我身边的那次!那么开心!对了对了就是那样!如果那时候山上的草都变成绒毯的话我绝对会忍不住尖叫着和你一起咕噜咕噜从山顶滚到山脚der!” (感谢草没有变成绒毯……) 宇智波鼬含笑不语,反正点头就完事儿了。 “我肯定超级棒的一个人啊!虽然每次我都会这么肯定自己一回但是果然每次都超级开心啊!宇智波君你知道吗奥登有一首诗叫《夜晚的遐想》,然后里面有这么一句——「岁月将像兔子一样奔跑,因为我以自己的心坎,紧紧搂住时代的花朵,以及大千世界的初恋」——我已经找不到更多的话语去形容了,所有的语言所有的文字,和人类史等同的所有符号所能起到的作用到此为止。是的,我坚定不移地这么认为,这已经不是我是一个很好的人就能得到的东西了,我绝对是被幸运女神垂青的——如果真地存在执掌幸运的神明的话,是祂把超出我所能拥有的你送到我身边……不行我还是好开心我得写篇爱情故事!” 说着说着就陷入了思考的作家习惯性地扭着手指头,过了一会儿发现手感不太对,低头,呃,拿错手了…… “嘿嘿嘿……”笑得见牙不见眼,跟个二傻子似的七夜萤讨好地揉了揉宇智波鼬的手,结果自己的手反而被对方握住了。 “七夜桑。” “嗯嗯,在呢,你亲爱的七夜桑在听呢~” 宇智波鼬不得不愈发努力才能压下上扬的嘴角,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七夜萤说清楚,不然总是这么夸他也太过了。 “当然我不是说你不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但是……” 听出一丝不对劲的七夜萤眯起了眼睛,跟个初出茅庐的侦探似地盯着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一脸淡定,“我觉得,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七夜萤继续侦探眼,还入戏地歪起了头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着。 宇智波鼬一脸平静,“一开始的时候,我在意你,不是因为你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而是因为你说话太好听了。” 七夜萤:“……啊?” 宇智波鼬轻叹着点头,一脸认真,“七夜桑当然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只是小时候的你还存在着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性格上的瑕疵,但与之相对的,那时候你是不是说话特别好听?虽然我明知道你只是在转述而已,但是有时候就是会忘记这一点啊……所以……” “所……以……”七夜萤的眼睛都眯成了一缝。 宇智波鼬表面上依旧十分云淡风轻,气质温和声音温柔,“对啊,这是合情合理的,不是吗?” 七夜萤继续眯眼睛,慢条斯理地抽回手,开始叉腰。 宇智波鼬眼皮一跳。 “也就是说小时候我在你眼里果然就是个怪小孩,你也不是被了不起的北极星先生给俘虏的,只是爱吃甜的孩子刚好遇上了一个随时随地说甜言蜜语的人形糖果机——是吗?” 宇智波鼬默默地坐直了,清俊的脸上挂着的笑格外温柔。 “不是啊,我只是想说,其实不用总是夸我……当然不是说你做得不对,我感到非常荣幸,也很开心,只是、只是如果一直被那些溢美之词包围的话,总感觉会忘了真正的自己,而陷入到膨胀的虚荣中去。嗯、我只是建议,如果你习惯了的话其实也没关系。我真地很喜欢你眼中的我。” -- 第286页 宇智波鼬注意到七夜萤那上扬又瞬间被压下去的嘴角,暗暗放下心。 #很好,这波稳…… “宇智波君你想多了,我说的本来就都是我的真心话喔,如果你没有那么好,我就不会那么说——不要小看文字工作者对修辞程度的把握啊。没错,那些都不是我情发于心的原创,但是我在说的时候确实是真心那么想的啊。提案驳回!哼哼,要不是看在对门还有一个未来或许会创作出和《罗生门》不相上下的作品的文坛后辈在等我的话你就惨了,虽然没实践过不过我可是知道撒泼要怎么撒的,你小心哦,虽然家里没有搓衣板但是这个季节榴莲很便宜呢。” 宇智波鼬在七夜萤说“确实是真心那么想的”时候就走神了,没听到后面的话,也没注意到她撇着嘴说“不管你,我要去找能衬托我文人气质的衣服了”。 棉拖鞋啪嗒啪嗒地打在地板上,步伐轻快的银发女人几乎没蹦起来,上个楼梯都上出了玩“跳房子”的活泼。 岁月像兔子一样奔跑,飞快地往后奔跑,一直跑到无数年前的某个夜晚才抖了抖长长的耳朵,后腿一弯坐到了一直没停歇的晚风上。 全世界的风都被肥嘟嘟的兔子压住了,某户人家的窗帘高高地扬起来,还未落下,露出一张和月色很相衬的少女的脸。 少女笑着,漫天的星子都落在她绿宝石般的眸里,那是不会有别的任何人知道的森林童话。 童话故事。 「虽然都不是我原创的话,但我说的时候都是真心的呀。」 肥嘟嘟的兔子抬起后腿挠了挠脖子,一双毛茸茸的长耳朵抖了抖。 站在凝固的风中的少年听了少女的话十分欢喜,欢喜得不得了,根本控制不住,情不自禁就说要和少女一起走。 他说我带你走吧,我带你跑吧,虽然是第一次认识你,但是未来无数次相遇,大千世界无穷的初恋,我都可以带你一起走。 岁月的兔子又抖了抖耳朵,左看看右看看,一屁股从风上跳了下来,转身继续奔跑,暖呼呼的绒毛呼啦啦,长长的耳朵一跳一跳。 第147章 与对门女主人的会面比芥川龙之介等人想象的要更琐碎一点。 对门男主人将他们从贫民窟里接出来时说的“贫民窟的情况”和“他们的生活”这点对方确实关心到了, 但还有更多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被对方提出来,都不是什么麻烦的问题,硬要说的话, 就是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个问题算是一个问题的那种问题。 比如询问他们的知识水平这种问题。 有谁会问一个从有记忆起就生活在贫民窟里的孩子,他能看懂几年级的课本呢? 对门的女主人, 外国人, 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 气质娴静的大文豪, 对他们露出的微笑好像是从遥远的异世界截取出来的。 温柔的微笑不应该降临在贫民窟。 温柔的微笑降临在了他们身上。 总结可得,他们确实已经离开了贫民窟。 这样的总结不会显得太粗暴吗? 拿着浅绿色的手账本, 不知道都写了些什么的银发女人用套在笔杆末端的笔帽戳了戳自己的脸颊,沉吟着说着“还是先请家教吧”、“不过其他人也加上的话家教好像又不适合”、“有那种退休了满怀次爱的老教师吗”、“还有垃圾处理的事找政府算了”…… 在对门男主人安置他们的这栋房子里, 有全套北极星的作品——这当然是理所应当的。虽然在这之前,他们对北极星这个作家一无所知, 但是现在起码也有了粗略的了解, 至少明白对方在世界各地都算是有名的文豪, 在艺术界有着“文学之星”的美誉,无论是工作上的才能还是个人的德行都值得他人尊敬仰望。 这样的人,对于贫民窟而言比太阳还要遥远。 太阳就在他们头顶,可是这样的人, 贫民窟里的人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对了,不介意的话,我能问问诸位对宇智波君将你们带到这里来的想法吗?”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除了芥川龙之介以外的五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身材矮小瘦弱的少年下意识咳了两声, 然后才道:“虽然在下并不清楚具体的缘由,但是宇智波先生在危急关头出现, 救下了我们的同伴, 仅从这一点而言, 我们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七夜萤思索着颔首,芥川龙之介终于找到合适的时间提出问题,“请问,您需要在下做什么?” 彼时,他的同伴落单,被一群野狗围住,如果没有宇智波鼬出现的话,其下场或许和其他被野狗群盯上的人下场一样。 到此为止的话还能理解为是“外面的人”心血来潮日行一善,但是之后对方问知不知道名为芥川龙之介的少年,并且找到了他们,提出希望他们跟他离开那里。 虽然从未有接受教育的机会,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这一点根本不需要人教导贫民窟的人。 任何一个生活在贫民窟的人都知道这一点,帮助=利用这一公式可以适用于几乎所有情况。 然而,面对这个简单的,只需要回答出答案就可以的问题,端坐着的女人却露出了仿佛被质问、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般的,僵硬又尴尬的表情。 芥川龙之介紧盯着银发女人,即使如此依旧等待着她的回答。 -- 第287页 七夜萤确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第一反应是拿她身为心地善良的文学家准备消灭贫民窟的存在所以先找了几个孩子还咨询这种话来糊弄过去,但是她转而一想,虽然这个理由不能说是不合理,但是这是虚假的理由。 再合理的理由,一旦它是虚假的,那就不能被称作是理由了。 更何况,这个少年说不定拥有能够创作出不下于《罗生门》和《蜘蛛丝》那样的文学瑰宝的天赋啊! 七夜萤斟酌再三,最后坦白道:“其实并没有需要你去做的事,虽然听说你拥有很厉害的异能力,然而我这边也没有需要异能力去做的事……呃,除非那是能让我一心多用、长出许多只手、灵感源源不绝的异能力呵呵呵。嗯……我知道这件事听上去很轻率且不负责任,如果你们心有疑虑乃至完全不相信的话我也完全能理解。不过只有一点我希望诸位能够相信,那就是我们绝对没有伤害你们,对你们不利的意思,也不会掌控你们的行动和扭曲你们的意志。对,这是前提,在这个前提成为共识的情况下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交流,你们以为呢?” 六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陆续点了点头。 七夜萤悄悄松了一口气,继而坦然对上芥川龙之介的目光,浅笑道:“我承认我们的初衷带有非常明确的目的性——因为芥川君有可能是一个具有超出目前文学水平的文学天赋的人,所以为了壮大世界文坛,我们正在引导类似的人对文学产生兴趣。呃、至于为什么我们知道你可能有天赋这点太难解释了所以拜托不要问,也不用放在心上,因为说实话我其实也不太肯定。” 不对,偏题了。 “总而言之,一开始确实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一直找到贫民窟去的。在此之前,虽然我就生活在这里,而且也待了不短的时间,但是对于贫民窟的存在却一无所知。不过那是之前的事了,既然知道了那么当然不能当作不存在。” 银发女人盖上笔帽,合上了手账本。 “综上所述,总结一下的话,你们理解为两个闲着没事的人看贫民窟不顺眼,所以打算改变它好了。之后或许还会有你们认识的同龄人出现……如果数量不多的话。数量很多的话大概只能建一座抚幼堂……哎话说回来……” 七夜萤再度陷入了思考。 ***** “宇智波君,我们是不是要没钱了?” 看着计算器上显示出的数字,七夜萤一脸严肃地问。 宇智波鼬默然。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算上七夜萤的稿费版税和他学习计算机的时候去北美洲那边赚的资金他们完全不可能有缺钱这个麻烦的。 只是搬到横滨一年而已,为什么生活水平就严峻到了要从买水果不看秤到买水果不能按斤买只能按“个”买的地步呢? 掌握家庭财政大权的宇智波鼬很认真地反省这一年里他们都做了什么。 买了两套房子以及全部的装修和家具。 买了辆车。 报了十几个兴趣班。 上学的学费还有研究课题的资金。 建了一个基金会。 日常家用的支出。 然后也没别的花费……等等,虽然看上去只有几项而已,但是加起来的话消费就很可观了,到了目前存款即将告罄的程度似乎也顺理成章…… 回忆完毕的宇智波鼬看向七夜萤,认真道:“七夜桑,之前坑的那些文,恢复连载吧。” “哎……哎、哎!为什么?话题为什么突然转到这个上?!”七夜萤满脸的抗拒。 每个坑文的作者都能理解七夜萤对那些她已经放弃的连载文抱有着何等的心情,简单来说就是,哪怕世界下一秒毁灭只有她恢复连载才能拯救世界她也宁肯世界毁灭这样的心情。 宇智波鼬举起计算器,要负责遗落在贫民窟的那些还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的孩子所需要的最低限度的花费。 “因为我们没钱了。”宇智波鼬遗憾地解释。 不……这是一看就能明白的事…… 七夜萤困惑中又带着一点委屈,腮帮子也鼓了起来,在床头柜上的台灯散发的光线中显得很是失落。 “为什么会这样?都已经见到了芥川龙之介的平行版本,还可以做好事改善一堆孩子的生活——明明应该是双倍的快乐,为什么反而会变成这样?” 宇智波鼬继续遗憾地解释,“因为我们太不注意理财了。” 七夜萤更加委屈,一扭头就瞪起了眼睛,“这个国家的传统都是男人賺钱养家的,所以都是你的工作,我才不要让自己陷入为了賺钱而写文的深渊里呢。”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宇智波鼬深以为然地颔首,把破坏家庭关系的计算器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握住了七夜萤的手,诚恳道:“十分抱歉,都是我能力不足的错,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委屈你了……不想回头去看那些连载文我也能理解。” 七夜萤眨了眨眼,瘪着嘴没说话。 宇智波鼬笑得十分温柔,声音也十分温柔,“暂时没办法开源的话,看来我们只能选择节流了——七夜桑,你报的那些辅导班除了陶艺课以外其他的都没去过吧?还有那几**身房的年卡,虽然囊括了我们家周围所有的健身房,但是你一次也没去过吧?” -- 第288页 喔唷,图穷匕见了哦。 七夜·侦探·萤再度眯起了眼睛,“他们似乎不允许退款哦……不过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以后我会更加爱惜财力的。” 宇智波鼬欣慰地握了握七夜萤的手,心满意足地说:“这样就够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七夜萤眼睛一亮,“我们又要当侠盗黑吃黑了吗?” “咳……那是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现在的话合法手段也有很多。” “嗯哼?我想知道!” “海底应该有很多沉船。”宇智波鼬点到为止地说。 七夜萤明白了,“我们真是太伟大了,为了建抚幼堂不惜化身深海探索者。” 行叭,你开心就好。 宇智波鼬不会在这种细节上反驳七夜萤,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少为了“爱惜财力”,七夜萤也会象征性地去几趟健身房。 嗯……有一次算一次吧,好歹也算是一点进展了。 宇智波·早就放弃用话语说服七夜萤好好锻炼身体·鼬很满意。 七夜·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忽悠了不过反正结果是问题全都解决了所以就这样吧·萤也很满意。 海般的夜色找了很多很多颗闪闪发光的星星镶嵌在衣装上,很满意地顺着宇宙的洪流缓缓移动。 第148章 “我之所以加入黑手党, 是想要在里面找到一些东西,充斥着暴力与死亡的黑手党,我以为如果我贴近这些区域的话, 就能明白人活着的意义。但是……并没有找到。” 在一个阴云天气里,上门拜访,说了几句芥川龙之介本来是他看好的直属部下之类的闲话的太宰治端着散发着袅袅热气的茶杯,对圆石桌另一侧的银发女人说。 七夜萤不想在他人的人生痛苦面前表现得太过轻慢, 但正如宇智波鼬的认知, 她其实根本不是一个会无条件包容一切痛苦悲伤的天女, 相反, 刻薄和冷嘲才是她的下意识反应。 不过涉及到“活着的意义”,七夜萤也难以真正的轻慢起来。 不过, 在这之前…… “太宰先生, 有很多人说过你是一个怪人吧。”银发绿眸的女人小小地咬了口天蓝色的马卡龙, “虽然没有很多交往,但是你对自己说过的话不负责任这一印象我还是蛮深刻的。” 缠着洁白的绷带, 穿着纯黑的风衣, 坐姿很散漫, 眼神很空洞的少年目光轻轻地落在女人脸庞上。 七夜萤直直地回视过去,带着几分回忆的模样,缓声道:“因为是文字工作者,所以对这些方面很在意, 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包括你刚刚说的话也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种你立刻会反口的预感。” 七夜萤啜饮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抿了抿唇, “而在我个人的理解中, 你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你觉得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无关紧要。那些你已经说出口的,没有说出口却也暗示了的,都不是你在乎的东西——或这样说,但不是你在寻找的东西。你在乎的是长在你身上的、那个要严重无数倍的伤口,终有一日当那个伤口取代了你,你就会被那个伤口带着去死,而到那时候,无论你在寻找什么,找到还是没有找到,存在还是不存在,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太宰治凝视着七夜萤。 七夜萤安之若素,只是懒得微笑,庭院中的氛围仿佛被割裂成两块,一块可以用混沌直接概括,另一块则像七夜萤手中可爱的下午茶点心。 “文学家的眼睛在看别人的时候,看到的都是这样的隐藏信息吗?”太宰治问。 七夜萤没有直接回答是还是不是,“所有艺术家都将受到双重的诱惑,上帝的诱惑和魔鬼的诱惑。而因为艺术家既非纯粹的凡人,亦非真正的超人,所以两种诱惑都能将其打败,我们唯一能挣扎的,就只有拼尽全力去拖延告负的时候而已。” “太宰先生,你在看那些即将死在自己手上,或者因自己而死的人时,会看到他们的模样吗?” 太宰治有短暂的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在那短暂的一瞬间里,他聪明的脑袋已经顺着七夜萤的问题去回忆、思考那些人的模样,他们在这个世界中的身份,他们拥有着一个怎样的人生——他于是明白了七夜萤的真实目的,但是令他感到惊异的是,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他竟然开始怀疑对面的女人抱着的到底是出自于人的善意,还是单纯的艺术家的好奇心。 不用他去思索,银发女人直接给出了答案。 “我不想怜悯死人,有关这方面的书我也写过了……” 七夜萤沉默了片刻,主动道:“我是一个非常傲慢的人,虽然说外界都评论我非常谦虚是个性格自卑的人并以此探索我的童年,但实际上恰好相反,我之所以一直他们以为的’贬低‘自我,正是因为我很骄傲,我的评价标准比他们都高,我根本不屑用他们的标准来评价自己。我本性是个乖张孤僻的人,胆小易燥。虽然不会直说’我就是真理‘这种话,但一旦有人的做法和我的认知不符,便会愤怒到仿佛那个人摧毁整个世界的根基。嘛……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个人。” 太宰治呆呆地“啊”了一声,没有被绷带遮挡住的眼睛里直白的困惑。 “我的傲慢就在于我根本不屑于与错误对话,能引起我交流兴趣的,只有可能是’正确‘。在我看来,与错误对话的人是愚蠢的,或许在道德上是正确的,但总之是愚蠢的。而无论如何,对于一个走在文学之路上的人而言,愚蠢都是最大的罪孽。” -- 第289页 “嗯,就像你想的那样,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我的想法。”七夜萤朝太宰治点了点头,一副不是很有所谓的样子。 话到嘴边的太宰治忽然觉得眼前的七夜萤和之前傻乎乎去跟踪织田作之助的七夜萤简直不是一个人。 “不过要是从那里说起的话故事就太长了你肯定也没兴趣,我们就时间跳跃一下简单概括吧——在我终于学会做人,至少获得了人生意义上的庸俗却伟大的满足感之后,几年前,在欧洲战场上,堪称地狱的某个集中|营里,宇智波君看着那一幕,有些疑惑有些感叹地说:原来人类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好不容易迎来的结局却是这里——他说了这样的话。” 七夜萤放下了只咬过一小口的马卡龙,手指交叉,扭缠在一起。她的肌肉开始绷紧。 “老实说,那瞬间我的懦弱具现化的话说不定能填平整个大洋,懦弱到了我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无可挽救地憎恨起了自己。我胆怯到了想要从他眼前逃走,想到了几乎要付诸行动的地步。就那么一句话,我整个人都被毁了。我差点就要求他消失,或者让我消失。那一瞬间对于我而言只有永恒的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和救赎。人是不可能持续绝望的,左不过是在某个瞬间受不了那重担所以放弃了而已。在那一瞬间,我就要放弃了,甚至我至今仍在怀疑,或许我已经放弃了……说不定只有爱而没有意识才是唯一的出路。” 眉心微蹙的女人带着几分茫然,太宰治看出了女人的恐惧,只要回想起那一幕便条件反射地生出了恐惧。 虽然没头没尾,但对于太宰治而言,七夜萤说的其实并不委婉,相反,非常直白,是直接剖开了胸腹,挖出心脏挤出里面的鲜血往他头顶倾倒的那种霸道的强硬的直白。 他将自己的感受告诉了七夜萤,得到了后者的一个平常的微笑。 七夜萤说:“这是夏目漱石的心理描写。” 太宰治没在印象中提取出相关的情节。 七夜萤说夏目漱石总会写的,这是夏目漱石才会写的。 然后,她放大了自己脸上的微笑,温和、包容的微笑,“这个笑容是我从布加拉提那里学来的,我感觉很治愈,根据我的经验,效果很好,现在对待他人我差不多这样笑都笑习惯了。我以前看不起别人也看不起自己,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看得起别人也看得起自己,尊重那些曾经被我嗤之以鼻的道义和德行,接受世界上就是’正确‘与’正确‘互相为敌,最后两败俱伤的悲剧。承认自己根本就不算是个悲观主义者,也没有资格去创造悲剧。认可’错误‘的存在之必要性。相信与’错误‘为敌才是人类该做的事,至于对抗’正确‘,那是少数顶尖的文学家才能拥有的权力,他们拥有许多我所不具备的东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勇气‘。” “太宰先生,我相信你能明白。我拥有与世界为敌的勇气,而且也不缺少将意志转化为行动力的坚定。因为’世界‘于我而言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正如我刚才的问题,当我们要与谁为敌时,那个人就成了某种抽象的概念,是形而上的敌人,我们不会去想他是不是喜欢在饭后去喂流浪猫,是不是有一大堆孩子要养活;我们不会在意它走到如今这一步经历了多少创伤,那些历史背后又有多少荣耀与卑鄙——但是,我没有与人为敌的勇气。我做不到与宇智波君为敌,正如你做不到与织田先生为敌,虽然不太贴切,但差不多是一样的意思。” “不一样吧。”太宰治不同意七夜萤的比喻,“先不说我们都没有和他们为敌的必要,就算真有那么惨痛的一天,我也绝对不会是出于自我的意志。” 七夜萤并不觉得自己被否定了,相反她深以为然,“没错,就是这样。虽然客观而言这样的说法太感性太武断,但我也差不多受够了所谓的’客观‘。说穿了,客观根本就不符合我的本性,曾经因为许多理由我不得不客观,结果只能让我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感到难以言喻的恶心与厌憎罢了。” 不过她想说的话并不是从这个角度出发的。 “如果我否定了宇智波君,那么我的一切文学都将丧失意义。当然不是因为我爱他他爱我这种黏黏糊糊的理由,而是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我认可了他眼中的我,然后在此基础上,我成为了我。也就是说,一旦我否认了他,那么我就不得不否认我。自我否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在我的记忆中,除了宇智波君以外,我再也没见过一个人能够在彻底否定自我的同时还毫不耽误地做着让他否定自我的事……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这样的事是不可能被忘记的,有时候甚至提起都是一种禁忌。” “……那你为什么要说给我听呢?是想借此说明什么吗?”太宰治问。 七夜萤沉默着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然后再度看向太宰治。 你甚至可以说她真地就只是在做着无关紧要的闲聊。 其实真相显得有些可笑。 “硬要说的话其实是因为我偏离主旨了。我只是想说明靠近暴力与死亡,甚至与死亡和鲜血为伍都无法让你明白人活着有什么意义。但是这是一个很庞大也很复杂的命题,它甚至算是最古老的文学母题,从造人的神话开始直到如今,人类都还在孜孜不倦地探索……所以一不小心就偏题了,嗯……不好意思,怎么说呢……我真正想表达的是,我是一个性格不好到了扭曲的人,我评价自己有多爱的程度是依靠评价自己能为其受多少苦来确认的。” -- 第290页 七夜萤垂了垂眼,声线柔和。 “正常人无法想象有些人得花多大的功夫才能让自己变得像正常人一样,而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终于成为正常人了‘的解脱和恶心。说不定什么都不做,无所谓地接受结局还会比较轻松,但是要下这样的决定反而是最难的。不是吗?” 是的。 太宰治下意识肯定。 大文豪北极星拥有一双能够看穿他人苦难的眼睛,是当今世界的文学之星。 有人这么说。 或许世界上就是有些人敏感到能看穿他人的苦难,触碰到他人的悲伤。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自我否定都无法承受,几乎要被其粉碎的我,终于发现曾经他堕入的是何等的地狱。只会被两个人伤害,面对其他人或物时只会感到生气和愤怒的我,也能理解你的人生充斥着何等的痛苦。” “太宰先生,如果你能被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给伤害,那么我只能想到你唯一的反击方式就是抗拒这些伤害,而不是随波逐流地接受……但是,因为能理解,所以我反而没办法理直气壮地站在客观角度说出’你应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这种话。那不是你的正确,而只是客观的正确。客观的正确只能保护抽象的人世,却拯救不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过……一边接受,一边寻找抗拒的方式……这样的做法是互相矛盾的。” “你需要帮助吗?” “虽然是一个性格很奇怪的人,还有着根深蒂固的文青病,甚至经常在怀疑一切否定一切蔑视一切的深渊中试探,但只有一件事,从我还是一个比蠢货还要更加无药可救的家伙时就已经认定,直到现在直到未来都绝对不会有丝毫动摇——” “人不能在他人的苦难面前转过身去。” “如果你对我说你需要帮助,那么我就会帮助你。有谁敢否定这一点,就是在摧毁整个世界的根基,而我绝对不惮于与其为敌。” 第149章 几点连着丝的雨滴穿过浓密的樱树叶子落下来, 七夜萤和太宰治端着茶杯和点心转移阵地,两个都不太在乎形象的人懒洋洋地窝进沙发里。 “这个抱枕好软,花纹也很好看。” “是吧?它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就算你用力用力去揉它,没几个小时它就又变回原状了, 好像是因为用的是什么记忆材料还是啥的, 我没记住那个名词。” “哦, 那个啊, 我知道了,一般人家都拿来做枕头还有垫子的那个。” “阿鲁特王子之泪。刚才落下来的雨点有点像阿鲁特王子之泪。” “听上去好像是什么童话故事或者民谣小调里的东西。” “可惜并不是,唔……我依稀记得……就是你把液体的玻璃滴到冷水里, 然后自然形成的, 像是尾巴特别长的透明蝌蚪一样的东西。那就是阿鲁特王子之泪。它有一个特征, 头部非常坚固, 就算开木仓去打,子弹打到它头部碎裂的也是子弹, 但是如果施力点是尾巴的话, 哪怕是我去用两根手指去捏, 都能让它从头到尾彻底粉碎。” “哇哦,怎么感觉是专门用来承载什么内涵所以才被创造出来的东西啊,是为文学而存在的东西——北极星先生的话就会这么想吧?” “是啊,原理我倒忘了, 反正很科学就是了,那时候我刚刚捏碎了一个阿鲁特王子之泪, 想有人说科学家都是一群不懂浪漫的家伙, 可是明明再多的科学都无法夺走一片星空的美啊。” “宇智波先生重新读大学进修, 是想要当科学家?” “差不多吧, 他想造火箭, 也想当宇航员,总的来说就是探索星空和宇宙的奥秘。” “我记得阿波罗号登月的时候有很多人说它谋杀了月亮——没记错的话,这句话最先是你说出口,然后才流行起来的吧?” “阿哈哈哈原来真地还有人记得啊,果然面对公众的时候我还是应该更加谨言慎行一点,否则虽然一个承认自己以前说错话的人的话更有说服力,但人们通常都不会愿意去相信有前科的人呢。不过我要更正一下,虽然是我首先在摄像机面前说出来的,但那并不是我的原创,是别人说的,我记下来了,然后刚好被问到,没多想就说了出来。嗯,是这样的过程。” “哎?原来你不这么想吗?” “唔……好久好久以前是那么想的啦,不过后来就不是了。’神秘‘和’未知‘确实在文学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但并不是文学的全部。一个时代的文学可以仅仅只代表当前的时代,反正只有极少数人能创造出超出当前时代的文学——落后的话就完蛋了。连腐朽或庸俗都称不上,落后于时代的东西根本没资格被称为文学。” “文学归根结底是关于人的,落后于时代……也就是说落后于人,是这样吗?” “说的真好,太宰先生,求你了写书吧我们可以互相交换存稿!” “我才不想在所有人之前看到像你刚刚在文艺报上发表的那种小说呢,连个吐槽的人都没有,太寂寞了。” “为什么要吐槽啊?!你当着作者的面说什么失礼的话呢!那可是我对最美好的爱情,即我的爱情的绝佳表达喔。就算不说那些让我起鸡皮疙瘩的好听话,好歹也说几句什么’原来爱是这样的啊‘之类的感叹吧?” “……原来爱是这样的啊,爱一个人就是当他是一个战士,而天下太平时,不惜一切代价掀起战乱,让世界陷入战火的地狱,好让心爱之人可以发挥他的才能,学有所用——亲爱的七夜桑,你知道你老家有人评论你写的是’爱的恐怖主义‘,并且合理猜测你的家庭濒临破裂,这篇小说只是一种你发泄自身悲苦的途径……吗?就是那些话,你别说你真地没想到,如果是真地那我要准备骗你家基金会的钱了。” -- 第291页 “切……我当然有想到啊,倒不如说正是因为预测到了所以才这么写的,腼腆是所有艺术的通病。如果说清楚的话就成了科学。没错,虽然神秘和未知都不是唯一必须的,但是没有神秘和未知也意味着没有深度,我可是立志要挖得更深、开拓得更广的文学之星呢~~~” “神秘和未知啊……说起来,这个骷髅头是谁的、可以告诉我吗?” 外面是稀稀落落的小雨,阴沉沉的世界被隔离在客厅小小的文学沙龙之外,里面的一切都是温暖的,甚至连茶几上的骷髅头都是温暖的,但这种温暖和世间隔了太过遥远的距离,以至于’温暖‘都拥有了全新的含义。 北极星弯腰将骷髅头抱在怀里,某个人的头骨将她粉色的棉质上衣压出几道褶皱,每条皱痕中都藏着一段满是灰尘的个人的历史。 “那是在法国投降前的战场上,我和宇智波君偶然结识了他,说起来……那时候我们之间甚至是充满了敌意的。即使是同胞,即使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但是一个在战场上的战士要如何去看待一个有充分的权利和理由不涉足战场,却偏偏还要出现在这里的人呢?他只能带着敌意注视我,那是比他面对敌军时还要更加明显的敌意,几乎是对我整个人生的敌意……呃,好吧偏题了。” “总之我们认识他不久之后,他所在的军队被下达了一个任务,然后他和他的战友发现那个任务只是一个圈套一个陷阱,他们被自己的祖国给放弃了,他们所为之战斗的、他们之所以会成为战士,出现在战场上、他们变成了杀人如麻的怪物——被轻而易举地用最侮辱的方式给否定了。” “米歇尔的几个战友疯了,丧失了战斗的欲|望和求生的意志,唯一能做主的他们的上司除了努力救下更多部下以外什么都做不了——’女士,我现在留下他们的命,是为了有更多人分担这份背叛吗?‘他这样问我,不期待任何答案,转身继续去救更多扔掉了武器等着死亡降临的部下。” “他们死里逃生后,我说我们和他们站在一起,如果他们想要讨回属于他们的公道,那么我们将不遗余力地为此奋斗,甚至不惜再掀起一场全新的战争——别以为战争是最可怕的存在,最可怕的是那些导致了战争的存在。战争从来就不是一种结果一个目的,而只是一个途径。我对他们说我只是夸张的说法,我们有能力在不导致最差劲的结局——战争——的情况下为他们讨回公道,为所有无辜地出现在战场上,变成杀戮机器的人讨回公道。我对他们说不只军部,不只法国,全世界都该为此注目,然后反省,如果他们不反省,那我们就永远也不会停下来……” 抱着骷髅的女人神情淡漠地耸了耸肩,“不瞒你说,当时我说那么多话,确实只是为了暂时稳定他们的精神,他们的状态真地糟糕透了,宇智波君能理解他们的爱和信仰,我却不能,所以我差点要误解他们的疯癫——可是那就是全部了,他们就是因为爱和信仰所以才陷入了疯癫。” “米歇尔走到我和宇智波君面前,说’得了吧,得了吧,文学家、远东忍者,别再说了,什么也别再说了,如果我信神,那么神已经死了。现在没什么能去拯救人,给我点儿安慰吧,来自人的安慰,什么安慰都成,给我点儿笑容和泪水……是所有人都有着37度的体温吗‘。” 文学家抚摸着怀中骷髅的颊骨,“我问他要怎样的安慰才能帮助到他。” “他说想和我们一起去旅行,想过我们那种没有爱和信仰的生活。” “于是在我们和他的战友的见证下,士兵米歇尔结束了他作为士兵的生涯,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可以爱人也可以旅行的缄默者。” “顺带一提,米歇尔所在的队伍后来有了个名字你可能听过,Mimic。其实也就他们上司是异能力者啦,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分类到了异能力组织里,感觉好随便的样子。” 太宰治凝视着七夜萤怀中的头骨,恍惚间看到了一张被痛苦啃食殆尽的脸。 第150章 宇智波鼬像只鸭妈妈, 带着一小串的鸭宝宝从玄关到客厅的拐角那里冒出来,跃入眼帘的就是两条瘫在懒人沙发上的咸鱼。 坐在蓝色沙发上的少年刚好在打哈欠,视线挪过来, 张开的嘴巴就咧成了一个黑黝黝的笑,他把裹了一层米黄色的膜的手抬起来,伸出手指放到眼前,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才歪了歪脑袋, 示意他们去看边上举着两只同样做着手膜的手,睡得都快从沙发上滑到地毯上的银发女人。 鸭宝宝们睁着眼睛看来看去,沉默地好奇着。 鸭妈妈……咳,宇智波鼬却很平静, 把手中的袋子轻轻放到桌子上,视太宰治脸上都笑裂成丹砂地貌的紫色面膜如无物, 低声问他还要多久。 太宰治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嘴巴咧着就没合上过,闻言瞄了眼茶几上的时钟, 举了六根手指头,像个孩子似的可爱。 宇智波鼬微微颔首, 不说话, 转身把芥川龙之介等人赶到花园里自己去玩, 然后上了楼,准备换身衣服再下来榨果汁泡茶水。 宇智波鼬还在厨房里, 芥川银还在被小伙伴推着玩秋千, 订好了时间的闹钟响了起来, 是一首纯音乐, 很悠然的曲调, 响了没三秒钟七夜萤就醒了过来。 -- 第292页 睡眼朦胧了一会儿,七夜萤才看清了太宰治脸上那满是裂痕,宛如页岩断层面的面膜,不由一滞,“都跟你说了不能做明显的表情啊,你还笑?我跟你说你现在超级丑der太宰先生。” 太宰治本来就是陪她玩,根本不在意,闻言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没办法啊,我刚才看到一直把了不起的北极星先生当作大人物崇拜敬仰的小鬼们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啦~” 七夜萤:“……你说啥?” 太宰治笑眯眯地点头,下巴上有点渣渣顺势落了下来,“对哦,宇智波先生还有对面的孩子们都看到你紫着一张脸,举着两只小猪蹄睡得四仰八叉的样子了呢,啧啧啧,怎么说呢……所谓信仰崩塌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七夜萤:“……” 清醒得不能更清醒的女人下意识瞄了眼自己的手,接着想象了一下自己此刻该是什么样子的……于是她的脸也满是斑驳的裂痕了。 隔着一副面膜都直观演绎了什么叫“欲哭无泪”的七夜萤瘪着嘴把手上的蜂蜡扯干净,小小声说了句先去洗脸,然后一拐就拐到了发出榨汁机响声的厨房,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一身烟火气的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眉眼含笑,注意到七夜萤没有走进来的意思,只是靠着门,转过头去,弯了眼,点了点头,肯定了太宰治的描述。 七夜萤彻底生无可恋,觉得有必要使出很久没用的缠人大法逼宇智波鼬帮忙使几发幻术。 “快去把脸洗了吧,不然龙之介他们待会儿进来又看到了。”宇智波鼬看向盘子里的水果,“要草莓还是橙子?” “要苦瓜,我的心里好苦啊……” “那就是橙子。”面带微笑的男人把头扭了过去。 七夜萤鼓着腮帮子小碎步跑去卫生间洗脸了。 做晚饭的时候七夜萤用自以为客厅里的人都听不到的音量全程向含笑不语的宇智波鼬表述自己因为形象破碎等因素而生出的一系列委屈绝望乃至生无可恋的情绪,客厅里的人用真正厨房里的女人听不到的音量在争执到底要不要发挥演技,等七夜萤出来后就装出一副他们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全部都忘了的样子。 反对票只有一张,出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太宰治之手。 出身贫民窟的孩子们一个个都瞪着这个港口黑手党的新晋干部,之前他们光顾着震惊北极星先生的私人生活了,太宰治又顶着一张皲裂的紫薯皮脸,直到他洗干净脸上的东西,重新缠好了绷带,套上了为了陪七夜萤做手膜而脱下的黑色风衣后,他们才认出来这个人是谁。 如果说港口黑手党是笼罩在这座城市的黑夜,那么太宰治一定是其中最漆黑的一块。 这样的人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几乎是憎恨的,孩子们瞪着插|入他们话题中的家伙。 太宰治就当看不见,看见了也当作看不见,在“虽然看见了但还是当作看不见吧”之前,他也恍然间醒悟过来,承认自己出现在这里确实很不应该。 这是这片小区无数雷同的建筑物中千篇一律的一个,只是这里住了两个热爱生活的人,于是目之所及都充满了人世中人所能想象到的最普遍最普通的温馨与温度,就像他坐着的懒人沙发,一不留心就会摊上去,接着便舒服得再也不想站起来,倒不如直接睡过去,睡到天荒地老,再也不必醒来,就在肯定是甜美的梦境中永远地沉眠下去…… 人类恐惧着死亡,但同时,也被死亡所吸引。 与“生”相对立,隔绝了所有狂喜与悲痛,抹除了所有幸福与绝望的“死”。 只要一想到它,便会立刻产生一种失家的孩子渴望父母的迫切之情。 汤煨在锅里了,七夜萤厚着脸皮走出来,眼神游移地拖着椅子到太宰治侧后方,手指拽着这个懒人沙发边上的流苏,轻咳了一声。 “学校怎么样啊?” 太宰治仗着躲在自己后面的女人看不见,冲着对面正襟危坐的孩子们做了个憋笑的表情,鸢色的眸子倒映着偷渡进屋内的天光云影,显现出几分钻石般的清澈明亮。 芥川龙之介狠狠瞪了眼姿态轻佻的太宰治,结果适得其反,吓到了本就心虚的七夜萤。 他本就长得凶恶,瘦瘦小小的孩子,竟也能带出几分让人胆寒的凶意来,实在是像极了某种象征着摧毁与暴力的怪物,让人难以想象他如果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客厅里咋咋唬唬的,不多时,正用写轮眼做煎蛋的宇智波鼬就听到了七夜萤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有一些匆忙,暴露了她此刻迫切试图从什么环境中脱身的窘状。 宇智波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做别的料理都是很擅长的,很小的时候就能做一桌子菜填饱弟弟肚子了,可是偏偏最简单的煎蛋却怎么都做不好,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孩子们过来,煎蛋这道菜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他们家的餐桌上了。 “呜呜呜宇智波君我好丢脸!!!” 七夜萤扯着宇智波鼬的短袖就往自己眼皮上擦,宇智波鼬手一抖,锅铲划破了尚未凝固的蛋黄,他心一颤,差点也委屈了起来。 无知无觉的七夜萤依旧在不走心的假哭,宇智波鼬没办法,只好关了火,低下头悄悄说待会儿他让他们忘了这事儿。 七夜萤有点羞耻又有点放心,这才收手笑起来。 -- 第293页 宇智波鼬无奈地看着她,也跟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一顿晚饭吃得热热闹闹的,不知道是不是相性不好,芥川龙之介好像特别看不顺眼太宰治,偏偏段位太低,人家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他挑拨得冒火,七夜萤看笑话似地看着两个少年吵闹,时不时地拉拉偏架。 用过晚餐,天色也不早了,大家略坐了坐,闲聊一会儿,笑过一场,便都散了。 天上的星星亮晶晶。 宇智波鼬纠结于自己的写轮眼居然对太宰治无效不说,太宰治的异能力竟然还能消除他的幻术影响一事,连手上的课题都没心情研究了。 七夜萤笑眯眯地放下电话,她和织田作之助约好了春假时带着孩子们一起去新开的迪士尼乐园玩,刚巧布加拉提那边来电,年龄不小却在某种意义上是小学生的纳兰迦吵着也要去,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大家都一起去啦~ 一定很好玩的! —————正文完 第151章 *主持人:著名文学评论家佐藤康一 *谈话人:文豪芥川龙之介好友中森修彦 *对谈主题:文学外的北极星 佐藤康一:北极星很风趣吧。 中森修彦:对, 很风趣,我们最喜欢背着她说她很可爱,如果当面说的话她会笑个不停,然后在日记里哭诉我们没把她当德高望重文采风流的大文豪呢。 佐藤康一:哈哈哈可爱啊……确实如此呢, 我看前段时间出版的《北极星日记》时也经常笑个不停……怎么说呢, 感觉心中有某座雕像碎掉了, 但是碎渣又组成了某种更加亲切的东西。话说回来,北极星本来就很平易近人, 虽然她不断在否认这一点……有种执念呢。 中森修彦:是啊,她对自我的评价和大众的评价不一样,龙之介写《海岸》的时候, 理绘就是从她身上取材的, 大家都看得出来,就她完全无法理解。 佐藤康一:哎?理绘居然是取材自北极星吗? 中森修彦:没错哦。你看嘛, 《海岸》里的理绘有一座春季时多姿多彩的花园——我们还住在北极星先生家对面的时候龙之介经常站在窗子那里看他们家的后花园, 问他在看什么, 有时候是看花有时候是看树,明明我们的房子后面也有一个院子啊。理绘的形象不是病弱的,走上两步就要气喘不止吗? 佐藤康一:对啊, 难道北极星身体不好吗? 中森修彦:这倒不是,只是她非常不喜欢锻炼身体,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锻炼身体所花的时间以及耗费的精力远远超过了她想要有一个强健的身体的意愿。我记得是上中学的时候吧,因为升学了,学校离家比较远。那时候宇智波先生就说要她来接我们放学, 因为她不喜欢坐交通工具, 所以平常不是不得已的情况下要不不出门要么就步行, 宇智波先生就以为能让她动一动。 佐藤康一:结果呢? 中森修彦:哈哈哈她记错龙之介的学校名字了, 跑到……唔,好像是叫立海大还是明海大的一所学校门口去等了半天。哦对了,《快乐的死者》那篇小说的草稿就是她在门口等人的时候写的。也因为这个,所以她忘了要接人这件事儿,手机也没电了,最后还是织田作之助的养子凑巧路过才让她联系上了人。 佐藤康一:织田作之助很尊敬北极星呢。 中森修彦:织田作之助、龙之介、镜花……那个时代的横滨派都很尊敬她,不仅仅是因为文学成就,更多还是因为北极星对文学的热爱吧。 佐藤康一:说的也是,那个时代的横滨文学家几乎都是北极星一手挖掘出来的呢,她名下的北极星文学基金会也是那个时期创办的,真不愧是文学之星啊,做了那么多辛苦的事。 中森修彦:果然还是多亏了宇智波先生吧。 佐藤康一:和将灵魂献祭给文学之神的人一起生活,肯定是件不容易的事吧?宇智波先生的同僚说从来没见他笑过,下班后也从来没参加过聚餐,是个工作能力很强,但是却非常沉默寡言,难以相处的人呢。 中森修彦:呃……也不是吧,宇智波先生很爱笑的,而且也经常会参加我们那些孩子气的娱乐活动,他还特别擅长游乐园里的投飞镖,每次我们去都能拜托他拿到想要的玩具呢。 佐藤康一:哎?原来工作之外的宇智波先生是这样啊,也是,这样才对。北极星书里几乎是痴狂地崇拜他呢,有时候我都恨不能招魂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生幸福快乐的北极星竟然能够写出那么多冰冷刺骨的作品,难道说灵感真地如此不讲道理,只会垂青那些被选中的人? 中森修彦:以前经常有人说北极星无病呻|吟呢,无论怎么委婉也好,说穿了,大家都不相信一个看过战争的人就能写出战争的残忍,就像人们无法理解一个探望过绝症病人一回的人要怎么写出绝症病人濒死等死时的心境……但是天才不就是这样的吗?我倒觉得一点也不奇怪,就像太宰治,一个狂热的自杀爱好者居然会写出那么纯真无邪的童话故事,不就是天赋吗? 佐藤康一:确实是天赋呢,他们都是命中注定要做文豪的,太宰治也写了一辈子的书啊。 中森修彦:也自杀了一辈子呢哈哈哈。 佐藤康一:他和北极星的关系,与其说是文坛上的前后辈关系,反而更像是别扭的朋友呢,仅仅是报纸上登刊的文章就有上百份是在互相批评,但是私下里还是会一起约着吃饭。 -- 第294页 中森修彦:北极星的粉丝和太宰治的粉丝关系却很不好呢。其实,与其说他们是在互相批评,倒不如说是互相调侃吧。北极星对太宰治的作品说实话是赞不绝口的。 佐藤康一:她日记里也夸了太宰治很多次呢,所以反而让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要互相批评了。 中森修彦:硬要解释的话,就是“not even wrong”了吧。 佐藤康一:嗯? 中森修彦:这是宇智波先生的解释,简单来说就是别看北极星评价过很多人的作品,那是因为她承认并且赞叹他们的作品。反例就是那些她从来没提到过的人,那些人在她眼里根本不存在,写出的东西也根本不是文学。 佐藤康一:正是因为是文学,所以才有评价的价值。 中森修彦:现在的北极星粉丝挺讨厌的。 佐藤康一:北极星粉丝很讨厌?这是怎么回事?呃,事先说明,我也是北极星的粉丝喔。 中森修彦:就是那种对“完美”的追求吧,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因为北极星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啊,他们把北极星说成那样的人,然后当作武器去抨击敌人,可是事实却恰巧相反,北极星是最不在乎“完美”的人,在她眼中除了宇智波先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之外,所有其他人其他事都可以用和文学有关或和文学无关划分。这样的人怎么会追求完美呢?她所追求的,自始至终都只有文学啊。 佐藤康一:但是完美也没什么不好的吧,《辛格拉的世界》里北极星所描绘的那个世界难道不能被称之为人类最终极的理想乡吗?虽然毫无疑问,我们永远都无法抵达那样的世界,但是作为一个目的地,努力向着那样一个世界不断靠近,人类社会如果不是为此发展的话,那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我们为之奋斗了。 中森修彦:是龙之介和我们说的,最开始是他察觉到的不对劲。 佐藤康一:不对劲? 中森修彦:我也说不清楚,反正龙之介的解释就是他感觉北极星不会那么想。 佐藤康一:感觉啊,那就没办法了,文豪之间的神秘电波吧,毕竟在对人心的洞察方面,除了费奥多尔以外,芥川龙之介是唯一一个被北极星称赞为精于人情的作家呢。 中森修彦:那家伙超级恐怖的,某种意义上。很强悍。总之他觉得不对劲,就直接去问北极星了。或许也有是他去问的原因,如果是别人去问的话,北极星大概不一定会愿意说吧,她一直赞同“作者已死”的理念。“完美的世界很无聊,虽然很完美,但是很无聊”。这不像是北极星会说的话吧? 佐藤康一:……怎么说呢,确实不像。在我的理解中,北极星要更加慈悲一点。 中森修彦:我确实没见过比北极星更加慈悲善良的人了,但这不是一回事,这就像她说她其实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人一样,这两者才是一回事儿。其实北极星既不喜欢和人交流,也不关心文学以外的人类社会。用一句听上去很可怕但是莫名贴切的话来说:在北极星先生眼中,发生在身边的事也好,在社交范围内的人类也好,都不过是她的取材对象。这是作为大文豪北极星的命运。 佐藤康一:文学家的宿命啊……但是文学之外的北极星就不是这样了吧?我们今天谈的是文学之外的北极星喔。 中森修彦:问题就在这里。我们能够分清楚不同时候的北极星,但她自己却分不清楚。 佐藤康一:有时候会把创作和过日子搞混吗? 中森修彦:没错,但是对她而言,这甚至不能算是问题吧。对她而言,只要不是在创作的时候出毛病,那其他的一切都不太重要了。 佐藤康一:和这样的北极星相处会感到困扰吗? 中森修彦:不会吧,她从来没有把我们看作很亲密的人,所以也不会让自己麻烦到我们。这个问题大概只有宇智波先生能回答了,不过要我说的话,他肯定也没放在心上。 佐藤康一:他们并没有孩子呢。 中森修彦:是的,没有孩子,不过他们的生活非常充实,我再也没见过比他们的生活更适合用“幸福快乐”去概括的人生。童话故事。没错,现实生活中如果有童话故事的话,我觉得不是骑着白马的王子和戴着珠宝的公主,“幸福快乐”四个字就是童话故事。 佐藤康一:大家都说《北极星日记》四分之一是了解横滨文坛的文人轶事,四分之一是感受北极星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剩下一半则全是惹人眼红的甜言蜜语呢。真羡慕宇智波先生啊。 中森修彦:我有时候也羡慕宇智波先生,不过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自己是女性的话,羡慕的对象大概就会变成北极星先生了也说不定。 佐藤康一:哈哈哈,意思是他们两个郎才女貌嘛。 中森修彦:这么说也可以吧,但是另一方面,这两个人都有会让人觉得麻烦的时候,这种时候就会想他们在一起真是太好了,不然要怎么办啊。 佐藤康一:北极星的话我倒听说了不少了,但是难道宇智波先生也会有让人觉得麻烦的时候吗?沉默寡言的话应该不算吧。 中森修彦:这么说吧,如果北极星不在,和宇智波先生单独相处的话,你会觉得他就像不存在一样。 佐藤康一:没有存在感吗? 中森修彦:不是隐形人那种不存在,而是你会自动屏蔽掉的石头雕像那种不存在。老实说,虽然北极星先生的奇思妙想和文人作风经常让人感觉头疼,但和宇智波先生相比的话,好歹是可以亲近的。但是……嗯……你知道宇智波先生是天体物理方面的专家吧。 -- 第295页 佐藤康一:没错,他也有许多这方面的成就。 中森修彦:按理来说,一个人自主选择的,干了一辈子的事,就像北极星先生之于文学那样,不说狂热,至少也该是热爱的吧。 佐藤康一:这是当然的,除非是生活所迫,否则大家都会选择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中森修彦:但是宇智波先生就不是这样。他既不是热爱,也不是讨厌,压根就是没感觉。钻研了一辈子的东西,感觉他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是属于那种可以随意丢弃的存在。 佐藤康一:有点难以理解啊。 中森修彦:有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我们刚离开贫民窟不久的事儿。刚从贫民窟出来,我们几个都有种胆战心惊的忐忑不安,落在对面眼里,他们就经常拉我们过去玩,和我们在一起。有一次我们几个在院子里吃零食看书说笑,他们就坐在走廊上喝着下午茶,那天太阳特别烈,看走廊上的人都要眯着眼睛,北极星先生戴着边特别宽的草帽,笑得比银还像个小孩子……他们好像是在说宇智波先生研究上的事儿,什么“曲率”什么“暗物质”、“新粒子”的,后来北极星先生似乎问了什么,我没注意,就听见宇智波先生说:“新鲜的知识会引诱人产生好奇心,但那不是我的源动力。”然后北极星先生笑得更开心了,几乎比日光还要亮眼。 她说:“你的源动力是我,我的源动力也是你,正巧一个闭环,什么时候星星上充满了文学,什么时候我们就该休息了。” 第152章 全文完 *主持人:著名文学评论家佐藤康一 *谈话人:文坛后辈杉山直树 *对谈主题:你不了解的北极星 佐藤康一:北极星描写的不是现实生活, 笔下的角色也不是现实生活中的人。她只是在不停地收集让她感动的特质,安在某些你以为很普通,其实千奇百怪的形象里,最后硬拗出一个结果来——这个结果有可能是唐璜、浮士德, 也有可能是光源氏、孙悟空。她的每一本书里都在激烈地强调妄图将现实与理想合二为一的迷梦, 因为太过执着, 甚至有种千篇一律的深刻。 杉山直树:所有聪明人都知道应该要愤世嫉俗,不然你就白聪明了。不过北极星先生最大的毛病是对自己的认知有问题。 佐藤康一:中森修彦先生也这么说过, 私下相处的时候很明显吗? 杉山直树:已经不是明不明显的问题了,是你看到一个穿着大棉袄走上街的人把手挡在额前说今天太阳真大那种感觉。当然,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就能看出来, 但是基本都能看出来, 看不出来反而有问题。 佐藤康一:坂口安吾说过北极星的作品是精于人情的作品呢。 杉山直树:这个评价其实有争议吧。那段时期的文学沙龙上也掀起了很多次辩论,我记得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还差点打起来。 佐藤康一:中原中也……是森鸥外的学生? 杉山直树:是个脾气很暴躁的家伙呢, 和太宰治非常不对头, 属于如果没有织田作之助或者北极星先生在的话一见面就要打起来的关系。 佐藤康一:北极星也说过芥川龙之介的作品精于人情, 不过两个人的作品内涵完全不一样呢。 杉山直树:北极星先生不觉得自己写出的东西算是精于人情的那一类,她更倾向于芥川龙之介、坂口安吾、太宰治等人的作品是精于人情的,国外的话费奥多尔的经常被她挂在嘴边。她说她的文学是关于’人上‘的文学。 佐藤康一:看似是描写人, 其实是描写人始终追求,却永远也追求不到的’人‘。 杉山直树:没错,《右拉殉情考证》还有《辛格拉的世界》这两本里很明显,还有她被称为“暗黑美学先锋”的那段时期所创作的作品也是。她其实根本写不来真正精于人情的东西,同理, 做出这个评价的坂口安吾其实也写不来。 佐藤康一:如果是人性之恶的话, 北极星是很懦弱的。 杉山直树:懦弱到了创作《牺牲者》的过程中差点被太宰治蛊惑去尝试自杀呢哈哈哈。 佐藤康一:结果是太宰治被挂在了船舷上三天, 我还收藏着当时的报纸。 杉山直树:对, 宇智波先生还找来了报社记者。话说回来,最精于人情的人其实是宇智波先生也说不定。 佐藤康一:北极星对宇智波鼬的爱反映在作品中是让人惊叹的献祭式爱情啊。 杉山直树:那种爱是全心全意、矢志不渝、奴颜卑膝、义无反顾的爱,事实上你根本无法相信这种爱真实存在,它本该只存在于北极星的书里,是她又一次将理想驾临现实的热情的妄想。 佐藤康一:我一直觉得肯定有一个人撒谎了,要么是现实生活中和丈夫恩爱非常的七夜萤撒谎了,要么是写下了那些文字的北极星撒谎了。无论是文学史还是人类史都告诉我们,一旦你爱一个人爱到再不能爱,那么结局总会是悲剧性的,否则便是非逻辑,同时也是非现实。 杉山直树:为什么不能认为北极星先生成功了,她所追求的实现了?那些特质、那些形象、那种深刻……我不信那不是真的,哪怕其中有一丝一毫的虚假与矫饰,北极星先生都不可能忍住将其诉诸纸笔的欲|望。 佐藤康一:从文人的角度去看我也希望是真的,或者说,任何一个尚未对人类这种生物彻底失去希望的人都会在内心深处希望这是真的,浪漫之所以为浪漫……那不仅仅是文学的浪漫,而是超脱了文学艺术的,属于人的浪漫。这样的浪漫,仅仅想象便叫人心动神摇,以至于我甚至在某些安静的时刻憎恨北极星——她告诉我有这么一种浪漫,然而她却说自己不打算写。如果我能这么说的话……这甚至是对文学的背叛。没有一个文学家可以做这样的事,尤其是扎根于人世的文学家。 -- 第296页 杉山直树:在这方面我没有多少话语权啦,毕竟我是梦野久作嘛哈哈哈……文学首先出自人,但必须要超出人,可是到头来,文学所追求的极致,恰恰便是人。一开始北极星先生这么说的时候大家都无法理解——如果说话的人不是北极星先生,那么我们要么以为有人哗众取宠,要么就二话不说提笔反驳了。 佐藤康一:现在的关键就在于,喜欢坑文的北极星坑得最残忍的一篇文就是既没有书名也没有大纲,别说草稿,连一个想法都不曾说出来的’书‘。 杉山直树:坂口安吾和太宰治是相信这本书的存在的,芥川龙之介和织田作之助,还有森鸥外等人则更多的是出于尊敬和礼貌,费奥多尔就全然地嗤之以鼻了。 佐藤康一:坂口安吾我倒多少能理解,在某种意义上他和北极星是同样的脆弱和理想,但是太宰治也相信? 杉山直树:太宰治才是最相信的人,《平庸的夫妇》,写出这种作品的人不可能相信有美好的婚姻,经常拉人殉情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世界上存在着真正的爱情——他的粉丝都是这么想的吧。但是并不是这样的。最相信的人就是太宰治,信得最长久的人还是太宰治。除了太宰治以外不可能有别人。这就是太宰治。不当太宰治就什么都别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北极星先生的批语就概括了他的整个人生。 佐藤康一:是……因为相信,所以才能正确地创作出极端相反的作品吗? 杉山直树:唔……不是这样的。太宰治确切无疑地相信着北极星先生没有写出的那本书会是北极星梦想的终点,是文学之路上的一个终点站。与此同时,他坚定不移地相信终点之后只是虚无。所有的美好结束后都是痛苦或者虚无。所有的美好都会结束。 佐藤康一:北极星说宇智波鼬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杉山直树:太宰治说最美好的存在也会死亡,无论是在她之前死还是在她之后死,抑或是同时死去,总之都会死,都会消失,都会丧失原本的意义。 佐藤康一:虽然对我们大多数人而言是无意义的争论,但对于太宰治而言反而是最大的意义,如果不认可他的意义观就没办法和他辩论,更遑论打败他。 杉山直树:北极星先生做到了。 佐藤康一:什么?! 杉山直树:虽然谁都不知道过程如何,但是结果就是北极星做到了,她用我们都不知道的方法或者理论说服了或者战胜了太宰治的那套观念,让他退一步承认,无论如何,或许那对夫妇会是例外。 佐藤康一:……可恶,我真地好想学招魂啊!北极星给出了那么多答案,偏偏在最关键的事上连问题是否存在都要她的读者自己去探索。很多时候我都在怀疑她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杉山直树:如果不爱的话,就不会写了。北极星先生毫无疑问是爱着人类的。只是这爱并不是单调的或一成不变的。甚至可以说,只是爱,对于她而言甚至是不够的。 佐藤康一:嗯? 杉山直树:总是渴望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总是奢求已经得到的东西,总是把目光放在自己之外的东西上,对着爱的深渊苦苦哀求的人又怎么可能得到丝毫的回馈?爱之深爱之切,爱得满怀希望爱得充满绝望,故而有时候爱反倒显得像是恨,提问反倒显得像是拷打,连答案都显得像是高高在上的讽笑。 可是只有一点是必须要明晰的: 那高高在上的讽笑,是由扎根于爱的万丈深渊之底的文学之星历经千辛万苦后才凝结成的,星光一般脆弱又渺小的结晶。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