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平》 ρó⓲sм.cóм 拜师为假,追师是真 屋外骤雨,水滴自廊檐而下,滴滴答答。 静室的桌案上点着薰香,袅袅轻烟漫开,似与外隔绝,一切喧嚣皆与此无关。 桌案前有位白衣公子坐姿端正,净白修长的手搭在五弦琴上拨弦。他相貌俊美,若非那双清冷眉眼过于端肃,想来只需那瑰色唇瓣一扬,便能轻易掳获姑娘们的芳心。 可身为虚渊派双杰之一的方映弦,早在修仙的数百年内看尽人生百态,没有执念与喜悲的他,断然不可能扬笑,也不可能回应姑娘的芳心。 “映弦,澈儿睏了。“ 一道软糯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方映弦的琴音。 方映弦抬眸,乌黑柔软的长发自鬓边垂落,衬得他的轮廓更为精致。 “姜澈,不可直呼为师之名。”他淡淡开口,声音如漱玉凤鸣。 “兄长也这么唤你,为何澈儿不能?“姜澈噘唇。 “姜元与为师同辈,而你修为尚浅,不能相提并论。”方映弦不厌其烦的解释。 “哦。“姜澈似懂非懂的点头,而后揉了揉眼睛。 “睏了就回自己房里睡。”他起身,将身高只到他大腿处的小女孩往外赶。 姜澈鼓起软颊,在抱住他的腿后死命摇头。 她才不愿放弃与他相处的机会。 现在她还能用小孩的模样和他拉近距离,等年纪再大些,要想掳获他的心就更难了。 前世的她体弱多病,大半生都待在病房里。为了排遣无聊,她几乎把所有恋爱养成游戏都玩过一轮,用这种方式弥补没能好好谈场真实恋爱的遗憾。 好在老天爷对她还算眷顾,竟让她在死后胎穿到这个架空世界来。此生她不仅拥有健康的身体,还有一名相貌俊美、身材养眼的兄长姜元,实在是满意的不得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可以修仙啊!只要成功筑基、炼出内丹,想活到百来岁并非难事。 姜澈穿来的时候,姜元已是金丹中期,兄妹俩明明差了五百多岁,但他看起来倒还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这个青春永驻的功效大大激励了她想要脱离凡根的决心,于是在能顺利说话之际便表明了要拜师的意愿。 当时姜元赶着要到人界历访,只好将她托付给同为金丹中期的好友,方映弦。 姜澈见到方映弦的第一眼就肤浅的被男色所迷。从此「追到方映弦」成为第一志向,「修仙结丹以永保青春」排在第二。 而姜元与方映弦不愧是虚渊派双杰,自她开始修仙的短短两年内,两人一前一后筑出终期金丹,褪凡根、换仙骨,终于飞升为仙。 不管在哪个世界,总会有像这样的天才存在。姜澈看得开,倒也不忌妒或羡慕他们,仍是努力在后头追赶。 反正重点是追到方映弦和结出内丹嘛,修练之事尚可容缓。 就在姜澈胡思乱想的时候,方映弦施术拉住她颈后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她被吓得一阵胡乱挣扎,好不容易才把自己重新黏回他身上。 “姜澈,放开。“方映弦垂眸,语气仍是淡淡。 “澈儿怕黑,不想自己睡。”她闷闷地说。 此话倒是不假,前世她可说是以医院为家,那种地方阴气极重,加上她历经多次手术,在每回生死之际都能感觉到一些不可言喻的存在,尤其关上灯后,那股不适感更甚,着实令人不安害怕。 查觉到她是真的抗拒,方映弦先是沉默,而后展开双臂,将年仅七岁的姜澈抱进怀里,在她小小的背后一下下地安抚轻拍。 姜澈在他怀中露出几不可见的得逞笑意。 她就知道方映弦面上严厉,但还是会像往常一样对她心软。 -- ρó⓲sм.cóм 罚了又罚,好狠的心 由于姜澈年龄尚小,不能跟着虚渊派的师兄师姐们一起听课,方映弦便安排她坐在角落,并为她准备纸笔和一些小玩意儿解闷。 姜澈没有碰桌上的东西,只是一手托腮,欣赏他的盛世美颜。 她在想该怎么攻下这座冰山。 毕竟她的恋爱经验是零,以前玩游戏时又总玩简单模式,角色很容易就会接受玩家的告白,那些选项和套路现如今根本派不上用场。 现在她年纪小,他不会将她当作恋爱对象;但等她长大,他也许就会像对其他女弟子一样,防备着、疏离着,说不定连近身都做不到。 果然这个挑战还是太艰巨了吗? 思及此,她叹了口气,摇摇头。 姜澈发出的声响不大,但还是有不少人转头看她一眼。 一名七岁大的孩子故作深沉的叹息实在有趣,众人眼中皆是笑意。 台下的动静让正在讲课的方映弦停了下来,在发现徒弟们是因姜澈而分心时,他微微抿起唇。 “姜澈,出去。“ 他的语气太冷,她不由得打了哆嗦。 “不要,外头凉。”姜澈小手紧抓衣摆,觉得自己很无辜。她也就叹了一口气,是那些人自己要分心的,怎能怪她? “出、去。“ 他语气有些冷,这让姜澈感觉有点委屈。 她咬唇。 “澈儿没有做错事。” 但方映弦不理她,直接施术将她推了出去。 看着拉门关上,姜澈负气地哼了一声。 就只是叹口气也要被罚在外头吹冷风,她才七岁耶!他还真是狠的下心!要是姜元在,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对她! 不过气归气,姜澈还是乖乖地在廊下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直到众人下课。 “澈澈。”一些师兄师姐围了过来,朝她露出抱歉的笑。 “哼。“她不领情,将脸别到一边去。 “我们不是故意的啦,谁知道师父会这么严厉,真的忍心罚你。” “就是阿,谁让你这么可爱,连叹气都可爱。“ 姜澈被他们哄得心花怒放,忍不住笑开。 “带我出去玩,我就原谅你们。” “好呀,澈澈想去哪儿?”其中一名师兄亲昵的捏了捏她微凉的鼻尖。 “我想想……”她露出沉思状,殊不知自己这副小大人的模样又逗笑了旁人。 “姜澈。“ 随着方映弦清冷的声音响起,本来围在她身边的人忽作鸟兽散。 “你们!”她忿忿跺脚,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你玩心太重,罚你今晚不准吃饭。”他冷冷丢下一句话便走。 “……“看着他孤傲的背影,她忍不住拧眉。 他挨过了辟谷可以不进食,但她可是连内丹都还没结出来,不准她吃饭是不是太过分啦?她才七岁呀!这样会长不高的!万一影响发育,长成贫乳该怎么办?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修仙只能延年益寿、保住青春,但不能长罩杯阿。 她上辈子就是贫乳,这辈子可不想再当飞机场了。 “你说不吃就不吃啊?就算你是帅哥,在吃东西这方面我可是不会妥协的。”姜澈扭头就走,往后山走去。 她知道方映弦说到做到,今晚厨房定是不会准备她的吃食,师兄师姐们也不可能违背他的命令分食给她。 她得去后山找些吃的来填饱这颗小肚子。 -- 师心系徒,戮原奔走 托姜元自小带着她东奔西跑的福,姜澈对后山还算熟悉,没多久就找到一些可食的野果,她用衣服包住果子,走到溪涧旁冲洗。 “呼,用这么小的身体爬树,实在累得很。“她啃着果子,一边用袖子擦汗。 溪涧流水淙淙,虽然天有些冷,但姜澈还是脱下鞋袜,将小小的足放进冰凉的水里,一下下的前后摇晃。 果然有个健康的身体就是好啊,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低头看着肉墩墩的脚板,再摊开软呼呼的掌心,很难想像前世的自己是如何忍受的了那干瘪的四肢和蜡黄的肌肤,还能用那具破身体苟延残喘叁十年。 “人果然不容易满足啊,本来觉得健康就好,但现在又想借修仙活久一点、活漂亮一点。”能有机缘再世为人,她想把上辈子想做但不能做的事情都完成一遍。 微弱的天光渐渐暗下,姜澈知道到了该回去的时间,遂起身将鞋袜穿好,准备从原路折返。 她转身,却和一双萤绿色的眼眸对上。 姜澈大颤,整个人定在原地,吓得动弹不得。 竟是棱虹蛇。 而且还非常、非常大只…… 近在咫尺的棱虹蛇抬高粗长的蛇躯,对着姜澈吐出蛇信,并向她俯冲而去── “映弦─” 她紧闭双眼,放声大叫。 * 几名身着灰白色衣衫的虚渊派弟子在静室外你推我挤,僵持一阵后终于有一人被推了出去,在静室门口跪下。 “师父,真的不为澈澈……姜师妹留些晚饭吗?”被推派出来的那人硬着头皮问。 方映弦连抬眼都没有,直接施术将门关上。 只是即便将门关上,外头的声音还是传了进来。 “师父,姜师妹年纪还小,可不能饿到……” “师父,其实师妹也没犯什么大错,您对她实在太严厉了……” 闻言,方映弦轻蹙眉头。 他对姜澈太严厉吗?因为她是姜元的妹妹,他才对她寄予厚望,以要求自身的标准来对她,希望她能内敛自省,莫要像姜元那般随兴恣意,叁天两头到处云游,见不着人。 想到稍早之前她委屈和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他阖上眼。 “……去唤她吧。”姑且还是让她吃点东西,届时再罚她别的就是了。 在方映弦发话后,门外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师父,姜师妹没有和您待在静室吗?” “弟子们方才寻过她,处处都找不着,这才来叨扰师父──” 方映弦长指微曲,置于琴面的手忽地发冷。 门「哗」地一声被打开,门外的弟子们只隐约看见一抹白色身影晃过,再定眼细看,静室内已经无人,只余一丝被吹散的薰香轻烟。 而原本横挂在墙上的那把雪色戮原剑已然不见踪影。 -- 因祸得福,福至心灵 方映弦用灵识寻找姜澈的位置,一边御剑飞行。 当他找到姜澈的时候,只见她小小的身躯被棱虹蛇缠绕绞紧,就要被吞食入腹。 他眉眼一冷,脚下的戮原剑出鞘,转瞬间就将大蛇击毙。 蛇躯一松,本来被裹在里面的姜澈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方映弦飞身而去,将她娇小的身子揽进怀里。 “映弦……痛……”姜澈的骨头断了数根,身体早已痛到麻木,在失去意识后仍不停地发出呓语。 方映弦无波澜的眼闪过一丝触动。 ……她在昏迷时唤的人不是姜元,竟是他。 她竟是这么信任他的吗? “忍着,为师带你回去疗伤。”他说着,再次御剑而起。 且这回飞行的速度比来时还要更快更急。 * 姜澈虽然已经修仙两年,但尚未结丹,根骨与常人无异。这回受了重伤,虽说没有危及性命,但也卧床叁个月才见好。所幸她年纪尚小,复原能力极快,加之有仙丹妙药固本,伤愈后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而且呀,她觉得自己这回算是因祸得福。 自此事之后,方映弦明显对她宽容许多,不仅惩罚的次数大幅减少,也不再赶她回房睡。现在她每晚都能抓着他的宽袖,嗅着他的冷香入睡,早上醒来时还能借着睡糊涂的名义蹭进他怀里,这一切简直舒心透顶。 其实改变的不只是方映弦,姜澈也深受影响。 现在她的志向顺序是这样的:追到方映弦为第一,修练仙术保护自己为第二,最后才是成功结丹、青春永驻。 不然连一条蛇都打不赢,她以后还怎么在修仙界混? ! 是以,她决定发奋用功、励精图治,打算在修练仙术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让方映弦对她刮目相看。最重要的,如此一来她就多了很多理由可以接近他! 姜澈打开书卷,正准备认真地开启修仙之路,但在看见第一卷第一回的首行小字时,便立即白了脸。 “映、映弦……”她用短短的手颤颤地指着那排小字。 “这、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识字?”方映弦面无表情地看她。 姜澈瞪着那些字,像是要瞪穿一个窟窿。 敢情她在这里还是个文盲呢?连字都看不懂,还修个屁仙阿! 师徒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方映弦叹了口气,默默地摊开笔墨。 “过来吧,为师教你。” 本来还在埋怨老天爷的姜澈顿时由怒转喜,屁颠屁颠地迈开短腿,一脸得瑟地坐到方映弦腿上。 “你─”他觉得不妥,准备起身将她赶下去。 “这样屁股才不疼。”她朝他憨笑,又立即拿起毛笔,故作认真的说道:“映弦,快教澈儿写你的名字。” “……要叫师父。”方映弦见她跃跃欲试的样子,不免又是一叹。也罢,孩子天真无邪,他若再这般计较,倒还显得庸人自扰了。 “哦。”姜澈点头,像是终于知道了。 方映弦见她握笔不稳,便伸手覆在她的手背,带着她写字。 他的温度从身后传来,贴近时独属于他的冷香亦萦绕在周围,姜澈觉得此刻的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你的澈字是这么写的。”他开口,温热的气息熨烫了她的颊。 姜澈摇头,换上一张新的纸。 “澈儿要先学映弦的名字。” “……为什么?”方映弦搞不懂她的想法。 “因为映弦对澈儿而言是最重要的人。”她用似是而非的话语将真实情感裹藏,小心翼翼的。 过了许久,方映弦才开口。 “姜元是你的兄长,他才该是你最重要的人。” 姜澈摇头,真挚的说:“映弦才是。” “……”他沉默,体温却稍微升高了些。 -- 若能登仙,也只为你 日子就在修练结丹、学习识字写字,还有各种花式偷摸男神中一天天地过了。 转眼间,姜澈已经八岁,她长高了一些,体重也沉了一点。 “映弦,澈儿昨晚练了好久的字,要把最喜欢的这张给你。”她挥着纸,往不远处的亭亭身影跑去。 “你看,怎么样?” 坐在桌案前的方映弦抬眸,眼神只在纸上停留一瞬,又淡淡别开。 “不错。” 得到他的称赞,姜澈先是瞪圆了眼,而后才喜孜孜地笑了。 银铃般的笑声在静室回荡,方映弦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许久不曾笑过。 “你在笑什么?” “澈儿很高兴呀。”姜澈取过他桌上的纸镇,将自己的墨迹压在下面。 “刚才被映弦这么一夸,澈儿感觉自己全身充满力量,仿佛无所不能!” 她的话让方映弦停下翻书的动作,定眼看她。 “既然如此,你不妨试试结丹。” 被他一提议,姜澈还真的凝神试了一回。 “……不行啊,可能是映弦夸的不够多。”她搔搔头,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撒娇道:“映弦以后多夸夸澈儿嘛,也许哪天就成了呢。” 方映弦没有回话,但也没阻止她的靠近,只是换成另一只手拿着书卷翻看。 “结丹得靠自己,外力无法帮忙。” 姜澈唔了一声,而后像是想起什么,偏头问:“映弦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方映弦恍若未闻,又翻开下一页。 见他无动于衷,姜澈晃了晃他的手。 “今天是澈儿的生辰,师兄师姐们都送了礼物,澈儿也想收到映弦给的。” “生辰日有何特别?将来你若成功登仙,便会明白一切都没有意义。”他淡淡开口。 “怎么会没有意义?”于她而言,光是每天睁眼能看见阳光、下床后能活蹦乱跳,就是件让人感动的事了。 “映弦对澈儿来说就是意义。若澈儿能顺利登仙,一定也是为了和映弦待在一起。” 方映弦一顿,握着书卷的手悄悄发紧。 * 姜澈期待着长大,期待可以名正言顺将对方映弦的爱说出口的那天,但她又着实害怕,怕这些年的感情会付诸东流,怕他自始至终都不曾对她心动。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次过生辰时她都会试探他,但他似乎未曾用心记过她的生辰,更遑论准备礼物。 连续四年的期待都换来失望,渐渐的,她也开始觉得过生辰好像没这么好玩了。 “澈澈十二岁了,今年想要什么礼物啊?” 姜澈看着将她团团包围的师兄师姐们,蓦地展开笑颜。 ……幸好还有他们在,不然她真的是爹不疼、娘不爱、兄长玩到失踪,外加苦追爱人未果的可怜人了。 “我不要礼物。”姜澈露出真心的笑容。 “有哥哥姐姐们的陪伴,就是最棒的礼物了。” “澈澈……” “小师妹好乖阿……” 他们被她感动得差点流泪,只差没抱着她乱亲一通以表达喜悦。 “而且让你们想要送的礼实在太麻烦了,不如今后都折现吧。”姜澈说完,在看见他们傻住的模样后忍不住捧腹大笑。 “等等,说好「我们的陪伴就是最棒的礼物」呢? ”其中一名师兄做出痛心疾首貌。 “陪伴固然重要,但钱财也不能少阿。”姜澈煞有其事的说。 又是一通打打闹闹,众人这才故作心痛的从怀中掏出银两,颤巍巍地交到她手上。 “大王,这些是草民上缴的税金,还请笑纳。” “恩,本王会好好使用这些钱,你们退下吧。”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澈和他们玩的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方映弦正从廊下经过,往他们看了一眼。 - 收到珠珠,快乐更新! -- Pó⓲sм.cóм 秉持己念,冰山守心 入夜后,当姜澈爬上方映弦的床时,在枕头上摸到了一只厚厚的信封袋。 她动作微顿,疑惑地将其打开。 里面是一整迭整齐折好的银票。 “……”她整个人僵住,慢慢的将目光移到床内侧的那人身上。 “生辰礼。”方映弦淡淡说完,背过身不动。 “映弦!映弦映弦映弦!澈儿爱你阿阿阿─”姜澈简直就要喜极而泣,她猛地抱住他,粉颊在他背后乱蹭一通。 他终于!终于记得她的生日了! 方映弦轻咳一声,似乎感到难为情。 “行了,快睡吧。” 姜澈高兴到有些得意忘形,她倾身,在他脸上献上一吻。 “谢谢映弦!澈儿超级开心!” 偷香成功后,她满足地抱着方映弦睡下,丝毫没发现他在那吻后就一直绷着身体,一夜未眠。 * 身侧很温暖,腰间环抱他的那双手也是。 方映弦已经遗忘上回被人这么亲近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与姜元自幼相识,本对修仙无意,但见姜元热衷于此,便跟着一同修习。姜元为游历天下而追求长生,他却没有目标,只是凭着与生俱来的资质修练。 几百年来,他守着姜氏留下的虚渊派,在姜元在外玩的不亦乐乎时负责处理派内事务,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 矗立于云端,受着百年孤寂,他不感到乏味,但也没有一丝期盼。 直到一日姜元兴冲冲的回了虚渊派,告诉他,自己多了一个妹妹,叫作姜澈。 他听着姜元描述刚出生的女婴有多么软多么小,又见姜元活灵活现的演示女婴的啼哭声和一些小小的动作,不免对这个新生命多了几分留意。 再后来,他见到了年仅五岁的姜澈。 小女孩一见到他时眼睛突地发亮,那是他无法理解的眼神与情绪。 姜澈很黏人,他猜想是姜元时常不在,让她感到寂寞。所以有时他会对她宽容,试着体谅她的不安。 例如容许她学着姜元叫他,例如哄她睡觉、陪她度过无数个黑夜。 他一直拿捏着分寸,想在拥有她全然的信任的同时,亦保持着师徒之间的距离。但她全然不察,总是一而再再而叁地说出令他意外的话语,做出他无法预料的举动。 现在,她已待在虚渊派七年。 七年于他而言不过是悠悠岁月中极其短暂的时光,但是她的成长和进步,赋予这段时间不同的意义。 这种感觉,似乎称为「充实」。 他的时间趋于永恒,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直维持这副样貌,但是姜澈不同。她虽然尚未结丹,却不似其他修仙者那般急切求有所成,反而成长着、享受着时间带来的改变。 她热爱生活,每天都朝气蓬勃、笑脸迎人,所以派里弟子会不自觉的被她吸引,他总能看见一群人围绕着她玩闹的景象。 弟子们尚可与她玩闹、亲密无间,但她对他已行过拜师之仪,是不容质疑的师徒关系,师徒之间又怎能如此亲昵? 想通了的方映弦倏地拉开她的手,在坐起身后静静凝视她的睡颜。 ……还是拉开一些距离吧。 这样对彼此都好- 有催有更,越多人投珠珠更的越勤劳,嘿嘿嘿 不管是新读者还是旧读者,请多拍打喂食((蹭蹭 -- ρó⓲sм.cóм 虚渊双杰,久违重聚 隔日一早,姜澈一如往常来到静室时,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姜元。 “宝宝!哥哥来送礼了!”姜元一见到她就笑眯了眼,也不管她是否反应过来,径自抱起她在空中转了一圈。 “宝什么宝,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她没好气的说。 “在哥哥心中,你永远都是宝宝!”姜元在她粉颊上亲了一口,这才将她放下,又从手中变出一枚戒指。 “进空间看看,我这回云游可弄到不少好东西,你要是有喜欢的就都拿去。” 姜澈一手抓住那枚戒指,朝姜元甜笑。 “能入兄长的眼必非凡品,我都喜欢,那就都给我吧。” 姜元的笑凝滞在唇角。 “这、这……” “兄长在外云游,把澈儿丢在这里数年,澈儿还以为你这次回来是要弥补多年来积欠的生辰礼,难道不是?”姜澈故作委屈貌,一双大眼写满对他的控诉。 见状,本来还有些舍不得戒指的姜元立即心软,又从怀里掏出一些小玩意儿。 “是是是,宝宝可还有想要什么?全都拿去吧!” 姜澈噗哧一笑,把他的手拉了下来,倾身给了他大大的拥抱。 “欢迎回来。” 姜元回抱她,深深吸了口气。 “那个,哥哥明天─” “明天又要离开,改去哪儿玩了是吧?”他话都没说完,姜澈就帮他接了下去。 她推开姜元,在他胸口不轻不重的槌了一拳,而后往方映弦的方向走去。 “没关系,澈儿有映弦呢,一点都不觉得寂寞。” 她风轻云淡的说着,但听在方映弦耳中却有几分逞强的意味。本来打算避开她碰触的动作就这么停了下来,最后还是任由她抱住手臂。 姜元不好意思地搔搔脸。 “不然这样吧,哥哥觉得宝宝也够大了,不如这回就跟哥哥一起去云游?” 闻言,姜澈的眼瞬间就亮了起来,而方映弦在桌下的手突地抡起。 “我─” “不可。” 姜澈和姜元愣愣的看向出声者。 “……姜澈尚未结丹,若跟着你四处云游,只不过是虚耗光阴。” 方映弦一说完,姜元像是想起什么,发出「哦」的一声。 “也是,十二到十六是最能成功结丹的时期,宜静心凝神,还是少在外头乱跑为好。” 姜澈想想也对,眼下应先结丹,待有时间再去游玩也不迟。 “那这回兄长还是自己玩去吧。” “好吧,待宝宝结丹后,我二人御剑而行也更快些。” 见兄妹俩达成协议,方映弦抡起的拳才悄然松开。 “你难得回来,去和弟子们打声招呼吧,他们几乎都快忘了还有你这个师父。” “有这样的事?”姜元一脸义愤填膺。 “宝宝我们走,看看谁敢忘了虚渊双杰之一的姜元!” 姜澈感到莫名其妙。 “你去就去,干嘛带上我?” “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有点忘了路怎么走。”他呵呵笑。 姜澈嗔他一眼,遂放开方映弦的手臂。 “好啦,走走走。” 随着兄妹俩一前一后的离开,静室终于回到该有的宁静。 这种久违的安静祥和一直是方映弦所期盼的。 但不知怎地,此刻他感到身侧微凉。 -- 千叮万嘱,格外留意 姜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和姜元介绍七年来新进的弟子们,又做了他与师兄师姐们之间的沟通桥梁,到傍晚时已经口干到不想说话。就连方映弦问她晚饭要吃什么,她都只能用点头和摇头当作回答。 方映弦和姜元不需进食,两人便在姜澈用膳时在一旁对弈,顺道分享这七年来发生的事。 “仙界果真极美,我此番前去遇到不少绝色美人,差点就要耽溺在温柔乡里。” “姜澈已认得大部分的字,我想让她先背些心法,对日后有助益。” “你可知仙界和人界的交界处有一片很大的水域?人们都说那条河叫忘川,只要饮下一抔河水,就能忘却前尘往事。” “她腕劲不足,举不起剑,也许得另制一把较轻的剑供她使用。” 姜澈听着两人的对话内容,险些要笑出声。他们说的根本是完全不相关的事,就连这样都能聊下去,实在奇葩。 谈话一直持续到深夜,姜澈耐不住疲累的开始打盹。她身形微晃,臻首轻点,一下、两下……在点第叁下时,她上身往前一倾,就要往桌上趴去。 一直注意她的动静的方映弦即时施术,将她桌上的碗筷移开,避免她磕碰到而破相。 “时候不早,该睡了。”他起身,也不管自己只需再下一子就能赢棋,径自往姜澈的方向走去。 “宝宝怕黑不敢一个人睡,这段时间你辛苦啦,今晚就换我陪她吧。”姜元说着,抢在方映弦之前将她横抱起来,动作十足轻柔。 方映弦面色不改,却是将伸到一半的手收回。 “她半夜会踢被,腹部一吹到风就容易闹疼,你多留意些。” “好。” “寅时为她准备一壶温水,她总是这个时间渴醒。” “……好。” “还有,早上别硬叫她起床,她会发脾气。” “……还有吗?” “没有了。”方映弦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姜澈的睡颜上。 “那我们回房了阿。”姜元摆摆手,抱着熟睡的姜澈离开。 静室重回寂静,方映弦伫立于桌案前,淡漠眼眸微敛,随手拨了下琴弦。 弦线轻点,一触而起,发出清越泛音。 * 少了熟悉的冷香,姜澈睡得很不安稳。姜元见她翻来覆去,便点了一些安神香为她助眠。 听着她的呼吸渐渐绵长,他席地而坐,双手托腮地观察这个与他相差五百多岁的妹妹。 若他不像父母一样选择修仙之路,那就无缘见到姜澈了。 手足之情确实是奇妙的东西,就连他这样不羁的人都被影响,在外云游时总惦念着她。以往他只是欣赏美景,鲜少买过东西,但这回一想到还有人在等着自己回来,竟是毫不犹豫的大买特买,显得俗气许多。 “抱歉阿宝宝,我的执念不是你。”姜元拨开她睡乱的发,悄声低语。 “所以哥哥没有办法将你摆在第一,你能体谅吗?” 大多数人飞升为仙,需要淡泊的心和不为名利的执念。毫无疑问的,当时他是为游览美景、获得长生,于是才步入了修仙之途。 所以他不会为了姜澈而放弃出外游历的机会。 无论是仙、人、魔界,总有自己的季节和特殊环境,有些美景需天时地利人和才能见着,错过就得再等数十年或数百年,他自然要抓紧时间好好把握。 “可是映弦不一样。他凭资质登仙,心中没有执念。” 想到刚才方映弦的举止,姜元浅浅一笑。 把姜澈托付给方映弦,就是想让好友有个精神寄托。从小到大,他眼中的方映弦可说是完美到没有任何缺点,拥刀枪不入的心、高风亮节的品格、令人赞叹的外貌……方映弦显然是被眷顾的存在。 可是谁能想到,越是优秀,越被众人崇拜仰望,那人的内心就会更为空洞。 “宝宝,哥哥希望你能带给映弦温暖,让他知道活着不是毫无意义的事。”而他相信她一定能做到。 再后来,睡熟的姜澈踢开被子,他为她盖被;寅时一到,她眼睛半睁的喊渴,他亦为她递水。 见她再次进入熟睡,姜元莞尔。 ……一切都和映弦说的分毫不差。 若非格外留心,怎可能记得如此详细。 - 本来想用珍珠跟收藏数决定更新频率,但我的读者都太害羞了,我也不打算强迫你们,总之之后能日更就尽量日更。 -- 七年之情,各自解读 姜澈比平时还要早醒来。 在发现自己不是睡在方映弦房里的时候,她先是直觉的想着:“惨了,竟然平白浪费一晚吃豆腐的机会,可恨可恨!”然后立刻掀被下床、打理服仪,直直往静室的方向跑。 她跑到静室外头的时候,正好听见里头的动静。 “映弦,看来你开始成为了内心充盈温暖的人了呢!不错不错。” 是姜元的声音。 姜澈放慢脚步,缓缓走近。 “为何如此说?”方映弦淡漠的声音接着传来。 “你对我家宝宝上心了吧?否则何以这么费尽心思的照顾。” “姜澈是你妹妹,我受你之托,自是特别留意。”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姜元语调微扬,摆明不信。 “以我们的交情,你至少有把她当成妹妹对待吧?” “妹妹?她于我而言就是徒弟,只是因年幼才格外照顾,仅此而已。”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姜澈耳中,她在静室门前停了下来。 “瞧瞧你说的,这要是让宝宝听见了,她得多伤心阿?” “有何好伤心?我与她确实只有师徒情份。” “所以……若她再长大一些,她于你而言和其余弟子无异?” “那是自然。” “哇,你真是……那要是她到了要婚嫁的年纪,你试想一下她穿着嫁衣的场景,是什么感觉?” “嫁人后一样能修仙,我与她仍是师徒。” “你、你难道都不会舍不得?我光是想到她要嫁人,就觉得好不舍呀……” “聚离皆有时,何必执着。” “对了!干脆我把宝宝嫁予你,这样她就不会离我太远了,怎么样?” 在外面的姜澈屏息,等待方映弦的答案。 但她没有听见那个清冷的嗓音,倒是姜元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你干嘛皱眉睨我阿?好啦好啦不说这些─” 之后的对话姜澈都无暇细听了,她扯出一个落寞的笑。 早知道结果的事,却还是抱持期望,以为有转机。 相伴七年,他对她的情感只是一记皱眉。 呵…… 这些苦涩是她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 姜元赶在中午前离开。 和姜澈一起为好友饯行后,方映弦终于查觉到她的闷闷不乐。 “姜元这次去的地方较近,他说了,五年后就会回来。”他以为她是放不下心,于是道。 姜澈没什么精神的点头。 “澈儿今天不想习字,想去散散心。” 想到若干年前发生的事,方映弦提醒她:“别去后山,别走太远。” “恩。”姜澈随意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方映弦忽地想起稍早前与姜元的谈话。 如果现在极度不放心的心情,是他在乎她的一种表现,那也许他真的在不知不觉间将她当成了妹妹,而非一般的徒弟。 但是那又如何呢。 他不会像姜元一样宠她,也不会买东西讨好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更严厉的督促,让她尽早结丹、学习仙术,如此才能倾囊相授,使她有能力自保,不再处于危险之中。 -- 结丹已成,是为执念 姜澈虽然有些失落,但她并没有放弃「追到方映弦」这个第一志向。 那日她静下心想着这些年的种种,觉得方映弦其实也有慢慢地在改变。虽说是因??为她年幼才格外关照,但他的床除了她没有旁人睡过是真的,唯她一人被他手把手教习写字是真的,所有弟子里只有她收过他的生辰礼也是真的。 姜澈还是抱持希望,认为自己在他心中会有那么一点点特别。有这些特别,今后也许还会有更多的「和对旁人不一样」的事发生。 还不想放弃。 至少她还是能每晚和他共寝,得到与他亲近的机会。 这可是其余仙姝无法拥有的特权。 待在虚渊派的这些年,有不少仙姝借着门派交流的理由前来接触方映弦,但都被他冷冰冰的疏离态度给冻走了。 到如今,也只有她与他最亲近。 七年罢了,她想。 她还有很多很多个七年,可以同他耗下去。 * 姜澈在十四岁时终于结丹成功,她一边高兴大叫,一边冲向静室,牢牢地抱住显得错愕的方映弦。 “映弦映弦,澈儿结丹了!今后可以跟你一起修仙了!” 方映弦眼神微暖,似乎感到欣慰。 “恭喜。” 姜澈放开他,又抓着他的手压在自己的腹部。 “怎么样怎么样?澈儿的内丹漂亮吗?” 方映弦凝神,好半会才点头。 “很漂亮。” 姜澈又是憨憨一笑,小手抓着他洁白的掌,一脸真挚的道:“澈儿会一直以映弦为目标努力。” 她的眼神太过炙热,方映弦一时竟无法直视,连忙将手抽回。 “……你太黏为师了。” “因为澈儿喜欢映弦呀,想永远和你在一起。”高兴过头的姜澈没察觉到他的不自然,语毕后又抱住他。 “刚才凝丹的时候,澈儿的脑海突然闪过你的身影,结果就成了呢!就连澈儿自己都不敢置信。” 闻言,方映弦倏地一僵,而后用力地推开了姜澈。 “映弦?”她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 “出去。”他语气冰冷,就连眼神都像寒冰。 “为、为什么?”姜澈一脸惶然。 “出去。今后没有为师的命令,不许再进静室。” 见她还是不动,方映弦直接施术将她推了出去,并将门关上。 就像若干年前那般。 “为什么?澈儿做错了什么?”姜澈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听起来十分无措。 “映弦你不也很期待澈儿结丹吗?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映弦你说话啊?回答澈儿的问题!” 方映弦抿唇,绷紧的下颔显出他压抑的情绪。 外头仍传来她一声声的认错与疑问,他已无暇去听,也不想回覆。 此时他满脑子都是她的那句话─ 凝丹时想着他,结果就成了。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我怎么会是她的执念?”他用手遮住脸,不停摇头。 “我是她的师父、我们行过拜师之仪,她怎么─” 怎么可以不守拜师之誓,对他动心? -- ρó⓲sм.cóм 成年下山,与人伴行 自那日之后,姜澈彻底失去了接近方映弦的特权。 他说到做到,在静室外设了结界,只要她一接近,房门就会闭起,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他也不再哄她睡、不关心她是否怕黑,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她一直以为若有一日,他对她和其余弟子一样疏离,那一定是场恶梦。但现在他对她的态度却比想像的更冷漠,其余弟子尚且能近他的身、请教问题,可她只要一靠近他,他便冷着脸疾步离开。 姜澈觉得很痛苦。 她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能让一向清冷淡漠的方映弦表现得这么决绝。 她不敢找其他人讨论,就怕也惹恼平时疼爱他的师兄师姐们。 姜元不在、方映弦不理她,她这缕来自异世的孤魂顿时成了真正的无依之人。 虽然日子很苦,但还是得过。 所以她让自己坚强起来。 接下来短短两年,姜澈从一开始在黑夜里难熬的蜷缩身子,到后来只需紧紧裹着被褥就能入睡。 受到方映弦冷漠的对待时,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表现的动摇心碎,已能装作风轻云淡,和旁人谈笑风生。 两年来,方映弦和她没有任何交集,他甚至没有教她仙术。她只能和其他师兄师姐学习,现如今不仅会使用简单的仙术,也能御剑飞行一小段距离。 十六岁生辰时,她像其他弟子一样,得到了下山的许可。 结成丹后的成年弟子,可以下山接一些任务。如此既能让虚渊派声名远播,也能收受酬劳,赚些花用。 这些年她从师兄师姐们那儿拿到的「税金」,便是他们的「工钱」。 虽然以她现在的财力根本无需下山接任务,但她实在太想到外面喘口气了,所以刚满十六岁的那天凌晨,她便拿着成年弟子才有的腰牌下了山。 御剑飞行约莫一个时辰,姜澈便来到人来人往的城里。她虽穿着虚渊派弟子的灰色衣衫,在人群里却也十分醒目。 姜元样貌英俊,姜澈身为他的亲妹妹,长相自是不凡。只是在派里待久了,大家都对彼此非常熟稔,不会刻意注意对方的相貌,所以她也自然而然的忘了自己其实拥有绝色之貌。 许是长年修练仙术之故,她周身有着几分轻灵气质,眉眼间一丝惆怅更显得她仙气凛凛,让人不敢贸然上前攀谈,只能眼巴巴的远观。 姜澈走进与各派合作的公会处,在看见贴在布告栏上的各类任务时,忽然觉得心情轻松了些。 眼前此景,简直就像游戏内的世界。 可惜,她过得是人生,还是先甜后苦的那种。 姜澈叹息,目光在布告栏上绕了一圈。 虚渊派弟子下山,必是要做出些成绩,她没细看任务,抬手就要撕下其中一张。 下一瞬,她伸出的手和另一人的迭在一起。 姜澈往旁边望去,只见身侧不知何时站了一名戴着银灰色面具的男子。 男人很高,一双如冰刃的眼隔着半罩式的面具,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阿,抱歉。”姜澈歉然一笑,将手收回。 “这任务需要修仙者的帮忙,你可与我同行。”男人开口,嗓音低醇。 姜澈想着自己没有做任务的经验,当作观摩也好,便干脆应下。 “有劳了。” -- Pó⓲sм.cóм 萍水相逢,言行暖心 男人去办接任手续时,站在一旁等待的姜澈好奇地观察他。看他的气质不似修仙之人,那便是研习武术的门派了吧?只是为何戴上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半个时辰后,姜澈跟着这名素昧平生的男人来到了城郊。 “这位,呃……离公子?”姜澈有点紧张的开口:“我没有什么经验,还请多包涵。” 刚才与他稍微交谈几句,两人交换了姓名和互报门派,她知道这个男人叫作离卿,师承潜影派。 潜影派主要修练武术身法,以匿迹遁形闻名,可杀人于无形,又善侦查追缉,是以宫里许多暗卫都是此派所出。 “恩,你只需待到最后设立结界,不必紧张。”离卿回应。 “……我会尽量不扯后腿的。”姜澈搓手,让发冷的指尖回暖。 她也是到刚刚才知道,自己接下的任务竟是任务堆中最难的那个──要除去现有的妖祟,还得设立结界,保护准备进城的旅人。 若是没有离卿,她怕是一接下任务后就会反悔,平白丢了虚渊派的脸。 “天色尚早,妖祟昼伏夜出,我们可先布下陷阱,以防有漏网之鱼。”离卿提议。 姜澈见他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不免萌生一股没来由的信任,便照他吩咐的去做。 待布置好陷阱后,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夕阳渐渐西下,郊外的树林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已然有些凉意。 姜澈心里紧张,加上气温骤降,整个人显得有点僵硬。 “冷?”离卿留意到她的状况。 “一点点而已。”她尴尬的开口。 离卿想了想,将最外层的黑袍解下,罩在她身上。 “不、不用麻烦──” “无妨。” 虽然被面具遮着,但她还是从他的眼神看出他很平静。这样一双波澜不惊的眉眼,让她想到了方映弦。 姜澈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一直以来最信任的人突然把她推得远远的,任由她一人痛苦寂寞。而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却能不吝给她温暖。 “……谢谢。”姜澈开口,这才发现自己浓重的鼻音。 “为何难过?”离卿看似疏冷,却懂得洞察人心。所以虽然姜澈没有哭,他也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 有些事对着陌生人反而更易开口,姜澈扯出苦涩的笑,诚实地说:“这段时间我过得很痛苦,所以你无心的举动让我有点感动。” 怕师兄师姐们担心,她一直强颜欢笑,不想让他们看出端倪,又担心自己再犯下过错,会惹方映弦不快。 战战兢兢,身心俱疲。连这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她都不敢去想。 “……你之所以痛苦,是因为追求着错误的东西。”离卿没有安慰她,只是直言道:“虽然不知道你痛苦的原因,但我觉得任何人事物都不值得你如此。” “错误的……吗……?”姜澈喃喃。 从好感到喜欢,再从喜欢变成爱。 她已经把爱方映弦这件事当成习惯。 所以,错误也好,痛苦也罢。 因为爱他,她痛得心甘情愿。 -- 披星戴月,忽见戮原 有离卿在,妖祟们一下子就被除尽,甚至连作为后手的陷阱都用不着。 在姜澈设立完结界后,天色已经大暗。 “那么,告辞。”离卿朝她作揖,准备离开。 但他才转身,衣摆便被人捉住一角,那手还有些微颤。 “抱、抱歉,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到人多或稍亮的地方?这、这里太黑了……”姜澈压着颤声说着。 她对山下的一切都不熟悉,现在又这么晚了,城郊实在太冷太暗,她知道自己还没坚强到可以独身一人在此过夜。 “虚渊派离这不远,不如我陪你回去吧。”离卿指向她身后的剑。 “你御剑飞行,我和你报路。” 姜澈此时也顾不得麻烦别人了,她猛地点头,一边打起手印,而后宝剑散发出淡淡萤光,在半空中虚浮。 离卿踏上剑的前端,姜澈则小心的捏住他的衣摆。 两人飞行一阵后,姜澈这才冷静下来。 “真的很谢谢你……但这样的话,你要怎么回派里?” “你能御剑,我有轻功。”离卿一顿,眯眼道:“前面十里左转。” 姜澈依言左转。 “接下来呢?” “接着是……”离卿稍稍往前探。 就在此时,一阵强风霍地袭来,他脸上的面具被卷了起来,差一点就要被吹飞。 姜澈见一直表现从容的离卿露出手忙脚乱的样子,不免好奇的凑近他。 “怎么了?” 险险压住面具的离卿正巧垂首,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黑夜里很难看清东西,姜澈只不过隐隐看见他歪掉的面具,倒也没别的。 “……没事吧?这儿风较大,你小心些。”语毕,她又缩到他身后去。 姜澈是看不清,但离卿不同。他受过训练,即便在黑暗中亦能识物,他知道自己在情急之下有一瞬露出了真容,也被她瞧见了。 “你─” “姜澈。” 一道清冷的男声忽地响起,让剑上的两人同时一愣。 接着,离卿听见她用惊讶的语气喊了声:“映弦……” 方映弦见姜澈与别的男人状似亲昵地站在一起,便想也没想的要拉过她,欲让她与自己同乘一剑。 “映弦等等……离公子还在剑上。”姜澈虽然对方映弦的到来感到意外,但还是不忘离卿的安危。 待姜澈找了一处旷地栖剑,离卿才动作俐落的下地。 “离卿见过方仙师。”他浅浅作揖,抬眸时却往姜澈看了一眼。 见他的目光落在姜澈脸上,方映弦抿唇,侧身一挡。 “潜影派首席弟子离卿?” “是。”被他一看,离卿不太自在的正了正面具。 “既然仙师来了,晚辈告辞。” 他欲转身施轻功离开,却被姜澈叫住。 “离公子留步。” 她将肩上披着的衣袍拉下,用双手交递于他。 “今日多谢你的外袍和帮助,将来若有我能做到的事,必义不容辞。” 离卿垂眸看她,又下意识地摸了摸面具,这才道:“姜澈?” “是?”姜澈下意识地回答。 “……告辞。”离卿颔首,这回他离开的飞快,没有半分迟疑。 -- 改称师徒,关系骤远 离卿离开后,姜澈怯怯地站在原地,没有马上回到方映弦身边。 他们太久没有交谈互动,她已经快忘了该如何跟他相处。 “上剑。” 方映弦仍踩在戮原剑上,漠然道。 姜澈看着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他,眼中渐渐凝聚水气。 为什么呢?他严厉责罚她的时候、冷着脸不理她的时候,她都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想哭。 为什么她会爱上这样的人呢? 为什么在带给她痛苦之后,他还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又,为什么他只是稍稍释出善意,她就像现在这样,轻易的原谅他了呢? “映弦,你……不生澈儿的气了吗?”她双手垂在身侧,悄悄的绞紧衣裙。 方映弦没有回答她,却是接连抛出问题。 “为何独自下山?为何入夜仍不归?为何和离卿待在一起?” 他难得主动和她说话,姜澈有些高兴,正要回话时,却被他下一句话重新打入冰窖。 “你若出事,为师该如何和姜元交代?” 姜元。 姜澈心脏一缩,霎时间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是呀,他对她,始终都只是责任感。 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澈儿……不……”她声线微颤,好半会儿才挤出一抹笑。 姜澈惯用笑容掩抹心伤,这种事无论在前世,还是待在虚渊派的这九年,她已做得得心应手。 “弟子……”忍着,不可以哭。 “弟子知错。”要表现的自然一点,别让方映弦觉得她无理取闹。 ……因为被放在心尖上的人才有资格无理取闹。 如若不是,那么只要一闹,什么都没了。 “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她用尽全力,这才维持着情绪不溃堤。 看吧,她若有心,也可以做得很好。 她愿意只待在他身边,用师徒的身分相处,只要他别再像之前这么冷漠,拒她于千里之外。 她相信,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放下这段长达九年的暗恋。 * 听见她乖乖地喊他师父,方映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脚下的戮原剑有一瞬往下坠,又重浮于半空中。 ……这是怎么回事。 他确实想藉由拉开距离,让她断了念头。 但为什么在她表明对他只余师徒情谊,不作他想时,他会这么、这么的…… 这是什么感觉? “师父?”稍微调适心情的姜澈走近他。 不。 为什么突然改口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要求她改称呼。 为何这么叫他? 方映弦的心几百年来从未像此刻般有所波动,就连戮原剑都感应到主人的动摇,发出金石共振之声。 姜澈修为尚浅,自是挨不住这样的震荡,整个人被震得单膝跪地,露出吃痛的表情。 直到看见姜澈的耳朵流出鲜血,方映弦这才急忙切断了和戮原剑之间的连结,下地扶她起身。 “……师父?”姜澈头晕目眩,完全没办法站直。 “……忍着,为师带你回去。”方映弦抱起她,重新御剑飞行。 此情此景与姜澈七岁时遭遇棱虹蛇时几乎一致。 但是情节再相似,心境都不复从前了。 姜澈阖眼,一颗泪珠在黑夜中坠落飞逝。 -- 痴心渐没,心愁翻涌 或许是心情起伏太大,也或许是戮原剑威力太强,十六年来未曾生病的姜澈在回虚渊派后就开始发高烧,久久不退。 听闻小师妹生病的消息,平日里和姜澈交好的师兄师姐们都围在她房外,一脸焦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该如何是好,听在方映弦耳中却顿觉烦心。 “都先回去。”终于,他走到窗边发话。 弟子们离开后,方映弦想喂姜澈吃药,昏睡中的她却紧咬牙关,这么一来别说吃药了,就连喝水吃粥都无法。 他拉过她的手诊脉,感觉到她滚烫的体温。 她一直在发汗,不时皱起眉头,看起来十分不适。 方映弦知道她这回是被神器所伤,以至于无法自愈,只能靠吃药或神器主人渡真气抵掉劲势。 所以在喂药失败后,他果断的选择第二种方式。哪怕渡真气时会被她的内丹吸走部分修为,他也没有丝毫迟疑。 他扶起姜澈,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接着与她十指交扣,开始输渡真气。 * 姜澈醒来时,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体内充满源源不绝的能量。 她伸了个懒腰,在整理好仪容后推门往外走。 “澈澈!”几名师姐站在房外,见她面色恢复红润后,不禁开心的和她打招呼。 “早呀。”她回以微笑。 “你可还有不适?” “没呀,好得很呢。” “那就好,你都不知道阿,师父抱你回来的时候,你满脸是血,简直要吓死人了。” 听人提起方映弦,姜澈唇角的笑忽地僵住。 “……是吗?那我去静室一趟,和他谢恩。” “说到静室,好像很久没见你和师父待在里头练字了?” “哦,总是要给彼此空间嘛,哈哈……” 小聊几句后,姜澈这才带着忐忑的心,来到静室外。 两年了,她总怕触景伤情,所以许久没来这里。 静室内有琴音,姜澈知道方映弦在里面。 她站在结界能感应的范围外,慢慢的跪坐下来。 “师父,弟子姜澈前来向您请安。”瞧,一回生二回熟,她已经可以把弟子和师父轻松地挂在嘴边了。 她一开口,琴音先是跑了调,而后戛然而止。 姜澈自嘲的勾唇。 ……竟是已经被讨厌到连听她的声音都会受不了的地步了吗? “弟子多谢师父的照顾,特来向您禀告身体已经无碍。”她扬声说完,朝里面叩了叁次响头,随即起身。 这样就行了吧。 她不主动招惹,只尽徒弟该做的事,只说徒弟该说的话。 他就不会再继续讨厌她了吧。 姜澈转身,她走得很快,以至于没有看见出现在门口的那抹白色身影。 方映弦没有叫住她,只是远远的看着她,眸中闪过迷惘。 明明这样才是对的。 他费时两年就达到目的,让她死了这条心。 他与她的师徒关系终于步入正轨。 ……但为什么心口会这样疼? -- 潜影求见,弦音微凉 在那之后数月,方映弦的目光总是会无意识地追随着姜澈的身影。 她待过的地方、与她交谈的人、她学习到的招式,全部都能让他格外留意。 这一切的反常都是从她成年后才开始的。 她十六岁生辰那天,他是知道的,也是他默许她下山。因为他以为入夜前,她就会回来。 但她没有。 在用灵识寻找姜澈的时候,他看见了她和离卿待在城郊、两人靠得很近的画面。 等他意识到时,他已站在戮原剑上,疾速往她的位置驰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思来想去仍是勉强得到一个答案──他把姜澈当成了妹妹。 所以才会像姜元说的那样,会担心、会舍不得。 “师父,潜影派掌门求见。” 在方映弦陷入思考的时候,脑海中忽地传来守门弟子的传音。 潜影派?方映弦沉敛神色。 “放行。” * 潜影派掌门名为落宵,此回他是和离卿一同前来。 落宵不是文诌诌会咬文嚼字的类型,在见到方映弦后只是简单地打了招呼,便切入正题。 “方仙友,老身听离卿说,贵派有一名女弟子,名为姜澈。” “……确有此人。”方映弦不动声色的看向离卿。 “依我派规矩,见到弟子真容者,要嘛杀,要嘛嫁娶。”落宵说完,又道:“劳烦方仙友请这位女弟子前来,好让老身问问,是否愿意嫁予离卿。” “荒唐。”方映弦不愿多谈,起身送客。 “请二位离开。” “方仙友态度这般强硬,可是不将我潜影派放在眼里?”落宵冷哼,大有一决高下的意思。 “师父冷静,徒儿说过了,只是「疑似」被看见真容而已。 ”离卿不慌不忙的开口,又礼貌的向方映弦道:“还请方仙师找姜澈姑娘前来,容晚辈探探口风。 ” 但方映弦压根儿就不想让两人见面。 “当时暮色深重,她并未看见。” “既然方仙师不愿请姜澈姑娘来一趟,晚辈只好自己去找了。”离卿结起手印,化为一道黑影流窜而去。 方映弦瞳仁微缩,使戮原剑紧随其后,却被落宵拦住。 战气一时爆开,落宵被斥退数尺,吃痛的发出闷哼。 “方映弦!你至于为了一名弟子与老身大动干戈吗?” 方映弦这才发现自己的反应太大,他深呼吸压住战气。冷风自他鬓边呼啸而过,长发在一阵飞扬后,直顺的垂落在背脊。 “……落宵前辈,并非方某有意冒犯,只是姜澈是姜元亲妹,方某实在无权定夺她的嫁娶之事。” “游天真君姜元?”闻言,落宵脸色大变。 虽说方映弦和姜元一样飞升为仙,但姜元游历在外,屡建奇功,早已被神君晋为真君,不可不敬之。 “既如此,这姜姑娘确实不是我派弟子能强娶的。”落宵感到可惜,一叹再叹。 待方映弦稍微放下心后,又听落宵道:“那么老身便和离卿商量一下,择日将他嫁至虚渊,给姜姑娘作伴。” “……不劳前辈费心,待姜元游历归来后再谈此事也不迟。”方映弦冷下脸往外走去。 “方某还有事,先走一步。” -- ρó⓲sм.cóм 卿有美玉,托付佳人 “澈澈,我们几个要下山一趟,你可有想要什么?” “你们平安就好,不用帮我买东西。” “哈,那晚点见阿!” “晚点见。” 姜澈和师兄师姐们道别,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背影后才转身回房。只不过她没回自己房里,却是进了姜元的房间。 姜元的房里早已堆满了她的东西,反正他不常回来,她索性就将这里当作杂物间置物。有时候心情不好或想一人静静时,她也会来此静坐,或提笔写字,或作画抒发。 “再过一年,你就会回来了,是吗?”她对着空气喃喃。 “到时候就带我去游历吧。” “姜姑娘想去哪游历?” 空荡荡的房里传出男声,姜澈警觉的结印施术,却被来人一手握住皓腕。 离卿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抓着她,束于脑后的高马尾显得他英姿勃发,就连脸上的面具都遮掩不了他得天独厚的气质。 “离、离公子?”她眨眼,以为眼前的人是幻觉。 潜影派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房间的主人,就是姜姑娘的心上人?”离卿丝毫不管她的诧异,又是一问。 “啊?哦,不是不是。”姜澈没发现两人双手交握,连忙解释:“这是我兄长的房间。” 离卿颔首。 “原来只是兄长。所以姜姑娘没有心上人?” 姜澈笑容微僵。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一直问她类似的问题?他究竟要干嘛? 虽说上回与离卿接触,她多少有查觉到对方的直率和毫不掩饰,却未曾想过他连问这种私人的问题都是丢直球。 “呃,离公子来此就是为了问我这些吗?”她尴尬一笑。 离卿不置可否。 “我是来问你叁个问题,和提一个要求的。” “请说?”姜澈愣愣地回应。 “第一问,你可有心上人?”他放开她的腕,与她拉开一些距离。 “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她脸色微白,不想多谈。 “第二问,你与那人是否两情相悦?”他观察她的神情,在她身旁兜圈。 “……”她为难的扯了扯唇角。 “第叁问,那晚你可有看见我的容貌?”他用食指敲了敲面具边缘。 这下子,姜澈直觉地否认。 “没有。” 闻言,离卿露出浅笑。 “姜姑娘曾说过,我若需要帮助,你必义不容辞,此话可还算数?” “算数。离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离卿不回话,却是从怀中拿出一只黑色的方玉。 “想请姜姑娘为我保管此物。” 姜澈只迟疑一瞬,便将那枚方玉接过。 “……这样就好了吗?” 离卿的目光落在她粉莹的指尖,忽然想起那日在公会,他也曾碰过这只手。 虽然只是短短的时间,但他知道,这双手很柔软、很冰凉。 “你靠过来些。”他说着,却没等她靠近,便主动将身子前倾。 姜澈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离卿在转瞬间便将方玉系在她的脖颈处。 “恩,这样就好。”他很满意,轻轻点头。 “还请姑娘千万别向旁人提起此事。” “……好。”方玉在系绳底下垂落,缓缓滑入柔软温热的胸壑,冰凉的触感惹得姜澈一阵激灵,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她的反应落在离卿眼底,面具下的眼闪过愉悦的光。 -- 先行提醒,莫要负卿(珠满五十,加更) 在方映弦快到达姜澈房间时,离卿却是主动来找他了。 “方仙师不必麻烦,晚辈已经问清,姜姑娘确实没见到晚辈真容。”离卿对他眉宇间的冷意恍若未察,径自说着。 方映弦表情有一丝松动,像是放心下来。 “既如此,你师父已在山门等你会合,不送。” 可离卿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好整以暇的靠在廊柱上。 “仙师为了姜姑娘,匆匆忙忙地赶来了,是吗?” “……与你无关。”方映弦冷眼看他。 “山下城镇惊鸿一瞥,姜姑娘看似温顺却有韧性,晚辈对她一见钟情。”离卿说着,但语气似真似假。 “只是经晚辈详问观察后,发现姜姑娘心有所属,却爱而不得。” 听见一见钟情时,方映弦只觉心口一悬,一阵说不清的难受;听完下半句后,又觉自心尖处漫开一片灼烫,情绪复杂到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读。 “晚辈特意见方仙师一面,只是想给您提个醒。”离卿低醇的嗓音微抑,听起来危险又神秘。 “即便每日都能见着,也要好好珍惜。您有无尽的时间,但不代表您能消耗她的。” “告辞。” 黑影离开后,方映弦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 * 时节从夏天转为微凉的秋日,虚渊派所处的山谷已是一片枫色。 傍晚,姜澈待在房内打坐静心。 门口传来两声轻叩,在她应声后,来人打开了房门。 “师父?”姜澈下床,显得有些局促。 他不是一直避着她、讨厌她吗?连静室都设了结界阻止她靠近,怎么这会儿竟主动来找她了? 她小心的观察方映弦,但是后者神情淡淡,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让为师看看你的内丹。” “是。”姜澈将双臂展开,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样。 修长净白的手轻覆在她腹上,方映弦感觉到少女的柔软和馨香,指尖不禁轻颤。 “师父?” 见方映弦一脸凝重,姜澈也跟着担心起来。莫不是自己的内丹变丑了?变小了? 柔脆甜软的嗓音惊扰了方映弦,他忽然感到没来由的心虚和对自我的厌恶感,有些慌张的将手收回。 “……筑基尚稳,但可加固。”他收敛心神,压下鼓噪的内心。 “看得出这两年你没有丝毫懈怠,为师很是欣慰。” 姜澈勉强一笑。 若不是靠着刻苦修练,她又怎能分散注意力,不让自己陷入消极悲观里? 师徒二人一直以来都是姜澈担任起话题的那方,但现在她不再主动,他们之间在谈完正事后只能陷入沉默。 方映弦知道自己该离开,但双腿好像突然不是自己的,完全迈不开脚步。 “师父还有事要交代弟子吗?”姜澈小心地问。 “……你不必如此拘束。”像是受不了她这么称呼,方映弦启口。 “为师听惯了你喊名字,不适应。” 因为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姜澈的眼睛重新点亮了星火。 “静室结界已解,你亦可如从前那般。” 他语气仍是淡淡,姜澈却觉得自己承了天大的恩典,唇角不禁扬起。 方映弦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查看内丹和告知静室之事,但在看见她小脸上的光彩和雀跃后,他语气一顿,不由自主的加问了一句── “你可还会怕黑,需为师伴你入眠?” - 珠珠好多,快乐加更! 下章无肉,请勿期待! -- 凛冬冰霜,春日暖阳 方映弦释出的善意让姜澈的心死灰复燃。 本就脆弱不堪的心墙,只因他朝她迈出一步就尽数瓦解,重新敞开心扉迎向他。 “映弦……?”她试探性的唤他。 “恩。”方映弦轻声回应,感觉心情因这声熟悉的呼唤而趋于平静。 姜澈完全抑制不住扬起的唇角。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愿意与她重新亲近,那就是气消了吧?果然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没有连她这一世的幸福都剥夺。 姜澈高兴到忘了自己现在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也忘了她的身体已经发育,胸前不再是平坦的墙,而是一片绵延起伏的柔软。 “太好了,澈儿又能和映弦睡在一起了!”她甜笑,像以前每回撒娇时一样,紧紧抱住他的手臂。 方映弦与姜澈不同,他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于往常的触感,手肘陷入弹性绵软的感觉让他有一瞬间的出神。 他意识到,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而是一名娇俏可人的姑娘。 熄灯后,姜澈先是小心的往方映弦靠近,察觉他不排斥,这才整个人缩进他怀里。 ……是久违的,让人安心的冷香。 长期累积的压力不安在此时找到了宣泄口,这让她感到异常困倦。 “映弦,澈儿是在做梦吗?”她又轻蹭他的胸口,发出满足的叹息。 “如果是的话,澈儿永远都不想醒来……” 半刻钟后,她的呼息变得规律且绵长,方映弦清粼粼的眼落在她的睡颜上,始终没有移开。 他没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她看,但每当她踢开被子,他总能在下一秒帮她重新盖上。 寅时,姜澈半梦半醒的起身找水喝。她眼皮才微抬,他便将水杯递给了她,动作丝毫不显生疏。糊里糊涂的喝水解渴后,她又习惯性的拉过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像是一颗茧。 见状,方映弦把被子掀起一角,又朝里面一下一下的扇着风,避免她闷到。 整晚下来,每当她有动静,他总有应对之道,且总是轻轻的,完全不打扰她睡眠。 直到外头天色渐亮,他才离开她的房间。 待回到静室坐定,便有弟子请他移步至教习室,为修为较深的弟子讲习。 除了方映弦本人,没人知道这一切的应对自若、分秒不差,是这两年来默默照顾、费心调整的结果。 * 修仙界普遍对虚渊派的双掌门有此一说── 凛冬冰霜方映弦,春日暖阳姜游天。 虚渊双杰都是享誉叁界的高岭之花,每年欲拜入门下的弟子多不胜数,且都以女修居多,有鉴于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太多,方映弦与姜元在协商后便立下了别的门派都没有的规矩── 徒弟绝对不可对师父有其余念想,否则将依派规严加惩处。 所以方映弦在知道姜澈对他动心后,才会表现得这么冷漠,且刻意规避。 他身为掌门,本该依派规处置姜澈,但一来她是姜元的妹妹,二来他也无法狠下心将她逐出虚渊派。于是只能疏离她、冷落她,想让她知难而退。 可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不易改变。 方映弦真的有想过今后都要离她远远的。但床榻上没有她的夜里,他总是辗转反侧、坐立难安,完全无法静下心来。 弹琴的时候、看书的时候,哪怕点上了凝神静心的薰香也不见好转。 后来他实在忍不住,悄悄的来到她房间窗外,施术为她盖被、递水,确认她有好好作息,生活才重新回到正轨。 平日里忍着不看她、躲避她,等到她入睡后,才去接近她、照顾她。 但方映弦不打算说,姜澈也永远不会知道。 -- Pó⓲sм.cóм 双杰再见,静室私语 出乎意料的,本该再过半年才会回来的姜元,提前回了虚渊派。 “所以说,你一看见我的名字出现在公会里,就想着要赶快回来,好为我祝贺首次任务成功?” 听姜元说完理由后,坐在他对面的姜澈双臂负于胸前,完全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对呀!顺便庆祝你结丹成功,还有过十六岁生辰!”姜元笑嘻嘻的道。 “我都快十七了,你现在才回来是不是有点迟阿?”姜澈作横眉竖目状。 “宝宝别生气嘛,哥哥这回可是给你带了一个特别的礼物。”姜元挤眉弄眼,神秘兮兮的说:“想知道是什么吗?” 语毕,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一副「你懂得该怎么做」的样子。 姜澈偷觑了下方映弦,见他没有往这边看,便匆匆在姜元颊上印下一吻。 “好了,快说!”她拉住他的衣袖,整张脸羞得通红。 “放在你房里,快去看看吧。”姜元朝她眨了下眼。 闻言,姜澈露出期待的表情,提起裙摆跑开。 * 在支开姜澈后,姜元笑容一收,对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方映弦道:“你难道没有话要和我说吗?” 方映弦垂眸,神情淡漠。 “你神通广大,想必都已知晓,还想听我说什么?” “为何刻意冷落我妹妹?我瞧她都瘦了一圈,笑容也没以前灿烂。”姜元难得板起脸来,又道:“且你让她独自下山,你可知她挑的任务根本不是她能应付的难度?若是有个万一……” 方映弦呼出一口气,艰难道:“那你可知她的执念为何?她十四岁结丹,兴冲冲地来静室,她说她在凝丹时想着我,然后就成功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姜元听明白了。 “就这样?你因为无法回应她的情感,所以就这么对她?”姜元不敢置信。 “她爱上你又如何,我本就有意将你二人──” “我与她是师徒,以前是如此,今后也只能是如此。”方映弦打断他的话,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姜元见状,不免冷笑。 “想不到你这么胆小。” “……你在胡扯些什么?”方映弦放下手中早已无心翻看的书卷,冷声回应。 “我有说错吗?你不敢回应她的感情,难道不是?”相伴多年,姜元实在太懂方映弦了。 “她将你作为执念,所以你怕了,怕她叩入心门、搅乱心湖,让你变得不再像是自己,习以为常的一切就此被打乱。” “……我对她只有师徒情谊,但她对我却是男女之情,这份情感太沉重,我无法回应。”方映弦避重就轻的说。 “既如此,又为何对她特别?她可不是唯一一个将你作为执念的徒弟,想想过往的几百年来你都怎么做的?不都是依照派规,二话不说的毁去内丹、逐出虚渊派?” “她是你妹妹!我怎能──” “借口罢了!你就是不想承认她在你心中有多特别,所以才一直让她待在你入眼可及之处,舍不得她离开──” “姜元,够了!”方映弦轻捏眉心,将逐渐失控的情绪硬是压下。 “……我不想听。” “映弦。”姜元的态度缓和下来。 “你为何要这么固执的将她拒之门外?” 方映弦双手抱头,直顺的青丝披散在肩头和背后,像是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就如蛹一般,防卫着、抗拒着那些直戳入心的话。 “……我不爱她。”他蹙眉,低声反驳。 铿啷。 静室门口传来声响,是茶具掉落碎裂的声音。 两人猛地回眸,而姜澈几欲心碎的神情映入他们眼底。 -- 无念无求,追悔莫及 短短两天,心情大起大落,为的都是同一个人。 方映弦不爱她,姜澈是知道的。 但她没有想过,他早就察觉了她的心意。 “所以这两年多来,你气我、躲我,是因为发现了我对你的情感?”她声音颤颤,不敢置信。 若不是她想着先折回来奉茶,她也许就会这么被蒙在鼓里,永远不晓得真相,以为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才惹他不快。 ……是了,对他而言,她的这份执念和心意,本身就是错了。 “那为何又突然对我释出善意?为何撤掉静室结界?还是昨晚的一切只是你的心血来潮?”她抡紧拳,为自己感到悲哀。“你既然不希望我爱你,又何必再对我好、给我希望……” 方映弦语塞,没料到有朝一日她会用这样质问的态度对他。 “还是说,就如兄长所言,你明明也对我有好感,只是不敢承认、一直规避?”她眼眶含泪,视线早已一片模糊。 “姜澈,是你违背拜师之誓在先,有何立场责问为师。”方映弦感觉到心中正漫开慌张,且渐渐侵蚀他的理智,长久以来压抑的、有情感的那面一点点地窜了出来,这让他神情更加冷肃。 姜澈呼吸一窒,而后不合时宜的,轻轻地笑出声。 “方映弦,你可知道,我爱你爱了很久很久。从小到大,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出于真心。” “可是我从来没有一定要有个结果。我不求拥有、不求你爱我,只想一直陪在你身边,为你带来温暖、度过悠长岁月。” “但既然你这么在意我们的师徒关系,我的爱于你而言只是错误、是困扰……那么我追求长生已然没有意义。” “我便在此斩断对你的执念,今后我们不再是师徒──” 语毕,她毅然决然地将战气凝于手中,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封住自身灵脉。 “宝宝!不可!” “姜澈!” 姜元和方映弦察觉到她的意图,皆是神情大骇,连忙施术阻止。 姜澈欲自毁内丹,从此放弃修仙,即便二仙及时出手,但她的丹元还是受到了重创,碎裂大半。 腹部传来剧痛,但姜澈还是白着脸,挺直了背脊。 她可以为爱卑微、对他示弱,但她仍有傲骨,既然对方不领情,她也不屑死缠烂打,平白让人看轻。 此时她的内丹虽然没有尽毁,但若要飞升为仙,已是全然无望。 “我宁可作为凡人度过一生……有酒就喝、该爱就爱……自寻快乐,体验无常……也断然不要像你这般……绝情绝欲的度过永恒。” 姜澈忍痛而笑,泪水夺眶而出。 一切都太让人惊讶,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方映弦和姜元仍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宝宝……你这是何苦……” 姜元鲜少见到姜澈哭。印象中,她就连婴儿时期都是懂事的,好似小小的身躯里住着成熟的灵魂,懂得察言观色、应对进退。 但现在的她,竟是连逞强都做不到,在他们面前泪流满面。 见她含泪带笑的转身离开,方映弦仿佛听见自己冰封的心传来碎裂的声音。 原以为空洞无情的心,竟冒出了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这个感觉是…… 是什么?lt;/divgt; -- 又见离卿,携离虚渊 姜澈强撑着身体回到房里,在关上门后便靠着门板喘气。 窸窸窣窣。 房内有些微噪音,她眯眼寻找声音来源。 桌上有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上头盖着绸缎。 姜澈下意识的对着桌子伸手,但绸缎只动了一下,想来是因内丹受损,法力大受影响。 她自嘲的勾唇,又勉强站了起来,去揭开那块布。 原来那方正的盒子是个兽笼,里头有只灵貂正上下乱窜,在看见她之后才忽然静止不动。 看来这就是姜元送给她的生辰礼了。 姜澈伸出一指逗弄灵貂,只见它靠近嗅闻,而后用力地咬了她一口。 “唔。”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背后却撞到一堵肉墙。 “姜姑娘。” 一回生二回熟,姜澈都不用转头,就知道突然出现在她房里的人是谁。 “你──” “这只灵貂刚才吸了你的血,已完成认主仪式。”离卿拉住她的手,让她转过身与自己面对面。 “你、你是谁啊……”姜澈蒙了。 眼前的男人没有戴面具,面容高傲俊美,气质飘逸如风,一双似黑夜星辰般幽深却溢着光彩的眼十分夺人目光。 离卿垂眸与她相视,将她的手握在掌中。“这下可看清我的真容了?” “哦,看、看清了。”听他这么说,险些看傻了眼的姜澈这才回过神来,并确定眼前的俊逸公子就是离卿。 离卿轻笑,用袖口为她擦去薄汗。“我此番前来,是想问问姜姑娘,愿不愿意陪我到处走走,散散心。” 姜澈还没高清楚状况,又听他道:“我因一些事被师父送出潜影派,心情郁闷的很,想找人作陪。” 姜澈怀疑地看着他的表情。 眉眼都快笑弯了,这样叫作心情郁闷? 不过,原来离卿和她一样,都不被自己的师父待见阿。 “……我俩倒还真是同病相怜了。”姜澈苦笑。“我想,虚渊派最终也是不要我的。” “既如此,姜姑娘不妨跟我走?” “跟你走?”姜澈犹豫地说:“虽说虚渊派容不下我,但我兄长他……” 想到将到处游历置于优先顺位的姜元,她一时间竟也没法肯定他会愿意照顾她。 “你兄长若是担心你,自会用灵识寻你。”离卿看向笼里的灵貂,续道:“何况灵貂认你为主,你去哪儿它都会知道。你若不放心,便将灵貂留下,日后他们要找你也方便。” 姜澈不想给姜元带来麻烦,也觉得今后若见到方映弦必是尴尬,不免有些动摇。 该走吗?要走吗?是不是知会一声比较好呢? “姜姑娘若不愿,我不勉强。”离卿说着,眸光却胶着在她娴静绝美的脸上。 “……等我一下。”姜澈深吸口气,终于下了决心。 她留下字条,提及灵貂已认主,希望有人能帮忙照顾它。 放下毛笔后,她走到镜台前,把藏在镜下的一大叠银票取了出来。 见状,离卿忍笑。“想不到姜姑娘会如此看重身外之物。” 手上满满的钱让姜澈百感交集。 比起方映弦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到头来还是他给的钱比较实际。 “……是阿,这东西虽然俗气,却不会让我痛苦。”她一叹,将钱尽数收进空间戒指里。“我们走吧。”lt;/divgt; -- ρó⓲sм.cóм 即便惘然,莫要回首 “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没法御剑飞行了。” 在两人避过巡守的弟子、终于要离开太虚境地的时候,姜澈突然道。 离卿没问她原因,只是自然而然地回:“你是不是也忘了,我会轻功。”说完,他将姜澈打横抱起。 脚忽然离地,姜澈感到一阵慌乱,下意识的攀住他的颈项。 离卿轻而易举地托起她,另一手轻扶在她颈后,在她耳侧低声开口。 “可要抓紧了。” 随着离卿开始运行轻功,两侧风声呼啸,吹乱两人的发。 他们离虚渊派越来越远,而姜澈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 姜澈有时候很难理解离卿的想法。 两人相伴两个月有余,她至今仍时时会被他出乎意料的言行举止给唬得一愣一愣。 “我觉得我被你骗了。” 看着不远处用自制鱼竿钓鱼的离卿,姜澈忍不住道。 离卿先是一僵,而后缓缓回首。 “……怎么说?” “我对你的印象是热心助人、不假掩饰,但现在我觉得你只是扮猪吃老虎,很多事你明明都知道,也都谋划好了,还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姜澈坐在树荫下,吃着离卿刚刚为她摘的果子。 “你想想阿,前几天我们接的那个抓采花贼的任务,当时我还纳闷你怎么会突然接赏金这么少、难度这么低的委托。” “结果呢?那个采花贼竟然就是几年前恶名昭彰、心狠手辣的通缉犯!交任务时公会给的奖金翻了数倍,我都快吓歪了,你却无动于衷。” 听她这么说,离卿不禁莞尔,转过身继续钓鱼。 “那都是你的推测而已。何况我在人前戴着面具,你当时又怎能看清我的情绪波动。” 见他死不承认,姜澈也没继续争辩,拿起一颗果子往他背后扔去。 离卿没回头,却是腾出手接住,自然而然的咬下一口果肉。 “你请人吃东西的态度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说什么呢,只是觉得你摘的果子特别甜,特地与你分享。”姜澈怼了回去。 “是吗?我曾听说,男女互渡口中吃食,能使食物味道更为甜美,也不知是否为真。”离卿说着,边拉竿吊起了一条鱼。 “那不就是接吻吗?说出这种话的人一定是男子,要骗姑娘家呢。”姜澈不以为意。 “不可信阿不可信。” “不说些花言巧语,又怎能得到姑娘家的芳心?”离卿提着鱼往火堆走去,动作俐落地将其去鳞放血,放在火上烹烤。 “那还不简单,长得好看就赢一半了。”姜澈嘻笑。 “像离卿你这般的,光是取下面具往街上一站,包准可以g五六个姑娘回家。” “当真?”离卿对她的说法存疑。 “但你看见我的真容后,一点都没有春心荡漾的感觉。” “我兄长可是名闻三界的美男子,自小看着那张脸长大,我早就对美男免疫了好吗?更别说映弦的盛世美颜──”姜澈快人快语地说着,而后蓦地脸色一变,打住了话题。 本来还精神抖擞的她,在提起那人后便流露出惆怅。她的反应被离卿尽收眼底,他静静的看着她,幽深的眼中倒映着跳动的火光。 “……你若过不去这个心坎,不妨饮下一抔忘川。” -- 暧昧之举,愿其知悉 原来他都知道。 姜澈曲起身体,双臂抱住膝盖。 “我不会这么做的。我从不后悔爱过他,也没想过要把关于他的记忆抹去。” “那是我的十年,也是他的十年。不管是苦是辣、是咸是甜,既是我选择的路,我就会概括承受。” 离卿默默听着,不时翻动着烤鱼。鱼皮上的油脂被火烤得哔剥作响,散发出阵阵香气。 “你既这么爱他,为何还要跟我走。”沉默一阵,他又开口。 “因为……”她想了想,笑着叹出一口气。 “因为我觉得再待下去也没办法走进他的心中,而且我已自毁内丹,今后无法继续修仙获得长生,那就不会存在于他的未来里。” 更何况缘分的事很难说,也许以后会有一名仙姝能进入他的心门、陪他度日。 ……总之,将来能陪方映弦的人不会是她。 “你若需要安慰,我可以无偿提供肩膀和胸膛。”离卿似是而非的说。 “得了吧。”姜澈被他逗笑,而后将注意力放在烤鱼上。 “烤好了没?我馋得很。” “……烤好了也不给你。”离卿拿起鱼串,径自起身。 姜澈怒目圆睁,鼓颊道:“不是说了要钓给我吃的吗?” “我反悔了,不想把辛苦钓起来的鱼给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吃。” “你说我没心没肺?我超重情重义的好吗!” “总之不给。” 姜澈站起身,凭空掏出一张银票,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我跟你买。” “我比你有钱,不缺这一张。”离卿睨她。 “算了算了,不希罕。”姜澈摆摆手,没好气道。 她的手才刚缩回,烤得香喷喷的鱼串就被放进她手中。 姜澈惊讶抬眼,见到他别扭的表情。 “呵呵。”她轻笑,拉着他的手坐了下来。 “好啦,我什么都没做,也确实不好意思独享,我们一起吃。” 离卿看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撕起一片鱼肉,又唤着好烫好烫,吃了一小口。 “好吃,你也尝尝。”她又撕下一块,往他唇边递去。 他深邃的眼望着她充满亮泽的唇瓣,张口吃下她手中的鱼肉,细细咀嚼。 就好像他品尝的不是鱼,而是她看似柔软的红唇。 姜澈仔细的挑着没有刺的部分,丝毫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半刻钟过去,本就不算大的鱼被两人分食的差不多了。姜澈捻起最后一块鱼肉,对他道:“张嘴,这是最后了。” 离卿却突然握住她的腕,在吃下鱼肉的同时,也用薄唇轻含住她的指。 姜澈手一松,鱼骨串落在了草地上。 指尖湿润温热,带着一丝微痒。男人的气息突然充满侵略x,她没能将手抽出,只能怔愣地看着他。 舔去她手中鲜甜的肉末后,离卿才放开她。 “看来不只是我摘的果子好吃,鱼也特别鲜美。” 姜澈收回手,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 “你……你也太贪吃了,连我手上的碎肉都不放过。”她顺了口气,这才能好好说话。 她的反应让离卿微微皱眉。 “傻蛋。” 姜澈眯起眼。 “你说什么?!” 这回换离卿不理她,径自走得老远。 她追了上去。 “离卿!你为什么骂我──” -- 处来亲昵,心念唯君(1700字u) 姜澈曾经以为自己此生除了「宝宝」这个称呼会让她感到羞耻,殊不知在认识离卿之后多了个更羞于见人的── “傻蛋,你去回个任务。” “傻蛋饿了没?前面有卖包子。” “连在平地上走路都会踉跄,果然是傻蛋。” 姜澈红着脸,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扯住了离卿的衣袖,低声警告:“不准再这么叫我!” “为什么?这个称呼明明很适合你。”离卿不以为意的说。 “我不要!”姜澈掂起脚,威胁他:“你要是再这么叫我,我就在这里把你的面具拿下来。” 离卿勾唇。“好啊,来试试?” 说迟时那时快,姜澈素手一伸,直往他面具探去。 离卿早有防备,在从容避开后,一手扣住她的腰。 两人靠的紧密,她胸前绵软贴着他的胸膛,又因情绪激动而起起伏伏,弄皱了他胸前的布料。 见她双颊飘出霞色,眼稍因窘迫而泛红,离卿不禁呼吸一窒,又将她搂紧几分。 “要不是法力大不如前,我哪会就这样被你制服。”哪怕是居于下风,姜澈仍嘴y道。 他们没闹出多大的动静,但自姜澈上街后就一直注意着她的男人们都放缓了呼吸,尤其是她现在展露出娇俏的模样,使得他们目露迷恋,有心神不定者更是连呼吸都粗重几分。 始终注意着周遭的离卿冷下脸,将她的脸按进自己胸前。 “你干嘛阿,唔!”姜澈挣扎,却只能闷在他怀里。 离卿瞪视周围,放出肃杀之气,对那些人予以警告。男人们被他的杀气震慑,连忙别开目光,作鸟兽散。 直到颈后的手一松,姜澈才抬起头来大口喘气。“你、你──” “你再继续招蜂引蝶,我可不轻饶。”离卿说完便放开她,似负气般的自顾自地往前走。 招蜂引蝶? 姜澈呆在原地,陷入沉思。 她什么时候这么做了? 走在前头的离卿用眼角余光查看,发现她没有跟上来,便冷着脸往回走。 “过来。”他一个箭步,??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 姜澈被动的跟着他走,她往周遭看去,只见一些人在偷偷观察他们,其中有男有女,在与她对视后都快速的移开目光。 什么阿,这明明都是在看他的好吗?看看那些姑娘露出的敌意,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离卿,你艳福不浅阿。”姜澈窃笑。“只靠半张脸就??把姑娘们迷得七荤八素的,真是不简单。” 离卿皮笑肉不笑的回:“彼此彼此。” “你瞧瞧那些姑娘,可有你喜欢的类型?” “……不瞧。” “你不看,我帮你看阿。那边那个穿绿衣的不错,面容清秀,身材姣好。” “闭嘴。” “还是那个……唔恩!唔!?” 姜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离卿点了哑x,出不了声。 * 离卿知道姜澈怕黑,所以露宿野外时总会多生几个火堆,以防被风吹灭。 相伴同游半年,他们之间已然培养出默契。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哪怕姜澈使不出强劲法力,也能在执行任务时帮上他的忙,两人合作无间。 “离卿,我们今晚找间店住下,再点些小菜好好吃一顿吧。”被抱在离卿怀中的姜澈突然提议。“当然,我付钱。” “心血来潮?”离卿施展轻功越过一片片树丛,分神问。 “算是吧。”姜澈淡淡地说:“今天是我的十七岁生辰,我觉得就算没人帮我过,我也要好好爱自己。” “走个仪式嘛,也算是好好挥别我波澜起伏的十六岁,哈哈。” 离卿不语,却是变了个方向驰去。 不久,他将她带到一座开满粉白小花的山上。 “生辰快乐。”在轻轻放下她之後,离卿蹲着与她平视。“愿你今後都能平平安安,没有烦恼。” 姜澈环顾周围,只见美景如画。 “谢谢。”她带着一丝羞赧的搔搔脸。“你真个是不可思议的人。有时候横的让我想狠狠揍你一顿,有时候话语直白到伤人,有时候又很寡言,让人猜不透你在想什麽。” 离卿眼中带笑,说道:“怎麽?不喜欢?” 姜澈摇头,小手抓紧裙摆。“其实我一直很感谢你。” “你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我温暖。认识你之後,我才觉得终於有个人能看清我的脆弱,能让我尽情做自己。” 不用怕人担心而强颜欢笑,不用怕被讨厌而虚与委蛇,不高兴的时候可以随时摆脸色,开心的时候能笑得像个疯子。 “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光,反而是我十几年来最轻松的时候。”她直言。 “……那你可有想过要一直和我在一起?”离卿问。 姜澈失笑。“这怎麽可能?我兄长会来找的。” “倘若他们都没来找你呢?”离卿开口,一针见血。“毕竟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无论是他,还是那个人,不都没有来寻你?” 她笑容微凝。 ……他说话果然很伤人。 “不来找就不来找,大不了我玩够了再回去。”她轻哼一声。 她的回答似乎让他很满意。 “……今日既是你生辰,又哪有让寿星请客的道理。今日的花费就由我包办吧。” “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 “你是不曾骗过我,但每次都把我蒙在鼓里啊!” 离卿发笑,又笑骂她一声傻蛋。lt;/divgt; -- 絮锦闻琴,幸遇美人(收藏满百加更) 姜澈知道离卿财力雄厚,于是毫不客气的指名要到远近驰名的酒楼『絮锦』用餐和住宿。 “一晚要价三十两,你心不心疼?”两人准备走进『絮锦』时,她忍不住出声调侃。 “疼,所以只打算订一间房。”离卿不甚认真道。 姜澈没有因为自己待字闺中而有男女之防,她无所谓的耸肩。 “你花的钱,听你的。” 她同意的太过爽快,反而让离卿停下了脚步。 “你不介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她就不怕他唐突? “有什么好介意,这半年我们不都睡在一起?”他们不仅孤男寡女共处,地点还在郊外呢! “……”离卿在心里又默默地骂了她一声傻蛋,这才走到柜台掏钱订房。 姜澈趁着离卿和店小二交代事项的空档,仰头欣赏金碧辉煌的摆设和装潢。然而在她分神的时候,二楼传来的琴音拉走了她的注意力。 ……是方映弦最常弹的《清丝y》。 她心跳有一瞬间变快,呼吸却变得轻缓。 姜澈不由自主的迈开步伐,走上了二楼的阶梯。声音从廊道的尽头传来,她又继续往前走,将离卿忘在了一楼。 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个小花台,花台与廊道间有一层红纱帐遮挡,越是靠近尽头,她就越确定那一声声的琴音是由此传出。 姜澈掀起红帐时,见到了那个弹琴的人的背影。 虽然只是背影,但她马上就知道,这个人不是方映弦。 因为方映弦不会穿上这么妖娆的红衣,也不会这般随意的挽起及腰长发,更不会戴上琳琅首饰。 弹琴者察觉到有人靠近,蓦地停下拨弦的手,回首看她。 一双微扬的丹凤眼妩媚撩人,那若桃瓣的精致脸蛋和柔美的五官,加上似妖精勾人的气质── 姜澈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传闻中惑人心智、使人忘情的狐狸精。 “抱歉,打扰美女姐姐弹琴。”姜澈与此等绝色美人对上眼,竟是羞红了脸。 那人微微扬眉,而后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这首琴曲我很熟悉,刚才听见姐姐弹错了两个音,才想着过来看看。” 姜澈才说完,便见美人朝她伸手,似乎是邀请她演奏。 “我?可以吗?姐姐的琴看起来很昂贵……” 又见美人含笑点头,姜澈这才紧张的走了过去。 她有点拘束的坐在美人身边,小手在裙摆上稍微擦了擦,这才将手覆于琴面。 “第二段的第三个音是这样弹的。” “尾音的地方,指法是这样……” 简单的摆弄了几下,她羞赧的缩回手。 “献丑了。” 美人似乎很高兴,主动拉过她的手,示意她也弹上一曲。 姜澈看着两人交叠的手,不禁想着:哇,这个美人姐姐的手还真大。 就在两人要以琴会友、进行联弹的时候,离卿突然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面色y骛的把姜澈拉进怀里。 “诶,你做什么?”姜澈想挣开他,后者却纹风不动。 “你又招蜂引蝶!”他咬牙道。 “招什么蜂、引什么蝶?你看清楚好不好,这位是美人姐姐!”她没好气的说。 “你才给我擦亮眼睛看清楚,他分明是个男人!” -- 妒其痴心,Y夺其爱(1500字u) 姜澈被离卿像是拎小j一样的拎回了房里。 她看着坐在对面,自进房后就不发一语的离卿,尴尬的扯了扯唇角。 “今天是我生辰呢,你好歹表现的高兴些?” 见离卿还是不说话,她又叹口气,补道:“我刚才也和对方道歉了,他也不追究,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啊?” “……你把我丢下,却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面无表情道。 姜澈一时语塞。 “在我为你花钱的时候,却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就连我找到你的时候,你都还和别的男人──” “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好好好,我错了,离公子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计较。”姜澈打断他的话,随手拿起桌上的杯盏与他碰杯。 “这样吧,小的第一次就献给你了,别恼别恼。” 离卿长指一曲,惊愕的看着她。 “……我是说生平第一次喝酒,你想去哪儿了?”姜澈被他的反应逗乐,拍桌大笑。 “别和男人开这种玩笑。”离卿冷哼一声,握着杯盏的手略紧。 “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姜澈受教的点头,而后想起了什么,开口道:“离卿,你想不想听我弹琴?刚刚那个美人姐姐……不,妖孽美男!妖孽美男的琴可是一等一的好,我有点技痒。” “怎么?还想回去找人家?”他睨她。 姜澈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 “离卿,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小家子气。”他这样子简直就像是朋友彼此交好,一方因怕被丢下,而要求另一方不准结识其他朋友…… 离卿被气笑。 他看着姜澈一副没良心的样子,忍不住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 * 离卿将酒喝了大半,他没醉,倒是姜澈酒量浅,喝了五、六杯后就趴在桌上睡了。 将姜澈抱到床上安顿好,并再三确认她已熟睡后,他凝神,查探方圆百里内是否有熟悉的气息。 与姜澈到处游玩的这半年里,他一边注意虚渊派和游天真君的动静,一边带着她绕行规避,目的就是避免她再次和方映弦碰面。 他知道,那日她不告而别后,方映弦几乎失控的要将整个太虚境地都翻了过来。游天真君也弃了本来的游历计画,协助方映弦寻她。 他隐匿了姜澈的踪迹,他们无法用灵识找到她,所以两位仙君才会这么慌张。 思及此,他唇角微扬,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看吧,仙君也并非无所不能。 离卿看着姜澈毫无防备的睡颜,露出了从不显于人前的温柔笑意。 初见她时,她毫不犹豫的接下了难度最高的任务,他还以为她修为高深,能力出众,不免对这名年轻的女修另眼相看。 结果真相是她弱到不行、怕冷又怕黑,更别说她一看见妖祟就白了脸,设立结界时全身都在颤抖。 ……尽管如此,她自始至终还是强撑着笑,努力的不扯他后腿。 这个时候,他大抵还只是觉得有趣,对她没有其他想法。 直到方映弦出现,对他处处防备。 有暴露真容的契机在前,他不禁生出几分较量的心思。 修仙派与修武派之间总有理不清的关系,两派相互看轻对方,修仙者认为修武者蛮横粗鲁,没有半分气质可言;修武者则觉得修仙者自视甚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很讨人厌。 难得见到仙君流露敌意,且还是为了一名女弟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有逗弄的价值。毕竟方映弦可是有名的狠心绝情,历年来被他毁去内丹驱逐门派的弟子多不胜数,百家门派或多或少都听过他的事迹。 可偏偏又是这样的方映弦,在他面前展露了对女弟子的在意。 所以他接近姜澈,最开始的动机并非喜欢。 只是越是与她相处,就越心疼她;越是心疼她,就越嫉妒方映弦。嫉妒他拥有她的真心而不珍惜,受着她的情意却不回应,消磨她的时间,又不理会她的痴缠。 姜澈曾说,她从来没有怪过方映弦,因为她曾经很用心很用力的爱过。只是她再也不会像爱方映弦一样,对下一个让她动心的人倾尽所有。 所以,他愿意卸下一身傲骨,说着自己不拿手的情话、做出暧昧的举动,主动向她示好。 所以,他可以一次次的容许她迂回着打太极,巧妙的避开他的所有表示。 他知道她还没准备好,还没释怀方映弦给予的伤害与心酸。 他愿意慢慢来,慢慢等。 ……只要她不再和方映弦碰面,他就还有机会。 - 昨天有加更哦 -- Pó⓲sм.cóм 论婚嫁事,方才认心 虚渊派─ “映弦,你当真要离开太虚境地去找她?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姜元挡在方映弦身前,眉头紧皱。 方映弦未应声,只是神情坚定的望向他。 姜元一叹。 “你这又是何苦?自己画地为牢,而今前去,为的又是什么?” 方映弦握紧手中的戮原剑。 为的是什么? 如今姜澈内丹已毁,寿命与根骨都与常人无异,他若再不去寻她,怕是再见到面时她已是j皮鹤发的模样,甚至可能已不在人世。 生别离,死别离。方映弦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忌惮时间,忌惮死亡。 他不想要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会带她回来。告诉她,即便不再是师徒,我与她之间尚有兄妹情谊,她大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思量许久,他道。 “你既然不爱她,何必坚持让她留在虚渊。”姜元刻意道:“何况,你不是推测她是跟离卿走的吗?我曾听落宵说过,他那名首席弟子品貌甚佳,若真如此,我倒挺赞同他二人在一起。” “离卿怎么配的上她?” 不出姜元所料,方映弦冷冷的出声驳斥。 “那你倒是说说,谁配的上她?”姜元反问。 方映弦神情飘忽,哑口无言。 见好友陷入迷惘,姜元忍不住说:“你看你,给自己定了这么多的规则和底线,到后来不也全凭心情处事?” “你清心寡欲几百年,读书万卷,我自认不如你学问渊博、明白事理。但你懂的东西这么多,为何就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我妹妹离开的这半年,你的情绪难以自控,自那晚后你便再无法静下心抚琴看书,这些迹象难道不足以证明你对她动了心?” 方映弦敛眸,表情有些松动。 姜元知道自己得推他一把。 他绕过方映弦,径自结起手印,还装模作样的自言自语:“算了算了,说了这么多仍是雷打不动,看来是真的对宝宝没有情意。那我也该给落宵一个答覆了。” “你要做什么?”方映弦拉住他,制止他的动作。 “帮我家宝宝择个良辰吉时,让她风光大嫁。”姜元扯了扯袖子,面露为难的道:“你放开一下,我要传音给落宵。” 方映弦眼中闪过慌乱。 “不可。” “我知道你舍不得,其实我这个做兄长的也舍不得,但就像你曾经说的,聚散有时,我们便放宽心吧。” 姜元才说完,正巧又收到了落宵的传音,他朝方映弦扬眉。 “你看,说人人到。莫不是因为要结成亲家,才格外有默契?” 在对上好友惊疑的目光后,他刻意背过身去,这回还轻咳两声,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前辈晚上好,是是,这事我一直在考虑。” “其实关于舍妹与离卿的婚事,我同意将她──” 传音被强制截断,姜元侧首看向始作俑者。 方映弦缓缓收回施术的手,脸色微白。 心口好疼。 b以往都还要疼。 他无法想像自己会对姜澈动心。 可是、可是如果他真的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她呢? “原来,我从来都不是不舍她嫁人……” 而是接受不了她嫁给他以外的人。 -- 端详睡颜,芳心觉暖 姜澈睡醒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不愧是一晚要价三十两的住宿,这床软的很,她睡得可好了。 她欲起身,才发现离卿竟是背靠着床沿,在脚榻旁睡下的。 “……说我是傻蛋,你才傻蛋吧,有床不睡。”似他这般睡法,醒来还不得腰酸背痛阿? 她小心的翻身下床,就怕惊扰他。 离卿修武,虽然不能成仙,但可以靠固丹来延长寿命,基本上除了寿命有限和仍需饮食歇憩之外,其余的效益倒和修仙者没有区别。 这半年来,他总是逼她晚睡、逼她早起,现在有幸看到他的睡颜,她不免觉得新鲜。 她在他身旁蹲伏,第一次认真审视他的容貌。 离卿俊雅有英气,有别于方映弦的端雅冷肃、姜元的阳光率x,他更像是融合了二人的气质,可冷可暖,亦疏亦亲。 相处半年,说实在的,到现在她还是会被他天外飞来的一句话给弄得不知所措。可是他真的很有趣,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可以不带脑的、无条件的放心,是他让她越来越像个孩子。 有他陪着,她就觉得好温暖。 “谢谢阿,有你真好。”她摸了摸他直顺的马尾,低声致谢。 外头有人敲门,是店里的伙计提醒住客,可以移步至大厅享用早膳。 姜澈想着再让离卿睡会儿,于是决定下楼帮他把吃食拿进房里。 在她小心的关上门后,离卿抬眼,目光如炬。 * 在拿着吃食准备回房的时候,姜澈特意绕到二楼廊道,想看看能不能再遇到那个妖孽美男。 但这一看,让她整个人呆在原地。 花台呢?琴呢?怎么会是空空的一片? 她不死心,又走了一遍,但是没有就是没有。昨晚的花台似凭空消失,连一片花瓣都没见着。 姜澈拦住几名伙计询问,但人人都说此处本就没有花台,且也无人对穿着红衣的男客人有任何印象。 她不禁从背后窜起一阵恶寒。 敢情她看见的是妖魅? 但昨晚离卿分明也有见到阿!若是妖祟,以他的能力定然会发现,怎可能会轻易放过? 不行,这事实在玄到让人不敢相信,等离卿醒来后,她一定要找他讨论一番。 回房后,姜澈见离卿正在重扎马尾,一时将花台的事忘在一边。 “离卿,让我看看你头发放下来是什么样子?” 离卿不睬她,于眼皮掀阖间扎好了头发。 “你又跑去哪儿了?” “帮你拿了点吃的……对了,昨晚……”姜澈将刚才见到的怪事述说了一番。 离卿听完后也微微皱眉。 “我昨晚确实没有感觉到别的气息,除非对方是境界很高的元尊,或是……”他神情微变,猛地打住。 “或是?”怎么话只说一半,不接下去说了? “总之,你今后别随意招惹旁人。”他轻咳一声,再次提醒:“你不见得能够每回都这么幸运,能够安然脱身。” 怎么话题又兜回她身上了?姜澈瘪嘴,不太甘愿的回答:“知道了。” -- 星月夜话,认心诉情(珠满百加更) 又过了两个月,已是近秋时分。 姜澈这次出外游历可说是收获不少,她现在不仅会生火、还会钓鱼捕猎,手上一只匕首用的可说是行云流水,无论是去鱼鳞、剥兽皮、分筋骨这类差事都已不在话下。 前世她没机会碰这些,此世又养尊处优,在虚渊派数年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今学会这些本领,倒让她觉得越活越有实感。 她往旁边看去,见离卿还在打坐静心,于是随手拔起一枝狗尾巴草,往他走去。 她先是搔搔他直挺的鼻,看他无动于衷后又转移阵地,在他俊美的脸上挥了两圈,而后来到喉结处。 他喉骨滚动,显然已被影响,姜澈露出得逞的笑,换成伸手进攻。 但她才刚触到他,离卿就睁开了眼。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男人被碰喉结后就会兽x大发吗?” 姜澈没放在心上,嘻笑着又是一挠。 “你就吹吧,我还真没听过。”分明就是他怕痒,为了吓唬她才临时瞎编的说法。 接下来是一阵猝不及防的天旋地转,她被他压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姜澈先是看见了他们上方那片绝美的星河,而后才将目光定在离卿脸上。 银河很美,但不知怎地,此刻她觉得离卿更为耀眼。 “别轻易挑战男人的自制力,否则你毫无反击之力。”离卿故作威胁之姿,锢住她的双腕。 可是他等了半天,既没等到她的挣扎,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姜澈?”他腾出一手,覆在她额间。 “……没发热阿,莫不是这么一拉扯,真摔成了傻蛋?” 他又摸摸她的脸蛋,本是想探探温度,谁知摸着摸着只觉手下触感又软又滑、令人爱不释手,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的举止唐突,连忙将手收了回去。 只是他的手还没完全收回,就被她软软的葇荑一抓,重新贴回她的粉颊上。 “离卿。”她的眼中闪过微光,似拨开云雾的暖阳。 “我觉得我好像准备好了。” 离卿的呼吸突地变浅。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姜澈看见他压抑着激动而泛红的眼,不知为何也有些想哭。 她曾有着用不完的热情,还有一颗炽热的心,哪怕那人总不做表示、冷淡相对,她也可以不知疲惫的凑上去,只为换得他一瞬的停留注目。 但她现在做不到了。无论是一头热的痴缠,还是主动走进某人的人生。 其实直到现在,她还是没能完全放下方映弦。当初把话说的决绝,或多或少有几分意气用事,在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后,不免又想着是否能有更成熟的处理方式。 但她很确定的是,现在的她,没有把离卿当成方映弦的替代品。 近一年来的朝夕相处,他的一切她都看在眼底。她不敢做的,他全做了;她迟疑不前,他便朝她走去。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且她自己就是个失败的例子,断然不想让这么好的他也体验到她受过的伤痛。 “离卿,如果你不介意我会慢慢老去,比你还要早逝,还无法陪你到临终。” “那么,我们就在一起吧。” 从今往后,风雨之境是你,眉眼之际是你,余生之景是你。 -- ρó⓲sм.cóм 吻若怜花,无关风月 姜澈没想过自己谈起恋爱会是这样的。 她的脸皮变得好薄好薄,就连牵个手都能满脸通红;时不时就会想笑,哪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都能让她觉得整个世界明亮又可爱。 同时,她也没想过离卿谈起恋爱会是这样的。 他的智商像是跟她的相加后开了根号,素来骄矜高傲的他会和她一起傻笑,做尽旁人觉得傻气的事,不但不觉丢脸,还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例如前天,他们两人蹲在地上玩起了捏泥巴,玩了一整个上午,捏出两个泥人──一个有着小小的马尾,另一个……看不出有什么特色,因为他捏得实在太丑了。 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能相视而笑,在离开前把两个泥人放在一块。 例如昨天,他们互相为彼此梳发。她为他扎了个马尾,他帮她别上发簪。只是两人手拙,马尾扎得乱七八糟,发簪也是歪歪斜斜。 虽然最后成果并不让人满意,但他们笑着各取一撮发,和对方的绑在了一处。 例如现在,他们正面对面的玩着你追我啄的游戏。 唇瓣正被他辗转品尝,渡进了他的气息,这让姜澈想起一周前,他们在那片柔软草地上的吻。 他和她的初吻,是落雨怜花般的温柔。 先轻轻相触,而后退开、再次相碰。 鼻息交融,双颊红烫到火辣辣,但即便如此,还是舍不得分开。 离卿越吻越深,越吻越激动。 她可以感觉到他陡然升高的体温,也察觉了他身下的坚硬。 但他没有要她。 他只是紧紧抱着她调息,一点一点的平复着欲望与呼吸。 这让姜澈知道自己被爱着、被他珍视着。 “傻蛋,你在想什么?” 离卿微微退开,目光落在她潋滟的唇上,他知道她有多甜。 “……到现在还叫我傻蛋,不怕我生气不理你啊?”她噘唇,捏住他的脸颊拉扯。 “你舍得吗?”离卿抓住她的小爪子,又道:“你现在不也还是叫我本名。” 姜澈想想也对,遂道:“那卿卿?离离?” “……就只给我这两个选项吗?”离卿递给她一副「你这没良心的女人竟然连爱人的昵称都不好好想」的眼神。 “你叫我傻蛋的时候可有让我选过吗?我好歹还给了你两个选项,感恩戴德吧!”姜澈轻哼。 离卿想了想,蓦地勾唇。 一刻钟后─ “你不可以再吻我了!我嘴唇都肿了!”姜澈用手挡住他的脸。 “是你叫我亲的。” “我是叫你卿卿,不是要你亲我!” “哦?叫我亲亲?好啊。” 嘴唇再次被衔住,姜澈恩恩唔唔的说不出话来。 直到离卿终于放开她,她边喘着气,边嗔视他。“……离离!以后我就叫你离离。” “是你让我选的,我选了,你就不能反悔。”离卿低笑。 姜澈红着脸,往他穴口锤了一拳。 被人吃死死的是什么感觉? 和这个惯于扮猪吃老虎的男人在一起后,她已经充分体会- 昨有加更。lt;/divgt; -- 追寻而来,难知行踪 “这位大哥,请问你有没有看过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长得跟我有七八分相似,大概这么高……” “小美人,最近有没有个戴着面具、绑束马尾的男人来过此处?” 姜元和方映弦来到人界已经近两个月,随着夕阳西下,今日又一无所获。 姜元侧身望向从头到尾都沉默的好友,叹道:“虽说我们不会疲累,但还是找个地方休息吧?” 方映弦未答,却是往前走了几步。 “前方大概五里路程,有间名为『絮锦』的酒楼,那儿的吃食还不错,我妹妹很小的时候,我曾带她去过几次,她最喜欢吃蛋羹。”姜元和他并肩走着,忽地提议。 “……去看看。”方映弦应声。 两人才刚踏进『絮锦』,柜台的伙计见他们仪表不凡、气质出众,一时竟看傻了眼,让姜元喊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失礼失礼,请问客官是要住店还是用膳?”伙计急的擦汗,就怕怠慢了贵客。 “别紧张,帮我们上几道菜吧。”姜元温煦一笑,又偏头征求好友的意见。“我依印象点些她爱吃的菜,你不妨试试?” 方映弦微不可察的点头。 两人入座后,色香俱全的菜肴摆了上来,姜元向方映弦一一介绍:“这就是我妹最爱的蛋羹,小时候可以吃两大碗呢,总吃到小肚子圆滚滚的。” “这道香果蜜片,每回她都得叫个几份带回去吃。” “还有这个醋溜白菜──” 方映弦看着桌上被点缀的五彩缤粉的菜肴,红的h的绿的……放眼望去一片鲜艳亮丽。 成仙者不觉饥饿,自是不需进食。但他还是拿起了筷子,想尝尝看她喜欢的味道,体验她喜欢的事物。 方映弦依着姜元介绍的顺序动筷,食物刺激着他许久未用的味蕾,他细细品尝,却觉蛋羹调味过重,蜜片过于甜腻,白菜更是酸的无法下咽。 “如何?”姜元见他表情微妙,不禁笑问。 “口味偏重,她若真喜欢这些,怎么这些年能受的了虚渊派的饮食。”他艰难的把白菜咽下,又喝了几盏茶压下口中的味道。 姜元仅看着他,但笑不语。可方映弦却明白了。 是因为他。 因为他在虚渊派,所以她什么都能忍,什么都甘之如饴。 白净的手在握紧后又松开,方映弦面色苍白,愧疚及后悔之情溢于言表。 他一向认为深情不需久伴,厚爱无须多言。可是姜澈不仅深情,还想要常伴他左右,她甚至每天都不厌其烦的诉说对他的在乎和情感。 ……这些年,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姜元不打扰他思考,只对伙计轻轻招手,悄声询问一些事。 谁知那伙计听完他的问题,竟是猛地点头。“见过的见过的,您是说一名长得和您相似的姑娘,还有戴面具扎马尾的公子是吧?” “小的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印象可深了!小的还记得她与那名公子订了一间房,点的菜色也和你们的差不多。” 姜源和方映弦同时屏息。 “何时的事?”方映弦站起身,神情严肃。 “约莫两个月前!”伙计见他神色端凝,连忙道。 “可知道他们后来去了哪里?”姜元追问。 “不清楚,不过那位姑娘好像也在找人。”伙计不太确定的说:“她在找一位穿着红衣的公子,还说了花阿琴阿之类的。” 两人对视,一时间竟毫无头绪。lt;/divgt; -- 江上行舟,恋影成双 姜澈和离卿在一起后,觉得时间实在过得太快。日子在转眼间竟又到了年末。 “卿卿,之前都没问过你,你今年贵庚啊?” 两人此时在一艘小船上,离卿拿着船桨划过江面,而姜澈坐在船头偷懒。 “我是首席弟子,你不会想知道我的真实年纪的。”离卿如是说。 他这么一说,倒是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所以你虽然看上去二十出头,其实已经是活很久的老妖怪?” “口无遮拦,是不是欠调教?”离卿语带警告。 明明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但姜澈还是不由自主地想歪了,整张脸慢慢胀红。 平常总是他说一句她顶十句,这会儿突然默不作声,离卿觉得有些奇怪,便走到她身边查看。 谁知不看还好,一看就被她含羞带怯的模样给撩的心猿意马,忙不迭地别过头去。 “你、你羞什么羞啊……不正经……”姜澈用手遮脸,一时也不敢看他。 “你才是想去哪儿了?脸红成这样。”他不甘示弱道。 话虽如此,两人却越靠越近,肩膀碰到了一起。 四周群山环绕,大江辽阔,一望而去唯一叶孤舟、一双人影。两人的倒影在江面浮沉荡漾,在凑近后便难以辨认。 气息互渡,口津相融,他们忘情拥吻,恍若天地间只有彼此,其他事物再也与他们无关。 “卿卿……” 一吻方休,姜澈睁着氤氲的眼,小手往他胸膛按去。 离卿全身紧绷,努力的将上身前倾,不想让她瞧见自己因生理反应而狼狈的姿态。 “没关系。”她揽住他的颈项,软唇贴在他耳侧。“卿卿,我不介意……” 男人的体温顿时升高,似有一团热焰延烧,传至四肢百骸。 “我该许你八抬大轿、洞房花烛……”他额间沁出薄汗,仍在用理智强压欲念。 她轻轻恩了一声,在他颊边落下一吻。 “我想让你风光大嫁,让旁人皆知你是我的妻……” 她又应声,这回的吻改为落在另一侧。 “我──” “嘘。”姜澈轻咬他的唇,葇荑慢慢下探。 离卿屏息,在她的手碰到大腿内侧的肌肤时,忍不住发出压抑的喘声。 姜澈没有直接触碰昂扬的那处,只在旁边极为敏感的地方抚摸,感受他每一寸绷紧的肌肉,还有埋藏在紧实肌肤下突突跳动的贲张血脉。 她快碰到了。 离卿忍不住闭上眼。 但就在他煎熬等待的时候,姜澈的动作停了下来。 离卿被她撩拨的有些急躁,下意识的挺胯迎上,想把自己送进她掌心。 “……手酸了。”她缩回手,做出临时反悔的样子。 离卿不甘于被捉弄,猛地睁眼。 一双水粼粼的杏眼瞅着他,本欲收回的手重新覆了上来。 这回她确实的抚上了他的分身。 “……我是第一次,你多包涵。” 姜澈红着脸说着,小手轻轻肉了肉他的灼烫。lt;/divgt; -- 烟波浩渺,轻R慢捻*(收藏达一百五,加更) 前世活了三十年,难免玩过几款十八禁的恋爱养成游戏、看过几部成人影片,所以哪怕姜澈没有实战经验,具t要做些什么、该怎么做,倒还是知道个大概。 离卿身下已是十足兴奋的状态,撑起了一个大包,鼓鼓囊囊的。手才触及,就能隔着布料感觉到那处的炙热和跳动,这让她有些害怕,又有点好奇。 她握住他,开始上下轻套。初时缓缓,在稍微熟悉手感后才渐渐加快。 姜澈始终留意着他的表情,就怕自己弄疼了他。只是才将他的反应收进眼底,她就险些情动的克制不好力道。 ……男子若是生的好看,还真没女人什么事了。她腹诽道。 离卿面貌极俊,眉眼间总有股不驯的傲气,眼皮翕动时闪过的冷光犹如薄刃,被这样一双眼眸扫视难免使人胆寒,尤其平日里他戴着面具,看人时更是多了几分骄矜的不屑感。 只是而今最敏感的部位被她如此伺弄,那双眼已被情欲浸满春色,素来吐出刻薄字句的唇也只能含着令人遐想的喘声,恍若整个人卸去傲骨,表情有几分顺服意态。 思及这样的离卿只有自己才能见着,姜澈不免有些得意忘形,她将他的k头拉了下来,也没想过自己能不能妥贴地使他尽兴。 k里的物件被释放出来,不知是因为过于兴奋,还是过分羞涩,那媚红的铃口处吐出几滴清液,巍巍却颤颤,竟是又胀大了一圈。 姜澈看红了眼,觉得自己浑身热得像在燃烧。 离卿身下之物粗长而狰狞,明显凸起的青脉在上头虬结盘绕,看起来威慑感十足,握在手中也是存在感惊人,足足逼她的掌面长上几寸。 她试着圈紧些,果真听得他一声似愉悦又似难受的低吟。 肩头的乌发垂落,随着她的动作而在他的腿心处轻拂而过,一下又一下,带给离卿难忍的痒意。 他又在她手中跳了几下,与她细柔的掌面贴得更紧。 第一次碰到男人的性器,她不禁讶异于其触感之柔韧,坚硬之余又有弹x,j柱和肉帽是不同的触感,只有那滚烫到足以焚卷她的温度如出一辙。 在她不慎熟稔的爱抚下,离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与折磨。 她的动作没什么规律,或快或慢,就连力道也是一阵松一阵紧,按理说快感难以累积,可偏偏她又如此柔软,光是看着她吃力地握住他,他就觉得满是色气,兴奋的不可收拾。 犹记得初见她时,她的指尖又软又冷,然而现在,她的手心正磨着他的脆弱,一片热红。 是他用欲望暖了她。 “你、你怎么还能再变大阿……”姜澈吞了口唾津,怯怯道。 “刚才想着你。” 他如实道,不想无意的撩拨最打动人心,让她羞到险些喘不过气。 大掌包覆住她的手,他带着她上下套弄,稳定且持续的累积着快感,也不知过了多久,磨到她的掌心手背都肿了,他的呼吸才越渐急促,眼中布满腥红。 “别吓着了……”在一个明显的颤音后,他咬牙低吼。 姜澈还没反应过来,就觉他变得b刚才都还要更y,紧接着一股白浊从铃孔s溅而出,将两人的手弄得一团黏糊。 他的量很多,之后还接着一阵一阵的出来,犹如沉寂许久的火山,在释放完初始的一波岩浆后,又持续而缓缓地流出熔岩。 热烫的体液黏附在手心,姜澈愣愣的看着自己被沾染他的颜色和气息,脑袋一片空白。 她无措的模样使离卿发出轻笑,在缓过余韵后,他掬起江水,将两人的黏腻洗净。 “可还喜欢?”他吻她。 “……什么?”她眨眨眼,总算回神。 “触感、温度、形状──” “打住打住,不准再说了!”姜澈捂住他的嘴。 果然男人在这方面总是脸皮厚,连这种事都能毫不害臊的说! 离卿捉住她的手,捧在唇前细琢。 “现在才害羞啊?刚才的劲头去哪儿了?嗯?” “做是一回事,说是另一回事!”她反驳。 离卿望向岸处,虽然离岸边还有段距离,但他从容的抱起她,再次运行轻功飞驰。 “你说的对。”他轻点足尖,继续往城镇移动。 “什么?”她没跟上他的思绪。 离卿浅笑。 “光说不够。所以我要找个地方,身体力行。” - 最近好多人收藏留言赠珠,好开心(b心 会好好写文回报大家的~~~ -- 情意正浓,时光正好** 两人来到城镇,离卿特意找了最干净的旅店,在点了一间房之后,瞬时以暴风之姿将姜澈带进了房里。 “只点一间房,可是又心疼钱了?”姜澈心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故作镇定道。 “点两间房,要如何疼你?”他走向床铺。 “谁疼谁还说不定呢,刚才被我拿捏在手上的人是谁啊?”姜澈嘴上逞能,可身体正微微发颤。 细微的动静透过接触的部位传至离卿身上,他只觉一颗心都软了下去。 “现在还有机会反悔,你怎么说?”他握住她小巧的肩,语气是十二万分的认真。 “做、做吧……一鼓作气……”她把脸埋进他怀里,只露出发红的耳根。 姜澈前世虽不到阅片无数,好歹也是各种类型的片子都沾过一点,她知道初夜会流血、会痛,但她对自己的忍痛力还挺有信心──毕竟三天两头就要打针做手术,无论身体还是心灵早已习惯。 来就来吧,总是要经过这一关的。她在心底为自己打气。 得到她的同意后,离卿将她的发拢到一侧,手上稍一出力,她的外衫便从肩侧向外展开,露出里头层层叠叠的衣襟。 随着衣物一层层的松落,她雪白的颈项冒了出来,如雅傲的天鹅伸展,呈现让人遐想的美丽弧度。 离卿忍不住低头啃咬,在上头攻城掠地,留下斑斑青红。 她发出细细嘤咛,只觉被他触及之处都像是酥化开来,完全使不上力。且腹部又酸又软,深处漫起一阵微妙的痒意,这样的反应着实令她感到陌生。 但很奇怪的,她不觉害怕。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神情专注而温柔的男人,莫名的放松下来。 当男人的掌托起她胸前绵软,细细搓肉时,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他俯下身,用唇舌爱抚她时,她更是向后一仰,小手扯住了他的高马尾,指尖无意识地圈绕他的发丝。 “别怕。”他出声安抚,长指慢慢滑过她平坦的腹部,往早已泛着湿意的穴口挺进。 “你你你有没有经验──”她一抖,将双腿夹紧。 “我要是有经验,还会被你拿捏在手里?”他难得露出窘迫,随后低低一斥:“别夹,手都要被你夹断了。” 大腿再次被打开,姜澈羞的连忙用手掩住脸,就怕自己露出奇怪的表情,会被他笑话。 可是离卿像是不愿放过她,他试着把指推进半截,而后笑道:“咬得那么紧,就这么想吃了我?嗯?” “你你你不要废话……少、少说多做!”姜澈没什么底气的说着,这回连眼睛都紧紧闭上。 “嘶──” 她体内湿润柔软,离卿好不容易才将食指没入,试着往外拔出时,只觉被一道漩涡吸纳,仿佛寸寸肉逼都在挽留他。 好紧。 他蹙眉,小心仔细的察看正容纳着手指的穴口,就怕把她撑坏了。 “会不会疼?”他问着,边将手指动了动。 姜澈只觉体内有异物搔刮,倒还没有痛或舒服的感觉。 ……只是很羞耻就是了。 见姜澈摇头,离卿便试着探入第二指。 这回肉穴明显的被撑开,她腿根处一颤,确实开始有些痛意。 “卿卿,你、你直接进来吧。”长痛不如短痛,她这么想。 离卿见她没有勉强之色,加之自己也已经忍到临界值,便快速的将衣物褪去,露出精实的身体线条和分明的腹肌。 他将她双腿拉起,让她的膝窝抵着肩头,性器时轻时重的在穴口磨蹭。肉冠沾满了她的淫液后,他又摇蹭一番,用j柱辗开她的肉瓣,让她浅浅含着他的筋脉,濡湿胀红的滚烫。 然后,慢慢的推了进去。 肉帽尚未进入一半,他就感到前路难行,好不容易勉强推进一些,层层峦障又紧紧绞吸,让他差点前功尽弃。 姜澈虽觉得有痛意,但比起自毁内丹时的疼,她反倒认为这样的钝痛有些小儿科了。 再看离卿一脸想进又怕她痛的模样,她索性心一横,贫嘴道:“是该给你看看我的英雄气慨了。”便主动挺腰迎合。 突如其来的深入让两人都倒抽一口寒气。 姜澈僵着身体,脸色煞白。出乎意料的痛意让她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离卿险些精关失守,连忙调息稳住。又见她在冲动行事后一脸后悔莫及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下她的臀部。 “逞什么能?疼你你还不要了?” 又僵持一阵,姜澈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噘起唇不说话。 “你的英雄气慨呢?这就怂了?”虽然把话说的十足挑衅,他的动作却很轻柔。长指来到她花蒂处轻捻,撩的她情动,不仅分泌出更多花液,还缩得更紧。 好像没这么痛了。 “我、我这不是怕你憋太久吗……”她发出委屈的哼哼。 离卿失笑。 她这么娇软可爱,他怎有办法不爱她? ……方映弦又是怎么做到绝情如斯,将她晾在一旁多年?想到实力强劲的情敌,他的脸色微微沉下,但在见到她湿润的眼时,又恢复了笑意。 “这么在意我的反应,莫不是爱我爱到要疯?”他亲吻她的眉眼,开始慢慢抽送。 “恩……谁陷的深还不好说……阿、你别突然这么快!”她眯眼,在疼痛过去后,开始体会到个中趣味。 一刻钟过去,离卿将她入的香汗淋漓,鼻间溢出娇吟、嘴上不断讨饶,这才红着眼挺起腰,从她体内拔了出来,将汩汩的体液射在她腿根处。 两人交合e处有血丝和白沫,他眼神一柔,重新俯下身来,把气喘吁吁的她抱在怀里。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情意正浓、时光正好。愿永远都没有人来打扰他们,愿时间别流逝太快。 让他可以再爱久一点。 - 昨有加更~ -- Pó⓲sм.cóм 情感疯长,心思黯然* 姜澈总算知道什么叫做食髓知味。 但食髓知味的不是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离卿。 “够了够了…….阿、你别……” “但你的身体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是说真的,等等……你不要走动!”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深怕两人相连处无法支撑起彼此的体重。 离卿轻笑。 “在我接连几天的努力下,你里面变得很柔软了呢。”语毕,他又往里面摇蹭顶弄。 姜澈发出呜咽声,伏在他肩头喘气。 “你、你……快放我下来。” 察觉她的肉逼把他缠裹得更密更紧,他知道她又要迎来高潮,于是深抵辗磨她体内最敏感的那处。 “不、不行不行──” 姜澈摇着头,手臂推拒着他的胸膛,可是一双嫩白的腿却紧紧缠在他腰上。 高潮的蜜液冲刷而出,却被粗长的肉茎堵住,只流出几滴清液,其余的汁水都还在她腹中,跟着她急促的喘息来回荡漾。 “呼……”分身被她狠狠绞吸,离卿粗喘一声,又托起她的t上下耸动几回,这才在射精前离开她体内。 他一抽离,本来将腹部撑得饱胀的体液顿时冲刷而出,溅湿了木质地板,形成小小的水滩。就像雨后平地上的积水,小小一洼,清澈浅亮。 姜澈简直羞到不想活了,打骂道:“你、你……退房时该怎么办!” 离卿受着她的绣花拳,胸膛因忍笑传来微微震动。 “这可是你弄湿的,不是我。” 她又羞又恼的咬他肩膀、捏他脸颊,到最后还扯住他的马尾。 “你这个无赖无赖无赖──” 可是离卿不疼,笑意还越来越明显。 “讨厌!我最讨厌你了!”姜澈负气的娇嗔。 这本是一句口是心非的撒娇,但离卿听了之后仍觉心口刺痛── 对于姜澈,他始终患得患失。 她本来可以继续留在虚渊派,也许还会大大方方地接受方映弦的道歉,在历经波折后磨合,继续走到一起。 但他不仅出手妨碍,还加以隐瞒,一次又一次的让她以为方映弦是真的弃了她,借此徒增她的心伤,又趁隙投以温暖。 他用尽心机,方能拥她入怀。 ……但她若是发现真相,一定会恨他的吧。 离卿把光裸着身子的姜澈抱到床上,用开玩笑的语气道:“这就讨厌我了?原来之前说爱我、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假的。” 姜澈顾着找衣服穿上,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加上两人一向都是吵闹斗嘴、荤素不忌,一时间也没拣词,脱口道:“后面那句可是你自己加的,我哪能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离卿这下真的笑不出来了。不跟他度过一生一世,那要跟谁?方映弦吗? “凭你固丹的程度,起码还能再活个一百年,我说不定连你的一半都构不着。”她总算把衣服穿好,继续接着说。 听完她的解释,离卿的心境由心慌转为落寞。 纵然天x再傲、表现的再云淡风轻,他还是有软肋的。 终究还是怕。怕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怕她最爱的人,不是他。 * 退房时,姜澈红着脸掏出一碇碎银,匆匆的交给了老板。 “方才不慎打翻了茶水,这给您作为清洁费。”说完,她便低着头跑出了旅店。 离卿忍笑。自从跟她在一起,他就越来越管不住唇角了。 离开旅店后,两人自然而然的牵起手。 纤纤素指和修长的指相扣,她柔软的指腹压在他手背上,隔着薄薄的肌肤感受他的筋脉。 “你知道吗?这种牵法,叫同心扣。这样扣着,代表我们心心相映。”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中充满眷恋。 离卿没错过她的表情,当下心中一动,俯下身亲吻她的颊。 ……好诱人。 表情好多、声音好甜。所有细微的动作和眼神都好令人心动。 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她什么都不必做,光只是站在他面前,就能掳获他的心? “怎么露出这种表情?好像很爱我的样子?”她调侃道。 离卿一顿,扬了扬眉。 “谁知道呢?” 从初始时不经意的上心,到现在的完全沦陷。 是阿。 她说的没错。他爱到都要疯了。 -- ρó⓲sм.cóм 偶忆过往,患得患失 时节更替,此时屋外大雪,四周一片白茫茫。 纸窗透出屋内橘黄色的温暖烛光,房门内外像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姜澈侧卧在床上望着此情此景,蓦地想起以前待在医院的时光。 “……我不太喜欢冬天,看见雪片漂泊,会让我觉得很孤独。”她忽然开口,打破一室沉静。 “不孤独,我在。”离卿将她抱个满怀,又以指为梳,拢齐她的发。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她翻回正躺的姿势,抬手抚摸他的脸。 “恩,形影不离。”他侧首吻她的掌心。 姜澈扯出一抹笑意。 形影不离阿。 可是身处在幽深的黑暗中时,就连影子都会抛下主人离去。 “……抱歉,突然说这些。”她一向不喜欢陷入负面情绪,所以在查觉到时总会尽可能绕开来,但今日也许是被这片银白色的大地所影响,竟让她莫名惆怅。 对她而言,白色是冰冷的。 医院的色调、手术室的灯光、病房的天花板,还有可望而不可及的那个人── “你在想方映弦?”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离卿突然道。 她面露惊愕,感到心虚。 “为什么你……” “你不知道吧。”离卿勾唇,但眼中没有笑意。 “你每次想他的时候,都会露出同一种表情。” 怅惘。遗憾。眼神像是在哭,表情却是笑着。 他都知道。因为她的一切他都看在眼底。 “……”姜澈说不出话来。 她不敢去想离卿现在的想法、他的感受为何,甚至没有勇气开口问他是否生气难过。 “我没怪你。”他轻拍她的头顶。 “别胡思乱想了,睡吧。” 他想简单的带过这个话题,但姜澈知道不可以放任他误会,于是急急搂住他。 “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又刚好想到他而已!” “恩,没事。”他像是真的没被影响,仍出声安抚。 “明明就有事!明明很介意!” 姜澈抿唇,忿忿的翻身,跨骑到他身上。 “你……”他连忙握住她的腰,就怕她向旁边倒去。 “你觉得我是那种女人吗?不爱你,却和你发生关系?” 她俯身,泄愤般的啃咬他的锁骨。 “然后对你做出这种事?” 她拉开他的衣襟,舔咬他的乳尖。 “还有这种事?!” 她臀部微抬,隔着衣物在他勃发的欲望上重重一蹭。 “我──” 姜澈整个人突然被向上拉,她才抬起脸,一阵急切的吻就席卷而来。 他没戴面具,所以她能清楚地看见他的反应。 他皱眉惊慌的表情、爱她爱到失控的模样,还有向她需索、难得流露脆弱的举止。 她眼神一柔,寻觅到他的掌,与他十指相扣。 ……他很动摇阿。 动摇到一向温暖的唇、可以稳稳抱起她的手,现在都透着一股微凉,还隐隐发颤。 原先惊慌和委屈的情绪渐渐被吻抚平,她神情趋缓,伸出软舌回应。 ……好高兴。 这个骄傲的男人,会将她捧在心尖上,因为她而情绪起伏、患得患失…… “卿卿……给你……”她细喘,让身体与他更为贴合。 她想把自己给他,幸福给他,最好的都给他── “我是你的……” -- 耳鬓厮磨,Y海沉浮** 姜澈这下终于承认自己是傻蛋了。 她就不该对这个惯于扮猪吃老虎的男人生出一丝同情心,不该在他逞强时主动招惹他,不该因为得意忘形而对他说出那句「随便你怎么做我都喜欢」─ ─ 不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阿…哈阿…恩…” 她被离卿摁在椅子上,双手被腰带反绑于身后,白嫩的腿被强行架在椅把处,整个人因为羞耻感而颤个不停。 “喜欢被弄这里?”长指探进穴口,他往一处柔软出力,惹的她一震,生理性的泪水落了下来。 “卿卿、别…恩…阿…”她颦眉,感觉自己快要被b疯。 她衣衫凌乱,任他将她摆弄成如此羞人的姿势,可他仍穿戴整齐,一副毫无动情的模样。 …….他怎么可以这么坏! “别?”他弯下身,又深入几分。 “但你这里一直收缩,像是希望我继续。” “阿……”她摇头,下意识的反驳:“我没有……” “是吗。”他忽然声线一冷,将手指抽离后往后一坐。 周身顿失他的温度,冷意扑袭而来,姜澈的身上开始冒出小小的疙瘩。 “……卿卿?” 坐在她对面的离卿好整以暇地伸展着笔直的长腿,以薄刃般的视线欣赏她此时的模样。 ……好丢人。姜澈咬住下唇。 她在他眼中是什么样子?现在这样双腿大开、满脸羞红的喘息着,看上去会不会太过淫荡? 她可以感觉到身下的湿意被冷空气覆盖,但那处一直盘绕着热气,往复间像是冷热相袭,陌生的痒感令人头晕目眩。 “你看起来好像很冷。”他执起桌上的茶盏把玩。 “……要不我们立场互换下,你试试冷不冷?”她冷到牙齿都在打颤,骂起人来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离卿轻笑,当着她的面舔允自己的指尖,啜吸着她留下的体液。 “说要给我的人是你,不想继续的也是你,哪个才是你的真心话?” 姜澈因他的举止而羞得垂首,不敢接收他的目光。 “总之,你、你快过来。” “这是命令?还是要求?”他扬眉。 “啰、啰嗦!再不过来我就变x冷感给你看!以后都不跟你做了!我是说真的!”她开始挣扎,双腿胡乱的踢。 “呵……”离卿被她的话语刺激到,扯出冷笑。 “x冷感?那岂不是和方映弦一样了?” “……”姜澈无语。 连这样都能想到方映弦? ! 这男人吃起醋来也太要命了吧! 阿阿,怎么办?帮他顺顺毛? “……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会变成x冷感呢?光是看见你,我就欲火焚身、情难自禁,巴不得天天都和你缠绵,直到战死在床上──” “好啊。” “……什么?”她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感觉不太妙。 “但仅限床上有些无趣,分明还有很多地方可以一试。”他凑近她,长指轻敲椅把,发出「笃笃」的声响。 “例如这儿?” 姜澈张口要辩,但一见到他充满侵略x的眼神,就把已经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好、好,你说的对……”她弱弱的点头。 “哼。”离卿抬起她的下巴,用力的以指腹辗磨她的唇。 “这张嘴倒是远不如你身下的嘴讨人喜欢。” “这、这不是没办法吗……下面的……不会说话啊…..”姜澈看着他这副邪魅狂狷的样子,暗暗吞了口唾津。 “……不会说话,但倒是挺贪吃的。不仅连我的尺寸都能受着,每回还拼命地含着,像是舍不得让我走。”他拨弄x瓣,语气带着捉弄。 这话让人浮想连篇,姜澈只觉脑袋「轰」的一声,羞到说不出话, “渴吗?”他突然问。 “嗯?”她抬眼。 离卿轻笑,而后转身,将杯中热茶含进嘴里。 姜澈睁大眼,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跪下来,埋首在她腿间。 “等等、等一下!啊!”她扭腰挣扎,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花穴被温热的茶水包覆,他不过微微以舌顶弄搅动,口腔内的漩涡就将她整个人g去了魂魄。酥麻的快感从花蒂漫开,她无法逃跑,也难以抗拒,只能绷着身体,紧张又僵硬的感受他。 “阿…呃恩…”最敏感的花蒂被他吮吸,舌上的粗砺轻轻刮着藏着里头的白蕊,过激的快意b的她急促喘息,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迫切的想汲入空气。 他舔过她的穴口,像是要把茶水哺进去。许是试了几回后发现没有用,他又起身,用嘴对嘴的方式将茶喂给她。 姜澈含糊吞下,下颔处到脖颈被溢出的茶汁染成一片湿意。 “她好像不吃茶,那该喂她吃什么?嗯?”他捻住一瓣穴肉轻轻搓肉,又用鼻尖蹭了蹭她的粉颊,诱导她回话。 姜澈禁不起他这样对待,脑袋早已一片混沌。 “要、要你……” “谁要谁?”他往下亲吻,在她颈项上种着红印。 “我想要你、姜澈想要离卿……”被折辱的羞耻感化为快感,她顾不得那不值钱的颜面,说出了心里话。 离卿目光一柔。 “再说一次。” “我想要你、想要卿卿……” “再一次。” “我要你……姜澈想要卿……唔!” 他终是按捺不住的亲吻她的唇、松开了自己的腰带,释出早已昂扬的欲望。 “阿、恩──” 填满她的时候,两人紧紧相拥。 她顾着在欲海沉浮,没有发现他眉眼中的担心和小心翼翼。 “傻蛋,再说一次。”他含咬她的耳垂,成功的在她身上留下蜿蜒的点点印记。 “要你、哈阿……我要你……卿卿,我想抱你……”她侧首,软唇贴在他鬓边厮磨。 他神情松动,解开了她腕上的束缚,让她的双手重获自由。 姜澈的手压在他的胸膛,氤氲的眼映着他的身影,做出乞吻及需索貌。 离卿喉头滚动,遂顺着欲念配合她。 ……喜欢听她说,说她需要他。 这样他才不会觉得,他的幸福是从方映弦那儿偷来的。 -- 反覆需索,情之所起* 灯影昏暗,交缠的两人身上都是薄汗,房内的热气像是能与外头的风雪抗衡。 离卿在她体内进出,暧昧的水声随着每一次耸动变得更加黏腻模糊,触动他们兴奋敏感的神经。 姜澈跪在椅子上承接他的撞击,她无助的握着椅把,尽可能的将小小的臀部抬高,让他能更顺利的移动。 膝下有柔软的被褥垫着,所以不疼;身后是炙热的胸膛,她也不冷。只是从腿根处到臀部的位置被他用各种姿势磨了又磨,早已是一片火辣辣的发热红肿。 她很困倦,但他像是不觉疲惫,不停重复的进行索要。 “唔恩!” 在一次深深撞击后,她呻吟着往前趴去,腹部肌肉难以自控的抽动几下,又一次攀上高潮。 甬道顿时扭紧,离卿掐着她的腰窝艰难的挺动着,他动情的在她的肩膀上留下咬痕。 他听见她破碎的讨饶声,也知道她已经筋疲力尽。但她越是瑟瑟发抖、越是彷徨可怜,他就更加停不下来,想要再多欺负她一些。 想要她一直伏在他身下。 想将她圈禁起来。 想把她狠狠的肉进体内,和她合而为一。 “阿、恩……”她抽噎着、因过激的快感而泣不成声。 离卿看着身下雪白的胴体,眸光在她颈后那片白皙胶着,她的发丝随着他的挺弄而摊散摇曳,让那抹白格外惹眼。 他眯眼,发现这里没有被他标记的痕迹。 唇舌转移阵地,他舔着那处,引她发痒瑟缩,而后啜吸着并不明显的骨突处,发出一阵湿响。 黏腻而缠绵,细致且温热。 见她身上被他盖满红印,他满意的舔唇,抽插的频率逐渐加快。 在要射精的前一秒,他如前几次那般屏息抽离,而后粗喘着将体液留在她t上。 “呼……” 他垂眸,看清她累到昏睡的侧颜,接着将大掌扶在她颈后,予她轻柔的吻。 “傻蛋,我变得越来越贪心,怎么办?” 最初只是想要守着她,结果渐渐地也想得到回应。在她予以回应后,又想要更进一步。好不容易得到了她,才发现自己还想要更多。 对她的执念和欲望无法停止,他自知不会有餍足的那天。 想要她的目光只停留在他身上,心心念念的只有他一人。 “哈……真是要疯了。”他用被褥裹住她,珍惜的将她抱进怀里。 * 姜澈醒来后,觉得身体像是要散架般的难受。 “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她肉着酸软的腰,狠狠瞪他一眼。 “我感觉自己差点就要死了。” 离卿故作惊讶道:“这不是你要求的吗?说是要天天和我缠绵,直到战死在床上。” 姜澈一愣,心虚的别开眼。 “这、这个……” “也是你不停说着想要我,还舒服到哭出来,要求我从后面再来一次。”??他又道。 “呃、呃……”她双手掩面,想找个洞埋进去。 “劳动的人是我,享受的人是你。完事后也是我帮呼呼大睡的你清理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他偏头,垂眸看她。 “我过分?嗯?” “……”姜澈死命摇头。 为、为什么? ! 为何她不仅说不出反驳的话,还真的觉得自己有些理亏? ! “那、那好吧……是我错怪你了……呃,谢谢?”她小心的抬眸,捏住他的衣角向他示好。 见状,离卿莫名感觉心跳变得又快又急。 他忽然想起初遇她的那晚。 小小的手怯生生地捏住他的衣摆,不安的表情、颤抖的声线,以及望向他的眼神。 她很无助地说着怕黑,紧张的抓着他,像在抓救命的稻草。仿佛他一离开,她伪装的坚强就会溃堤。 他一直在想自己是何时对她动心。 呵,原来如此。 “傻蛋。”他轻抚她的发顶。 “这个动作、这个眼神,以后都只能对我做,知道吗?” 姜澈不明所以,但见到他心情明显变好的模样,她不禁笑着点头。 -- Pó⓲sм.cóм 熙攘人c,唯见白衫 自那晚后,姜澈知道方映弦这个名字对离卿而言是禁忌词。 只要一提到,他就会闹别扭、吃醋、生气,总之变得跟平时完全不同。 这样的离卿很可爱,但也让她有些困扰。 她来自虚渊派,又与方映弦相伴十年,她的童年满满的都是他。他是她倾慕过的对象,但同时也是照顾她的人、她的师父,甚至也可以说是她的兄长。 不想起他实在太难。 碍于此,很多话她都没办法对离卿说,很多事情也不能分享。比如她的童年、她在虚渊派的生活,还有这十年来的喜怒哀乐。 但她又好想让自己爱的人了解这些过去。 ……该怎么做才好呢?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花灯?” 离卿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考,她这才想起两人正准备到附近的镇上体验节庆活动。 “当然是鲜艳的红色,这样河神才会看见我的愿望嘛。”她拢了拢披风,偎在他怀中。 离卿轻哼,颇不以为然。 明明她自己就是个修仙的,竟然还对民间这种没根据的东西深信不疑。 两人在傍晚前抵达城镇,街??上行人很多,几乎人人手中都拿着一只花灯。 姜澈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这也是她首回参加节庆,不免兴奋到眼睛闪闪发亮。 “这里好漂亮。”明明太阳已经要下山,但四周还是因遍布的花灯而一片明亮,俨然像个不夜城。 她欢快的样子让离卿无奈一笑。 “这么喜欢热闹?” “喜欢啊!我以前t弱多病,就连过年都是在医院度过,根本没机会见到这么多人。”她随口一回,四处张望。 “阿,那个花灯是我要的大红色!” 离卿被她拉着走,一脸困惑。 她以前t弱多病?医院又是什么? 但他的疑问没能问出口,转眼间她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一个劲的乱窜。 路人挤开了两人交握的手,离卿心底一慌,对在前头的她喊道:“傻蛋,你走慢点!” 姜澈回眸,努力的往他的方向挤去。 “卿卿……” 就在她差点跌倒的时候,一名年轻貌美的红衣女子拉过她,对她浅浅一笑。 “姑娘小心,可别受伤了。” 那女人的力气很大,托她的福,姜澈得以在人潮中站稳。 “谢谢你……诶?” 她眨眼,不敢相信就这么一瞬间,那人便不见踪影。 在她怔愣的时候,离卿穿过人潮,终于重新抓紧她的手。 “发什么愣呢?你可知道刚刚那样有多危险?”他弹她的额头以示惩戒。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说弹就弹。” 她捂住额心,微麻的疼痛感让姜澈忘了红衣女子的事。 “兴奋到忘乎所以,你这样还不像个孩子?”他拉着她往河岸走去。 “不是要放花灯?快走吧。” 两人移动了几步,他感觉她突然不动,于是回首。 “你又在──” 他瞳仁一缩,像是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明明人潮熙攘,却只有一抹白色的身影,真实且深刻的映入他眼底。 明明人声鼎沸,他却独独听见那人清冽的声音。 “找到你了……” 姜澈与离卿的视线同时落在一处── 尽管许久未见,犹记这袭素净白衫、倾世之貌。 方映弦紧紧拉住姜澈,向来淡漠的眼流溢着微光。 “哎,真的是宝宝?”姜元也挤了过来,开心道:“你也跑得太远了吧?好险我们这一路遇到不少贵人帮忙指路,否则还真找不着你。” 姜澈惊讶地说不出话。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 今非昔比,各怀心思 “初次见面,在下姜元。” 四人坐在酒楼包厢里叙聚,由姜元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晚辈离卿,久仰游天真君大名。”离卿看得出来姜元对他没有敌意,于是也客气的回打招呼。 姜澈在桌下踩了姜元一脚,面上却笑笑。 “终于舍得来找我了啊?我还想着再没人来,我就不回去了。” 闻言,方映弦眼神一冷,眼刀削在了离卿脸上。 姜元岂会不知好友的心思,连忙道:“我们总不能就这么把派里事务丢下吧?还得安排交待一番。” 姜澈轻哼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而后鼓起勇气看向方映弦,尽可能装作无事的模样。 “映弦,之前是澈儿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方映弦垂下眼眸,只淡淡的恩了一声。可只有和他坐在同侧的姜元,看见他置于腿上的手抓皱衣料,用力到指间都泛白。 他的反应让姜澈的笑容微敛。 果然,就算一年多不见,他也不会想她。没有欣喜若狂,没有责问谩骂,他甚至一点心情起伏都没有。 离卿悄悄的握住她的手,给她温暖。 ……虽然此刻连他自己都如坐针毡。 姜澈侧首与离卿对看一眼,而后露出了浅笑。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兄长说吗?”她凑近他,对他眨眨眼。 离卿见她在看见方映弦后还是与自己谈笑风生,不免生出几分底气,原先对自我的厌恶感和不安全都烟消云散,总算是恢复了本来的气焰。 “自然是有的。”他看向姜元,对他恭敬作揖。 “真君,晚辈想求娶令??妹,我俩心意相合,望您成全。” 方映弦身形微晃,手虚扶在桌面上。 相较于方映弦的受打击,善处世待物的姜元倒是显得大方。 “离公子不必客气,宝宝好不容易找到了想托付终生的人,我自是乐观其成。” 两人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干脆,面上皆是一喜。 “……只是离公子也知道,宝宝的内丹有损。依修仙界的规矩,道侣得在腕上绑同心结,再御剑绕行天河,象征永浴爱河、永结同心。而今宝宝无法御剑,怕是无法顺利完婚。”姜元一脸为难的说。 姜澈搔脸,对着离卿歉然一笑:“我、我还真忘了有这个规矩……这下该怎么办啊?” “那可否依修武派规矩,采民间嫁娶之法──” “真君嫁妹非同小可,岂能妥协。”方映弦这下终于开口。 见气氛凝滞,姜元再次扬笑。 “其实此事也并非难解,离公子只需协助我们修复宝宝的内丹。” “如何能修复?”离卿立即问。 姜元朝他灿笑,动作流畅的伸臂勾住他的脖子,一副「哥哥罩你啊」的模样。 “这实在不好当着宝宝的面说,我们到外面谈吧。” 离卿避无可避,念及对方是姜澈的兄长也不好拒绝,于是回过头对姜澈温声道:“傻蛋,等我回来。” 姜澈面颊一红。 “好。” 待两人走远后,姜澈偷觑了眼方映弦,突然觉得不太自在,只好随意找些话题。 “最、最近派里可还好?” “恩。” “师兄师姐他们……也都好吗?” “恩。” “……” 聊不下去。 姜澈无奈扯笑,遂然起身,决定到门口等他们回来。 但她才刚踏出一步,就被方映弦拉住了手腕。 “……你不问我吗?” 闻言,她疑惑的偏头。 他现在不自称「为师」了? …..也对,她当时已经表明要和他断绝师徒关系。 “问你什么?” 她刚才不都问了吗?只是都被他句点掉了。 “问我。”他用淡漠掩饰心中无端漫开的慌张。 从她来到虚渊派,她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从五岁初见,到七岁就学,再到成年。只要他在,她从不曾看向别人。 可是刚才,她看离卿的次数实在太多太多了。 就连现在谈话也是。问了虚渊派、问了其他弟子们,却独独没有问他。 ……是不是他在她心中,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人了? 方映弦感到一阵酸涩,忍不住将她拉了过来。 -- 一意孤行,挽情路迢(珠满一百五,加更) “映弦?”方映弦鲜少主动与人拉拉扯扯,这不禁让姜澈感到疑惑。 “我……看看你的内丹。”他维持淡漠的语气,只是眼神有些闪烁。 凝神探查一番,方映弦忍不住蹙起眉头,而后又像是不死心的,再一次伸手探去。 “怎么了?” 见他面色有变,姜澈也提起精神,查看了下自己的状况。 “感觉好像……b一年前还要崩落许多?”她不太确定的说。 方映弦如覆霜雪的眼眸夹杂了雾气,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几乎难掩激动。 ……她对他的执念淡了。 而且淡了非常非常多。 为他而结的丹即将步向衰亡,象征对他的执念和爱亦所剩无几。 “……你不在意了吗?”他问她,声音干涩。 “你说内丹?”姜澈笑着摆手。 “无所谓,我当时本来就打算毁了它的。” 方映弦抿唇。 他曾是她最重视的人,现在不是了。 离卿占据了他的位置…… 想到因为离卿的关系,让他多花了很多时间才找到她,他不免生出几分不甘。 “你离开后,我们就一直在找你。”他慢慢曲起长指,与她对视。 “但离卿隐藏了你的踪迹,我们无法用灵识寻你,直到两个月前在『絮锦』打听到你的消息,一路问寻……”这才见到了你,但好像已经来不及。 方映弦没能将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此刻他只觉得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错过的人,回不来了。 她可以爱他,自然也能爱上旁人。她与他不同,她有爱人的能力,也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他蹉跎了她的光y,没有好好珍惜。 对于方映弦所提,姜澈只是浅浅一笑。 “其实我或多或少也猜到了,只是我不敢去想自己在你们心中的分量,更不奢望你们会为了我而找来。” 她的话语让方映弦心口一痛,解释道:“……你对我们而言,很重要。” 但姜澈早已认定他不可能对她动心,并没有将他的解释往男女情爱方面想去。 “重要的徒弟和妹妹嘛,我知道。你们也是我重要的师父和兄长阿!” “兄长他们也离开的太久了吧,我有些放不下离卿,我去看看。”她起身,往门外走去。 方映弦看着她的背影,生平第一次尝到了挫败与心酸。 * 姜元带着离卿走出店门口后,便收回了勾住他肩颈的手。 “离公子,我就直话直说了。身为姜澈的兄长,我希望她可以修复丹元,重新步入修仙之途,哪怕不能飞升,至少也能延长几百年的寿命。”他语气认真,态度严肃。 听见她可以获得更久的寿命,离卿自然愿意。 “真君的修复之法为何?” 姜元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提起了别的事。 “离公子可知男女修仙,可结为道侣、道修,还有炉鼎一说?” “略有耳闻。”虽然他是修武派,但也知道修仙界一直以来采y补艳、集艳滋硬的规矩。 道侣即是正室,道修为合意而共修者,炉鼎则没名没份,甚至得不到尊重,为奴一般的存在, “我赞成你与宝宝结为道侣,但我希望你能容得下映弦,让他作为道修,待在宝宝身边。”姜元见他脸色变得铁青,先是轻拍他的肩安抚,又道:“修武派用灵力固丹,修仙派以执念炼丹。我所谓修复之法,便是让宝宝加深执念、专注凝丹。” “那又如何?让方映弦与她共修是何道理?!”离卿咬牙。 “我以真君之衔起誓,以下所言若有作假,愿受天雷之刑。”姜元抬手发誓,接着说:“离公子也许不知,宝宝是以对映弦的情感为执念而结丹。情感越深,丹元越坚稳,反之亦然。” “她的执念……”离卿喃喃。他只知道姜澈自毁内丹,却以为这只是要断绝与方映弦的师徒关系,不想其中还有这层缘故。 “我知道离公子很难接受,但对修仙界来说,一位女修拥有多名道修亦是寻常不过的事。”姜元打铁趁热的说:“所以只需你同意,宝宝就能获得长生,且完全不需担心旁人如何看待你们。” “……是不是方映弦让你这么说的?”离卿眼中有血丝,内心的煎熬完全无法隐藏。 “他?”姜元讪笑。 “以他那个榆木脑袋,你觉得可能吗?他甚至不知道宝宝的丹元是要这样修复。” 离卿微愣,倒还真的否定了这个可能。 虽然他对方映弦感到不谅解,但对方的高洁品行和端方雅正的确是不容质疑的。 “……堂堂仙君,岂会甘愿成为道修?”离卿还是挣扎着。 是要与她短时间相伴,而后忍受长久孤寂,还是让方映弦介入,争取更多相处时间? “这不是没办法吗?谁让他自己作死。”姜元搔搔脸,而后用臂膀架了他一下。 “所以我倒还挺感谢你的,若不是被你刺激,恐怕他还执迷不悟。” “宝宝苦追他这么久,也该换他了。总之,做得好啊,我未来的妹夫。”姜元朝他眨眼。 无论是搔脸、眨眼,还是说话口吻,姜元身上总有几分姜澈的影子。所以即便离卿内心的郁结仍未消,面色仍缓和不少。 “容我再想想。”他勉强同意考虑。 两人准备走回酒楼时,正好见到了出来寻他们的姜澈。 “外面开始起风了,你们不冷啊?”她跑过来,牵起他们的手就是一阵乱搓。 离卿垂眸,一双眼全是她。 “映弦呢?就这样把他丢下了?你二人好歹许久未见,可以聊聊吧?”姜元笑问。 “聊了阿,但没说几句就冷场,还是和你们斗嘴比较有趣。”姜澈理所当然的回。 闻言,离卿终于露出笑容,姜元则是头疼的肉了肉太阳穴。 -- ρó⓲sм.cóм 心自有道,悄然生变 姜澈站在房前,素手虚扶于门上。 她先是看向稍显放不开手脚的离卿。 “傻蛋,今晚果然还是照旧吧?”离卿用异常温柔的声音说着。 ……不对,这才不是她认识的离卿。 她忍不住搓搓手臂,把不自觉生起的j皮疙瘩压回去后,又看向一身洁白的方映弦。 “……”方映弦欲言又止。 好,跳过,这个不可能。 虽然是盛世美颜,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宝宝,我们兄妹很久没有彻夜谈心了。”姜元朝她眨眼,又晃了晃手上的上等美酒。 她翻了个白眼,一副「你在虾凑什么热闹」的表情,但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把酒拽进怀里。 “虽然我跟你应该没什么好谈,但还是将就一下。” 姜澈边说边架他一拐子,兄妹俩便嘻嘻哈哈的走进房内,且毫不留恋地关上房门。 被留在走廊上的离卿和方映弦对视,彼此神情一冷,各自进到左右两侧的房间。 * 在姜澈喝下第一杯酒后,姜元便将方才对离卿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只要宝宝同意,我相信离公子也会同意的。”姜元道。 姜澈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手中酒盏,浅浅扬笑。 “要是换作以前,我也许会觉得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吧。” “但我不愿为了追求长生而伤害离卿。他和我们不同,大概无法真心接受修仙派的规矩,我不想看他痛苦。” 闻言,一向有朝气的姜元难得露出落寞的神色。 “就连这么一个名正言顺得到映弦的机会,你也宁愿舍了?只为了不让离公子难过?” 姜澈又喝下一杯酒,随后伸指点了点他的心口。 “兄长,爱在于付出,而非得到。虽然我曾想过要追到映弦,但我也说了,既然我的爱对他而言是困扰,我便不再纠缠。” 这是她予他最后的成全,也是最后的爱。 “……映弦只是迟钝了些,并非对你没有感觉。”姜元为好友解释道:“你离开的这段日子,他过得很不好。” “那大概只是不习惯,不见得是爱。而且这么多年来,他没能理解我的那些瞬间,也许都注定了我会决绝转身,再去找一个与我更合得来的人。”姜澈扯笑,在饮下第三杯酒后,终于露出一些醉态。 “兄长,我不求永恒,只求珍惜眼前人。我相信离卿也会这么做的。”她说着,轻轻抱住了他。 “我的生命很短暂,但没有关系。我一样能活得很精采,而且这样就足够。” 姜元没想过她可以活得这么通透,一时百感交集。 “既如此,那便依你。”他回抱她,拍拍她的背。 姜澈没有回话,却是挂在他身上睡着了。 姜元轻叹一声,将她放在床上安顿好,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刚关上房门,一名伙计便走了过来,与他擦身而过。一阵香甜的气味扑鼻而来,姜元立即警觉,反手就是一记战气猛击。 只是来人身手矫健,在轻易闪过后便主动近了他的身,在他耳边道:“真君就是这么报答一路为你们指路的恩人吗?” “你?”姜元皱眉,连连发出攻击,却伤不了对方半分。 对方似乎对他这副疑惑又愤怒的模样感到有趣,轻笑几声后突地旋身,再次抬起脸来时竟是已经变成姜元的模样。 功力在他之上,又能随意幻化为他人。姜元脑海中闪过几个可能的人选,眼神越加惊疑不定。 “暂时借你的身分一用,你就先睡一觉吧。” 对方才说完,姜元就觉一阵晕眩,跪倒在地。 “魔气……?你是花幻──” “嘘。”那人对他眨眼,将姜元的动作模仿得唯妙唯肖。 “别这么不解风情的戳穿嘛,现在本君就是姜元哦。” “你……”姜元咬牙,无奈自己的功力完全不及对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道术法罩下,随即失去意识。 那人把姜元收进了一枚精致小巧的戒指里,随后笑嘻嘻地推开门,走进了姜澈所待的房间- 昨有加更。 -- 似梦非梦,茫然入局 姜澈走进了一团迷雾里。 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一片白茫茫,且非常安静。她静下心细听,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及心跳声。 无论是湿润的泥土味,还是湿气沾附在身上的感觉,一切都很真实。 是梦吗?她内心存疑,于是出声。 “有人在吗?”她的声音被雾气浸润,修饰得更加甜脆,传播得更远。 “澈儿。” 在呼声得到回应后,四周雾气很快地散了开来,一抹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映弦?”她怀疑地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别闹。”方映弦对她宠溺一笑,而后轻挑地勾起她的下颔,在她唇上印了浅浅一吻。 “……?!” 唇瓣相触的感觉太过真实,她不禁瞪大了眼。 若不是太过了解方映弦的为人和他的举止,单凭五感所察,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在梦游,而非作梦。 ……只是她为什么会突然梦见方映弦,梦境内容还是这样的? “澈儿……”见她没有推拒,他又亲昵一唤,加深了这个吻。 唇瓣温软缠绵,此时的姜澈压根儿没想到要挣扎,只是感到意外,原来他这座冰山的吻竟然不是冰凉的。 随着方映弦的吻越发火热,她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推开他,否则接下来的梦境发展可能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怕是梦醒之后见到离卿都会心虚。 她把手抵在他胸膛前,稍稍使力一推,但他未被撼动半分。于是她加大了力道,可他还是黏着她,完全不受影响。 姜澈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都说梦境是浅意识的产物,所以眼下的情况是指,她其实一直偷偷期待方映弦对她做这种事? 不会吧,她有饥渴成这样? “停停停。”她左躲右闪,回避掉他辗转寻来的吻。 “假映弦,快停下!” “为什么说我是假的?”埋首进攻的方映弦终于抬头,发出不服气的轻哼。 “废话,真货哪有你这么骚?”姜澈不以为然。 “……我这是坦率的遵从欲望!”他欲申辩,却被她接下来的动作分散了注意力。 “你在做什么?” 姜澈没理他,只是盘腿坐了下来,伸出食指在泥地上b划。 “澈儿,你在写什么?”见她不理自己,方映弦随意挽起发丝,凑近细看。 “动动脑,就能醒来了吧。”她随口道:“我给自己出了一道题,内容是已知「x+2y=56,又2x-y=8,问两数关系式」,估计这题算完我就能醒了。 ”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见到方映弦无力的扯了扯唇角,而后梦境突然裂成碎片,四周景色暗了下来。 * 姜澈刚醒,就见到姜元坐在床沿肉着眉心的样子。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真没有沾到半点泥土。 ……想不到在梦里做题还真的能醒?太有效了吧? “臭兄长,都怪你昨晚讲那些话,害我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她搔搔脸,想到自己在梦里跟方映弦接吻的画面,总觉得有点对不起离卿。 “是梦乱七八糟还是你的行为乱七八糟……” 他的声音太轻,姜澈先是狐疑的“恩?”了一声,而后习惯性的往他穴口捶一下。 “总之都是你的错!” 穴口受到不轻不重的一击,虽然不是很疼,但姜元的脸色在瞬间微变。 “你竟敢打本君?!” 姜澈扬眉。 “本君?你现在都这样称呼自己?” 姜元面色一僵,扯了扯唇角。 “……口误。” “阴阳怪气的,莫不是被夺舍了?”她随口一说,翻身下床。 “对了对了,咱们久久未见,该给的可不能少。”她伸出纤纤素手,掌心朝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什么?”姜元眯眼。 “还装傻阿,自然是我的十七岁生辰礼阿,有什么值钱的通通交出来。”她一脸得意的坏笑。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转为笑脸,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 “这些可够?” “时隔一年,你竟是越发小气了。”姜澈说着,随手一伸,直接往他怀里摸去,又起出一大叠。 姜元见她自动自发的拿走钱,又全数收进空间戒指里,眼皮忍不住抽了抽。 “兄长怎么这样看澈儿?”姜澈故作无辜的问。 “莫不是觉得澈儿太过分了?” “……你说呢?”姜元回以假笑。 下一瞬,她静美的容颜往他凑近,轻轻在他颊上印下一吻。 “谢谢兄长。”她朝他甜笑,不仅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也露出了颊边浅浅的梨涡。 “好啦,这样就扯平了。我去找离卿,等等食堂见。” 就在姜元愣住,尚未反应过来时,她已经退了开来,摆摆手推门而出。 “……呵。”在她离开后没多久,房内的人忍不住发出愉悦的笑。 “本君数万年来从未见过这般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不愧是方映弦的心上人,好玩、好玩──” -- 冰心有悔,却难企及 姜澈来到离卿的房门前,重重的拍了几下门板。 “卿卿起床!太阳晒屁股啰。” “……”房内没有任何动静。 “还在睡啊?那我去找映弦叙叙旧。”她嘀咕着,转身要走。 话语刚落,房门「啪」的一声打开,转瞬间她就被人拉进房内,门又重新关上了。 “早点开门不就好了,y要吃这杯醋做甚。”姜澈一笑,纤臂搂上他的颈项。 “昨晚没有我陪你,你睡得好不好?” 离卿未应,只是将她的腰往他的方向压,让自己的灼烫顶着她的软腹。 见她神情一变,他才得意扬笑。 “自然是睡得好,才会如此有精神。” “……臭流氓。”她红着脸骂道,而后埋首在他胸前,死活不肯把脸抬起来。 离卿宠溺的亲吻她暖呼呼的发顶,而后问:“昨晚真君可有和你说了什么?” “……他没从你这得到回应,自然会来问我。”姜澈抱紧他,低低道:“我当然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但兄长提议的这个方法会让你难受吧?与其如此,我宁可不要。” 闻言,离卿眼中有细碎的情绪浮现。 她曾为方映弦追求永恒,然而现在,她为他弃了长生。 “真是傻蛋。”她这样子,他怎么可能有办法不爱她。 “我的确是挺傻的,所以,你要对我好一点。如果以后我变老变丑了,而你还是一样英姿焕发,到时候千万不能嫌弃我。”她扯他的马尾,语气从落寞变为威胁。 “你要是敢嫌弃我,我就把你的头发绞了,让你余生只能当和尚!” “行阿,反正你不在的话,我这物件也用不着,跟和尚倒没什么区别。”离卿笑应。 他的回答让姜澈一滞。 “……你不用为我守身,我过世后,你还是可以爱上旁人。我希望你继续幸福下去。” 离卿摇头不语,只在内心想着── 待你不在了,我亦自毁内丹、断我生门,随你同去。 * 方映弦曾想过,等找到姜澈,他便要将她带回虚渊派,两人就像以前一样朝夕相处,共同弹琴练字。 但他发现,即便已是仙君,世上仍有太多事情超乎他的预料,他无力转圜。 他带不走姜澈。 她已经不是成天在他身边转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女孩。 她也不再是那个看见他后,就会双目放光、一脸羞怯,却故作镇定的小姑娘。 不远处,离卿正弯下腰来,咬下她递到唇边的食物,而后奖赏似的抚摸她滑顺的发。姜澈很高兴,哪怕只是侧颜,他都能看出她对离卿笑得有多甜。 两人说说笑笑一会儿,离卿帮她提了下裙摆以避过水洼,而她抱住离卿的手臂,露出全然信任的表情。 方映弦默默的走在后头,他压不下心头的苦涩,酸意和悔恨感不停冒出,他几乎要被这些情绪压垮。 看着她与离卿的互动,让他记起了很多以前不曾在意的小事。 ……以前在虚渊派时,她总是隔三差五的为他做足以摆满一桌子的糕点,但他不怎么碰,只是斥她与其花时间做这些,不如多读几卷书。 可是现在,他想吃也吃不到了。 ……有时入睡前,她会缠着他,让他帮她梳发、试着挽个好看的发髻。但他认为这样做太过亲昵,总会以「女子尚未成年无须挽发」为由拒绝。 可是现在,他再没有机会为她挽发。 ……她的甜美笑靥不再是为他绽放。 ……她黏人时抱住手臂的对象已不是他。 ……她把本来独属于他的全然信任交付于他人。 她不爱他了。 方映弦总算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隐瞒不住的,不爱也是。 可是他没有立场埋怨姜澈,也没有立场指责离卿。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如果他可以早点发现自己对她的情感,如果他可以更好的珍惜她,她就不会离开虚渊派、不会遇到离卿。她的眼中会一直只有他的存在,继续为他修仙,与他相伴度过永恒。 可是。 可是,哪来这么多如果。 -- Pó⓲sм.cóм 梦外不解,梦里痴缠 是夜,姜元来到方映弦房中。 “宝宝和离公子睡下了,你可有话要和我聊聊?” 方映弦难得露出倦态,一向身姿亭亭、坐姿端正的他显得不太有精神。 “姜元,我们明日就回虚渊派吧。”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再继续留下来也不过是徒增心伤。 “别这么快就灰心嘛,宝宝的内丹还须靠你才能修复,你若走了,她的修仙路就真的无望了。”姜元坐到他身边,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她对我的执念几近消失,又如何能再修复内丹?”方映弦语气淡淡,却难掩惆怅。 “你们许久未见,关系变得淡薄是必然。加上她现在有离卿相伴,你要近她的身也不易。”姜元对他眨眼。 “但你若信我,今晚你便暂且睡下,我引你入她的梦,让你们在梦中培养感情。” 方映弦有些怀疑的看向姜元,而后迟疑的颔首。 虽然对于姜元可以控梦这件事感到很意外,但真君的实力本就在仙君之上,想来姜元四处游历也学到不少,他还是别多问了吧。 见他同意,姜元笑了笑。 “也不知道宝宝会做什么样的梦,为了不露出破绽,你可千万别出声,凡事都顺着她即可。” “恩。”方映弦不疑有他的就枕睡下,慢慢阖眼。 *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沿着肋下而上,停在方映弦的胸前。 他睁眼,只见姜澈似乎对他说着什么,她眼中星光熠熠,嘴唇一张一合,看起来活泼又有精神。 虽然听不见她说的话,他也无法出声回应,但现在的氛围很好,他不愿意打破这场梦。 只是渐渐地,方映弦开始觉得姜澈的梦有些怪。 起先,她还只是玩闹似的拍了拍他的胸膛,被他左躲右闪的回避后,她像是更加来劲,笑容越来越大,举止也越发没了分寸。 她捏他的脸、玩他的耳垂、逗弄他的喉结,这些举止都太亲昵,让他忍不住红了脸;接着,她吻他的手背,一路蜿蜒而上,甚至咬他的锁骨、含吮他的肌肤。 方映弦觉得浑身都变得滚烫不已。他没想过一向敬重他的姜澈竟会在梦里这样与他玩闹,也没想过她的软唇贴上来的瞬间,他整个人会僵硬的动弹不得。 在她搂住他的颈项、踮起脚尖,红唇往他的唇寻觅而来的时候,他终于忍受不了的侧首,避掉她的吻,让她的唇落在颊上。 他垂眸看她,眼中满是不解和羞赧之色,指节因他紧握的拳而喀喀作响,洁净的容颜飘上霞色,红到不可思议。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在梦里,对他做这些事? 被他躲掉吻的姜澈并没有不快,只是扬眉,露出更有兴致的表情,而后锲而不舍的追吻上来。 被她紧紧圈抱,他退无可退,终被b至角落,两人的唇翩然轻擦,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怔愣出神。 就在他尚未反应过来时,姜澈忽地朝他甜笑,开始扯起了他的腰带。他下意识地要出声喝止,话到口时却想起姜元的交代,y是忍了下来。 她扯,他拉。 她不屈不挠的进攻,他亦是毫不妥协的死守。 身为男性,他的力气自是b娇生惯养的姜澈还要大,随着她的体力消耗,两人之间的角力开始有了迟滞。 姜澈似乎又对着他说了很多很多话,她的语速很快,唇形变化的也很快,他来不及读。 到后来,她的语速渐慢,杏眼流露出不解和受伤。 ……她慢慢的松开了手,露出一抹沮丧地笑,而后背过身往反方向走去。 周身顿失她的温度,方映弦只觉心口一凉,霎时间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把珍贵的她弄丢。 他紧紧的拉住她的手,强行把她留在身边。 他焦急的表情落在她眼中,使她笑颜逐开。姜澈捧起他的脸,这回对准了他的唇,狠狠的亲了他一口。 方映弦被她热辣的吻夺走了思考能力,只能怔怔的任她舔咬唇瓣,感受她的芳香清甜。 ……她是沁汁的蜜糖、是令人醺醺然的醇酒,她的滋味b他品过的任何茶都还要甘美。 ……她的唇很软,粉舌也很嫩,以热情之姿游走在他的唇齿之间,撬开了为她绽裂的冰山缝隙,渡进一口执着与爱情,烘热了冰山的内心。 至今与她相处的点滴袭上他的脑海── 嚷嚷着怕黑,想方设法要和他一起睡的姜澈。 不服管教,偷偷发着脾气,但又不敢忤逆他的姜澈。 弄坏了他的琴,怕被他讨厌而小心翼翼认错的姜澈。 旁敲侧击,只为了和他要生辰礼物的姜澈。 开心时手舞足蹈、难过时默默含泪、生气时一声不吭…… 好多好多有关于她的画面涌了上来。 这一刻,方映弦终于听见了内心的声音。 对她的呵护关心是爱,格外关注是爱,一次次的妥协是爱。 一直以来困绕着他的情绪,就是爱。 这个认知让他的表情有些痛苦、有些迷惘,但最后,他阖眼,轻启薄唇,细细地回应了她的吻。 -- 万般心事,风月虚幻* 梦境的场景随着两人之间的氛围改变,方映弦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被姜澈摁在床上,而她已经抽开了他的腰带,把他齐整层叠的衣服弄得又皱又松散。 他星眸半掩,眸似薄冰碎裂,在冰湖的激荡中载浮载沉,隐隐可见欲色。 姜澈拨去他的衣衫,埋首在他胸前,粉舌g舔他的乳尖,惹得他差点溢出呻吟。 他微微蹙眉,抬手用手背压住到口的急促喘声,只觉一股陌生的热痒感窜至身下,而他无力制止。 ……这是什么感觉? 好热。 他的目光跟随着姜澈而下,专注感受她舔侍他时带来搔痒感,每一处敏感受到的撩拨都激得他全身颤栗。无处安放的另一手徒劳的在握拳和舒展开之间徘徊不定,最后终于得到了她的眷顾,得以与她纤嫩的手十指交扣。 姜澈半坐起身,嫩白双腿微开、跪在他腰侧,以女上男下的姿势俯视他。平时如清泉般澄澈的眼,此时迸出了燎原火光,这样的反差感让他心头突跳。 随着她开始宽衣,露出圆润的肩头及粉嫩的肚兜,他的心跳越发快速,甚至急得不知道该将目光置于何处。 不得已之下,他将脸别向一侧,双眸紧闭。 殊不知闭上了眼,身体的感受却更为清晰。她柔滑的发丝划过他的肌肤,先是微凉,而后轻覆,带来了一丝暖意;软软的红唇和温热的鼻息俯下,在他的腹部留下微润的痒感…… 接着,他感觉到自己被包覆,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直袭而来,吓得他曲起双膝,猛地张开眼。 入眼之景让他屏息,不可置信。 姜澈含住了他。 过激的快感让方映弦连腿根处都在发颤,他欲推开她,她却似报复又似玩弄的含吮住他的前端,用吞吐予他快意,使他身不由己,难以自持。 他从鼻间吐出浊息,俊雅端方的脸早被情欲浸染到一片热红,就连清粼粼的眼都混进了深沉的欲念,他困惑着、迷茫着,被她所赐予的陌生而无法抗拒的感觉束缚,动弹不得。 知觉和视觉都太过震撼,他不敢移开目光,生怕她又做出什么让他无法招架的事,只能死死咬住后槽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姜澈侍弄得很认真,软舌顶着前端含入,而后用口腔包覆住j身,接着或快或慢的移动颈部维持抽送,配合他的呼吸频率,对着铃口处时而啜吸、时而舔舐。 方映弦双肘撑在身侧,仰起颈项、绷着身子,此时他的大腿内侧到腰椎都是一片酥麻,说不清是难受还是舒服。他未曾体验过性爱,甚至连自渎都不曾有过,所以即便对象是姜澈,他仍感到一丝忐忑害怕, 随着她吞吐的频率渐快,他的眉头也越来越紧,双眸因情欲而湿润,看上去是一副含泪隐忍的模样,让人不由得更想欺负他。 “恩……” 浪潮般的快感直b而来,方映弦掩着面,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喘,腰部不自觉的颤抖着,终是主动挺动了两下,将白浊射进她口中。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如扇长睫挂着泪珠,见她双颊微微鼓起,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他心头一软,双手做出捧起状,示意她把阳精吐出来。 谁知姜澈竟是摇摇头,红着脸一点一点的吞咽,喉咙在几次起伏后吃尽了他的体液,而后讨赏般的张开了嘴。 “……” 她乖软的模样让方映弦的心口恍若受到重击,除了僵着,他做不出其他反应。 好烫。 眼角好烫,穴口好烫,被她小小的手握住的那处也好烫。 方映弦觉得此刻的姜澈是一枚烙铁,狠狠的,她把自己烙印在他的心脏。 -- 邪花锦簇,技压真君 姜元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而后慵懒的托腮,露出玩味的表情。 “中了精纯的魔气还能这么快醒来,游天真君怕是已有元君的实力了?” “花幻锦,你究竟想做什么?”戒指里传来真正的姜元的声音,语气又怒又急。 “哎,别这么生气。”他走到空无一人的床边,随意的坐了下来。 “本君只是对姜澈有些好奇。” “若只是对她好奇,何须将她跟映弦骗进结界里,还假装营造成梦境?!” 花幻锦发出轻笑。 “你不也希望她二人双修,借此修复她的内丹?本君想要她长命些,所以就出手帮了一把,说到底,我俩目的是一致的。” “她不想用这样的方式获得长生!你别随便插手。” “她不想?”花幻锦无所谓的耸肩。 “本君何曾在意过旁人的想法?”他可是魔君,连位尊如神君都要让他三分,对区区一名女修又何来忌惮与顾虑。 “……你就不怕得罪仙界,打乱仙魔多年来的平衡吗?” “本君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救了一名女修,何错之有?更何况,方映弦此时可享受着呢。”花幻锦用遗憾的口吻道:“真该让你看看他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原来高不可攀的雪山冰莲被采摘后会露出这么诱人的表情──” “住口!”戒指被姜元的怒意波及,发出微微的震动。 “呐,姜元。”花幻锦刻意压低声音,挑衅道:“你觉得方映弦若是知道姜澈之所以这么对他,是因为错把他认成了离卿,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戒指的震动有一瞬平息,而后传来姜元的怒吼:“你别太过份──” “这样就过分?本君还打算做更过分的事呢。”他笑眯了眼。 “待姜澈的内丹修复的差不多之后,本君要以她为器,试试若是将仙魔二源融入同一个丹元,会变成什么模样?” “花幻锦──” “呵……真君还是继续休息,拭目以待吧。” 他往戒指渡进魔气,而后便不再传出姜元的声音了。 * 姜澈醒来时,下意识的抱住了身边的离卿。 离卿似乎睡得很沉,往日只要稍有动静就会警觉的他,今日被她捏着脸颊才悠悠转醒。 “……傻蛋?” 离卿睁眼,见到姜澈笑脸硬硬的模样。 “这么累呀?是不是作了跟我一样的梦?”姜澈伸指点他的鼻头,而后趴到他胸前撒娇。 “梦?”离卿一手捏着眉心,另一手顺势将她揽进怀中。 “你梦见什么了?” 看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姜澈羞赧地缩起脖子,顿时觉得难以启齿。 “就、就是梦到你变得很害羞,因为跟平时不太一样,我挺喜欢的……” “哦?”察觉她变得羞涩,他勾起她一缕发丝,低低一笑。 “作春梦了?” “闭嘴!”姜澈的脸瞬间胀红,忙不迭用唇堵住他的,就怕他又说出出人意料的话。 离卿托起她可爱的翘臀,大掌熟门熟路的钻进裙内。 “好湿......”他舔她的耳廓,在她耳边低道:“我在梦里表现的好吗?有没有让你舒服?” 姜澈不甘于被他逗弄,逞强说着:“还、还说呢,你在梦里只有被我压在身下哭的份。” 离卿扬眉不语。在性事上,他向来不争口舌之快。 ……他会用更有效率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能耐。 -- ρó⓲sм.cóм 不同思量,悄生矛盾** “呜、呜呜……”姜澈跪趴在床上,努力的想要往前爬,无奈纤腰被男人的健臂锢住,她只能抬起翘臀,无助的承受他一下下深入的猛攻。 离卿咬着牙在她体内抽送,只觉今天的她体温极高,甬道又紧又缠,简直要将他绞断。 性器顶端凿开花苞,直直往蕊心驱驰,柔软的穴口被顶开撑大,层层内壁剧烈收缩,她招架不了他精悍的撞击,呜噎着攀上高潮,淫液倾泻而出,随着他的每一次进出而喷溅。 她垂下臻首,僵着身体喘息,奈何男人精神的很,颀长的身影覆在她身后,暧昧的话语和灼热的气息一同进到她耳中,每说一句话、每一记喘息,都会伴随着热烈的攻势,让她在痉挛和高潮间徘徊。 “卿卿……阿、轻点……”他快要到时总会发狠的冲刺,她深知他的习惯,于是在宫颈口被撑开而感到酸胀时连忙出声讨饶。 “我尽量……你今天又热又紧、在你体内舒服的要死……唔!”离卿艰难的说着,双手掐住她的腰,一次次的撞击惹得她绵软的t似水波晃动,加上她四溅的花液,画面可说是淫靡不堪,大大刺激了他的感官。 “嗯、嗯啊……”姜澈两手捂着唇,就怕发出来的声音会被在隔壁房间的姜元和方映弦听见。 离卿索性把她抱了起来,双臂勾住她的大腿,劲腰持续挺动,发出滑腻的交合e声。 姜澈侧首寻觅他的唇,却见到离卿的浏海被汗弄湿,半垂的眉眼与征服的姿态让他显得既性感又邪魅,不免春心一动,蜜潮更是汹涌泛滥。 被她猛地一夹,离卿霎时精关失守,他发出低吼,呼着浊气将自己抽离。 “呼……”因情欲而布满血丝的眼过了一会儿才恢复清明,他伸指去抠弄她肿了一圈的穴口,被她挣扎着避开。 “别动,刚才不小心留了一些在里面。”他吻她的额鬓,动作轻柔。 姜澈夹起腿,边喘息边仰头说:“我、我不介意怀你的孩子呀……” “……不要孩子。”离卿一顿,复又继续动作。 没有孩子也无所谓。 能拥有她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他不希望有孩子来搅局,况且他已打定主意要随她而去,没必要多增加一个负累。 他的回应让她的笑容微凝。 为什么他不想要小孩?难道他不希望跟她一同孕育爱情的结晶吗? 姜澈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一直向往电视剧和小说里那种夫妻恩爱、共同养育子女的情节,她以为离卿会愿意和她组成家庭,必是已经想好这些了。 先前几次他都是射在外面,但她总认为他是顾虑到两人尚未成亲才这么做,而今他却亲口说了他「不要」孩子。 “……为什么呀?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吗?”她转过身,两人面对面的肌肤相贴。 “我有你就够了。”他抱起她,大掌熟练的顺过她的发。 姜澈沉默,任他抱她到浴间清理一身黏腻。 “……真的这么排斥有孩子啊?” 半刻钟后,她鼓起勇气再次发问。 离卿正在为她穿衣,想也没想的回:“恩。” “……哦。”姜澈颔首,只能浅浅一笑。 直到两人着装完毕,准备下楼到食堂用早膳时,他才察觉到她没什么精神。 “怎么了?莫不是在为刚才太激烈的事生气?” 离卿轻轻挽起她的发,为她将鬓边的细发g至耳后,顺道观察她的神色。 姜澈失笑,挽住他的手臂。 “哪可能阿,我脾气这么好。” 她没有生气。她只是有点沮丧,有点失落。 ……只是有点心疼自己,仅此而已。 -- 见其复丹,陡生疑心 两人下楼后遇到了姜元和方映弦,四人同坐一桌,气氛却没有前天那么尴尬了。 “宝宝,你再让映弦看看内丹。”花幻锦提议着,并主动让出位置。 离卿大方的松手,示意姜澈前去。 “前天才看过,这会儿又要看啊?”短短两天,能有什么不同?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坐到方映弦身边,展开了双臂。 感觉到她的视线,方映弦面上虽仍是淡淡,耳根却悄悄的泛红了。他调息,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平常一样。 凝神、查探、感知。 “……!”方映弦抬眸,眼中有些许惊讶。 花幻锦先是不着痕迹的一笑,而后状似关切地问:“如何?” “恢复了一成。”方映弦的语气多了几分暖意。 闻言,离卿和姜澈面色各异。 “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突然恢复了?”她愣愣地问。 相较于姜澈的状况外,离卿脸色一变,眸色深沉。 他想起姜元曾说过的,她的执念是方映弦一事。 现如今能让她修复丹元的方式只有两种,一为双修之法,采男修之艳补女修之y,二为加深执念,意指再次为方映弦倾心。 他与姜澈形影不离,所以很确定她没有与方映弦双修,但内丹不可能无故复原,由此一想,也只有后者能解释了。 许是这两天见到方映弦,使她旧情复燃而自身未察。 ……与他一年的情份,终是b不过与方映弦深厚的十年之情。 明明知道自己该相信她,但心底滋生的那股疑惑与不安就像星星之火,由此延烧他表象的自信、挖掘他深藏的自疑,犹如难以摆脱的魔障,拉着他陷入泥淖。 “离公子莫要多想,宝宝不会重蹈覆辙的。” 花幻锦突地拍他的肩,悄声道。 离卿看向方映弦。 今天他的神韵明显变得柔和,举止也不再像前两天踌躇迟疑,似是多了几分自信与坚定的决心。 ……为何短短几天就有这样的变化? 他不由得又望向姜澈,微微眯起了眼。 * 傍晚,离卿趁着和姜澈共浴时,将她脖颈上的黑色方玉握在手中来回摩娑。 “怎么了?”她缩在他怀中,纳闷的问。 “话说回来,这东西有什么功能吗?有时候凉凉的,有时候又会发热。” “……这是潜影派弟子的定情之物。” 撷取原主部分灵力所制成的黑玉,能使原主在远处也能得知配戴者所处的位置和心情波动,并以此为标记,可以化为流影快速来到配戴者身边。 与她相伴同游的这段时间,由于她就在身边,他无须开启感知和灵力共鸣,但现在……他想知道她真实的心情。 离卿凝神,这才发现黑玉里积存的灵力已经消失。 ……怎么会这样? 一般来说,只有原主死亡才会导致玉中灵力消失,而今为何失效? 离卿蹙眉,开始细想最后一次使用黑玉的时间点。 ……最后一次寻她,似乎是在『絮锦』,当时她在花台…… 想到那个穿着鲜嫣红衣,b女人还要妖艳的男人,他瞳孔一缩。 “定情之物?原来你在很久之前就喜欢我了呀?”姜澈有些小得意,丝毫没发现离卿神情有异。 “傻蛋,你还记不记得几个月前,我们在『絮锦』遇到的红衣男人?”离卿握住她的肩,严肃道:“他是不是有碰到你?在那之后,你可还能感觉到黑玉的温度变化?” 姜澈偏头想了想,不太确定的回答:“我是有与他接触,黑玉也确实有阵子没有动静,但不记得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离卿蹙眉。 “……那个人也许不是妖邪,而是魔。” 修武派的灵力就像修仙派的修为,都是为了巩固丹元而耗时培养,但两者并不能共融,是以修仙者无法使用修武者的灵力,反之亦然。 黑玉是特殊工法制成,要想不破坏玉饰本身而取得里面的灵力,至少需要元尊以上的位阶才有办法,但修仙派没有理由这么做,这么一想,也就只有妖阶之上的魔最有嫌疑。 精怪、邪祟、妖物,再来是魔。魔界和仙界一样有严谨的能力分划,甚至过犹不及。 仙界是以修为和建功数决定位阶,魔界也是。他们吸食灵力转为己用,灵力来源可以是牛马猪羊、草木花石、水域林间……只要有灵,皆能食用。 “仙魔二界在数千年前达成协议,魔若不以人为食,仙则不多加g预,两界可和平相处。黑玉里面有我数年的灵力菁华,难得有吸取人的灵力的机会,魔自然不会放过。”离卿向一脸懵懂的姜澈解释。 姜澈不敢置信的看他。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就这样交给她保管? “所以妖孽美男接近我,是为了黑玉?”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就怕那个魔别有所图,而他们未察。 -- 无声错付,叩入心门**(收藏满两百,加更) 当晚,姜澈又梦到了那个害羞至极的离卿。 “你要是现实中也能这么可爱该有多好啊?”她揉捏他的脸颊,一脸惋惜。 离卿温柔地注视着她,哪怕被她掐到脸颊都红了,也不见半点恼意。 这下子倒是她心疼了。她松开手,在发红的地方吻了又吻,接着绕呀绕的,开始啄起他的唇。 梦里的离卿唇是凉的,所以她想渡暖给他,让他跟着温暖起来。 见她踮着脚很吃力的样子,他弯下腰,双手置于膝上,配合她的身高。而她笑脸一扬,整个人跳上去抱住了他。 离卿眼中闪过诧异,他勉强托起她的身体,在往后退了数步后才维持住平衡。 “梦里的你怎么这么娇弱啊?一点都不像修武派,亏你还是首席弟子呢?”她嘻笑,紧紧搂着他。 “可是这样的你也很棒,我很喜欢。” 感觉到背后传来一下下的轻拍,她忍不住将脸埋入他的颈窝撒娇,结果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淡淡的香气。 她本想问他,为何他身上会有方映弦的气味,但想想梦里的离卿不会回答她,于是作罢。 “知道你一直很介意映弦,有些话我也不敢跟你说。”她叹息,软颊蹭了蹭他的肩膀。 “像现在这样抱着你,让我想起以前在虚渊派,映弦都是这样哄我睡的。” ……若以后她有孩子,她一定也会这样哄他入睡,让他感觉到满满的安全感。 “可是你为什么不想要小孩呢???”她突然抬起头,小手攥住他的衣襟。 在现实中不敢说的话、不能做的事,她可以在梦里尽情发泄。 “我上一世已是悲剧,这一世不想再留下遗憾。”她颦眉,轻轻地摇晃他。 “虽然我知道把愿望加诸于旁人是不好的,但这件事、这个心愿,单凭我一人根本无法做到……” “卿卿……”她眼眶微红,欲说还休。 她难过的表情倒映在他眼中,他有些动摇,看起来不知所措。 “这表情太犯规了……让人气不起来啦……”她苦笑,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褶。 “吻吻我、哄我……对我好一点,别总是这么坏心眼……”她轻点他的唇,又指向自己。 他眨了眨眼睛,像是终于明白她的意思。接着,他轻轻的、缓缓的衔去她眼角未落下的泪珠,给她像是羽毛拂过般轻柔的吻。 姜澈伸舌舔过他的唇,见到他羞赧的眼划过一抹潋滟,像是在含蓄的表达爱意。 ……这么温柔的离卿,一定不会拒绝她吧? 这是她的梦,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一切。 姜澈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将她放下,而后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毅然决然地将他推倒。 离卿紧张又害羞,始终不敢看她,即便是失衡要倒地的状态,也不敢伸手拉她以维持平衡。 他跌坐在地上,但不见丝毫恼意,只是一张脸越发红艳,周身都烘着一团热气。 “我好喜欢你这样。”她俯下身抚摸他的脸庞,娇躯与他紧紧相贴。 “……就好像你会一直包容我,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维持温柔。” 她吻他、拉着他的手触碰她,感受到他的嘴唇和身体都在轻微发颤。 她停了下来,静静凝视他。 ……不是害怕。 “为什么露出这个眼神?” 他的眼底是珍惜、是紧张、是疑惑不解,还有深深的迷恋。 “既然这么爱我,那给我好不好?我想要完整的你。” 她的手往下,摸到了那处坚硬又有弹x的部位。 离卿忽地一震,眼神迷离的掩着唇喘了一口气。 “好可爱。”她浅笑,在他额心落下一吻。 他红着脸抿唇,接着像是极难为情的别开目光,踌躇着褪下了自己的外袍。 至于他的中衣和亵衣,自然是由姜澈代劳,快速且积极地帮他脱去。 见他羞涩的遮掩着,姜澈不免也跟着害羞起来。 “都做这么多次了,你装什么纯情少年阿……平时还都是你压着人家……”怎么这会儿她照着做,反倒像是b良为娼的恶人了。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他更能刺激到她的征服欲和占有欲。她可以理解为什么离卿总是对她坏心眼,喜欢欺负她了。 在梦里,她跟他的角色像是调换过来,换她可以恣意的对待他,欣赏他可怜兮兮、任她搓圆捏扁的姿态。 他表现得越是羞涩,她就越想逗弄他,想看他更加为难的模样。 她含住他的乳尖,软舌轻g挑弄,而他只能无力的握着她的腰侧,不敢出力半分。 臀肉触到他的欲望,她感觉到他明显的颤了一下,于是有些坏心的用肉缝贴着他,感受他的情绪在失控的边缘游走。 “……要我吗?”姜澈咬唇,半撑着身体让他抵在穴口处。 他眨着迷蒙的眼,眼角变得又红又湿润,简直就像无辜的小兔子。 “我、我要吃掉你了哦?”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自己在做十恶不赦的坏事的错觉,竟有些紧张。 满脸通红的离卿抬手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羞怯的眼眸,隐隐闪着迷茫与期待。 姜澈眸光闪动,狠下心往下一坐,把他吃了进去。 “哈恩……恩……” 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声音的离卿终于蹙着眉发出快意的呻吟,听得她心头一跳,肉穴紧缩。 ……又纯又欲,反应好真实。 她捧起他的脸予以深吻,想把此刻美好的他吞进腹中,一辈子都不想忘记。 男根很烫,她也很烫,她觉得自己b之前都还要敏感许多,尤其他的生涩反应令她欲罢不能,总忍不住想做更多疯狂的事。 就好像她在调教一个全新的离卿一样。 身心只忠于她、完全没有脾气,而她即便手无寸铁,也能凌驾于他之上。 她将他压在身下,摇蹭着臀部与腰肢,陶醉的看他从不知所措到服从,一边迷惘挣扎,一边慢慢陷入欲望的泥淖之中。 两人的快感像是相互叠加,他很快就发出受不了的轻哼,并且撑着身体要推开她。 但姜澈不会让他这么做。 她就是要他交付在她体内,就是要拥有他的全部。 所以她压制他,更努力的扭腰榨取,将他夹得很紧很紧,似要把他锁死在体内。 离卿逃不了,他的脸色一变再变,就如昨晚一样的困惑不解、迷惘忐忑,但他的目光始终柔情,怀抱着满满的眷恋和爱意,简直要将她淹没。 见状,她心底一软,鼻子眼睛都涌上了酸意。 “这么看我,就好像你很爱我却不敢诉说,但你为什么不说呢?”她垂眸,吻他的额、他的眉、他的眼,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他的眼神让她好心疼好心疼,差点喘不过气。 “……我爱你。”对着这样的离卿,她可以不吝啬地说出自己的爱。 伴随着这句话,他身体一僵,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阿……” 热流在体内扩散,姜澈也随之攀上了高潮。 她晕呼呼地想着,她终于如愿以偿的让离卿留了下来。 ……在梦里。 -- Pó⓲sм.cóм 戏评众男,暗自较劲 随着姜澈的梦裂成碎片,方映弦蓦地睁眼。 起身后,他先是摸了摸脸,又用眼角余光看向坐在桌案旁的姜元。 ……他好像读懂了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姜澈最后说的那三个字,唇形可辨。 她说,她爱他? 如果这是真的,又为何丹元是即将消亡的状态? “姜元,姜澈在梦里说了什么,你会知道吗?”他有点羞赧的停顿下来,接着道:“我有想查证的事。” “这个嘛,可能我功力不够,没有办法呢。” 花幻锦耸肩,露出遗憾的表情。 “恩……”方映弦眼中的喜悦淡了下来。 陷入思考的方映弦没有察觉到好友的不对劲,而此时花幻锦噙笑,眼中闪过流光。 真有意思。 身为魔君,他可以窥见所有人内心阴暗的那一面,并加以利用、使人疯魔。只是方才他读了姜澈的心,才发现这个女人的心里竟没有半点仇恨和怨怼。 明明对离卿感到失望,却选择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t谅;而方映弦蹉跎她的时间、对她疏离无情,她也无怨无悔,毫无报复之心。 换作旁人,难免会怨怼、会生出负面想法,但她连一丁点儿这样的情绪都没有。 这样的人,可说是毫无入魔的潜质。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想看她堕魔,想知道这样一个人会为了什么事情而崩溃── 届时,无论是方映弦还是姜元,一定都会露出很有趣的表情吧?还有那个修武派的离卿,也许会跟着她一同堕魔也不一定。 动她一人,就可以牵连三人。 思及此,他勾唇一笑,压下因雀跃而险些露出的狂戾魔气。 * 离卿本想着早日与姜元和方映弦分道扬镳,但现在多了一层顾虑,他反而觉得和他们待在一起较为安全。 为了更好的保护姜澈,几经考虑后,他将黑玉和遇魔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听完,方映弦沉y一阵后问道:“你说对方穿着红衣、手上戴满首饰,那么相貌呢?” “……很妖艳,傻蛋还把他当成女人,一直叫他美人姐姐。”离卿无奈的肉着额角。 “错错错,那个魔当真是好看,不是单用妖艳就能形容的。”姜澈啧啧两声,伸出食指左摇右晃。 “是妖孽!是祸国殃民的妖孽美男!” “你真觉得他有这么好看?” 花幻锦忍俊不禁,眼中闪过喜悦之色。 “当然了!美到让人神魂颠倒!”姜澈十分肯定的回应。 “那映弦呢?离公子呢?” 花幻锦颇感兴趣的追问。 “哇,你这是在给我拉仇恨呢?”她气噗噗的鼓起双颊,踢了下他的左腿胫骨,而后在方映弦淡漠如霜的视线以及离卿刃般的眼神下,展现了卓越的求生意志── “咳,对我来说,再美好的话语都不足以形容映弦的美貌,举凡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等词汇都太过俗气,我只能说纵观前后几万年,怕是没有b映弦好看的人存在……一言以蔽之就是,盛世美颜!” 听见她这么说,方映弦浅啜茶水,耳根悄悄发红;而姜元面上的喜悦被不服之色掩去,但还是勉强撑住了笑脸;至于离卿……他的周身已被冷飕飕的气团给包围,视线像是要凿穿她。 “最后是我们家卿卿……”姜澈偷觑他一眼,紧张的吞了口唾津。 “祸国殃民的妖孽美男、貌超古今的盛世美颜……?呵,我倒挺想知道你会怎么形容我?”离卿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她腼腆一笑,抱住了他的手臂。 “卿卿是俊美无俦、雅傲飘逸的绝世美男!是我的日月星辰,斗转我的朝夕四季!” 离卿一僵,而后眼神变得柔和。 她的。 哪怕前面两者被形容的再美好、她再怎么欣赏,也都与她无关。 只有他,是她的男人。 “……还不赖,我本来想着今晚让你睡地板,这下不用了。”他轻肉她的发顶,语气宠溺。 “天这么冷,竟然想让我一个弱女子睡地板,你的良心不痛吗!?” 坐在他们对面,看着两人互动的方映弦紧紧地抿了下唇。 花幻锦走上前,横挡在公然打情骂俏的两人中间,打趣着说:“可惜离公子总戴着面具,我与映弦无缘见到真实样貌。” 离卿对将来的大舅子还是给了几分颜面,他收回手,正色道:“潜影派弟子在婚嫁后即不必遮面……两位总能见着的。” 他说话时始终望向方映弦,宣示主权的意味浓厚。 方映弦手一紧,冷着脸与他对视。 花幻锦把手搭在离卿和姜澈肩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 皎月当头,相携同游 傍晚时分,花幻锦看着镜子里不属于自己的脸,扬了扬眉。 许久没有在人前展示真实的面貌,上午听见姜澈的评论,倒让他有些想念自己本来的模样。 低阶的魔族、作乱的邪祟、战战竞竞的人类、欲言又止的仙门百家……他们总是避谈他的名字,就好像只是提到花幻锦三个字,就会招来不幸与灾厄,更遑论评论他的样貌了。 所以姜澈的一番言论让他的心情很好。 ……只是凭什么对他的形容词是祸国殃民,而方映弦的容貌竟足以盛世呢? 实在不服气。 他起身,对着正在拨弦的方映弦道:“要不要出门逛逛?夜晚的街道也很热闹。” “不。”听见外头热闹,喜静的方映弦淡淡回绝。 “那我找宝宝和离公子一起去。” 他话语刚落,就见方映弦正了正服仪,默默地握住一旁的戮原剑,径自走到门边。 “……你?” “找姜澈,好。”方映弦开门,用眼神示意他去邀请。 “……”花幻锦堆起笑脸,继续以精湛的演技扮演姜元。 “行阿,你一起的话,宝宝一定高兴。” “恩。”方映弦眼中浮现赧色,白净的面容不再是生人勿近的疏离,开始带着点暖意。 * 夜晚是人心最为骚动的时候。 白天时拘谨的人们,到了晚上相对的较能放得开。 姜澈一行人从旅店出来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前来搭讪的男男女女少说也有数十名,有的含羞带怯,有的大胆表示,但都很让人困扰。 花幻锦头一回觉得自己化成姜元的模样是错误的决定。 姜澈很迟钝,方映弦很冷淡,离卿很高傲。他们三人各自生成独属于自己的铜墙铁壁,无论旁人怎么死缠烂打,他们都可以不为所动。 身为魔君,花幻锦原可以凭心情喜好就掐灭他人的命脉、使人生不如死,但现在他是姜元,是名闻三界、最有风度、处事最和气的美男子。 所以他只能保持微笑,小心的不在几人面前露出破绽,按捺着性子回绝一个又一个前来示好的女子。 在花幻锦顶着姜元的脸,再次「不忍心」又「饱含歉意」的拒绝鼓足勇气才前来搭话的姑娘时,姜澈突地拍了拍他的肩。 “以你的个性,一直拒绝人不太好受吧?不如你先回旅店休息?”她关心的问。 花幻锦本想着要拒绝,但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有趣的想法,于是故作为难的说:“……也好,但映弦一人会不自在吧?” “放心,我在呢。”姜澈牵起方映弦的手,对着他微笑。 “这样就不怕被人潮挤散了。” 方映弦垂眸,轻轻的点了下头。 作戏作足了,花幻锦又和离卿打声招呼,这才转身离开。 “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你牵着逛夜市?”看着姜澈和方映弦牵手,后者还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离卿不免有些吃味。 “话不能这么说阿,映弦几乎没有离开过虚渊派,来到这么多人的地方肯定不习惯,而且你难道没看见那些姑娘们如狼似虎的眼神吗?万一……”她压低声音道:“万一他贞节不保,我怎么对得起我那些师兄师姐?” “凭他几百年的修为,在场谁碰的到他一根手指?”离卿不以为然。 说迟时那时快,一名有几分姿色的姑娘似乎掐好了方映弦经过的时间,发出哎唷一声,就往他的方向倒了过去。 方映弦反应极快,就在瞬间,他握紧姜澈的手,另一手举起戮原剑,用剑柄底部把那名姑娘推了回去。 姜澈看傻了眼,她没想到方映弦会这么、这么……没有绅士礼仪? “姑、姑娘你没事吧?”她看那姑娘面色铁青,不免有些同情。 ……撞到冰山,应该很冷很痛吧。 “……公子为何突然动手?弄得人家好疼。” 姜澈不禁佩服起这个女人了。都领教过冰山的凛冽,竟还敢继续挑战千年冻土,厉害厉害。 方映弦目不斜视的牵着姜澈往前走,仿佛刚才动手的人不是自己。 见状,离卿有些想笑。他带着看好戏的心态把姜澈护在怀里,而后身形一转,借机把方映弦往旁边挤。 方映弦蹙眉。 “……何意?” “你惹出的事,自己处理。”离卿道。 姜澈汗颜,出来打圆场。 “姑娘,这位公子不喜与人触碰,方才是见你要摔跤,这才出手帮了你一把,只是下手太重,实在抱歉。” “不喜与人触碰?”那姑娘压着隐隐发痛的腰侧,咬牙道:“那你倒说说,为何他与你牵着手?说谎也不打草稿!” “这个……”姜澈下意识的要放开方映弦的手继续辩解,奈何他力气惊人,如何都甩不掉。 哇,不带这样的吧?拉仇恨拉到她身上来了? “看你左拥右抱的,想来是水x杨花的人,简直平白糟蹋了这两位公子。”那姑娘将苗头对向姜澈,眼中是赤裸的妒意。 水、水x杨花? 就在姜澈想着如何平息这件事时,身边的男人忽然轻飘飘的抛出一句话:“你问为何动手?一般人看见癞虾蟆黏上来,都会下意识的赶走或是躲开吧。” “……” “……” 刚才齐聚过来看热闹的人们都像是石化一样,愣愣的看着戴面具的男人。 那名姑娘像是没想到会被人这么形容,努力瞪大了眼。 “你!你说什么?!” “说你是癞虾蟆。”他理所当然的回应。 “呜、呜呜──”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她!从来没有! 姜澈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姑娘跑开,又见离卿一副傲然的模样,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该不会她身边的男人里,除了姜元之外,其他都不是正常人? “你讲话好毒。明明好好谈就行,干嘛这样?”她咋舌。 “她侮辱你。”离卿压低声音说着,一边释出杀气,把其余围观的人斥退。 “本想教训她,但你握着我的手,我舍不得放开,所以只能动口了。” “……”姜澈连忙低下头,怕被他看见自己胀红的脸。 还来啊?每次都这么突然,说撩就撩! “姜澈,你没事吗?”方映弦稍微弯下腰,淡淡道:“她还没跑远,戮原剑尚可追去。” 蛤? 戮原剑? 那个姑娘做了什么事需要用到戮原剑? ! “别别别,我没事,我一点都不在意啊?两位冷静!”姜澈赶紧制止。 见他们的视线都还往那名姑娘跑走的方向扫去,她扯出笑脸,左右手各挽一个,强行让他们挪步向前。 “卿卿,我想吃冰糖葫芦,帮我买阿。” “……你在这站好,别动。”离卿冷扫她一眼,哼的一声往不远处的小贩走去。 离卿迈步后,姜澈往小摊上指了几个颜色粉嫩的香囊。 “映弦,这几只香囊你觉得哪个更衬我?” 方映弦细看,开始一个一个比较。 好不容易找借口让两人分散注意力,姜澈抬手抹了抹额上的薄汗。 奇怪,怎么少一个姜元,她就变得这么累? 市集人潮熙熙攘攘,就在她将手放下时,眼前忽地晃过一抹红色身影。 -- 红袖艳s,再见依旧(珠满两百,加更) 姜澈是在一片香气中醒来的。 她眨了眨迷蒙的眼,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这双让人难忘的丹凤眼和精致的五官,实在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妖孽美男……阿不是不是,那个、公子……”她猛地坐起身,左右张望。 ……又是开满花的房间。 “抱歉,在街上偶遇姑娘,一时冲动就把你带过来了。” 哇,不愧是美人,连说话都这么温柔,声音这么悦耳…… 姜澈习惯性笑了笑,正想说没关系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妖孽美男是魔! “你要做什么?跟我同行的人呢?”她忽地警戒起来。 她慢半拍的反应让花幻锦险些笑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演下去。 “看来姑娘已经知道我的身分,才会如此防备……” 见他神情落寞,姜澈突然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 “我、我……那你带我来此,是有什么目的吗?” “目的……”花幻锦想了想,他总不能说是为了让她多看看他的真容,想再被多夸几句吧。 眼神流转间,他随意想了个说法。 “实不相瞒,我是魔界里唯一的大夫。那日『絮锦』一见,我察觉姑娘内丹有损,可时隔几月竟已恢复三成,实在令人惊讶……这才想问问姑娘是如何做到?” “三成?!”这下连姜澈都感到意外。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恢复了这么多? 该不会她这具身体天赋异禀,就跟大多数小说和漫画的主角一样,自带金手指? “看来姑娘自己也不知道?”花幻锦故作遗憾的叹息。 “罢了,与你同行的人正在找你,我还是尽早将你送回,免得生出事端。” “这么突然地带你过来,是我考虑不周,抱歉。” 语毕,他缓缓起身,径自推开门往外走去。行进间,柔软的红衣在绒毯上拖曳,卷起时宛若踏着红浪,步步生花。 “……没关系,倒是没帮上你的忙,让你白忙一回,不好意思。”她自然而然的回。 花幻锦脚步一顿。 “姑娘真是善良,明知我是魔,还以礼相待。换作是别的修士,要嘛惊慌逃逸、要嘛拔剑咏咒,必无法善了。” 姜澈连忙摇头。 “你长得这么好看,即便我不以礼相待,也断然狠不下心伤害你。”更何况他也没害她呀! 她的夸赞让花幻锦大喜,他故作羞涩的捏着衣袖,扭捏着问:“姑娘真的觉得我好看?” “你该不会没有自觉吧?”姜澈见他受宠若惊的样子,忍不住道:“连我这种审美疲劳的人都觉得你好看,你要对自己多点自信。” 花幻锦自动忽略了他听不懂的词汇,继续扮演柔弱娇气的形象。 “魔界以魁武为美,像我这般的……没被欺负已是万幸。” 以魁武为美? ! 姜澈眉头深锁,直到两人走到一个四周都是巨岩和丛林的小径中,她才抬头左右张望,试图从躲在暗处的邪祟精怪中找寻其他魔来做比较。 不远处有树影摇动,她眯眼细瞧。 阿,有了。 她随意指了个方向。 “所以那边那个三头六臂的,在这里很受欢迎啰?” 花幻锦望去。 ……是他麾下的魔军小将。 “……恩,对,他很受欢迎。”他使了眼色,而在一旁察言观色的妖魔们连忙拢了过去,做出拥戴的模样。 “那边有个跟你一样是人形的白发公子,是不是也很柔弱?会不会被欺负?”她又往旁边指去。 花幻锦又看。 ……星魁。 所有魔之中实力仅次于他的魔,也是他的副手。 “……对,他跟我一样……但他运气差些,有时候会被欺负……” 见到星魁震惊的样子,花幻锦差点绷不住的笑出来。 为了取信于她,他扬了扬下巴,示意那名小将去「欺负」星魁。 见妖魔们都靠了过去将那名白发公子团团包围,姜澈有些迟疑的握住许久未用的配剑。 “我想救他。但我的内丹有损……” 闻言,花幻锦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修仙的人想要救魔?看来她的想法真的异于常人。 “……我去劝劝,姑娘稍等。” “你不会有事吧?”她面露担忧。 “我的身分特殊,他们不会为难我。”花幻锦朝她浅笑,而后往妖魔的方向走去。 身分特殊? 姜澈恍然想起,他好像说过他是魔界唯一的大夫? 果然没过多久,那道红色身影就折了回来。聚拢的妖魔作鸟兽散,而那白发公子也跟着离开。 两人又闲谈几句,终于来到一处花园前,双双停下脚步。 花幻锦b划几下,两人面前陡然出现一个巨大且半透明的门。 “回去吧。”他看着她,丹凤眼流转着不舍的情绪。 姜澈向来是惜花之人,一见到这副模样就心软,一时间也顾不得对方是魔还是何居心,启唇道:“我叫姜澈,公子若不介意,我俩不妨交个朋友吧?” “我?真的可以吗……”他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当然!”多个美男可以大饱眼福,何乐而不为? “我、我叫夜锦。”他低下头,充分演绎着害羞而不善交际的性格。 “夜锦?”姜澈先是颦眉,而后展露笑颜。 “也是,单凭你一人的颜值,就可以点亮魔界的夜。这名字虽然不像你给人的感觉那么华丽美艳,但很衬你。” 她的称赞很受用,花幻锦勾唇回应:“你的名字也很衬你。” “是吗?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她惊喜的说。 “澈者为水,水至善至柔,不易与人起冲突和矛盾。在我看来,你就是这样的。”只是水这种存在,微则无声、巨则汹涌,就不知道之后在他推涛作浪的情况下会是何种光景了。 姜澈有些不好意思的接受了他的说法。 “谢谢。” “……你先回去吧,我若想见你,会再去找你的。”在感知到方映弦和离卿的急切后,他出声催促。 “嗯!下回换我领你到人界玩!”她走进那扇门里,朝他挥挥手。 “夜锦公子再见。” “……再见。”花幻锦像是被她感染了笑意,也跟着挥了下手。 -- ρó⓲sм.cóм 笑看生灭,往昔无常 姜澈的身影才消失在光影中,方才待在树丛间的那名白发公子便倏地出现。 “君上就这么放她离开,若她将您的事说出来,方映弦也许不会善罢g休。” “她不会说的。”花幻锦得意一笑。 话虽如此,但在星魁看来,人类皆不可信。 “君上这么信任她?” “本君不是信她,是信自己。”花幻锦知道,姜澈是真心要和他做朋友,所有的夸赞也都是发自内心。 星魁自知无法动摇君上的想法,于是话锋一转,改口道:“君上观望这个猎物十年,这下终于决定出手了吗?” “就连一向死守虚渊的方映弦都为她离开太虚境地了,本君不凑凑热闹实在说不过去。”花幻锦说着,一边缓步绕着花园,一边用魔力滋养血花。 当年方映弦为救姜澈而遣戮原离鞘,他便对她来了兴趣。 毕竟戮原剑是上古神器,若是挥剑亮刃,需要耗费非常大量的真气,所以方映弦一向是剑不离鞘的使用它。 可是方映弦为姜澈破例了。 施个低级术法就能除去的棱虹蛇,却动用了威慑三界的戮原剑。 当时震出的仙力让魔界掀起一阵狂风,他苦心栽植的花海也受到波及,被夷为平地,眼下这片花海便是他花费两年重新培育的。 星魁拘谨的站在原地,回应道:“能让他这么着急的人,他还放她到处乱跑,真是犯蠢。” “呵。”花幻锦轻笑。 “若是本君身边有这么有趣的小女娃,定会好好地看管她、将她关起来,不让她离开魔界半步。” 一旁的星魁想起以前君上的「猎物们」,不禁在心中叹息。 君上狩猎的范围很广,牲畜、魔物、人类、修士……其中,由于人类有七情六欲,比起淡泊名利的仙以及追求纯粹欲望的魔都还要好玩的多,所以是最常被选中的。 跟在魔君身边千余年,他见过君上幻化成各种模样,以不同的姿态、身分来接近他人。君上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迫人堕魔、交付灵魂,若为追求「乐趣」,就连虐杀这种事也做过几回。 旁人也许无法理解这些行为,但他知道君上为何会近乎渴切地寻找「猎物」。 神魔两君几乎与天地同寿,强大而不灭、诞生即永恒。君上活得太久太久了,才会想方设法地追求快乐和刺激,以求度过冷寂的长生。 想来他不过存在于天地间两千年的岁月,就觉得一切都乏味到令人窒息,更遑论君上的年岁是以万数来计,这个天赐的宿命可说是诅咒也不为过。 天地辽阔无边,却是魔君毕生都无法逃脱的囚笼。 “君上这回也要让猎物堕魔吗?”他发问。 花幻锦抬手轻触曾被姜澈吻过的脸颊处,似笑非笑的道:“先玩一会儿再说吧。” * 姜澈坐在床沿,努力撑着笑脸。 一、二、三,眼前三张不同气质的帅气脸蛋实在赏心悦目。 ……如果其中两人的眼神不要这么冷就好了。 “你到底去哪了?说不说?”离卿咬牙问。 为了找她,他几乎把整个城镇绕过一遍,结果才收到姜元的传音,说她早已回到了旅店。 “你这样很危险,万一被恶人盯上该如何是好?”方映弦语气冷肃。 她又一次从他身边消失。这种煎熬的感觉他竟然又经历了一遍…… “宝宝,你瞒着他们自己回旅店,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花幻锦问。 姜澈对姜元露出感激的神情。他现在就是她的救生圈!她得好好抓紧! “……恩。”她低下头,胡乱的玩着手指。 “说起来,你一回来就问我要厕纸,该不会──” 姜澈自然而然地接住了姜元抛出的杨柳枝。 “呃……就、就是这样。” 花幻锦一笑,他的猎物果真如他所料,乖巧又善良。 随着她的接话,方映弦和离卿神情跟着趋缓。 ……既是如此,那也没办法了。 “卿卿、映弦,让你们担心了,抱歉。” 眼见总算是搪塞过去,她带着说谎的罪恶感和他们道歉。 “算了,按你这种个性,将来怕是还需要用灵识寻你。”离卿一叹,解开了她身上匿踪的术式。 “……无事,你平安就好。”方映弦淡淡回应。 “那我的冰糖葫芦和香囊呢?”她抬眸,对两人伸手。 “……” “……” 离卿和方映弦对视,从彼此眼中读到无可奈何。这是两人首回看向对方的时候不含敌意,奇妙又违和的感觉让他们在下一刻别开视线。 “不是闹肚子吗?还吃什么冰糖葫芦。”离卿又弹她额心。这个少根筋的丫头,到现在竟还惦记着吃的。那种不重要的东西早在发现她不见的时候,就被他丢到一旁去了。 “为了寻你,没来的及继续挑选。”方映弦一顿,像是想到重要的事,而后从怀里取出一枚绣着银丝线的小巧锦囊,放入她尚未收回的掌心。 “……你的成年礼,还有十七岁的生辰礼。”看见她惊讶的表情,他有些不自在的说。 姜澈捏着锦囊,发现里头有淫物,看轮廓应是一枚纳戒。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终于如她所愿的记住了她的生辰,但她已经不会为此欣喜若狂。 “映弦,谢谢。”她朝他一笑。 “但以后不用再破费帮我准备礼物了,我已经长大了阿。” 她客气的态度让方映弦心脏一紧。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十二岁生辰时收到礼物的表情。手舞足蹈,险些喜极而泣。对着他又抱又亲,不停喊着他的名字。 相较之下,现在的她,看起来像是一点都不在乎。 但若真是如此,她为何又在梦中和他行亲密之举? 方映弦想不起来他接下来说了什么,自己又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他只知道吸入的空气都是冷意,浑身血液仿佛被冻结- 昨有加更。 -- 缠念有忧,心却惶恐 “方映弦送了你什么?”一回到房间,离卿努力压下翻涌的醋意,故作不在意的问。 姜澈倒出锦囊里的东西,是一枚做成灵貂形状的纳戒。白色的貂尾是戒身,触感极佳,并不让人发痒。 见她浅笑着戴上,离卿冷哼。 “……他倒有心。” 姜澈感知了下戒指内的空间,感到意外的微启红唇。 他竟然送给她一把琴。 那琴一看就不是凡品,无论是光泽感或是精巧的作工,确实深得她心。 “卿卿,我想去和映弦道谢,可以吗?”她征求他的同意,就怕他会介意。 离卿看着她手上的戒指,不免有些心塞。 他知道姜元也曾送她一枚纳戒,那东西大概也是举世仅有的宝贝,可以在黑暗中散发莹绿色的光,显然是专门为她挑选的礼物。但这样的宝物她从来都是收在怀里,没有真正戴在手上过。 相较之下,不难看出方映弦对她而言是特别的存在。 “别戴。”他按住她的手。 “时候不早了,道谢的事等明日再说也不迟。” 姜澈微怔,而后浅笑着将戒指取下。 “……恩。” 离卿牵起她微凉的手,轻轻搓肉着,想让她暖和。 “傻蛋,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能给你。”姜元也好、方映弦也罢,他们能给予的,他也能。 “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离卿的不安透过指尖的温度传来,姜澈垂眸,感觉心口处有y云压境,名为窒闷的心情正无声漫开。 她从来不缺任何物质上的东西。 她想要的,只有他全然的信任…… 是不是她没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让他始终忌惮映弦,对她多方限制g预? “卿卿,我好像没有认真地和你说过那句话?”她将他往床上轻推,膝盖缓缓的蹭上他跨间。 “……就你这张嘴,还能说出什么好听话。”离卿嘴上说着不屑的话语,拥抱她的动作却有些急切,就像溺水的人紧抱着浮木,渴望得到救赎。 他眼中的薄刃失去了寒意,在望向她时已然换上满天星辰,哪怕是再微弱的星光也只为她闪烁。 姜澈轻抚他的眉眼,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 她一直以为即便不把爱说出口,他也可以理解。可是现在看来,若是她不说,他只会继续钻牛角尖。 “是我表达得太含蓄吗?我真的很爱你。”她吻他的脸颊,纤指挑起他的面具。 “你感觉不到吗?” 离卿默然。 心里的躁动随着她的爱语平息,但失落感还是像毒药一样,沁入他的五脏肺腑。 ……她是爱他。 但也不只爱他吧? 与姜澈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他看过太多太多的「特别」了。 她始终不愿换下代表虚渊派的浅灰色长衫……即便不能再御剑飞行,她每晚还是会用心地擦拭那把与戮原剑有几分相似的细剑……明明爱吃甜,但到茶楼时总是点些淡味的菜式…… 她喜爱明亮的颜色,但挑选饰品时总是先拿起白色的端详……她喜爱花果香气,却只买淡雅的薰香…… 她将那个人的习惯与爱好刻进灵魂里,但她全然不自觉。 他认为,她不可能不爱那个人。 她对方映弦的感情像是暂时熄火的爆竹,现在的平静只是因为引线的那端没有火苗,但只要那人愿意给予一点点火光,她就会回以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热烈爱意。 而他不过是趁虚而入,侥幸的偷到她一部份的爱罢了。 姜澈柔软的唇寻觅而来,他仰头承接。 两人视线相对,她浅笑,缓缓阖起的眼中满是柔情。而离卿目光闪烁,眼眸闪过惶然与挣扎。 此刻,他想起了姜元的提案。 只要他首肯,她就会自然而然地和方映弦发展成双修的关系。她可以借此获得更长的寿命,且不必再压抑对那人的感情,他也能不再担心被时间追着跑,从此长伴她左右。 但他实在不敢肯定。 在多一个人介入之后,这段关系、对她的爱、她的反应,都还会是原来的模样吗? 越想越害怕,越怕越踌躇。 他下不了决定。 现在,蹉跎着她的时间的人,竟换成了他。 -- 辗转沉醉,心事搁浅*(贺元旦,此章免费) “恩呼……” 离卿眼神迷离的看着跪伏在他身下的人儿。 姜澈的小手握着他的粗长,软舌贴着j柱一路上舔,在舌尖顶弄到系带处时停下,如此往返。 舌头灵巧逗弄,口腔湿热又密密包覆,随心所欲的控制吸力及松紧。这回姜澈带给他的快感与手渎截然不同。 “恩…唔……”离卿控制不了脸上的表情,于是将脸偏向一侧,口中溢出低柔的呻吟。 渐渐的,她的手不再是单纯的扶着,而是跟着舔弄的频率上下套动,在他绷紧腿部肌肉的同时也一点一点收紧,带来的快感如密针,钻得他心痒难耐。 离卿喘息着,修长的指插入她柔软的长发,他捧起手心里可触及的微凉发丝,感受她传来的温度与纤细柔软。 姜澈吮着j柱,发出娇娇的哼声,像是在问:喜不喜欢这样子? 他被她可爱的模样逗得失笑,下一瞬却被她突如其来的含吸给吓岔了气。 “嘶──” 激动的男人按住了姜澈的后颈,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男根因此往内遣入,让她吃得更深。 喉间的异物感堵得她眼眶泛红,但她还是努力的调整姿势,绷着下颔、扩张口腔,避免牙齿磕碰到他的脆弱敏感。 离卿闷哼,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才能忍着不动,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忘情的挺腰,会让她更加不适。 ……他没想过她为了取悦他,会愿意做这种事。 这让他有些愧疚,有些羞耻,但更多的是感动。 “别弄了……快起来……”做出这样的姿态、这么卖力,他舍不得。 姜澈摇头,嘴中含住的男根随着她的动作在颊壁上捣弄,将她的软腮顶成突起状。 画面太过色情,离卿脸一红,倏地阖眼。 他在心里想着:看吧,他们之间看似是他处于领导掌握的那方,实则不然。一直以来,他才是被牵着走的那一个。 她的一颦一笑、细微举止,都可以牵动他的情绪、动摇他的意志。在她面前,他几乎可说是没有原则,或者该这么说──她的一切行为已成为他的准则。 敏感的铃口贴着喉壁,她湿软又温热,像是绝佳的容器。 她用身体容纳他的坚挺弹x、灼烫欲望,也用超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心智,包容他所有小心思── 无论是自私且失去理性的举止、幼稚并饱含妒意的心态,还是自诩成熟却溃不成军的自持。 “唔!” 随着姜澈的力道收紧,他的腰间窜上一阵颤栗,不自觉的蹙眉屏息,仰起的颈项犹如绷紧的弦,在隐忍与失控的边际游走。 只要再多一点刺激,他就会倾泄。 像是查觉到他的想法,她忽然以舌尖去点弄他敏感的铃孔,在他剧烈一颤后又深深含入,过激的快感让他彻底疯狂。 筋脉突跳,血管搏动。 激动的欲望化为白浊,毫无保留的喷洒在她喉间,姜澈被他无意识的一撞,不免眼眶一红,呛咳出声。 “咳咳…咳……”她握着他尚未s尽的分身,急促的喘气。 离卿迷离的眼一瞬间恢复清明,他歉然的弯下身,惊慌的拍抚她的背脊。 “快、快吐出来……” 谁知姜澈在喘过气后,竟先是将口中的阳精咽下,而后一脸惋惜的看着手上残留的体液。 “好可惜,没有全部吃尽。”她原想着可以跟梦中一样吃得很干净,再和他撒娇讨赏的。 离卿一怔,眼尾浮上赧意。他没想过她会吃下他的体液。 “……吃坏肚子怎么办?” “蛋白质而已,怎么会吃坏肚子?”她一笑,又用手指抹g挂在唇边的黏稠。 “是不是也弄到脸上了?帮我擦擦。” 她的笑容甜美到让他晕眩。 他无暇去管她所说的未曾听过的词汇,只是情难自禁的俯下身,薄唇贴上她脸颊湿黏处,轻舔着、辗转吸吮。 阳精的味道袭入口腔,沾附在舌上。 ……微涩,带着点腥味,舌根隐隐发苦。 很显然,他的滋味并不好。 “怎么样?”姜澈颇有兴致的盯着他看,期待他说出感想。 他神情松动,温柔地将她抱到床上,徐徐褪下她的衣衫。 “……你b我甜多了。” - 元旦快乐~~~ 这章不收费,但可以求珠珠吗? ((星星眼 -- 情有独钟,莫负韶华** 在离卿准备压覆上来时,姜澈突然勾唇,双臂像灵活的水蛇一样攀附到他颈间,无须吹灰之力便??占了上位。 “别动哦,今天是我的主场。”她朝他眨眼,低头咬开他紧合的衣襟。 随着一层又一层的衣物松开,坚实弹x的肌肉裸露出来,她伸出软舌在他锁骨处细舔,指尖捏住他胸膛处的两蕊殷红逗弄。 翘臀被肉色性器抵着,她磨蹭一番,让上头的黏液沾附在x瓣处,又用身下的小嘴轻吮他的j柱,发出暧昧的湿响。 刚s尽的男根很快的重新抬头,也许是被姜澈的主动撩拨影响,似乎b刚才在口中还要兴奋,从根部到肉伞都是又胀又红,衬得青紫色的筋脉更为明显。 看着心爱的男人情动,姜澈早已湿得不像话,她恨不得赶紧让离卿的物件进来,填补她对他的渴望。 可是不行。 这是他不够信任她的惩罚,也是她要给他的奖励。 “卿卿,嘴巴张开。”她双颊因情欲染上酡红,就连眼稍都薰沾了色气,湿润的眼像是随时都会落泪。 离卿完全抗拒不了这样的姜澈。 对上她这副妖娆模样,他只能言听计从。 哪怕她要让他献上性命,他也会二话不说的照做。 惯于吐出刻薄字眼的薄唇才张开,泛着少女淡香的乳尖就颤颤的被捧递过来,乳肉似水波,溢进他的口腔。 无师自通的,离卿握住她的乳儿,发狂似的啜吸起来。 乳尖在舌头和呈现真空状态的口腔中被刺激到挺立,粉嫩乳晕荡出春色,像是激起一片桃红涟漪,扩散至她的心口。 离卿知道自己该克制力道、该温柔一点,可是她实在太香太甜,他只能放任自己失控忘情,甚至异想天开的想从柔软的胸乳里面吸出汁水,尝尽她的滋味。 “哈、阿……”快感呈辐s状散开,姜澈感觉x部一阵胀痛,可是乳尖被这么对待的酥麻感远大于被大力揉捏的不适,痛意在快意面前变得微不足道,反而让她更加兴奋。 她发出娇哼,眼神迷离的看着他。 此时离卿高扬的马尾微乱,几缕发丝落在颈间,使隽秀的容貌更为立体,也削减了他过分张扬的英气和傲然,显得邪魅神秘,又带着点低回的柔韵。 ……好想吃掉他。 “卿、卿卿……好舒服……”她抱住他的头,纤指无意识地g卷他的马尾末端,仰头发出享受的呻吟。 耳边是她的婉转嘤咛,想到手中的柔软丰满和身下所顶着的柔软湿热都被他的气味侵袭,离卿就兴奋到忍不住颤抖。 想好好珍惜,又想狠狠蹂躏一番。 想在这具娇美的身子上肆虐,让她双腿大颤下不了床,成为他的禁脔。 离卿挺起腰想贯入,她却腰肢一偏,躲开他的进攻。 “我、我来……”她撑起几乎软倒的身子,只闻「啵」的一声,被吸到红肿的乳尖从他口中逃出,连同乳晕沾附着淫秽的银丝,拉成长长的一条细线。 细线收敛,汇聚成一滴唾津,落在他胸前。 再垂首,只见他眼中燃起欲火,巧舌舔过唇瓣,带出一片潋艳唇光。 她顿时口干舌燥,毫无防备的栽倒在他的男色魅力之下,忘了惩罚还在进行。 “傻蛋,快点……”他发出隐忍的细喘,绷起的身体频频磨蹭催促。 被他几近焦渴的唤着,姜澈只觉脑袋热烘烘又乱糟糟的,都没来的及思考,就已经握着他的粗长,「噗滋」的坐了下去,而后款摆纤腰,缓缓在他身上起落。 “好热……”他难耐的挺腰,在梦寐以求的甬道中抽送。 “你不可以动啦……说好要由我来……”姜澈娇嗔着,殊不知自己沉溺于欲海中的表情显得娇憨又动人,对男人而言是最强效的春药。 失去理智的离卿哪能由得她慢吞吞的磨叽,他轻拍了下她的臀肉,不想她竟倏地收紧,夹的他窒碍难行。 “你──唔!”他眯眼,发出痛苦又欢愉的呻吟。 ……总是这样。 他的这颗心也好,身体也好,全都无视他本人的意愿,被她胡乱的牵动。 心跳声震耳欲聋,交叠着摇晃的身子、紧紧缠吻的拥抱,两人贪婪想拥有对方的全部,反覆确认彼此对自己的在乎。 “呜呜……太舒服了……”她咬唇,从腹部窜上来的颤栗快感几乎要将她b疯。 “卿卿好厉害……!” 离卿喘息,心道:他才要被她这副又纯又欲的模样b疯好吗!妖精! 在他的顶弄下,姜澈体内终于一阵阵紧咬、寸寸扭紧。看见她攀上高潮时拧眉享受的表情,他忍不住捧起她的脸,仰头吮住她的唇。 “唔恩──”姜澈主动g舔,想让他忘乎所以,留在她体内。 直到舌根被吸到发麻,离卿的性器才开始在她体内突跳,他欲改变方向退出,却不想姜澈按住了他的腰,不肯让他挪动半分。 “傻蛋,让我起来……”他粗喘着,气息紊乱。 姜澈摇着头抱紧他,又主动在他身上起落。 好爱他。 不想让他走。 “哼恩……” 离卿掐住她的腰,虽然成功制止她的动作,却阻止不了她内壁的夹攻。 没多久,离卿在无声的角力中战败,浊液射进宫颈口,让姜澈舒服的发出啜泣声。 “你这样……很不妙的……”在里面释放的感觉太过美好,他忍不住往内挤去,感受被挽留啜吸的余韵。 “你明明很喜欢在我里面……为什么之前都要忍着?真的只是因为不想要孩子?”她欣赏着他性感的表情,粉颊轻蹭他被汗水濡湿的胸膛。 离卿一叹,在托起她的身子后,轻柔的抚顺她身后披散的长发。 “……若有了孩子,你得怀胎十月,还要花很多时间抚养他。你既弃了长生,我们相处的时间便显得很宝贵,我一刻都不想浪费。” 离卿出乎意料的真心话让姜澈一怔。 时间。 是阿,她差点忘了,她跟他不同。 她的时间有限。 ……跟他相b,实在少的可怜。 -- 未察己念,可趁之机 花幻锦见方映弦一回房就端坐着静心,又神色间隐有痛苦迷惘之态,他眼中闪过戏谑,但还是假装关心的开口:“你心有郁结,可别强行运转真气。” 他话语刚落,方映弦便睁开眼。 “……见到姜澈后,法力总有滞塞,不知是何原因。”他淡淡说着,倒是不因此感到焦虑。 “我帮你看看?”花幻锦好奇的凑近他。 一向谨持慎重的方映弦卸下防备,有些疲累的颔首。 花幻锦伸手一探,本带着随便看看的心态,殊不知情况b他想像的还要精彩。 “映弦,恭喜你。” “为何?”方映弦抬眸。 花幻锦微微一笑。 “你法力滞塞,是因为正在褪丹。” “褪丹?”方映弦感到茫然,他从没听过这个词。 “常人先有执念才固丹,而你不同……总之,你现在也成了有执念的人了。”花幻锦解释道:“这种状况很少见,等你褪丹完成后,法力会增幅更快,也许实力能直接位晋元君。” “我的执念?”方映弦感到诧异。他怎么可能会有执念? “若我没猜错,你的执念应该是……宝宝。”花幻锦笑眯了眼,以此掩抹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方映弦犹如定格,连眨眼都忘了。 见状,花幻锦又拍他的肩,好心的补述:“不懂吗?我是说──我家宝宝、我的妹妹、你曾经的徒儿姜澈,成为了你的执念!” “……!”清冷的眼瞳霎时震颤,方映弦的坐姿一歪,抬手掩住半脸。 “你这是怎么了?”花幻锦挑眉。 “原来……我真的有爱人的能力……?”他唇角微颤,眼中流露喜色。 见眼前的人从无欲无求到动了凡心,花幻锦偏头,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虽然事情变得更有趣了,但若是等方映弦褪丹完成、成功晋升元君后,随着感知能力加强,怕是没这么好唬弄。 ……得抓紧时间利用方映弦才行。 * 姜澈觉得身体很疲累。 兴许是每晚作梦的关系,她总感到没休息够,又加上离卿反覆的需索,这些原因让她相当困倦。 “卿卿,你是不是会吸人精魄?我好累阿……”她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喊着。 离卿睨她。 “明明是你自己不中用,还怪我?。” “呜……不然你灵力分我一点?”她噘嘴,拉着他的衣袖撒娇。 “你不习武,给你再多灵力都没用,你需要的是真气。”离卿拉她起身,开玩笑道:“不如你去找方映弦,他一定很乐意输真气给你。” 听他主动提起方映弦,姜澈没来由地感到开心。 这是没这么介意的表现了吧?她的安抚果然还是有用的。 “他哪能阿,你以为他很疼我吗?”起身后,她整个人黏在离卿身上,就差没抱着他往上爬。 “我小时候可常常被他罚呢,罚站、罚不许吃饭、罚吹冷风、罚抄写派规……” “也许那就是他疼你的方式。”离卿被她懒散的模样逗乐,索性将她打横抱起。 “不然我们来试试他?你且装作晕倒的样子,我让他输真气给你?” “唔,你真的很坏心眼。”姜澈大笑两声,而后装作无力软倒的模样。 “卿……卿卿,这样……像不像……?” “那我是不是该这样说……”离卿深吸一口气,故作惊慌的摇晃她。 “傻蛋!你醒醒!糟糕,需要赶快让人输真气给她才行!” 姜澈笑到无法自已,连肩膀都在抖动。 “你这戏精──” “姜澈?!” 房门蓦地被推开,方映弦略显激动的迈步而来。 他方才站在廊前,犹豫着是否敲门,正好听见了离卿的求救,便紧张的闯了进去。 离卿和姜澈一时没反应过来,正要解释的时候,只见姜元也跟着冲了进来,一把将她从他手上抢到自己怀里。 “兄长……”姜澈准备澄清,一张漂亮的脸蛋却被姜元紧紧压在胸膛前。 花幻锦虽然知道实际状况,但事态着实有趣,他决定好好的加油添醋一番。 “宝宝,你这是怎么了?竟然浑身抽搐……!映弦,快渡真气给她!” 一遇到姜澈的事,方映弦总会失去冷静和判断力,这回也不例外。只见他神情冷肃,二话不说的将真气汇于掌心,把精纯到连肉眼都清晰可见的真气输渡给她。 “姜元,她现在怎么样?”渡气一阵后,方映弦问。 姜澈挣扎一番,终于得以呼吸。 “哈──呼──” 差一点!她差点就要被闷死了! 她瞪向姜元,做出咬牙切齿貌。 花幻锦挑起姜澈的下巴,在对上她嗔怒的眼神后,忍不住一笑。 “她好的差不多了,再休息一下即可。”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的笑颜,姜澈心头忽地闪过突兀感。 ……兄长他,曾经笑得这么妩媚过吗?说起来,这个眼神好像在哪儿见过…… “兄长?”她轻抚他的脸,指尖游走到他眼角处,用指腹稍稍提拉。 花幻锦察觉她的企图,笑容随即一敛,在侧身避开后捉住了她的腕。 “……你有点调皮阿。” 姜澈愣住,下一瞬方映弦突如其来的拥抱更是让她什么都思考不了。 “好险你没事。” 他的声音从耳侧传来,姜澈本想推开他,却意外的发现他竟然在发颤。 她微顿,感到不知所措。 “映弦……” “方仙师抱着晚辈未过门的妻子,未免有失分寸。”离卿沉声道。 闻言,姜澈和方映弦都是一震,连忙退了开来。 花幻锦的目光在三人间流转,只见离卿愠色沉抑、方映弦郁结惆怅、姜澈紧张惶恐。 他挑眉,想到了可以让事情变得更有意思的方法。 - 玥:喜爱离卿的大大们之后请不要打我,因为之后要开始虐离卿了,呜呜呜((掩面跑开 -- Pó⓲sм.cóм 披夜温存,似假非真 由于早上的事件,离卿心中好不容易被哄下的焦虑感又窜了上来。 姜澈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深怕多说多错,于是一整日都安静地待在他身旁。 “方映弦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临睡前,离卿终是忍不住问。 “不用管他怎么想。”姜澈一叹,她的男人实在太爱吃醋了。 “你只需知道我现在爱的人是你。”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离卿脸色一缓,往床外挪了一点,又侧卧着拍拍床铺。 “过来吧,床暖好了。” 姜澈依言躺下,背后传来的余温让她发出满足的哼唧声。 “能有你这样的美男帮我暖床,我死而无憾了。” “才刚夸你,又胡说八道。”离卿被她这副无赖的样子气笑,心头的不快终于散去。 熄灯后不久,被褥中传来窸窣的声响,离卿感觉腹部泛起一阵痒意,似被人以指轻戳,甚至有下探之势。 在k头被拉开的前一秒,他动作迅速的擒住了那只作怪的手。 “又想被调教了?嗯?”他声音微哑,顺势将她抱紧。 “手冷嘛,想摸热的东西。”仗着在黑暗中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姜澈不免大胆起来。 “让我搓搓,好不好?” 离卿把她的手摁在胸膛上。 “……明晚再让你摸,今天不行。” “但你已经很硬了阿……”她的腿滑进他腿间,用大腿蹭了蹭那处坚硬灼烫。 “早上还喊累不是?这几天的确要得有些太过了,你身子受不住。”离卿用不容拒绝的态度道:“听我的,今天先好好休息。” 他的温柔体贴让姜澈又一次为他心动。 “卿卿。”她眨了眨突然发酸的眼。 “你让我觉得好幸福。” 回以她的,是离卿轻柔而不带欲念的吻。 今晚,两人依旧相拥而眠,唇边都挂着笑意。 * 离卿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他能在黑暗中识物,但现在他已观察四周一段时间,却没能看见任何东西。 在完全抹去自己的气息后,他沉着的立于原地。 ……可以感觉到空气在静静震动。 ……除了他之外,这里还有别的气息。 ……能隐约感觉得到视线,但无法确定对方和自己的距离。 他眯眼,往某个方向望去。 ……视线突然断了。 就在离卿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动作时,周遭逐渐明亮起来。 他赫然发现前方有一扇门。 离卿行事向来慎重,他没有推开那扇门,反而环顾周遭、确认所处环境。 景物像是真的,但触碰后又变得扭曲。 ……是梦?还是有心人将他拉进了结界?他在心中推测,不敢妄下定论。 “阿、恩……” 房内有声响传出,离卿倾耳细听,随即意识到这是男女交欢的喘息声。 他皱眉,正要挪步退开时,门却自行打开了。 房中香艳的画面猝不及防的映入离卿眼底。 虽然隔着一层纱帐,他没能将对方的身型看得真切,但不难看出一名女人正背对着他,在躺卧的男人身上起伏摇蹭。 这下,离卿总算相信自己是在作梦了。 他相信不会有人这么无聊,耗费大量精力将他拉入结界里,只为让他看一场活春宫。 ……大概是姜澈在睡前那样撩拨,才让他作了这样的梦。 非礼勿视,他欲掩上门。 拉动的门发出『咿呀』的声响,床上的女人一顿,蓦地侧过身来,离卿也得以看见那人的容貌。 杏眼菱唇,姿妍绝色。 眼前女子并非旁人,而是他最熟悉的、也是最爱的── 姜澈。 -- 愿惹轻尘,一诺永生** 帐外空无一人,姜澈收回目光。 ……是错觉吗? 感觉到体内的男根突跳,她腰肢一软,注意力回到床第上。 看着身下满脸通红的男人,她爱怜的拨开他额前碎发。梦中这个格外害羞的离卿,实在让她满意,以至于每次见到他羞涩为难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使坏。 梦境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坐在床沿发呆,但一见到她就红了脸,还紧张的往床梁处缩去。 她本来只是想闹他,殊不知玩闹间他衣袍渐松,才露出养眼的胸膛,她的理智在霎那间仿佛喂了狗,满脑子只想着要推倒他。 “让你平常欺负我,这下该换我占上风了吧!”她啃咬他的锁骨,不忘继续抬动纤腰,用柔软包覆他的坚硬。 肉茎驱开x壁,伞状的肉棱在每次进出时都会刮过她敏感的点,阵阵酥麻痒意令人难耐。 男人微凉的手始终不曾逾矩,哪怕快感已然让他激动到无意识的挺起腰杆,他的双手仍然紧紧抡起,舍不得在她身上留下半分红印。 见他的手用力到几乎泛白,姜澈眸光一柔,纤指轻触他的指骨处,轻易的化开了他自虐似的纠结,接着俯下身,与他口中的冷香缠绵。 舌根绕转,无论是交缠的气息、甜腻柔软的滋味、引人遐想的啧啧水声,都让他们感到头晕目眩、神魂颠倒。 半刻钟后,姜澈动得有些累了,小手悄悄穿到他后腰与床板间的缝隙,她微微出力,示意他坐起身,而后在他温柔眷恋的目光中乖巧的躺了下来,有些害羞的对他敞开了腿。 粉嫩的肉缝很是湿泞,微张的穴口一张一阖,里头牵着令人遐想的细微银丝,被性器撑开蹂躏的痕迹清晰可见。 见状,离卿已羞怯到连胸前都红成一片。 他似乎很挣扎,想靠近又不敢动作,直到她媚眼一挑,伸腿往他腰侧g去,他的身躯才半推半就地覆了上来。 姜澈绵软的酥胸抵着他,两人肌肤相贴,可以感受到彼此紊乱的心跳。 查觉到他一直盯着她的唇看,她眼中闪过了然,对他说了声:“给我。” 她的允许是特赦、是钥匙,离卿的眼神从茫然转为坚定,他圈住她的腰,双臂缓缓收紧。 * 这回入梦,方映弦本来是不打算回应姜澈的。可是尽管下了决心,他还是轻易的被她带走了节奏。 上午时,离卿的话点醒了他──他早已失去拥抱她的资格。 那时他在门外踌躇着,想要将自己有了执念的事情告诉她,但冷静后想想,说了之后又能改变什么?明明最初是他无视她怀着好意的接近,却在离卿抢走她后,才萌生了不甘。 这种自私的念头让他几乎自厌,他甚至羞愧地想要躲起来。 ……可是她在梦中二话不说的追了过来,与他相贴的软唇也像是浸过蜜,甜美到让他失神。 在她露出勾人媚色、以不容拒绝的强势姿态与他交欢时,他的心口就已胀得难受,像是随时会被撑破。 现在,她又用清晰可辨的唇形向他表明需求。 方映弦拒绝不了。 他的一切早已都属于她,只要她开口,他便全数交付。 长期拨弦而带着薄茧的指拨开少女的肉穴,指尖在x瓣处轻压,挤出滑嫩的粉色软肉,他长睫颤颤,动作生疏的扶着自己,在对准后缓缓的插了进去。 禁欲多年的男人尝到了性爱的甜头,对象又是悔恨错过、在现实中可望不可及的人儿,他眼中闪过水光,情难自禁的在她体内抽送,感受她的贪恋与挽留。 身下极致销魂的快感已让他几欲疯狂,可她还不放过他,拉着他的左手揉捏起酥胸,湿润的眼目光涣散,鼻间也沁出细汗,一副可以由他恣意对待的娇软模样。 他另一手轻抚她的脸,凉唇在她眉眼处珍惜的流连。 这张足以倾世的芙蓉面、这对令人顿生好感的柳眉杏眼、这头柔软过分的青丝、这让人想采撷的樱桃小嘴,以及这具诱人沉沦的娇美身子…… 本该都是他的。 该是他的…… 但现在,都是离卿的了。 事到如今,他只被允许在梦里触碰她,消极而卑微的。 许是察觉到他的分心,她的双腿将他的腰缠得更紧,细嫩的腿心和他磨蹭着,在每一次撞击时留下了叠加的红痕,流至t处的淫液打湿了他们,发出古怪而滑腻的声响。 听不见她说什么,反而让方映弦对其余声音和反应更加留意。交合e时发出的湿响、肉体撞击时的啪啪响声,以及她若有似无的呻吟,都在一层一层的剥去他的理智。 随着他抽送的时间拉长,姜澈将他搂得更紧了。她埋首在他颈侧,浑身绷紧到近乎力竭,每一次的贯入都会换来她急促的喘息,乍听之下还以为是在哭泣。 “阿阿、恩……哼恩……”她十指发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爪印。 背后很痛,她挠抓的面积很大,所经之处皆是一片热辣痛痒。可是方映弦没有推开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入得更深。 在被她绞紧、不得已再次交付在她体内时,方映弦呼出一直压抑着的浊气,主动寻到她的唇,舔拭啃咬着那片丰软弹x。 ──这个人、这份心意,他会用生命死守。 哪怕会为人所诟病、哪怕她有朝一日会成为别人的妻,他都要守着她。 期限为,永远。 -- 有心C弄,隐生心结 “这个人直觉很敏锐。”星魁说出观察离卿后的感想。 “是阿,他瞪了你一眼呢。”花幻锦轻笑。 “黑暗对潜影派弟子无用,看来你是活太久变得迟钝了,连这种事都会忘记。” “是,臣知错。”星魁果断认错,续道:“君上从来不让臣参与狩猎,这回破例让臣插手,臣才高兴得忘乎所以。” 看着结界中双目腥红、激动捶打结界壁的离卿,花幻锦神情不变,眼中没有温度。 竟敢在他面前说姜澈是自己的,受到这样的惩罚也是理所应当。 他看上的猎物,自然是他的。 “君上似乎不太喜欢他,要杀掉吗?”星魁以公事公办的语气问。 “不用我们动手,他就会自己高砸一切的。”花幻锦摆手。 一段关系中,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对本来深信不疑的事产生怀疑。更何况离卿性格敏感多疑,对姜澈本身就没有多坚实的信任感。 待在他们身边一段时日,他早已看穿离卿的内心。 总怕姜澈还爱方映弦、觉得自己的爱不够光明磊落、对方映弦既忌妒又充满亏欠、埋怨她始终不像爱方映弦一样用尽全力的爱他。 以爱为名,将自私加以美化,并掩饰内心的黑暗。 人类尽g这种事,他看得太多了。 所以才觉得姜澈特别。 “臣明白了。” 星魁望向在结界中大声嘶吼,完全失去冷静的离卿,在心中为他默哀的同时,也解除了结界,让他从「噩梦」中解脱。 * 在冬夜里醒来的离卿满头大汗、急促喘息。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往身侧的被褥摸去,却只探到一片凉意。 姜澈不在床上。 她在哪里? 她会去哪里? ! 他听见心中喀登一声,整个人像是往下坠。 房门被打开,廊道的灯光透了进来,照亮室内黑暗的一隅。 “卿卿?” 姜澈端着茶水走进房间,又将门重新掩上。 “你去哪了?!”他翻身下床,大步流星的走近她。 他的语气不太好,这样的离卿让姜澈感到陌生。她缩了缩脖子,将茶水放到桌上后小心地回答:“半夜渴醒,我去楼下找伙计要了些水。” 离卿眯眼,不分由说的取过她手中盛物的木盘,随意一扔后便一把抱起她,将她压至床上。 “卿卿……?”姜澈不安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会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离卿掀开她的裙摆,由于急着确认刚才所见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动作也b往日都要粗暴。 扯下亵k后,他长指直往花穴驰去。 “卿卿、痛!”姜澈瞪大眼睛、夹紧双腿,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可是焦虑的离卿听不见。 他不顾她的阻止,依旧强硬的驱进,想探探是否有残存的阳精。 ……刚才,他看见方映弦交付在她体内了。 那画面让他疯魔似的大吼,他甚至用力的槌打床帐,但所为皆是徒劳。 她就在他面前,看似伸手就能触及,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他以外的男人拥吻、恩爱。 每一幕都是折磨。他心痛到无法呼吸。 “……” 穴内温热柔软,却没有黏滑的触感。 离卿一怔,好半会儿才感觉神魂归位。 ……太好了。 好险,不是真的。 只是梦而已。 “卿卿!好痛!” 姜澈的痛呼终于得到重视,离卿一震,连忙将手抽离。 “傻蛋……?”他惶然的抬眸,对上她不安害怕的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我不是──” 他欲将姜澈抱进怀中,可她却抿着唇挥开了他的手。 她的拒绝让离卿更加心慌。毕竟姜澈??向来好脾气,他从没见过她生气的模样。 “对不起……”他正襟危坐,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抡成拳。向来高傲的离卿首度向人放低姿态,害怕失去她的恐惧使他声线轻颤,像是快要崩溃。 但姜澈对他的致歉恍若未闻,只是默默地低头整理服仪,躺下后即背过身不理他。 姜澈是生气的。 但比起愤怒,更多是委屈。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平时这么温柔的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她疏离的态度让离卿像是被人扼住了命脉,他大气不敢喘的紧盯着她的背影,用近乎祈求的语气道:“不然你打我消气,恩?” 姜澈蓦地将被褥拉高,盖住了头部。 甬道还在热辣辣的发疼,她咬住下唇,赌气的哼了一声。 “……” 接下来的时间,离卿如她所愿的没有再开口,房内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又过一阵,姜澈才冷静下来。 她相信离卿不会毫无理由的这么做。 她该听听他的说法。 姜澈叹一口气,终于转过身看他。 黎明的微光穿透过纸窗,雾般的朦胧光线正好映照在离卿身上,将他身后的阴影拉得好长好长。 他彷徨又不知所措的模样撞进她眼底,磕得她心窝子又酸又疼。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她摸摸他微凉的脸颊,柔声问。 离卿不言,只是歉疚的看着她。 “……” 等了片刻,姜澈实在有些气恼,可看着他真心认错的表情,心头的火如何都烧不起来。 ……好歹她也是实际年龄快要五十的人,即便顶着少女的外皮,终究做不出任性蛮横的事。 “卿卿,我觉得我真的是优良女友。”姜澈摇头,在心中赞叹自己的宽宏大量。 “我可以t谅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这回我原谅你,但绝不能有下次。” 离卿怔愣,像是不敢相信她会就这么算了。 “再说你现在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太不像你了,快还我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坏心眼卿卿。”指尖轻触他,她才发现他冰凉的不像话。 离卿沉默地将长指收紧,两人的掌心重新相贴,形成同心扣。 “不会了。” 他不会再怀疑她,也不会再情绪失控,放任自己伤害她了。 ……真的。 -- ρó⓲sм.cóм 情深意切,却乱初心 “……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两人和好后,离卿轻按姜澈的腰侧穴道,使得她纤腰一软而后倾,又顺势将她摁在床上。 “已经不会痛了。”姜澈连忙捧起他的脸,阻止他往下钻。 闻言,离卿脸色一黯。“伤了你,非我本意。” 见他内疚的模样,姜澈知道自己若不放行,他定会更加纠结。她轻叹,接着手一松,拍了拍他的发顶。“卿卿,我比你想像的还要坚强很多哦。所以,不用这么担心我也没关系的。” “撒谎。”离卿拉下她的手,细细亲吻她每一处指节。“你只是很爱逞强,并不是真正坚强。” 姜澈微怔,接着腼腆一笑。 ……他是懂她的。 好高兴。 上一世,亲友们直到最后都没看穿她强撑着的坚强,还以为她真的很乐观,能对病症和死亡无所畏惧。 不想让人担心,所以总表现的乖巧懂事、不吵不闹。 可是太乖的孩子没有糖吃,只能独尝苦药。 “我只会在你面前像个孩子。”她一时有感有发。 她曾为了方映弦装成天真无邪的样子,但始终不敢真正任性,也做不到毫无伪饰。若不是他冷漠的将她推拒在外,也许她现在还会那般小心翼翼的爱着他。 离卿看着她,星眸中的余温慢慢退去。 ……她又在想方映弦了。 可是他不想再乱吃醋。他得表现的大度些,就像刚认识她时的从容,如此才不会被情绪带着走。 “卿卿,我很爱你哦。”她柔声说着。 离卿敛眸。 刚想着方映弦,又马上和他倾吐爱语。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被当成镇痛的替代品。 “……恩,我知道。” 不。 其实他并不知道。 * 随着年末将近,即将迎来新年。 离卿身为潜影派首席弟子,去年没有在年宴上露脸,惹得掌门落宵十分不快,于是千叮万嘱他今年务必回派过年。 相较于修武派偶会配合民间传统举行活动,修仙的虚渊派则显得自由多了。 修仙者本就不拘泥俗事,又由于担任掌门的方映弦喜静、姜元常常不在派里,虚渊派并不像其他派一样常聚,也未有过节日的习俗。 “你师父又传音来了啊?”看着离卿眉头深锁的样子,姜澈为他捏了捏眉心,把眉间褶皱压下。“别总皱眉,会有皱纹的。” “别担心,只要丹元巩固,我会一直是这副模样。”离卿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用指腹细细摩娑,感受她手背肌肤的滑嫩触感。 姜澈的目光落在他筋脉分明的手上,看着自己细致的肌肤在他的指下被推出浅浅的纹路。 ……他不会显老,会一直维持在颜值的巅峰期。 跟她不一样。 虽然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很登对,但她会衰老、身体的代谢和机能都会下降,也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她就会生出老态。 想到老去的自己,姜澈突然觉得心口被人用细针戳了一下,不是很痛,但难受的感觉还是窜了上来。 她的头微低,离卿看不见她的表情。 “师父让我回去,但我不太想。”他自知无法带着姜澈回派里,但这么一来,她就会和方映弦同行…… “你是将来要继任掌门的人,的确该回去露脸。”姜澈压下失落感,给他信任的眼神。“而且我们两派距离也不远嘛,待你过完节,再来虚渊派找我就是了。” 见离卿还在犹豫,她吻了下他的唇。“听人说小别胜新婚,兴许这次短暂的分开可以让我们的感情更好。” 他抚摸她的发,感觉已经开始舍不得。“恩。” “我的丹元恢复了些,已经可以传音,你随时可以找我聊天呀。”她拥抱他。 提到丹元修复之事,离卿眉宇间的郁色不减反增。但他只是深吸一口气,什么话都没说。lt;/divgt; -- 冰山Y进,坦露心声 姜澈一行人终于决定折返。 为此,四人之中最不受影响的也只有方映弦了。 姜澈近乡情怯,离卿不舍得离开姜澈,而由魔君假扮的姜元可不乐意去仙界作客。 “风雪相袭,御剑会b轻功方便些。”方映弦面色淡淡的说着。 察觉众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姜澈尴尬一笑。“别指望我了,要是凭我现在的功力御剑,大概有九成九的机率会摔个尸骨无存。” “既如此,映弦你先带宝宝走吧,我与离公子随后跟上。”花幻锦说完,又侧身对离卿低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如此,尽管离卿再不愿她与方映弦同乘一剑,也不好回绝姜元了。 方映弦颔首,接着对姜澈开口:“上剑。” 姜澈垂眸,怯怯地踏上雪色剑身,下一瞬便感觉整个人浮在半空,而那股熟悉的冷香从身后围了上来。 戮原剑张开薄薄的结界,保护着剑上的人不受风雪所扰,而后在方映弦的c控下,平稳快速地往前行进。 两人贴得很近,她不敢乱动,以至于显得有些僵硬。 “冷吗?” 距离很近,他清冷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姜澈脑海闪过许多画面,感觉心头一热,好像有什么一直压抑的情感要破蛹而出,让人心慌又无力。 “不冷。”她用力的按住心口处,摇摇头。 方映弦感到一阵失落,慢慢地垂下眼眸。 她的身子看起来很单薄,像是挡不住冷冽的寒意。 ......但她说不冷。 他感到犹豫。 因为他想将她拥入怀里。 眼前这个姑娘不是别人,是姜元的妹妹,是他亲手照料到大的姜澈。 ……他们已然不是师徒关系。所以表现的亲近一点,也是可以的吧? 悄悄的,他往她靠近一点,然后止步。 ……突然抱她,是否过于唐突? 方映弦很少有纠结的时候,但现在他面临了巨大的难题。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段关系中保持距离的那方。 亲情、友情、师徒之情,还有感情,无一例外。 他笃信君子之交,总以淡然取代亲密,甚少嘘寒问暖。 但是现在,他生出了想与某人亲近的念头。 想和她回到从前。 想让她抱住他的手臂撒娇,继续对他说:澈儿最喜欢映弦。 他曾是她的意义,是最重要的人…… 所以,没关系的吧? 思及此,他鼓起勇气开口:“你离开后,我才发现我的心空空如也,一片虚无。” 姜澈听见了。她抿起唇,握紧拳头。 她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自作多情,无论曾经多么喜欢这个人,都不该再心生眷恋。 “我对感情太过迟钝,伤了你,对不起。”他盯着她微颤的肩头,语气更加轻缓。 姜澈咬牙。 别这样。 别再说了。 …..他只是怕无法和姜元交代而已。并不是真的在乎她。 他亲口说过的阿,他不爱她的。 追来也是、送礼也是,包含现在的呵护关心,一定都是看在姜元的面子上才做的。 不要心软。 她在心中做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天人交战,可是方映弦就像她的克星一样,轻易的攻破她的心防。 “……姜澈,我需要你。”他说着,轻轻地拉住了她的衣袖,让她转向自己。“无论什么身分都可以,让我继续待在你身边,好不好?” 对上这双流露着悲伤的冰眸,姜澈一震,像是被人用枪抵着心口。 压下板机,正中红心。lt;/divgt; -- 顾及离卿,一往无前 姜澈做不出任何反应。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他对她说的话也好、他传来的温度也好,甚至他的表情和眼神,她都觉得像是虚幻的。 他可是方映弦阿。 那个靠资质登仙、心中没有执念,数百年来毫无喜悲,浑身上下毫无一丝烟火气的人,竟对她说了那样的话,做出这种表情。 “我想陪着你,真的,无论什么身分都行。”他态度恳切,隐隐透出一丝焦急与心慌。 那双如冰的眼眸正映着她的倒影。 他在渴求她。 姜澈感觉自己连血液都在颤抖。 高兴吗?悲哀吗?十年的单相思,在不合时宜的状态下得到了回应。 还以为是梦。 是噩梦?是美梦?她该做出什么反应? 她以为她不会再对方映弦有所奢想,也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坚强。 但事实证明,她没有半点长进。 以为已经够努力地放下,他却能轻易动摇她的决心。他不过对她说了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让她g涸的心重新注入了希望。 原来对他的爱不是枯竭,只是忍着不去倾注。 原来她的心中一直有块独属于他的旱地,只是她太过害怕,怕再这样盲目付出,仍种不出半株花草。 她对自己感到失望。 ……终究,还是逃不开这张网。 哪怕时间流逝,记忆中最鲜明的,仍是她最想忘记的这张脸。 可是凭什么? 他凭什么? 她可以傻,可以承认自己没用,但绝不会再给他一次伤害她的机会。 “……你需要我,但我已经不需要你了。”她语气浅淡,故作云淡风轻。唯蹙起的眉心牵动眼角的一滴泪,让她伪装的坚强露出了破绽。 “……我不信。”方映弦轻柔的擦去她的泪,再次重申:“让我陪着你。” 姜澈这下莫名来了气。 好不甘心。 为什么任何时候,他总是可以表现的如此从容? 天知道当初她是如何整理心情,把对他的情感收拾起来,才转身接纳了离卿。 现在,又只有她如此动摇,真是让人恼火。 “……事到如今才说这些,你以为我还能像从前那样爱你?”她勾唇,笑中带着讥讽和几分凄凉。 “我会等你。”他态度坚定,没有因此被b退。 “等我?你能坚持多久?”她欲拨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握在手心。几番挣脱未果,她低声一斥。“……映弦,放手。” 方映弦抿唇,仍固执不放,等着她的回覆。 对着这张完全长在她审美标准上的脸,姜澈实在很难大发脾气。于是她语气一软,开始说之以理。“如果我用你对我的方式待你,又或者,如果你是我,我不认为你能坚持十年。” “而且你所谓的需要我,也只是不习惯没人陪而已,并不是出于爱,所以我不会答应你。”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他总能知难而退了吧? 可惜方映弦逼她想的还要顽强。在思量后,他反问:“……也就是说,如果我能证明是出于爱,你就会答应我?” 她拧眉,没想到他会这么拗。 “……随便你。”她呼出一口气,像是不愿多谈。“但还是劝你别浪费时间。” 她不会再让他左右情绪了。 哪怕还不能将他完全抹去,但是快了。 一定。 闭锁的心不愿轻易转换开关,她仍旧将他挡在心门之外。方映弦了然。 他尝到了预料中的苦涩。但她受过的,不及他现在的万分之一。 他不会放弃。 “……你可会累?需不需要休息?” 姜澈摇头拒绝,目光望向他身后。“怎么没看见兄长和卿卿跟上来?” “……天气恶劣,只凭肉眼不可视。”听她提起离卿,他先是一顿,而后才凝神用灵识感知。 “如何?”姜澈见他神色不对,连忙追问。 “方圆百里没有他们的气息。”方映弦也觉事态有异,于是掉头而行。“且不说离公子擅长匿踪,怎么连姜元也……” 姜元从来没有这样过的。 寻不到人,也不回传音。 数百年来,他任姜元四处云游,是因为两人早有约定在先。 无论在何地,都得让他知道行踪,不可隐匿气息。 无论在何时,都得接受传音,不能让他找不到人。 疑惑间,他隐隐查觉到一闪而逝的魔气,神情霎时变得凛然冷肃。lt;/divgt; -- Pó⓲sм.cóм 分道扬镳,挑拨离间 少了方映弦和姜澈,花幻锦可说是有恃无恐,连演戏都不必。 离卿本就不熟悉姜元为人,只听人提过游天真君温煦如艳,是名善解人意的仙君。所以哪怕花幻锦不慎做出姜元不曾做过的言行举止,他也不会有半分怀疑。 “真君想和我说什么?”见姜澈和方映弦离他们越来越远,离卿忍不住问。 “离公子,宝宝的内丹已经恢复六成了。” 花幻锦才说完,离卿便脸色一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身为兄长,我希望宝宝能获得正确的幸福。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我认为你的爱对宝宝没有任何助益。” 他每说一句话,离卿眼中的光芒就变得越发黯淡。 “所以,我想请离公子成全宝宝和映弦──” “我拒绝。”哪怕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离卿仍强撑着尊严,咬着牙将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她爱我,我也不会放弃她。” 花幻锦眼中冷光一闪。 都动摇成这样了,竟还在做困兽之斗。 “你觉得她爱你?在我看来,你不过是映弦的替代品而已。” 离卿一震,双眼顿时充满血丝。“……她愿意为了我放弃长生,当然是爱我的。” “她还这么年轻,能懂什么?一时激情而许下的承诺能信吗?”花幻锦耸肩。“不如你再去问问,看她现在还能不能这么笃定的告诉你。” “离公子,我这些话可能不中听,但都是为了宝宝着想……” 不知是不是风雪的缘故,离卿忽觉姜元的面目变得模糊不清。 “毕竟他们好不容易心意相通、互为彼此的执念,离公子若能主动开口表示成全,他们一定会很感激你。” “互为执念?!你是说方映弦──” “阿,糟糕。”花幻锦连忙捂唇。“他明明特别嘱咐我不能说的。” 离卿握紧拳,惊慌的往姜澈刚才离开的方向望去。 不行。 他要去把她追回来。 万一方映弦和她说了这件事,她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到时候,他又该怎么办? “离公子,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接下来要继续云游,不能与你们同行。”花幻锦挡住他,眼稍因得意而有些微扬。“本来也想和他们说一声,但我刚才不慎说了映弦的秘密,实在有些心虚,只好不告而别了。” 他话语刚落,离卿便感觉气温快速下降,恍若整个人待在千年寒洞之中,身体被冻到麻木,几乎快要失温。 就在他受不了冰冻气息、不得不眨眼的瞬间,花幻锦从容不迫的开启了魔界之门,悠悠的踱了进去。 离卿眯着眼,隐约间见到了一名银发男子一晃而过。 随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刚才还呼呼大作的风雪骤停。 还天地一片洁白冷寂。 * 姜澈和方映弦赶回来时,只见离卿站在雪地里发愣。 “卿卿,我兄长呢?”姜澈轻拍他的脸,拂去他眼睫上的霜晶。 “他去云游了。” “又去云游?!”姜澈双手插腰,重重地跺脚。“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下次见面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离卿盯着她,看见她红肿的眼睛。 ……她哭过。 才与方映弦独处这么短的时间,未曾在他面前流泪的她就哭了。 她知道了吧?方映弦都和她说了吧? 也是,努力了十年,这下终于成为方映弦的执念,无怪乎她会感动的喜极而泣。 离卿别开眼,拍了拍身上的冰渣子。 他突然觉得好累。 ……防不了。 他无法左右她的想法,也阻止不了她和方映弦的发展情感。 他们本就属于彼此。 但是…… 她明明说过爱他。 “傻蛋,你想修复内丹,继续修仙获得长生吗?”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凝视她澄澈的眼睛。 姜澈一愣,在看见他认真的神情后缓缓低下头,手指胡乱的搅着衣袖。“……如果可以的话,当然会这么想。”她确实想要青春永驻,也想拥有更多的时间,这样才能一直和心爱的他登对的站在一起。 离卿眼中霎时失去了光点,只剩一片幽暗。 这样啊。 看来姜元说的都是真的。 她一时激情而轻许的承诺,只有他傻的当真。 ……好可笑。 爱上她后,尊严和自信都荡然无存。 跟她在一起后,他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 无止境的猜疑、吃醋,他的骄傲所甚无几,只剩下满满的自厌。 他想放过自己。 方映弦戒备的环顾四周,探到了尚未消散的些许魔气。“离公子,方才这儿可有什么东西现踪?” “……没有。”离卿直视前方,径自往前走。 颀长的黑色身影在茫茫雪地中看起来尤其明显,也特别孤独。 姜澈茫然地看着他,心头涌上不适感。 …他怎么没有牵着她的手呢?lt;/divgt; -- 误会渐深,当局者迷 是夜,三人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休憩。 离卿生起火后,姜澈抱膝缩成一团,圆滚滚的杏眼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荡。 适才一路上的气氛并不好,各怀心事的三人几乎没有交谈,她知道自己该跳出来调节。 她清了清喉咙,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向自己。“接下来还有约莫一个月的路程,我们稍微培养一下感情吧?既然要相互照拂,保持默契也是很重要的。” “凭你的能力,确定不是我们单方面照拂你?”离卿扯唇。 他的话语化作薄刃,在不经意间刺进她脆弱的内心。 “……卿卿好坏,竟然当着映弦的面嫌弃我。”姜澈挤笑,掩饰被直戳心事的受伤。 她一直很怕自己拖累他们。她甚至没有办法为他们做些什么。 她早知道离卿的个性,也明白他有时候的嘴坏并非真心。换作平时她一定能嘻嘻哈哈地听过就忘,但现在她因为方映弦的那番话而心绪纷乱,已然没有余裕消化负面情绪了。 “姜澈在内丹受损前,能力可不差。”方映弦为她说话。“她有天分,也很努力。” 突如其来的称赞让姜澈受宠若惊,她摇摇手,连忙道:“没有没有,我贪玩的很,你当时交代的作业我都是叫师兄师姐们做的。”反驳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蠢到拆了他搭给她的台阶。“呃……那个……” 方映弦似乎没被影响,自然而然地接着道:“──姜澈学什么都很快,识字、习剑、学琴、品茶……无论什么事,只要手把手教她几回,她就能掌握要领。” 手把手。 离卿冷笑。 “说到学琴,卿卿想不想听我弹琴?”姜澈振作了精神,一双眼闪亮亮的盯着他。 现在的离卿对什么都失了兴趣,但在对上这双充满期待的眼时,他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头。 姜澈迫不及待的想在他面前展现最好的模样,她朝他甜笑。“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莫名的,离卿并不想看她笑。他别开眼,随意的应了句:“就弹你拿手的曲目吧。” “好。”下一瞬,她从纳戒中拿出琴来。“映弦,这琴已经调好了吗?”她轻轻拨弦,确认音色。 “……恩,我再看看。”方映弦稍稍凑近她,跟着抬手试音。 两人靠得很近,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情况。离卿都不用回头,就知道那画面对他而言会有多么刺目扎心。 确认音色都正确无误后,姜澈纤细的指抚上微凉的琴弦。“不知道能不能弹好,你可别笑话我。”她坐正,有些腼腆地笑着。 “刚才还挺有自信,怎么突然怂了?”离卿不甚认真的调侃。 “我这不是十四岁后就没好好弹过琴了嘛,需要花点时间找回手感。”她随口一应,未发觉方映弦在霎时变了脸色。 她深吸一口气,才摆出手势,方映弦就知道她准备的曲目是什么了。 ……是他教过她无数次的《清丝y》。 她用他赠与的琴、演奏他教的琴曲,讨好着他以外的男人。 失落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曾经,她待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可是现在,他明明离她这么近,却还是觉得她好遥远。 陷入愁绪的,并不只有方映弦。 离卿听着悠扬的琴声,却丝毫静不下心来。 关于姜澈的过去、她在虚渊派的十年,他全然不知晓。 她甚少和他说起以前的事。相伴期间,他曾试探x的问过她,但都被她迂回着避开了话题。 ……他最想探知的事情,都只有方映弦知道。 好忌妒。 好无力。 “……卿……” 为什么方映弦可以这么幸运? 那他呢?他真的该如姜元所说,予他们成全? “卿卿!” 离卿霍地回神,怔然的看着姜澈凑近的脸。 “你一直在发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用额头抵住他的,眼中满是关切。 离卿胸腔一热,紧紧抱住她。 是。 他很不舒服。 心脏像是被人撕碎,拼凑后不见完整。 “卿卿……”姜澈手忙脚乱的安抚他。“你没事吧?真的没事吧?” “……让我抱一会儿。”俊颜埋入她颈窝,他嗅到独属于她的香气。 又软又香,有她在的地方,即是他的温柔乡。 明明一开始是这样的。 但为什么这片桃源之境带给他的安心感越来越少,到后来反而成为了漆黑的深渊? 他若继续沉溺,会不会持续下坠,直到黑暗将他围困…… “撒娇的卿卿好可爱。”姜澈嘻笑着,将他搂紧。 姜澈眼中的爱意几乎要盈满,一旁的方映弦悄悄收紧长指,阖上了眼。lt;/divgt; -- 心结未解,独自心伤 山洞虽然挡去大部分的冷风,但对内丹受损的姜澈来说还是太过寒冷。相较于方映弦和离卿的精神奕奕,她感到又冷又累,没多久就开始打盹。 一阵寒冻的风袭来,温暖的火堆被吹得摇曳,明明灭灭。 在残余的火苗被吹散的瞬间,几乎是同时的,两人往她的方向靠近,欲带给怕黑的她足够的安全感。 恍惚间,姜澈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听着衣衫下平稳有力的心跳,她撒娇的蹭了蹭,离卿给予的安心感让她的睡意越发浓重。 就在此时,一抹冰凉轻触她的指尖,温柔到像是清风拂过。 她倏地睁眼。 虽然四周一片漆黑无法视物,但她还是将目光定在了相碰的那处。 她知道身侧试图和她交握的人是谁。 毕竟也只有那人会这般拿捏着分寸,生涩又不自然的接近她。 姜澈手指微动,试图不着痕迹的抽开,但对方锲而不舍的缠了上来,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真要命。 她一叹,对于方映弦的主动实在没辄。 罢了,只是牵手而已,上回在夜市也当着离卿的面牵过,这不算什么。 “怎么了?”离卿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让姜澈莫名感到心虚。 “有点冷,打个寒颤而已。”她不愿让他多想,只能掩饰道。 但姜澈不知道,离卿即便在黑暗中也能识物。她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对她发出疑问。 她善意的隐瞒让离卿薄刃般的眼眸划过讥讽与受伤。 ……她默许了方映弦的接近。 还对他撒了谎。 * 回程的路上,姜澈感觉到离卿对她的态度变得冷漠。大多时候他都沉默着,和他说话也鲜少得到回应,实在很难知道他在想什么。 方映弦突如其来的告白已经让她心烦意乱,离卿的疏冷于她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她知道自己正往消极的那面靠拢,但目前精神尚能撑住,她决定优先处理与离卿之间不知何起的小矛盾。 “卿卿,你在生我的气吗?”她轻拉他的袖摆,试图和他谈谈。 “怎么这样问?难道你做了会让我生气的事?”离卿侧首看她,高马尾随风扬动。 “阿、怎么会?”她连忙摇头。“只是觉得你心情不好,担心你而已。” 离卿面具下的眉宇蹙起。 ……又在说谎。 “我没事。”他动了下手臂,挣脱她亲昵的小动作。 姜澈看着空悬的手,不太高兴的抿唇。她往前追了几步,横在他身前。“你究竟怎么了?我们把话说开,不要藏在心里好不好?” 离卿睨她,蓦地发出轻笑。“难道该坦承的人不是你吗?这些话由你说出口,未免可笑。” “……你为何用这种态度对我?”姜澈难得表现严肃。 她稍显强硬的语气激起离卿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他一手捏住她的下颔骨,让她仰起头来。 原来她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无奈、不满,感到莫名其妙又十分乏力。 “你对我还真没耐心。”他垂眸,静静看着她。“明明可以爱方映弦十年而不知疲惫,但是对我,连花时间安抚都让你累极。” 姜澈眼睫一颤,横展的手缓缓放下。 少了阻拦,离卿与她错身而过,留她在原地独自消化情绪。lt;/divgt; -- ρó⓲sм.cóм 首起冲突,一念之差 离卿的一席话让姜澈很受打击。 她自认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每回他吃醋闹脾气时也总是在第一时间照顾他的想法,可是无论这样的过程重复了多少次,他始终无法真正信任她。 不远处,离卿正背对着她,左肩斜靠着岩壁望向外头。 ……他在想什么呢? 姜澈想上前抱抱他、和他撒娇,但又怕被他的言语和态度刺伤,几番犹豫后还是只能留在原处,和他保持微妙的距离。 “你和离公子闹矛盾了?”方映弦见她心情低落,于是开口。 “没事啦,关系再亲厚的人都会吵架的,不是说人越吵感情会越好吗?”她扬笑,收回视线。 方映弦看着她,一时间想不起在虚渊派的十年来,她是否有和他吵过架。 “怎么这样看我?”姜澈摸着脸,以为自己脸上有脏w。 “在想……我们有没有吵架过。” “我们?”姜澈失笑,直言道:“你来我往才叫吵架,若真要说我们发生过的不愉快,那大概只能说是你单方面跟我冷战。” 此时,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结丹之事。 那时候的她,满心都是他,澄澈的眼中完全没有旁人的倒影。 爱的纯粹,而且义无反顾。 “……以前的事,我很抱歉。”方映弦感到歉疚的敛眸。 他的反应让姜澈有点惊讶。 “你似乎变得坦率不少。”她摇头表示不在意,只是浅笑道:“你不用跟我道歉,说到底,还是我们兄妹俩一直给你添麻烦,该和你说声谢谢才是。” 提起多年好友,方映弦显得放松一些。“……姜元一向率x而为,但最近又更难捉摸。” “阿,你也这么觉得吗?”姜澈「咚」一下的用拳头敲着掌面,再认同不过的说:“一下自称本君,一下笑得妩媚,好几次我都以为他被夺舍了。” “……是吗?你可还有发觉其他异常之处?”听她一说,方映弦不禁心生疑窦。 “往年生辰礼他都会费尽心思准备,今年却只给了银票打发我,是不是也很怪?” “……是。” “而且他之前都给这么厚,这次竟然才拿几张给我,超怪的!”她b手画脚着,暂时将愁绪抛到脑后。 “恩,怪。” “那你有没有觉得他的笑容少了几分真诚,像在演戏?” “觉得。” 接下来,姜澈每抛出一句话,方映弦都会认真给予回应。 两人的相处好像回到以前,一人喋喋不休,一人侧耳倾听。 等到姜澈把疑点都说完后,才发现离卿不知何时折了回来,用冷锐的眼眸看着她。 在这样的视线下,她莫名感到心虚。 明明没有做什么,只是单纯的跟映弦聊天而已,??但却觉得自己好像被丈夫抓到出轨般忐忑不安。 她紧张的捏紧裙摆,扯出一抹笑。“卿卿,我跟映弦在谈兄长的事,你别误──” “跟我没有关系。”他冷声打断她的话,而后拿起简便的行囊,径自往外走。“我有事先回潜影派,你们一路上可以慢慢聊。” 离卿很不高兴。 早前他对她的指控,她不但没有要辩解的意思,反而将他晾在一边,和方映弦聊得开心。 ……她对他的爱,可有对方映弦的万分之一? “怎么会?你、你不跟我们同行了吗?”姜澈慌张的上前,想要拉住他的袖口。 “我在这,岂不是打扰了你们师徒叙旧?”他冷笑,避开了她的触碰。 姜澈茫然。 ……他到底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一直话中带刺,难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离卿脚步一顿,讽道:“我试过无条件的信你。但你做的事、说的话,都在在告诉我,你不可信。” 他的眼神太冷,她感到背脊发凉。“但我对你是真心的……” “那方映弦呢?你敢说你对他连一点点念想都没有?你真的完全放下他了?” 姜澈脸色煞白,紧咬下唇。 “你说话啊?!”离卿抬高她的脸,眸光如薄刃。“你不是很能说吗?那就斥责我胡说八道、这些指控都是假的,全是我毫无根据的猜测阿──但你能吗?” 杏眼布满红丝,姜澈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哪怕渺小到微乎其微,但她始终没有完全放下。 所以她没有办法斩钉截铁的予以反驳。 “我很努力了阿……”她哽咽着,不甘心道:“我已经尽我所能了,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真的可以放下他的……就差一点点而已……” 听见她亲口承认心意,离卿仅存的理智瞬间被忌妒侵蚀。在这一刻,他忘了眼前的人是他的挚爱、忘了他曾衷心希望她平安快乐,也忘了他们相处一年多的点点滴滴。 ──唯有负面的一切不停地被放大,占据他的脑海。 “何必这么为难?”他状似爱怜的用指腹擦过她的眼角,眼中的爱意却早已被妒意和愤怒取代。“你们好不容易两情相悦,我怎么好意思拆散你们?” “你不是想要长生吗?那赶紧和他双修以恢复内丹吧,我这就回避──” “离卿!”姜澈咬牙,忿忿的抬手往他颊上扇去。 离卿看见了她的动作,但他完全不想闪躲,y是挨下了这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洞穴里回响,随之而来的是他干涩的笑声。 “对着我这张脸,你还真下的了手。”他轻嗤,又看向方映弦,对他扬笑。“她从没舍得这么对你吧?你真幸运。” 方映弦没回应他,目光在姜澈的手心停驻。 姜澈不曾习武,掌劲不大,想来对离卿而言这一巴掌并不怎么痛。倒是她娇嫩的掌心又红又肿,显得格外可怜。 方映弦走到姜澈身边,轻轻握住她发红的手,试图用自己冰凉的体温为她消肿。 但姜澈不领情,她将手一抽,边默默拭泪边往外走去。“……我去吹吹风冷静一下。” 方映弦望着她的背影,终于淡淡开口:“她是不曾这样对我。” 离卿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却是忍着没跟上前去。“所以我说,你很幸运──” “不只是我,就连姜元都从没见过她动怒。”方映弦终于侧首看他。“你才是幸运的那一个。” 他是真的打从心底羡慕着。 相识十年,他没见过她真正无忧无虑的笑、毫无顾忌的吵闹,也不曾感受过她真实的喜怒哀乐……这样情感饱满的姜澈,只在离卿面前显露而已。 如果当年姜澈可以这样打醒他,他也许就不会错过她了…… “姜澈对你很认真。”他看着笑容凝滞的离卿,继续为她澄清:“我和姜元找到你们的那天,我查看过她的内丹,确实是几近消亡的状态。” 旁观者清,她对离卿的爱毫无伪饰,换作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所以在他们提出婚嫁的打算时,姜元才会如此爽快的同意。 “……那为何她的内丹会在短时间内恢复至六成,这难道不是她对你余情未了的缘故?”离卿的态度没那么强硬了,可语气仍是逞强。 “我想,应该不是这样的。”方映弦轻叹。“前天我和她告白了,但她拒绝了我,让我不要浪费时间。” “……!”离卿摇头,无法接受。“你说谎,不可能……” “我所言句句属实。”方映弦作发誓状。“若有违心,愿受神君赐天雷之刑。” “……”离卿心口一沉,如鲠在喉。 ……不一样。 她的反应,和他预料的都不一样。 可是为什么? 她明明那么爱方映弦── 不,他不该再胡乱猜测了。 他要去找她问清楚。 “傻蛋……对,我要去找她……”他说着,着急的往姜澈刚才离开的方向追去。lt;/divgt; -- 千期万盼,坐享其成(珠满两百五) 想着离卿冷漠的眼神,姜澈越走越快。 走一段路后,外头的低温终于让她乱哄哄的脑袋冷静下来。 掌心还在热辣辣的发疼,她弯腰拾起小雪块降温消肿。 ……她都这么痛了,他一定更痛吧? 她内疚的蹲了下来,暗骂自己就算再怎么生气委屈,也不该动手打人。 不远处传来狼嚎声,吓得她一个激灵,连忙站了起来。 雪原辽阔,放眼望去没有任何遮蔽物。 “……不愧是我,瞎晃也能晃这么远。”她瑟缩着身子,准备沿原路折返。 在雪地里徒步行走是很耗费体力的事,她刚才在气头上并不觉得费力,现在才感到寸步难行。 随着狼嚎声越来越近,姜澈心下一凛,她望向来时路,只觉路途迢迢。 ……御剑吧。 管他能运用几成功力,至少都b用走的强。 她心一横,结手印御剑而起。 “诶?b我想像中的稳。”她一喜,试探x地站上剑身,往前移动了一尺。 可行! 虽然能抬升的高度有限,但是稳的很! 可姜澈还没开心太久,只见狼群已经纷沓而至,将她团团包围。 她神色一变,c控细剑回头。 ──得快点逃! 细剑冲天飞起,她紧咬牙关结着手印,想尽办法拉开与狼群的距离。 几头饥肠辘辘的雪狼跟着她跃起,她望向苍穹奋力攀飞,眼看就要远离狼口,却被其中一只身形较大的狼咬住了右脚踝。 她痛到倒抽一口气,连声音都发不出。 尖锐的利齿陷入她柔软的肌肤,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染红那头雪狼的皮毛,也在银白色的大地上留下斑驳血迹。 血气让狼群更加兴奋,她甚至都不用低头看,就知道它们此刻有多躁动。 狡诈的狼想将她拽下来,而她强忍痛意挣扎,御剑在半空中急绕,试图甩开它。 可惜僵持时间越久,她就因失血而越渐乏力,最后只能强撑着抱住剑身,不让自己掉下去。 一人一狼搏斗着、虚耗着,直到失序乱飞的剑领着他们撞至一处山壁上,那头狼才终于松口,从空中落下。 紧抱剑身的姜澈早已筋疲力尽,在受到猛烈的撞击后更是直接失去了意识,她松开手,笔直的往下坠落。 狼群们虎视眈眈,它们将昏厥的同伴丢到一边,准备享用久违的大餐。 但在姜澈要着地的前一刻,空旷的雪地上凭空出现了巨大的透明门,隐隐可见内有繁花锦簇,将她迎了进去。 几头离她较近的狼也跟着落入门里,随即被不起眼的暗色藤蔓紧缚,送入一旁艳丽的血花堆中,成为滋养的肥料。 门的底部有一抹红色身影,站在微弱朦胧的光影里。 花幻锦仰望着上方,看着负伤的姜澈从人界落入魔界,不自觉感到一阵欢喜。 她的血仍在流淌,在空中划成几道血线,形成串串血珠后下坠。血点沾附在他颊上和唇边,他伸舌一舔,品尝到她鲜甜的滋味。 他最想得到的玩物终于来到他面前。 花幻锦展臂抱住浑身冰冷的她,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露出满足的微笑。 “……欢迎你,姜澈。”lt;/divgt; -- 深深懊悔,失之交臂 离卿循着姜澈的足迹来到雪原,在看见雪地上纷乱的野兽脚印和斑斑血迹时,他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心脏紧紧绞缩,连呼吸都格外痛苦。 “傻蛋……?” 他下意识的唤她,却发现自己止不住的发颤,声音格外嘶哑。 ……不,这才不是姜澈的足迹。 一定是他弄错了。 离卿安慰着自己,想要迈开步伐往别处而去。 可是他做不到。 他只能定定的站在那里,失神地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他畏惧的不敢再往前,也不敢想像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捧在心尖上呵护的姜澈,无疑是朵娇嫩的花。 她在他掌心娇养、在他身下绽放,自她闯入他的世界,她便成了他的全部。 他从没舍得让她受过伤。 唯一一次见她流血,也只有他占有她的那一天。 可是现在满地都是血。 ……都是她的。 雪地被染红,红与白的区别鲜明到令他绝望。 血气腥甜,光是想到这个气味是来自于她,他就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苦。 无法想像那样娇嫩的肌肤是如何被划开,流出嫣红的汩汩血液。 无法想像在这天寒地冻的气候里,她独自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件。 ……不行了。 心口像是被掏空,但流不出半点血液。 只有深藏的、珍视的,有关于她的那些情绪流淌出来。 满满的。 初见她时的悸动忐忑、相伴同游期间的暧昧隐忍、两情相悦时的欣喜感动、拥抱亲吻她时的羞涩懵懂、占有她时的决然和激动…… 他人生中至今可称作幸福的一页里,全都是她。 都是她阿。 只是美好的回忆明明有这么多,此时最深刻的却是她愤怒又受伤的表情── 是他让她伤心难过。 是他。 “阿阿阿──”离卿双眼赤红,抱头低吼。 他不能原谅自己。 这段期间,他都做了什么? 他都对她做了什么?! 他怎么可以说出那么伤人的话,还对她表现出那样的态度? 她是他最爱的人阿! 是他暗自发誓,即便拼上性命也要守护好的人啊! 可是他根本没有保护好她,反而还伤害了她。 ……他失去她了。 因为他一直拘泥在爱与占有欲中,全然忘了自己承诺过的形影不离,明明知道她没有能力自保,还放任她单独行动。 是他让她暴露于危险之中,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 如果刚才他不要赌气,不要有一丝侥幸的想法,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如果他大度一点,不要总是计较他与方映弦在她心中的分量,她就不会难过。 如果他在一开始就同意姜元的提议,她就能修复内丹,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是他的错。 都是他的错! “离公子!” 清冽的声线打断离卿的负面思考,他惶然抬眸,方映弦慌张的模样映入他眼底。 “你冷静一点!”方映弦握住他的手,努力制止他自断生门。“姜澈没有死!” “……”离卿茫然的望向他。 没有死? “真的?她没事?”回过神后的离卿激动的反握他的腕。 “姜澈是我的执念,她若死了,我的内丹也会崩毁。”方映弦神情复杂的看着地上的血迹,努力维持镇定的说:“既然我还好端端的在这,那她一定还活着。只是她可能受了重伤,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被人带走了。” “……还活着。”离卿喃喃。 身体突然解除紧绷的状态,使他脱力似的跪倒在地。 不可思议。 只是知道她还活着,刚才想舍弃一切的心又重新恢复了光明。 “我真是太不中用了。”离卿感到非常懊悔。 他身为首席弟子,竟被心魔围困、举足不前,还被影响了判断力。 实在不应该。 “这附近没有其他气息,带走她的人应该也很擅长匿踪。”方映弦说出观察后的结果。“离公子切莫妄自菲薄,论寻人的能力,你是佼佼者。” 离卿看着他,无奈的扯了下唇角。 品貌高洁,深具风度。 相较于自己的失态,方映弦不愧是修为深厚的仙君,不但在这种情况下能维持镇定,甚至有余裕安抚他人。 撇开先前对姜澈的冷漠态度不说,他不得不承认方映弦是个不错的人。 一直以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谢谢。”他深吸一口气,由衷致谢。 “无事。”方映弦扶他起身,又御剑轻旋。“y云压境,风雪将至,我们且先回山洞避避。” 离卿踏上戮原剑,有些难为情的道:“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和你同乘一剑。” 方映弦驱开冷风,直视前方。“……我也没想过。”lt;/divgt; -- ρó⓲sм.cóм 抽丝剥茧,终有觉察 由于离卿放下了芥蒂,两人终于能心平气和的议事。 “传音未回,她现在应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或是不在人界。”方映弦端坐着,在试了几回皆无果后,终于向离卿请教:“素闻潜影派擅长匿迹和追踪,离公子能否找出姜澈现在的位置?” “说实话,没有办法。”离卿摇头。 潜影派之所以能追踪人,是因为能透过术式看见每个人的「色韵」和「缘线」。方才他会误判,正是因为属于姜澈她的「缘线」断了,「色韵」也消失无踪。 “但我曾听说潜影派没有追踪不到的人事物,难道这是讹传?”方映弦没有灰心,继续追问。 “……不是讹传。”离卿将十指交叠、曲起。“只是我虽身为首席弟子,也仅能得到学习第九重术式的权限,最关键的第十重秘法只有历任掌门知晓。” “我曾与落宵交手,你的能力并不亚于他。” 闻言,离卿愕然。“你这是……?” “落宵好斗自私,时常与其余门派起争执,仙、武两派皆对他颇有微词。他若不愿帮忙寻找姜澈,不如由你取而代之,届时也能习得秘法。” “你……”离卿没想到会从方映弦口中听见这样的话,好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我想的不对吗?”方映弦淡然问。 “不,不是。”离卿难得显得有些局促。“取而代之这话我常听人说,只是连你都这么讲,让我很意外。” “离公子以为我常常抚琴品茶,是为风雅之人,必不会说出权斗争利的话,是吗?”见他迟疑的颔首,方映弦续道:“对我而言,姜澈是最重要的。如果能找回她,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你既对她一往情深,当初为何要那样对她。”离卿想起初见姜澈时,她说她过得痛苦,对一切感到茫然的模样。 现在想来,也许就是因为这句话,才让他对方映弦始终充满敌意,认为这个人没有资格拥有姜澈的爱。 可是如今,他自己也犯了相同的错。 方映弦没有珍惜她,而他不够信任她。 无论本心为何,他们终究都让她难过了。 离卿的提问换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我生来就是个情感淡薄的人。” 方映弦语气平淡,似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事,而非自己。 喜悦、悲伤、愤怒、感动……这些人们与生俱来的感情,他打从一开始就已缺失。所以哪怕此刻再心系姜澈安危,他也表现不出急躁失控的样子。 这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缺陷。 因为没有七情六欲,所以他能轻易地除去杂念,不凭执念登仙。但同时他也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才会常被人说冷心绝情。 直到姜澈闯入他的生活,让他索然无味的日子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正如他被姜元点出有了执念时的反应,他从没想过自己有爱人的能力。 悠悠岁月里,他在群峰之巅看着四季变换、万物更迭,也看着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经历无数次生离死别,但始终没有对任何事物上心。 “是姜澈改变了我。”其实不仅是他,其他虚渊派弟子也总不自觉被她的活泼乐观吸引,才会整天围着她转。 “她改变你?”离卿感到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是姜澈被方映弦影响较多,却没想过情况会是反过来的。 “你可以想像一个年仅七岁的女孩,天天用真挚的眼神望着你,对你说你就是她的意义、是逼她的家人还要更重要的人吗?”方映弦翻找着回忆,寻出她说爱他的每一个画面。 她这么真诚,但当时的他不敢回应。 因为她的爱与执着,对他而言既陌生又未知,那是他始终不曾接触到的领域。 “但讽刺的是,她离开后,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处在寒冷之中。” 若一直身处寒冻也就罢了,偏偏他拥有过她的温暖,才会在骤然失去后感受到寂凉难耐。 “……在发现是我带姜澈离开后,你恨我吗?”离卿一直介意自己的行为不够光明磊落,这回终于顺势问出口。 “若说要恨,也是对自己的悔恨吧。”方映弦敛眸,看着摊开后空无一物的掌心。“你和我不同,可以带给她真正的幸福。虽然一开始我对你的行为感到不谅解,但看见她发自内心的笑颜后,我很感谢你。” “……你还真是宽宏大量。”离卿扶正面具,流溢冷光的眼眸收敛了锐气,往旁边稍稍偏移。“我想,我是欠你一声道歉的。” 听完这些话后,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讨厌这个人。 他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姜澈愿意等方映弦十年,哪怕遍t鳞伤也要带给对方温暖。 这么温柔的她,一定早就看穿方映弦空洞的内心,才想陪着他度过永恒。 离卿的道歉让方映弦有些意外,他一顿,这才淡淡道:“离公子不必道歉。更何况,你现在也尝到我当初的感觉了。” “……恩。”想到姜澈的处境,离卿的心情又变得凝重。“但现在的状况和当时不同,更让人担心。” “所以要劳烦离公子想尽办法找出姜澈,只要给我她的位置,我就能将她带回。” “有问过游天真君吗?他位阶高,或许也有办法。”如果可以,离卿并不想向自己的师父下战帖。“只是他似乎对我挺反感,我恐怕得和你们分头行动。” “何出此言?”方映弦蹙眉。 离卿见他神情有异,也觉事态不单纯,便将姜元那日对他说的话全盘托出。 “──他还说你们互为彼此的执念,让我早日放弃姜澈,因为我对姜澈没有任何助益──” 听到这里,方映弦立即打断他。“不对。” 姜元才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那个人不是姜元。”他说着,急急起身御剑。“真正的姜元大概遇到了麻烦,才始终无法回应传音。” “你是说,那个人假扮成姜元的模样,潜伏在我们周遭?”离卿也俐落的起身。“花这么多心思将我们耍得团团转,目的又是为何?” 两人陷入了沉思。 压制姜元后又扮成他的模样出现,表示对方功力高于真君,又有幻化或易容的能力……能与仙君和擅长观察气息的他们朝夕相处而不露馅,那人必定对自己极有自信,深知不会被察觉。 在此期间又有余力挑拨离间,刻意使凝聚力本就脆弱他们萌生矛盾、自顾不暇,导致看不清局势。 ──简直就像是在戏弄他们。 思及此,两人心底皆冒出一股恶寒。 三界里有这样的本领,又无聊到会特意大费周章、不惜虚耗法力也要做出这些事情的人,只有『他』。lt;/divgt; -- 造化弄人,出乎意料 花幻锦想好了说词,也准备好各种应对的方法。 但他万万没想到姜澈醒来后,竟会把所有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不记得方映弦,也不记得离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叫做姜澈。 庆幸的是,她非但没有因此变得无趣,且还非常信任他。 他说她是魔族,她信了。 他说星魁是她兄长,她也信了。 他让她把颈上的黑玉卸下,她做了。 他让她脱下象征虚渊派的灰袍、换上和他一样的鲜嫣红衣,她也二话不说的照做。 这样的姜澈,对花幻锦而言是最理想且趋近于完美的。 所以他放弃了将她圈禁囚养的计画,撤走手铐脚镣等冰冷的刑具,丢弃用来c控心智的药物,采用最自然的方式和她相处。 日子过得意外舒心。 自姜澈来到魔界后已经一周,这段时间他再也没感觉到无聊。 由于姜澈脚踝受伤,只能窝在房里,不能外出走动。按理说应该无趣的很,但她却能生出许多点子,做出很多他从未见过的、可以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 “花花,你这种摆牌方式,我看过去可是一览无遗哦。”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占据花幻锦的视线,在把牌扶正后又收了回去。 花幻锦一笑,从善如流的掩住了牌面。“我知道澈儿舍不得让我输。” 姜澈掩唇窃笑,朝他眨眼。“等整垮我哥,我自然舍得对付你。” “……”星魁默默一叹。 且不说跟君上玩牌,他不敢也不能赢,他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妹妹」可不是省油的灯,讹诈技术一流,这一周又赢又骗的,让他损失不少存款。 果然,待一轮结束后,他又奉上了两张银票。 “哥,钱乃身外之物,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姜澈拍拍他的肩,故作怜悯道。 “……你倒是挺执着这些身外物。” “你瞧你怎么说话的。”她伸臂勾住他的脖子,一副义气相挺的模样。“钱财让人顿生烦恼心,我这是在帮你消除烦恼!” 星魁口拙,自知辩不过她,只能沉默。 见姜澈和星魁亲近,花幻锦放下手上的牌,忽然不想待在房内了。“澈儿,我带你去外头晃晃。” 姜澈高兴的点头。“好呀!” 花幻锦一笑,长指朝她一挑,姜澈就飘了起来,缓缓往他的方向移动。 见状,星魁也跟着起身,却见花幻锦脸色一凝,冷道:“你去整理库房。” “……是。” “嗯?哥哥不能一起吗?”她有些失望。 “他很忙,而且之后会越来越忙,没办法陪你。”他意有所指的道。 星魁努力的让自己的存在感变得薄弱,就??怕又惹君上不快,会多出更多苦差事。 她庆幸的呼了一口气。“还好还有花花陪我玩。” 被她用全然信任的眼神看着,他的语气柔软几分。“恩,我可以一直陪你玩哦。” “那我们要去哪啊?” “去游湖。” “哇──” 两人渐行渐远,星魁看着花幻锦的侧颜,知道他此刻是发自内心的笑着。 君上这回没有用压倒x的力量逼迫人服从,也没有恶意捉弄。 很显然的,姜澈和其他猎物不同。 她受到特别的对待。 一般而言,星魁很难理解君上的想法,但他很清楚姜澈被青睐的原因。 大多数人类知道他们是魔后,总是想尽办法逃跑,根本无法与之交流。可是姜澈失忆前便能与君上正常的对话,现在更是不忌身分的玩耍打闹,毫无心机。 枯燥乏味的漫漫长日因为她的陪伴而有了极大的变化。 就连不喜玩闹的他都觉得生活变得有趣不少,遑论玩心重的君上会感到多么期待了。 ……日子要是就这样吵吵闹闹地过下去也挺不赖。lt;/divgt; -- 一语道破,从善如流 花幻锦驱动魔力,c控小船在湖面移动。 小船平稳的行进着,使湖面荡出一圈圈的涟漪,晃歪了浮萍和植物的软枝。 ……有点无趣,像是少了些什么。 “花花,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没意思?” 被说中心事的花幻锦抬眸,对上她弯弯的眉眼。 “其实你会在特定的时候露出厌倦的表情哦。”姜澈换了个坐姿,往他凑近一些。 “……是吗?你还观察到什么?”第一次被这么说,他神情一松,惬意的斜倚着。 “你看你的手。”她示意他摊开掌心。“柔软细滑、纹理浅淡。这是从来没做过家事和粗活的手。” “那又如何?”他扬眉。 “魔力很方便,所以你总会下意识的施用。”她摩娑着他细嫩的掌面,认真道:“但是很多事情如果不亲手完成的话,就会失去很多乐趣。” “何以见得?” “你知道船桨吗?就是长长的,尾端成板状的东西。”姜澈大致b了一下,又说:“用那个来划船的话,会b用魔力c控船向还要好玩好几倍哦!” “……试试便知。”花幻锦来了兴致,立即传音吩咐人准备。 没多久,一名身着紫纱的魔仆踏着湖面而来,诚敬的将船桨送至船上。“君上,您要求的东西带来了。” 花幻锦没有看她,只对姜澈笑道:“你示范一次给我看。” 姜澈瞄了眼这名毕恭毕敬的魔仆,尴尬的接过其中一支船桨。“谢谢阿……” 发现姜澈的注意力始终在旁人身上,花幻锦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声调冷下。“东西放好了就回去。” “是,紫铃告退。”魔仆说着,紫色眼瞳却定定望向姜澈,看得她一阵不自在。 魔仆离开后,姜澈轻吐一口气,坐直了身子。 “划桨看似简单,其实很讲究上下臂的协调x。”姜澈说着,发出嘿唷一声,接着用船桨在水面制造出星点水花,使船的方向往另一边偏去。 花幻锦的眼神倏地亮了起来。 他持起另一支桨,学着姜澈的动作拨弄水面。 船晃动了几下,却没有往前行进。 “怎么会──” “哎呀,看来花花和我今天会被困在湖里,回不了魔殿了。”姜澈惋惜的说:“想不到堂堂魔君在没有魔力的情况下,b我一个弱女子还不如。” 花幻锦轻哼一声,不示弱的继续划。 他就不信自己会划得逼她差。 半刻钟后── 静谧的湖面传来姜澈毫不留情的嘲笑声。 “哈,船一直在绕圈圈,你这是在g麻……” “你别光顾着笑!”他挽起袖子,露出白皙到近乎失去血色的前臂,又持桨往前一推。 “是是是。”姜澈无奈的跟着划动。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后,船终于向前移动了一点点。 “看吧?就算不用魔力,我也──” “可是我们要去那边阿,你划得是反方向。”她往后一指。 “……”花幻锦握紧船桨,略显不悦。 “好啦,教你一个办法。”她朝他招手。“你坐过来我这,我们一起向后划。” 他不太情愿的挪了过去。“这样吗?” 姜澈轻触他的手腕和手指,调整他的握法。“这里要放松一点,否则施力时会很别扭。” 下一刻他试着出力,果真流畅许多。 “我们就这样一鼓作气划回岸边吧。”她出声鼓励。 “恩。”他浅笑。 傍晚时,两人终于齐心协力的回到岸边,星魁已经等候多时。 “哥?”姜澈向后仰,看见那双闪烁的金色眼眸。 “午膳没吃,你应该很饿吧?”星魁朝她伸手,想将她拉起。 “唔,都怪花花慢吞吞的,害我饿到前穴贴后背了。”她嘻笑,放开船桨后,将手搭在他掌心。 在星魁欲施力拉她的当下,花幻锦突然一截,轻松的抱着姜澈上岸。 “……”接收到警告的眼神,星魁收回手,不禁汗颜。 “哥!”见星魁一直站在原地,姜澈回头喊他。“走啊!我们回家吃饭!” 回家。 花幻锦和星魁的表情同时一柔。 这词挺好。lt;/divgt; -- ρó⓲sм.cóм 善恶集身,赤子邪心 是夜,在星魁和花幻锦相继离开房间后,姜澈取出了暗袋内散发萤绿色光芒的戒指。 幸好还有这个东西,可以陪她度过可怕的黑夜。 她侧卧在床上,细想这一周在魔界发生的事。 她知道自己穿越了,大概还是魂穿的那种。穿越的原因尚不晓得,但她认为应该是这回的手术失败所造成。 刚睁眼时,全身都很酸痛,看东西也是模糊不清的。但后来照了镜子,她发现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精致的五官、细滑的肌肤,还有匀称的身段。 她感到有些亏欠,自己竟然占用了这个拥有得天独厚条件的身体。 原主是魔,但她的家人都很好,相处起来很舒服,但她也感觉的出来他们都很寂寞。出于弥补心理,她想带给他们更多有趣的事物,所以想尽办法做出纸牌和各种玩意儿逗他们开心。 也幸好原主在这之前因撞击受重伤昏迷,她才得以用失忆的借口蒙骗过去。 现在,她打算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饱含睡意的姜澈摩娑着戒指,今日充分活动的疲惫使她快速地进入梦乡。 * 花幻锦踏入蒸气弥漫的温泉里,身体的疲劳在瞬间得到舒缓,使他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君上,方映弦和离卿最近一直在寻找进入魔界的方法。”星魁如实禀报。 正在拨弄水面花瓣的花幻锦一顿,蓦地轻笑出声。“那还真是难为他们了。” “臣知道魔界之门只有您可以开启,但凭「那位」的能力,也能强行闯入──” “他不会这么做的。除非他想看本君灭掉他一手孕育的仙界。”凤眼微敛,他在浴池中伸展修长的四肢。“话说回来,既然方映弦和离卿这么放不下澈儿,你便将她那块黑玉和灰袍送去,让他们好好留着纪念。” “……是。”星魁沉默一阵,又道:“君上,魔物邪祟们都对姜澈很好奇。” 由于以往的猎物们总是撑不过三天就被玩腻,被君上丢到一旁任其自生自灭,所以大家听见新来的玩物受到礼遇、可以自由在魔界行动时,都感到不可思议。 “哼。”花幻锦嗤笑。“是今天来湖上送东西的那个魔仆多嘴了吧?” “是,确实是紫铃。” “既然管不住嘴,那就不必再说话了。”他懒洋洋地下令:“喂她吞千根针、戴上荆环绕行百圈,看今后谁还敢觊觎本君的东西。” “臣领命。”星魁应声,继续服侍他入浴。 水声哗啦啦响起,花幻锦突然慢悠悠的道:“你说,明明都是骨肉组成,为什么澈儿可以特别有趣?” “……臣不敢妄言。” 花幻锦似乎想到什么,蓦地一笑。“你不妨猜猜她是如何形容本君?” 向来不苟言笑的星魁想了想,说出自己对魔君的评价:“王者风范,威风凛凛?” “不,跟这个没有关系。” “那就是性情乖戾,反覆无常?” “呵。” 星魁背脊发凉,重重一跪。“臣实在不知,请君上明示。” “你试试形容本君的外貌。”花幻锦转过身,单手托腮的睨他。 “是。君上的头发很长,有眼睛、鼻子、嘴巴,还有眉毛和耳朵,简直与人类没有差别。”所有魔里面,也只有君上可以如此完整的拥有人身,丝毫不露破绽。 花幻锦扶额。 虽然知道这对魔而言是至高无上的称赞,但实在高兴不起来。 “……初见时,她将本君误认成女人,一声声美女姐姐的唤。”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弯起,他将长发拨至身后,露出完整的脸部轮廓。“你瞧?本君真实的样貌可有像女子?” 星魁摇头。“人类女子柔弱,身量矮小、肩处瘦削,她怎能眼拙至此,将您认成女人。” “是吧?”花幻锦摇头低笑。“她可不只眼睛不好使,用字遣词也是乱七八糟。知道本君是男子后,又评论本君的样貌足以祸国殃民,是为妖孽。”奇怪的是,这明明不是什么好词,但配上她那激赏的态度就是莫名让人高兴。 “她对本君不仅语出不敬,在那之后还动手动脚、抢劫钱财。”花幻锦笑叹着摇头。“也亏她在虚渊派被方映弦教导多年,个性还能这么活泼随兴。” 星魁想像着姜澈对魔君动手又抢钱的画面,接下来的时间都很拼命的压抑微抽的唇角。 终于,花幻锦沐浴完毕,他从浴池中起身,优雅地套上了白色内衫。 “去给澈儿的两位旧情人送礼吧,本君迫不及待要见到他们的表情了。”他勾起红纱,发话后径自往殿内走去。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星魁并没有错过花幻锦的表情。 凤眼微眯,唇角上扬。 ……简直就像抢赢玩具的孩子一样得意。lt;/divgt; -- 相思未绝,心伤何妨(补加更) 魔君的本名在三界中皆为不可提及的禁忌。 是以,即便方映弦和离卿知道是花幻锦带走了姜澈,他们还是无计可施。 毕竟关于花幻锦和魔界的讯息实在太少,他们无从下手。 “再这样下去,就算我们知道傻蛋的位置,也没有办法带回她。”离卿担忧的说。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方映弦有些迟疑的道:“我知道有一个人非常了解『他』,但是凭我现在的位阶,还不够格晋见那个人。” 两人对视一阵,离卿眼中闪过了然。 方映弦已经位列仙君,要说以他的地位尚有不够格面见的对象,也只有统领仙门的神君了。 “若要晋见那位大人,至少得位晋元尊才行。”方映弦垂下眼眸,瑰色唇瓣有些苍白。“若『他』没有骗我,那么待我褪丹完成,便会有元君的实力。只是纵观古今,尚未有人能在短时间内由元君晋升至元尊……” “……看来我们各自都有要克服的难处。”离卿道。 依掌门落霄的性格,很有可能会因忌惮魔君而不愿帮忙寻找姜澈,届时他势必得与之挑战才能登上掌门之位、取得找到姜澈的秘法。 假如事情发展顺利,就能得知姜澈的所在地。至于他们要如何进入魔界,那就得靠方映弦从神君那儿问出答案了。 方映弦慎重的颔首。“为了姜澈,我会尽快提升实力。” 闻言,离卿不由得在内心叹息。 他曾以为自己对姜澈的爱无人能敌。 但若方映弦对姜澈的执念深到足以晋升元尊,也许这份心意远b他的还要深切。 ……到那时候,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成全他们? “如果傻蛋能平安无事的归来,她也愿意接受你的话,你会好好地陪着她,对吧?”他别开眼,小声低语。 方映弦惊讶的望着他。 “……这回你可别再让她伤心,定要加倍的珍惜她。” 他希望她获得幸福,也想看她开心的笑着。 所以,哪怕自己会心如刀绞、要花很多时间调适心情,他也心甘情愿。 只要她能平安回来,那就随她。 ……都随她。 * 魔界── 虽然拥有了健康的身体,但碍于脚伤,姜澈还是不能随心所欲地到处乱跑。 “花花,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的伤口尽快痊愈啊?。”姜澈拉住花幻锦的袖摆,无聊的叹气。 花幻锦放下药膏,审视她的踝伤。 若是魔物受了这种伤,只需给予魔力就能很快愈合。 ……可她不是。 若是强行灌输魔力,她的内丹和灵魂怕是会承受不住魔气侵蚀,就此爆t而亡也说不定。 “不急。”纤细的手指抚过她的伤处,花幻锦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实在轻柔的过分。 “可是我想尽情地陪花花玩。”姜澈双手伏在膝上,偏头看他。“每次你从魔殿回来时总是一副无聊至极的样子,让我很担心你。” 就好像对一切无感、不抱任何期望。 那种空洞感像是巨大的漩涡,连带着影响周围的人也变得消极绝望。 “我是魔君、是无庸置疑的强者,有何好担心?”花幻锦感到荒谬的笑出声。 姜澈摇头,点了点他的心口。“我说的是这里。”她真挚的看着他,认真道:“不过你放心,我会让这里活跃起来的。” 她才说完,手腕就突地被握住,而花幻锦那张妖娆却不显俗媚的俊颜凑近,完整映入她眼底。 “花花?”姜澈一愣。 “我只和你说一遍。”他凝视她,语气冰冷。“我不需要任何人救赎我,这种念头你最好一丝都不要有。” 她眨眼,蓦地懂了。 眼前这个b女人还美艳的男人非常排斥被接触内心。 他不允许任何人怜悯他。 哪怕已经寂寞到只剩空壳,他也不会示弱。 “……知道了。”她浅笑。“那么请容我向你献上忠诚,我和哥哥会鞠躬尽瘁的为你分忧解劳。” 花幻锦没料到她竟然能无视他释出的气场,继续以自然的姿态与他对话。他忍不住窥探她的内心,发现她当真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满腔诚挚。 ……她是真心的。 花幻锦表情一松,放开对她的钳制。 他一直都知道姜澈的灵魂很美。虽然外表柔婉纤细,但她的内心却无比坚韧,总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芒。 ……也不知道她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拥有一颗不受摧折的心。 好似永远都不会感到绝望一样。 “澈儿,我还是第一次这么钟意一个人。”他轻叹着,抬手抚上她细嫩的脸颊。“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真好……” 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止让懵懂的姜澈瑟缩了下,净白的耳根也跟着悄悄泛红。 - 补1/14珠珠达标的加更。 花幻锦是我目前写过的故事里心境最纠结的男主,虐女主最久的是他,男主里被虐最惨的也是他。女主跟他的感情戏让我卡文卡了快一个月,但我写得很开心,希望大家能坚持看到最后,也希望大家会喜欢这种带点邪气的角色。lt;/divgt; -- 最美的人,最狠的心 养伤近一个半月,姜澈总算能下床走动。 不能自由移动的这段时间里,她学会了使用魔力的方法。只是不晓得是她学术不精还是修为太浅,她总觉得自己驱动魔力的状况和其他魔物都不一样。 他们能将魔力凝聚于脚下踏水而行,而她仅能御剑在水面飞驰。 他们无须结手印便能传音,可她得花时间结印并冥想对方的模样才能做到。 明明同为魔物,她总觉得自己跟其他魔有所差异。 ……难道是因为她的灵魂来自没有魔力的世界,才会造成这些区别? 思及此,她忍不住侧首,对站在她身后的星魁开口。“哥,我很奇怪吗?” “……你专心御剑,不要分心。”星魁把她的脸转正。因为担心姜澈的安危,他才不得已和她同乘一剑。两人现在在约十米的空中飞驰,他可不想出任何差池。 “你怕我危险驾驶啊?放心啦!”她以前在病房玩t感游戏的时候平衡感可好了,要不是体力不允许,要让她玩到一百多关都不是问题。 随着飞行的速度渐增,姜澈感觉星魁抓她抓得更紧。她心下觉得有趣又有成就感,不免得意忘形起来。 “哥,你看。”她往下一指。“那几处小湖连在一起,刚好是一朵花的形状。” “……”星魁死盯着她的背影,完全没有要往下看的意思。 姜澈没察觉到他肢t变得特别僵硬,她继续移动,直到看见湖中小亭里的那抹红色身影。 “阿,是花花。” 听见君上的名字,星魁下意识的往下一看。 只是不看还好,一看便觉得头晕目眩,直到刚才都站的笔直的身体就这么往旁边一歪,直直向下坠落。 “哥!” 姜澈大惊,立即伸长手臂抓住他。 她成功勾住了星魁的衣襟,却没想过自己的力量无法负荷,竟是在下一秒跟着他一同从空中直落。 星魁在失重的瞬间就回过神来,他看着奋力要抓住自己的姜澈,向来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他不免瞪大了眼睛。 ……她这是在做什么? 以他的修为,从这个高度坠落亦可毫发无伤。 但她不行啊。 她会死的! “你疯了吗!何必救我?!” “你是我哥,我当然要救你!” 随着他们迅速下坠,星魁意外地发现她竟然还在笑。 “笑什么?你不怕死吗──”他忍不住斥声。 “我不怕阿。”姜澈张开手臂,拥抱迎面而来的风。“因为──” “因为我在?” 在两人即将撞上地面的那一刻,一道轻柔的嗓音响起,并止住了坠势。 平安着地的姜澈拍拍裙摆,用力的点头。“恩呀。” “就这么相信我会出手救你?”花幻锦扬眉。 “嗯!因为花花很温柔嘛。”姜澈看着他,眼中满是信任。 温柔? 他不置可否的拉过她,往别处走去。“星魁,去清理一下小亭。” “……是。”金眸闪过微光,星魁收敛心神,往凉亭走去。 他踏水来到亭中,不意外的看见地面上四溅的鲜血。 玉制的桌面上趴着一个颈上戴着荆环的魔仆,远远望去,看起来就像在小睡。可她的衣衫稀烂,身上的伤口数以千计,是用锐利的丝线一道道划下造成。 微弱的魔气正在发散。 ……紫铃死了。 星魁拉起她的后领,在将对方的魔气彻底收为己用后,便将尸首冻成冰柱,又在转瞬间使其碎裂为冰晶粉尘。 早在君上下令惩戒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活不了。 ……虽然她好不容易挨过了吞下千根针以及被荆环刺穿皮肉的痛苦。 ……虽然君上根本不记得她的名字。 但触碰了君上的逆鳞、打搅了君上的兴致,她必死无疑。 星魁用魔力c纵湖水洗涤亭内血迹,直到亭子回到洁净的状态,空气中连一丝血腥味都没有。 将一切处理完毕后,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手。 面对这些事情,他已经很熟练了。 魔生来嗜血、恃强凌弱。他们不被道德拘束,不把他人的性命当一回事,也不看重自己的生死。 能活着是强者的证明,而死了,只表示自己太弱而已。 ……可是刚才,姜澈为了救他而奋不顾身。 他想起她说的话── 你是我哥,我当然要救你。 ……但他不是阿。 现在她对他的信任和关切,都只因为这层虚假的身分。 他难以想像,万一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得知他们对她所做的一切后,又会用怎样的态度对待君上和他。 这些温暖和笑容都会尽数消失吧。 他望向远处正和君上嬉闹的姜澈,轻轻的蹙起眉头。 * “花花,你最近好像很忙,有时候好几天都见不到你。” 回到房内的两人坐在床沿聊天,由于花幻锦心情不错的样子,姜澈也偷偷的往他挪近一些。 “现在外头乱得很,有些事我得亲自处理。”他似是而非的回答,在察觉她的小动作后蓦地勾唇。“怎么?你很想我?” “少了个玩伴,当然很寂寞嘛。”虽然还有星魁陪她,但他的反应就跟木头似的,实在有些无聊。 玩伴。 花幻锦眼稍微抬,瞳仁划过红光。 ……是因为玩伴一词像是两人平起平坐的感觉吗?他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与定位。 “我们曾亲吻过……原来现在的我只是你的玩伴……”他故作失落,心下则另有盘算。 姜澈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兀自傻愣许久。 是这样吗? 原来原主和花幻锦是这种关系?! 她双目圆睁,若醍醐灌顶。 难怪他对星魁会摆出上司的架子,对她却很温柔。 难怪魔仆和其余魔物们总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又始终与她保持距离。 难怪每次她问到以前与花幻锦是如何互动时,星魁总是支吾其词,什么都没透露。 天阿。 她难以想像花幻锦这一个半月来的心情。 被爱人遗忘的话,一定是非常痛心的一件事。 “我、我都记不得了……对不起……”她由衷地感到抱歉,在见到他默默垂首显得有些失落时,更是手忙脚乱的挥手。“但我保证会对你好,绝不始乱终弃!” 既然占用了原主的身体,那她一定会连同原主的份对身边的人更好。 “……是吗。”花幻锦作戏的欣慰一笑。 听她的说法,好似他才是需索的那一方。 渴望得到承诺、总得将心意寄托在某个人身上,相信并期盼对方没有变心── 在她心中,他是柔弱的受害者呢。 呵。 虽然不喜欢被看??轻,但有时候柔弱的形象远b强大更好利用,也能更快突破心防。 “澈儿,听你这么一说,让我好高兴。”他用双手包覆她的葇荑,细细摩娑。 他的态度让姜澈更觉愧疚了。 她偷觑着他,目光落在他如扇的长睫上。 花幻锦查觉到她的视线,却装作不知情。他露出眷恋难舍的模样,将她拥入怀里。 怀里的人儿一开始很不自在,过段时间才放松下来。 “澈儿,你好温暖。”花幻锦轻抚着她的背脊,指尖一路上滑,来到了她的后颈处。 ……肌肤细腻,犹若上好的羊脂白玉。 若是在这上头铐上锁链,一定会留下很美的痕迹吧。 没错,他们不该是平起平坐的玩伴。 而是他尊,她卑。 他要她献上真心与痴心,从此仰赖于他、依附着他。 彻底成为他的俘虏。 - 昨有加更。lt;/divgt; -- ρó⓲sм.cóм 本非草木,岂能无情 姜澈从来没有遇过一个人,可以像花幻锦一样完整呈现二次元中才会有的条件──出众到让人嫉妒的样貌、温柔低回的嗓音、神秘危险的气质,以及不容挑战的地位与实力。 每回与他相处、近距离的看着他无瑕精致的容颜,她总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他的天生丽质与款款柔媚。 以前查恋爱游戏的攻略时,她曾看过有玩家在评论区发表「三观跟着五官走」的言论,一直以来对此嗤之以鼻的她,在遇见花幻锦后立马将此话奉为真谛。 自从入恋爱养成游戏的坑后,姜澈总是偏好攻略高冷禁欲的角色,但现在冒出了个妖孽美男,个人喜好终究敌不过高颜值的诱惑,让她这颗墙头草被吹得东倒西歪,完全直不起腰来。 他是魔君又如何?若是不说他的身分,这张脸完全就是神仙等级。 对下属严格到近乎苛待又如何?这样才有唯我独尊的霸总气势。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个肤浅又庸俗的女人。 “要是可以靠充值刷好感度,我一定赌上全部身家。”她忍不住自言自语。 “好感度?” 姜澈一抖,顺着声音来源一望,眼前是花幻锦那张令人魂牵梦萦的俊颜。 “花花,你别总是神出鬼没的,我会吓一跳……”她轻拍胸脯安抚自己。 “是吗?”花幻锦浅笑,意有所指的道:“以前你身边??就有个神出鬼没的高手,我还以为你习惯了呢。” 姜澈以为他说的是星魁,于是嗤笑道:“我哥可是千年神木,就算突然出现也不会出声吓人。” 见她什么都没想起的模样,花幻锦的笑容总算参杂几分真心。“想什么事这么认真,连变天了都不晓得?” 随着他的身体往前倾,姜澈这才慢半拍的发现他竟是打伞来寻她的。 她环顾四周,天空果真微硬,下着细雨。 “下雨了你怎么还出来?小心得风寒!”她叨念着,顺手提起他曳地的衣摆。“你瞧,都沾到尘土了……下回让哥来就好,堂堂魔君别做这种跑腿小弟的举动啦。” 怕刀枪不入的他得风寒? 花幻锦扬眉,对她无谓的担心感到有趣。 真傻阿。 “这么关心我?为什么?”他腾出一手搂过她的臂膀,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吗?这很正常吧……”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这回花幻锦都不必问,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看她满脸通红又羞涩至极的模样,根本掩藏不了心事。 他心一动,在她额心落下轻轻一吻。 “阿、你──”姜澈先是一愣,而后紧张的抬手捂住尚存温热的那一小块区域。 “不可以?”花幻锦做出无辜的表情,顺着她的误会续道:“我们是这种关系呀。” “没、没有不可以……”她傻呼呼的应了一声,又忽地两眼放光的看着他。“对阿!以我们的关系,应该有很多可以做的事吧?!” “当然……?”见她雀跃的模样,他有些迟疑的回应。 “那么事不宜迟,跟我一起回房吧!”她拉住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回房? 花幻锦的神情流露一丝古怪。 在这么暧昧的时间点提出这么暧昧的要求,难道她想……? 这样可是不行的阿。 他没有染指猎物的兴趣。 准确来说,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动过那方面的心思。 可是,如果对象是她的话── 在他思考的时间里,姜澈已经拉着他进入房中,在收伞后又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花花。”她握住他的肩,小脸因欣喜而泛红。“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对你的外表深深着迷。” 他垂眸看她,微微蹙眉。 “我不只喜欢你这张脸。”她的手转移阵地,轻轻掐住他的腰。“还有这副b任何人都美丽的身体……恩,手感果然很好……你的腰好细……” “……?”他逐渐感到疑惑。 在深吸一口气后,姜澈终于鼓起勇气道:“所以求你了,脱吧!” “……?!” 花幻锦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自己。 * 自从和姜澈相遇后,花幻锦感觉自己的思绪时常会被她拉着跑。 她的反应总是跳脱世间常理,简直b他还要捉摸不定。 例如现在,事态的发展跟他先前预料的完全不同。 “花花,这身衣裳的剪裁你喜欢吗?” “花花,这个首饰很衬你,我帮你挽发好不好?” “花花,这双鞋合脚吗?你试穿看看?” “花花──” 丹凤眼跟着姜澈转了好几圈,花幻锦终于受不了的抬手制止。 “停。” “嗯?”姜澈定格,手上的银镯滚落到地面。 “……你从刚才开始都在忙什么?”他叹息。 “忙着帮你打扮阿。”她蹲下来,伸手去捞镯子。 花幻锦深吸了口气,若不是能读到她的内心,他一定会以为她是在故意戏耍他。 “澈儿。”他用魔力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移到一边,无奈的握住她的手。“所以说,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因为你完美到太不真实了!”她反握他的掌,一脸激动。“你可是梦幻般的人形衣架阿!我控制不住想帮你打扮的冲动!” 她除了玩恋爱游戏之外,最喜欢的就是帮角色捏脸和穿好看的衣服了!现在有这么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在面前晃来晃去,她怎能不心痒痒?之前还会碍于各种原因而不敢开口,但现在既然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她怎还忍得住…… “是吗……” 花幻锦难以辨清心中的不适感是从何而来。 曾几何时,就算被她这么真心实意的夸赞外貌,他竟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他想听她说点别的。 就像对方映弦和离卿那样,更灼热更赤诚的── “不、不可以吗?”她看他脸色越发沉抑,不免小心翼翼起来。“你要是不喜欢,我不勉强你……” 花幻锦将她失落的神情收进眼底,蓦地温柔一笑。 “……也不是不行。” 就陪她玩玩也无所谓。 “还想看我穿哪些衣服?都拿出来吧。” 得到首肯的姜澈大喜过望。 “有有有,就是这些──” * 在外奔波一下午的星魁没有料到君上会待在姜澈房里。 他也没料到推开门后,会看见房内处处堆满衣物首饰,几乎没有能让人行走的空间。 再仔细一瞧,他才发现这些东西实在眼熟的很。 ……不就是这一个半月来每当君上不在时,姜澈央求他到人界采买的东西吗? 当时她是怎么说的? 要女子的衣服,要华丽的首饰。 ……但为什么现在这些东西会被君上穿戴着呢? “……”他默默把门关上,又再次推门进来。 场景不变,房内的两人也依旧没注意到他,继续热烈的讨论要如何换装。 星魁侧身,默不作声地倚在门边,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去。 “花花好美,你果然很适合红色!” “那还用说。” “阿,好想把你现在的模样记录下来,真的好看极了!” “你可以用映像贝……给你。” “哇!谢谢花花!来来来看这边──” 星魁莞尔,转身离开。 他实在很难相信以君上的个性会配合姜澈做蠢事。 可是房内传来欢笑声证明两人确实相处和睦、玩闹间并不顾忌尊卑有别。 想到姜澈失忆后的总总表现,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是猎物的事情,那些可能会伤害她的念头也已完全打消。 ……不晓得君上是不是也一样,舍不得破坏这份得来不易的温暖和平凡。lt;/divgt; -- ρó⓲sм.cóм 为爱之故,皆能舍之 方映弦与离卿在确立分工后便各自回到派里,也因此收到了星魁转交给不知情弟子的东西。虽然不意外对方会挑衅,但实际见到姜澈的贴身之物时,两人的情绪还是有所波动。 愤怒、自责、愧疚,以及思念,这些情感交织在一起,反而让他们的决心更为坚定。 一路上风尘仆仆,刚归来的离卿连喝盏茶休息都不愿,他握紧本来系在姜澈身上的方玉,直往落宵房间而去。 “师父,弟子离卿求见。”玉很冰凉,但他的掌心滚烫。他打定注意,必不会放过任何寻回她的机会。 “终于舍得回来了?你──”落宵迫不及待地拉开门,但在见到离卿屈膝跪地的样子后立即收敛了喜色。“……你自拜入师门后便没再跪过老身,而今是为何?” “弟子想请师父帮忙寻人。”离卿将额心抵在冰凉的石砖地上,恳切地说:“是对弟子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落宵沉默。 他这个徒弟生性高傲,能自己完成的事绝不可能委于他人,而今竟罕见地向他求助…… “先进来吧。”他退开一步。 离卿进房后,只见落宵立于镜前,一手伸向他。“你想找谁?” “姜澈……!”离卿略显激动的回应。 “真君的妹妹?”落宵脸色微变,将手收回。“她失踪了?” 他的反应让离卿的表情倏地黯淡下来。“师父不愿帮忙吗?” “姜澈是虚渊派的女修,就算出了什么事也该是虚渊双杰要烦恼,你瞎凑什么热闹?” “正是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弟子才来打扰您。”离卿接着反驳道:“弟子早已把姜澈当作妻子,她的事怎会与弟子无关?” “……卿儿,你知道老身素来宠你,但这回当真不能帮。”三言两语间,落宵已然明白事情的严重x。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虚渊双杰都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凭他们的能力不可能会到束手无策的地步。更何况,就连让他最为骄傲的首席弟子都寻不到人,可见情况不一般。 “人界没有你寻不到的人,仙界也没有他们找不到的对象。”落宵神情凝重的叹息。“但剩下的那一界,没有任何人、任何派得罪得起。” “老身不可能为了一个娃儿犯险。你要知道仙魔两界尚有条约规范,彼此不会跨越过界,但修武派在人界没有庇护,若是触怒那位大人,下场也许是所有弟子一同陪葬。” 闻言,离卿一顿。 若是他一人豁出性命也就罢了,但派里的师弟师妹何辜,岂能因他一己之私而让他们被牵连。 既然如此── 离卿将手置于面具的细绳上,缓缓松开。 “卿儿!你在做什么?!”落宵大惊,急忙压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 “若弟子脱离潜影派,便都是弟子一人的责任了。”离卿不顾落宵的阻止,仍执意将面具摘下。 “你!你简直要气死老身!为了一个修仙的娃儿,你竟然什么都舍了!”落宵横眉竖目,震惊与愤怒使他灵力爆涨,房内的东西因此左摇右晃的震动。“你是首席弟子、下届掌门,你有大好前程!这么做根本不值得!” “……不。”离卿眼神坚毅,没有因此动摇。“她值得。” 权利与名誉都可以在弃了之后努力重获,但她不行。 若是错过她,等待他的只有无尽悔恨。 “弟子能理解师父的顾虑,但请容弟子向您道歉。”离卿摘下面具,露出真容。“我愿为她奋不顾身,那怕要逆天改命也在所不惜。” “你这孽徒!”落宵震怒,二话不说的蓄起灵力,往他面门拍去。 离卿早有防备,他在退开后立即旋身,并在转瞬间化为流影。 他知道秘法就在师父房中。只要找到它,再以孑然之身离开,就不会牵累到潜影派。 “休想!”落宵猜到他的想法,于是立即使出追踪术式,找出他在黑暗中的位置。 离卿匿踪的功夫学得扎实,身手也十分灵敏,每回快被寻觅到时,他总能快速的换位移动,是以尽管对上灵力b他多出数倍的落宵,应对间尚有余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师徒对招数十回,房内家具尽毁、已成一片狼藉,但两人始终僵持不下。 眼见房内无几处完好之地,离卿忽然灵光一闪,生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以落宵暴躁的性格,在大打出手的同时是不可能分神顾及其他物品的,然而此刻房内却仍有未被波及的地方── 他窜至落宵身后的镜台处,在现身的瞬间以自身影子为绳,绑缚住落宵的影子,使其无法动弹。 “孽徒!别b老身废了你!”被牵制的落宵气急败坏得大骂。 潜影派的术法可以让人化为流影,也能将影子与肉身分离,作为绳器或武器之用。影子没有弱点,除非施术者解除术式,否则无法解缚。 但当影子脱离身体时,施术者的灵肉便会处于极为脆弱且无庇护的状态,哪怕只是受个小伤,都有可能会立即致命。 离卿专注地寻找镜台的机关,就在他的手碰到镜面时,落宵终于忍不住朝他发出一记灵击作为警告。“住手!” 离卿避开,眼中闪过精光。 拜这记攻击所赐,他知道秘法在哪里了。 他屏息,随手抄起一旁断裂的椅脚,毫不迟疑的将镜面敲碎。 清脆的响声在室内回荡,也惊扰了潜影派的所有弟子。 随着众多脚步声越来越近,离卿迅速的将藏匿于镜台内的典籍收入纳戒中,又恭敬的朝落宵作揖行礼。“师父,请容弟子在最后仍这么称呼您。弟子希望您能理解今日总总皆为弟子的一意孤行,切莫怪罪姜姑娘和虚渊派任意一人……” “不、不……卿儿……”落宵使尽全力想挣开影绳,可一切都是徒劳。 “待弟子离开后,请您务必向三界广宣弟子叛逃的消息,不要有所顾虑。”语毕,他再次化为黑影,消失在落宵面前。 钳制解除后,落宵颓然的滑坐在地,完全不理睬周遭因听见声响而前来关切的弟子们。 ……房内已无离卿的气息。 唯一能证明他来过的,只有那张静静躺在地上的银色面具。lt;/divgt; -- 互道珍重,感之念之 离卿携典籍潜逃后过了不久,待在仙界的方映弦便收到了潜影派发布的通缉令。 方映弦的目光从文令上移开,转而望向倚在门边那面容秀逸、身形高挑的男子。“离公子放心,你既为姜澈做到如此,我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若是牵连到你们,我会立即离开。”离卿说着。 离开潜影派后,他直觉的想到要来找方映弦。一来是太虚境地为修练秘法的绝佳去处,二来要是他不慎走火入魔,也有人能够照应。 “不必担心。”方映弦对他点头致意,并迈开步伐往外走去。“虚渊上下团结一心,我派弟子已知你是为了姜澈而来,他们都很欢迎你。” “……看来她在这儿很受疼爱。”离卿跟着他走,一路上果真感觉到不少打量和关心的视线。 “恩,其他弟子总让着她,把她当妹妹照顾。”想到姜澈玩闹的模样,方映弦的眼神柔了几分。“若对她以前的事有兴趣,只要你肯开口问,多的是愿意和你分享的人。” “行了。”离卿忍不住呼出一口气。“你再这么说下去,只会让我更加内疚。” “……?” “……没什么。” 对上这双眼,不知怎地,离卿突然有些想笑。 他发现方映弦和姜澈一样,有时候会带点傻气。 ……究竟是谁被谁所影响的呢? 如今再看,当初纠结的那些事情,已经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两人默默走了段路,总算来到一处清幽的石洞前。 “此处灵力充足,你在此修练可事半功倍。”说完,方映弦又指着不远处呈环状排列的石壁。“我已嘱咐众弟子在五里外轮流值守,你大可放心。” “……那你怎么办?晋升元尊并非一蹴可几,你又把好资源都给了我。”虽然方映弦一副淡然的样子,但离卿仍为他感到担心。 就连修武派的他都知道要升为元尊是多么困难,更何况方映弦接下来还得应付为他而找上门来的人,实在难以想像要如何静心修练。 他的关心让方映弦微愣,过一阵子才轻咳一声,回道:“若离公子认为我可信,便听我一言。” “我的能力虽然不及统御两界的两位大人,又只是仙君的阶位,但对付其余派系并不至于吃力……”方映弦敛眸,对于这种像是夸耀自己能力的说话方式感到有些不自在。“总之,离公子不必有所顾虑。” 方映弦为人稳重,总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是以他说的话也会令人不由自主地愿意相信。离卿不再迟疑,释然道:“既如此,我便暂时将自身安危托付于你。” 方映弦郑重颔首。“……静待你功成。保重。” “你也是。保重。” 两人从彼此眼中读到坚毅和激赏,又同时有默契地转身,往反方向而去。 ……会的。 他们都会安然无恙的突破自我极限,去迎接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人。 * 魔界── 星魁来到魔殿汇报事情,却看见花幻锦坐在偌大的宫殿中,正神情凝肃的盯着一盆盆栽瞧。 “君上……您这是在做什么?” “澈儿说没看过昙花,本君弄来了一株,琢磨着快开了,等等给她送去。”花幻锦头也不抬的回。 “……君上可以用魔力使其开花,无需如此费神。” “澈儿之前说过,若是能少用魔力,可以体验到更多趣味。”花幻锦托腮,耐着性子等待。“让你去查的事情如何了?可知离卿为何叛逃?” “臣还在追查,目前只知道他逃往太虚境地,受到虚渊派保护。” “哼。”花幻锦冷笑。“想不到澈儿不在,这两人的感情倒是越发好了。” “君上……” 服侍花幻锦多年,星魁发现近来君上只要一遇到姜澈的事,似乎就会变得更加喜怒不定。可是即便察觉君上对她有莫名的执念,他也因碍于身分而不敢多嘴提醒。 到口的关切硬生生化为一丝不苟的汇报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lt;/divg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