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滑求生[末世]》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 速滑求生[末世] 作者:晒豆酱 文案: 又名《我在末世囤物资》,有丧尸,会恐怖。年下,攻受年龄差8岁。 情感交流障碍、自闭症痊愈患者、小狼狗攻 和 天天被小狼狗黏着的重症囤物癖受。 25岁的短道速滑运动员夏冰,即将面临退役。接回速滑新人陈重的当晚,天降大雾,尸潮爆发。 温度急降,地面还结了一层不会融化的冰,逃亡的幸存者们摔在冰上滑倒,瞬间丧命。 别人眼里的寸步难行,速滑队运动员眼中的天然战场。 以前为金牌,现在为求生而战。 是逃出去,还是原地等待救援?夏冰看着有印随行为的新人陈重,陷入了沉思:你能不抱着我胳膊吗? 提示: *有丧尸,有点恐怖 *攻是大道速滑运动员,受是短道速滑运动员,两个项目不一样 *攻已经痊愈,可是也不是正常脑回路 *HE 内容标签: 年下 恐怖 竞技 末世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重(攻),夏冰(受) ┃ 配角:迟飞扬,梁初 ┃ 其它:体育,速滑,小狼狗 一句话简介:我靠速滑运动在末世囤物资 立意:发展体育运动,增强安全意识,滑冰、求生、囤物资,一个都不能少 第001章 新人 郎教练,时间没错吧?人怎么还没到?夏冰顶着三伏天的暴晒给教练发语音,在地铁站门口等了一小时。 没错,他肯定快到了。郎健回答,身为速滑一队的主教练,在他眼里,运动员都是爱玩儿冰的孩子,我给你发张他去年的参赛证件照,比赛素质过硬,只是跟队时不服管教,问题比较多。还有点情感交流障碍,好像小时候轻度自闭。 这样的人你也收?夏冰怀疑上头已经把自己划入不能比赛的老弱病残那类,否则,怎么什么人都招? 他是速滑难得的好苗子,冰感非常好,这种人,我愿意破格录取。郎健说。 行,教练最大,教练愿意收,自己也愿意带,一队能冲金牌的人是时候多几个了。夏冰打开照片,第一印象是自己接的这个新人,可能和摄影师有仇。 比赛证件照,拍出了劳教所改造的气势。薄薄的嘴唇,浓黑的眼睛。 但是怎么还有点眼熟呢?以前赛场上见过? 照片很清晰,能看出年龄不大,是正在发育的脸,不知道是没睡够还是怎么的,眼下一片乌青,眼白比较多,三白眼似的。配上平行大双,倒是不难看。 这样的,郎健也敢收?真不嫌速滑队脾气暴?运动员荷尔蒙浓度高,冰上打架的事年年有,就以自己手里的一队为反面教材,梁初去年刚吃了个处分。 因为别的队过弯,把迟飞扬给推出去了,直接撞到冰场外围的广告板上。 短道速滑,交接过弯,冲出去危及生命。要不是自己离得太远,那孙子就是夏冰动手捶的。 梁初离得近,他动手了。作为队长,自己也吃了个口头处分。 可现在这新人,看着比他们还狠。 自己真不该来接他。 三小时前。 冰场外还有不少粉丝,都是来看一队明星言意钧的。 夏冰收好自己的速滑冰刀,刀刃又该磨了,随后坐在休息室的大沙发里迷瞪,长腿一翘,脑袋时不时歪一下、歪一下。 醒来时好像还没睡够,歪七拐八的梦还在继续。刚进行完一组友谊赛,按理说下了赛场是最兴奋的,队友们勾肩搭背商量着去哪儿搓一顿,可夏冰还是困。 睡不够似的。 和言意钧分手半年了,昨晚又梦见了那个渣男。梦里那个渣男还是那么帅,但分手声明和现实中一样无情。 我和你在一起纯粹是好奇,是你追的我。现在我觉得,我们性别不是很合适。 狗屁不合适,你就是好奇,想试试和男人谈恋爱的滋味,然后临门一脚怂了。夏冰15岁入队,今年25岁,最了解言意钧,两个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训练,在冰面上摸爬滚打,一起在短道速滑里当前后手,突围夺冠。 从什么时候开始,见到言意钧就有小鹿乱撞的心情呢?大概是18岁。生日那天,队友起哄,两个人喝了个交杯酒。 夏队,你要是个女生我就娶你了。15岁的言意钧将可乐一饮而尽,笑容明媚。 夏冰被这种明晃晃的帅,震到了。一震就是好几年,直到一年前大胆表白,半年后光荣被甩。 身为短道一队的队长,全冰场都知道自己被甩。其实被甩早有预兆,每次自己主动的牵手都会被轻轻甩开,每次自己主动的眼神注视都会被躲闪,言意钧还说,咱们在队里别太亲热。 夏冰还以为是人家害羞。 其实人家只是拿自己当试纸,试试男生,再坚定不移地确定还是女生好。 两个人唯一的一次亲密接触,还是自己惦着脸,主动亲了言意钧的脸一下。后来队内恋爱这事被教练和上级知道,自己吃了一个处分,三个月没上赛道。 夏冰?夏冰!郎健叫他,随手给保温杯里扔几颗枸杞,昨天干嘛去了?困成这样?这几天你训练不在状态。 夏冰的飘忽意识被拉回来。 不是他不想在状态,年龄大了,运动员的花期快要过去。在冰面上奋斗10年,金牌无数,落下一身伤病。最近我累,歇歇。 歇?你这状态还能歇?看看人家言意钧,迟飞扬,王牌冰刀都不休息,你可是一队队长!郎健又给保温杯里放胖大海,盯着这帮臭小子训练,费嗓子,别愣了,赶紧去领新家的钥匙不就是失个恋嘛,你缓半年了。 滚。夏冰拖着长音说,平时在队里横着走,唯我独尊臭德行。 一本体育杂志直接飞过来,差点把他砸懵。 骂谁呢?郎健恨铁不成钢,夏冰从小就是种子选手,15岁就拍冰刀鞋广告,场场第一,拉了不少赞助。结果自己最心爱的小将栽在言意钧那小王八蛋手里。好在分手了,自己养大的白菜可别被猪拱。 夏冰揉着脑袋站起来,1米84的身高,纯白的队服,裤子上有一道蓝、一道黑,训练背包上还顶着赞助商爸爸的牌子。真不是他不想练,而是昨晚一夜没睡好。 冰刀鞋也需要磨,刀鞋是冰面运动员的腿。 他懒懒地说:练,过两天就练,我先去拿钥匙。 快去,顺便安排队里的兄弟去接新人,态度好点,别那么高冷。郎健拿起保温杯灌一大口,夏冰退役是迟早的事,上头已经看出这孩子的空间不大了,新人今天就到。 可这个新人,郎健真不觉得谁能压得住。 去领钥匙的路上,夏冰停下来活动脚踝,从小站冰刀,他穿帆布鞋的日子比穿冰刀鞋还少呢。就是凭借那股热爱,让他一次又一次带伤上场,挑战极限,冲破自己的旧记录。 数万次的摔倒、过弯,说话还不利落就学会了蹬冰,再过不久就要和冰场说再见。夏冰无奈一笑。 新人一来,自己就是旧人了。 算了,先去接新人吧。 夏队!迟飞扬在后面喊他,咱们一起吃饭啊? 你们吃去吧,我去接人。夏冰朝他挥挥手,感觉是和自己的辉煌说再见。飞扬,才20岁,是个好苗子。 迟飞扬追上来,拽着夏冰的手往食堂拉。别去了,那算什么新人,要不是队里看上,郎健那个老古板能要他? 夏冰揉了一把迟飞扬的头毛。怎么了?每个人都对新人意见这么大? 不是。迟飞扬喜欢黏着夏冰,听说他以前对自己老爸动过手,还抡冰刀了,又不是正经队伍选上来的,直接入队,还有他好像有点精神障碍,以前轻微自闭症还是什么的再有成绩也不能要他吧? 成绩就是一切,等他来了再说吧。夏冰拍拍他,去,找梁子吃饭去,明晚我陪你吃。 一队这几个兄弟,其实都是夏冰亲手带起来的,包括言意钧。 正队夏冰,副队言意钧,队员迟飞扬、梁初,四个人几乎成了一队的铁招牌,平均身高1米85,出去打比赛和打群架的阵仗差不多。 不知道新来的臭小子是什么脾气,怎么还得过自闭症呢? 人还没到,已经不招人待见了,除了自己,没人愿意接他。要搁平时,哪个队来个新人,全队眼巴巴那个劲儿,像迎新会上学长见了小学妹,看见好苗子都流口水。 现在,那个和自己老爸动手抡冰刀的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死活不出地铁口。夏冰站在地铁站A出口,像个接机的小粉丝,眼神不错地观察每一个看上去有暴力嫌疑的男生。 结果,有一个和他对了几眼,径直朝他过来。 夏冰觉得这人和照片不像,但还是挺客气。我是夏队,郎教练让我来接你。 你不是找那个的?那男生疑惑地退了两步,我以为你要我手机号呢。聊聊吗? 夏冰挠了挠眉毛:行,不过我是0.5。 那男生瞥了一眼,嘀咕着什么0.5就是0,走了。 于是,夏冰又开始继续等了,汗流浃背。现在是三伏天,可往年的三伏天没有这么闷,让人难受。 热得像要闷死人了,是很怪异的湿度。正郁闷着,一个男生朝他走过来,穿着一身不知道什么小地方滑冰队的旧队服,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箱子大到,夏冰怀疑里面藏尸。 怪不得慢,就这个箱子的大小,能挤上地铁都是奇迹。 他再往上看,对上一双仿佛带冰碴儿的眼睛。只不过郎健发来的照片是带刘海的学生短发,现在剃了个寸头。 夏冰和他对视了几秒,很怕这小子突然抡自己。我是夏队,郎教练让我来接你。 男生把行李箱往前拽拽,单肩挎着一个破运动包,敞开的拉锁里是一双冰刃带套的速滑鞋。陈重。 沉重?夏冰把他的名字和行李箱对上号,确实够沉重的。 姓陈的陈。陈重偏过身子,行李箱随手一拎就拎起来了,沉重的重。 行,挺带劲儿,夏冰控制不住地想,速滑一队的冰刀小弟来了。看着样子,确实是有障碍。 但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从地铁上去有一段没有滚梯,夏冰跟在陈重后面,好像他才是那个新人。陈重应该年龄不大,可是比自己高,头小肩宽,走路时大腿跨度非常优越。 蹬冰时,这双腿有绝对力量。只是他这身破队服,衬得一个外在条件优越的男生很破旧,像二手市场里跑出来的。 我帮你吧。上楼梯时夏冰客气一把,毕竟自己是队长。 不用。陈重很灵活地往旁边一挪,微皱着眉,手腕一转,自己拎着大行李箱上台阶。可是他又回头看夏冰,倔强得抿着嘴,然后再狠狠转过去。 怎么了?和自己赌什么气呢?夏冰原本还想说点什么,比如欢迎入队,可是看他这样,没法沟通。 但他的眼神,让夏冰搞不清楚。好像想暴打自己一顿,但是又像想抱自己一把。 几十节台阶上来,夏冰脚腕发酸,可冰刀小弟仿佛如履平地,唉,年轻就是好,这腿部力量真牛逼,不仅有持久力,还有爆发力,入队之后一定是教练的手心宝。 夏冰是开车来的,这几年省吃俭用,用攒下来的夺冠奖金买了一套郊区一居室,还有一辆30多万的车。剩下的钱,全砸在训练和装备上。 郎教练说,让我直接带你回住处。宿舍楼装修,队里给租了公寓。夏冰打开后备箱,队里的人他们都想来接你,还想给你办个迎新饭局,让教练给推了,说比赛在即要保持精力。 陈重像是料到自己没人迎接,不轻不重地瞄了一眼夏冰。他的瞟是深度瞟,像要好好看看这个人,看完后嘴角动了动,明显是想说话。但是他又没说,浑身带刺儿,唯独嘴角勾起一丢丢来。 你想说什么?夏冰主动问,不懂他看自己什么呢。而且他还发现陈重的眼神带点飘忽不定,确实像轻微自闭又痊愈那感觉,盯人一会儿就撑不住了,直接闪开。 陈重把目光收回去了。队长是你? 嗯。夏冰看着他耷拉的眼皮,随手整理后备箱,怎么,看着不像? 像,是你。陈重等他整理完毕,拎起行李箱往里面一甩,伸手把后备箱给盖上了。 车震得直晃。 第002章 印随行为 一句话给夏冰噎得够呛。 入队后就顺风顺水,除了被教练批评,真没有小队员和夏冰叫板。可面前是个新人,也不好第一次见面就把人打退队,所以开车的时候,夏冰就想找机会怼他几次。 以前成绩怎么样?夏冰等红灯的时候问,和队长汇报一下。 陈重的表情一副拒人千里,等到变绿灯了才开始说:比你快。 说完过了十几秒,又加几个字。郎健要我来。 声音不大,可说出来的话很有分量,教练执意要人,只有一个可能,成绩突出,表现优越。 夏冰被新人的气焰打压了,但是也不着急,他打着方向盘,逗小孩儿似的:这么牛?等你正式入队,我和你比一场,不带别人玩儿,就你我。输了的人给对方磨一年冰刀鞋。 你会输。陈重又看夏冰一眼,眼里真有欲言又止,然后再看路边,侧面看,眼睫毛浓翘。 咦?你眼睫毛挺翘的。夏冰是有话就说的性格,也喜欢逗人玩儿,多大了? 陈重立刻把脸全转过去,连侧脸都不给驾驶员,划清关系似的,故意不和夏冰亲近:17。 17?你才17?夏冰赶紧看他一眼,真的假的? 陈重这回连理都不理了,干脆拿身份证出来,无可奈何地甩给夏冰。夏冰拿起来看看,还真是未成年。 身份证的证件照,也是一股改造过的不忿儿感。但那时候还是刘海发型呢,再看有效时间,今年年初才取的身份证。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2) 你以前的发型挺好看的,干嘛剃圆寸啊?夏冰把身份证扔回去。 陈重摸着自己的下巴,故意把脸全转过来,看夏冰没什么反应,又暴躁地转回去了。从头做人。 夏冰噗嗤一声笑得差点踩刹车。 你笑我?陈重立刻像被踩了尾巴。 没笑,我以为你最起码是个成年人呢,没笑话你。夏冰继续开车,心里一系列如何整他的计划全部歇菜。什么抡冰刀的野生小弟啊,换地方了想换个新造型,都要说出从头做人这种狠话。 你直接说,想给新队友一个全新的印象,不就得了?小孩儿就是小孩儿。 夏冰把车开回冰场大院,带着陈重去领新家的钥匙。原本还想带他去见见教练,转念一想,以后有得是机会,明天再说吧。 陈重就在他后面跟着,保持一个不贴近又甩不掉的距离,让夏冰以为自己长尾巴了,稍停一步,就要追尾。 后勤部的阿姨正在饮水机旁边等着,瞧见夏冰,先让他坐下。腿怎么样了?又看他身后的,这小同学是谁啊? 陈重杵在夏冰身后,插着兜,愣是没说话,不看人的样子挺没礼貌。 嘿,这小子,刚才还和自己说话呢,这会儿装哑巴,长辈叫你也不知道问好。夏冰只能打圆场,他长得漂亮,又爱开玩笑,鼻梁骨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米痣,眉头一皱多委屈似的。这是我们队的新人,内向,比较内向阿姨,我快瘸了,瘸了就退役,您家还缺女婿吗? 内向的陈重一下皱紧了眉头。 别开玩笑,我女儿刚嫁出去。阿姨拍了拍夏冰的脸,像拍自家小孩儿,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伙子,真不舍得看他退役,我儿子还没找对象呢唉,养儿女不省心。 陈重抬起了脸,开始看后勤阿姨,把防备心写了全脸。 那您看我合适吗?夏冰和谁都爱开玩笑,不当女婿,儿媳妇也行,我努力给您家传宗接代。 陈重的目光从阿姨身上挪到了夏冰的身上,但刚才那点凶相消失了。 你啊,这张小嘴儿,仗着好看到处撩拨。阿姨捏着夏冰的下巴晃晃,别贫了,钥匙拿走。以后真想蹭饭,我家的门冲你开。 谢谢阿姨。夏冰立马喜笑颜开,没办法,从小就讨长辈喜欢。 可现在,没有长辈再疼自己了。 宿舍楼在翻新,队里给运动员租了小公寓,夏冰拿着钥匙往外走,后面跟着野生的小尾巴。地址已经知道了,他怕家里没吃没喝,立刻网购了一些便利食品和几箱矿泉水。他爱囤货,囤起来才有安全感。 儿媳妇?陈重看着夏冰的脚后跟,突然问。 啊?夏冰又买了几份自热麻辣烫,回过头,说什么呢? 刚好路过青少年集训营,一批14岁的小运动员拎着冰刀擦肩而过,礼貌性地叫他夏队。夏冰挨个笑回去,掐着时间算,自己最多再在队里保持两年,这帮小运动员就会冲上来。 运动员的悲哀,没有人会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 不喜欢她。陈重压着眼皮说。 夏冰回过头,还是没听懂他的意思,可是这个小尾巴算是甩不掉了。自己慢,他就慢,自己快走他也快走。 像是黏上自己了? 车直接开进小区停车场,夏冰一把入库,拔钥匙:下车吧,宿舍楼建好之前,咱们先住这里。 陈重点了下头,算是听见了。 房子是6层,609号,最便宜的一间复式。夏冰看着陈重一个人把行李箱拎进电梯,特怕电梯间的超重预警响起来。 也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 真不用我帮你拿?他问,同时运动了一下手腕,几年前摔伤过。 陈重用打量的表情,很倔,眼神又滑到夏冰刚转动完的手腕。不用你。 夏冰在心里用冰刀鞋把臭小子的脸刮花,长得帅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队回来啦?梁初刚洗完澡,穿着运动大裤衩晃悠,一队的打架一号种子选手,见着夏冰带人回来,表现出一点惊讶,但这点惊讶马上转变成虚假的热情,带回来了?欢迎欢迎,我是一队梁初。 陈重格格不入地站着,没反应。不说话也不给眼神,仿佛没听见。 仿佛他有自己的世界,拒绝交流。 梁初伸出来的那只手僵在半空,突然笑了:有个性,我喜欢。 夏队!迟飞扬光着脚从楼梯跑下来,见着新来的,很生硬地愣了一下,咦?来了啊? 他叫陈重,17岁,你们悠着点儿。夏冰这算替陈重和队友打招呼,意思是没成年,别动手。 陈重扫视客厅一圈,再看夏冰,稍稍压了压下巴。睡哪儿? 夏冰算是看出他情感障碍了,认人的小动物似的,自己在地铁口接他,他就有印随行为了,只和自己单向沟通。 摊上这么个小破孩儿,真没辙,夏冰指指楼上:楼上两间房,楼下有沙发床,你挑吧。 陈重看了看旋转楼梯,走到沙发床边站定,慢慢坐下了,用行动表示他睡楼下。 才17岁就来我们队,未来可期啊。迟飞扬跃下最后几节台阶,他是一队的老将里面年龄最小的,谁都愿意让着他,从小没受过委屈,20岁了还每天一瓶AD钙奶,说说成绩呗。 他还想从旁边拍陈重一下,结果陈重一个侧身,把人闪开了。猛地一闪,动作奇快。 夏冰跟梁初互相一看,行了,以后一队打架种子选手的光荣称号,易主。 迟飞扬倒是无所谓,甩甩头发,去冰箱拿钙奶:夏队,晚上咱们吃什么?你不陪着,我都没去食堂。 巧了,这几个人都是不会做饭的,迟飞扬家里条件好,十指不沾阳春水,梁初和夏冰是青春期入队就开始吃食堂的大锅饭,时间都用在冰面上。 几个人面面相觑,只能打开外卖软件。 陈重。夏冰特意问问新人,你想吃什么?队长请你。 陈重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头也不抬闷着音,眼神慢悠悠地杀过来。刚才还和别人搞自闭呢,现在看着夏冰说:不饿。 爱吃不吃,夏冰也不愿费口舌,给飞扬和梁子点了荤素搭配的套餐,自己捏着一包烟上楼了。飞扬20岁,梁初21岁,他们还有几年高光时刻,自己一个25岁要退役的队长,处于前后不着的尴尬状态。 退役后是留队当教练,还是转业,这是一个运动员需要面临的现实问题。 上头急不可耐收新人,已经是放出信号了,夏冰你的运动花期过了,是时候给新人让位置。 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夏冰在卧室的阳台上点了一根烟,觉得自己就和面前的夕阳差不多。 等着下落。 可是今天的夕阳,怎么这么难看啊?天空飘着一片血红。 不会是要地震吧? 结果,这一根烟还没抽完,就收到了飞扬的微信。 [小飞飞:夏队,你带回来那小子肚子叫了,我们要不要叫他一起吃饭?叫他一下,会被砍死吗?害怕,弱小,抖] 嗯?刚才不是不饿嘛,说得那么冷酷,那么决绝,最迷人的反派角色似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肚子叫了?夏冰把烟掐灭,等烟味散去,又嚼了口香糖,下楼时飞扬和梁子还没吃完。 饭够吗?夏冰说,特意往陈重小朋友那边看。 可能不够?迟飞扬从12岁就跟着夏冰了,给个眼神就懂,要不再叫几个菜? 梁初已经拿出手机:吃什么啊? 点几个你们年轻人爱吃的吧。夏冰去冰箱找冷饮,自己网购的绿色蔬菜、方便面和矿泉水已经被队友搬进厨房了。 虽然自己只比他们大4、5岁,可是按照竞技运动员的年龄来分,自己就是老人。 运动员的年龄,从来不是一年大一岁,身体巅峰一过,只有下坡路。25岁之后,他就是一个半报废的伤员。 半小时后,门铃再次响起。夏冰刚冲澡完毕,裹了一条浴巾去开门。奇怪,下午还闷热呢,怎么突然又变冷了。 谢谢您啊。门开了,他以为是外卖小哥,结果是前男友。 这么大方?言意钧顶开了门,身上一股女人的香水味。 回来了?新人今天到了,叫陈重。迟飞扬没眼力见,你们看窗外,觉不觉得今天的天色特奇怪啊?怪瘆人的。 梁初往外看了一眼。怕是要下雨吧? 夏冰正在门口尴尬,他没想死皮赖脸地缠着言意钧,只是想起两人在一起那半年,自己在微信里说过的骚话和发过的浪,觉得这面子收不回来。 当时有多生猛,现在就多别扭。他以为自己是给男朋友玩儿情趣,没想到男朋友那边恶心得不行。 这时,万能的外卖小哥到了,拎着几个餐盒。您好,是609点餐吗? 是是是,我的。夏冰赶紧接过来,正想着怎么把饭盒塞给陈重,只见陈重笔直地站起来,抖了抖两条长腿,掀起刚才始终不动的眼皮,盯着他看。 可是眼神一对上,他又闪开了。眼窝深得像黑眼圈。 那瞬间,夏冰觉得自己才是盒饭。 咳咳。夏冰假装咳嗽两声,这是副队,言意钧,这个是新人,叫陈重。这盒饭 我吃。陈重边走边说,走到夏冰身后,直直地看着言意钧。 夏冰偏过小半张脸看他,很疑惑。臭小子还两副面孔呢,刚才不是不饿吗? 新人啊?夏队又准备下手了?言意钧往里走,随口一笑话。 夏冰还没听清后面几个字,耳边一阵风。 他刚从地铁站接回来的印随行为内向小动物,胳膊肘压在了言意钧的脖子上,直接把一个相同身高的男生压死在墙上。 言意钧肯定要还手,但是陈重的胳膊肘刚要压在男人喉结上,稍稍一用力。 夏冰都不敢看了,仿佛听见言意钧喉结压碎的声音。 迟飞扬和梁初愣了几秒,跑过来拆人。可陈重像听不懂人话,别人说什么,他没反应。 直到夏冰开始拽他的胳膊。干什么呢?松手! 陈重皱了皱眉,慢慢把胳膊收回来了。 然后他还伸手,邀功似的和夏冰要盒饭,看一眼夏冰赶紧挪开。我睡楼上。 快去快去快去,上楼吃去!夏冰被他这么一闹,脑袋都大了。这脾气谁能压得住啊? 你他妈有本事别跑!明天和你没完!言意钧摸着喉结一个劲儿咳嗽。 夏冰烦了,对言意钧的转变,以前完全没预料过,这个副队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还有不少人说自己夹带私货。可言意钧确实有实力,以前也是阳光少年。 谁知道长大后变成这样。 烦了,夏冰看了一眼陈重,朝楼梯走去,陈重不紧不慢跟在后面,踩着自己刚踩过的台阶,拿着盒饭上来吃。 到了卧室,夏冰干脆自己也掰一双筷子,陪着吃两口。17岁,高中生,那点不愿意求人又面子薄的小高冷他看得透透的,自己要是不吃,他今晚上能让肚子叫唤一夜,也不动晚饭,宁死不屈。 陪我吃几口。夏冰说,以后别随便动手,都是一队的等下,我先把裤子穿上。 平时一起训练,下练一起洗澡,不管是性格粗糙的梁子还是奶罐子里泡大的飞扬,包括看不透的言意钧,身体互相没有秘密。 对着新来的冰上小刺儿头陈重,夏冰也是一样的态度,没想到自己穿好底裤和睡衣转过来,陈重正背向自己。 背和腰绷得很紧,仿佛很紧张。 行了。夏冰坐下开吃,你还挺害羞,以后队里都是你哥,慢慢就习惯了。 陈重转过脸,又留给夏冰一个很翘的睫毛侧影。不习惯。 行,吃饭。夏冰懒得矫正小孩儿,再中二的小运动员入队保准练服了。 夏冰没批评自己刚才动手,陈重才自在许多,找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拿起一盒盒饭默默吃。眼神明显是有交流障碍的,他盯久了会躲人。 吃饭的速度,显然是饿坏了。 一边吃,一边用力擦嘴。偶尔停下来拼命咽,咽完再继续吞。 就在陈重的肚子又叫一声之后,夏冰还是笑了出来,这什么小孩儿啊,太逗了,饿坏了不知道吃饭,非撑着面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夏冰是喜欢过ex的,不过分手后就没留恋,只亲过一次ex的脸。 第003章 急冻 听见笑声,陈重停了一会儿,皱着眉毛赶紧从裤兜里掏出了钱包。 一个破了边儿的黑色皮革钱包,用了许多年那种。 他打开钱包,在众人都扫二维码付账的年代,里面居然是纸币。多少钱? 不用,队长请你的。夏冰看他的钱包,推测这小孩儿经济条件不行,吃吧,以后管你够。 果真,陈重立刻把钱包收了回去,拿着筷子拼命往嘴里划拉,脸两侧的咬肌很用力。 你多久没吃饭了?夏冰拿着盒饭靠近他,稍稍比对,小孩儿才17岁,可肩膀快赶上自己宽了。 再给他半年,怕是身高和体型都要超越自己。 郎教练果然没看错人,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把这个野小孩儿拎出来了。 陈重又吃了几大口,吃盒饭吃出一股凌厉的抢饭劲儿来,眼神不会拐弯儿,毫不内敛却闪躲,像是在回忆。 你上一顿饭什么时候吃的?夏冰又问。 前天下午。陈重说。 夏冰吓得一口米饭差点掉出来。 几秒后,陈重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便利贴,一根蓝色圆珠笔,竟然开始写字了。他握笔也非常有力,就和他吃饭一样。 写好了,递给了夏冰。 夏冰看到了陈重见到他以来,想说的最长的一句话。饭钱下个月再给你,我不欠人情。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3) 你直接说不就行了,还要写小纸条?夏冰看着他红透的耳根。他的字非常漂亮,硬朗的硬笔书法,带棱带角,但是莫名让夏冰眼熟。 陈重没说话,但拿筷子的手,放松多了。 行吧,等你下个月再还,我不着急用钱。夏冰也没左推右推,答应得很痛快,叛逆高中生的自尊心薄弱,自己不护着点儿,他真敢翻脸,菜够吗?我饭量小,吃不完。 陈重吞饭的动作一下停住,嘴里还有米饭,他慢慢嚼,嚼得差不多了,把手里半盒米饭推过来。 夏冰又笑了,这小孩儿挺有意思,自尊心比身高还高。于是把自己套餐里的鱼香肉丝给他扒拉了一多半。给,管你够。 他以为陈重怎么都会看自己一眼了,并没有,就躲着,很奇怪。 陈重吃了几口,用筷子拨着夏冰给的肉丝,没舍得吃完。他是谁? 他?言意钧啊?夏冰好像能听懂陈重的语言,你别和他起冲突,他是队里往上推的人,全队都保他,实力很强。 陈重轻微地皱了下眉头。他不强。 他真的强。夏冰指比赛成绩,短道速滑500米42.1秒。 陈重冷不丁地对准了夏冰的视线。41.8秒。 牛逼啊!夏冰知道小孩儿说的是他自己的成绩,在车上问他不说,现在倒是主动说了,还有,他其实是我前男友。不过已经分了,人家甩的我。 说完这个,夏冰就后悔了,自己犯什么傻,当着新人的面暴露性取向。大家以后还要一起训练一起住呢。可是转念一想,就算自己不说,陈重入队后还是会从各种人的嘴里听到,与其别人说,还不如自曝。 你放心,我是队长,队内谈恋爱已经触犯条例了,受过处分。夏冰往外挪挪,我不会对我的队员再犯同样错误,你要觉得难受,晚上和飞扬一起睡,他没什么脾气,梁初脾气大些。 和你。陈重撂下两个字,专心吃饭,趁夏冰不注意看过去,再拧着脖子低下脸。 真和我睡?夏冰又开始逗小动物了,要是飞扬非要和你换呢?你和谁睡? 你。陈重塞了一大口肉丝。 那要是飞扬躺在这屋不走,非要在这屋睡,你和谁睡? 陈重想了想,一抬手,擦掉嘴边一颗米粒。打死他,和你。 夏冰笑得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小孩儿有意思。 吃完这顿饭,夏冰就没再下楼,等到该休息了,迟飞扬跑跳上楼的动静特别大。飞扬和梁子住隔壁,自己带新人,也慢慢看习惯了陈重那身小脏狗似的旧队服。 还没长大的高中生,身体还没发育全,穷,没饭吃,真可怜。 去洗澡吧,睡衣和内裤先穿我的,明天我带你去队里领四季的队服。夏冰扔给他一叠衣服,都是新的,我还没来得及穿。 陈重也没说谢谢,抱起来衣服,直接去了浴室。 夏冰只好自己铺床,床是房东留下来的双人床,新买了床垫和被褥。他好端端一个一队队长,小媳妇儿似的,又套被套又放枕头,活脱脱一个新婚燕尔等着老公洗完澡上床造小人的既视感。 这真是头一回,以前在宿舍里都是小运动员帮他收拾内务。 夏队,我们睡了啊!迟飞扬隔着门喊,副队睡楼下了。 快睡,一会儿查房发现你俩没睡,明早上冰先冲几万米!夏冰对着喊,运动员的作息很规律,为了保持巅峰状态,他们用自律换成绩。 二楼浴室的门一开,刚好和夏冰这屋正对面,他扫了一眼陈重的身材,可以肯定,这也是一身自律换出来的好皮囊。 才17岁,正经八百的腹肌凸了两排,腿也长。小腿还好看,有劲儿。 你想靠着墙睡,还是靠床边?夏冰把两床空调被铺好,开了冷风,刚才的异样寒冷消失了,又特别闷热。 陈重肩上搭着一条毛巾,在门口立了一会儿,再进来的时候,身上的水已经快要干了。他看向了床边。 我还以为,你这种没安全感的小朋友都喜欢靠墙呢。夏冰规规矩矩地躺好,不想让小孩儿误会自己是色批。 谁料到陈重往床边重重一坐,开始强调年龄。明年成年。 嗯,即将成年的小朋友。夏冰开始回忆自己17岁的样子,意气风发,短道速滑新星,全世界都可以用冰刀拿下。 转眼,就要带一个新人,这个新人还是要接替自己的队内新一速。 真要和冰面说再见了。 陈重突然转过来,一个弧度优越的眉峰。睡觉别碰我。 夏冰刚躺好,抱着枕头又起来了,迈过小孩儿的那条空调被。我和飞扬换一下,你和他住。 陈重的反应明显是愣了一下,眼神过来了,擦着夏冰身体的边缘瞄一下再收回去,突然拽住夏冰的手腕把人狠狠一拽。 夏冰被拽倒,躺回原地,满脸惊讶地看着他。 陈重赶紧收回手,喉结快速滑动着,结果没说出什么来,翻便利贴,写字。写完了,急匆匆地递给夏冰。 我被我爸妈打出了应激反应,突然碰我一下,我还手。 啊?夏冰看着手腕上的红印子。 陈重背向夏冰,又写。 我进过少管所,16岁那年,蓝底白条的衣服穿过几个月。郎教练没告诉你? 没有。夏冰懂了,原来自己带了个青春期受伤的问题小孩儿,交流很有障碍,字数多了就说不出来只能写,到底怎么回事? 陈重浑身都紧紧绷绷的,梗着脖子,脊背在发力。配上一个圆寸,确实是问题少年的框架。他写了几笔,又划掉,再重新写。 他喝醉了就老打我,然后我还手了,用冰鞋抡他。 夏冰能听见飞扬和梁子聊天爆笑的声音,隔着墙穿过来,可自己这屋的气氛凝到了冰点。他打你重吗? 陈重捏着便利贴,眼睛就盯着一个方向看,写了几个字,塞给了夏冰。 他拿棍子打了我膝盖。 夏冰一下明白了,从小经历家暴,再能忍的孩子也禁不住这个威胁。特别是,运动员。 他们是靠腿吃饭的,每个人的腿都上过意外保险,要是有人拎着棍子上来就要冲自己的膝盖下手,夏冰也拎着冰刀鞋上了。 没事,你别紧张,我不碰着你。夏冰笑着说,想让他放松些,小孩儿太紧张了,你别趁我睡着之后暴揍一顿,然后赖我晚上主动抱你就行。我睡觉还真有抱人的习惯,不信你问飞扬。 陈重低着头,开始说话了。和他不熟。 这生命是真挺沉重的,怪不得叫这个名。夏冰换了个话题:唉,人出生没法选,比如我,爸妈意外身亡,4岁被领养。养父养母对我很好,特别好,可他们年龄大了,前年一前一后走的。但最起码,咱们还有速滑这个事业,对吧?你从小有什么爱好吗?改天我让队里给你组个局,大家熟悉熟悉。 陈重偏脸看他一眼。喜欢冰。 夏冰和他对视,确定这小孩儿没有别的意思才说:不算,入了队之后,你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喜欢冰。 说完之后,夏冰裹着被子面向墙,睡了,被旁边的问题小孩儿气得要命,又像被占了莫名其妙的便宜。 隔壁那屋的笑声逐渐消失,周围变得很安静。夏冰在睡着的最后一秒用遥控器关了空调,好像又突然变冷了。 窗外,一场血红色的浓雾,无声地推进,扩散着。 这一觉,夏冰睡得不怎么样,总梦见一个拎着冰鞋的小孩儿在后面追自己,仿佛自己欠了人情债。等他睡醒,习惯性去摸手机,才发现这一觉睡到了下午。 我操!夏冰翻了个身。下午四点下练,自己今天算带队旷训了啊。 陈重听见声音,猛然惊醒,他缓了一会儿,才确定不是爸妈冲进来抄家伙。 怎么这么冷啊?冻死我了。夏冰打了个哆嗦。身为冰上运动员,冷是他们最习以为常的,可现在绝对不是夏天应该有的温度。 他先把空调打开,直接调到暖风28度,再去拉窗帘,让阳光透进来晒晒。结果拉开之后,外面像是下过雪。 白茫茫一片,玻璃上有冰花。 我操?夏冰不怎么骂脏字,但今天算是把今年的脏话储备量骂完了,窦娥冤了? 陈重正在套旧队服,立刻往夏冰旁边一站,看着窗外满地的冰,和窗角内层的诡异冰花,表情不是很丰富的五官也流露出一点惊讶。 全世界都冻上了,阳台的扶手上,竟然在一夜之间结了冰溜子。 这怎么回事?夏冰想给教练打电话,无奈怎么都拨不通。再一看,手机完全接收不到信号。 你在这屋别动,我去看看飞扬他们!夏冰飞速穿好衣服,推门而出,和正往这屋来的队友撞了个正面。 梁初还算镇定,捞着小姑娘长相的迟飞扬。夏队,怎么外面结冰了?我们刚睡醒。 是灾难性气候吧?迟飞扬还挺高兴的,从小就是盼着下大雪然后学校放假的孩子,咱们今天还训练吗?我看直接滑着去冰场都行。 夏冰只摇了摇头,不对劲,就算灾难性气候也不可能把地面上冻,现在可是三伏天。都在家里窝着,别乱动,我出去看看 楼下传来了尖叫声,夏冰那根绷紧的神经瞬间断了,这叫声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言意钧。 出事了。 他迅速跑向楼梯,只见言意钧撞上了门,满身是血,刚跌跌撞撞跑回客厅。 一时间,夏冰忘记了手机没有信号的事,朝梁初喊了句快他妈叫急救车,然后抄起睡房里的急救箱,冲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陈重:饿,但不说。 第004章 丧尸 最后几节台阶,夏冰是飞下去的,客厅里已经满地是血。急救箱是运动员必备,里面存的大多是绷带和止痛喷雾,还要一些酒精棉。 你怎么回事?都快比赛了受这么重的伤!夏冰扯出一卷止血绷带,叫救护车! 言意钧捂着脖子,血从他指缝喷出来。夏冰瞬间慌了,这不可能是用绷带能止住的,但本能还是要救人。 但他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只会用绷带往上缠,缠着缠着,言意钧就不动了,整个人倒在客厅地板上,眼睛盯着天花板。 夏冰还在下意识地缠绷带,缠着缠着,发现言意钧没有了气息,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楼上的梁初和迟飞扬全部傻眼,看着地上一滩血,倒着一个人,可手里两部手机全部无法拨通。 意钧?夏冰一开始还不相信,直到用手探了下言意钧的鼻下,猛地收回手指。 没气了。 他还不相信,又跪起来,把头放在言意钧的胸口听心跳。 听不清楚,他又贴了贴,把右耳全部贴在言意钧的胸口,希望底下有点动静。 可是没有。 只有脖子上的一个大伤口,伤口呈撕裂状。 于是夏冰不听心跳了,十指交叉,开始给言意钧做心肺复苏,希望有奇迹。 脚下的血越流越近,等夏冰突然缓过来,那些血已经快要沾到他的裤脚。他吓懵了,赶紧往后退,一直退到墙壁,可仍旧被眼前的变故吓住,没缓过来。 小复式一层也带阳台,外面变得很吵,好像很多人在楼下打架。夏冰看了看手上的血,第一反应是暴乱。 要打仗了?他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窗帘还没来得及拉开,是紧闭的。紧接着,外面传来了爆炸的声音。像是谁家的天然气炸开了。 差点把玻璃震碎。 好在夏冰是运动员,身体反应速度很快,大脑处于死机状态,肌肉仍旧命令他下蹲保护自己。只是窗帘他不敢拉开,生怕外面有什么定点瞄准,随机扫射。 不是做梦吧?夏冰狠狠地咬了下舌头,生疼。 可是他必须要拉开窗帘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几番努力之下终于控制住了双腿,站起来,拉开厚重的窗帘。 外面的世界已经冻住了,很多人在小区里跑,很多人在追,不知道他们打什么架。还有不少人因为不熟悉冰面的滑,直接滑倒了,被后面追的人摁倒,打成一团。 有人受伤,冰上开始有血,很多很多的血。还有一个人的胳膊掉了,捂着伤口往外跑。 尖叫声,炸裂声,汽车鸣笛声,乱作一团。 这是怎么了?夏冰不敢打开阳台门出去看,只敢在屋里站着。 可是他没看到身后,刚才断了气的言意钧,又站起来了。 只是站姿很不正常,颈椎是反关节的扭转,眼球也变得很浑浊。血管全部显现在脸上,像是脖子被咬断了。 这个言意钧停了几秒,站住后浑身抽搐几下,朝正往窗外看的夏冰扑了过去。 夏冰听到一阵异动,回过身时已经来不及了,言意钧离他只有半米距离。再是运动员也没法躲过这一劫。 可是一声巨响之后,言意钧在夏冰面前倒了。他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令人费解的是,脖子上的伤口竟然呈现出凝固状态,仿佛他死了许久,血液早就干掉。 陈重拎着一根伸缩式的冰球棍,站在夏冰面前,脸上溅了几滴血,满身杀气。室内温度很低,他嘴边有白气呼出来。 察觉到夏冰的惊慌,陈重往后退了几步。往面前一站,等着发落的样子。 梁初和迟飞扬在楼梯上,处于正往下奔跑的状态。陈重先他们一步,用冰球棍打穿了重新复活的言意钧的后脑。一下子,猛,丝毫没犹豫。 夏冰也是满脸的血,就这么和陈重互相看着。 陈重攥着冰球棍,等待发落,一会儿觉得夏冰没反应,才开始僵硬地移动,先去检查言意钧是不是死透,再着急地去找便利贴,快速写了几个字递给夏冰。 他已经死了,目前安全。你看过生化危机么? 刚走下楼梯的梁初和迟飞扬还在捣鼓手机,想方设法联系外面,还想叫救护车呢。 夏冰慢慢走向他们,整个人,都没了知觉。你什么意思?生化危机是什么?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4) 陈重一把拉开窗帘,方才还有人争斗的小区,成了一片丧尸的坟场。方才还站着准备逃跑的人,已经血肉模糊地站了起来,毫无目标地走来走去。那个断了胳膊的,正抱着一条大腿狂啃。 雾蒙蒙的上空,有直升机飞过的声音,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你说你说的是,我看过的那个生化危机电影?迟飞扬躲开地上的血,还穿着他的小兔拖鞋。 陈重指了指楼下那片已经不是人的人。 可迟飞扬没敢过去看,他胆子比较小,别看冰场上是飞扬小王子,私下还是个乖宝宝。梁初倒是没顾忌,迈过了地上那瘫血,向外张望。 本来毫无目标的丧尸群,忽然朝一个方向奔跑,它们速度非常快,丝毫不因为冰面而失去平衡,但也有摔跤的。 是隔壁楼的一层大堂发出了声音,有几个人试图往外突围,但摔在了冰面上。他们惊动了丧尸。 丧尸成堆地扑向声源。 迟飞扬轻轻拍了自己几个嘴巴。夏队,我是不是今早起床的方式不对?是吧? 回应他的不是夏冰,而是一阵猛烈的拍门声。但那不是规律的拍门,倒像是门外有动物,往门上撞。 你们别动。夏冰心里已经慌作一团,什么是生化危机?他这些年唯一看过的危机就是速滑赛道的复盘视频,先不说他有没有时间去看电影,就他那个胆量,根本不敢看恐怖电影。 但他是队长,接受了这么多年的素质教育,危险时要往前冲。 拍门声渐大,又很暴躁,夏冰一步一步接近,每一声闷响都把他头发丝吓直了。终于,他鼓起勇气贴上猫眼,往外看看,只希望是个正常求助的人,千万别是什么血肉模糊的东西。 结果,好几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堆在门外。他们已经没有了智力,只剩下进食的欲望,都被啃得不成人样。 夏冰深吸一口气,刚好和其中一个对上了眼。门外的丧尸仿佛闻出了什么,不约而同地撞向了门的方向。 快,桌子!夏冰很小声地说。 迟飞扬正试图给爸妈打电话,看到梁初去推客厅里的桌子才跟着行动。桌子推过来了,紧紧压着门,门是往内推的,将大理石餐桌震得一动一动。 这时,陈重拎着行李箱过来了。 三个人赶紧弯下腰,像有默契,毕竟在一起训练太久。只见陈重拎起他那个像藏尸一样沉重的大行李箱,往桌子上一甩,重物压住了桌面的震动,也堵住了门。 门外除了撞击声,还有丧尸群特有的嘶吼。它们还在往里撞。 门里,四个速滑队的运动员,拼死抵住餐桌边缘,守住这道最后的防线,直到双腿打颤,谁也不敢放松。 天黑之后,门外的丧尸群才散掉。不是自然散去,而是楼道里又有什么声音吸引了它们。 门终于不动了,屋里一片昏暗,四个人精疲力尽坐在地上,谁也不想说话。 我没做梦吧?迟飞扬第一个开口,比赛中被对手恶意冲撞砸向冰面受伤都没哭的大男孩,有了鼻音。 梁初不动也不回答,没什么可说的。 夏冰打开手机,还是没信号,他站起来,爬到桌子上看猫眼,确定门外没有丧尸才低声说:你们谁能给我讲讲,生化危机是什么? 陈重抬起头看他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只是攥着冰球棍没撒手。 迟飞扬用了半个小时才把生化危机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期间楼下爆发了两次尸潮,都是因为逃跑的人摔在冰面上,发出响动。 懂了。夏冰其实没懂,但是这种时候不懂也要装懂,他们死了之后会想吃人,咬一口就传染,是吗? 嗯。迟飞扬看了看地上已经凉了的尸体,言意钧估计就是醒来之后想出去看看,直接被楼道里的丧尸咬了。 屋里很暗,虽然电表里还有几百个字,可谁也不敢开灯,不知道那些不是人的家伙有没有趋光性。梁初先站了起来,指着地上问:副队的尸体怎么解决? 夏冰也不知道,只摇摇头。 一直没声音的陈重过去了,一把拉起尸体,打开阳台门,拽到门外,打开窗户,扔出去。全部过程不到20秒。 随着一声沉闷的落地声,楼下又是一阵尸潮和嘶吼。 全办完之后,他又回到夏冰身边坐着。安全了。 夏冰看着陈重那个表情,觉得他是想要自己夸他。棒。 陈重的耳朵唰地红了,和夏冰对了一眼。嗯。 其实夏冰已经麻木了,也来不及默哀,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电视机前,试图打开看看新闻,好在电视信号还在。 请市民尽量待在家中,禁止外出。本市将尽快建立集中营救据点,到时请市民自发前往。 每个台,都是这一个定格的画面,蓝底,白字。 夏队,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梁初压着大嗓门问。 夏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六神无主。几次深呼吸,调整状态。 竞技运动员绝不认命,想办法,求生。 先存水。夏冰立刻说,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不许喝,但是用浴缸和锅存着,能存多少是多少。他很务实,如果需要在家里等待救援,上厕所是刚需。 好在他有囤积癖,昨天团购了十箱矿泉水,这个水可以喝。 地上的血,擦干净。他又说,尽量稳住情绪,但声线轻微打抖,储藏间里有一个帐篷,是队里打算露营才买的,把所有被褥都拿到这里来,我们在客厅住,守住门。我们得活下去。 梁初和迟飞扬点点头,一个去浴室接水,一个去拿拖把。只有陈重,仍旧拎着冰球棍黏着自己。仿佛他的世界与现实无关。 仿佛现实世界的丧尸也和他无关。 你怎么会有棍子?夏冰看着冰球棍沾血的那一头问。 陈重看了看手。习惯了。 夏冰没心情琢磨他这个习惯了是什么习惯,先去储物间翻箱倒柜,找出香薰蜡烛。这些都是飞扬买的,说是熏熏屋子的味道,现在刚好当光源。 窗外还是结冰的状态,屋里很凉,夏冰犹豫一下,打开了空调暖风,最起码今晚别被冻死。 刚才,谢谢你。夏冰指他干掉了已经不是人的言意钧这事。 我不要谢。陈重放下冰球棍,动动手腕,一双不服管教的眼睛总是低着。但是他朝夏冰的脸看过来,像一种无声的接近。 怎么总觉得眼熟呢?夏冰在思索,紧接着听到自己肚子咕叽一声,三十年河东,轮到自己饿了。 陈重也听见了,脸转了转。吃东西? 这小孩儿太有意思,夏冰嗯嗯点头:你上顿饭还欠我的钱呢,现在你打算给我点个外卖? 陈重脸上的不服管教消失了,怎么说呢,让夏冰看出一丝他想笑的趋势。挺尖锐的嘴角稍向上挑一点,都挺明显。 然后,这个浑身都是杀气的高中生,当着他的面,拉开了黑色的大行李箱。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零食。 就淘宝上,男朋友买给女朋友的那种,几百种零食不重样的大礼包。纸盒子上还有什么小猪猪、小犀牛、I LOVE YOU的图案。 一箱子,全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 陈重:惊喜么? 第005章 被困 夏冰的下巴差点掉地上。可能他脱离校园太久,从小又是就读住宿制的体校,养父母一周见一次,活得比较粗糙。 就没见过这么少女心的零食包装。 其实连零食都很少吃到,他练的项目是短道速滑,极限挑战,身上每块肌肉都是按照科学化、标准化强化的,不该有的赘肉和对速度无异的肌块,一律不许出现。久而久之,他忘了世界上还有零食这东西。 但是他正式入队之前,很爱吃。 大箱子里有两个大礼盒,空余的地方塞满了散装的零食。两个大礼盒,每个都有半米高,被挤得扭扭歪歪。一个蓝色,一个粉红色,上面还写着爱Ta,就给Ta最好的惊喜。 夏冰没觉得喜,今天全是惊了。陈重抱着两个惊喜盒,这场面特别违和。 你和我说句实话。夏冰看着陈重那张刚脱完奶膘的叛逆瘦脸,是不是把生活费都买零食了? 陈重点了点头,两个盒子放过来,开始写字。 男生版的和女生版的,你吃哪个? 废话,我是男的。夏冰指向蓝色惊喜盒,倒是买的挺齐全,你都是正经八百挂名的运动小将了,怎么还离不开零食? 陈重没回答,把两个惊喜盒放在茶几上,又是那副表情,眼皮重重地压着。 夏冰笑了。棒棒哒。 压着的眼皮往上抬了抬,陈重低着头,却往夏冰这边坐了坐。 虽然肚子饿,可这时候还没到放松警惕的时候,夏冰缓缓站起来,看了一眼楼下成片成片的丧尸,缓慢、小心地拉上了窗帘。 客厅里,只点了一个薰衣草味的香薰蜡烛,一点小火光,给他们希望。 自来水暂时没停,迟飞扬负责厨房,梁初负责洗手间,能用上的锅碗瓢盆和浴缸全存满了。但是夏队说水可能会被污染,谁也不敢喝。 地上的血用拖把清理干净,为了不惊动楼道里的丧尸,冲拖把都用最细小的水流。每个人的脚步轻得不能再轻,谁也不知道丧尸的听力有多好。 夏冰负责扎帐篷。 原本这顶帐篷是小长假准备用的,训练任务密集,很难有机会休息。他身为队长,制定了一次野外露营,睡袋、充气床垫、自热麻辣烫都买好了,就为了退役之前带这几个兄弟轻松一回。 没想到阴错阳差,这些储备物品成了刚需。 二层的浴室还有两条防滑的浴毯,拿到一层当地毯用,再用钢丝撑起带天窗的塑料帐篷,把床垫放进去,手动打气。一切的一切原本都是为了露营准备的,夏冰还处于半懵逼的状态,怎么会一夜之间全乱套了呢? 自己只是一个还差两年就退役的速滑运动员,突然一下,他们被困在这里,插翅难飞。 不是梦吧?夏冰自己掐了一把大腿,还真是疼。 夏队,夏队?迟飞扬用凉水洗了把脸,几点了? 夏冰如梦初醒,看看手机。晚上十点半不到。大家注意手机随时充电,万一有全国性的救援信息发过来,别因为停机了收不到。还有,充电宝都充满,还有,清点存货。 都清点完了。梁初抱着笔记本电脑过来,现在咱们怎么办? 夏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脑袋里毫无头绪。都休息休息吧,保存体力陈重呢? 对啊,一直黏着自己的小孩儿呢?夏冰正打算去找他,陈重从厨房出来了,头一偏:抬冰箱。 抬冰箱干嘛?迟飞扬憋着哭呢,一直是队里的宝贝疙瘩,这个哥哥疼那个哥哥喜欢,笑起来像小太阳。只是现在笑不出来了。 堵门。陈重说了两个字,挽起袖口进厨房了。 夏冰看了看客厅里挪位的餐桌,心有余悸。也是,万一大家都睡着了,外面的丧尸又朝这扇门冲,没人挡着怕是不行。走吧,一起帮他搬,别弄出声音来。 平时在冰场上叱咤风云的几个人,只穿着白袜子,走一步停一下,听一耳朵门外的动静,谨慎地进了厨房。 冰箱有两个,一个是小一点的饮料柜,一个是正常大小的食品冰箱。里面全是绿叶蔬菜,都是夏冰买的。 冰箱里的东西,先全部拿出来,轻拿轻放。他指挥。透过厨房的那扇小窗能看到对面的楼,往常这个时候正是万家灯火的气息,对面的厨房也应该有人做饭、刷碗,可现在几乎所有小窗都是黑的。 也不清楚有多少人跑出去了,更不清楚有多少人被困在住处里。 陈重倒是没帮忙,在柜橱前摸索什么,大家都用手机灯照明,连喘气都是吸半口、呼半口。 陈重拉开了抽屉,往里指了指。刀。 里面是成套的刀具。 那个暂时用不上,我们只要守住门就行。夏冰挥了下手,让他把危险物品放下。这臭小子可是进过少管所的,那种地方,很容易把人教坏。 当一个宿舍的人全是小改造犯,受影响是必然的。 可是他又打量了一下陈重不羁的背影,和他摸刀具的动作,只觉得把宿舍里全部带坏的人是这小孩儿。 等冰箱里的东西全部搬空,梁初又把冷冻区的抽屉全部摘了下来。搬冰箱的时候,这些可别掉了。 梁哥,我发现你还是挺细心的。迟飞扬赶紧拍个马屁。夏冰瞥他一眼,没兜住,在这生死未卜的节骨眼上笑了一下。 飞扬这个小子还是和梁初比较铁,因为自己是队长,训练时太凶了,队员们都有点惧怕。 好在这几个兄弟全部没掉链子,大家都在想怎么活下去。 搬动冰箱并非易事,首先,这个重量就不是轻的,更何况厨房门窄。夏冰找了好几个方向才找对,像搬家公司的工人,一个在前面背,两个人在后面扶。他们不敢用挪的,怕动静太大。 搬出了厨房,夏冰用目光丈量好餐桌的高度,蹲下了。一人一个角,抬上去。 迟飞扬和梁初先蹲下了,陈重把他沉重的行李箱换了个地方,从桌面挪到地面,才一起蹲下。 等等,等我说一二三。夏冰的声音几乎要听不见了,小区是公寓式,不像普通民宅还自带防盗门,就简单的一道防线,门外面就是吃人的家伙。如果他们被咬到、抓到了,就会变成言意钧那样。 一、二、三起。夏冰说,同时手上用劲儿了。巨大的冰箱徐徐抬起,逐渐离开了地面,整个过程夏冰只剩下呼气,根本不敢吸。要是把冰箱摔了,估计能把全楼的丧尸引过来。 到那时候,门能守住才怪。 冰箱的高度在变化,离地面越来越远,向着大理石的桌面移动。 等等!夏冰突然下令停止了。 梁初的位置离门最近,他也立刻停止了动作。 隔着一道门,有脚步声,但脚步声明显不是人,很重,丝毫不怕引起注意。这种拖拉式的移动方式,只能是丧尸。 大家稳住。夏冰咽咽唾液,喉结凝了一层的汗。看来丧尸是会到处溜达的,它们不会只停在一个地方不动。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5) 巨大的冰箱在四个男生手里摇晃。 再等等。夏冰不敢让他们放,因为冰箱接触桌面肯定有动静。万一那只丧尸听到,再一叫唤,那就前功尽弃。 冰箱开始颤抖了,每只扒在冰箱边缘的手都是青筋凸棱。迟飞扬的手抖得最厉害。 夏队?他看着夏冰,太阳穴的血管也凸出来了,夏队,能放了吗?我手出汗了。 夏冰摇摇头。再等等,闭上眼,就当咱们在冰上练摆臂,都给我忍住了。 迟飞扬什么都不再说,闭上了眼,全身颤抖。刻在运动员骨子里的是忍耐,千篇一律的磨练才能换0.01秒的进步,现在也能忍住。 等门外彻底安静下来,夏冰才吸了这一口长气。现在,往桌子上,放。 尽量轻一点。梁初补充。 颤抖的冰箱又开始移动,移动,顺利挨着桌面那一刹那,每个人都松了口气。 下面,开始,一起使劲儿。夏冰气喘吁吁,比速滑万米还累,把冰箱推到桌子的正中。 等等。迟飞扬先打了个报告,我手麻了,缓半分钟。 赶紧缓。梁初说,虽然心里着急,可他的手也麻了。随便一碰,都像过电小针扎。 陈重不说话,只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半分钟后夏冰才再次发令挪动冰箱,每个人,都比在赛道扫冰更仔细。随着一厘米一厘米的挪动,冰箱逐渐推到最稳妥的位置,平躺着,放在了大理石桌子的正中,紧紧贴着门。 这下就安全多了。夏冰擦了把汗。 话音未落,侧立着的冰箱门,开了,朝光滑的桌面倒了过去。夏冰只顾得让大家小心点儿,忘记冰箱门是可以开的。 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它,腕骨有力,手指修长,中指还有一个黑色等边三角形的线性纹身。 陈重只看夏冰,不和任何人有视线交流,可表情写满了无语。 夏冰又擦了把汗,觉得自己在这个不说话的高中生身上一再而再翻车,就很离谱。 谢了。他用口型说,小孩儿厉害。 陈重脸上的无语消失了,自己揉了揉耳朵。还行。 第006章 第一夜 把冰箱又转了个方向,冰箱门向下压着,这才算真的放心了。夏冰轻轻试了试,桌子加上冰箱的总重量,几个人搬不动,就算门真被推了,这么大一个冰箱也能挡一阵,给他们求生时间。 他踮着脚,往猫眼外看,那个脸皮都被撕下来的丧尸没过来。 可是他们会在楼道里、楼层间无目性的移动,夏冰蹑手蹑脚摸到窗帘边上,掀开一条手指宽的缝儿,看对面的公寓楼。 公寓楼的楼梯间都有感应灯,察觉到动静会自动开。就看对面那一串楼梯间的小窗口,明明灭灭,亮亮暗暗。 不是人类,是丧尸在徘徊。 等他一回头,梁初刚把最心爱的冰刀鞋从楼上拿下来,估计又要抱着睡。夏冰知道梁子最爱鞋,但凡是新买的冰刀鞋,第一个月他都是穿在手上的。 真是用手穿,在冰面倒立滑,等新鲜劲儿过了才上脚。 大家去楼上,洗漱。夏冰指指楼梯,上楼时一定小心,摸着扶手。楼上声音小,咱们门外的那些东西,听不见。 因为要压音量,又是气音,每句话都拆成几段来说,语速还要慢。 迟飞扬拿了一瓶AD钙奶上楼了,然后又下来了。夏队,热水还供应呢,要不要干脆每个人洗个热水澡,别太紧张。 你们先去吧。夏冰也想洗,人太紧张了容易作出很多错误的行为和决定,必须让自己放松下来。迟飞扬顿了顿,露出一个小太阳式的笑容,使劲儿地抱了夏冰一下。 夏冰也回抱了他,还拍了拍。去吧,让梁子陪你,别怕。你队长囤了不少货,咱们一定能坚持到营救,会有人来救的。 不会的。梁初特别喜欢看丧尸片,不露声色地拆台,电影里,活下来的那些人都是突围出去的,没有部队会挨家挨户救人。 你闭嘴。夏冰及时瞪他,去,带飞扬上楼洗澡,洗完抱着你的鞋好睡觉。 等目送他们上楼,夏冰一转身,看到陈重拿着一把最大号的切片刀,从厨房出来了。 吓唬谁呢,小孩儿?夏冰拧了下眉头。 陈重也没过多解释,迈开长腿到了帐篷旁边,把刀放在里面。 其实他的做法是对的,夏冰为掩饰自己的紧张,摸了摸鼻子。饿不饿? 陈重摇了摇头。不饿。 可是他摇完头,夏冰就听到他肚子叫了。于是夏冰噙着笑,歪着头看他,用逗小孩儿的语气:真不饿啊? 陈重蹲着没起来,几乎是用了上半身的力气压住胃。可是叫声还是传出来了,咕叽一声。 于是,夏冰看着陈重那张倔小孩儿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饿了不肯承认,面子比命都重要。夏冰去厨房拿饭盒,还是昨天没吃完的那几份外卖,也不敢用微波炉,生怕微波炉的那声叮把哥儿们几个害死。 厨房有一个静音的热水壶,趁着今晚有电,夏冰把矿泉水倒进去,烧开,泡了一壶安神的茶。大家惊魂未定,夏冰想让队员们吃点好的。 用凉水泡了四份自热麻辣烫,再把昨天的剩菜剩饭过一趟热水,等夏冰把这些倒腾完了,飞扬和梁子一起从楼上下来,半点声音都没有。 过来。他招呼他们,吃饭了。 这是他们幸存后的第一顿。 三个队员全围过来,迟飞扬不用说,拿过来就吃,队里谁都宠他,还去抢梁初碗里的鱼豆腐。梁初是队里最高个儿,夏冰以前开玩笑,说一队打架还有个肉坦呢,指的就是他。 粗糙的北方大男孩,饭量也足,要不是夏冰一直控制他饭量,每个月上称必超标的就是他。吃是真能吃,打架也是真的猛,梁子爸妈给他扔冰队里接受再教育,就是家里没人管得住又打不动了。 挨着最近的这个小孩儿,规规矩矩地拿着筷子,可吃饭还是抢饭的架势,饿了一个月的狗似的。 慢点儿,今天大家吃顿好的,调整一下心情。夏冰算看出来了,陈重不容易合群,也不知道自己夹菜,就傻吃自己碗里的,于是他动动筷子,把被开水冲过的鱼香肉丝夹到陈重的泡米饭上,你年龄小,多吃点儿。 陈重立刻不高兴了,倔强劲儿又来。谁小? 你啊,未成年。夏冰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酱爆鸡丁,逗这个小孩儿太有意思了,算是求生生活里的一剂调味品。 我不小。陈重说完这句就撂下筷子,要急。 不说了,以后你是哥,不过你没我大,我叫你小哥行吗?夏冰再给他夹一筷子炒菠菜。 陈重没再说话,但那张脸上像堵了气,闷闷的。夏冰见好就收,再闹几闹,未成年高中生怕是直接抄家伙灭全队。 但他真觉得,陈重好像在和自己赌气。 自己什么时候招他了? 迟飞扬是很害怕的,但是夏队和梁子都在,也壮了壮胆,只是担心自己爸妈的安危。夏队,那零食是谁的啊? 夏冰抬抬下巴,用下巴指陈重:问咱们一队小哥。 你的啊?迟飞扬问陈重,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零食宝贝呢。 陈重专注低头吃饭。 梁初瞄了一眼惊喜盒。这都是网红零食,买来送女朋友的。你这是打着入队的旗号,上速滑队求偶来了? 陈重抬了下眼皮,又耷拉下去了,继续吃饭。 让我说对了吧?梁初从迟飞扬的碗里捞海带丝,不过你又买女生礼包,又买男生礼包,是不知道求偶对象的性别,还是怕买单一了人家不爱吃? 陈重这回把碗撂下了。 夏冰原本是本着吃瓜的心听他们聊天,聊着聊着怎么还聊急眼了呢,赶紧圆场。小哥你脾气改改啊,都是一个队的。梁子你们赶紧吃,吃完了早点休息,明天还不知道对付什么呢。 这话一说,轻松的聊天氛围没了,大家猛然想起艰难的处境,每个人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这一顿吃完,夏冰上楼洗了个热水澡。水是热的,说明管道还没爆裂,但不一定能坚持太久。室外温度非常低,处于急冻状态,他把水流开到最小,不敢出声,洗完了,搓着湿头发从浴室出来,看到陈重蹲在门口的墙边上。 一直给自己看门呢。 看见自己出来了,他噌一下站起来 快去洗澡,小哥。夏冰随手摸了下他脑袋,小孩儿挺乖的。 陈重像被人掐了一把,立刻躲开注视。 我没笑话你年龄小,我叫你小哥,重点在哥。夏冰还是挺照顾新人,你这身旧队服,太薄了,是夏款吧?楼上有一整套新队服,队里才发下来没几天,是言意钧的,有秋冬款,洗完澡自己换上。 听到言意钧,陈重皱起了眉头,表情很不屑。 夏冰以为他嫌弃。秋冬款他还没穿过呢,全新的。快去洗澡,洗完咱们商量睡觉的事。 陈重偏过了身,往浴室走。 喂,小哥。夏冰叫了他一下。 陈重转过来,这回反应没有刚才那么抗拒。 不害怕吧?害怕的话我在楼上陪你。夏冰是好心,但表情里挂着的担忧,明显就是把人家当小孩儿。 不怕。陈重说完就回了身。 夏冰没看懂他浑身的不自在是为了什么,摇着头下了楼。 浴室里,陈重站在细细的热水流底下,闭着眼。 自己要是知道害怕,就好了。 就能靠近他了。 楼下,飞扬和梁子已经钻进睡袋,屋里是真冷。夏冰坐在帐篷外面,从粉色惊喜盒里抽了一袋蜂蜜花生,咬了一颗。 吃口甜的缓解不安。吃完赶紧把零食袋塞回去,恢复原状,仿佛谁都没动过。 一队队长,要脸,不能让队员发现自己贪嘴。 夏队,我和飞扬商量了一下,你得补补课。梁初把笔记本电脑推过来,我平时喜欢看这种电影,存了好多系列,你挑几部看看。 补课?也行,夏冰本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心态戴上耳机,以前,比赛前会看对手的视频,现在就当原景重现。 都有什么呢夏冰在梁子的影库里找,有《生化危机》系列,《行尸走肉》,《惊变28天》,《活死人黎明》,好多好多。他都没看过,随便点开一部,进度条往后拉,直接拉到尸潮爆发,看看主角是怎么生存的。 一刻钟后,夏冰默默关上了电脑。 他妈的,吓死了。 夏队,总结出什么了吗?梁初迫不及待地问。 总结出来了。夏冰把梁初的脑袋摁进睡袋里。 迟飞扬的脑袋抬起来。说说,他们怎么活下去的? 夏冰组织了一下语言。活下去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是主角。 刚说完,洗好澡的陈重从楼上下来了,穿的是言意钧没动过的那身队服。白色,裤子上有黑色的道和蓝色的道,胸口有金主爸爸的品牌标志。每一项运动都要有赞助商,因为搞体育,烧钱。 培养一窝体育顶尖人才,就和送火箭上太空差不多,烧着钱送上领奖台的。 看到人齐了,夏冰才吹灭香薰蜡烛,满屋子薰衣草味。现在商量正经事,晚上咱们不能全睡,两人一班,轮流休息。大家不反对吧? 没人吭声,都默许了。 飞扬,你和梁子先睡,大家把手机调静音。虽然没信号,可夏冰还是怕谁的手机铃声叫起来,下半夜我和陈重叫你们。 谢谢夏队。迟飞扬拉上了睡袋的拉锁。 屋里很冷,好在夏冰存的露营装备目前够用,经历了这一天,大家都是活活吓累了,很快,飞扬和梁子的睡袋传出平稳的呼吸声,已经睡着了。 小哥,咱俩守前半夜,没意见吧?夏冰小声地说,你要是困就说,我盯着,你迷瞪会儿。 陈重走向行李箱。不困,拿喝的。 咖啡吗?给我来一瓶。夏冰以为他会拿出几瓶醒神饮料,没想到,陈重从行李箱里拎出一小瓶红盖的牛二。 看着这个晚上要喝二锅头的小孩儿,夏冰彻底无语了。 楼道里,有脚步声,还有忽近忽远的低吼,时不时刺一下耳朵。 第007章 救援无望 值个夜班,你至于喝酒壮胆吗?夏冰披着空调被问,脸上多了笑容。陈重还不算自己的正经队员,面对他,不用板着脸。 人是很奇特的生物,为了活下去,身体里的激素在疯狂调节精神状况,所以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可怕和惊险之后,一旦放松就真的放松了。连心情都会冒出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会有愉悦。 身体想让人活着,就会给一点补药。 陈重用手比了个手势,让夏冰别说话了。夏冰猛地一懵,以前只有自己教训队员的份儿,今天反过来。陈重又拿了条被子,两个人坐在帐篷旁边,正对着他们的生命防线,门。 门外总有脚步声,还有丧尸时不时撞上了墙壁的闷响。等脚步声离远些,陈重用牙咬开小二锅头的金属盖子,闷了一口。 看他这喝酒的狂野劲儿,夏冰猜这绝对不是他第一次喝,而且酒量还不错。 入队带酒,给我们喝啊?夏冰把被子紧了紧,真冷。小时候过生日许过弱智心愿,希望全世界都变成他的大冰场,现在真恨自己这张乌鸦嘴。 陈重身上有了酒味,浓烈异常,像把空气都烧了一遍,但是不难闻,非常纯粹的二锅头。自己喝。 夏冰皱了下眉,不好的预感。你别是酗酒吧? 陈重摇了摇头,重新看向了那扇门。 之后他们便不再交流,两人一呼一吸着,专注留意门外的动静。终于有时间冷静了,夏冰在心里不断复盘,像他每一次参加比赛,找突破口、找薄弱点,理清思绪总结经验。一个合格的运动员,绝不能输在比赛开始的地方。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6) 首先能确定的是,丧尸吃人,通过血液传播病毒,受伤的人会经历一次死亡,几分钟后就会重新站起来。当他们再站起来,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会增强。目前来看,空气应当不传播。 其次,他们能听到声音。能不能看见、闻见,待定。 最后,他们不怕冷,也不会因为寒冷变得僵硬,但正常的人不行,对于急速冰冻的低温环境,夏冰太有体验。 因为队里每年都会拉运动员去最寒冷的城市冬训,在冰湖上晨练。极端环境下人的肢体会不听话,或许连腿都迈不开。 总结,带队员贸然突破寻找救援,不如暂时原地待命。在目前食物饮水充足的情况下静观其变。 复盘结束后,夏冰才觉出疲惫,把被子又紧了紧,发现两只手是颤的。 还是会恐惧,大脑再理智,身体总会泄密。 不仅恐惧,还特别冷,现在夏冰可算理解陈重闷二锅头的做法了,这小孩儿还挺聪明。 给我一口,行吧?夏冰用膝盖碰碰他。结果他忘了不能随便碰的约定,就看陈重一胳膊朝他抡过来,肘部正对着他的脸。夏冰也不是善茬儿,从小就是种子选手,滑冰、打架一样没耽误,长期训练的肌肉反应又快,拿胳膊一架。 两条小臂撞在一起,两个人一起疼得眉头一抽。 陈重是收了劲儿的,从他回头看清楚这人是夏冰开始,已经往回收了。他挺不高兴地说:你碰我。 我怎么那么爱碰你啊?夏冰都吓出汗了,以后我再碰你我是狗。 可能有点不好意思吧,陈重把胳膊收了回来。谁碰谁狗。 对对对,我说的,死小孩儿脾气还挺大。夏冰看人都是用手机屏幕那点光来照,小二,给我一口,太冷了。 陈重却没给,抿着嘴,在原地纠结。 就一口小二,不至于为难成这样吧?夏冰开始重新认识他,没几毛生活费,还抠,钱全买零食了,一口二锅头也不让喝。 全身上下除了一张脸和身材,一无是处。 这瓶我喝过。陈重半分钟后才说,对嘴。 夏冰架着胳膊笑开了,原来不是吝啬,是小孩儿害羞。怕我和你间接接吻啊?他就是随口一说,毕竟队里的人都挺熟的,训练结束来不及拿水,大家拿到谁的水杯直接开喝。 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小孩儿害羞了。尽管周围很黑,可夏冰还是能从他浑身不自在的反应看出来。 真是年轻,脸皮薄。夏冰拿过他那瓶小二,咬开瓶盖,悬在嘴上两厘米处倒了一口。烈酒入喉,他打了个激灵,身上覆了一层酒精的热。 谢了。夏冰轻轻说,寒冷环境下酒真是好东西,怪不得雪崩搜救犬的项圈上都拴着小酒瓶,不过你随身带酒是什么意思?平时喜欢喝两口? 陈重把自己的小二拿回来,屈着手指,一下下地绕着酒瓶盖划圈。怕冷。 啊?夏冰一脸不可思议,练冰刀的,怕冷? 从小就怕。陈重又说。 夏冰刚想说怕冷你不会多穿衣服,又噎住了。买了零食就没饭吃的小孩儿,训练服当常服穿,估计也不舍得给自己花钱添衣,冰面上练冷了就闷口小二。 挺可怜的。运动员不容易,分自己砸钱练,和自己省钱砸命练,夏冰清楚这些,他就是后者。 被子给你披会儿?他把身上的空调被塞过去。 可陈重没要,借着夏冰的手机灯光,眼睛里闪亮。你先睡。 也行,夏冰没推却这番好意,这时候谁有机会休息就赶紧休息,和赛前状态一样,保存最大体力才能应付硬仗。也是真的累了,裹着被子往浴毯上一躺,他什么都不想了。 等夏冰睡着之后,陈重又拧开瓶盖,闷了一口。只喝三口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自律守则。他不想和爸妈一样变成酗酒的人,可是有摆脱不掉遗传下来的基因,对酒精和暴力有种依赖。 他把酒瓶放进箱子,尽量不留下发出声音的后患。坐回来时,夏冰刚好翻了个身,露出脸来。鼻梁骨上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像红色圆珠笔点上去的。 陈重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那年冬天,5岁的自己被爸妈打得鼻青脸肿,被居委会好心的阿姨带出来吃顿饱饭,碰到了在冰湖上集训的青少年速滑队。 长长一串队伍,十几个男孩,最快的人是领队,速度比汽车还要快。快得像能逃走,像一支穿云箭,压低前身,破开空气的屏障。领队的男孩像拖着一串小尾巴,转个圈急刹,叼着一只棒棒糖,笑着,冲自己身后的速滑队教练招手,喊着,说自己又破了自己的记录。教练叫他名字,夏冰。 陈重就觉得,当时那个笑容,只是给自己的。 夏冰睡到凌晨两点,被陈重轻轻晃醒。他们把飞扬和梁子叫起来,钻进帐篷里的睡袋,真暖和。忽冷忽热折腾一下,夏冰好像不困了。 从晚上9点睡到现在,挺精神。他看了看旁边,陈重已经用睡袋裹成蚕宝宝了,还把被子盖到了下巴,看样子是真的怕冷。 怕冷还要吃冰上这碗饭,小孩儿真叛逆。夏冰就欠,开始想逗人家:小哥,用不用队长抱着你睡? 陈重没睁眼,皱着眉头转过去。 还挺高冷。夏冰把自己这边的被子扯了扯,往陈重那边多盖了盖。又把自己队服套装里的那条统一颜色的围巾拿过来,轻轻盖住了陈重的下巴磕。 都弄完之后,夏冰倒在一边继续迷瞪,最后一眼是看到飞扬和梁子扒着门上的猫眼往外看。 都没声之后,陈重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勾着脸上的那条围巾,一点点往手里拽。 围巾真软。 有惊无险的一夜过去,第二天,天空还是盖着一层厚厚的云,没有阳光。夏冰作为领队,在早上洗漱完毕之后开始分配食物和水,规定好每天每顿的饭量。 好在他是个囤货狂,屋里这些储备粮能撑个十天半个月的。最先被吃掉的是青菜,因为这东西放不住,很容易坏掉。 偷偷在厨房煮菜的时候,就要关上厨房门,他厨艺有限,但是也想让队员们吃点热乎的。好在热水一直都在,晚上可以用很细的水流洗个热水澡。 门外的丧尸不仅没少,还多了,他们在楼里来回乱走,走到哪里就是哪里,把幸存者困在家里。 晚上还是两人一组值班,夏冰制定了轮班表,像带领队员冲刺赛季那么认真。反正白天也没事做,可以补觉。飞扬和梁子的情绪偶尔会有波动,因为他们都有家人,联系不到爸妈肯定心急如焚。 这是夏冰唯一没有办法安抚的事,要是他的养父母还在世,估计自己也是待不住,想去找他们。 唯一一个非常淡定的就是陈重那小孩儿,大部分时间他都黏着自己坐,只有外面传来直升飞机的声音时,才会去阳台看看。 他的淡定,让夏冰相信了之前的传言,这是一个有情感障碍的男生,他的世界和别人无关。别人也没法进去。 陈重不懂迟飞扬和梁子的着急,唯一让他关心的是,直升机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被困的幸存者。 每一次有响动他都要去看看,可云层很低,连飞机的影儿都看不见。但也侧面验证了丧尸的听力很好,直升机的动静一来,楼下的丧尸群和楼道里的都会狂奔一阵,寻找声源。 陈重在想怎么活下去,不想就这么死了。自己被爸妈打了这么多年都没进鬼门关,现在更不能。 等到一周过去,热水逐渐停了,只剩下凉水。还是没有发现救援队伍,也没有收到全国性的短信通知,打开电视,还是定格的蓝底白字。 越来越多的迹象告诉他们,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减少,紧张 第008章 原来是笔友 躲在家里的日子虽然艰难,但在夏冰的积极指导下,暂时还没出现太多状况。热水没了,但自来水还有供应,天然气目前也有,电力也还在。要不是门时不时被撞一下,门外时不时来一声嘶吼,夏冰都要以为这是在封闭训练,根本不是丧尸爆发。 从爆发到今天,十几天过去了,夏冰有点着急,晚上站在阳台边上,盯着楼下那堆活死人发呆。 这十几天,他已经把梁子电脑里的存货都看完了,完全是本着学术性的心态想总结求生经验。结果肠子内脏的画面看了一堆,什么经验都没总结出来。 无解,比总决赛撞上本院二队还要无解。撞上二队撑死了是一个金牌争夺战,现在是生命保卫战,仅有一次机会。 被那些东西咬着抓着,就回不来了。 在看什么?陈重突然开口。 你以后说话前能咳嗽一声吗?夏冰被吓一跳,梁子和飞扬呢? 陈重指指楼上。 洗澡去了?没事,没事,反正很快就有人找到咱们了。夏冰也不知道安慰谁呢,从兜里捏出那包烟,咬上一支,打火机点燃,小小心心吸上一口。 抽上烟,好像没刚才那么烦躁了。夏冰试图让自己稳定下来,笑了一下:你说你是什么运气,刚入队,连教练的面都没见着呢,就出这种事。郎健教练他他很看好你,我应该在你到达的那晚带你去冰场见他一面的。 陈重看着楼下一具新鲜的残骸。运气好。 你运气真不行也不知道教练他怎么样了。夏冰的手抖了两下。突然,手里的烟盒被抽了出去,他偏头一瞧,小孩儿也咬了一支,靠在阳台的玻璃窗边点火儿。 夏冰很有意味地挑了下眉,这小孩儿真是坏人堆里出来的,痞里痞气。少抽,你才17岁。 陈重这时候不听话了。你也抽。 我抽是因为我快退役了。夏冰垂下了脸,有点丧气,像你这么小的时候,我从来不抽,也不喝酒,自律到我养父母说我是机器人。他们年龄大了,应该是我爷爷奶奶的年龄,舍不得我吃苦别抽了,烟给我。 陈重叼着烟躲了一下,躲过了夏冰抢烟的手。他不太习惯别人管着,感觉很新奇。一边叼烟一边说话,确实很痞气。 地上那个,是新跑出来的? 夏冰点了点头。是啊。 夜空很黑,小区的绿化应急灯倒是开了,把每一个丧尸身上外露的伤口照得清清楚楚。夏冰看着地下那段肠子:几个小时前对面楼里跑出来的,试图冲出去,结果滑倒了。已经跑出来几十个了,没有一个跑出小区。 冰没化?陈重看着夏冰的侧脸。 夏冰说话有个习惯,喜欢搭人肩膀,看着陈重的肩头直接搭上去:没化,带冰刀鞋了吗? 陈重被人搭着肩膀很不适应,好像他还是个小孩儿。带了。 那就好。夏冰已经在心里做打算了,如果有一天,我命令你们跟着我冲出去,速滑是我们唯一求生的手段。 陈重的烟没抽完,弹了一下,顺着窗口扔下去了,真没想到,自己学了多年的体育运动,成了幸存的唯一手段。 对了,一直没问过你。揽着一个人,夏冰没那么害怕了,为什么非要来我们队?这真是个问题,臭小子要是成绩突出,肯定不少速滑队递出橄榄枝。 陈重嫌他离太近似的,脸还扭开了。找人。 找人?夏冰一下认真起来,找什么人?和队长说,夏队帮你找。 始乱终弃。陈重的脸转过来了,目光一闪而过。 始乱终弃?夏冰真认真了,队里哪个大姐姐把你弃了? 陈重的脸又一扭,再转回来,随时能砍人的冰刀脸泄露了一点小委屈。浪浪。 浪浪?夏冰的脑袋嗡一下,有种浪翻车的猝死感。 浪浪,他以前的笔名。 陈重抬手摁住自己肩膀上那只手,让夏冰无处可逃。你把我忘了? 夏冰没忘,是没反应过来。 怪不得,长相眼熟,字体眼熟。 是他啊。 15岁那年,还在少年组选拔的时候,队里搞了个一帮一的远线联系活动,因为小运动员长期封闭培训,都不让带手机,所以采用最古老的方式,写信。 少年组选拔的都是很有希望往上拼的一帮人,可以参加大型赛事,他们的一帮一对象,全部是刚刚进入少年组的小孩儿,大概5岁到7岁。每两个月的一次信件联系,让即将展翅高飞的小运动员给刚刚站上起跑线的小小运动员树立榜样。 因为是全随机性质分配,大家都有笔名,夏冰的小名就叫浪浪。结果这样一联系,足足写了8年的信,15岁的夏冰写到了23岁。 自己17岁那年,代表青少年优秀运动员去少年组陪练,其实还见过那个9岁的男孩儿。那时候他就不爱说话,特别容易紧张,生活老师说,这个孩子有点不能自理,9岁还要穿纸尿裤,偶尔尿床。 结果训练时,男孩儿果真尿裤子了,别人都笑话他,夏冰带着他去了洗手间,帮他换了纸尿裤。 那时候,小孩儿也不叫陈重。 现在再比对,长相还真有点像,可也有变化,否则不会认不出来。 等于,自己是变相陪伴这个小孩儿长大的,每次都在信封里塞钱,因为自己已经入队,有运动员补贴,还可以吃食堂。每年在小孩儿过生日那月,他2月28日的生日,夏冰一定会给信里放一张贺卡,多加几百块,让他去买喜欢的礼物。 最后一封信,小孩儿说,等我长大能去你那个城市找你吗?夏冰没给人家回。 因为他很怕承诺,自己就是相信一个承诺,被爸妈扔下。他们欠了巨额高利贷,选择跳楼,走之前把自己留在一家儿童乐园,说等天黑之后爸爸妈妈就来接你。 信件里聊得再熟再热,突然要接近,夏冰是典型外热内冷的人格,受不了。 非亲非故的小孩儿来投奔自己,他挺怵的。可是没想到小孩儿真来了,在17岁这一年。 陈重捏着夏冰那只手,眼睛里冒火,可是又不敢使劲捏。第一次收到夏冰的信,7岁,最后一封信,15岁。你把我忘了? 啊没忘。夏冰全想起来了。 怪不得小孩儿拎着一箱子零食来投奔自己,当年自己的每封信里,都嗷嗷着想吃零食但是教练不让。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7) 你真是找我来了?你怎么知道我还留在队里?夏冰问,难怪一直觉得他堵着气,这是气坏了。 陈重沉着脸,拿出便利贴开始写字。他说长句子不行,有严重心理障碍,小时候轻度自闭导致口齿不清、不能自理、尿床,天天挨打。后来一说长句子就有阴影,再加上没有人耐心听自己磕磕巴巴说完,最后真说不出来了,只能写。 字写得非常漂亮,那几年,除了滑冰就是练字,怕字不好看。 你不回信那年,我来过。有人要欺负你,我把他打了。 夏冰看着字,一愣。23岁那年,有个赞助商想包自己,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反正挺恶心。自己肯定不同意,但那男的有种莫名自信,以为自己的拒绝是欲拒还休甚至想加价,反复纠缠,还开车跟踪电话骚扰。 梁子一直憋着气要揍那傻逼,夏冰拦着,运动员要是打架打出事,队里一个通报下来,这辈子冰场无缘,十几年辛苦白费。 结果没过多久,听说那孙子被人收拾了,打得挺狠,差点膝盖骨粉碎性骨折。还听说赞助商有点手段,把动手的人收拾了,浑身是血。 你打的?夏冰没法想象。原来自己断联系那年,小孩儿就来了。 陈重怕他误会,写完了字,低着头塞过来。没想打扰,只想看你比赛。看完就走,火车票都买了。 夏冰彻底无语,当年,15岁的陈重为了自己,千里迢迢来看比赛,结果被打得满身是血。 而他闯了这么大的祸,什么都没跟自己说过,也没有再回信。 这时,梁子和飞扬洗完澡下来,夏冰上楼洗漱,脑袋里乱乱的。 他想找陈重再聊聊当年的事,解释一下,可陈重不再提了,仿佛没多大的事,一眨眼就过去了。大家接连洗漱完毕,迟飞扬吹灭香薰蜡烛,光源消失,他们缩在帐篷里打哆嗦。 夏队,以前我们总笑话你,说你囤货贪小便宜,还是你有远见。梁子和飞扬今天守上半夜,白天睡多了,不困。 咱们的存货还能坚持多久啊?飞扬问了个实质性的问题。 夏冰心虚地瞄了一眼陈重,想象他15岁眼巴巴等着回信的模样。一周吧,大家别慌,稳住。你们俩冷不冷? 冷。迟飞扬如实地说。 冷就进帐篷坐着吧。夏冰原本是想自己往远处挪,谁料陈重一下子先挪了,让出大半个床垫来,和自己面对面。 两个人,就隔着两个睡袋。 他眨眼,陈重也眨眼,可是谁也不看谁。 你干什么?夏冰挨不住了,问。 陈重又靠近了些,眼神里赌气的成分还在。不困。 夏冰想了想,伸出冰凉的手摸摸陈重的头。 陈重一下闭上了眼睛。晚安。 夏冰无奈地笑了,小破孩儿。 梁初和迟飞扬也没多话,进了帐篷坐好,眼珠不错地看着门。夏冰也闭上了眼,但陈重的每一次呼吸声他都数清楚了。 嘶叫声遍布的夜里,四个男生躲在一个帐篷里,等待着救援和最后希望。 梁初和迟飞扬心疼夏冰太累,到了该叫醒他的时间没有叫,就让队长一直睡着。陈重夜里醒过一次,看他们没有换班的意思,干脆也不起来。等睡到阳台上哐当一声,陈重一个猛起身,差点从充气床垫上站起来。 被爸妈打得多了,睡觉时总有随时逃跑的心理准备。刚才那声巨响,他以为是爸妈喝醉又冲进来了。 整个小区都在沉睡,这一声响动惊醒了不少丧尸。昏昏欲睡的梁初先去堵门,从猫眼观察,暂时没有丧尸过来。 夏冰也醒了,循着声音拉开窗帘,只见阳台的玻璃窗被一只大铁锅砸了个窟窿,铁锅上还拴着一根尼龙绳。 那个锅又被提上去了,忽地一下又掉下来,砸了5层的阳台,像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别砸了!夏冰猛地揪住尼龙绳,拽了一把,小声朝楼上喊,你想害死别人是吧? 楼下有人吗?声音从上面来,也是轻轻地喊,活着的? 废话!夏冰探出脑袋,果真,909的阳台上也探出半个人来。 那是个男人,穿深灰色的衬衫。还有吃的吗?我弹尽粮绝了,有吃的喝的吗? 夏冰才不给,这时候一瓶水都是必需品。没有!你别出声,自己想死别害别人! 你不给我,我就一直甩锅下去!可能是终于见着活人了,男人把回应当救命稻草抓住不放,像溺水的人,能将救人的人摁进水里憋死,大不了要死一起死! 陈重从厨房出来,手里一把大剪刀,咔嚓,把尼龙绳剪断。 楼上的那位暂时消停了一会儿,几分钟后,又一口大锅甩下来,这回知道甩第几层了,砸得更准。你们他妈绝对有存粮,交出来! 夏队,夏队!梁初那边也有了动静,几个丧尸互相摞叠着,贴着墙,撞到门口了。 楼道墙壁上全是血手印。 夏冰瞬间回过头,看门。 门震了一下,把贴着看猫眼的梁初吓得够呛。 好在有冰箱。 迟飞扬立刻跑去帮忙堵门,夏冰忍了又忍,只好抓住了那根绳子。就1桶方便面,1瓶水,再多就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呦吼,翻车了。 第009章 刁难 在夏冰答应之后,楼上才消停,可门外的丧尸不肯消停了。玻璃碎裂声被他们捕捉到,一个接一个撞击609的门。 楼道的地面上也结了冰,他们也会摔倒,但出于对血肉的渴望,撞击力度相当大。 把门堵住,快!夏冰带着陈重冲过去,时光仿佛倒回,又变回四个惊魂未定的运动员一起堵门那天。 门一次又一次接受外侧的冲撞,伴随着吞咽式的叫声。夏冰背靠大理石桌,双脚使劲踩着地,用背推姿势和门外的力量抗衡。 咣,咣,咣夏冰闭上了眼睛,接近力竭,汗水随着震动掉在地上。 十几分钟后,门外才彻底安静下来。 梁初的位置离门最近,负责压着冰箱,手心被冰箱压得狠,出现了深红色的印子。他先冲大家做手势,别出声,再慢慢靠近那个猫眼,朝外看。 几个丧尸因为撞得太狠,头都碎了。每个都顶着撞成平面的脸和半个脑袋。就看这一下,梁初差点吐出来。 迟飞扬立刻扶稳了他,原本也想往外看一眼的,这会儿打消了这个念头。梁子一直是队里最胆大的,他都要吐了,自己看完估计原地吓尿。 走了吗?夏冰刚才用力过猛,差点站不起来。 走了。梁子把他拉起来,转身问,楼上那畜生要什么? 要水和吃的。夏冰挪着腿,站稳,一场灾变,把人性中所有的恶都放大了。就像梁子电脑里的丧尸连续剧一样,到了最后全是人和人斗,人全死在人手里。 陈重又拎起了冰球棍。给么? 夏冰很矛盾。现在剩下的食物,都是咱们一队共有的,给不给,给多少,大家开个简短会议。他还习惯队里讨论,但凭自己的想法,是真的不想给。 给了那畜生,自己的队员就少一份。 可是还没等讨论完,阳台玻璃外垂下一根绳子,绳上面还挂了个塑料袋。快点儿!老子快他妈饿死了! 妈的!梁初火爆脾气,站起来就要吵,最后还是被夏冰按住。 夏冰打开玻璃窗,探出头,用商量的语气。我们的存粮也不多,只能给你一份。 那就快点儿!塑料袋抖了抖。 没有办法,夏冰只好拿了1瓶矿泉水和1盒方便面。把物资分出去比割肉还疼,更别说他还是个囤货癖,哪怕他不吃不用,看着也高兴。塑料袋在他们面前缓缓上升,夏冰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他缓缓坐回沙发,这算碰上恶人了。人性贪婪,有一次就有第二次。609在909下面,他们毫无反抗之力。 一直不说话的陈重,看出了夏冰脸色不好。 浪浪在第5封信里告诉过自己,他不喜欢分享。他就喜欢,存东西。 又一天过去,终于到了晚上,求生又成功一天。屋里还有电,可谁也不敢开灯,夏冰开始动员大家整理物资,能吃的、能喝的全部集中。菜早就吃完了,方便面还剩下8桶,矿泉水12瓶。全屋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陈重那两个零食箱。 全是零食,甜的咸的各100样。夏冰没数过,但惊喜盒的包装上是这么写的。行李箱里还有。 这些零食,是咱们绝对不能动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夏冰说,方便面每天四个人分1桶,喝1瓶水。 如果消耗完了呢?梁初问。 夏冰怔怔地说:想办法冲出去。 话音未落,阳台外面又有动静,仍旧是那根绳子和塑料袋。哥们儿,吃完了,还有吗? 怕什么来什么,夏冰冲过去,恨不得把这不知好歹的孙子拽下来。没了,你小声点! 我他妈都快饿死了,再给一碗,少废话,赶紧的!那人抓住了楼下的死穴,不给我扔锅了啊! 你大爷的梁初也想拽那绳子,从小入队,跟着夏冰训练,再加上郎教练护犊子,他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委屈。可没有人敢得罪楼上,毕竟楼上弄点动静下来,再砸一面玻璃,就真的要死一起死了。 夏冰年龄最大,但对人情世故也不是很了解,碰上这种人,没办法。运动员都是封闭性训练的,接触最多的人只有队员和教练,很多人都说运动员不解风情、不会好好说话,不是他们不会,是这个技能点没被开发。 没有了!他只能这么说,我们能给你的都给你了! 我不信!楼上又要开始喊了。突然,他的绳子一沉,有什么东西放进来了,他往下一看,塑料袋里多了一瓶水。 妈的,不见棺材不掉泪,早干嘛去了?楼上说了一句,就把绳子收上去了。梁初和迟飞扬眼睛发直,直直地盯着陈重。 谁让你给他水了?迟飞扬要气飞了,我们就那十几瓶水了 陈重不和夏冰之外的人有交流,自己上楼去了。梁初差点骂出顺口溜来:这小王八蛋,胳膊肘向外拐,这次咱们统一口径,楼上也就信了,这回给了,下回再说没有那畜生能信?等咱们真的弹尽粮绝,他还能从咱们这里吸够血! 先别吵了。夏冰只觉得陈重刚才的眼神不对劲,就是那种想要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样子,我上楼去看看他。 他想起来了,小孩儿是轻微自闭痊愈。 楼上很安静,两个房间都只剩下床架子,床垫和被褥都拿到楼下了。夏冰上楼时,陈重正在卧室的阳台往外看。 夏冰一来,陈重就别过脸去,还低着头。 这样子,和他9岁那年对上号了。夏冰不太了解轻度自闭症,但是听说过一些,自闭症的人有他们独立的世界,和现实世界有壁,无法沟通,他们也没法感知痛苦。陈重是轻微自闭症痊愈,而且还说不准是真自闭还是被爸妈打怕了的假自闭,但夏冰觉得,他确实会躲回自我的世界里,和外面的人没交流,没解释。 怎么了?夏冰轻轻走过去,我现在能碰你吗? 陈重略抬起头,但是没有眼神交流。不能。 那我要碰了啊。夏冰伸胳膊兜了他一圈,想问他为什么给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毕竟陈重的人生太过沉重了,他也不知道这小孩儿接受没接受过正规康复训练,问急了,他觉得陈重能把自己从阳台扔下去。 过了一会儿,夏冰感觉到陈重明显往自己身上靠了。 陈重感觉到了安心。 和小时候接受义工对他的安坐训练一样,别人不说话了他才愿意开口。可每次想说长句子,嗓子里都像堵了。他随身带笔,快速写字。 我给他的是自来水。如果他没死,自来水就没被污染。 啊?夏冰后背起了一层冷汗。真没想到,刚才楼上要水的那短短几分钟里,陈重已经策划了这么一通。 我是不是犯错了?陈重又写。 他的脸抬了抬,但眼神接触还是没有。被爸妈打到11岁才不尿床,别人都骂自己是神经病,只有夏冰那年没骂人,他容忍自己犯错,拉着自己的手去洗手间,帮自己换纸尿裤。 即便他不要自己了,陈重也不想怪他。只想滑冰滑得快一些,滑到浪浪的身边去。 你夏冰刚要教育他,一想,算了,以后有什么事学会商量,别擅作主张。 不怪我?陈重一下抬起脸来,眉梢动了动。 不怪。夏冰摸摸他的圆寸顶,棒棒哒。 陈重摸着自己的下巴,挡着笑。还行吧。 下了楼,夏冰把这事和梁子飞扬一说,两人立刻竖起大拇指来,刚才的不愉快烟消云散。夏冰也借机把陈重的家庭情况和精神情况说了说,说他最小,大家多让着他一些。 梁子和飞扬点点头,就去阳台等着听声音了,连冷都不怕,一坐就坐了几小时,可楼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怎么还没动静?迟飞扬沉不住气,他要是喝了没事,咱们是不是也能喝? 再等等。梁初捏着鼻子打喷嚏。就这么个功夫,楼下又有几家人朝外面冲,估计都是真的弹尽粮绝了。 他们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每个人的鞋都绑了毛巾,减少滑力。可没有冰面行走的人是不可能逃远的,平衡掌握不好,一个一个都是送死。 他们看着那些人被丧尸分掉,从活生生的人变成几滩血肉,骨头碎得到处都是。有的来不及被吃完的,会站起来,变成丧尸中的一员。还有一个只剩下一半身子了,大脑没被破坏,仍旧在地上爬。 梁初和迟飞扬就只能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屋里完全黑了,香薰小蜡烛还够撑几天,夏队不舍得点,只有洗漱时才会点亮蜡烛。梁初看着夏队铺床垫,旁边那个不说话的陈重就像没事人一样,看着夏队忙活,却不帮忙。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8) 没眼色。大概是他真的有自己的小世界,别人干的事,都和他没关系。 终于,楼上有了声音,不过不是尸变,是另一个塑料袋扔下来了。夏冰半喜半忧,第一时间让飞扬和梁子去接水,看来水可以喝。 还有没有啊?你们就这么点儿吃的?楼上贪得无厌的声音又来了。 没了!夏冰小声地喊,你省着吃啊,一碗泡面吃三天不会啊! 都他妈要死了,谁管省不省的?你们这么多人,肯定不少存货,快他妈给我!楼上的拼命晃动绳子,塑料袋在风中哗啦啦直响,吃准了楼下的对他没辙。 夏冰真的希望水能感染,看丧尸片时不理解为什么人类互相伤害,现在理解了。没了! 别他妈骗老子!我一会儿给你们炸一个大的!楼上的话还没喊完,陈重擦着夏冰的肩膀冲过来,一把拉住那根绳子,往下一抻。 没轻没重,差点把楼上的人拽下来。 妈的!你他妈要害死老子!楼上的人大声喊了一句。 夏冰和陈重同时听见了一声破门声。 但不是他们609的门,好像是楼上的。紧接着听到了一片惨叫。 红色的血顺着那根绳子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方便面1,矿泉水1 第010章 天外飞尸 撞门声肯定是909那一家。 因为陈重拽了他的绳子,他的喊声太大,直接把9层的丧尸激活,破门而入。死的时候应该还抓着绳子,不然血不会流下来。 夏冰愣了一会儿,进入了一种深层面的发呆。即便他知道现在是丧尸爆发,也知道楼上的人不死,死的就是他们几个,可突然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是个人都不会毫无波动。 这种波动是压抑的,但是也很强烈。 夏冰迅速调整状态,转身面对三个队员:都回去吧,准备洗漱睡觉。以后这种事咱们还会见到许多,希望大家尽快调整状态,努力活着。 迟飞扬端着一盆刚接的水,嗓子眼里像塞了个茄子,说不出话来。几秒后也没再多说,转身去继续接水。 梁初拿起牙刷,去楼上洗澡。 等他们都走了,夏冰才去靠近那个容易炸的小孩儿。吓着了? 可能么?陈重摇摇头,他是真的没吓着。比起被爸妈抡着打,这点刺激太轻了。外人的伤害都不可怕,至亲的人对自己动手,才会让他吓着。 没吓着就好,准备洗漱吧。夏冰带着他就像带着一个不稳定因素,同时更加确定这人是因为成绩太过突出才被硬选上来的,不然就这脾气,到了哪个队里都会被刷下去。 你不生我气?陈重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以前自己干点什么,都会被骂一通。 夏冰转过来,不明白。 我拽了他。陈重一偏头,他的眼神状态,明显是不对劲的。任何人见过之后,都会发自内心觉得这男生有精神方面的障碍。眼神直得吓人,还不看人,偶尔瞟过来侵略性扑面而来。 我不稳定。陈重又说,带着虚张声势的张狂。三白眼是天生的,黑眼圈是因为眼窝深,他也不想长这样,可天生不像好孩子。 爸妈也说,自己会随老陈家的根儿,抽烟、酗酒、不学好、打老婆,将来进局子。 陈重不想那样,最起码,抽烟酗酒不学好随了老陈家的根儿,可绝对不能打老婆。 夏冰看着他一脸纠结沉重,弯着眼笑笑:别伤害自己和自己人就行。 说完,他看到陈重的嘴角翘了一下。 呦,小孩儿这是高兴了?夏冰也笑了一下。 陈重转过去,掂量着自己人的意思,他喜欢这三个字。 热水停了,大家冲澡很快,不想被凉水澡带走太多热量和体力。冲完澡,四个人抱着被子抖抖索索挤在帐篷里,互相取暖。他们刚租房,只买了几条空调被,在结冰的温度下根本不保暖。就算再盖上秋冬款的队服和围巾,也是打寒颤。 一说话,嘴边全是白气,低温环境在疯狂消耗他们的体力。好在电力还在,可以用热水壶煮开水喝。 可经过了刚才拽人那件事,夏冰发现梁子和飞扬开始把陈重当自己人了。 最明显的代表特征表现为,梁子开始给陈重看冰刀鞋,飞扬开始分AD钙奶。 这可是最后两瓶。冻、冻死我了。迟飞扬塞给陈重一瓶,省着喝。 陈重往夏冰身边坐了坐,不说话。 以前可以不管,现在必须要矫正了,夏冰板着脸看陈重:飞扬和梁子是咱们一队的队员,都是自己人。 和他不熟。陈重只回答夏冰的话。 别闹。夏冰以为他只是认生,随口说,再不好好说话我揍你啊。 陈重眼神一晃,小时候被打怕了,最怕的事就是亲人对自己动手,慢慢才朝迟飞扬转过去,很低地说:奶给夏冰。 你个拍马屁的,夏队什么时候吃过零食?梁初当然不知道这些秘密,手里拿着自己刚开刃的冰鞋,小哥,你看我这双鞋怎么样? 这个要是不理,夏冰又要生气了,陈重撩起眼皮,懒懒看了一眼:机器磨? 看不上?梁初展示冰刀的刃。 我手磨。陈重说话不看人,却把手一翻,有长期磨冰刀鞋的茧子。冰刀的刃要是被冰磨圆润了,吃不住冰,必须重新打磨。 夏队也喜欢自己磨。迟飞扬拿了根吸管,正往嘴里塞,突然一个手抖,吸管掉了。 你行不行啊?喝个奶也哆嗦。梁初嫌他胆儿小。 迟飞扬显然已经没法说话了,眼睛盯着前方,仿佛被特别可怕的事给吓破了胆。AD钙奶在他手里颤抖,嘴唇也颤抖,最后连眼睫毛一起颤。喉结滑了几下就是说不出话。 看看看看看最后终于说出来了。 大家顺着飞扬的目光看过去,屋里是黑的,可小区里的应急灯惨白,倒是给窗帘打了个灯光。 灯光下,窗帘上映着一个人影。 就趴在他们的阳台外面。 我去他妈的梁初第一反应是骂人,要吓疯了。但影子明显还在动,而且是想进来。 夏冰的大脑还在当机中,巨大的惊吓和恐惧一起冲击,原来人的身体真的会动不了。他动不了了,就看着那个影子,连像梁初那样骂脏话都做不到。 陈重站了起来,拎起旁边的冰球棍走过去,不露声色地拉开窗帘。 那个人一只手抓在绳子上,表情很淡定,什么外伤都没有,可是当他缓缓扭过来,右半边身子已经被啃光,肋骨全断。 这半个人已经快要从破碎的玻璃口爬进来,依稀能看出他身上是深色的衬衫。 这半边脸上的肉也没了,整个口腔暴露在外面,里面半条舌头。 陈重二话不说用冰球棍给他怼了下去。 随着一声落地的闷响,楼下又爆发了一阵小尸潮,丧尸们聚集到609阳台的直下方,朝1层的阳台上撞。 陈重把冰球棍收好,拉上窗帘,没事儿人一样坐回来,拿起地上的吸管插进AD钙奶里,递给了夏冰。 安全了。他看着夏冰。 夏冰的脸色比墙皮还白,他听到了咯咯哒哒的声音,竟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声,然后才发现,哦,是自己的上下牙打颤。 谢了。夏冰接过那瓶奶,喝一口,然后升起一股想要呕吐的感觉。 迟飞扬完全吓飞了。梁子,梁子刚才,刚才那是什么? 梁初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勉强动动嘴。应该是,楼上那畜生。他被吃了一半,可是手里还攥着绳子,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爬下来了。 一瞬间,谁也不再说话,独自消化着恐惧。陈重看着阳台的方向,担心自己刚才太暴力,把夏冰吓着了。 今晚仍旧是梁子飞扬前半夜,夏冰带陈重后半夜,他们缩在睡袋里,面对着面,可谁也睡不着。 外面是腥风血雨,屋里暂时充满温馨。夏冰看到梁子和飞扬已经调整过来,两个人正在分热水喝,再把目光移过来,看到了陈重的眼睛。 他发现,在黑暗中,小孩儿是敢直视别人的。 不害怕吧?他问陈重。 陈重摇摇头,自己好像已经不知道害怕,从小被打得太多,他逐渐把自己分离出来,里面的那个自己很安全。 不怕就行。夏冰是自己害怕,害怕的话就说话,队长抱着你睡。 陈重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夏冰也没再管他,自己把脸埋在枕头里,慢慢平复着心情。等到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旁边的睡袋突然有了点动静,往自己这边挪。 他也没睁眼,怕睁开眼把陈重给吓着。不一会儿,身上一沉,好像多了一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那个睡袋又近了近,非常近了,近到夏冰感觉到了体温的暖意。 这小孩儿是多害羞啊?说抱他睡,他不让,非要等自己睡着了再过来抱。夏冰还等着陈重伸胳膊呢,却听到了一声低低的晚安。 晚安。陈重尽量不离他太近,怕自己离近了伤到他,又怕自己离远了,他害怕。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太阳照常没升起,浓雾和乌云不散。夏冰的本意是带着队员安心等待救援,可是等来等去根本没有收到一条信息。 他们像被忘记的人,或者是被抛弃的。或者是太忙了,没轮到这片小区。 又过了几天,一个艰巨的问题,弹尽粮绝,水也停了。虽然队员们都没说,可夏冰能听到大家肚子叫唤,咕叽,咕叽。 每个人都瘦了。 每次肚子一叫,他们就悄悄瘪肚子,生怕让别人听见。可惊喜盒和一行李箱的零食就放在那里,谁都没去吃,队长的命令如山,那是最后没有办法的时候才能动的。 终于,在夏冰都饿得撑不住的这一天,他要开个会。 咱们冲出去吧。他冲队员们说,靠速滑,求生。 迟飞扬和梁初点头表示认可,守在这里虽然暂时安全,但迟早会饿死,他们已经太渴了,想要喝水的冲动占领了最上风。陈重则起身去拿运动包了,里面是他的冰刀鞋。 我的计划是,先在6层搜刮一圈。夏冰这点经验完全是看电影得来的,搜刮食物、水、衣服,然后把所有的窗帘取下来,系成一条长绳。从楼内突破显然不可能,我们要从阳台出去,和楼上的丧尸一样。 大家看了看那个惊魂的阳台。 一旦落到地面,全速前进,我相信没有任何一支队伍,能够摸到我们一队的屁股。极限速滑在冰上有绝对优势。夏冰在这方面完全有信心,我们的第一个转移目标,是小区外面的那个小超市,尽量寻找优越的冰面环境,向外不断推进。有没有把握? 队长就是队长,夏冰一说话,迟飞扬和梁初立刻看到了活的希望。 今天,每个人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零食和饮料,把体力补足,像赛前备战期那样。夏冰已经盯上了巧克力棒,晚上睡好觉,明早再吃一顿,我们的第一任务是把6层的丧尸清理干净,为转移做准备。 迟飞扬和梁初早就饿得眼前发昏,一起冲到惊喜盒前翻找,喝牛奶,专门挑肉食类的零食大嚼特嚼。好久没吃肉了,这一顿让他们肾上腺素激增,也让他们快速恢复体力。 夏冰撕开巧克力棒的包装,因为饿得太久吃相全无,边吃边掉渣。他也不知道陈重喜欢吃什么,拿了几样牛肉干和鱿鱼丝,给小孩儿送过去。 陈重已经套上了冰刀鞋,在找感觉,因为这双是手工定制,还没下过冰场。银色的刀长却刃窄,耐磨,鞋面是牛皮。 两刀刃高笔直,贴脚,刀尖比鞋尖要长9厘米。 左脚刀刃与鞋的纵向中线吻合,右脚刀尖稍偏左。 他在原地做了一个前脚点冰的起跑姿势,前脚的刀尖为支点,后脚的全内刃仿佛着冰。两刀的距离略比肩宽一些,面向前方。 夏冰看了一眼他的鞋,行了,怪不得小破孩儿不讲配合,他是大道速滑运动员,没队友,冰上玩儿命拼速度的那类。 作者有话要说: 短道速滑和大道速滑是两个项目,器材、场地和规则完全不一样,大道其实叫速度滑冰,简称速滑,为了和短道区分,才俗称大道速滑。 冰崽物资:零食50,饮用水0。 第011章 踏出安全区 冰刀鞋,是每一个冰上运动员的腿。刀刃用的是65号钢,每一双鞋都是手工打磨开刃的。要确保冰刀有棱有角有平面,才能吃得住冰,时间久了,刀刃用成了圆滑弧度的刃面,咬不住冰。 别说普通速度的滑冰都吃力,放在平均时速50公里一小时的极限赛道上,非常危险。 所以上冰刀的第一节 课,教练就强调过磨鞋的重要性。学校有专业磨冰刀的鞋架,夏冰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拎着冰刀鞋,排队去磨。磨刀石发出来的声音,一辈子忘不了。 也要追随他一辈子。 因为他是一名短道速滑运动员。 培养一名速滑运动员很难,要不是养父母的大力支持,也没有自己的今天。 首先,冰刀鞋很危险,很伤人,上次飞扬被别的队过弯推离了滑道,速度非常快了,万一刃口对着自己,对着腿上随便一根血管来一刀,人根本救不回来。 这也是很多家长不让孩子选择速滑的原因之一,冰刀太长。 另外,由于速滑必须要求有400米滑行赛道,普通冰场不允许速滑冰刀进入,所以条件非常苛刻,注定了小运动员要不有坚实的经济后盾做基础,一上来就能每天去国家办的专业冰场训练,要不就像他自己那样,在最北方的城市,凌晨三点最冷的时候,排队在冰面滑行。 所以练冰的人一定不能怕冷,怕冷就输在艰苦的起跑线上。冰面温度低,长期训练,脚底下都是凉的。 还有就是,速滑累,太累了。这一项追求绝对速度,身体机能要全部开发,上了赛道,连体的比赛紧身服是不防寒的,不仅冷,还要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最大限度减少空气的阻力。可以说,每一个运动员都是冻着完成比赛,但从不退场。 韧带撕裂和肺泡练炸,是最常见的专业病。绝对速度,绝对体能。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9) 小孩儿饿不饿?夏冰把零食递过去。 陈重还在试鞋,目光只略略接触一下,接过了牛肉干。 行,爱吃肉干,不爱吃鱿鱼丝,夏冰记住了。他的目光集中到陈重的脚上。 你是练大道的?他问。 陈重直起了上身,在冰刀鞋的加持下,显得特别高。嗯,大道速滑。 陈重现在穿着的这双鞋,是大道冰刀鞋,也就是速度滑冰鞋。 夏冰带领的一队是短道速滑,两种比赛无论从赛制上还是装备上,都完全不一样。短道速滑需要前后手配合,有肢体接触,所以他们的装备更安全,要佩戴头盔和防止割伤的手套、护颈、护膝,冰刀管完全是封闭的,刀根是圆弧形。 另外,冰刀身短一些,刀刃底部,前三分之一和后三分之一多磨些,有弧度,减少与冰面的接触面积,便于弯道时滑弧线前进。短道速滑冰刀的刀身也比较高,在冰刀倾斜度很大时,冰鞋也不会接触冰面。 陈重的装备告诉夏冰,小孩儿是练速度滑冰的,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大道滑冰,没接力配合,独身一人破冰斩将,特点就是速度快,巨快,所以冰刀刀体很长,刀刃窄平,蹬冰面积大而摩擦阻力小。鞋腰也矮一些,因为运动员要降低身体重心。 比赛时,大道运动员不戴头盔护具,把负重减到最低,是真正较量滑行速度的冰上运动,不借助助力。 时速更快,快得可怕。 陈重显然就是独身练习速度滑冰的选手,他的性格也练不了接力配合。他就是一把冰刀,只能独自完成比赛,用速度压制。 夏冰不禁有些犯难,这样的队员,真的危险。 既然决定要扫荡6层,这顿饭大家都撒开了胃口吃,饿了好几天,零食的存量瞬间减少一半。 晚上,夏冰带领队员揉搓小腿肚。快,都搓热了,千万别让肌肉僵硬。 促进血液循环,小腿抽筋是冰面运动的高发状况。要在平时也就算了,现在这种环境里,抽筋就等于死了。 飞扬和梁子一直互相搓,对于自己即将展开的计划,又期待又害怕。夏冰明白他们的心,都在担心父母,如果真的能冲出去,或许就有可能找到他们。 陈重那小孩儿就在沙发上坐着,摸着冰刀鞋,旁边一根冰球棒,一会儿去阳台看看,一会儿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夏队,他的病到底好没好啊?梁初不禁问。 夏冰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不伤害自己人就没事儿。给他些时间适应,别让他感觉不安。 他知道陈重容易不安,那年小孩儿才9岁,就因为别人说话声音大,尿了裤子。现在陈重长大了,可在夏冰眼里,他还是以前那个躲在自我世界里的小男孩儿,自己给他换尿不湿,他还打了自己一下呢。 当时的生活老师说,这个孩子生活不能完全自理,还容易有暴力倾向,再没有好转就要退学了。现在再回想,那些可能都是自闭症的表现。 因为没有别的活动,洗漱完,大家准备睡了。夏冰缩在睡袋里,两只脚冰凉,他的脸怕冷,是这些年训练太苦,直接给冻坏了,不管身上再怎么穿,鼻子都怕冷,每年冬训的晨练都能把他冻哭。 鼻子酸疼,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顶着一个红鼻头带着全队滑冰绕大圈。现在,他拿一条枕巾盖着下半脸,连鼻子一起盖上,突然想起陈重怕冷,就把队里统一发的黑羽绒服给他盖上了。 他这样一盖,原本背向他的陈重,转过来了。 夏冰第一反应是自己无意间的一碰吓着他了。 是我。夏冰在黑暗里说。 陈重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又只给侧脸。确实吓着他一下,但也没完全吓死,因为陈重知道身边的人只有夏冰一个。对曾经有自闭症的自己来说,安全感和耐心是渴望。 他很敏感,环境变化会引起巨大不安,小时候,连冰场上多了几道裂痕他都会感到不舒服。耐心,是一直陪伴不放弃,陈重也是长大了才知道,自闭症的孩子完全可以和正常孩子一样,而且还聪明。 每一个自闭儿童都是聪慧的,所以他们的障碍更多,也控制不住小动作,无法克制行动时就会打人。陈重不想这样。 因为上课无法集中,干扰课堂,小动作不断,小学时一直在留级,复读。直到他病情好转,每年跳一级,别人不懂的知识点,自己看一眼就会了。 他也不懂别人为什么不懂,更不懂冰面滑行有什么难点,教练都告诉你们技巧了,你们还不会。 但夏冰不一样,他对自己有耐心,写了8年的信。所以,即便他没有回复最后一封,陈重也不想怪他。 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夏冰看出了陈重的犹豫,我闭上眼你再说,我不看你。 说完,夏冰把眼睛闭上了,眼睫毛却是颤的,证明他没睡。 陈重嗓子里发干,是长期在寒冷环境中的正常干燥,舌根发苦。 说吧说吧,小孩儿。夏冰闭着眼逗他,队长听着呢。 听着呢,陈重喜欢这句话。自己小时候说话晚,说错话又被爸妈拎起来揍,很少有人愿意听自己磕磕绊绊说完一句。 我买鲨鱼了。他对着夏冰的脸说,看自己呼出来的白气,落到夏冰鼻梁骨那颗深红色的小痦子上。 啊?夏冰闭着眼,眉梢一抬,随后嘴角勾起来了,噙着痞痞的笑,什么鱼啊? 他给忘了,陈重失落了一下。自己14岁生日那年,夏冰寄了300块钱,让自己去买礼物。每一年的生日,他都会给自己寄钱、寄贺卡,夏冰和别人不一样,他是夏天的冰。 哦,我想起来了。夏冰闭着眼回忆,自己曾经问过他,拿钱买了什么生日礼物,礼物?是不是?边问,还边用膝盖往这边顶,虽然隔着两个睡袋,但陈重还是感觉到了。 挨打挨多了,任何触碰,对自己来说都是刺激。 不过他最高兴的还是夏冰想起来了。鲨鱼抱枕。 我知道那个,抱着睡觉的鲨鲨。夏冰脸上笑,心里也笑,真是小孩儿,过生日买抱枕,等这场灾难过去了,队长重新给你买一个。 陈重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箱。在箱子里。 啊?夏冰一下把眼睛睁开了。 眼睛一睁开,陈重的眼神像是和自己躲猫猫,当面溜走了,抓都抓不住。夏冰赶紧又闭上:你带着鲨鱼来? 习惯了。陈重又看他一眼,不是不敢看,而是怕看久了,自己容易烦躁,父母打人的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看着我。 夏冰又笑了,点了点头。那咱们突围的时候也带着,不丢下鲨鲨,它算一队编外成员。 陈重的眼睛在黑暗中一亮。 忽然,楼道里传来凄惨的哭喊声,先是尖叫,随即变成谁来救救我,然后突然就没声了。 又有人想要从楼内冲出去。 夏冰紧紧皱着眉,这种声音,这几天听得太多,好像都习惯了。睡吧,保存体力,明天行动。 陈重没点头也没摇头,反正把眼睛闭上了,挺乖。 这一觉,夏冰睡得还不错,下半夜时换下梁子和飞扬,和陈重背靠着背,互相靠着对方的肩膀还能休息会儿。 天色亮起来之后他没急着行动,反而是全体休息,把睡眠补充好,直到中午最暖和的时候才开始吃饭,两个惊喜盒全部吃空。 零食种类多,但都是小包装,在四个男生面前也就塞塞牙缝。吃完饭,大家换上统一装备,一队的队服。 陈重穿的是言意钧的,因为胸口有绣字。他取来黑色圆珠笔,把名字化掉,写下了两个大大的方块字:陈重。 他们先把冰箱抬下来,小心翼翼抬起桌子挪回原位。没有了阻挡物,他们和外面的世界就剩下一道岌岌可危的门。 夏冰通过猫眼观察门外,等到门外的丧尸拐了弯,离开了这边的直道,他对队员们做出最后的手势:穿鞋,拿刀,带护颈护膝,上头盔。记住,接下来我们面对的都不是人,别手软。 几个人一起上装备,踩上冰刀鞋立刻高出不少,头盔戴好后,又高了不少。陈重第一次佩戴短道速滑的保护设备,感觉很陌生。 他是速度滑冰选手,赛道上没有队友,全是敌人,不需要保护和配合,只需要冲线。速度快,目无一切。 夏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屋里弹尽粮绝,很快就要陷入绝境,看来丧尸电影里演的都是真的,逃出去才有一线生天。 门开了,经历了一个半月的躲藏,他们终于有勇气离开609的庇护。 楼道的地面上结了一层冰,别人眼里的寸步难行,他们脚下的天然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 陈重:我可不可以说,自己是童养婿?夏队养大我,就要对我负责。 夏冰:这时候别琢磨谈恋爱,活着要紧。 陈重:我不。 第012章 第一批物资 冰就在脚下,可四个人站得很稳,都是穿冰刀鞋比运动鞋更熟练的男生,冰上疾跑,平地崴脚。脚腕有力气,踝骨凸严严实实裹在专业速滑鞋的软皮里,鞋带没打过蜡。 鞋带是滑行保护的一环,一旦用了普通打过蜡的,很容易松脱。 速滑中鞋带松脱,后果很严重。 夏冰排一位,身后是飞扬、梁子,让陈重来收尾。因为小孩儿的主攻项目是大道极简的速滑,这个项目不靠团队能力,不靠团结,就拼个人。 你有多牛逼,你就上多高的领奖台,比赛中连头盔都没有,纯玩儿命的,你快你就赢。 换句话说,这也注定陈重是一位不会配合的速滑选手,把他放在队伍当中,不安全。 出发前,每个人都喝了一口二锅头,壮胆儿。喉咙里是暖的,可楼道温度特别低,比609室内低许多。即便穿着秋冬季的队服,夏冰还是觉出关节在发僵。 呼出去的气都是白的,照着这种温度,飞扬要是在室外吓哭,眼睫毛上能结不少小冰渣。 找机会把他吓哭,试试看。 夏冰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算是给自己放松。放松真的很重要,特别是赛前,人一紧张就抢跑,抢跑次数超过规定,比赛资格直接取消的。 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回赛场。 再见到郎健教练,把陈重这个很有发展的小孩儿,亲手教到教练手里。 郎教练一定高兴坏了。 楼道环境比想象中好些,冰面平整,但是偶尔能见到肉块。原本应当是纯白色的冰面,有不少地方染红,因为有血的关系,变得粘稠。不停地有脚步声传过来,丧尸就在拐弯处,夏冰带着他的队员小小心心地滑着,双腿稍稍弯曲,让冰刀保持平行。 鼻尖、膝盖、鞋尖,三点稳定,是学滑冰的第一课。他们又回到了小时候,仿佛如履薄冰。 到了拐弯处,夏冰打手势,让大家蹲下。 后面两个拿刀的,和一个拎冰球棍的,都蹲下了。 楼道是L型,609刚好在最里面,拐弯是等电梯的地方,紧挨着安全通道的楼梯。夏冰整个人已经紧张到不行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害怕。 右边拐角,丧尸的影子不断晃动,像从冰面凸显出来的人,缓缓地,浮出来。 夏冰探出一点脑袋,看见他们了。其中一个的肚皮都被掏穿了,从这边,能看到那边去。内脏被吃空,可是还活着。 不,不是活着,是还活动着。 夏冰手里拿着一把餐刀,计划把刀扔进安全通道,这样可以把6层的丧尸吸引到楼梯间。再冲过去,把楼梯间的门关上。 如果计划成功,6层的丧尸就被隔绝了,最起码这一层相对安全。 电影里是这么演,用声音吸引丧尸注意,趁机逃生。武器不够的情况下,不硬扛。 更何况,中国没法持枪,国外的丧尸片可以痛快突突突,这里没有这个条件。 夏冰也完全相信,一定会有救援队,一定会有营救活动,只不过幸存者太多,受感染面积太大,暂时忙不过来。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被营救之前,活下去。 扔刀之前,夏冰先回了个头。 迟飞扬紧咬着下嘴唇,怕呼吸声太大。刚才还觉得冷,现在没感觉了,太过紧张导致他全身发热。梁初则做手势,指了指那几扇门。 这栋楼分两个单元,601至604在一单元,605至609在二单元,二单元6层只剩下他们9号幸存,其余的门,都是开着的。 门上全是血迹,像黑色的污浊。离他们最近的门里躺着一个男人,脑袋上红红白白的。 梁初看了一眼,差点又吐了。 夏冰忍了忍,也想吐。他又看陈重。 陈重的大道速滑冰刀比他们的长一些,在夏冰看他的时候,他反手指了下609的门。 如果这次不成功,他会快速倒滑,把这一串,三个人,梁初、迟飞扬和夏冰,全部拽回去。毕竟倒滑是每个冰面运动员的必练项目,倒滑启动速度也快。 夏冰伸手摸了一下冰面,很凉,冰凉彻骨。这不是正常状态下的冰,否则不会不融化。可能丧尸病毒就是冰里带出来的。 他举起了手,朝向几米之外的楼梯口,希望自己一次投中。 攥紧餐刀,夏冰开始计划如何蹬冰发力,好在丧尸全部跑入楼梯间的第一时间冲出去。 吸气、呼气,夏冰开始倒计时,三、二 肚子穿了的丧尸突然看向了他,直接对视。空洞洞的眼眶里只剩下一个眼球。 夏冰脖子一缩,整个人缩成了一小球。人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四肢无法舒展,本能想要蜷缩。他这样一缩,臀部离冰面更近了,两片薄薄的冰刃立在光滑的冰面上,没有歪倒。 这要是歪倒,一定会带歪后面一串。冰上运动有这样一个说法,宁摔不坐。 站着的时候稳如泰山,一旦倒了,要想爬起来需要时间。 自己被发现了?夏冰根本不敢动,温度又低,有几秒他真以为自己被冻住了。满脑子都是那个丧尸的眼睛,和直勾勾的对视。 可没有脚步声过来,所有丧尸都集中在电梯门附近,被电梯门里的拍打声吸引。电梯厢里,是被困在里面的丧尸,他们暂时没有碰到楼层按钮,所以没出来。 夏冰喘了口气,看来自己没有暴露。不发出声音,丧尸暂时找不到,但他们应该是有视力的,刚才对视那一秒,夏冰觉得丧尸的眼球在动。 丧尸在寻找声源,靠听力,视觉估计离很近才能看到。 呃啊呃啊的嘶吼声让人烦躁,类似没吃饱的野生动物,夏冰又举起了手,这回没再犹豫,直接把餐刀扔到安全通道的台阶上。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0) 楼梯通道里面,叮当一声。 十几个丧尸叫喊着,朝楼道冲过去,速度之快超过了夏冰的想象。他们的血已经干透,但因为被啃得七零八落,不断往下掉肌肉组织。 还有7层和5层的丧尸被吸引过来,楼道里顿时传出相互踩踏和挤压的动静。就现在,夏冰瞬间直立左脚蹬冰,一个弧形弯度冲出拐角。如果他单独起步,绝对没这么快,是身后的飞扬推了自己一把。 就像他们在短道速滑的接力处,依靠队友的助力,冲出一刹。 趁丧尸们挤压着没起来的时候,夏冰把楼道的门关上了,咔嚓一声,声音非常小。但马上,这道门上就响了,楼梯通道里的丧尸想往外冲。 夏冰后退几步,随后冲上去,紧紧拉住了门。好在这扇门对安全通道那一边是拉开的,丧尸暂时撞不开。 等门外声音减小,夏冰才发现自己的腰上有一双手。 他回头一瞧,陈重正抱着他的腰,往后拽。再往后是飞扬和梁子,大家一个抱着一个,把这扇门暂时守住了。 松开手之后,夏冰已经没了力气,只想赶紧离电梯远远的。那里面也有呢,不知道是不小心跑进去的,还是原本想乘电梯求生,结果被丧尸追进了电梯。 别分队了,大家一起行动。夏冰指了指最近的门,当然不能分队,电影里演过,分开行动凉得特别快。 陈重一下拦住了他。 夏冰不敢多说话,用表情问他干什么。 陈重掏了掏兜,拿出一个棒棒糖来。 夏冰把糖攥在手里,入队之前,他最喜欢吃这个,嘴里不苦,心里也就不苦了。但现在不是吃零食的时候,他把糖装进兜里,摸了摸小孩儿的头。 陈重立刻回看他一眼,满意地走了。 切。夏冰看着他的背影,小孩儿似的。 他们先去了最近那家,6层有两家小复式,三家平层两居室。因为已经被丧尸闯入过了,遍地都是血和肉块,微微结冰。 这个冰面条件就不是很优越了,但夏冰没让队员脱冰鞋,他们穿习惯了,没有冰,照样可以走,还可以飞快下楼梯。 对于冰,他们太过熟悉。 搬凳子,卸窗帘,找水,能拿走的都拿走。夏冰进屋就关门,免得夜长梦多。梁子和飞扬负责拆卸,他对着屋子说了几遍抱歉,双手合十鞠躬。 真不是故意入室,勿怪,勿怪。夏冰在客厅搜索,渐渐来到窗边,这里有血迹,但是很淡,不同于浓重的血块。 不知道以前这里住着一家什么样的人,夏冰有一种矛盾感,仿佛自己活下来了,没有救别人,有罪。突然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像丧尸有气无力的低吼,但是他刚想好好找找,又没了。 难道自己有幻听? 夏冰继续朝窗户靠近,又感觉有人盯着自己,他小心翼翼靠近玻璃,用手擦了擦,想确定刚才的声音是不是楼下传上来的,只是他离玻璃太近,立刻给透明的窗呼了一层水雾。 看不清楚了,他用手擦了擦,楼下是一群暂时没有动静的活死人。 那刚才的声音,是哪里发出来的?耳边又有动静了,夏冰掏掏耳朵,不确定是真听到,还是太紧张造成的幻听干扰。 只是,这家也是复式,窗帘很高啊,不一定能够得着。夏冰抬起脖子往上看看,研究怎么上去。 一个只剩下半个身子的丧尸,挂在窗帘内侧,哐叽掉了下来。 夏冰惊得整个一震,余光里一根冰球棒抡过来,把失去行动能力的丧尸解决了。 陈重深深地凝视夏冰,表情有点复杂。别瞎跑。 我我怎么就叫瞎跑了?夏冰吓得都想扑他身上,谢谢小哥。 结果陈重一点表情都没有。 谢谢小孩儿。夏冰又说,心脏呼一下快上来,刚才受惊过度,心脏都忘了跳动似的。 陈重还是没反应,还挺不耐烦地瞪他一眼。 呵,现在不是那个给自己棒棒糖的甜小孩儿了?也不是抡着冰球棍干丧尸的臭小子了?夏冰缓了一缓:那叫你什么?陈重同学?重重?小重哥?小重哥哥? 陈重眼皮一动,没搭理夏冰,不懂为什么他现在还能开出玩笑来。 从小到大,没有人和自己开过玩笑。 等夏冰缓完了,他带陈重去了卧室。 609是租的,衣服和被子都不够多,他们需要多穿。再搜刮物资之前,夏冰还带着陈重翻出了两个双肩背。 用这个,都装回去。夏冰把包给了陈重。 陈重一言不发接过去,往里装衣服和袜子,然后抱着两床被子,打开门,滑着冰回609,一趟一趟往屋里搬。 接下来,夏冰没有先去厨房,反而先去的地方是浴室。比起食物,有一种东西对他们更为重要,油性护肤品。 最好是凡士林。 长期滑冰的人,会有这个常识,因为脚卡在狭窄的专业冰刀鞋里容易血液不通,温度又低又干燥,时间久了,脚上干裂最要命。 后脚跟一旦裂开,能把一双白袜子染红一半,短期内再也无法上冰。所以夏冰不急着拿食物,他要拿刚需。 来来回回在这几家搜刮,能拿回来的护肤油都拿到手了,再去厨房,把还能吃的食物带走。 在608的厨房里,夏冰甚至发现了一瓶没开过的茅台。想起小孩儿喜欢喝这个,拿走。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下午,等到天黑,夏冰才带着队员回大本营609。今天收获很大,窗帘能拆的都拆下来了,拿回厚被子6条,过冬衣物若干,袜子若干,针线盒4个。 面包种类不同,但足够两天饭量,方便面3包,矿泉水11瓶,冰可乐2瓶,苹果酱1瓶,茅台1瓶。 女士护肤油19瓶,其中1瓶lamer,其余的牌子夏冰不认识,不排除有保湿水的可能性。剃须刀3片,刀片可拆卸。 额外收获,威化饼干1盒,挂面1大包。 夏冰清点完物资,带领队员重新挪桌子、抬冰箱,封好最后一道防线,这才真正放松下来。 晚上换衣服,内裤和贴身背心都是湿透又干透的状态,给夏冰冻得够呛,赶紧披上今天找回来的厚衣服。陈重又变回小尾巴,上次看自己换衣服还紧张羞涩呢,现在非要跟着一起脱。夏冰给他找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陈重套上之后,夏冰愣了愣,比了个大拇指。 劲儿够足,要是没有这场变故,小孩儿绝对是一队的新明星,好多小姑娘来送礼物。不光是小姑娘,他这个野倔野倔的面相,也挺招阳光牛奶小男孩喜欢。 谁不喜欢年轻够野的冰刀小子啊?谁他妈都喜欢。 然后,小孩儿又印随行为了,跟着自己去厨房,一眼不错地看着自己开天然气,煮热水。停水停电,唯一能用的就这点热火。 怎么了?他看陈重表情不对,自己的手一直哆嗦着,还想给队员们下面条,有话就说,队长听着呢,晚上煮面好不好?吃完面条,你睡个暖和觉。 陈重是直接抱过来的,他不喜欢别人突然碰他,却喜欢突然碰碰夏冰,这里试试,那里试试,抱着的时候让他安心。 浪浪的身体很凉,还在发抖。陈重也会发抖,但每次都是因为寒冷,从不是害怕。他有两个自己,外面的自己保护里面的自己,里面的那个从来不怕。现在他想把里面那个自己拎出来,保护队长。 我今天冷了。陈重的脸朝夏冰蹭了蹭。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大丰收。 第013章 突围前夜 你咋啦?夏冰被抱得一愣,故意说土话逗逗他。 拥抱,不算太熟悉的事。 爸妈离开自己之前,也给了自己一个紧紧的拥抱,4岁的自己还不懂事,还在笑。因为自己很想来儿童乐园,可爸爸妈妈工作忙,从来没带自己来过。这天,终于带他来了,给他换了一身新衣服。 进儿童乐园要花钱的,还挺贵呢,夏冰到现在,还没有忘记那家乐园的名字。自己像一只终于掉进大米缸的小老鼠,这里转转,那里转转,什么都稀奇,什么都想玩儿。还拉着爸妈的手,让他们陪自己一起爬,一起在泡泡球池里捉迷藏。 可是那年自己太小了,小到根本没读懂他们眼里的离别。 他们紧紧抱着自己,说,浪浪先在这里玩儿,天黑之后,爸爸妈妈就来接你。自己竟然真的只顾得玩儿,连说再见都没有好好说,就奔向了小茶杯摇摇椅。 然后,夏冰到现在都没觉得自己从儿童乐园出来了,他一直被困在里面,这里转转,那里转转。 突然这一抱,夏冰真的愣了,因为这个抱和飞扬梁子的抱不一样,明显带有纯依赖的成分。可自己也不是4岁的孩子了,心态调整快,笑着拍了拍陈重的肩。冷成这样?是挺冷,我也冷。 陈重确实怕冷,小时候被爸妈扔出家门,在楼道里站着,冬天的楼道冷得不得了,自己就穿一条小睡裤。每次都是好心的居委会阿姨听邻居说自己又被打了,骑着车过来找,嘭嘭嘭敲开家里的门。 太冷了。陈重歪着头蹭蹭,用自己的下巴去蹭夏冰的耳根。那年自己偷偷买火车票来看比赛,浪浪还那么高呢,比自己高出一头。 自己坐在观众席位上,看着他,像看着一团燃烧在冰上的火。他那么快,滑行又那么稳,让人忍不住想要追赶。 现在自己终于比他高。还比他滑得快。 无数个凌晨三点起床上冰的训练日,陈重都是靠着想象过的,想前面有个人,他滑得非常快,过弯加速时甚至可以背着手外道超越。 自己要跟上他,追上他。 冷就多穿几件衣服,我要做饭。夏冰想把他弄走,黏糊糊抱着自己太像大狗了,你身高多少啊? 陈重抱着夏冰不动。1米88,不到。 挺高的,穿上大道冰鞋高得吓人。夏冰开玩笑地说,是不是今天害怕了? 要是害怕就对了,夏冰记得他小时候就容易紧张,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尿裤子。要不是现在两个人年龄大了,夏冰已经把手伸进他内裤里,摸摸小孩儿是不是又尿了。 这下轮到陈重愣了。他不懂夏冰说得吓人是真的吓人,还是自己哪里把他给吓着了。 我不吓人。陈重皱着眉头说,紧张感挂满了眉梢。解释完,他又开始动脑子,夏冰问自己是不是害怕了,自己可以骗他。 是害怕了。陈重说谎话丝毫没有愧疚心,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骗。在骗人这方面自己一直挺行的。 有点害怕。但他马上又改口,还有些和夏冰较劲的感觉。我不能表现出自己特别害怕,让你觉得我胆小,但是我说有点害怕,还能捞着你抱一会儿。 夏冰看着陈重那张劲儿劲儿的酷脸说害怕,不太信。真的? 真的。陈重用一个肯定句,给自己贴上了容易害怕的标签,为了表示真诚,还和夏冰对视一眼。 夏冰半信半疑,主要因为这小子抡人和扔人的气势,怎么都不像会害怕。他怕冷是真的,但恐惧感真不多。自己又不傻,小孩儿骗骗别人还行,骗你夏队?没戏。 快松手,我做饭呢,一会儿梁子和飞扬嗷嗷肚子饿没得吃,你做饭啊!夏冰把他杵开。 要是不松呢?陈重反问,眉梢一挑嘴角一翘,叛逆感足。 夏冰先把手里的筷子放下了,有时候,男人就要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说不听了还可以动拳头。让小孩儿知道,自己虽然始乱终弃过,但也不是人形鲨鲨抱枕。 再不松手我抡你了啊!夏冰瞄了一眼厨房门,关着的,客厅里暂时听不见这屋的动静,他还挑衅,朝陈重抬了下下巴,弯着眼睛笑笑,以为夏队不舍得动你? 陈重用目光直迎这种挑衅。你打不过我。 试试?我可要碰你了啊。夏冰用舌尖轻轻弹了个响,三分之一秒动手了,来了个措手不及的拧腕子。 等两人身体分开一拳左右,再拿胯骨一撞,撞开后掰着手里的腕子朝陈重后背反向怼过去。 陈重从抱着夏冰的姿势变成了脸朝墙,动作太快,他是真没反应过来。但也不敢使劲和夏冰的手较劲。 夏冰前年摔过一次,腕骨骨裂,冰面太硬了,随便摔一下都是伤筋动骨,更何况他们还是极限运动,有加速度。 但陈重完全没料到,夏冰收拾自己的动作这么快。 夏冰就是要杀他措手不及,陈重比自己高几厘米,唯独体量没赶上来。17岁的身体全在用力窜身高,抽条儿似的,暂时肩膀没太宽。自己大8岁,也是大了8岁的骨骼年龄,目前比他肩宽,但最多半年,按照这小子的生长趋势,他就能赶上来。 不治服一次,以后没大没小。 夏冰用膝盖顶了下陈重的屁股,把人翻面压在墙角里,这原来是放冰箱的地方。 还敢不敢和夏队闹?夏冰抽出另外一只手,弹了下陈重的后脑勺。 陈重挣了下手腕,确实,自己被夏冰擒拿了,打架这回事谁快谁占先机。一旦被压死再起来就难了。可是他又不能说不敢,干脆闭嘴不说话。 还挺倔。夏冰继续蹂躏小破孩儿,在他的圆寸顶上一通狂轰乱炸式的搓揉。可是把陈重的后脖子都揉红了,小孩儿也咬紧牙关不认输。 输给你夏队,不丢人。夏冰欠招,还对着陈重的侧脸吹气,你出去打听打听,一队有谁敢和我叫板? 陈重把脸转过来,忍着身体里的躁动,和一猛子把夏冰腕子掰断的冲动,整张脸写满了,我不服。 行了,不和你闹了。夏冰折腾够了,伤了小孩儿的自尊心,还得往回找补,吃挂面吗?队长给你弄一碗。 陈重揉着手腕转过来,被夏冰搓揉一通,面子挂不住了。不吃。 真不吃?夏冰撕开挂面的包装,我亲自下厨。 你做饭难吃。陈重把脸一偏。 夏冰顿时无语了,自己确实不会弄吃的,充其量,把面条煮熟。爱吃不吃。 陈重的脸没偏回来,看着厨房门后的挂钩,走过去摘了一条围裙自己穿上。我做。 夏冰眨眨眼,确定自己没听错,赶紧把筷子和大勺交给他,光荣卸下了主厨大权。 这一顿,是幸存以来速滑一队吃得最棒的一顿。陈重会做饭,并且厨艺不错,都给夏冰看愣了。他收拾出了一个棕色的双肩背,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装了一背包的调味料,包括食用油都装进来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1) 陈重倒是没觉得什么,他只是单纯考虑到以后要吃饭,夏冰除了白水煮青菜,就没有任何厨艺了。 天然气也变得很微弱,陈重只能用小火煮面,食用油早就冻上了,白白的一瓶,他用筷子戳进去,弄出一块固体,把平底锅热过,涂抹一层。 煮好的面条捞出来,再放进平底锅里,加盐,全部煎成半干,出锅后,再倒一些番茄酱,这就算是一顿热乎的晚饭,给夏冰馋哭了。 重哥,你怎么还会做饭啊?梁初边吃边问。现在他们再看陈重,自带圣光。 小重哥哥手艺不错。夏冰吃得都噎着了,吃正经饭,肠胃舒服,整个人也松散下来,你和谁学的? 陈重低着头吃,看了夏冰一眼,没说话。 夏冰立刻明白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小孩儿从小挨打,家里应该是没人给他做饭的。更不可能是谁好心教他,是生存逼出来的。 比夏队做饭好吃。迟飞扬给出两个大拇指的赞。 夏冰尴尬地笑笑,挑了一筷子面条放进陈重的碗里。自己是不幸,可是也幸运,养父母是没有子女的高知,大学教授,有房子也有富裕的存款培养自己。自己不会做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不用做饭。 回家有养母掌勺,在队里吃食堂,成绩优越,郎健教练每周带自己开小灶。 可陈重就太沉重了。 这么一个小孩儿,15岁那年还叫自己给扔下了。 想着,夏冰又给他夹了一筷子。多吃,你长身体。 陈重一言不发地往下吞咽,吃饭和抢饭似的。 吃完这顿饭,夏冰又煮了些水让队员擦小腿,就在煮水的功夫,小区里有人跳楼了。 还不是一个,是一家子,拉着手跳下来的。 结果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很快被吃干净。 夏冰小心地关上厨房窗,他不要变成那样,他要带着队员,带着他扔下过的会做饭的小孩儿,从冰面杀出一条生路。 便利店里是有人的,还是个男人,夏冰站在厨房看见过他两次,他会悄悄爬上二层的房顶,往外扔东西。 接下来两天,夏冰又出去搜索过两次,每次都很谨慎。安全通道里的丧尸可能会被其他楼层的声音吸引,可电梯里的那些还不安生。他们被困在封闭的空间里不断吼叫,隔着一层电梯门都能听得清。 每个人都找到了合适的双肩背包。白天,四个男生把窗帘全部打结,栓成一长根,结再用线缝起来,增加坚固度。最后还是不够长,又拆了几个被罩。 一切准备就绪,出发前的最后一晚,大家把所有零食和搜集来的食物,全吃光了,饮料和水也喝光。 来,每个人喝一口,然后睡个好觉。夏冰咬开那瓶茅台,他先咽了一口,度数真高,嘴里瞬间辣起来。 陈重接过瓶子,面无表情地咽了两口,然后酒瓶到了迟飞扬和梁初手里,两个人都没怎么喝过酒,稍稍一沾。 明天中午,咱们速滑突围。夏冰裹着被子,这是背水一战。他躺在帐篷的最外侧,盖着好几层棉被,陈重就在旁边,在被子下面,使劲拽了下他的手。 怎么了?夏冰为了减小音量,趴在陈重耳边,害怕? 陈重脸上盖着围巾,是夏冰的那一条。他翻身起来拿笔和纸,迅猛地拉着夏冰钻进自己被窝里,用手机仅剩的电量照亮封闭的小空间。 在被窝里,两个人都穿着队服,却离得很近。夏冰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击式行动吓着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陈重把纸递给了夏冰,很酷。 夏冰一看。 茅台没有我的二锅头好喝,以后你只能喝我的。 就这?小孩儿夏冰往旁边挤了他一下,被窝太暖和他懒得出去,就这么睡吧。一个小帐篷里挤着四个人,两个睡睡袋,另外两个在一个被窝里,被子堆积成一座小山,可是还觉得不够暖和。 天寒地冻,危机四伏,只有暂时的惬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夏冰:我一定不会再搞队内恋爱!请教练放心! 一年后 夏冰:教练,我把你让我带的新人,带床上去了! 第014章 我跟着你 他们是睡到了自然醒,睁眼时,桌上的电子钟已经快到十一点了,接近中午。 人一冷,就不愿意从暖和的地方出来,夏冰眯着眼,还在醒神,半梦半醒间,几乎忘记了现实处境。他还以为这就是很普通的一天,这么冷,可能是在冬训。 起床铃声已经打响了,再不起来,教练要进屋拎人,把浑身缓和和的人直接甩出大棉被,那一下冷的,瞬间清醒。 突然,他一个激灵,不是,这不是冬训,这是他们被困的房间,周围还有无数丧尸。 他们吃人,血,肉,骨头,跳楼一下子夏冰全想起来,一蹬腿,从未有过的清醒。紧接着,他对上了一双眼睛,很黑,眼睫毛长到了牛逼的程度。 只是配上这双眼睛的眼型,这点优点就不明显了,只觉得凶。 可是想起陈重奋笔疾书给自己写小纸条的样子,又不凶了。 周围很暗,明显自己还是在被窝里,夏冰和陈重对视半分钟,终于接受自己在人家怀里睡醒的现实。 你看我干什么?夏冰面子挂不住了,好家伙,自己一个速滑队的大队长,在未成年小孩儿怀里缩着。 你先看我的。陈重轻轻地说,轻轻地挪动肩膀,整条胳膊都麻了。 嗯嗯嗯,夏队先看你,对不住啊,我睡觉真有爱搂人的习惯夏冰随便一笑,把这事给圆过去了,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只是他从陈重的被窝撤出来时,不得不感叹,还是抱着人暖和。 尽管有帐篷,还是太冷了,如果能冲出去,他必须带领队员找到更合适的睡觉环境。露宿肯定没戏,必须有封闭的屋子才行,最起码,他得搞辆车。 一想起车,夏冰又郁闷了,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丧尸病毒爆发,去年就不勒紧裤腰带买车,只希望那辆车在停车库里好好存放,完好无损,等这场变故过去,它还能开。 起床,起床。他再把飞扬和梁子叫醒,催促他们用最后的一点水洗漱。清洗完毕,大家坐在客厅里擦润肤油,等待着夏队的指示。 夏冰还在思考,从这里冲出去,去便利店,然后呢?之后带着他们去哪儿?自己买的那套房太远了,滑几十公里到那里躲避,不现实。滑去养父母的家?可是自己没带钥匙,就算滑到了,也进不去。 夏队,我们要准备了吧?梁初问。每个人都是故意空着肚子,好在昨晚吃得饱,根本不饿。 夏队不让他们吃,是怕他们冲出去之后看到太刺激的画面,直接吐出来。逃生途中要是呕吐,不仅会耽误时间,也会影响滑冰的速度。 先在屋里把关节活动开,备赛准备。夏冰发话了,每个人分配一个双肩背包,一个斜挎背包,斜挎背包放滑冰装备和个人物品,双肩背里放一条空调被和保暖物资,能放多少放多少。 穿赛服还是穿运动服?迟飞扬问。 赛服。夏冰下了一个大决心,运动服放在斜挎包里,如果我们计划顺利,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达连锁超市,冻一会儿就冻一会儿。 陈重站起来动动膝盖,就去换赛服了,他能理解夏冰的犹豫,因为速滑的比赛服装看起来很舒适,其实特别不保暖。 贴体,轻盈,完全是包裹在肌肉上的第二层皮肤,也很坚韧,可是在保暖性能上差一些。但是这也是最好的选择,谁也不知道外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样的噩梦。 但夏冰既然这么说了,没人会反对。 半小时后,每个人都做好了完全准备。 斜挎包是收在胸前的,拉紧了背包带,紧紧勒住。巨大的双肩背包鼓鼓囊囊,每个人都装了许多,把教练教他们的打包技巧全用上了。 每个人都戴上了短道速滑的头盔,头盔是特制材料,整个盔顶没有任何凸起。 防切割手套,因为是一队,又有比赛任务,这一批新做的手套完全按照国内比赛要求,全部是白色的。 小腿护腿板安装到位,硬壳护膝保护着他们的膝盖。还有最为重要的全颈部防切割护颈。 冰上滑行速度太快,比赛中,每个运动员都将自己的冰刀打磨得非常锋利。脚下的冰刀磨得越锋利,运动员在摔倒时也就越危险。不是没出过事,摔倒后割伤自己和对手的意外发生过。 夏冰调整好冰刀鞋,戴好了防风镜。都准备好了吗? 门外,整个6层的楼道都安静极了,只有电梯里那些丧尸不耐烦的嘶嘶叫声。要不是没粮没水,夏冰真舍不得那几床被子。 准备完毕。迟飞扬和梁初同时说。 夏冰点点头,对这两个队员很放心,再转身去看陈重。 陈重前胸勒着斜跨,后面背着大双肩背,双肩背外面还背着一只鲨鱼。 他没想到小孩儿真要带着鲨鱼,逃生。 你背着这个,能滑冰吗?夏冰不禁担忧。 能。陈重把栓鲨鱼的绳子又紧了紧,对自己的速度,他有自信,我比丧尸快。 如果行动不便立刻放弃。夏冰也不和他开玩笑了,在生死面前,什么鲨鲨都是次要的。他不会因为一个玩具,让大家冒险。这就是他身为队长的使命和理智。 该哄小孩儿的时候可以哄,但以后,必须把这个鲨鲨扔掉。 一切准备就绪,夏冰把用窗帘和被罩制成的逃命绳放了下去,底下那一端还差不少才能挨着地面。另一端牢牢系在阳台的扶手上,只希望它千万别松开。 出发前,大家抱一个吧。夏冰笑了笑,和从前一样明媚。 迟飞扬整个鼻头都是红的,参加过那么多大型赛事,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备赛。这一个月,要不是有夏队撑着他,早就崩溃了,或许跳下楼的那几个人里就有自己。 夏队,你你太好了,我这辈子,不后悔和你做兄弟。迟飞扬吸吸鼻子,要抱上去。 结果他被人一推,拥抱一歪,差点倒在梁子怀里。 陈重牢牢地抱着夏冰,尽管有斜挎包隔着,这个拥抱也不算紧贴,但他的胳膊已经尽全力在搂了。 夏冰瞪圆了眼睛:你干嘛呢? 抱你。陈重理所应当地说。浪浪给自己写了8年的信,没有人,对自己有这样大的耐心。 对一个轻微自闭症的人,安心和耐心,就是他们走回现实世界的独木桥。 你让我也抱一下。迟飞扬抱怨一句。 陈重眼皮子一动,背包里竖着一根冰球棍。不让。 你们别闹了,该出发了。夏冰的脑袋都要大了,这什么队伍啊,亡命天涯就在眼前,还能闹这个脾气。 怪不得郎教练天天哀嚎,说队伍不好带了。他现在也这么觉得。 要是这场灾难结束了,大家能挺过去,夏冰一定重新订制队规,好好说话,谁也别抱谁。 还没等这个拥抱结束,一直没有响动的楼道里,有了脚步声。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朝门的方向过来了。 夏冰心里一个不好,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电梯厢就停在6层,不知道哪个丧尸碰了开门按钮。 他们出来了。 他们来了。 快!夏冰推了一把飞扬,你先下!走啊! 迟飞扬二话不说翻出了栏杆,他们没有急速下降的经验,所以只能抓着绳子、脚踩各层阳台的玻璃。玻璃都是全封闭的,能直接看到屋里的情况,冰刀刃立在平滑的玻璃表面,幸亏他们有绝佳的脚踝控制力,否则真的站不住。 从4岁开始站冰,没想到今天派上这样的用场。 夏冰看飞扬下降到了5层的阳台,开始推梁子。下去! 夏队你先走!梁初看着门,丧尸们暂时没有撞。 这时候就别磨叽,滚!夏冰又推他,捡起脚边准备好的玻璃杯朝远处扔,尽最大的力量,差点儿胳膊脱臼。玻璃杯飞出去,碎在外面的冰面上,碎得稀里哗啦,站在楼下的丧尸被声音吸引,一窝蜂朝声源扑去。 梁初也下去了,现在绳索上挂着两个人,目前还经得住。夏冰最害怕的事还有这根绳子禁不住,这可是6层,掉下去的后果,就是被分尸。 可绳子上的飞扬突然不动了,僵在3层。 快往下滑,别管楼上!夏冰喊了出来。 609的门,被撞了一下,餐桌和冰箱同频率地震动。 走!夏冰又扔了一个玻璃杯,吸引楼下丧尸的注意力,同时推了一把陈重,你走啊,愣着干什么! 你走!陈重一把将夏冰捞过去,绳子会断! 拴在阳台护栏上的绳头已经松了,夏冰赶紧拉住它,紧了紧。 门又被撞了一下,这一下,连门锁断裂的声音都听到了。 你快走!陈重直接把夏冰举了起来。夏冰双脚腾空,不抓住绳子就要往下摔,他没想到陈重竟然用这种方法,逼自己先走。 走!陈重紧紧拉住了绳头,我跟着你! 夏冰两只冰鞋踩在阳台玻璃上,冰刃滑过玻璃表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又被撞了一下,这一次,他看到冰箱门被撞开了。 这下,夏冰吸了一口气,沉着身体往下滑去。抬起脸,看到了陈重的一个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用lamer涂jiojio 第015章 速滑队的场子 往下滑的任务比想象中艰巨,没有人接受过这种正规训练,仅仅凭借多年锻炼出的好身体,还有想要活下去的信念,往下滑行。 好在,运动员的身体就是精密机器,因为这个行业,生来就是为了日复一日的争斗,直到退役。 比赛,本质就是争斗。别人睡醒的第一件事是今天穿什么,运动员睁开眼第一件事,是今天我的水平能在全区、全市、全国、甚至全球,排到多少位。 为了超越别人,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需要制定多困难的计划。把身体放在一个固定项目里,加以天赋,精益求精。 去超越,完成没做过的任务,是运动员的血性本能。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2) 绳子发出了断裂声。 刺啦,刺啦,绝对有地方在开裂。 夏冰往下滑,这根粗制滥造的绳子不仅要经得住三个人的体重,还有他们的物资,还有冰刀鞋和头盔护具的重量。 冰刀刃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不明显的划痕。夏冰一点点往下滑,不断松手、握紧、松手、握紧两手交替。好在短道速滑的防切割手套非常管用,增大摩擦力,还保暖,要是赤手空拳,这种温度下指关节已经冻僵了。 迟飞扬最靠近地面,已经滑到了2层,他特别想叫一声夏队、叫一声梁子,可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又一个玻璃杯被扔了出来,丧尸们嘶吼着,滑倒在满地玻璃渣的冰面上。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仅仅凭借声音攻击,倒在冰面上又被后面扑过来的丧尸压得起不来。 声东击西这个办法,也是夏冰看电影总结出来的,电影虽然虚构,但总有可以借鉴的地方。可是,直到他滑到了4层,头顶都没有人下来。 陈重!夏冰不得不小声喊,快! 陈重还在死死拉住绳头,根本没法下去。绳子耐受度就这么大,再上去一个人,就断了。609的门彻底被撞开,但有冰箱和餐桌挡住,只开了一个缝。他回过头,门缝已经挤进来一个脑袋,因为丧尸不怕疼,只知道往前,门缝又窄,整张脸皮都要被门剥掉了。 陈重用腿关上了阳台门,单手抓着绳子,捡起地上一个玻璃杯扔,又捡起夏冰掉在地上的那包烟,他单手拿起来,咬出一根,捡起打火机,搓出火星儿,点上了。 随了老陈家的根儿,上初中碰了烟又碰酒,不是什么好学生。 再吸一口,陈重回过头看一眼,丧尸已经挤进来半个身子。 地上掉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组织。 他再往下看一眼,如果来不及了,也要坚持到夏冰滑到地面再放开绳子。但他不希望变成909那样,顺着绳子,下去吓唬夏冰。 也不好看,被啃得体无完肤。自己留给夏冰的最后印象,一定要是最好的。自己带不走鲨鲨,这也是最大的遗憾。 鲨鱼陪了自己这么多年,不应该泡在血里。如果真的来不及,陈重做好打算,要把鲨鱼抱枕扔出去,留给夏冰。 他看到抱枕,就会知道自己在告别。可惜,这次来还没有和夏冰说太多话。 算了,鲨鱼以后陪着他,也算是替自己圆了心愿。 夏冰往上看着,看着陈重探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人就缩回去了。他探出来的幅度很大,没什么表情,叼着烟,痞里痞气,就是进过少管所的少年样子。 他看自己的眼神,和刚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想要打自己一顿,又想抱自己一把。 身上还背着一只,自己寄钱给他才买得起的鲨鱼。 小破孩儿。 你他妈给我下来!夏冰朝上喊。 迟飞扬终于顺利落地,冰刀鞋立在冰面上的那一秒,他沉沉地稳住了,现在,是一队的主场到了。 在冰上,本院的运动队里,还没有一支队伍能和一队较量。 该到他们表演的时候。 他不出声,也不敢动,单脚点冰保持起步的姿势,等待着自己的队友和队长。 紧接着,梁初也落了下来,稍微弄出了一点声响。 不远处,又砸了一个玻璃杯,暂时没有丧尸注意到这边。说明这些活死人全靠听力,视觉其次,可能离得近了才能闻出人肉的气味。 夏冰往下滑,快要滑到3层,面前是一扇玻璃窗。刚才他已经看过了5层、4层的客厅,没有活人了,可是也没有丧尸。但他总觉得能听到丧尸的吼声。 再往4层的玻璃里面看看,没有声音啊。 可能自己又听错了吧。他把目光转移,看地面,还差几米自己就安全着陆,可头顶上仍旧没有动静。 应该下来了啊,再不下来,来不及了。他把头转过来,小心地盯着手里的绳子,目前没断,但是不断有断裂声,肯定是哪里缝得不够结实。他紧紧盯着绳子。 一张雪白的大脸出现在他正对面。 吓得夏冰往后一躲,差点掉下去。 砰,丧尸在撞玻璃,玻璃已经有了碎裂的痕迹。夏冰终于知道飞扬刚才为什么停了一下,3层,309这一家,有丧尸。 披头散发,脸都撞平了,她听见了窗户上的动静,所以疯狂撞击玻璃。而她身后,已经引来了3层的丧尸群,正在客厅里乱转。 几个丧尸慢慢地转向了阳台。 夏冰愣了半秒。 他们就冲了过来,像要把玻璃撞裂。 烟还剩半根,609的门终于被丧尸彻底攻破。陈重看到迟飞扬和梁初成功落地,把脚边最后一个玻璃杯,扔了出去。 随着玻璃杯的弧线,一同跃出阳台窗户的还有陈重的身影。绳子肯定禁不住三个人,只有他和夏冰的话,应当勉强可以。 他看到609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被挤成剥了皮一样的丧尸被自己的大行李箱绊倒,然后被身后的丧尸踩碎骨头。 往下滑,陈重叼着烟,往下滑,全世界只剩下冰刀滑玻璃的声音。 夏冰落地了,可是也知道他们时间不多了。他很蠢,犯了大错误,低估了外界的危险和丧尸的数量,也高估了他们的勇气。 包括他自己的勇气。可已经没有回头路,不可能再回到609去,断食断水就是死路一条。他抬起头,看着背着鲨鱼抱枕的少年向下滑落,动作干脆,瞬降速度比他们都要快。 3层的玻璃就在这时候碎了,丧尸的嘶吼声冲出来,陈重的冰刀鞋从那个丧尸脸上滑过去,锋利至极,唰一下,刀刃见血。 小破孩儿没事,夏冰攥紧了拳,刚才那点灰心丧志全部消失,他要带着队员活下去。既然已经离开了609,他们就要活下去,撑到救援那天。 一定会有救援,幸存者都会得救的,不会被放弃。也不能放弃自己。 最后这一点距离,陈重几乎是速降下来,冰刀把玻璃划出两道明显的划痕。落地后,他们来不及说话,头顶就有了奇特的响动。 走!夏冰根本不想看,两只手同时推动了飞扬和梁子,像在赛场交接时,给他们一把助力。再蹬了一下1层的阳台外层,给自己助力,拉着陈重的胳膊。 四个速滑运动员这一刹那,仿佛回到赛场,冲出了赛道。蹬冰的同时摆臂,弓背如弧线,摆臂如雁。 既然冰上是他们的主场,就要找回他们的场子,就只能是他们的地盘。 同一瞬间,十几只丧尸从609的阳台摔了下来,随即,3层的阳台也被攻破了,不知道疼痛的丧尸纷纷用跳楼的方式来追人,一个又一个,以脸着地的形式掉在冰面上。噼里啪啦,骨头断裂的声音。 一队保持队形,冲刺速度!夏冰没往后看,冰面条件良好,除了有残肢断臂以外可以顺利滑行,他要队友们保持直线队形,梁子,破风! 听到指令后,迟飞扬立刻减小跨腿幅度,弯腰,稍稍减速,让出空位。风刮过他们的脸,猎猎得响,全是血腥气。梁初收到指令,同时间加速,通过一个外道过弯,成功超越到迟飞扬的前方。 迟飞扬在梁初超越自己的那一秒再加速,归队,完美的换位配合。他体型窄,没有梁子的力量,需要有人破开风阻。 有人破风,后面一串人都省力。 夏冰在三位,后面跟着陈重。他往后看了一眼,看到了小孩儿执着的眼神,和那只鲨鱼傻里傻气的尖牙笑容。 嘴角向下的笑容,和抱枕主人一样,又倔又野又欠打。 跟得上我吧?夏冰问,心里想的是,等成功脱险我就打死你,让你走个人英雄主义那套,打得你哇哇叫哥求饶。 陈重把身体再压低些,重心降很低了。我比你快。 行,都这时候了还能犟嘴,那是真比自己快。夏冰回过头:前方左转,目标,连锁超市。转弯后如果发现丧尸,启动应急准备。 收到。迟飞扬往上推了下防风镜,一只手插进了包里。 冰面上的动静非常奇异,是冰刀鞋剐蹭冰的动静,和走路声完全不一样。但是,逃不过丧尸群的耳朵。 被玻璃杯吸引的丧尸没追上来,可其他楼下的丧尸没瞒过去。夏冰目视前方,余光里,追赶一队的活死人越来越多了。但他也在观察,运动员随时随地要观察对手,查漏补缺。 丧尸在冰面也会打滑,而且摔得更狠,可他们不怕疼,摔断了骨头也能马上起来。如果使用弯道急转,他们就会直接甩出去,摔成一堆。 可对速滑职业队而言,压弯过弯,是最娴熟的技术。 陈重,准备越位。夏冰给后面打手势,想让陈重滑三位。 不准备。陈重直接撂话。声音在风里非常小。 你别跟我犟!夏冰烦死这小破孩儿了,17岁,拽得二五八万,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快! 听不清你说话。陈重没动,还是在四位滑,紧紧盯着夏冰,你看路。 夏冰没时间搭理他,转了过去。陈重背着他的鲨鱼,加快了速度。他看着夏冰的后背,腰身,腿,膝窝,脚踝突然想起夏冰今天用那瓶lamer擦脚,动作温柔又带力度。 脚趾和脚踝骨保养得很好,又紧,又有力量。陈重嗓子眼里冒出一股冲动,死死咬住夏冰的背影,不想放他走了。 他柔顺的滑行路线配上强悍的技术,让陈重变成了一条没见过肉包子的野狗,想要追他。特别是夏冰在自己怀里睡觉,他应该是鼻子怕冷,把脸深入往里藏,可鼻尖还是红的。但一睡醒了,他又那么利索,是一队的老大。 却不会做饭,煮一锅开水,青菜煮得稀烂。也不会谈恋爱,喜欢了一个人渣,让人家骗得乱七八糟。身后是一小群尸潮,陈重却不自觉翘了翘嘴角。 原本应当是雪白的冰面,血迹斑斑。 过弯了,梁初的弯道速度非常快,过弯也很霸道,外侧腿向内伸的时候身体几乎斜切在冰面上,左手轻微触冰。每个速滑运动员都有过弯技巧,仅仅靠薄薄的冰刀刃就能完成。 身后的丧尸群来不及转弯,还顺着原来的追赶路线,摔出去一片,确实,没有任何丧尸能摸到一队的屁股。 可迎面扑来的就说不定了。拐弯后是一大群丧尸,他们聚集在一起,好像很久没听到声音,一下子,全部转了过来。 像一堵没法超越的墙,横在夏冰他们和超市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丧尸:卧槽见鬼了啊他们怎么这么快! 速滑是非常危险的冰面竞技项目,大家可以找找视频,冰刀很锋利,速度刹不住。 第016章 冰面惊魂 飞扬!夏冰喊得及时。 迟飞扬立刻把包里的玻璃杯扔到远处,同时甩出去的,还有数十把金属勺子。它们捆在一起,所以能扔得更远。 一小部分丧尸被吸引了,但更多的还是被响动更大的滑冰声吸引。 四人的直线队形立刻按照提前安排好的那样,分成了两队。迟飞扬和梁初从左边,夏冰和陈重从后边,只能用速度和丧尸正面刚一把了。 刚才一直乖乖滑在自己身后的陈重,就在这时候超了过来,身上还背着一个挺大个儿的鲨鱼抱枕。 超过自己的那一下,还是弯道,给夏冰震了一下。 真快,大道速滑的速度算是见识了一把。刚才梁子和飞扬的换位算是配合,可自己还在加速呢,小孩儿就这么愣头愣脑地冲上来了,也不怕脚底下打滑,冲出弯道。 察觉到夏冰的眼神,陈重还是有点高兴的,最起码自己是用实力被注意到。但这时候又不敢掉以轻心。他头一偏:跟着我! 要不是生死攸关,就他这么拽的态度,敢这么说话,身为一队队长的夏冰真想从他屁股后面踹一脚。 果真,丧尸被两队的声音分开了,他们也分开两边,开始追着跑。夏冰躲在陈重的后面,良好的冲刺条件,有人给破风,滑起来没那么费力。唯一不行的缺陷是他的冰刀该磨了。 刀刃一旦圆滑,就吃不住冰。 丧尸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刚才还在后面十几米开外,现在已经追到了十米内,夏冰常年滑冰,对距离的量化非常精准,看一眼就知道被咬得多紧,能不能甩开。 现在还能甩,可是已经闻到了腐肉味。 滑到台阶那边!夏冰指了下。 两组人开始朝台阶汇集,可迟飞扬那边的丧尸更多,追得也更紧,好几次,夏冰都觉得那个脑袋拧反方向的活死人要拽住飞扬的背包带了。 在冰面上被拽住,直接腾空,必死无疑。 陈重和梁初负责带队,朝台阶处汇集。他们太熟悉冰面了,3节台阶直接飞跃落地,平整的冰面被破坏,溅起无数血红色的冰渣。 夏冰和迟飞扬也是飞下去的,可飞扬身后跟着的丧尸太多了。那只只剩下两根手指的手,终于摸到了飞扬的背包带。 喂!夏冰还是叫了一声,改变了滑行方向,其余人继续前行,不要管我! 他喊着,一下子就滑出了规定路线。追着迟飞扬的丧尸立刻变成追夏冰,十几只跟在夏冰身后,像一条腐烂的尾巴。 地上全是血脚印。 迟飞扬眼瞧着身后的危险没了,可是全部去追了夏队。他也想喊,还立刻减速了,但马上就被梁初拉起了速度。 去敲超市的门!夏队比你快!梁初指着不远处的目的地。 超市里是有人的,他们观察过,这是一个二层小楼,楼顶有个男人上去过。梁初带着飞扬冲到卷帘门的外面,声音已经吓变了,说出来之后完全听不出是自己的嗓子。 救人,救人。梁初拍了拍卷帘门。 没人回应。 是活人,是活人!迟飞扬是撞上来的,速度太快完全没刹住,都是活人!别不管我们! 远处,他们的夏队带着一串丧尸,还在冰面周旋玩儿命。 夏冰是真的没料到丧尸听力这么好,几乎用了十八般武艺才甩开几个。但是他也发现了,丧尸也不傻,如果真的追不上,他们就不追了。 超过他们的速度才是正经事。 摆臂,吸气,夏冰尽量靠直线加速,然后快速过弯,每一个弯都用手面撑冰做辅助,希望冰刀鞋还撑得住,别甩出去。可是在这种极限状态下,人的体力撑不了太久。 竖直的刀刃踩着冰面,兹拉,兹拉,声音冰冷。 他回头看了一眼,一个穿着围裙的丧尸离自己非常近了,围裙还没脱,却挂着一段不知道什么东西,把围裙染红了,红得发黑。突然一根冰球棒从旁边抡过来,围裙丧尸立刻被打没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3) 丧尸倒了一个,后面也跟着几个倒了。 陈重拎着伸缩式的冰球棒赶了上来,和夏冰并肩同速。但两个人的喘气频率明显对不上,夏冰的体能快过极限了。 他看了看远处,金属卷帘门还没有被敲开。 摔倒的丧尸重新爬了起来,又是一轮追逐。 开门,我们没感染,我们他妈没感染!梁初也不敢使劲敲,生怕把丧尸引过来,给条活路行不行啊! 迟飞扬说不出话,嘴唇哆哆嗦嗦的:我给您跪下了!跪下了! 一直没动静的卷帘门,响起一声金属开锁声。 夏冰气喘吁吁,终于瞧见那边的卷帘门从底下开了半米高,梁初和迟飞扬已经钻了进去。他没力气说话,给陈重打手势,让他朝那边滑。 小哥?他又回头看了看,最近的丧尸在十米开外,小哥? 陈重没理他,拎着冰球棍不断往后看。 重重?陈重?夏冰又叫,小孩儿的滑冰技巧非常跋扈,而且是冰面上会挤人过弯的黑手,小重哥哥?小重哥? 陈重的嘴角懒懒地翘着,看上去丝毫没累呢,说明平时训练量超过旁人,体能还够用。夏冰叫自己小重哥哥,他觉得这是一种撒娇:你别说话。 你去我前面滑,别减速,最后爬进卷帘门,快!夏冰也羡慕他,自己17岁的时候确实不知道累,但25岁明显下滑了。他悄悄把右脚的冰刃朝外摆,准备给陈重争取最后的机会。 等陈重安全进入超市那道卷帘门,他再往超市的方向滑行。 陈重只听耳边一声兹拉,不对,夏冰要转弯了。他下意识伸手捞,结果把自己的路线也带偏了,可手里的重量猛然一沉。 咔嚓。他和夏冰同时听到了一个最熟悉的声音。 冰裂了。 夏冰只觉得身体往下一掉,不想自己已经滑到了小区的冰湖表面。水面结冰比较薄,没撑住他和物资的重量。 他落水了,水瞬间淹过头顶。 彻骨的冰凉。 陈重刚好在湖边,脚底下是坚固的岸。随着夏冰的落水,不少丧尸也朝冰湖栽进去,纷纷落水。他们是往下沉的,很快就没了踪影,但半分钟后又冒了出来,然后再沉下去。尽管不会游泳,但还是朝这边张牙舞爪靠近。 湖里的水瞬间变红。 夏冰知道自己上不去了。 他的肺进了好多冰水,不断呛着咳嗽,被陈重拽出水面才能呼吸一口,接着再沉下去。直到被陈重完全拽上来的那一刻,全身没了知觉。 你走走吧。他对陈重说。出于一个长期滑冰运动员的经验,自己已经滑不动了。更何况前后两个背包全湿,太沉了。自己会把陈重拖累死。 好在水不会让他感染,要是水能感染,他现在就一头跳进去,自己把自己淹死。 你闭嘴!陈重扛起夏冰的胳膊,带着他一起滑。双人滑行非常难,更何况一个人全身湿透,两条腿不听使唤。丧尸掉进湖里,倒是爬不上来了,当他们往冰面上爬,冰面又碎开。 可是,还是有一两个爬了上来,其中有一个,一条腿被啃得全是白森森的骨头,还在追他们。 滚!你他妈给我滚!夏冰真的急了,骂陈重。骂完之后,他用最后一点神智看出了陈重眼里的害怕。 从来没害怕过丧尸的小孩儿,居然怕自己骂他?膝盖还在打颤,冰刀又一次没立住,夏冰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前面有两双手,把他拖进了金属卷帘门。 陈重看到夏冰被迟飞扬和梁初拽进去了,回过身,甩了一把冰球棍,打飞了扑上来的丧尸的脸。 他又连续猛击了几个才有机会趴下,等他爬进去,卷帘门被梁初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重重地关上了。 再关上一道玻璃门,把丧尸的吼声也隔绝在外面。 陈重瘫在地上,还背着他的鲨鱼。他没力气了,起不来也动不了,躺在原地愣了几秒,又弹跳似的翻身起来。 屋里是卸下背包、斜挎包的迟飞扬和梁初,那个不认识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把锤子,对他们的到来抱有戒心。 脱,脱衣服。陈重指了指夏冰,拆开自己的背包带,解开绳子,两个包和鲨鱼掉在地上。他冲到了夏冰身边,来不及说别的,开始疯狂地脱他的赛服。 梁初和迟飞扬还愣着,根本没反应过来。 脱衣服!他的!陈重喊,已经拆了夏冰身上的包。全湿透的,没有一层衣服幸免。陈重拼了命地往下扒,连体的贴身赛服一下就扒掉了。 他没来得及多想,直接把夏冰扒光,冰刀鞋和袜子都没留下。他又开始脱自己的,把身上的赛服脱到一半,光着上身,去拥抱昏迷中不断打颤的夏冰。 被、被子。给他。太冷了,夏冰的体温冷得陈重说话也打颤。 梁初反应过来,什么也顾不上,从包里拽了一条空调被出来,裹在了夏冰和陈重的身上。 迟飞扬也拽出了被子,裹住了他们两个。不仅裹住,还牢牢抱住了。可是即便这样,他们都能感觉到夏队的身体止不住打颤。 掉进冰湖,吸入冰水,最可怕的不是溺水,是低温症和低温后遗症。 要是体温持续降低,那就真的救不回来了。夏冰的身体没有知觉,已经昏迷了,可是每条立毛肌都在打颤,试图升起这具身体的温度。 醒醒,醒醒醒。陈重跪着搂夏冰,两条胳膊勒着他的侧腰肌,两只手不断搓着他平坦又紧致的后背,用自己的体温去暖他。 可夏冰整个人像落水的破布娃娃,没有生气,没有动弹,脖子折在了陈重肩上,全身透出一种冰冻过后的惨白。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好家伙,这就把我扒光了。 鲨鲨:我成功进便利店了! 第017章 小野狗 陈重一直在抖,不是自己要抖,是夏冰无意识地冷颤把他给影响了。夏冰不醒,整个人像死了过去。 但陈重知道他没死,他是被生生冻晕了。 掉进冰水里再上来,无论多冷,第一件事都是把身上的衣服扒掉。全部扒干净,冰水浸泡过的衣服就是一个无底洞,能把人身上的热量全部吸过去。 宁愿光着挨冻,也不能穿。 夏冰?你醒醒。陈重的嘴唇跟着发白,夏冰身体太冷,怎么都搓不热。他抱着夏冰,不方便搓,干脆把人放平了,底下垫着薄薄的空调被。 夏冰的身体在被子上展开,陈重连想都没想,跪在旁边给他搓胸口。 心脏猛然受凉,血管快速收缩,这里要是供不上血,人就完了。 可夏冰的身体还是在打颤,手指和脚趾都伸不直。陈重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救。 你们都是谁!便利店里的老头走过来,手里仍旧拎着一把锤子。 锤子很大,而且上面有血。 陈重抱紧了夏冰,一把抓起掉在旁边的冰球棍。弯曲的棍头还挂着一只不知道是谁的耳朵。 便利店外,无数只丧尸在走动,扑喊。金属卷帘门内侧是一道两开的玻璃门,能听到两道门相互碰撞。 把他,放到屋里的床上去。老头用锤头防着每一个人,等他醒了你们就滚! 陈重愣了一下,二话不说脱掉了冰刀鞋,和梁初一起,架着夏冰进了里屋。 这是一个加盟式的便利店,能看出曾经收拾的非常整洁,货架很多,里面是一个休息的房间,一张加宽单人床。 夏冰一放上去,折叠床嘎吱一声。陈重赶紧用所有的被子包裹他,不停地搓他的手、脸和胸口。 慢慢的,苍白的皮肤有了一点活人的颜色,颤抖也渐渐停了。 可是仍旧没醒。 陈重站了起来,刚要去拿落在外面的冰球棍,转身面对的,却是一个干瘦的老头。 把你们的衣服都脱了!老头一手拿锤子,一手拎着冰球棍,都给我脱了! 干嘛干嘛脱衣服啊?迟飞扬经过刚才那一通追杀,已经吓飞了。他怕老头抢他们的衣服。 老头显然对他们有所提防。有没有让那帮王八崽子咬着?那东西,咬一口就变!还有,把你们的鞋都给我扔出来! 这么一个老年人,尽管拿着武器,可说这些话还是没有分量,最起码不足以构成威胁,该吓唬的人,一个都没吓唬住。 陈重和梁初是真不惧他,迟飞扬小胆儿,不用吓唬也不敢动。 但出于借用了别人地盘的心理,他们还是把连体的赛服扒掉了,全都是精粹训练过的好身体,背展一扩开,侧腹肌一棱一棱。 冰刀鞋可以当武器,放在了墙面下,每个人只穿一条小内裤,按照老头的要求,正面反面展示一通。 确定这几个没有伤口,老头才松一口气。床上那个!也给我看看! 他不行。陈重立刻用被子捂住了夏冰。 那他就是挨咬了!老头甩着锤子,要过来砸。 不是不是不是,大爷您别别这样。梁初穿着个裤衩儿,拦着,这是我们队长,他刚从冰窟窿里捞上来,刚暖和,真没咬上。再掀他被子就冻死了。 迟飞扬也冲过来,两个穿裤衩儿的拦着老头。真的,我作证,我们队长要是挨咬了早就变异了,和外面那些东西似的,见人就咬。他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嘛,他是冻晕了,活生生冻晕过去的! 陈重压在被子上,三白眼,瞪人凶狠又带着拧劲儿,谁也别想把夏冰身上的被子掀开。 老头是想去检查的,突然泄气了,认命似的往地上一坐,锤子和冰球棍全都不拿了。咬就咬吧,反正也没活头,早死一天是一天。 屋里几个人都不动了,冻得哆哆嗦嗦。 队服都在包里,迟飞扬把三件干燥的赛服放在一起,夏冰那件全湿透的单独放。全湿了,现在都冻硬了,再冻一冻可以站在地上。 四双冰刀鞋,三双是同一款,其中一双和另外三双不一样,冰刀更长,全部放在墙根下面。以前训练完,冰刀管都会有透明的水,现在冰刀管上,都是红的。 他们换好秋冬款的队服,是比较厚的休闲运动装,胸口是赞助商和姓名,没有运动鞋,只能穿着袜子在地上走。 运动鞋太沉,被他们放弃了,身上只带最重要的东西。梁初坐在椅子上,那个老头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刚才那点凶狠已经耗尽他的体力,迟飞扬披着衣服坐在床边取暖,猛然一惊。 陈重拎着几根木棍子进来了。 手里还有一口大黑锅。 你要干什么?迟飞扬怕他抡锅底,打死老头。 梁初也站起来了,陈重他可能根本没痊愈,必须防着。 陈重拆了外面一把木椅,手里攥着收银台翻出来的收据纸,同时拿过来的,还有一口黑色的大炒锅。点火。 说完,他也不顾别人怎么想,把椅子腿放进锅里,用收据纸盖住。又从前台拿打火机,便利店专门放在收银台卖的那种最便宜的,烧着了白色的纸。 纸受潮,木头也受潮,废了不少劲儿才燃起来。 你不怕木头烧成炭把所有人憋死?迟飞扬问。 陈重摇了摇头,指向他身后。有窗户。 这口锅,还是我特意从家里拿出来,想在店里做饭用的。一直不说话的老头开了口,可能是看这几个年轻人没恶意,渐渐放下防备。 也没有什么可防备的了。 你们你们怎么知道,店里有人?老头浑浊的眼睛看过来,我不敢出声儿,不敢动,就怕被人,或者被外面那些东西听见。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梁初指了指还在昏迷的夏冰。我们队长说的,他在阳台看见过,说便利店的二层天台有人上去过,扔东西。 床上,夏冰还没苏醒,盖着三床空调被和一床大棉被,精神紧绷再加上冰水吸入,不是那么容易缓过来。 这是你们队长?老头站起来,看看,和你们差不多大,就当队长了?我上天台,那是上厕所去了,这都被他看见了。 陈重把窗户开了一个小缝,窗户外面还有金属全封闭护栏。便利店为了防止盗窃,安全设施比较齐全,现在刚好拦住了丧尸。 他把窗帘再拉上,屋里昏沉沉的暗,还有一股长期没见日光的霉味。床边的大铁锅里烧着木头,哔啵哔啵地响着,把空气烤暖。 好久没暖过来的几个人,都围着这一锅火,包括那个老头。 陈重犯烟瘾,咬着半根烟,掀开棉被一角,抬起夏冰的胳膊从腋下取体温计。体温计是老头给的,但是不确定还准不准。 36度,比刚才缓过来一些。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老头把两只布满茧子的手放在火上烤,穿的是什么? 我们是速滑队的。迟飞扬细声细语地说,这片小区附近,有个冰上运动场,您知道吧? 哦,你们是那里的?老头点了点头。 是,队里的宿舍楼在装修,临时住在这里。迟飞扬往火堆前挪挪,您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要是夏冰醒着,肯定拦着不让迟飞扬问这么不应景的问题。迟飞扬没眼力见,还想和老头搞好关系,因为刚才他看见货架上还有不少食物饮料。 我啊。老头喜欢衣服上有迟飞扬仨字的这个孩子,不喜欢另外两个,看着凶,这是我花了一辈子的积蓄,加盟的便利店。没想到今年才第二年,就这样了。 就您一个人?迟飞扬又问。 老头没说话,看样子也不想说了。 陈重开始在屋里四处乱看,因为小时候的病,新到任何环境都会引起强烈不安,特别是现在。唯一能给他安全感的那个人,没有醒。 自闭症小孩儿都会有一个安全指标样的人,可能是保姆、可能是长辈,或者老师、教练、义工,换人就会打人。在自己的成长经历中,这个人的实际面貌一直没有出现,但是以另外一种形式,信件,陪伴了自己最难熬的时光。 现在夏冰没有醒,陈重已经开始不安了。他拼命忍着,用心理暗示,自己已经可以控制情绪。 已经不是自闭症的小孩儿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4) 这个是谁?陈重看到墙上的值班表,问梁初。 我哪儿知道。梁初猜陈重肯定想问老头,但他不愿意和陌生人说话。 王盛德迟飞扬站起来看了看,这个名字刚好是尸潮爆发那天的晚班,谁那么倒霉啊,那天值班。 我!老头王盛德说。 迟飞扬一下蔫儿下去,不敢惹他。 其余人呢?陈重又问。值班表上还有好多个名字。 王盛德的表情像死过一次。 他们呢?陈重继续问梁初。 梁初转脸看王盛德。你店里的人呢? 王盛德看了他们一圈。在仓库里,他们都是我雇的员工,都在仓库里呢。 还有仓库?迟飞扬立刻来了精神,仓库里有AD钙奶吗? 仓库里,只要你想要的,都有。王盛德有气无力又无奈地说,可他们都不是人了。他们觉得我老了,没用,想把我抛下,把我关在了仓库外面。可没想到 没想到,里面有人已经被咬了。梁初补完了这句话。 想要的都有。陈重自己说了一遍。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走廊底那道门,天渐渐黑了下去,走廊里没有灯光。 夏冰醒来之后,只觉得肺好疼。他想咳嗽,觉得肺里面有水,疼得难受。 周围好暖和,暖得他几乎再睡过去,像从来没感受过这种温度,让他一直往下陷。 突然他一个激灵,全部想起来了。 变异的丧尸,冰面追逐,掉入冰湖夏冰张开眼,又吓了一跳。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鲨鱼笑脸。自己蜷缩在被子底下,抱着一个鲨鱼抱枕。他赶紧找队员,梁子和飞扬在椅子上睡,沙发上,躺着一个不认识的老头。屋里非常暖,地上有一口锅,锅里的木头看上去是新放的,烧得通红。 太好了,大家平安无事,只是小孩儿呢?夏冰热得出汗,放开鲨鱼抱枕转了个身,结果就看到了小孩儿那张睡着的脸。 睡着了也那么倔,薄薄的嘴唇,很刻薄寡情。 还抱着自己的腰。 夏冰往下一看,两个人,都没穿衣服。 就这么抱着。 不仅抱着,陈重还把一条长腿搭在自己的大腿上,底下那尺寸,小野狗似的。 身上还有淡淡的烟味,夏冰脑袋里立刻走马灯似的,全都是小破孩儿叼着烟和自己犯浑,趁自己睡过去了没反应,狗爪子把自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陈重:我真没怎么样,就抱你睡觉。 鲨鲨:我成功上床了! 第018章 给狗顺毛 夏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狗爪子,给拿下去。 搭得还挺理所应当。 等夏队支棱起来,抽死你个小野狗子。 他想把大家叫起来,可是听着满屋人的呼吸声,又不想打断。在这么一个有今天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灾难里,平稳的喘气声听来都是奢侈。 飞扬甚至轻轻打起了小呼噜。夏冰以前总笑话他,睡觉时像小香猪似的,怎么都叫不醒,现在再听,真希望他每天都能这么睡。 可面前这个,夏冰实在无奈。 谁家不要的小野狗,跑自己地盘里撒野?是一脚给踹出二里地去,还是拎回来圈起来养着? 陈重还睡着呢,长睫毛恨不得压住下眼睑,鼻梁骨高出眼窝一截,浓眉,鬓角剃得发青。 想起陈重那张没剃头之前的证件照,夏冰就想笑,那时候小孩儿还是学生短发呢,尽管眼神不善,但肯定比现在乖。 换了新环境,正常人肯定是往合群、乖巧来打扮,陈重倒好,直接整了个圆寸,都不用说话,已经把不合群、不乖挂在脸上了。 但别说,这发型还挺适合他,风阻也小,冰上滑得快。 夏冰捂着下巴,偷摸笑了几下,风阻小,这破理由自己也想得出来。 不仅有烟味,陈重肯定还喝了一口,估计是从便利店里拿的酒,味道不大,被两个人的体温蒸得熏熏然。再加上厚棉被和滚烫的身体,让夏冰暖和得实在不想动。 可两个人谁都没穿衣服。 醒了?陈重的眼睛突然睁开,特意压低的声音像是被困在棉被底下。 他尽管喝了一口酒,在夏冰听来,说话还带有高中学生的稚嫩,装不出成熟来。刚睡醒,变声期刚过的这把嗓子毛毛躁躁,像一把小刷子,擦着夏冰的耳道。 啊,醒了。夏冰挠挠下巴,我怎么在床上了?我衣服呢! 是啊,自己上一个记住的画面,还是遍地血和冰呢。 陈重换了个姿势,把被夏冰枕麻的胳膊收回来,然后小狗似的往夏冰这边伸手,想碰他。衣服我给你脱了。 那老头是店员吧?我就说便利店里有人。夏冰把那只狗爪爪拍回去,这小子什么毛病,不挨着自己不会说话,我是不是掉冰窟窿里了?然后你把我扒光了? 陈重点了点头,舒展一下不舒服的肩背,半眯着眼,挨打的那只手收回来。是,你眼瞎。 夏冰的笑容冻在脸上,两个光溜的人,在被窝里咬耳朵说悄悄话。我咋啦! 瞎才掉水里。陈重很想把整件事给他讲清楚,但是话到嘴边了,说不出来。身边没有笔也没有纸。 你就说吧,小重哥哥。夏冰简直服他,赶紧给高中生的自尊心上保险,自己哄着他点儿,你说,我听着。 你真听?陈重很警惕地问。如果自己说长句子再被打断、笑话,可能这辈子再也不开口。 夏冰浑身关节发疼,皮肤发烫,是典型的泡过冰水后的反应。他捂着自己底下,往陈重这边挤挤,后背摩擦着鲨鱼。 窗外突然一声丧尸的嘶吼,离得很近。听得真切,好像窗户还开了个缝,没关严。 透过厚厚的床帘,看不到外面发生什么。 夏冰等了等,等丧尸的声音离远了才说,鼻梁骨上那颗小米痦,正对陈重的嘴唇。腿疼你说吧,我真听。 陈重等了几秒,纠结的表情明显是在组织语言。只是他长相比较野,一纠结起来,很像在考虑如何抡人。 你掉下去了。他终于说了,喉结滑动着,我拉你上来。 然后呢?夏冰再近近,看陈重的纠结样,心里把他亲生爸妈骂了几千回,真是小时候给打怕了,语气一下温柔起来,以后这么危险的事,别干,出了事自己先跑,能跑一个是一个,知道吗? 小野狗跑自己地盘里,算了,只要不和自己犯浑,养着。 不知道。陈重突然烦躁,什么叫能跑一个是一个?自己跑了,夏冰就会变成一滩血肉、一堆啃光的骨头。或许还会肢体不全地站起来。 你别这么倔。夏冰用手背碰了下陈重的鼻尖。 陈重猛然一躲,差点把棉被掀了。 这么大的动静,着实让夏冰没想到,但更心疼了。一点轻微的触碰都不行,以前肯定打得太狠。对不起对不起,你继续说,队长听着,不打断。 陈重被吓一跳,像被毒蛇咬了,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他想把夏冰踹下去。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夏冰不再乱动了他才说:店里有人,他是 他翻着眼皮看夏冰,怕他打断自己。 可夏冰没有,乖乖等着陈重说完,给小破孩儿最大的排面儿。 是迟飞扬把门喊开的。陈重试着说长句子,老头他住这里,他在治病治病有棉被。 夏冰其实很想笑,用最狠的表情,说最可爱的话,大概就是陈重这样。尸潮爆发时是三伏天,三伏天治病,肯定是贴伏贴那种,不让受凉,所以有棉被。 他说咱们可以暂时休息,但是库存不多了。陈重说完了,后背一层汗。 没有被打断,也没有被骂,陈重攥紧的拳头逐渐放开,掌心都掐出印子了。 就这些?夏冰觉得他的话没说完,没有了? 陈重也没说话,眼皮一耷拉。 真的没有了?夏冰看了看被子里面,你为什么自作主张扒我衣服? 我。陈重很利索地说,帮你搓热,我怕你冻死。 夏冰的脸唰一下红透,自己被扒光了,搓热,现在又躺一起。如果自己犯了错,上天可以派丧尸来吓唬自己,而不是被一个高中男生扒光再搂着自己说悄悄话。 陈重突然一起身,被子从他肩峰掉下去,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带着热度和灼热的酒精味朝夏冰压过来。 夏冰吓得眼睛一闭,小野狗要干什么?再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要吃牢饭了? 你怕什么?我要拿鲨鱼。陈重单手支在床上,右手像要圈住夏冰搂一把,却越过他,把鲨鱼抱枕拿了过来。 后背一下空了,夏冰还挺不适应。哦早说啊,小气,一个鲨鲨都不给我抱。 可以啊,你抱鲨鲨,我就抱你。陈重直言不讳地顶过来,然后抱着鲨鱼转了身,留下一个赌气的背影给夏冰。 又和自己生气了?夏冰不清楚自己哪里惹他,15岁始乱终弃那次不算。你咋啦? 陈重转身过来,动静很大,像野生动物扑杀,床差点塌了。夏冰赶紧往后躲,以为他又要一拳抡过来。 结果只是一个紧紧的拥抱。 两个人的身体黏在一起似的。 小野狗还拿额头蹭自己下巴,给夏冰蹭得心里发涨。这是谁欺负陈重了吧?委屈成这样? 你骂我。陈重恶狠狠地指责夏冰。 夏冰歪了下脑袋,心跳都要吓停了。啊? 你让我滚!陈重讨债似的,你骂我。 夏冰简单回忆。我什么时候骂过你?哦你说那句。小孩儿指的是自己刚从冰水里捞上来那时候,我是怕你被我连累,我已经活了25年,值了,你才17岁,生活刚开始。 你不许骂我!陈重不想听夏冰解释。 行行行,以后不骂,不骂。夏冰怕他把自己勒死,小重哥棒棒哒。 手臂一下松开了,夏冰的胳膊上被勒出一道红来。陈重松开他,又转过去抱鲨鱼。 夏冰刚缓过来,被逗得够呛,结果陈重又转过来了:也不许打我。 我打你?我打你就不怕被你打死吗?夏冰笑了笑,我现在要摸你后背了,行吗? 陈重一愣,表情带着点不习惯。不行。 嗯,摸了啊。夏冰赶紧给他顺毛,不气不气,等咱们休息好了就走,以后不打不骂。 过了几分钟,就在夏冰以为陈重要睡着了的时候,听见他问:你饿吗? 饿啊。夏冰闭着眼说,想吃零食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以前就多吃点。巧克力,棒棒糖,想吃就吃。 陈重闭着眼,慢慢又睁开了。 夏冰又睡着了,情况急转直下发起了高烧,直逼40度。谁也没敢叫他,就让他昏沉沉睡着,可是无能为力,没有药。 烧着烧着,大家都听见夏冰迷迷瞪瞪叫了一声爸爸妈妈。 陈重在床边看夏冰发烧,狗一样,蹲着不动。 王盛德原本不让他们碰货架上的存货,后来自暴自弃,嘀咕着死吧死吧,一会儿自己拿瓶酒喝喝,一会儿自己拿包饼干吃。还把便宜的面包分给这帮小伙子。 吃吧,吃完了这顿没下顿。王盛德往地上一瘫。 梁初和迟飞扬接过面包吃了,陈重从货架上拿了一瓶小二锅头,拧开闷了一口。 喝吧,喝完该死死,该生生,大家一起投胎去。王盛德喝了酒,话也多了,辛辛苦苦一辈子,以为弄个便利店,总能再赚一笔。谁想到是个坑,加盟费又贵,店员又不听我的这牌子的面包,我进了一年多的货,自己都没舍得吃过。过期都没舍得自己留下一包,全给厂家退回去。好吃,过期了也好吃。 您别悲观,肯定会有人救咱们。梁初看着远处那扇门,仓库里几个人? 迟飞扬抬头一瞧,和梁子的眼神对上了,两个人想到一起去。 你还想打那个主意?王盛德打了个酒嗝,一副混吃等死的颓废,刚好赶上换货,八个店员,看见外面人咬人,全跑了,门关上,我拿钥匙怎么都拧不开啊,我喊人,给我留个活路,结果就听里面哭爹喊娘,血从门缝底下往外汩汩地冒 八个?梁初和迟飞扬微拧眉头,这倒是难办了,怪不得老头宁愿饿死也不敢开门。 我赶紧把卷帘门关了,两道门,倒是防住了外面,可我没防住人心,没想到他们不管我。王盛德摇摇头,看我老了,反正也活不久。 棒棒糖,巧克力。陈重盯着墙上的员工换班表,又闷了一口二锅头,里面有么? 那算什么,多得是。王盛德顺着墙根往下滑。 那行。陈重活动了一下手腕,轻轻地把夏冰睡觉那屋的门关上了,钥匙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狗爪爪给我拿开! 小野狗重重:委屈 第019章 智夺仓库 王盛德明显一愣,晃晃脑袋。你个兔崽子,想死自己去外面死去,别拉上我。 陈重根本没搭理老头,喝了第三口,酒瓶子就拧上了。他只看梁初和迟飞扬:敢不敢? 梁初放下手里的面包,货架上的食物不多,撑不住几天。敢! 带我一个!迟飞扬也站起来,经历过突围,好像丧尸也没那么可怕了,四对八,咱们的胜算也不是没有!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5) 不是四。陈重根本没想让夏冰知道,更不想让他参与,三对八。 梁初想了想。也行,拼一把。 拼了!迟飞扬双拳攥紧,狠狠吸了下流鼻涕的鼻子。 王盛德看着他们,像看着三个大傻子。 说行动就行动,这事不能等晚上夜深人静来干,主要是,陈重怕夏冰醒了。 冰水那么一激,再加上一直吃睡不安,还体力殆尽,谁都受不了。陈重也不知道夏冰吸进多少冰水,万一养不好,容易肺部感染。 因为冰水未必干净。 王盛德有钥匙,但是真不愿意开这道门。事发当时,他正在收银台换收据纸,晚上他是睡在店里的,自己值夜班,也能省下一笔加班费。说好了早上来清点,结果员工集体迟到,他也没说什么,因为自己也起晚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睁眼就中午。 超市靠着一栋住宅楼,员工宿舍就在住宅楼的地下室,几个员工火急火燎跑进来,把卷帘门砸得咣咣响。王盛德骂骂咧咧去开门,门一升上去,吓得他两腿打抖。 街上好多人在打架,好多人都打出了血。几个小伙子冲进来,把他撞了个跟头。再后来他们进了仓库间,从里面拉着门,不让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追着他们进来的,看见王盛德,转身扑过来。 王盛德以为这是抢劫的,直到看到这人的后背挂着两片血呼啦的东西。是大肺叶,从后背给掏出来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王盛德用锤子把那人敲趴下了。赶紧锁上卷帘门,还把玻璃门上了横锁。人害怕的时候就想合群,他想去仓库找那几个年轻小伙,结果八个白眼狼,从里面死死拉着门,不给开。 然后,里面就叫起来了。 现在,这道门又在眼前,底下那瘫血还没擦。都变黑了。 钥匙给你们,我可不管。王盛德一口酒喝着,钥匙扔给了陈重,一起死吧,死吧。 陈重回头看了一眼夏冰正在休息那屋,屋门关着,离这里也远。丧尸又一门之隔了,可现在,他们都知道光逃命是没用的。要想活着,就必须动动脑子,勇敢面对。 准备好了?他问门边的梁初和迟飞扬。 两个人一起点头。 陈重拿着钥匙,往前一步,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有走路的声音,但暂时没有吼叫。他捏着钥匙,手指滑过门把上的钥匙孔,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把钥匙插了进去。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陈重屏住呼吸,把钥匙往右一拧。 铺天盖地的吼叫声来了,刺耳,惊心动魄。 咣当! 陈重用尽右腿的全力把门踹开,来不及看里面是什么又后撤一步。丧尸因为开始腐烂,站得不稳,被门猛然一撞向后倒了下,但很快又站起来。 每一个都穿着店员的衣服。 迟飞扬和梁初把搬到门口的货架往中间一推,刚好挡住了门。他们靠着门旁边的墙,这个位置刚好是丧尸攻击的死角。 离得最近的丧尸伸着胳膊开始往外撞,只剩下一条胳膊了,伸向前方有人的位置。隔着货架,也够不到陈重,陈重甩起冰球棒,把丧尸脑袋打偏。 一个,梁初记着数,能做的只有扶稳货架。他们和死亡之间,就隔着这么一个架子了。 丧尸倒了一个,后面的全冲过来,把货架冲得摇晃不断。有的丧尸头骨都瘪了,明显是困在里面的时候想出来,用头撞过门。陈重根本不去想他们生前如何,对准了要害部位砸去。 又倒了两个,迟飞扬在这样近的距离下看丧尸,真的是要吓得尿裤子。陈重下手又太狠,像敲碎了闷厚的陶瓷。 又倒了两个,还剩下三个。可货架突然发出一声嘎吱,再一声嘎吱,薄薄的金属铁管撑不住了。倒下的丧尸就挂在架子上,后面的又冲太快,把货架撞歪。 妈的!梁初喊了一声,眼瞧着货架最后面那根支撑管开始变弯,飞扬,撑住! 迟飞扬是想撑住,可架子不给力,整个朝中间弯曲。 踩着尸体往前冲的丧尸全扑在弯曲处,随着一声巨响,架子倒了。梁初和迟飞扬撞在一起,倒在了丧尸尸体上。两个人的头面对面磕了一下,声音好像比架子倒了还大。 整个货架,压在了正对面的陈重身上。 陈重右小腿一疼,然后背朝地,被货架压住。倒地的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 还没来得及拿棒棒糖。 三个丧尸也倒下了,压在货架上。 梁初和迟飞扬全部愣住,满鼻子腐臭味。 陈重和丧尸距离不到半米,仍旧用冰球棒敲死了一个。即便要死,他也要带走一个。腿上肯定受伤了,但他也不知道那是被咬的,还是磕的。 架子上要是只有这一个丧尸还好办,可另外两个照准了陈重的手咬过来,陈重想把胳膊往回缩,但没有地方缩了,货架刚好压在胸口的肋骨上,喘气和喊叫都发不出来。 一股腥气腐臭朝他扑面而来,躲不过去了。 陈重紧紧攥着棍子,不想闭上眼睛。 两个丧尸就在这时忽然不动了。 他们的头耷拉下来,脸皮挨着陈重的手。 王盛德一手一只冰刀鞋,冰刀的前刃深深插入丧尸的后脑。也是刚才,看到三个年轻人前赴后继不顾安危往前拼,他才打了个抖,明白自己一直喊着的死吧死吧,只是骗自己。 一大把年纪,钱都投进这个便利店,看不到明天,可他还是想活着。 他根本就不想死,也不想再假装想死了。 丧尸全倒在他们眼前,梁初和迟飞扬就坐在尸变尸体的脑袋上。陈重身上压着三个,看着自己的大道冰刀鞋竖在丧尸的后脑勺上。 谁都不想说话,也没力气说话。 一个满当当的仓库,被他们打开了。 夏冰一直睡着,有时睡得很浅,知道自己先低烧又发高烧了。这是很不好的前兆,现在没有药,没有食物,只会拖累大家。然后他又沉沉睡去,再浅一点的时候,即便还睡着,也能感觉到身体在发抖。 抖得厚厚的棉被也跟着哆嗦。 眼睛睁不开,怀里只有一个巨大的鲨鱼抱枕。他却连抱它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靠着,昏睡间闻出了抱枕有柔软剂的香味。 陈重一定是把鲨鲨洗干净了再带过来的。夏冰的清醒意识只坚持了一会儿,又睡过去。 再醒过来,浑身上下都疼,特别是腿和手指关节。屋里点着一支小蜡烛,脚底下却热着。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么热,慢慢反应过来,好像被人贴了暖宝宝。 鞋垫形状的那种暖宝宝。好热。 夏冰撑起眼皮来,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沉默,倔强,背弓凸着,左手中指上有一个线形等边三角形的纹身小图案。 小狗爪子。 我好像做梦了。夏冰轻轻说,声音是刚发过烧的酸哑,梦见我爸妈了。 陈重听见夏冰醒了,转过来,嘴角牵强地笑了笑。 乱七八糟的梦。夏冰揉了下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眼皮眨一下就疼,发烧烧肿了,我现在特别难看吧?他们人呢? 陈重指了指外面。在清点仓库。 哦好累啊。夏冰抱住那只鲨鱼,又闭上眼睛,你记得好好吃饭,还长身体呢 一支棒棒糖递了过来。 直接怼在夏冰的鼻尖下面。夏冰一愣,手慢慢伸出棉被,握住了糖棍棍。哪儿来的? 陈重想了想,很乖地说:便利店里的。 夏冰没力气拆包装,让陈重帮忙给拆了,含在嘴里,甜滋滋融化开。也是,这里是便利店,什么都有。他含着糖,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眯起眼睛看看,一会儿抓着鲨鱼抱枕掐一掐。 睡着的时候,我好像听见有声响。夏冰把棒棒糖抽出来,是真的,还是我做梦呢? 陈重低了下头,再抬起来。不是做梦,卷帘门被撞了,我们一起挡着,现在安全了。 哦。夏冰又闭上了眼,没事就好 陈重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咬着烟头说:我买了烧鸡。 啊?夏冰睁开眼,什么? 你给我的第一笔生活费。陈重摸着自己的纹身,9岁,你说,想买什么就买我没吃过烧鸡,当时就买了。 夏冰歪着头看他,伸出手,摸了下陈重坚硬的后背。 我第一次吃烧鸡。陈重眉梢一跳,很好吃,一整只,全吃光了。 小野狗似的。夏冰笑了,等咱们得救之后,队长再请你吃。 陈重仍旧侧坐着,点了点头,又从兜里掏出好几个棒棒糖,还有一大块巧克力。没冲着夏冰的这一边,右小腿包着酒精湿纸巾,红透了一层。 累不累?夏冰真以为糖是货架上随便拿的,又让陈重拆了一支,两支一起含着,累就上来躺着。 陈重身体一顿,先把裤腿整理好,然后当着夏冰的面,开始脱衣服。夏冰一愣,又笑,他怎么那么爱脱衣服啊。 可是却没有脱裤子。夏冰往里挪挪,给他让地方,掀开被子,进来一个冰凉的人。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巨大的鲨鱼抱枕。 吃不了了。夏冰好久没吃过棒棒糖,嫌甜,把其中一个塞给了陈重。 陈重刚想说我不吃,糖直接怼到嘴边来。于是他叼住了,含在嘴里,转着棒棒糖棍,慢慢闭上眼休息。 有种作祟的窥视感,让他快乐,他吃了夏冰含过的糖,占了人家的便宜。 窗外一只丧尸走过去,像听到了声音,没目的性地撞了撞,影子晃了下窗帘。夏冰不敢出声,抱着鲨鱼,含着糖,把脚心的暖宝宝撕下来一个,用脚趾头夹着,往陈重的脚上贴。 作者有话要说: 路过的丧尸:让我来看一看,是哪一对cp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第020章 小狗鞭 等夏冰再睡着,陈重悄悄下了床,穿好衣服。屋外,地板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迟飞扬在擦地,梁初和王盛德负责扛着丧尸上楼。 楼上是个带卫生间的一居室,有一张床,还剩下半个木头大衣柜。那半个,已经被王盛德用锤子拆开烧火用了。 以前他还想过把这间一居室租出去,但是没有单独出入通道。有个小阳台,走出去能踩到一层的楼顶。王盛德就是在这里站着的时候,被夏冰看到了。 站出去,都在处理生理卫生的事。 丧尸从二层阳台扔出去,这个便利店才算是暂时安全。 仓库不算特别大,但也有几十平米,满当当放满了货物。凡是能在超市里见着的,这里都有。陈重先搬出了一整箱带有酒精成分的湿纸巾,挽起裤腿来,擦擦伤口。 还好只是一道小伤口,擦伤,没伤着骨头。陈重把伤口处理干净,和梁初一起清点物资。 有吃的了!梁初好久没见过这么多食物,拆开一包辣条,这个行,你看! 陈重正在找东西,顺着他的手一看,又搬出了一箱速食浓汤。 王叔叔,这个我们能喝吗?迟飞扬抱着一排AD钙奶问王盛德。 喝,拿走喝。王盛德记着几个男孩的好处,要是没有他们,自己永远打不开这个仓库门,也活不下去,想吃什么就说,能拿的都拿下来。 大家高兴了一阵,可是也没胡吃海塞,每个人挑了点自己爱吃的。食物在这时候就是解压药,连王盛德都放松下来,一下觉得获救有望。 重哥,和你商量个事。梁初饿坏了,看着猫粮罐头都想来一个,能不能给夏队弄点好的?我不会做饭,你会。 什么是好的?陈重拿了一盒午餐肉。 就是汤,煮面,或者泡个饭。梁初心情很沉重的,夏队以前训练太狠,身子早冻坏了,再加上前几个月刚好是他备赛期,新伤旧伤加起来,得补补。 什么旧伤?陈重又拿了一盒鸡蛋。 韧带。梁初指了指自己的右腿,他韧带损伤。夏队用一条腿,换了一队的五连冠。 天完全暗下来,屋里只点了蜡烛,有手电也有电池,但没有人舍得用。以前不拿电力当回事,仿佛打开按钮就有灯光是理所应当,这下才知道宝贵。 手机全部带出来了,充电宝也是满的,可是看一眼,没信号,只能再关上。 大铁锅原本是王盛德值夜班时给自己开小灶用的,现在就架在夏冰的床边,底下烧着几根木头,锅里咕嘟咕嘟炖着汤。 是奶油蘑菇的味道。陈重用裁纸刀切午餐肉,全部切丁,又加香油、鸡蛋,又打开玉米粒、青豆粒的罐头,浓浓熬出一大锅来。最后下了几包方便面。 迟飞扬和梁初捧着碗在旁边等着,要饭小乞丐似的,王盛德一边看他们,一边剥花生米,自己喝几口小酒。 夏冰又睡了几个小时,醒来时,额头敷着湿纸巾。身体没刚才那么烫,好像有点力气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屋里没有灯,他只能看出有人做饭。就那点火光,映亮了陈重的脸。 一张不耐烦的劲儿劲儿的脸,蹲在大铁锅旁边搅和汤,夏冰突发奇想,如果陈重是个健康的男孩,有个良好的家庭环境,他一定是个乖学生,顾家,不打架。 可惜造化弄人,生生让他没良心的爸妈给打出毛病了。 陈重看夏冰醒了才允许别人喝,盛了一大碗给夏冰端过去。梁初和迟飞扬早就等不及了,喝了一口,差点热泪盈眶。 劫后余生的幸福味道。 陈重先把夏冰扶起来:吃饭了。 谢谢小重哥哥。夏冰笑得很勉强,但是嘴角没控制住,看见小孩儿捧着碗给自己送来就挺高兴的,便利店里还真是什么都有 梁初和迟飞扬正吃得高兴,一下不敢说话。夏队还不知道这些物资是冒了多大风险弄到手的。 嗯,都有。陈重答得很自然,仿佛这么个其貌不扬的店里,一切物资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夏冰也没多想,尝了一口汤,好喝得没话说,只能用表情回答。喝了大半碗,午餐肉也吃完了,他伸手,在旁边坐着的陈重头顶揉了一把。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6) 结果给陈重吓着了,差点弹起来。 我错了,下次提前说。夏冰的声音透着身体透支的虚,喝完了热汤,脸色不自然发红,显然是要大病一场。 果真,到了晚上高烧又来,王盛德去楼上卷着被子睡觉,夏冰盖着好几条空调被,和三个队员挤在一张加宽的双人床上,睡梦间,能觉出一直有人摸自己额头。 烧完全退下去,用了两天,因为没有药物,全是靠带酒精成分的湿纸巾擦身体,敷额头,人工降温。夏冰只能躺着,特别没面儿,好几次都想起来,因为眼下就一张床,结果让自己霸占了。 身为队长,他应该考虑队员,身为小辈,他应该礼让老人。可是无论哪点都没做到,关节疼疯了,肺叶也疼,好不容易烧退下去,他最害怕的事来了。 水不干净,或者太冷,把肺激了一下,他开始咳嗽。 这在目前的情况下,简直太糟糕。 咳。夏冰又咳了一声,不是不想憋,实在憋不住,嗓子眼里吞了羽毛似的,干痒干痒。床不大,四个人挤在一起倒是暖和,都直挺挺躺着。 他右边是陈重,左边就是飞扬,梁初怕飞扬一跟头折床底下去,没敢让他靠边睡。 挨着墙的,就是陈重。夏冰一直自己捂着嘴,又怕声音泄露,又怕把队员传染了。只恨自己没听郎教练的话,随身带个小药包,头疼脑热消炎药常备,谁知道遇上什么事。 咳。又咳了一声,夏冰听见飞扬动了动,像是被吵醒。这几天除了上楼解决生理问题,就是躺着,夏冰两条腿都躺软了。 就在他又咳了一声之后,面对面的陈重醒了,眯缝着一只眼睛他,表情很像放暑假打算睡懒觉的高中生被邻居家装修闹烦了。 对不起啊。夏冰捂着嘴说,蹑手蹑脚的,仿佛两个人在这里偷情。 陈重一直没睡,夏冰咳一声他震一下,把手先伸过去。想咳? 嗯咳没事,你睡你的。夏冰拍开陈重的手,小野狗不老实,总想在自己身上试探人际关系,你老想碰我干嘛?不碰难受是吧? 我没碰。陈重直接掀开夏冰的手,把人摁在自己怀里。 夏冰没时间反应,脸埋进去,几乎呼吸不畅。先闻到高中生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汗味,等他回过神,陈重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咳吧,我当听不见。陈重手底下稍稍用了点力。 咳你大爷!夏冰露在外面的就剩一双眼睛,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可是刚想骂人,喉咙里的气流已经顶上来,咳咳上了。 这么难受?陈重皱了皱眉。 你就是故意的,等我养好,第一个收拾你。夏冰对着他赤裸的胸膛,把他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只狗爪爪拿下去,你不是不爱人碰吗?老碰我有瘾啊? 陈重捂着他的嘴,离得特别近,鼻尖对着鼻尖,嘘了一声。 夏冰立刻闭嘴,听见窗外有丧尸的声音,还是好几只。 两个人太近了,夏冰不自觉捂着身体重要部位,结果不小心碰到了陈重的重要部位。 不会吧?他掀开被子往下一看。 有一个不知名物体,没有老老实实的。 不会吧?他再看陈重的脸:这你都能高中生的青春期荷尔蒙旺盛?还是闹狗发情呢? 陈重动了动肩膀,视线朝别的地方飘。你别管,你快睡。 你把你的小狗鞭收好了,我就睡,我怕你戳着我夏冰挺无奈地瞪一眼,咳嗽劲儿又涌上来,陈重捂着他的脸,还一指头摁在他脸上。 于是夏冰又瞪了瞪他。小野狗管不好小狗鞭,等自己支棱起来就收拾你。 三天后,夏冰能下床活动了,体温不再忽高忽低,可咳嗽的这个病根儿被勾起来,时不时干咳一声。陈重每次就像算好了,看到夏冰要有咳嗽的趋势,就从后面捂一把他的脸。夏冰就着他的手,赶紧咳咳两下,勉强缓解。 有一整个仓库做后盾,大家暂时不用替饮食发愁,王盛德也没有想要赶人的意思,大有你们干脆留下一起等待救援的架势。 留下,夏冰可以,陈重也可以,但迟飞扬坐不住。好几个晚上,夏冰都看到飞扬一个人睁着眼看天花板,眼圈全是红的。 梁初比他好一点,爸妈不在本市,他想回去也无能为力,可飞扬的爸妈就在二十公里外的地方,他担心爸妈,但是也不敢说。 九死一生逃出来,他也怕自己难下决定,这些夏冰都清楚。 夏冰能理解,如果养父母还在世,就算外面再危险,自己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家,陪着家人,保护他们。 再休息几天,状态调整好了,咱们走吧。吃晚饭的时候,夏冰终于说了。 迟飞扬还叼着吸管,慢慢低下头,眼圈唰一下红上来。 去找飞扬的爸妈。夏冰说,但是,咱们要先回一趟冰场,拿速滑装备,顺便拿一些冰球队的护具,最重要的是磨冰刀的工具。通过上次的突围,我发现丧尸也会打滑,只要不被前后夹击,速滑完全甩得掉。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梁初狠狠挖了一勺自热饭。 迟飞扬揉了揉眼睛。夏队,真没必要为了我 几天后动身,想办法,我们找你爸妈去。夏冰摸了下飞扬的脑袋,放心吧,叔叔阿姨一定没事,你好好的,他们才放心。 你们怎么走?旁边吃花生米的王盛德突然开口了。 滑冰啊。梁初说。 我有一辆车,拉货用的。王盛德指了指墙上的车钥匙,但是地上有冰,开不了。你们要是能从隔壁五金店拿链条和钉子回来,我给你们装破冰用的防滑链。 夏冰又要咳嗽,被陈重摁在墙上捂了半分钟,咳嗽完,脸上一个鲜明的红手印。您装?您以前干什么的? 我?王盛德笑得皱纹堆积,开大货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夏冰:小狗鞭收好了! 重重:小? 第021章 撞见那啥 开大货的?夏冰刚要问怎么安装破冰链,咳嗽劲儿又来,又被陈重给捂了一下。 高中生的手很热,也很大,一捂能捂自己半张脸,让夏冰产生种错觉,好像当惯了一队老大的自己被一个小孩儿捏在手里。 错位的尴尬。 他17岁,自己25岁,自己8岁上二年级的时候,他才满脸鼻涕眼泪地落地,自己都能打篮球了,他才学走路。 咳,没大没小!夏冰赶紧伸手拍了他一下,平时在队里和队员打打闹闹习惯了,现在猛地一下子,打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条小野狗不能随便乱碰。 打完了这一下,陈重的反应果然很大,手一收,往后退了几步。对不起。 错了,队长错了,没提前说。夏冰已经自我谴责上了,再以下犯上的小破孩儿都可以原谅,毕竟吃人嘴短,天天是人家做饭。而且做饭还特好吃,还会刷碗。 将来生活恢复正常,一定要把这个臭小子拐到自己宿舍里,天天让他给自己叠被做饭。夏冰也不知道怎么想到这个的,想完了,还笑了一下。 陈重看见夏冰笑了,又看着夏冰那截手腕。碰我前说一下。 是,以后绝对不吓着我的宝贝娇娇蓝孩。夏冰的病是真的好了,又开始忍不住逗陈重,去,上楼收拾去,收拾完了队长给你擦后背,赔罪。 真的?陈重问得很直白,没打算给夏冰留后悔余地。 真的。夏冰是开玩笑,随口一说,但陈重的严肃表情告诉他,今天这个背要是不搓,自己可能会被捂死。 陈重没再多话,拿着牙刷牙膏洗面奶,出了这个房间。夏冰看着他的背影,真不敢想象自闭症小孩儿的童年怎么过,和世界没有现实交流,真孤单啊。 好在,陈重他回来了,回到了真实的世界里。 夏冰刚想再仔细问问去五金店的路线,可怜小孩儿陈重又转回来了,到夏冰面前,给了一个棒棒糖。 干嘛?夏冰下意识接过来。 你给我擦背。陈重勾着坏笑,奖励。 夏冰愣了一下,把奖励你大爷这句话咽下去,他不想因为骂你大爷而被丧尸发现,但是他真没想到这臭小子这么嘚瑟,还奖励?没大没小。 小破孩儿。可夏冰还是没忍住,直接给陈重腰上抽了一巴掌,我是你队长! 队长么?陈重抿着嘴角那点坏笑。 以前自己小时候,觉得大8岁是好大的差距,自己10岁时,夏冰就是个成年人了。现在再看,自己长大了,夏冰倒是往小了变。特别是当陈重发现自己的身高压过了夏冰时,这种想法就更加强烈。 他想咳嗽,自己用手闷着他的脸才对比出来,夏冰的脸很小,自己手很大。 能捂着他,让他出不了声。 棒棒糖给自己了,陈重才离开,看样子是真的等着一场认真的擦背。夏冰暂时不管这条贼船,问王盛德:五金店离得远吗? 王盛德搓了搓指头上的花生米皮,带夏冰到一扇小窗前,稍稍撩起窗帘。那里,看见了吗? 夏冰往外一看,没看见,就看见丧尸趴在地上吃东西了。其中一个还突然转了过来,好像听见哪里有人说话,嘴里叼着一个完整的人类的鼻子。 卷帘门是开着的,里头的人早没了。王盛德贴着夏冰说,敢不敢?我的车在那边,看见了吗? 那个丧尸把鼻子吃完了,站了起来,朝这边过来。 夏冰看到了那辆车,七人座的小面包,要是能搞到手,物资绝对够放,还能再多攒一攒。敢。 刚说完,那个丧尸就扑了过来,被金属护栏挡在外面。 这件事决定了,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迟飞扬。他和梁初互相打气,都坚定相信家人们全部幸存,也同意去五金店一趟。 毕竟,如果这一趟成功了,他们就多了一辆车。一辆车在目前环境下太有必要,他们不可能露营。 夏冰开始策划这次行动的具体步骤,一边琢磨,一边拿着牙刷去楼上刷牙,刚迈上二层的台阶,就听到了一阵了不得的压抑的喘息。 夏冰是男人,怎么会不知道这声音在干什么。 他瞟了一眼,洗手间里面那个,果然是陈重。梁子和飞扬都在楼下呢,只能是他。 绷紧的背肌微微弯曲,腰线明朗,大臀肌往内收着,显出两块对称的凹陷,就知道手里多使劲儿。 运动裤没拴在腰上,在胯上,刚好能看见一点尾巴沟。 里面那条内裤,还是夏冰给他的。 小野狗撒癔症似的,疯狂地喘。 嚯,夏冰赶紧往下走,生怕自己突然一出现,给陈重的手工活儿打断了。男人嘛,每天来点刺激都收不住,更何况运动员天生旺盛,要不是训练耗费精力,脑袋里也经常想那事。 自己17岁的时候,也差不多这么急。 可是再急,夏冰也不觉得自己的17岁能在丧尸危机里来兴致,吓都吓回去了。这么一琢磨,陈重可能还真是一条野狗。 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哪个姑娘,夏冰笑了笑,年轻真好,荷尔蒙旺盛,浑身都是性激素。 晚上,他们洗漱完毕,在屋里做简单的拉伸。屋里黑灯瞎火,就点着一根蜡烛,每个人分到了一盒自热小火锅,吃完了,抱着暖手。 梁子,咱们这算烛光晚餐了吧?迟飞扬缩着手指头问。 应该算,以后别说没陪姑娘吃过烛光晚餐,兄弟们陪你呢。梁初盯着那根蜡烛。 迟飞扬撇嘴。那不一样,等危险过去了,我请你们吃大餐,我请客。他家里条件好,说话也不过脑子,咱们这几个单身和尚,唯一吃过烛光晚餐的,就是夏队。 梁初立刻踹他一脚,让他别说了。夏队是吃过,情人节那天请言意钧吃的,结果言意钧情人节那天说的分手。 前阵子光顾得害怕,都没来得及悲痛,现在想起来,失去队友这件事让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可是不好受也没有用,只能往前看。 夏冰早把分手这事给忘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吃的,我都没吃饱,巨难吃,我都想给你们打包带回来还没说完,面前递来一瓶润肤油。 我要擦背。陈重说。 等等,再捂捂手。夏冰小声咳咳,把手搓热。陈重自己趴在床上躺好,那么高一个人,耍赖似的。 既然答应人家了,夏冰不能说话不算数,跪着爬上床,还没怎么着就埋枕头里咳嗽。几声之后再起来,脸都憋红了。 就这一回,以后你天天给我擦。夏冰还摆谱,一队的队长以前哪里给别人擦过油。掌心把润肤油捂热,夏冰的手贴上了陈重的后背。 深深的一道脊背沟,夏冰这么一擦,顿时想起方才在二层看的那个背影。 肌块明显的腰臀,优越的肩臀比,还要那道尾巴骨沟。 还没怎么着呢,夏冰自己后背沁了一层的汗。 陈重的脸在这时候偏过来,黑暗里,面相很不好接近。 看什么?夏冰心里虚,仿佛心里那点画面全被陈重看透,可自己真不是故意看他干那个,咳你几岁学的滑冰? 陈重瞄了一眼夏冰的腹肌。7岁。 我5岁就学了。夏冰脸发热,都不敢往下擦了,专注地搓陈重那两片坚硬的肩胛骨,你有天赋,7岁学算晚的。 这真算晚,飞扬4岁就能自己滑冰场了,梁子也是野生爱好小队推选上来的,没上小学先定了运动员前景。7岁的小孩儿在少年班里,绝对是已经参加过比赛的。 可那时候,陈重还歪歪扭扭在冰刀上挣扎呢。想着想着,夏冰笑弯眼睛,在陈重几乎捏不动的背肌上捏了一把:小野狗。 陈重的身体猛然一动。 怎么了?夏冰弯着腰,躺他身边准备睡了,这几天都这样,胳膊挨着胳膊,让队长的按摩手艺拿下了?折服了?你可别说又有反应了。 就这么一句,两个人瞬间安静。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7) 夏冰看着天花板,心里骂自己嘴上没把门儿的,一出溜说出去,这不是承认自己偷看了? 气氛凝固,仿佛比外面还艰险。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夏冰开始暖场,我 看见了?陈重一下贴近。 这样的贴近,让夏冰招架不住,从脚底开始紧张,私人距离被破坏得不要不要的。但他还撑着:唉,大家都是男的,你看我,我看你,不是很正常嘛。队长不嫌你那个了。和队长说说,心里想哪个姑娘呢? 陈重想了想,支起身子来,很期待地看着夏冰。你要打给我看? 夏冰瞪圆了眼,陈重确实是脑回路有问题。长句子说不出来,短句子一句比一句虎。我是说,这个事互相看见了很正常,没说要打给你看睡觉睡觉,再给你聊硬起来,你又往楼上跑。 陈重也就没再说话,重新躺好,夏冰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耳朵眼里都要冒汗。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吃过简单早饭,做了充足的热身准备。快到中午的时候,全部换上了贴体的赛服。 一队准备,目标,五金店。夏冰戴好防风镜,瞥了一眼正在搞小动作的陈重,鲨鱼不许带。 正要拿鲨鱼的陈重,又把抱枕放下了。 夏冰走到面前来,给小孩儿做思想工作。鲨鱼是编外队员,突围转移带着它,做任务就算了。一会儿你和梁初负责去五金店搜刮,我和飞扬负责引开丧尸,记住了吗? 记住了。陈重不喜欢戴护目镜,不习惯,突然问了一句,你和他,吃过烛光晚餐? 夏冰刚准备出发,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怔愣的时间里,陈重蹭着自己的肩头就走了,等卷帘门往上一翻,陈重滑出去,夏冰才惊然发觉,他穿的是自己的鞋。 一双大道冰刀鞋留在墙边,冰刀崭新锋利。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小本本上记下一笔,浪浪要打给自己看。 夏冰:关注求生,别想别的! 重重:我不。 第022章 假服软 没经过几年训练的人是不可能穿好速滑冰刀鞋的,太危险,而且冰刃太高,很难立住,和普通滑冰鞋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也花滑冰刀鞋也不一样。 可是对夏冰而言,大道冰刀和短道冰刀差别真的不大,他们练习短道,两个项目有共通之处,每个运动员都交叉训练过。 鞋码也刚好是一样的,事不宜迟,夏冰系好鞋带,一猛子就蹬了出去。心里把陈重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蹬出去这一下,他明显感觉到了差别。自己那双鞋早就该磨了,吃冰力相差太远。 王盛德仍旧负责开卷帘门,不过这次没上锁,时刻准备他们返回。现在他也不怕了,自己的店自己守着,绝不能让那帮东西冲进来。 当初别人都劝,说这小区治安好,多花几千块弄个卷帘门没必要。现在想想,未雨绸缪永远是有用的。 屋外,好久没听到声响的丧尸们炸了锅,在进食欲望的驱使下,朝冰面的声源狂奔。 夏冰带着迟飞扬全速前进,弯下腰,躲开了左边一个丧尸的飞扑。这一次没有背包和斜挎包,发挥了没有保留的冲刺速度,速滑,冰面上最快的双腿运动方式,不可能靠跑追得过。 准备右转。他对飞扬说,头盔边缘的刘海被风吹得翻动不止,鼻尖已经红了,你保持内道!我在你外面! 迟飞扬手里拿着一个计时器,行动时间计划在10分钟内。无论五金店的搜刮成不成功,10分钟,他们必须要回去。 就和猎豹一样,运动员最清楚自己的体能封顶在什么位置。10分钟后冲刺速度的优势就没有了,夏冰不会让队员冒这个险。 一个精彩的右转,速滑贴冰飞行,他们故意发出声音吸引丧尸注意,再靠急转,让一批丧尸直线摔出去。 冰面上,丧尸摔倒后发生踩踏,站不起来。 夏冰回身给飞扬比了个大拇指,再看一眼五金店那边。 卷帘门已经放下来了,梁子和陈重成功进入。 五金店里,情况不容乐观,墙上全是肉渣。 梁初自认为自己是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又差点吐了。墙上肯定有人被摁在这里过,一只眼球贴在那里,被凝固的血沫子糊住。 面前是一个小小的店面,因为没有灯的关系,什么都看不清。 开灯吧。梁初打开了手电筒。 陈重也打开了手电筒。刚才,从超市滑到五金店,短短距离下,他已经判断夏冰这双冰刀是真的不能再用了,再滑两三次,刃就废掉了。 面前是明显争斗过的地面,有血,还有衣服的碎片。陈重拎着冰球棍,梁初拎着一把切菜的大刀,小心往前摸。 咱们得快点儿,飞扬和夏队撑不了太久。梁初快速翻开抽屉,找钥匙,开柜子。之所以派他和陈重进来,是因为他俩下得去手。 夏队和飞扬多多少少还有些心里过不去,觉得那些丧尸曾经都是人,但梁初和陈重就不一样了,手起刀落,绝不犹豫。 犹豫人就没了啊。 陈重在旁边找,目标是铁链、带螺母的钉子和大扳手。扳手和钉子好说,要多少有多少,没几分钟就搜出一大箱。可是铁链,没有。 五金店不是最应该有的吗?梁初又翻了翻柜子,还有抽屉地下的大纸箱。 陈重也没找到,最关键的铁链没有,等于没有了防滑链最主要的零件,车就没法在冰上开。 会不会在门里?梁初指着旁边那扇门。 门上有血手印,两个人用手电照了又照,没发现门有破损的迹象。 周围安静得出奇。 先敲门试试。梁初屈起指节,在门上试了试。 里面没声。 没动静。梁初把耳朵放在门上听,确定里面真的没声音才去动门锁。陈重也在门上敲了敲,两个人一起耳朵贴住门板,等着,等里面有声音,吓他们一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结果什么声音都没有。 看来是真的没人。梁初更加确信了,他拧了一把门把,靠,锁死的! 我来。陈重也试了试,确实是锁死的,扳手给我。 梁初把扳手给他,自己拿着刀,提防他们的背后。万一有丧尸阴在角落里,扑过来,他们不能腹背受敌。 陈重攥紧扳手,朝着门把猛击了十几下,没有钥匙,暴力是最快的开门方式。门把很快断了,露出里面的锁芯,陈重借着手电筒的光,把手指伸进圆筒形锁的内部,熟练扒开里面的开关。 插入凹槽的锁块儿,直接掉了出来。 门开了。 陈重把门轻轻推开。 一个丧尸像蜘蛛那样扑过来,直接落在了他身上。 手电筒一歪,灯光没了。梁初陷入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看见地上一团扭动。他也不敢下刀,怕一刀下去直接把陈重给剁了。 砍啊!陈重扒着丧尸的肩膀,丧尸脖子都快断了,耷拉在旁边,砍! 视力终于适应了黑暗,梁初对准那个快断了的脖子,一刀下去。砍完了还踢了一脚,直接给踢出了几米远。 陈重身上的无头丧尸立刻不动了。可角落里的脑袋还张着嘴,却没有声音。 他们重新捡起手电,找了找门里。先看见房梁上挂着一根铁链,铁链很细,栓了一个圈。 圈上面,挂着一条肉。 梁初和陈重仔细看了看,这好像是声带。 刚才那个人,是受伤之后躲了起来,又觉得没有希望,所以用铁链上吊了。链子收得太狠,差点把脖子勒断,就连着一点。 直接把声带给勒出来了。 所以敲门的时候没声音,开门时挣脱了铁链,直接扑过来。 我艹梁初现在才觉出惊险。人在受到重大刺激时,不会立刻有反应,但后劲儿特大。 陈重也吓着了,但他是因为事发突然被震了一下,要是自己能感受到正常的害怕就好了。这是他的自闭症状,医生说,小时候太恐惧了就会把本我收回去,超我飞速发展,陈重搞不清楚本我、超我,他就知道,因为没害怕过,所以小时候做了很多可怕的事。 他会带着同学横穿马路,还和同学一起停在车前。会带着同学去高处看太阳,站在护栏外面。 结果差点被退学。 现在,他也只是知道怎么做不对,但完全不是因为害怕。 五金店外,夏冰带飞扬又滑过一个急转弯:时间还剩多少? 迟飞扬看了一眼计时器:还剩下1分29秒。 五金店的卷帘门没动静,夏冰转正身体。继续滑,保持速度。 收到。迟飞扬咬紧牙,加大了双腿跨度。超过身体承受能力的训练,也是运动员经常面对的事。 五金店的这道门开了,库存才向他们正式打开。刚才那点钉子明显不够大,屋里存了各种型号的。梁初选了两种,装满两个大口袋,左手一袋右手一袋。陈重找到了铁链,一圈圈绕在自己脖子上和肩上,额外发现1根棒球棍,1个双灯泡的充电式应急灯,3个小手电,还有1把大斧子,止痛膏药几大盒,创口贴一堆。 应急灯试着开了一下,还能用,并且瓦数非常高。 棒球棍给我吧!梁初问陈重要,刀太短,用着不顺手! 陈重把棒球棍给了他,拎着冰球棍和应急灯,两人背包里鼓鼓囊囊,一起打开了卷帘门。 门外,丧尸还在和夏冰迟飞扬周旋。 夏冰看到五金店门口有了动静,开始改变路线。脚下的冰刀鞋非常好使,让他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快到迟飞扬在直线上有点跟不上。 陈重和梁初快速滑到便利店门口,刚敲了一下门,王盛德就把卷帘门拉高了。怎么这么慢! 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梁初往里钻,卸背包,你看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一趟! 陈重钻进来,背包放下,转身又钻出去了。 夏冰看准了卷帘门的方向,带飞扬最后一次急弯,朝这边冲刺。可是滑着滑着,他发现飞扬的速度慢了点。 也不是真的慢了,毕竟他和自己差距5年的实战经验,再加上紧张,情绪是消耗体力的最大凶手。夏冰立刻放慢速度,像右退半米,半秒后和飞扬并行,再半秒到飞扬身后,在距离超市卷帘门10米的时候,把人向前推了出去。 迟飞扬像上膛的子弹,急速滑行入门。夏冰继续前行,看见陈重抬手,就往下弯腰。 身后紧追不放的丧尸被打飞了身子。 等夏冰顺利进入便利店之后,陈重才进来,还没等他放下棒球棍,夏冰就把人怼在了玻璃门上。 你他妈活腻了!夏冰拎着他的赛服,开骂。 陈重单手摘了头盔,靠着身后的门笑了笑。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夏冰揪着他的赛服拉锁,想把他暴揍一顿,脑仁气得嗡嗡的,你和我换什么冰鞋?故意找死吧!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险? 没找死。陈重又往后靠靠,知道自己不会挨打,但夏冰生气这件事让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你鞋好看。 这什么破理由啊,夏冰根本不信,并且察觉到了陈重的障碍。他根本不知道害怕。 可是这种不知道害怕的人,最容易出危险。 你!夏冰的力气也不小,两只手拎着陈重赛服的肩线,像打架,准备往墙上狠狠磕他一下,算是教训。 陈重一下抱住了他的腰。 夏冰两手一软,人没拎起来,两个人还变成了眼下这种最暧昧的姿势。 我错了。陈重表情写满了服软,但他的服软不是认识到错误,是怕夏冰和自己生气。眉眼间充满了叛逆,就是最典型的哄家长的高中生表情,我错了,是不希望吵架,但下次还敢。 夏冰快要被他气炸,就想往他脸上闷一拳,像自己和冰球队打架,谁输了,谁以后就听谁的。 对不起。陈重继续服软,夏冰鼻头红着,一生气更红了,不像愤怒,倒是像被人气哭。于是他的胳膊收紧些,带有侵略性的拥抱和莽撞。 夏冰整个人都要卡壳,好几次想骂人,没骂出来,张牙舞爪的气焰只能往下压。警告一次,再有发现换鞋、换装备,一队除名。现在把狗爪子松开,别抱我! 我陈重没松手,眼神大胆地盯准了夏冰。 想解释什么?夏冰拍开他的手,想把他拎出去喂丧尸,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吗?就敢换鞋?没滑惯的冰鞋你摔了怎么办? 陈重无奈地张了张嘴,长句子说不出来,短句子也不知道怎么说。夏队。 啊?这是夏冰第一次听他叫自己这个。 然后陈重就不再吭声了,明显是用夏队两个字在道歉。不管他服不服吧,但确实是道歉。 夏冰无可奈何地盯着他,说深了不是,说浅了不是。再骂几句,他又不想伤害陈重的玻璃心,最后只好揉揉自己的耳朵。饶你一次,下不为例。 嗯。陈重从旁边拿了包烟,笑着叼着点上,咬瘪烟嘴,晚上吃什么?我给你做。 那种后背沁出汗的感觉又来了,夏冰被陈重的笑容扫到,赶紧转过身子。自己一个25岁大龄运动员,不能,至少不该,稳不住。那个王师傅,您看这些够吗?不够我再去五金店拿。 嗯,够。王盛德拎着铁链选择粗细,什么时候出发? 夏冰看了一眼迟飞扬,刚想说两天后,结果咳嗽劲儿上来了。刚要找地方藏着,一只摘了手套的手,捂住了他的脸。 还顺带把他的腰往后一抱。 他整个人都贴着陈重咳嗽。 咳嗽的时候,夏冰都要瞪死陈重了,可小破孩儿仿佛没事人一样,叼着烟,翘着嘴角坏坏的笑。 烟雾里,那张脸着实的帅,也着实的坏。 这个笑让夏冰恍惚了好久,晚上洗漱完还总能想起来。睡觉前,他仔仔细细问了一遍梁子,才知道五金店里发生了那么惊险的事。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8) 捏一把汗,差点小野狗就回不来了。 没有手机和网络,大家也没事可做,只能在被窝里挤着聊天。夏冰贴着陈重,好几次都想问他,下午你吓着没有。 可是一看他,就总能想起那个打得飞快的背影。 腰肌特别棒,带着该有的曲线,向内收。 结果他还没开口呢,陈重先说话了。 陈重还是贴墙睡,鲨鱼抱枕在夏冰怀里。我有事,想问你。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夏冰往飞扬那边挪挪。 迟飞扬正和梁初商量回家躲哪儿呢,立刻来了句别挤我。说完还拱屁股,一屁股给夏冰推过去,直接撞陈重怀里。 这么一撞,陈重抿着嘴笑了笑,把夏冰往被窝里带。 夏冰的感觉,就是一条小野狗憋着坏要把自己往狗窝里拐。可他还是出溜进去了,看小野狗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被窝里,亮着一支手电,陈重写完纸条,像塞情书那样塞给了夏冰。 夏冰打开一看。 夏队,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梁初:五金店里就那样这样那样这样 冰崽:好惊险,小野狗差点回不来了。 梁初:我呢? 第023章 第一辆车 你你个小野狗, 脑回路不一般啊。夏冰才不想聊这个,两个男的,缩被窝里, 每人就穿内裤, 怎么看都不应该是聊自己的性取向发现之路的样子。 更何况, 小狗鞭还挺大的,乍一眼,存在感强烈。夏冰都替他臊得慌。 我就问问。陈重摸着圆珠笔,说长句子的时候, 语速会变很慢,是不是在你喜欢那个人的时候? 他说那个人的时候, 就敢看夏冰了。眼神一带而过, 可足足全是不高兴。 让夏冰产生幻觉,以为他是在怪自己。 陈重是想怪他,怪他那么早对别的男人动心, 但最怪的人还是自己。 为什么自己晚出生了8年?要是早一些,自己就能早一点入队,早一点陪着浪浪。 自己和夏冰差距的何止是8岁年龄,而是8个365天里的喜怒哀乐。 你说言意钧啊?夏冰从枕头底下摸出个棒棒糖来,刚想吃, 算了,刷过牙。 陈重的笑容全没了, 表情比见了丧尸还冷。嗯你还喜欢他? 都这种紧要关头了,明天能不能活命都是未知数, 咱们能不讨论人类的小情小爱吗?夏冰捏着陈重的下巴晃了晃, 一副大哥的做派,你还小, 以后谈几次恋爱,就懂了。 不懂。陈重换了个姿势,差点蹭着夏冰的胸。夏冰下意识一躲,两个人不尴不尬地面对面。 你不觉得,咱俩这种被窝里聊悄悄话的行为,很幼稚吗?幼儿园似的。夏冰回忆了一下,上一次这么干,可能还真是幼儿园时期。 两个小朋友,午休时候不犯困,小花被子往脑袋上一盖,互相吹牛中午又多吃了几碗饭。 结果陈重靠近过来,夏冰以为他又要搂着自己的时候,他压低了嗓子,沙着说:我没上过幼儿园。 一句真情流露,给夏冰打懵了。 夏冰比四脚八叉摔在冰上还懵,心里翻涌起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一个轻微自闭、长期遭受家暴的男孩儿,不管家里有没有意愿送他去幼儿园,大多数幼儿园都会拒收的吧。 我小时候,不知道危险还打人,所以没上过。陈重说,夏冰的手臂就在眼前,想碰一碰。 碰一下,摸一下夏冰的皮肤质感,又滑,又硬。皮肤底下的血管淡蓝色。 手电筒的灯光照着他们的身体,像个小太阳,尽管只是个灯泡,也有热度。 唉没上过就没上过吧,好多成功人士都不喜欢上幼儿园,比如你夏队我。夏冰指指自己,语气往下沉,我现在捏捏你胳膊行吗? 陈重摇头。 那我捏了啊。夏冰很顺手地捏上去,像检查每一个队员的训练成果,行,肌肉练得不错,不会是打那啥打出来的吧? 陈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下子笑了一个从没有过的笑容。 不管他以前有没有这么笑过,反正夏冰是没见着过,目的也达到了,就是想逗逗他,让陈重这个沉重的小孩儿,暂时忘记以前的不开心。 没上过幼儿园又怎么了?打人又怎么了?再难带的小破孩儿放在他夏队手里,就是一条小狗子,充其量,野了点儿。 但这也没办法啊,小狗子是好狗,但被人虐待过,所以对人有了抵触,这能赖狗吗?必然不能。这赖人。 小狗子不变成小野狗,估计早就被家里弄死了。 陈重的自闭也好,不懂事也好,没礼貌也好,在他夏冰眼里,都是陈重的自我保护程序。 要是没有那个破烂遭罪的家庭,小野狗绝对是最棒的狗子。 夏冰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笃定,大概因为自己给他写过8年信,看他的字迹从歪歪斜斜到周正帅气,也感受到了陈重那颗细腻的心。 其实每封信,夏冰都看过很多次,当时只觉得这个小队员很细心,还替自己整理好比赛进程表。 仔细想想,真不该莫名其妙断了联系。 自己这个怕人忽然接近的毛病,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我发现你说话特别陈重很少被人逗笑,刚才他确实又陷入那段不开心的回忆里了,义工和居委会的阿姨带着他,一家一家幼儿园去试,无一例外都被退了回来。他到现在也没法形容,那段记忆对自己的影响有多深。 但是一直记得。 还能记得自己当时的失控感。 只要身边没人,就尖叫。 换义工就打人。 不怪幼儿园,自己的状况确实是没法入园。 那种失控感和想要掌控的冲动,和面对夏冰时很像。 其实,队里的新老队员一带一活动,只有一年。许多许多小队员收到信件,也就只有那一年。后来老队员要忙着训练,小队员忙着适应环境,像是双方的默契一样,大家都断了联系。 只有夏冰,傻乎乎给自己写了8年,塞生活费。 你说话特别活跃。陈重终于组织好了语言。 还行吧,你夏队从小就是活跃骨干。夏冰对自己的语言能力还是有自信的,聊别的不行,绝对能把小野狗聊开心,也算是咱俩有缘分,那么多小队员呢,偏偏和你连线成功。 说完夏冰也笑了,自己这什么破聊法,仿佛是恋爱节目,恭喜男女嘉宾牵手成功。 本来是被拉进被窝,即将展开一段关于自己怎么发现喜欢男生的心路历程,话题急转直下,奔到上幼儿园和打那啥,然后自己脑子一拐弯,俩人牵线成功。 但是夏冰确实觉得这算缘分。 是啊,隔着墙,外面就是丧尸吃人,他们在被窝里进行心灵按摩,这不就是缘分嘛。 陈重的眼神就不太对了,别人看不出来,夏冰一眼拎出这小子有事瞒他。主要是小野狗的表情管理不行,他有点什么花花肠子,都在眼神里。 我。陈重听到窗外有丧尸过去了,声音很大,还撞了下玻璃护栏。其实他想告诉夏冰,这场缘分是自己夺来的。 少年速滑训练队不到几百人,陈重从7岁入队那天,就知道队上有夏冰。只不过见不着。 你什么?察觉到陈重的小狗爪又伸过来,夏冰打了他一下。不打他,他老想摸自己似的。 手腕被打了一下,陈重就先收回来。我抢的。 啊?夏冰紧紧盯着他的手,怕又伸过来。 原本和你写信的那个人,不是我,后来有个教练说,那个同学运气好。陈重带着点坏笑,说那封信是带队夏冰的,我想和你写信。 所以你又打架了?夏冰无奈透了。 嗯。陈重看着他红红的鼻尖,和鼻尖上的小痦子,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追星才入队的,没打,就是换了一下。 夏冰全身一下热起来,烧起来,像发烧劲儿又来了。他不得不敞开被窝透透气,这什么小破孩儿啊,虎了吧唧的。 结果被窝的通风口,又被陈重给拉上了。 怎么着,用被子囚禁你夏队?夏冰踹他一脚。 陈重挨了踹,很慢地靠过来,一下把话题拉回最初。所以,你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 没发现,睡觉!夏冰想拿枕头蒙晕了他。等将来灾难过去,自己一定把小野狗整死在比赛里,套他圈,羞辱他的赛魂。 陈重就真没再问,手电关了,两个人闷在漆黑里。他冷不丁来了句:我比他快。 夏冰噗一下笑了,笑完又咳嗽。他知道陈重的意思是,他滑得比言意钧快。小重哥哥,男人不能说快,明白吗? 陈重睁开了眼,看着黑暗里的夏冰,肩颈线,胸廓线,每一处都想摸摸。明白了。 嗯。夏冰终于把陈重给怼了,挺高兴的。 我持久。结果两秒不到,陈重又怼回来。 夏冰彻底没辙,在被窝里睁着眼,狠狠瞪这个小野狗。没瞪几秒又咳嗽,被人一把捂住了脸,闷在人家手心里。 等到夏冰咳嗽的毛病好些了,王盛德也做好了防滑链。 这个行吗?梁初刚拿了车本,还没有多少实操经验。 你懂什么?防滑链这东西,每个大货司机都会做,这是我们看家本事。王盛德把锁链眼里都加上了钉子,以前跑山路,封山的冰都是轮胎上绑链子跑下来的,你要是进山,没带这些家伙,山里的村民还会帮你捆一段,用这个来赚钱。 夏冰在旁边吃饺子,过几天就要走了,老头又拆了一把木头椅子,给他们煮了一锅。王叔是个好人,他们也想带着他,可仔细想,外面比便利店危险得多。 如果他们离开,王叔靠着便利店的库存,能撑半年。半年内一定会有救援行动,夏冰深信不疑。 至于这个防滑链,本质特别简单,夏冰看了几天就学会了。 他是5年前拿的车本,梁子和飞扬都是今年年初才从驾校毕业,陈重17岁,肯定没有本子。这么一想,唯一能开车的就只有自己。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车停在便利店的路边,怎么去安装。只要安上了,这辆车就是他们的重要交通工具,看车内的空间,不仅能住人,还能带走不少物资。 无论如何,也要把这辆车拿到手。夏冰看着满当当的仓库,开始计划囤哪些必用品,带上车。 末世求生,囤货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第024章 你担心我 行动的前一天, 夏冰进了仓库,打算弄点好吃的,犒劳犒劳队友们。以前还不觉得, 作为队长, 天天训这个骂那个, 现在真出了事才知道这些兄弟多靠谱。 丧尸电影里最可怕的就是猪队友了,要是现实中碰上一个,夏冰非要气得临时倒戈,先把猪队友收拾了。 仓库很大, 应有尽有,一看就是出事前刚补完库存。夏冰进来的时候, 看到陈重正和梁子聊天, 两个人研究一个千斤顶怎么用。 晚上想吃什么?夏冰凑过去听听。 你做?梁初又想起夏冰的经典菜清水煮青菜了,我能申请吃重哥手艺吗? 我发现啊,我生了一场病, 咱们队里就有某些同志举棋不定,倒向了别人的旗帜下,思想觉悟呢?好歹我也带了你这么多年,为了一口饭就叛变,你个猪队友。夏冰戳梁子的大骨头架子, 等世界恢复和平,我就把你踹到冰球队去, 这身材真不适合练短道,麻利儿去学打架吧。 我不适合, 那重哥也不适合。梁初是真不想再吃夏冰的手艺, 他要是去冰球队,绝对是队里专门负责打架的那个席位, 一言不合脱手套就开干。 陈重没搭理梁初,放下千斤顶,从货架上搬了一袋面粉下来。晚上吃鸡蛋饼和炸虾仁? 夏冰和梁初想象了一下,口水不争气地往外分泌,疯狂点头毫无怨言。上的冰场、下的厨房,就是陈重这一款。 虾仁是真空包装,超市里有色拉油,烧火还是上楼拆椅子。陈重的心思很简单,想给夏冰弄点补身子的,尽快把身体亏空补回来。 挑挑拣拣,又看上了几个进口罐头,手一兜,就给抄走了。 看着陈重准备晚饭的背影,这一刻,他在梁初眼里格外高大。夏队,这么好的孩子,你说他家里怎么下得去手打啊? 夏冰正往嘴里塞棒棒糖。不知道,爸妈够孙子的,打得他说几个长句子都不敢。 真他妈畜生。梁初从小挨打,但他的挨打和陈重不一样,他是真惹事,爸妈混合双打也没把他打成什么样,要是没打出毛病,多好一孩子,长相和比赛成绩都优秀,指不定多少人喜欢呢。我都想把我妹介绍给他。 夏冰一愣,梁初这是想妹妹了。他有个亲生的妹妹,今年18岁,和陈重同年。 放心吧,等这一切过去,咱们一起给妹妹挑男朋友。夏冰拍了拍梁初,要想约你妹看电影,必须通过速滑一队集体认可呢。 梁初真的想回家,但家在外省,无能为力。转眼又笑了,自己安慰自己。是,我得好好活着,我爸妈一定能保护好我妹。陈重他也不靠谱,还是别让他找我妹了,留给别的能驾驭他的小丫头。 小丫头?夏冰已经把陈重这条小野狗圈进自己地盘管辖了,突然这么一想,陈重将来要是谈了女朋友,那就是自己的弟媳? 梁子、飞扬和他,都是自己的弟弟辈,可不就是弟媳嘛。 来个漂漂亮亮的小丫头,很崇拜地看着小破孩儿,每天看他比赛,陪他训练。陈重也是很能给人安全感那款,小鸟依人往他身上一依偎,绝对不用担心被别人欺负了。 下了训练,小孩儿再拉着小丫头的手,两个人一蹦一跳去超市买买菜,回家做做饭。陈重手艺好,没几个月让小丫头涨10斤,小丫头一边埋怨,一边接着吃零食。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9) 鲨鱼抱枕也是她抱着了。 夏冰以前不是没想象过这些过命的兄弟会找什么样的女朋友,可是想到了陈重这里,心里边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唉,你想多了,他才多大,17岁,谈恋爱也是几年以后的事。夏冰心不在焉地选牙刷,明天就该行动了,赶紧挑物资,难得王叔肯让咱们可劲儿挑。王叔也真是好人,守着这么大的仓库,舍得让咱们用。 他守着仓库?梁初拿了几支牙膏,仓库是我们哥们儿仨给敲开的,好吗? 夏冰手底下一停。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发烧,烧糊涂那天,怎么都叫不醒。陈重问里面有没有巧克力和棒棒糖。梁初还以为这事夏冰知道了,我们仨联手办的大事,里面八个,全让我们打趴下了,最后一个都压在陈重身上了,王老头拿着冰刀鞋,那么一扎 还没等梁初绘声绘色地讲完,夏冰转身走了。 陈重在一层架锅,架子是用铁丝掰出来的,把大铁锅放上去刚刚好。底下生火,上面炒菜。虾仁还在解冻,他拿起来挑虾线,肩膀突然被人一拍,吓得他手一抖。 夏冰拍完后悔了,太生气,忘了先说一声,找人算账的气焰立马少一半。对、对不起啊吓着了? 嗯。陈重把虾放回去,消毒纸巾擦擦手,笑着的嘴里叼着一支烟,你找我? 对,找你。夏冰把他的烟拿过来,烟没收,你和我进屋一趟。 屋里很干净,都是陈重收拾的,被子叠成豆腐块。其实运动员都会叠,队里要求严格,每天查宿,夏冰也会,但没有陈重叠得这么标准。 脚底下一尘不染,也是陈重扫的。 等陈重把门关上了,夏冰一个挥手,看似要打耳光。 陈重立刻闭上了眼睛,他习惯挨打,夏冰要是想打,他不会还手。 可是紧接着,他的脸蛋被掐住,夏冰捏着他的脸,拼命地晃荡他。 你有病啊,你脑袋是不是有病啊?夏冰捏着陈重没什么肉的脸来回拧,有没有受伤? 陈重没反应过来,板着一张六亲不认的酷脸,让夏冰捏来捏去。 脱衣服。夏冰真想亲自穿越回十几年前,带着小破孩儿远走高飞,对他进行生命的再教育,命最重要,什么棒棒糖巧克力都没有命重要!脱衣服,我看看受没受伤! 陈重没脱,从夏冰另一只手里拿过刚才没抽上的烟,自己勾着嘴唇笑上了。 还笑?还他妈敢笑!夏冰上手在他身上乱摸,肯定不会受伤,要是受伤了早被感染了。一想起陈重让丧尸压了,夏冰就不寒而栗,就差那么一丁点儿,小野狗就他妈变成小丧尸狗了。 摸上身的时候,陈重还没什么反应,摸到腿,陈重明显往后躲了那么一下。夏冰也咬上一支烟,像个嫖客。裤子,脱了。 没受伤。陈重自己撩起裤腿,小腿肌肉上那道口子都结痂了,贴着创口贴,小伤。 夏冰在他脑门上点了点。行,小伤,牛逼了,敢瞒着你夏队办大事。以后别理我,自己反省,什么时候反省过来了再说。 说完,转过身自己抽闷烟,队伍不好带,真没想到自己晕了那么半天,队员集体干了一票大的。 这要是没兜住,他们一队的种子选手就算团灭了。 烟在手里颤,失去队员的恐惧感顶到嗓子眼。夏冰看着窗帘,想象外面是一片无人生还,后背冷不丁被人靠了一下。 生气了?陈重抽完最后一口,说话的时候,嗓子沙沙的。 夏冰想躲,这什么语气姿势,简直就是哄女朋友。没有,你自己反省去。 反省完毕。陈重试着拽了下夏冰的上衣,看他没抗拒,又摸了摸他后背,你不理我了? 离我远点儿,烦着呢。夏冰照着他伸到腰上的狗爪子打了一下,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 陈重又忍不住想笑。嗯,知道,你担心我? 我是队长,我每个人都担心。夏冰又把另外一只狗爪子打走,你说话就好好说话,能不能别老摸我? 陈重不动了,规规矩矩站着。我有时候紧张,就想挨着人。这话是真的,陈重没骗他,可也骗了一点,自己是特别喜欢碰他一个。 夏冰的心莫名其妙软了一下。 陈重趁他心软,从后面抱他的时候,夏冰就没打狗爪爪。算了,陈重的童年太沉重,夏冰实在没法不近人情地教育他。 自己已经扔过他一次了,小孩儿还偷偷摸摸找过自己一次。替自己挡了事,又坐火车孤孤单单地回去。 你干嘛啊?骂你两句还委屈上了?夏冰的手往后一摸,搭在圆寸顶上。 抱一下。陈重就说了这三个字,什么声音都没了。 屋里瞬间变得安静,夏冰被抱着不能动,什么都做不了,要不是外面偶尔有丧尸过去,他真以为这就是个平凡普通的晚上,刚刚训练完,一个年龄不大的新人被教练骂惨了,抱着自己撒撒娇。 抱够了吗?大约十几分钟后,夏冰必须动了,腿麻了。 陈重没说够不够,反正挺满意的,叼着根烟出去做饭。晚饭超级丰盛,炸虾仁、摊鸡蛋饼,进口罐头里的芝士土豆,好吃到王盛德都不太舍得这几个小伙子走。他也想跟他们一起离开,但自己不会滑冰,还不如原地等待。 洗漱完准时睡觉,夏冰按照曾经的作息,调整队员的体力。被窝里,那只带纹身的狗爪子又想摸他的腰,被他一巴掌抽回去。 你这是小野狗划地盘呢?他发现了,陈重这个小孩儿挺精明,一次次试探自己的底线,摸了一个地方,下次再摸他就特自然。 不是。陈重趴在枕头上,背肌生动地隆起。 嗯,你这身材,也应该和梁子一起去冰球队打架,别给速滑添乱。夏冰躲着他的手,生怕他真像野狗似的,改天为了留下气味再尿自己身上。 陈重笑了笑,听话地闭上眼睛。 睡醒这一觉,次日早晨九点,速滑一队四名队员全体上了冰刀,为今天的转移做准备。 第025章 离开便利店 王盛德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就别走了, 仓库里东西多,够吃。 夏冰摇摇头,真不够。虽然目前够吃, 但是营救日期还是未知数呢, 如果只有王叔一个人, 坚持半年不在话下。可多了四个能吃能喝的小伙子,消耗速度快得离谱,两个月都撑不下来。 靠近门的地方,已经堆满了他们准备带走的物资。方便面和自热饭, 各类调味料,打火机和餐巾纸, 面包饼干巧克力棒棒糖, 洗漱用品刮胡刀和空调被足足一个迷你型超市。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暖宝宝和鲨鱼抱枕。 王盛德让他们搬的,夏冰不好意思拿太多,王盛德还亲自添了些。 要不是这几个年轻人, 他或许已经抹脖子了,看到别人求生,他才点燃了生的希望。 速滑一队。夏冰这次穿的是陈重的鞋,因为分配任务不同,准备好了吗? 好了。梁初说。 迟飞扬把今天的AD钙奶最后一口嘬完。好了。 陈重穿着夏冰的鞋, 拎着打击力度更大的棒球棍,给夏冰递了个棒棒糖。 我回来再吃, 你听话。夏冰把他的狗爪子拍开,拨好了防风镜, 门打开吧。 王盛德牟足了劲儿, 把卷帘门升了1米高。夏冰沉住气,单脚上冰, 右腿在冰面上踩了一下,整个人像鱼入水,回到了他最熟悉的场地。 冰面上,就是他夏冰的地盘了。 徘徊在附近的十几个丧尸听到了动静,咆哮着扑过去,但他们的速度在体力全满状态下的夏冰眼里不值一提。 养好了身体,他仍旧能滑出一队的一速。直线时背手减少风阻,弧形转弯时触地,时不时回头扫一眼身后不是人的家伙。 没有一个丧尸能摸着他的屁股。 郎教练说过,冰上速度竞技不需要技巧,短道速滑或许会在交接处出现纰漏,不要怪对手狡猾,也不要怪比赛制度苛刻,速度就是一切。 只要速度上去了,对手摸不着你,也就没办法把你弄成接触犯规。 现在,夏冰拿出了决赛局的态度,绕着小区的花坛一圈一圈,给准备行动的王盛德争取时间。 王盛德的车停在路边,地上都是冰。他用铁钉把拖鞋的鞋底扎透,当成一双钉子鞋来穿。如果不穿自制冰鞋,这种冰面条件他肯定摔大马趴。 镜子一样的冰,除了滑冰的人,走路的人根本没法应付。梁初和迟飞扬在便利店的拐角,准备接替。 跟在王盛德旁边的人,是陈重。 到了小货车旁边,陈重先用千斤顶把车顶起来,年轻人劲儿大,没几下车胎就抬起来了,底下一个冰印子,挺厚的。王盛德赶紧把铁链穿过车胎龙骨,在轮胎上绕圈,有钉子的那面朝外。 身后有声音,他回头一瞧,刚好看到陈重把丧尸打飞。 棒球棍可比冰球棍好用多了,陈重甩甩手,负责守住王盛德的背后。 夏冰滑到体力还剩下一半时,就准备交接了。每天训练的人最清楚自己的体能上限和下限,运动员是把身体当做机器来打磨的。 要是在平时训练,他一定会把体力全部消耗光,把身体里的有氧运动状态转化成无氧,去逼迫肺活量、血氧的增加,可他也清楚,二分之一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巅峰速度。 平时也就算了,这种生死关头,不能冒险。 他一个急转,把丧尸甩出了将近二十米。 丧尸还是上次追赶他们的那一批,在一次又一次的翻滚中好多个腿部都骨折了。大腿骨粗壮,扎破了皮肤,膝盖骨完全磕没,但不妨碍他们追赶活人。 虽然影响了他们的速度,但仍旧不可小觑。 运动员的致命弱点就是轻视对手,夏冰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冰上领袖,不会犯这种错误。 他朝着便利店旁边的拐角冲过去,那里,有他的队员。 一个直线冲刺,夏冰进入拐角,立刻急刹转向,用双手给迟飞扬助力,在他后腰上推了一把。助力交接,是短道速滑的必备环节,也是他们每天成千上万次的磨练。 丧尸追着夏冰的声音,到了拐角处时,迟飞扬已经滑了出去。他们立刻转向,用破烂的身体追起了动静更大的。 迟飞扬击着掌,给自己壮着胆,带着丧尸尾巴一圈圈地滑。 他不能胆怯,大家伙是为了陪自己找爸妈才离开便利店铤而走险,这种关口自己可不能丢人。 爸妈一定也在等着自己。 王盛德这边,已经安装好了两个轮胎。陈重卸掉千斤顶换另一边,动作非常麻利,显然以前干过。 他则抓紧时间打开了车前盖,加玻璃水、防冻液。这辆车是专门为了便利店上货使用,七人座,后车厢的车座全部拆掉就剩下驾驶和副驾驶,车贷还没还完呢。 你们开车的时候悠着点。他故意这么说,用完了,还得给我把车还回来呢! 陈重弄好千斤顶,重新拎着棒球棍站起来。 棒球棍上血迹斑斑。 迟飞扬的交接人员是梁初,也是他最习惯的队员,每次都是排在自己前面。 可是推他需要挺大的力气。他把梁初推出去,和夏冰一起贴在便利店的外墙上喘气。通过刚才的行动,他们确信这些丧尸主要靠听力,视力很差。 陈重那边又打瘪了一个丧尸,连续的重击也很消耗体力。防滑链已经全部安装完毕,王盛德把汽车电源启动宝拿出来,就充电宝那么大,夹在了给发动机搭电的位置。 夹好线,王盛德准备发动车了。这东西是真好用,零下几十度都能强制点火。以前在山里,发动机没电,只能哆哆嗦嗦拦路找车,求着别的司机用发动机搭根线,帮自己一把。 他上车,点火,发东西嗡嗡几声,启动了。听见动静又来了几个丧尸,歪七扭八地扑过来,陈重一边滑冰躲闪一边猛击,身上都溅上血。 时间不多了,王盛德赶紧把车开到便利店门口,用打开的车屁股对准了卷帘门。不光是陈重的体力,那三个滑冰的年轻人,体力也应该快没了吧。 到了指定位置,王盛德赶紧跳下车,把卷帘门里堆好的物资往车厢里搬。 陈重把一具尸体打成了肉泥,在车室内找出了车罩,卷成团儿,在肉泥里来回搅和。他不知道丧尸是否有嗅觉,但是电影里演过这一招。 希望能骗过他们。 等王盛德把所有货物搬进去,已经用光了差不多的力气,老腰都要折断。夏冰刚好结束一段领滑,看陈重那边给了手势信号,又给梁子和飞扬打手势。 跟上! 他们不再带着丧尸绕圈,体力也撑不了多久,拼速度的运动员在某种程度上很像猎豹,巅峰速度的代价是迅速消耗。夏冰带两个队员朝车靠近,陈重在车外等着他们,拔掉了发动机电源启动宝,将前车盖给合上了。 远处的丧尸听见,开始朝这边移动。陈重把对准了夏冰这一侧的驾驶车门和后车门打开,自己先钻进后车厢,争取时间。 夏冰还剩下几米的距离,他们开始减速,可这样一减速,和丧尸的距离就减小了。 活人和活死人之间的安全距离越来越小。 王盛德已经进了便利店,卷帘门还剩下30厘米的高度,他要准备关上了。 梁子飞扬,准备跃进后车厢。夏冰向后说。 梁初和迟飞扬已经做好了准备,朝着推拉式的后车门扑入。夏冰又看向那扇卷帘门,招了下手:活下去!一定能活到营救那天! 王盛德只能用跪着歪脖的姿势看他们,一口酸意憋在喉咙里。不知道这样一别,这几个孩子的结局是生还是死。 等咱们都得救了,你们把车还我!王盛德也喊了一句,沙哑又沉重。随后这道卷帘门就重重地关上了,花掉他所有积蓄的便利店,成了他最后的庇护所。 夏冰蹿上了车。 他用冰刀横踩油门,来不及脱鞋。再用力地撞上车门,发动车的那一瞬间就有丧尸扑到了驾驶位旁边的玻璃上,玻璃瞬间碎了一道。 后面,陈重在关推拉门。 车门还差10厘米严丝合缝,两只黑红的手伸进来。指甲盖都掀起来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20) 更多的丧尸扑过来,接连不断撞击后车门,想要将这道门拉开似的。梁初举起棒球棍,竖直地向外捅,可这个丧尸扒得太紧。 他的嘴,豁开了两边的嘴角,撕到了耳根,仿佛是微笑着,把脸夹在门缝之间,朝里面看。 迟飞扬飞速脱掉冰刀鞋,朝他的手指砍去。 几下之后,几根手指掉在了车里。 微笑着往里面挤的丧尸扒不住了,脱离了车体,陈重把车门终于关紧。 夏冰的防风镜里全都是汗,将车开出了小区。一阵加速,后面的丧尸不追了。 他们成功了,带着物资离开了便利店。 车厢里先是安静,随后爆发了一阵拥抱的动静,梁初和迟飞扬抱在一起,还想抱一下陈重呢。但是陈重浑身散发的森然冷气,已经写满了别抱我仨字。 我艹,出来了。梁初脱掉冰刀鞋,从后车厢钻到了副驾驶。七人座的车,后面的空间足够大,被物资占满一半。 夏冰看了看反光镜,丧尸没追过来,又开了一段,到宽阔的路段才刹车,脱掉了冰刀鞋。但是没敢熄火,怕一会儿打不着。油箱指标还剩四分之三。 曾经拥挤不堪的街道,空无一人,宛如一座死城。只有空荡荡的冰面。 用速度求生,简直是另一场冰面竞技,奖励不是金牌而是生命。 咱们先去哪儿?夏冰又踩了油门,慢慢地开,尽量不发出声音来。只有他们一辆车,可前面有很多车堵着,仿佛是追尾。 他只能拐弯。 这里离冰场近么?陈重扒在夏冰的驾驶座后面问,手指戳了下夏冰的后脖子。 夏冰偏头看他一眼,小破孩儿叼着烟屁股,没抽,等着自己发话。 近。夏冰向左打方向盘,先去冰场拿东西,主要是冰球部的装备,还有磨鞋架磨刀石,然后去飞扬家。 迟飞扬的手还在抖,披着一条空调被,车里温度很低,他们开了暖风,好在暖风不耗油。 去我家,如果能安全到达,咱们就有房车了。迟飞扬搓着手说,我家新买了一辆房车,准备我赛后有假的时候自驾游,正好,咱们先用。 夏冰掰了下后视镜,将来有房车当然好,但是也在考虑,晚上他们在车里能不能安全度过。后视镜里,陈重的眼神落到他面前,夏冰赶紧把视线挪开,挪开后又想不通,凭什么自己躲他啊。 于是又直直地看回去,瞪了一眼。自己是一队的队长,支棱起来啊夏冰。 陈重拆了一个打火机的包装,掰了掰自己的手关节,叼着烟,眼皮子一撩。 刚好看准了夏冰的眼睛。 于是夏冰又把眼神收回来了,好好看路,看什么小破孩儿啊,瞎看。 陈重笑着靠在物资上,瞄准了夏冰的红耳朵。浪浪可太可爱了。 外面还是没有阳光,陈重摇下后车窗,把车厢里那几根手指头,扔了出去。 整条街,只有他们一辆车慢慢行驶。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开始对冰崽毛手毛脚。 冰崽:狗爪爪给我收回去! 第026章 囤鞋袜 路面上只有他们这一辆活动的车, 这让夏冰最奇怪。不可能只有他们四个逃出来了吧?肯定还有别的人啊。 可是放眼望去,除了歪七扭八停在路面上的,真的只有他们的车里有活人。 有的车门大开, 车里一片混乱。有的车门紧闭, 可里面还有丧尸在不断撞击, 试图从车内冲出来。 夏冰猜,他们一定是被咬之后躲进车里,想要开车逃走。最后在车里变异,直接出不来了。 梁子坐在副驾驶, 帮忙看路,飞扬和陈重在后面清点物资。夏冰还让他们报菜名似的报了一边, 危机中, 心里多了一点踏实感。 我就喜欢囤货,每天大减价的时候,什么都囤。囤够一整年的才放心。夏冰已经转过好几个红绿灯了, 可每次都能碰上堵在路中间的车,过不去,一会儿要是路过小超市,咱们停一下。 还停车?迟飞扬要吓飞了,车里这么多东西, 够吃一阵呢,别停了。 不够。夏冰摇摇头, 心里有个无底洞,必须拿物资填满了, 我真想换辆大巴车, 除了给你们留出四个座位来,其他位置全放物资。 车后面, 传来一声特别轻的笑声。 夏冰从后视镜里一瞥,陈重看着窗外,嘴角那抹弯弯的勾还没压下去。 也行,从刚见面的紧张到现在时不时笑一下,夏冰还是挺高兴看到陈重的性格好转。真希望小孩儿有一天能完全好起来,不怕人摸他。 陈重看着路边的摊位,想起夏冰以前的信。 夏冰特别喜欢囤货,经常在信里显摆又用购物券买了多少矿泉水,存了多少双袜子。而且他还有个毛病,发现一个东西好用,就拼命存,做好用一辈子的打算,生怕用着用着,这个东西就买不到了。 比方说,一口气买了同一个牌子的磨刀石,好几十块,生怕这个牌子停产,以后磨不出锋利的冰刀刃来。 结果,很快就会发现更好用的,可家里堆了成山的石头块,用不完。 自己就成了帮助夏冰处理囤积物品的渠道,他用不完的囤货,全部收拾收拾寄给了自己,还说他那叫断离舍。 陈重不想拆穿,明明就是你囤多了,又用不完,不想要之后觉得扔了可惜。 又转过几个红绿灯,夏冰发现一个致命问题。路面被严重堵塞了,开车根本到不了冰场。 去别的地方可以,通往冰场的必经之路被堵住了。明明已经看到冰场的正门,偏偏过不去。 明天咱们滑着过去吧,拿了磨鞋的工具就离开。夏冰搓了搓手。仪表盘上显示的车外温度是零下2度。 可冰面没有一点准备融掉的迹象,看来靠速滑求生的道路还很长远,一时半会儿都离不开冰刀鞋。 左边。陈重从后面捞了下夏冰,像抱着驾驶座,有个店。 夏冰像被人绑架,勒在座位上,眼瞧着一只狗爪子搭在自己胸口,大有对自己的胸肌这样那样的趋势。他又给拍回去,并且发现小野狗开始得寸进尺了。 刚见面时还紧张呢,不敢看自己,现在一点点触碰自己的底线,挤压他们的距离空间。 说话就说话,别老摸我。夏冰回头瞪他,再瞎碰,狗爪子给你剁了! 陈重摸了摸自己耳朵。哦。 夏冰无奈,明知道他就是故意的,还没辙,说重了又怕打击到陈重受过伤的小心灵。他像左边看,是一家打折的清仓鞋袜店,外面支着大广告牌,运动男鞋50一双,60两双,70三双。 夏冰动心了,囤货的劲儿上头了。从609突围走得紧急,他们几个都没普通球鞋穿。就这家吧梁子你和我去,陈重你留在车里,和飞扬原地待定。 凭什么我原地待定啊?迟飞扬怕他们出危险,一起行动吧,万一店里有丧尸呢! 万一有人冲出来,抢车呢?夏冰看了好多电影,抢车抢物资对他来说比丧尸可怕。丧尸来了,充其量吓死他,要是车和物资被人抢了,能直接气死他。 陈重又把手伸过来,搭在夏冰肩上。他留下,我跟你走。 飞扬一个人看车。梁初看着冰面上的血脚印,咱仨一起去,快去快回。 车外一阵寒风吹过,整条街都没有生气。 夏冰只好同意了,一起行动的话,人多固然是好。迟飞扬留在车上,坐在驾驶位的后侧,手里握着五金店带出来的消防斧。 另外三个人则踩上冰面,缓慢滑行,朝路边的廉价鞋店靠近。原本这条街是很热闹的,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商铺都是住宅楼的底商,夏冰朝上看了看,突然看到一户阳台上,有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还抱着一个孩子。 她轻轻打开了窗户,太久没见过活人,像是要说话。夏冰立刻朝她摇手,不要,不要发出声音。 那女人看懂了,不再出声,还捂住了怀里孩子的嘴巴。 夏冰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见到了幸存者,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感慨。鞋店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就是简单的店铺,连个鞋柜都没有,所有货物放在大编织袋,码在地上。 夏冰先进去,店里的地砖上结了一层冰。他看了一圈,确认这里面不可能藏着丧尸,才对那些一双双裹好的山寨品牌球鞋下手。 阿迪汪、LiNiing、阿达迪斯都是被拴在一起的。夏冰用冰刀鞋踩断绳子,一双双看鞋码。 也不知道这鞋码准不准。梁初嘀咕着。 我44的,飞扬43,你45,赶紧拿,多拿几十双,能拿多少是多少。夏冰把球鞋往编织袋里扔,又双手合十对着店门道歉,抱歉抱歉,拿了您店里的东西,有机会一定来还钱 袜子。陈重打断了夏冰的道歉仪式,把几双捆好的袜子,塞到了夏冰兜里,你脚容易凉,多拿几双。 夏冰看他一眼,又没摸过自己的脚,你小子怎么就敢预测夏队的脚容易凉了? 就拿这么几双?夏冰还嫌弃他囤货能力不行,把那一整箱,都给我搬走。 陈重笑着去搬箱子了,不仅知道,还清楚夏冰的脚很秀气,但是每个脚趾都有茧子,很像跳芭蕾舞的那种脚趾。 这说明夏冰小时候不舍得换冰刀鞋,脚长大了还继续穿旧的,脚趾顶在里面,全给磨了。 陈重和夏冰的鞋码一样,在44那堆里翻找,顾不上颜色款式,能找到的全扔进大大的编织袋。最后,每个人在夏冰的囤货能力带领下,手里拎着,脖子上还挂着。 迟飞扬躲在车里,看他们全身挂满了运动鞋往回滑,拎着几大包,扛着几大箱,觉得他们每个人都特别像圣诞树。 这一趟山寨鞋店扫荡有惊无险,夏冰心里踏实些,囤货成功。他刚要上车,又看3层阳台,那个女人还在那里。 他不敢说话,只敢做手势,让她打开窗。 女人看懂了,打开了窗户。 夏冰又做双手上下拉伸绳索的姿势。 女人愣了愣,转眼不见,再回来时,一个拴着绳的口袋从阳台放了下来。袋子是超市赠送的帆布袋,绳子是纱裙剪成条。夏冰摸了摸纱裙绳,不够结实,只在帆布口袋里放了3包饼干和4袋面包,3瓶矿泉水和几双男袜,就让她拉上去了。 等他再做手势,让女人再把口袋放下来,女人反而摇了摇头,关上了阳台门。 她不要了。夏冰心里一阵紧缩,有的人贪得无厌,有的人却知道给别人留活路。他也不再纠结,朝女人摇了摇手,上车点上一根烟,轻轻踩动了油门。 救援行动一定会来,他们一定能撑到那天。 离开了这条街,夏冰朝着一条小河边开去。那片是空旷地带,平时人就很少。今晚在这里过夜吧。 行。梁初给脚上套了两双袜子,就当露营了。 这可不是露营,夏冰把车停在小树林里。没有丧尸,他们暂时放松心情,下车解决生理问题,活动活动关节。天上没太阳,多云,可已经是落日时分,眼瞧着就开始黑了。 等待他们的,是第一个野外过夜,充满了危险和未知。 天完全变黑,夏冰催促大家上车,夜里尽量不动弹。七人座的车,只有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后面的座位全部拆掉了,给他们腾出了休息空间。 把这个,罩上。陈重拿出了那条沾满了血和碎肉的车罩。 这什么啊?夏冰嫌恶心,躲了一下。 他们的血。陈重把车罩抻开,用裁纸刀在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各捅一个小窟窿,方便从车里观察车外。 夏冰没把握,但死马当活马医了。车罩从车顶往下放,放到车门的位置,他们全部钻进车厢,开了车内锁。 四个人打开车窗,用手,把车罩抻下来,完完全全包住了车。玻璃再升上去,只留下一条缝隙用来通风,熄火,车里没有了灯光,一片黑暗。 黑暗中,只有四个运动员,每个人穿着两双阿达迪斯的白袜。车厢倒像是露营帐篷,给了他们一定的安全感。 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只为了享受这一刻的安静,和队友在一起的巨大安全感,还有被物资簇拥的充实。 四个人中间,还歪着一个鲨鱼抱枕,很搞笑,也帮助他们放松紧绷的神经。 咱们吃饭吧。夏冰打破了安逸的宁静,最近这些事简直是一场噩梦,以后,每天两顿饭,饭量定量,像赛前集训,省着吃。睡觉还是两人一班,最起码车里要有人醒着。一旦发现丧尸,立刻叫醒所有队员。 大家都没意见,关键时刻听夏队的准没错。 食物很多,夏冰在箱子里翻了翻,咬开一根火腿肠,在黑暗里摸陈重的腿,打开了小手电。 我要摸你了啊。他先给陈重打预防针,怕陈重一害怕,把自己踹出二里地。摸到腿之后,他就想看看那个伤口,可陈重的腿一收,不让看。 我看看。夏冰捏他一下,和队长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陈重刚咬了一口面包,瞬间扑倒夏冰,压在了身下,再把他的手电筒抢过来,关掉。 梁初和迟飞扬挨着坐,顿时也不敢动了。 夏冰虽然没听到,但陈重这个反应,明显是有东西朝他们过来。等了半分钟,还没听见吼声,车门被什么东西一撞,车摇晃了两下。 夏冰闭上眼,丧尸,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他再睁眼,陈重正看着他,狗爪子垫着自己的后脑勺。夏冰心里一软,可能也是怕陈重害怕,慢慢地伸胳膊,抱住了他。 车又晃了下,晃得比刚才还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鞋+几十双,袜子+几十双。 重重进度:扑倒,压住。 第027章 下一个囤货计划 车外撞击的那个活物, 绝对不会是活人。因为撞击没有规律,显然是到处溜达的丧尸。他们不吼叫的时候,很安静。 恐惧感骤然升起, 不仅仅是一个方向, 前后, 左右,车体都有撞击感。丧尸不知道疼痛,他们的撞击力度很大,有好几次, 夏冰都以为车要被掀翻了。 他看向黑暗里的队员。 迟飞扬紧紧攥着消防斧头,梁初握着棒球棍, 每个人都很紧张, 眼里的害怕掩饰不住。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21) 夏冰也害怕。 甚至比他们被困在609的时候,更害怕。 在609,只要守住门就行了, 可是在四面全部岌岌可危的车厢里,他根本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丧尸,他们会撞击多久。 而且车体的门又没有卧室门那么厚,说是钢铁,其实薄薄一层, 更不要说还有大面积的玻璃。 要是他们把车撞倒了,玻璃碎掉, 丧尸就可以钻进来。 即便玻璃没碎,车倒了, 丧尸吃掉他们就像瓮中捉鳖一样简单。 车又剧烈晃动几下, 这次,真的有一侧车胎离开地面几秒。夏冰立刻用手压住车底面, 即便知道没用,还是想徒劳地保持车体的平衡。 车还在晃,夏冰开始真正的恐慌,如果他带着队员死在这里,全体人员就牺牲在自己的重大判断失误下,他们死去之前,会不会恨信错了队长,怨恨他带着他们离开便利店,还幼稚地以为一辆车能挡住末日的尸潮。 走投无路,夏冰想要推开陈重,滚到另一边,帮助车体维持平衡。他不怕自己死,见惯了那么多四分五裂的身体,夏冰好像麻木了,他怕的是队员在自己眼前出事,救不了,无能为力。他们鲜活的生命会不会消失?如果他们在死掉的前一秒还看着自己喊队长,喊队长救命,喊疼夏冰不敢想,只想站起来把这辆车压稳。 但是他推不动身上的人。 还有一只手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是陈重。夏冰立刻看向他,拧着眉头,用表情催他起来。 陈重沉重地压着他,只朝他摇了摇头。 夏冰又试了几次,不行,最后也就不动了,更不敢发出声音。漆黑的环境里,他慢慢想起一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恐惧会破坏人类的大脑和肢体,当人在害怕时,能控制的行为其实不多。 现在的他就是这样,竟然想要用自己的体重去压,让车别再晃了。 嘘。陈重朝他的耳朵压过来,非常轻,非常轻地说,几乎是吹气。夏冰猛地看过去,一只手朝他伸过来。 他以为陈重又要捂住自己的嘴,结果那只手在他后脑勺摸了摸,哄小孩儿似的,拍他的脖子。 夏冰的身体一下僵硬,又瞬间软化。他妈的,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哄自己,简直以下犯上。 自己一个身经百战的短道速滑大队长,用得着你来安抚吗?离成年还差几个月,小破孩儿一个。 如果说是震惊,还不如说是太陌生。夏冰浑身都在抗拒这种亲密,异样的亲密,距离瞬间拉近,私人空间被挤压为零。别看他和队员们每天嘻嘻哈哈动手动脚,真到了自己身上,夏冰是本能抵触,天生的外热内冷。 他的抵触,和陈重的恐惧式抵触不一样,陈重是小时候被打怕了,提前说一下再摸就行,顺顺毛,就老老实实乖小狗子。 自己是另一种害怕,怕这样的亲密,在自己还没发觉的时候来,又毫无前兆地离开。更何况,除了亲生的父母,谁也没像这样哄过他。养父母对自己很好,但他们年纪大,又没有孩子,考虑不到这么多。郎健教练就更不会了,铁血退役运动员,没给过他们几个好脸色。 直到被这样一拍,夏冰才发觉自己缺了多少年的哄,缺得让他不敢相信。 车还在晃,车罩外就是丧尸的身体。 但是又没那么可怕了。 几分钟后,车外才安静下来。大家都穿着队服,可队服里面的T恤全部湿透了。 你们别动,谁都不许动我看看外面再说。夏冰让大家按兵不动,想起来,结果没起来。 能不能别压着我了?他冲陈重说,一脸无奈。 陈重也一脸无奈:你说的,谁都不许动。 我夏冰想把他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的脑回 路是不是和蚊香一样盘盘绕绕,你起来! 我不。陈重还抱着夏冰,脸在他的脸垂直上方,压着嗓子说:缓缓,腿麻了。 夏冰躲不开他,脸只能往旁边偏。快缓! 陈重笑着点了下头,把脸往下放放。 脑门儿往夏冰的眉间轻轻一磕,碰了一下。 你大爷!夏冰立刻把人踹开,野狗子越来越没边界,在自己身上占便宜,管他腿麻不麻呢,一脚踹开。 陈重捂着嘴角的笑,收起长腿坐在了旁边,旁边是那只巨大的鲨鱼。 鲨鱼的嘴角向下,但夏冰看来,也是和陈重一样,在坏笑。 看他这个样,夏冰就知道刚才自己被耍了,他腿根本没麻。危机还没过去,他也没功夫计较,先摸了摸飞扬的脸:没吓晕吧? 陈重看着夏冰摸迟飞扬的脑袋,笑容消失。 迟飞扬已经吓飞了。快晕了,梁子你也不知道抱我一下。 我抱你干什么啊?大男人抱一起有毛病。梁初大大咧咧地说,完全忽略刚才大男人夏冰被陈重抱了的事实。 夏冰面子快挂不住,跪着,在车里找车罩上的窟窿。那个洞很小,像个话梅核,夏冰把眼睛对准它,结果只看到一片黑。 看不见啊夏冰自己嘀咕,再把鼻子贴在车玻璃上,试图看出外面的情况。 车身就在这时,轻微地晃了一下。 夏冰愣一秒。 就这一秒功夫,那个往外看的窟窿,竟然动了。 先是像被风吹了一下,随后能看出小窟窿的形状变了,是车罩在动。夏冰还趴在玻璃内侧,眼睛对准了窗外。 一个下巴没了的人头,像车窗玻璃一样,缓缓升了上来,和夏冰面对面。 隔着一扇车玻璃,和夏冰对视。 有一个丧尸没走,而且钻进了车罩里,他贴在车窗外,往里看。玻璃贴了防晒黑膜,但还是把丧尸的五官轮廓和撕扯过的肌肉组织,透得一清二楚。 夏冰趴在玻璃上,动都不敢动。也不敢眨眼,生怕眨一下眼睛,丧尸就看出自己是活的。可是自己刚才说话怎么算?丧尸那么灵敏的耳力,为什么没听见? 那个丧尸只往里面看着,夏冰全身力量都在抵抗逃走的恐惧感,不敢眨的眼睛也不错眼神。 两分钟后,一下都没眨过的眼睛流出两行眼泪。不是夏冰吓哭了,是没眨眼睛,瞪哭的。泪腺在分泌泪水,下睫毛还开始发痒。夏冰连呼吸都很轻了,尽量减少胸口的起伏。 又过了两分钟,丧尸才转过身体,在车罩和车体之间旋转,试图钻出去。当他偏过身,夏冰和车里的人才看清丧尸的两个耳朵都没了。 脑袋两边,是两个拳头深的大窟窿。 他的耳朵和听力系统,被拽没了。所以没有听到车里的声音,夏冰保持着冰雕一样的跪姿,等他从车罩里挣扎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只丧尸才瞎猫逮住死耗子似的钻出车罩,夏冰瞬间坐在自己的小腿上,心脏砰噔砰噔狂跳。 跳得仿佛这辆车都跟着跳了。 迟飞扬一直保持卧姿,梁初是坐在旁边的,陈重歪倒在他们的运动包上,保持着刚才捂嘴的姿势,谁都没敢动。 一车人,都像被点穴,直到夏冰确定周边没有丧尸,他们才动。 吓死我了夏冰直接躺平了,我刚才,可能突破了不眨眼的世界纪录。 迟飞扬赶紧拿出一瓶AD钙奶,喝完一半还跟梁初分分。喝几口,缓缓,缓缓。 梁初下意识地接过瓶子,猛嘬几大口。所以说,那帮家伙的视力很差,对吧? 应该是。夏冰扭脸看见了鲨鲨,赶紧抱过来,这时候柔软抱枕能解压,他们主要靠听力,视力应该很差。 不一定。陈重躺在了夏冰旁边,车罩有血。 所有人看向那层车罩。 所以他们闻见丧尸的气味,就以为咱们是同类了?迟飞扬问。 问完了,没人吭声,主要是也没人能回 答。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怎么睡。期间又有一次,几个丧尸撞到了车上,当时正是夏冰和陈重醒着。 他们盖着同一条空调被,手指尖冰凉。等丧尸离开,夏冰才确定这些活死人只是没目的的游荡。 只不过丧尸群大一些的时候,车受到的撞击更多,因为丧尸的路线没有躲避,他们不会拐弯。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夏冰终于撑不住眼皮,靠在陈重的肩头睡着了。陈重撕开一个暖宝宝,吧唧,贴在了夏冰的脑门上。 贴完之后,他觉得夏冰这样特别可爱,懵懵的,需要自己照顾。鼻梁上那颗小痦子特别红。 想起两个人通过的信件,陈重实在没法把夏冰和成熟老练挂钩。在他心里,夏冰还是那个喜欢囤货的浪浪,即便他25岁,还是和第一次通信时的15岁差不多。 早饭是陈重来做,天亮后的好处是四周视野清晰。 他们趁可视范围内没有丧尸时尽可能的收集树枝,运动员身体素质良好,上树掰断、扎堆带回 来,10分钟内收集了几大捆。 王盛德把锅给他们了,陈重在树林里简单生火,烧了一点热水。这点热水全用来泡桶装方便面,两桶面,四个人分,每个人还分到两片吐司面包和一根火腿肠。 洗脸刷牙,全用了河水,冻得夏冰以为自己在冬训。 要是再能遇上一个超市,就好了。吃完饭,迟飞扬给脚后跟抹了点油,存点吃的。 哪有那么好的事。梁初时刻关注车外的动静,就算真有开着门的超市,早被人搬空了。夏队,咱们今天怎么去冰场? 夏冰刚要张嘴说话,被塞了个棒棒糖。 怕你饿。陈重往旁边一歪,看上去挺乖的。 嘴里变得很甜,夏冰提防着小狗爪什么时候再伸过来,搭在自己腰上肆意妄为。在附近找个停车场,把车停好,咱们速滑进去。冰场的大门钥匙和室内的钥匙,都带着呢吧? 梁初和迟飞扬一起点头,那才是他们最贴身的物品,钥匙串。 我想冰场里一定没有丧尸,光是那道大铁门,只要不开,就没有丧尸能钻进去。夏冰嘬着橘子味的棒棒糖,宿舍钥匙我有,要是情况允许,我们再拿几床被子出来。晚上太冷了,根本没法睡。 陈重原本看着窗外,慢慢把脸转过来。我抱你睡。 你闭嘴就这么决定了,中午行动,目标是收集被褥和磨鞋装备,能拿回 来什么就拿什么。夏冰搓了搓手,等待他们的,估计又是一场追逐战。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食物若干,水若干,计划补充被子和磨鞋用品。 重重进度:抱着睡了。 第028章 进入室内馆 速滑一队休息到下午两点开始行动, 车子停在了距离冰场两条街的停车场里。 当夏冰把车开进去,往常很难找到车位的地面停车场已经空了一大半。下车前,他盯住了陈重, 没给他机会穿自己的冰鞋。 车钥匙, 夏冰不想随身携带, 而是在旁边找了个树坑,放在坑里,用几块砖头大的冰埋上。再依次检查队员的装备,梁子和飞扬他不担心, 担心的是这一个。 夏冰停在了陈重面前。 你看我干嘛?陈重戴着头盔问,没有害怕的感觉, 像进行一场户外训练。 看你咋地?夏冰的一口顺口溜全是和梁初学的, 痞里痞气不像个好队长,你的防风镜呢? 陈重摇摇头,意思是不戴。 你别耍酷, 保护好眼睛。夏冰心里没底,因为小破孩儿不知道害怕,什么都往前冲,我看梁子电脑里的那些电影,万一他们的血溅眼睛里, 也感染。 哦。陈重没再回应,但也没戴, 他滑近两步,食指勾着夏冰脸上的防风镜, 嘣地弹了一下, 为什么不理我? 啊?夏冰天灵盖都气飞了,思绪一片混乱,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那年。陈重定定地看着他,整个表情微微沮丧,眉毛都要耷拉了。于是夏冰明白了,陈重这是和自己熟悉的差不多,开始翻旧账了。 小野狗还挺记仇作为爱犬人士夏浪浪,夏冰实在没时间和他长篇大论的解释,但也不想敷衍地糊弄过去。 从头到尾捋一遍,需要很多时间。陈重和自己通了8年信,他值得一个认真的解释。 夏冰还记得他们的第一封,陈重的字很不好看,歪歪扭扭却用力,把纸都戳透了,第一句话就无限真诚。 浪浪哥哥你好,我好喜欢滑冰。 等回来再说吧。夏冰还是给他把防风镜戴上了,转身去拿车罩。 陈重摸着夏冰帮他戴好的防风镜,偷偷笑了下。 盖上车罩也是夏冰的提议,因为车里有物资,他怕别人砸车给抢了。虽然他相信社会上好人肯定比坏人多,但万一碰上一个,把物资抢光,夏冰绝对能悔得捶胸顿足嗷嗷三天三夜。 不被丧尸吓死,直接被人气死。 走吧。等一切整理好,每个人背好双肩背,夏冰给了出发口令,一队注意,目标,冰场。 他带队,后面跟着三个队员,一起滑出了停车场。 这两条街,是夏冰他们最熟悉的街道。平时下了练还会出来逛逛,趁郎教练不注意吃几口麻辣烫,现在整条街都冻上了。 夏冰带着队员小心前进,避开路面上歪七扭八的车辆。 大家小心,尽量什么都不碰。夏冰回头叮嘱他们。 身后,飞扬拿着大斧子,然后是陈重攥着冰球棍,梁子拎着棒球棍滑四位。夏冰手里是钥匙串。 他看过的丧尸电影都是外国人拍的,主角手里不是枪就是各种国内违禁凶器,他们手里只有最简单的防身工具,如果遇上了尸潮,只能玩儿命逃跑。 所以还要想办法找到更多的防身武器才行。 等等!夏冰的右手在耳边攥了一个拳头。 这是一个手势,所有人立刻改变冰刃方向,急刹。 夏冰听到了声音,附近绝对有丧尸。可目前视野清晰度良好,确实看不见丧尸在哪里。他也没有那么强悍的听力,听一耳朵就能辨别丧尸在哪个方向。 最要命的是,前面的路被几辆连环追尾的车堵死,必须要从车屁股上爬过去。 那里夏冰指了指前面的奔驰屁股,用膝盖接触,一个一个跪着爬过去。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22) 大家都觉得这姿势难度有点高,他们是速滑,又不是花滑,但谁也没法反驳。 滑到奔驰后面,夏冰第一个上去。车体表面也结了冰,跪上去容易打滑。好在他们有手套,可以当作冰面上的接触点。 夏冰是跪在上面的,高高抬起脚背,不敢让冰鞋接触车面。他迅速地爬过去,然后扶着车体往下出溜。 冰刀的前端撬到了地面上的冰,把坚硬的冰壳表面磕出一个小窟窿。 咔一声。 所有人动作停下,不敢喘气。 有吼叫声,和脚步声。 每个人都听到了,但是就是不知道丧尸会从哪个方向过来。 快。夏冰朝迟飞扬伸手,爬过来,我接着你。 迟飞扬动作最灵活,体重也轻,两下就过来了,没费什么劲儿。然后是陈重。 陈重的冰刀刃更长,腿要再抬高点,夏冰正发愁怎么让他摆姿势,只看陈重用屁股坐在车体上,膝盖像肋骨方向收缩,稳稳当当地滑过来了。 你夏冰看了看他,你这个姿势,挺好。 心里骂了一通,早知道能这么过来你倒是早说啊,非要看你队长跪着抖抖索索往下出溜是吧? 陈重很无奈地瞄夏冰一眼,真的无奈。刚才没来得及说,其实大家用屁股着地的姿势滑过去就行,非要跪着。 有时候他也没法把夏冰归类,在技术上,夏冰确实是冰面上的速度强者,但是在脑子上,夏冰有时候挺傻。 粗线条 就和他谈恋爱一样,连对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都分不清楚。 让人不放心。 有了这个前例,梁初也不跪了,顺顺当当坐着车上的冰滑过来。四人又一起站在冰面上,再往前两百米,就是他们最最熟悉的训练场。 室内冰面赛道馆。 走吧。夏冰最后还是发话了,只是心里难受。上一次他带着陈重来,大院里都是训练队的学生,自己还没来得及带他见郎健教练。 不知道教练怎么样。 走吧。他又说了一次,大家小心点儿。 尾音还没落踏实呢,右边的十字路口,终于有了动静。当这个脚步声闯入夏冰的耳朵里时,竟然有一点尘埃落地的踏实感。 当恐惧终于来到面前需要面对,人反而会不那么害怕,可是这些丧尸不出现,只有低吼声的时候,就特别让人害怕。 终于来了,夏冰看向声源,几个丧尸像是过马路似的,一步一拐,一拐一摔,暂时没注意到这边。 夏冰缓了一口气。 他们是往前走的,看样子真的没注意到这边。 夏冰又缓了一口气,是不是只要活人不发出动静,就能不被发现了? 一队的背后,突然传来了另外一声不像人的叫喊。 夏冰他们猛地一转头,妈的,两边都有。刚才还没注意到活人的那些丧尸立刻转了过来,披血带肉地冲。 跑啊!夏冰推着飞扬往冰场的大门滑去,一刹那,大家全部用出了最好的起跑状态。冰面很厚,真像一面大镜子,冰刀鞋一滑过去就留下几道切割伤式的痕迹。 两百米的距离在速滑队的脚底下就是十几个蹬冰的来回,很快冲到铁门上。身后是丧尸,面前是一道用铁链锁住的门。夏冰脑袋中快放了好多画面,就梁子的那些恐怖片里,越到紧要关头,越容易掉钥匙。 自己可别掉钥匙,毕竟电影里的男一号有主角光环,自己可没有。自己失误一次就是game over,命就一条。 他抓紧钥匙串,找出那一把朝锁眼插进去。有时运动员会提前训练,每个人都有冰场的铁门备用钥匙。 插不进去。 慌忙中他又试了一次。 还是插不进去。 丧尸的叫声越来越近,夏冰急出一身汗,再次确认钥匙没拿错。 可仍旧没插进去。 夏队快点儿!梁初做好了正面对抗的准备,但也知道一旦遇上可能死路一条,快点儿! 夏冰把自己稳住,拿起锁头刚要再插一次,发现锁眼里全是冰。它冻住了。 飞扬!夏冰没有半点犹豫了,给我砸! 迟飞扬举起消防斧头,朝铁链正面劈下去。随着一声铁链断开的声音,门开了,几个人飞速钻入,朝室内馆的方向冲刺。 丧尸撞在铁门的栏杆上,被挡了一下,有一个撞得最狠,额头直接瘪掉。随即他们也冲了进来,把冰场的第一道大门攻破。 夏冰只能带着队员往室内馆的方向滑,一边滑,一边还要在钥匙串里找出休息室的那一把。室内馆的正门是两道锁,开门太慢了,从休息室的小门进入,最近。 前面左转!这句话完全是说给陈重一个人听的,梁子和飞扬从小在这里长大,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可夏冰担心陈重不认路,如果他们都左转,没告诉他,他一定顺着直线滑出去,再拐弯就难了。 一个急转,四人排成一条直线,像四辆压弯过道的摩托车。冰面甩出四串冰渣子。 可身后的丧尸也跟过来了。他们不怕疼,所以从冰面上站起来的速度特别快,脑袋磕得只剩一半还能追。 到了休息室的小门这里,又是几个急刹车,四个人都是用冰刀鞋的高手,除了夏冰是正面刹住,另外三个人都用了倒滑刹。夏冰负责开门,他们负责守着背后,再也不能犯刚才的错误,顾前不顾后。 夏冰飞快地插钥匙,一拧,咔哒,门开了。 他冲进去,随后把飞扬拉进来,梁子和陈重也跟着钻进门。趁丧尸还有十几米,夏冰迅速摘掉头盔,朝门外扔了出去。 然后重重地,关上了这道门。 门外的丧尸被头盔撞击冰面的声音吸引,调转方向。最底下的那个,被踩得骨节咔嚓咔嚓断裂。 夏冰锁好了门,往后退一步,成功,他们进来了。 这里是室内馆的休息室,室内馆的大门没有被攻破,应该是安全的。 门外还没消停,门里,四个人劫后余生。 因为这道门比较薄,大家不敢贸然行动,等外面的声音变小才找地方坐下。他们先脱了冰刀鞋,从双肩背里拿出阿迪汪,换上。 这里就是休息室了。夏冰给陈重介绍,就是队员们换衣服的地方。 陈重简单地看了一圈,和他以前的速滑队休息室差不多。你的柜子是哪个? 夏冰脚上这双阿迪汪还是土粉色的,真不知道这种山寨品牌为什么要做这个颜色的男鞋。那里。他指了下最靠里面的柜橱,没什么东西。 陈重走过去打开它,里面是两双崭新的短道速滑鞋,几块磨刀石,云南白药,拉伤按摩油,还有练习抗阻力训练的束带。 柜门上,贴着一张照片。 照片中央是戴着金牌的夏冰,头发比现在短些,能看出是前几年的样子,一个运动员的巅峰荣耀。 可他两边的一男一女,都是满头银发,按年龄看,倒是像爷爷奶奶辈分的长辈。 这是我养父母。夏冰把照片拿下来,塞进裤兜,走吧,我们去器材室,然后搜刮一下室内馆有没有能带走的,能带走的全部带走。 说着,夏冰推开了休息室通往训练场地的那道门,刚一推开,就听到耳边有风。 一根棍子朝他抡了过来。 第029章 遇险 夏冰没时间反应, 风声过来时,棍子已经过来了。眼角里站着几个人,但他没时间躲, 也没时间去想为什么室内馆会有其他人。 随后他的腰一弯, 被压倒性的力量推开, 自己朝前面扑倒,耳后一声闷响。 闷闷的,没砸在夏冰的身上,却把他心脏吓得四分五裂。无论是砸了谁, 这一下都不好过。 等他回过头,陈重扑倒在他怀里, 已经站不住, 从他的手臂里滑下去。 他的左太阳穴全是红的,然后脑袋一沉,眼睛也闭上了。夏冰抱着他怔愣, 就看那几个人押倒了梁子和飞扬,把他们全部摁在了地上。 夏冰摸着陈重脸上的血,太过着急,嗓子里一下没叫出声来。 救命。等他终于能喊了,陈重的血已经从太阳穴流到了下巴, 救命,救命 乐哥, 这些人怎么办?打死吗?拎着棍子的那个问旁边的。 旁边那个看了地上一眼。都他妈给我带走! 夏冰被人拖着走,看着留在原地的陈重, 嘴里念念叨叨地说别打他。 自己的小狗子, 被人打晕了。 室内馆有不少休息室,还有开水间、换衣间、后勤部、设备仓库, 夏冰和梁子飞扬被几个男人拽进屋里,连踹带捅咕之后,最后只能蹲在墙边上。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进冰场的?夏冰的大脑飞速运转,刚才是懵了,现在必须支棱起来。自己是队长,不能慌。 梁初是身高最高的,体型也强壮,看上去不好对付,挨了好几棍子,都打在胳膊上。他也不傻,立刻不再反抗,免得受意外伤。 已经倒了一个陈重,一队不能再少人了。 迟飞扬被夏冰和梁初护着,没挨着几下打,但看上去还没反应过来,眼里都是惊恐。 都他妈蹲好了!那些人挥着从他们手里抢的棒球棍、冰球棍和消防斧,没他妈让你们抬头! 把头低下去。夏冰小声地说,谁也别看他们,快点! 梁初和迟飞扬这才把头低了,并且明白,他们算是碰上灾难里的恶人了。比当初909那户险恶得多。 夏冰的担忧不无道理,他们没有武器了,人又没有对面多,只能先服软。对面最起码八个人,他们目前只有三个,陈重还晕在过道上呢,也不知道情况。 他也蹲着,两只手听话地放在后脑勺上,听那些人说什么。可是心心念念都是回去找陈重,赶紧看看他的伤严不严重。 过了几分钟,夏冰终于捋清楚了。那个他们叫作乐哥的男人,叫孟一乐,是他们的老大。抢了棒球棍的叫吴富贵,那个抢走斧头的,叫罗昊。这几个人是最凶的,剩下的听他们安排。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躲过了尸潮,打碎室内馆二层的窗户爬进来,把这里占为己有。 孟一乐拎着一根冰球棍,耀武扬威似的走过来,挨个看了看他们。衣服上都绣着名字呢,夏冰、迟飞扬、梁初。 你们他妈怎么进来的?他用冰球棍敲打着地面,想进来,占我们的地方? 滚你大爷的。梁初抬头就骂,什么他妈你的地方?这是我们冰场,我们训练的时候你他妈进得来吗? 那根冰球棍扬起来,夏冰赶紧用身体挡住了梁初。大哥,大哥,别跟他一般见识,大家活着都不容易 结果棍子还是打下来了,刚好敲在夏冰的左臂上。 我艹。夏冰捂着胳膊倒下了,以前和冰球队动手都是上拳头,第一次知道他们用的棍子这么硬。 夏队!迟飞扬用身体盖住了夏冰,小脸蛋一扬,你们什么人啊!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凭我们是你祖宗!孟一乐把头一偏,用棍头指着夏冰,这个,搜身!给我搜! 夏队!夏队!迟飞扬想要拉着夏冰的,但那边人多,一下就把夏冰拎过去。夏冰还在倒抽气,胳膊被打得生疼,结果就被几个人摁住,开始搜队服。 梁初拧着劲儿要起来,刚半蹲,又被夏冰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夏冰没反抗,身上就那一串冰场的钥匙和一盒烟,一根棒棒糖,一张照片,双肩背里都是空的。好在车钥匙藏起来了,不然他那一车物资,全要落在这帮土匪手里。 我艹,那比挨打还让他难受,不如打他一顿。 大哥,东西都给你们,别搜了,真的没了!夏冰抓着衣服,心里想的是赶紧想办法去找陈重,要烟吗?烟有一包!打火机在烟盒里! 吴富贵正在他身上乱摸,拿起来给孟一乐送过去:乐哥!烟!这小子身上没东西! 孟一乐坐在沙发里,眼睛又瞄到旁边两个人身上:他们,他妈给我搜!这帮王八蛋,平时耀武扬威惯了,现在终于轮到咱们翻身,没警察没法律,看他妈谁还敢逆咱们的意! 怎么回事?谁耀武扬威了?夏冰从地上爬起来,先把裤子系好,差点把屁股露了。梁初脾气火爆,一直想要动手拼一把,夏冰只能瞪他,用眼神压一压。 结果他们两个的兜,比夏冰还干净。 妈的,什么都没有!罗昊在旁边啐了一口,斧头砍在墙面上,嵌在那里,乐哥,你说怎么办吧,兄弟都听你的。 夏冰赶紧过去和梁子飞扬蹲一起,三个运动员脱了冰刀鞋,暂时真没办法硬碰硬。 孟一乐拆了夏冰身上搜出来的那包烟,挺满意地吸了一口:兄弟们,看看,看看,我就说这场灾,是给咱们翻身的机会吧?看看,平时咱们哪里碰的上这些人啊,我呸! 吴富贵还给梁初踹了一脚:我呸!以前有法律,现在天王老子也不顶事儿! 梁初顶着吴富贵的眼神就想站,又被夏冰一把拽回去。 你们啊,都给我听好了。孟一乐指着夏冰的鼻子,够帅的啊,小白脸似的,小明星似的,以前哪儿看得上我们这些人啊,往后老老实实听话。这世道,变了! 变个屁!梁初还是没忍住,你们是不是妄想症了?什么叫世道变了?你们 梁子!夏冰又压住他肩膀,自己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平时就是习惯触犯法律边缘的那一帮,现在尸潮爆发,营救暂时没来,别人眼里的灾难反而成了他们眼里的机会。 没了法律、管辖,没了道德底线,他们就以为是为非作歹的世界到来了,人都变态了。 你,真是不怕死。孟一乐从吴富贵手里接过棒球棍,到了梁初面前,老子现在给你一棒子,打碎了你这颗脑袋,谁能管我?谁他妈能管我!老子想干嘛就干嘛,说杀了你就杀了你 乐哥,乐哥!夏冰真的怕这帮人一激动把自己兄弟弄死,这帮人疯了,以为暂时的社会停摆就是永久的。 混乱和无助都是暂时的,反正夏冰相信绝对有救援队,没有一个人会被放弃,但他现在还得劝,为了他的队员们可以忍气吞声。您消消气,消消气,我的人不懂事,现在您说了算,您说了算别动、别动手,我还有一个队员被您打晕了,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去看看他。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23) 孟一乐的烟抽完了,蹲在夏冰面前,捏着他干干净净的脸,往上呼烟气。你们是干什么的? 滑冰的,我是队长,他们是学员,他们还没学会。夏冰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他们都不会滑,我会,这是我们训练场,我们是回来拿冰鞋的。拿完就走,冰场留给你们! 你会滑冰?吴富贵在旁边咋呼,乐哥!他会滑冰!正好咱们没粮没水了,让他出去给咱们找! 找不回来,你队员可就别救了。罗昊在旁边阴侧侧地说。 梁初实在憋不住这口气。我他妈也会滑,你们想要什么,我去!别为难我们队长! 迟飞扬刚要开口,被夏冰捂着嘴摁住了。 滑冰的孟一乐找到了新乐子,拎着夏冰站起来,去,下去给兄弟们滑几圈,给我们开心开心。 夏冰强颜欢笑。行,但是我那个队员,我得先去看看。你们要找什么东西,我出去给你们找,我要我那个队员。 孟一乐看了一眼迟飞扬:把这个,给我摁住了! 罗昊和吴富贵带人把迟飞扬押住,才让夏冰跑出去找那个被打晕的。夏冰一边跑一边后悔,后悔自己非要带队员来拿装备。 也在飞速思考怎么脱身。 郎健教练说过,运动员就是要完成不可能的任务,普通人不擅长的,就是逆袭。 运动员最应该做的,就是逆袭。想办法,带队员们逃出去。 但最先要确定的是,自己的小野狗没事。 夏冰跑向躺在地上的陈重,不敢动他,明显是太阳穴被人打出了血口子。不知道脑袋里有没有瘀血,有没有脑震荡夏冰轻轻托起他的后脑勺,才看见陈重紧闭的眼睛,动了一下。 陈重很晕,但感受到夏冰接触的瞬间,还是使劲动了下眼皮。他想起来,知道夏冰遭遇了不测,自己挨打多了,早就习惯受伤。他只想起来。 别动。夏冰把他抱紧,把命运沉重的陈重拢在怀里,别说话。 陈重张了张嘴,想叫他。 别说,别说夏冰很慌,但这一次,他绝对不再丢了这条小狗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我也要逆袭囤物资! 重重:我晕了 还有,大家一直问的郎教练,快出来了。 第030章 稳住心 陈重想说话, 但说不出来,看东西也晕乎乎的。迷迷糊糊之中,自己好像被两个人拖着走, 头疼, 眼睛疼, 还特别想吐。 小时候被打的次数多了,陈重很熟悉这个呕吐感。 等到他被放在一张床上时,头更晕了,他只翻身吐了一下, 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晕过去前有不好的预感,夏冰碰上了解决不了的麻烦。 夏冰脱了自己的运动上衣, 叠成枕头, 小心垫在了陈重的脑袋底下。这是室内馆的旧仓库,因为宿舍楼在装修,存放一些需要淘汰的上下铺。只有床架子, 没有床褥、被子、枕头,硬邦邦的床板都是木头的。 夏冰在床边蹲了一会儿,脑袋里全是空的。 他太大意了,只知道带领队员躲开丧尸,却没想到会碰上一群疯子。 夏队, 现在怎么办啊?梁初脸色气得紫红,依他的意思, 真想甩开膀子打一架。 我想想。夏冰假装镇定,想摸烟, 才想起烟被搜走了, 让我想想,我想想。 安静下来, 夏冰开始认真思考他们的后路。手里能防身的武器都被他们抢了,陈重伤成这样,显然是没法带他移动。 喂!罗昊来敲门了,拎着迟飞扬的领口,我们乐哥说了,要看滑冰! 夏冰慢慢地站起来,滑冰可以,这是我的项目,你把你手里的那个,放了,我带一个队员滑。 迟飞扬挣不开。夏队,陈重怎么样了? 陈重的情况夏冰也不清楚,自己的小野狗被打了,他比谁都着急。他先拉着梁初过去,对罗昊说:这个屋,需要留一个人照顾伤员,如果我的队员死了,我不会帮你们找吃的,大家一起等死吧。 罗昊眯着眼看看他,把手里的迟飞扬一推。迟飞扬趔趄几步进了旧仓库,夏冰放心了:飞扬,我和梁子不在的时候,你负责照顾陈重。 迟飞扬点着头,自己也就只能做些这个。 夏冰再转过去,看着拿斧子的罗昊说:我需要去器材室,拿新的鞋。 走吧。罗昊已经无所谓了,亡命之徒,最喜欢没有法律约束的日子,你们走我前面,别跟我耍滑头。 夏冰又稳了稳心情,才带梁初走出这个仓库。训练馆中间是冰,围着冰的1层全是休息室和器材室,2层是各种办公室。他手里有钥匙,还想着能用钥匙打开器材室的大门,却发现每一间屋子的门都被破开了。 砸得一塌糊涂。 梁初边走边狠狠咬牙,妈的,这是他们的训练馆,他们的冰场,平时爱惜得不得了,没想到被这帮人毁成这样。 器材室里一片狼藉,显然被人翻过。 地上有许多碎掉的石头块,外行人不知道这些是干什么用的,可是在他们眼里,这都是最不能缺少的东西。 磨冰刀石。 夏冰翻开柜子,从里面拿出十几块完好无损的,在胸口前摞高了抱出来。梁子,拿两个鞋架。 罗昊像看杂技团一样,看着他们往外拿。 磨刀石和磨鞋用的鞋架都有了,夏冰带着梁初到了赛道入口:我们的鞋呢? 从2层,几双冰刀鞋被扔了下来。 夏冰爱惜地捡起来,用手擦干净,大道冰刀鞋的刀体更长,这一双是陈重的。他看了一眼梁初,把冰刀鞋倒着放在了磨鞋架上,刀刃朝上,手里用磨刀石挨了一下,沾了一下冰:好好磨。 都磨吗?梁初看了一眼2层那几个人,像是一种默契。 都磨。夏冰的手指抚过大道冰刀的冰刃,像抚摸那个人的伤口。打在太阳穴上,妈的,疼死了。 梁初也不再多问,夏队如果说都磨,他一定是在心里计划着怎么离开这里。他们不会被困在这里太久。 磨冰刀刃的声音很独特,唰一下,唰一下,刷着夏冰的心。他磨得很仔细,其实陈重这双鞋远没到需要磨的时候呢,但还是认认真真给磨好了。 磨好之后,他就把这双鞋放在赛道的入口处,像专门给一个运动员留着的,等着他上场。再是自己那双,薄薄的冰刃完全耗损成没有棱角的圆滑刃口,即便把手指放在上面,很快地滑一下,都不用担心磨破。 夏冰细心地打磨它们,末世里,犹如打磨他的剑,他的武器。 心里很乱,没完没了的乱,根本静不下来思考。陈重到底严不严重,需要怎么照顾,下一步怎么办,什么时候带队员们离开一切问题潮水般涌来,扑得夏冰快要呼吸困难。 他想稳,但稳不住,带队这么多年,第一次遇上棘手问题,似乎无解。似乎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场死亡。 行了没有啊?吴富贵在2层看,如同站在看台上。 行了。夏冰穿好自己熟悉的冰鞋,拉开了通往冰面赛道的门,梁子。 到。梁初下意识地回复队长。 夏冰踩上了挚爱的冰面。上冰。 他说的上冰,是两个短道速滑运动员准备交接的准备。站在熟悉的位置上,夏冰才发现这片冰面绝美。 它纯白,和外面带血的不一样。即便在末世了,它还是一片净土,让夏冰的心瞬间静了下来。他闭上眼睛,想象教练就在赛道中央区域,然后点地预备姿势,一个箭步蹬了出去。 磨好的冰刀鞋,在他脚下滑出最高速度,陈重的鞋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冰刀鞋合脚。这双鞋完完全全是按照夏冰的脚型订制,脚夹在里面,犹如陷入一个温暖的鞋楦。 我艹!乐哥,这他妈可真够快!上面的人向孟一乐邀功,看来抓他们真没错!这速度,在外面绝对死不了! 去他妈的,再快也快不过丧尸吧! 不可能!你看他们丫的过弯,比他妈飞车还快! 这样的声音一直没断,确实,速滑的速度绝对超越了大多数人的想象,甩开丧尸绝对够够的,没有任何天然速度能抗衡。夏冰只专注自己的技巧,炫技一样,交接时都没怎么减速。他的身体就是一支箭,愤怒之下根本刹不住。 队员受伤是自己掉以轻心,低估了人性,吸取教训不断复盘,以后绝不再犯。 梁初向前滑动,做了交接准备,夏冰双腿分开,向前伸臂,和梁初的身体接触那一刹那,将人推了出去。 他慢慢停在了原地。 他闭上了眼睛,冰面的寒冷从脚底往上升腾,耳道里只有冰刀声,就这样几秒,他的心完全定了下来,在纯白的赛道上,心跳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稳住,夏冰。他仿佛听到了郎教练的喊声。 不知道滑了多少圈,上面那些人看热闹看够了,拿一帮运动员取乐也取够了,走了下来。夏冰气喘吁吁离开赛道,一步一休息,从冰面走到平地的地毯上。 这么牛逼,小瞧你们了。孟一乐把棒球棍立在地上,以后跟哥们儿几个混,咱们自己弄个小国家! 敢不同意,就砸死你们!吴富贵在旁边帮腔,言语中,已经有了不正常的狂热。 夏冰扶着膝盖,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淌。这帮人是疯了,真以为短暂的失控就是永恒的。同意,同意我替你们出去找物资,你们要保证我的队员好好休息。他们都不太会滑,我会,我最会。 我也会。梁初必须要站出来了,这些人像中了邪,还自立为王,完全是癫狂臆想症。夏队要是落到他们手里,说不定哪天就被他们取乐玩儿死了。 孟一乐绕着圈看他们,像考验他们的忠诚。行啊,正好兄弟们饿几天了,你们准备准备,出去弄点好菜好饭带回来。 那我不能夏冰喘了口气,空着手去吧?你们最起码得给我个棍子吧。 你想逃跑!吴富贵用冰球棍指着他。 我跑什么啊,队员都在你们手里呢。夏冰扶着梁初站了起来,等我休息过来但我也有要求,你们要保证训练场1层的正门是开着的,我从铁门冲进来,你们要负责帮我开门。 孟一乐显然不轻信。帮你开门可以,给你武器不行。 夏冰看了看快黑的天色,没办法,只能同意,陈重的伤口耽误不起。行吧。 一番准备后,夏冰从器材室里找出一件不知道是谁的旧队服,穿上了。他和梁初都戴好头盔护颈、手套护膝,还有最重要的防风镜,离开时又去看了一眼陈重和飞扬。 陈重还没醒,飞扬求着那些人要了半瓶水,往陈重的嘴唇上点。 太阳穴的伤口血糊糊的。 夏冰什么也没说,带梁子离开了,那些人从室内馆内部开了正门,他们从这道门出去。外面没有丧尸,跟着他们进来的那一小波估计还停留在休息室的侧门。但没有人能保证那些东西什么时候钻出来。 滑出了大铁门,夏冰往后看了一眼,稍稍出了口气。那帮人不会滑冰,也就没法派人出来跟踪。 夏队,去哪儿啊?梁初左顾右盼心里没底,主要是手里没武器,要不要先去附近那个小超市看看?就咱们经常和老板赊账月结的那个? 行。夏冰点了点头,既然没人跟着,他可以痛痛快快为了逃走囤物资,时间来得及就找药店,没有药店就先找吃的。 药是必须要找的,最好搬空一个药店才行,可天快黑了,不能盲目乱跑。夏冰现在完全冷静,既然暂时反抗不了,干脆按部就班准备逃跑的物资,等到自己的小野狗能站起来,让那帮混蛋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大道速滑。 想起自己的小狗子滑冰的酷劲儿,夏冰心里就一阵骄傲,趁天没黑,赶紧给他找吃的去吧,小孩儿还晕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准备搬空一个药店。 重重进度:我还晕着。 第031章 小野狗醒了 外面的天色还没暗, 可明显已经是下午,温度开始往下降了。夏冰搓着手,带梁初滑出去, 朝着他们最熟悉的那个小超市前进。 以前下练他们都去买水, 因为老板和他们太熟了, 才有了月结账的习惯。位置离冰场大门不到500米。 现在这500米,好像被延长成了5000米。 夏队,你是不是已经想好后路了?梁初问。手里没武器实在不踏实,从路边捡了一块板儿砖。 后路还没想好。夏冰见前方路况良好, 倒着滑,这样他可以看到梁初的背后, 梁初可以看打他的背后, 最起码要等陈重的伤养好,等他能下地滑冰那天,咱们就跑。 如果他们押着飞扬, 怎么办?梁初听到一声撞裂,离他们几十米的一辆车里,有个丧尸在用额头撞前挡风玻璃,试图冲出来。 撞着撞着,那个丧尸卡在方向盘和玻璃之间不动了, 生生撞断了脖子。 脖子一断,他们的身体就动不了了。 真险梁初捏了一把汗。 夏冰也满地找顺手的东西当武器, 可是满地都是冰。突然,他发现了一部手机, 屏幕已经被踩裂了, 只能把这东西抓在手里当武器。 但是根本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保护自己什么,只是出于手无寸铁的紧张, 有总比没有好。 他们总有盯不住的时候,等他们放松警惕再行动你一定要忍,不要和他们起冲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知道吗?郎教练教过你吧,在赛场上,对手一时的领先都是假领先,不到冲线那一刻,随时都能翻盘。夏冰倒滑拐弯,再有100米就到了,咱们出来给他们找吃的,其实也可以为咱们之后的逃跑做准备。 你说。梁初又捡了一块板儿砖,我听你的。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24) 不要和他们硬碰硬。夏冰小声地说,鼻尖全冻红了,好在他们不知道咱们有车,要是车钥匙随身带着,那就完了,咱们的物资全被抢走,我直接气死。找到的东西一半给他们,一半拿去停车场,存在车里,这次算是咱们一队的重大失误,吸取教训,以后不能放松警惕。 梁初点了点头,夏队一直是情绪调整很快的冰面老将,就是靠他的稳定战术和那条腿,才有一队不可超越的五连冠。 变速滑到超市门口,他们到了。 超市明显已经被人闯入过,玻璃门是砸开的。他们把手里的简单武器放在地上,小心迈过地上的玻璃渣。 冰刀刃踩上玻璃渣时,咔嚓嚓,咔嚓嚓,夏冰踩一下,停一下,仿佛在针尖上走路,稍有差池就是死路。 店铺一般都用防爆玻璃,会碎成沫,或者还是颗粒,夏冰尽量不碰到它们,但有的实在躲不开。小心,前面的玻璃挺大块儿的。 嗯。梁初时不时往后看看。 目前一切都很顺利,夏冰的右脚冰刀刚踩上那块玻璃,左脚抬起准备迈过,还剩下几厘米完全着地。 咔嚓! 冰刀下面那块玻璃被刀刃直接踩成两半。夏冰吓得眼睛一闭,完了。 玻璃那点硬度,在职业冰刀鞋的标准HRC60的硬度下,体无全肤,根本禁不住。夏冰立刻做手势,命令梁初和他一起蹲下。 有丧尸的叫声了。 他们抬起头寻找,叫声仿佛是一把电钻,钻进了他们的后脑勺。又等了几秒,叫声还在,夏冰仔细听,听出声源应该在这栋楼里,没冲出来。 快!他带领梁初站起来,进去,把包全装满。 一声令下,梁初跟随夏冰钻入了超市。货架歪歪扭扭地立着,有的已经倒了。夏冰先去生活用品区域找东西,拉开背包,把护肤乳、洗面奶、牙膏全扫进包里。旁边是男士内裤和女士丝袜,也装上,不管有用没用,囤起来。 梁初找到了榨菜和调味品,方便面、面包和饼干那些早就没了。调味品这边还混着不少花生酱和罐装的巧克力酱,全装进背包。 梁子,过来。夏冰看到了冰柜。 这东西很沉,并且已经倒了,需要两个人来搬。夏冰扶住一角,让梁初扶住另外一角,念了三二一,两人一起发力才把冰冻柜翻过来。 冰柜里一边全是雪糕,一边全是鸡胸肉。 训练大院附近的超市会存这些货卖,因为运动员最经常吃的肉就是白水煮鸡胸。 拿出来拿出来。好久没见肉了,夏冰两眼放光,雪糕放你包里,肉我来拿。 这么多肉梁初也眼睛发亮,少说三四十块,冻得邦邦硬,艹,给那帮傻逼吃,真不甘心! 谁说给他们吃了?夏冰在动脑筋,给那帮人吃,想想就要气死,我他妈能让他们吃上一口,我爱犬人士囤货王的称号就给你。 我可不要。梁初用开玩笑的语气。 鸡胸脯肉和雪糕拿上了,夏冰继续在超市里寻找遗漏。 收银台底下是最不容易发现的,大家抢东西都奔着实打实的物资,这时候已经没人抢钱了。可这里经常存一些散装的巧克力和糖果,方便买单的人抓上几块,这不,夏冰就在收银台的柜子底下,摸到了几块士力架和几瓶水。 梁初在货架最高层,找到了几卷卫生纸。 那个!夏冰看到扔在角落里的一袋大米,生米,因为又沉又没法空口吃,没人抢它。 梁初一拎起来,还挺沉呢,5公斤的,赶紧塞进背包,拉锁都系不上了。 走吧。夏冰刚要转身,瞧见了没人抢的洗衣液。囤货的劲儿上头了,拎上两桶,管它用得上用不上,拿走。 那里有一把剪子!梁初看见的,但是是超市里卖的手工剪刀,并不锋利。他拿上了,往兜里一揣,带走。 离开超市,夏冰没带梁初回冰场,而且先翻过几辆车的机器盖子,回到了停车场。 他们的车还在那里停着,盖着血肉呼啦的车罩。夏冰从那块冰砖底下摸出车钥匙,小心翼翼把车门打开,第一时间把鸡胸肉放进去,然后是调味料、巧克力花生酱、洗衣液和丝袜内裤那些生活用品。 温度这么低,鸡胸脯冻成冰坨子,半个月都解不了冻。夏冰又从车里拿出那口锅和打火机,然后再万般小心地关上车门,恢复原状。 走吧。夏冰再次放好冰砖,这辆车是他们最宝贵的资源。梁初拿着一把不构成威胁的小剪刀,跟在了夏冰身后。 滑到冰场的大铁门时,夏冰看到了徘徊在侧门附近的丧尸群。梁子,加速。 收到。梁初加大了摆臂力度。 丧尸原本只是原地转悠,听到冰刀声开始咆哮,他们迅速寻找声源,很快定位,朝着大铁门的方向奔来。夏冰没犹豫,直线前进,带着梁子踩着冰刀鞋上台阶,冲到了冰场的正门前。 开门!夏冰哐哐敲门,把捡来的手机远远一扔。手机碎在冰面上。 梁初也扔出了砖头,砸得稀里哗啦。!山!与!氵!タ! 门很快开了,他们挤进去,再将门快速关上。室内馆有两道门,一道是玻璃的,一道是金属的,他们跨进金属这道才安心,室内的温度也比外面高一些,没那么冷。 包!吴富贵用斧子指着他们,先交出来! 夏冰把双肩背递过去,梁初也不情不愿地递过去,吴富贵带着人开包检查,倒出来一大堆雪糕和榨菜丝。 妈的,这么多!他高兴了,撕开一个就吃,也不管冷不冷,吃饱了再说,还有没有! 还有一袋米,和几瓶水。夏冰这些是给陈重准备的,找到一口锅,晚上可以熬粥。 那还不快去!吴富贵催促他们。 夏冰也没说什么,反正这锅粥,自己的队员也要喝。冰刀鞋被没收,夏冰穿好土粉色的阿迪汪,拎着锅往旧仓库跑,跑到门口发现里面有人看守,防止飞扬跑掉。 我回来了。夏冰是说给那个人听的,兄弟,吴富贵他们在分吃的,你不赶紧去就没了。再说我现在都回来了,我的队员还有一个晕着,也跑不了。 那人一听,立刻反应过来,骂了一句这帮王八蛋,扔下这几个跑去找吃的。夏冰先去床边看了一眼陈重的伤,再搂着迟飞扬抱了一把。 夏队,下次让我去找物资吧。迟飞扬告状似的,他们拿棍子吓唬我,说要把我腿敲断。 别听他们的,动你试试?夏冰才不信他们真敢杀,就算想动手,现在也是用得着他们的时候,这里有士力架,你和梁子一人两个,快! 迟飞扬不肯吃。 赶紧的!夏冰不含糊地说,刚才他们是太高兴了,没反应过来所以没搜我身,等反应过来了,什么都留不住! 那你也吃!梁初说。 吃吃吃。夏冰受不了他们的磨叽,几块士力架很快入肚,恨不得把包装纸一起吃了。怕那帮人发现,包装纸全部开窗扔出去,他又把水分给队员半瓶,剩下的打算全部用来熬粥。 你们搬一张床板出去。夏冰指着床架,让吴富贵给劈开,劈得越碎越好,就说我说的,不劈没粥喝。 迟飞扬赶紧和梁初一起卸掉床板,两个人扛着出去了。等屋里安静下来,夏冰才好好坐在床边,看看昏迷的小野狗。 没事。夏冰摸着他出血的伤口,拿出卷纸,想要蘸水帮他清理,这次一定不会扔下你了。 陈重躺在下铺木板上,脸色很白。刚才他醒过一次,找不到夏冰内心一阵慌乱,又头昏脑涨地睡过去。刚才他听见夏冰说话,现在等夏冰摸了他这一下,才攒足力气,缓慢地动动眼皮。 醒了?夏冰看出他在动,这下放心许多,听见我说话了? 陈重把眼睛睁开,眉毛不舒服地拧着。嗯,你刚才走了。 我刚回来,你可算醒了。夏冰挺无奈的,昏迷了怎么还这么黏人呢?趁外面的人还没回来,他趴在陈重耳边说:队长囤了鸡胸肉,在车里,等你好了,咱们就走。 陈重一愣,随即给了一个腼腆的比较乖的笑容,一哄就老实。 我他试着和夏冰说话,有点头晕。 你这是脑震荡,明天,我和梁子去附近药店搜刮一圈。夏冰猜到了,那么一下打过来肯定脑震荡,必须养几天才能挪动,今晚咱们喝粥,能喝多少喝多少,你要是想吐就吐。以前梁子也脑震荡过,比赛在冰面上摔的,后脑勺着地,也是我照顾好的。 陈重的嘴角笑容没了。我我好晕。 啊?说了几句话,严重了?夏冰给他搓搓手。 陈重想点头,但是眼珠挪快了都会想吐,他反手攥住了夏冰的腕口,很用力很用力,像拉扯,穷凶极恶地往自己胸口拉。那帮傻逼,欺负你没有?我帮你杀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鸡胸肉三四十块,大米十斤,水,巧克力花生酱若干,生活用品若干(丝袜并不知道干嘛用但还是囤了) 重重进度:醒了,掉线连接中。 第032章 又一个囤货计划 陈重这样一问, 夏冰心里不清不楚地软了一下。脑袋都打流血了,还惦记这个。 欺负我?夏冰蹲在床边上笑,你觉得有几个人能欺负一队队长?那帮人他们还指着我们找物资呢。 陈重想坐起来, 太阳穴糊了一层血痂, 他张张嘴, 又躺回去。我已经长大了。 夏冰一怔,猛然想起了陈重9岁时的样子。小小的一个男孩儿,没人理,孤僻地站在冰面赛道上。可是自己靠近他的时候, 他会害羞地笑,还把小手放在当年17岁的自己手里, 执拗地比大小, 像急不可耐地想要长大。 那年,小孩儿的手,那么那么小。 他们陈重见他不回答, 急了,他们打你了吗? 夏冰又笑了笑,在他看来,被人碰一下那都不算什么。没有,一队队长是让人随便打的吗?脑袋还难受吗? 陈重缓慢地摇头, 想要伸手碰他。这一次,夏冰没有打狗爪爪, 人家为了自己,脑袋受伤, 摸两下就摸两下。不知不觉间, 小孩儿的手变这么大了。 只是他没想到,陈重要摸他头顶。又一次用哄的动作, 摸了摸他。 闹得夏冰瞬间面子挂不住了,一队队长,要脸。又反应过来,自己心疼的这个小破孩儿已经不是9岁比小手手的那个了,他长大了,也17岁,却比自己的17岁高许多,干手工活儿的时候,打得飞快。 那后脊的硬度和尾巴沟夏冰往旁边挪了挪,躲开他的大手。别闹!晚上咱们喝粥。 陈重没再开口,是实在说不出来,那股想吐的恶心劲儿一直顶在嗓子眼,让他害怕吐出来吓着夏冰。 夏冰把外套脱了,盖在陈重的身上,再把旧仓库的窗帘拉上,外面的天色全黑。偶尔一两只丧尸从窗口晃过去,夏冰都不害怕了。 见多了,刚开始躲在便利店里的时候,晃过一个影子都能哆嗦半天,现在那根害怕的神经已经绷紧断掉,只要不冲到自己面前来咬人,离自己远一些的丧尸,夏冰都不怕了。 更别说,这种挡在护栏外面的,有本事你进来,反正我没本事出去单挑。 不一会儿,冰场赛道那边传来劈木头的声音,夏冰用半瓶矿泉水蘸卷纸,清理陈重太阳穴的伤口。 直接砸翻了一块皮,给夏冰心疼得不行。 没事,明天我去药店找找。夏冰自言自语,以为陈重又晕过去了,留疤也没事,男人嘛,留疤帅。小孩儿长得快,马上就好 陈重的眉头皱了皱,难道自己在夏冰眼里,不帅? 他想要坐起来,陪夏冰说话,聊以前两个人通过的信,聊你还记得吗,那年你拉着我的手倒滑。但是又想赶紧好起来。尽管当时自己被打晕了,可还是能察觉那些人不善。 他们会欺负浪浪。 自己要赶紧好。 于是,陈重不再试着坐起来,而是躺好了,认真地休息。他知道自己的状况,轻微脑震荡,不用吃药也能好,但是这两天必须静养。 否则滑冰速度慢,会拖累夏冰。 劈木板是个体力活儿,吴富贵骂骂咧咧干了好久,最后还是指使小弟干的。夏冰从旧仓库里翻出了一个椅子,倒过来当锅架,把锅放在椅子腿里,底下生火。 把木头碎片拿过来。他就坐在陈重的床旁边熬粥,大的木头腿要想用打火机烧起来,简直是做梦,但小的薄的木头碎片甚至木屑,非常易燃。 先把这些点起来,烧旺了,再慢慢加大块木头。烧起来火了,屋里也暖和,只是熏人,夏冰往锅里加矿泉水和大米,蹲在旁边一边烤手一边看住火。 整个室内馆陷入黑暗,没有电。可是每个人仿佛习惯了这种黑暗,特别是不喜欢光亮的人。 罗昊和孟一乐那帮人过来,为了烤火,也为了防止这帮运动员霸占食物。梁初和迟飞扬站在窗边,从这个窗户,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宿舍楼。 宿舍楼里有枕头和被子。 你们就找着这么点儿东西?罗昊比吴富贵阴狠得多,就只有刚才那包雪糕,和几包榨菜丝? 床上闭着眼睛的陈重眉头一动,想起来。 这不是还有米和矿泉水嘛。夏冰指着面前,这口锅也是外面捡的,超市都被抢空了。 罗昊却不信,他们出去的时间太长,结果就拿了这么点东西回来。你们几个过来!挨着墙站好! 夏冰只好站起来,带着梁子和飞扬去墙面站立,几双手立刻摸上来,把他们的衣兜、裤兜查了个干净。 昊哥!小弟回去报告,没有! 夏冰冲着墙壁,挑高了眉毛,回来的时候你们不搜,现在想起来了,早吃没了。 可罗昊还是不太信,把他们看了几遍。识相点儿,别想在我们眼皮底下耍花样!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25) 外面超市早被人抢过了,就这些。夏冰指着锅,锅开了,你们喝不喝? 大铁锅里的米粥冒着泡往上翻滚,温度极低的室内馆,飘起了一阵米香。 罗昊警惕地盯了夏冰一会儿,这个队长很不一样,鬼主意很多,情绪稳定得还很快。但是他们确实饿了,而且好久没有吃过热乎的东西。 你们用什么吃?夏冰又开始发愁,没餐具,总不能每个人都捧着锅喝吧? 罗昊朝着兄弟们一偏头。去,拿东西。 那几个小弟出去了,几分钟后拎着一袋叮叮咣咣的餐具回来。夏冰借着火光一看,这不是冰场食堂的餐盘和勺吗? 怪不得这帮人能在室内馆里撑这么久,他们是先去搜刮了食堂和后厨才躲进来的。 看着平时队员们用的餐具落到这些人手上,夏冰挺生气的,再想起他们打伤了陈重,肚子里那股火快要压不住。 罗昊举着勺,冲夏冰说:你先喝! 夏冰知道他们怕自己下毒,只好先喝,喝完了几分钟没事,他们才动口。 稳住,夏冰,你可是一队的队长,经验丰富的老队员,一队五连冠的保持者。不能因为外部刺激影响情绪,不要总想解决情绪的问题夏冰心里默念,给自己降压,再不降血压都要冲破天灵盖了。 再看一眼自己的小狗子躺在床上,妈的,天灵盖不要了。 可那些人拿着他们的武器,暂时不能硬来。夏冰只好看着他们抢粥喝,等他们都喝完了,就剩下一点锅底,才轮到他们 妈的。梁初端起大锅就骂,就他妈剩这么一口够谁喝的? 夏冰看了一眼,里面的米粥勉勉强强够三个人。你们喝,飞扬先喝。 我不喝。夏队你喝!迟飞扬心里不舒服,要不就梁子喝,我今天什么都没干,我主动申请晚上不吃。 让你喝你就喝,就你这几顿不吃饿得慌的小身体,我一指头就给你摁倒。夏冰坐在床边,命令他端着锅喝,刚想伸手去摸摸飞扬那头小软毛,手背一下被摁住了。 压在床板上,摁得死死的。 陈重压着夏冰的手,眼睛里一股倔强,用被人遗忘了的语气说:喂我。 喂你喂你。夏冰反过来摸摸他的手,屋里太冷了,这里是冰场,比咱们的车里他压低声,生怕被那帮人听见自己有车,比车里冷太多了,晚上你这么睡,不行。 我抱你睡?陈重是真的难受,语气都很差。 夏冰忍了忍,怎么小野狗子都受重伤了,还惦记着占自己便宜。不行。 那你抱我睡。陈重嗓子很哑,配上伤口,格外可怜。 可眼神还是坚定有毅力,仿佛随时能站起来抡人。 夏冰被他噎得没话说,大概是自己那年没回信,又是唯一一个陪陈重聊天的人,导致他的印随行为相当严重。迟飞扬喝了粥,把锅递给梁初,梁初喝了几口给了夏冰,夏冰只尝了一口,对他们说:把陈重扶起来,慢点。 陈重不想让他们扶着,可是又不想惹夏冰不高兴。扶起来之后已经晕得想要干呕,太阳穴里像是有拳头,往外捶。 喝几口。夏冰端着锅喂他。 陈重也没矫情,他的任务是赶紧养好伤,给他多少他喝多少。 夏冰看着他喝,挺心酸地笑了笑,轻微脑震荡之后最没胃口,梁子当时可是什么都吃不下去。 再瞧眼前这条拼命吞咽的小野狗,抢饭似的,狠命梗着脖子往下吞。 吃完饭,夏冰开始安排队员们睡觉的事。旧仓库不缺床,甚至可以每人躺一张,但是这是1层,靠近赛道,温度比2层低很多。 2层已经被那帮人占了,他们也不让夏冰上去。夏冰也没想上去凑热闹,怕把他们给激活了,没事找事,拿自己和队员解闷儿。 感觉怎么样?他蹲在陈重旁边问。 陈重喝了粥一直不舒服,忍着。感觉挺好。 吹牛逼呢。夏冰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他桀骜不驯的眉眼,你可真是长大了。 陈重眯着眼睛看他,太阳穴肿得非常高,一边眉骨都肿起来了。 那年,你才9岁,我都17岁了。夏冰一回忆,可不是嘛,自己成年那年,小破孩儿才10岁,我的妈啊,这么一想两个人的年龄差距可不小。 那年陈重知道他说的是见面那次,你真高。 废话,我17岁的时候就1米81了。夏冰摸他脑袋,轮到自己怕他发烧了,你那年才多大?9岁小学生。 现在我大了。陈重说,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太直接,我长大了,我现在很大。 等你肩膀什么时候宽过我再说吧。夏冰捏捏他的肩峰,挺结实,但还是有种拔高后的单薄,和自己没法比。 陈重赶紧动动肩膀,把头放在夏冰的手上,枕着他的掌心。夏冰的手没抽回来,有了莫名其妙的错位感,好像小孩儿在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什么。 迟飞扬和梁初挤在一张床上,被床板硌得难受。这时,孟一乐带着几个人下来,走到旧仓库门口,用手电一照。 你们既然是运动员,是不是有宿舍楼的钥匙?孟一乐用棍子指他们。 有。夏冰挡着陈重。 有就好办。孟一乐冻得够呛,去宿舍楼,给老子拿几床被子,他妈的,冷死我们啊? 夏冰顿时开始担心,怕陈重坐起来,和他们硬扛。可陈重没有,老老实实躺着,眼睛也是闭上的,仿佛他真是一个打成深度昏迷的伤员,对谁都没威胁。 还挺聪明,知道隐藏实力,夏冰放心多了。行,不过外面全黑了,你们得负责把丧尸引到正门,否则我们没法过去。我们要是死在外面,你们也没饭吃。 他妈的,你威胁我?吴富贵冲过来。 夏冰冷冰冰地看着他,运动员嘛,什么场面没见过,比赛前的高强度训练和强压式抢跑都经历过,还能让你们给拿捏住了? 孟一乐斟酌一下。别逗我,砸死你们也就是几棍子的事! 你们在正门弄出点声音,又不用你们出去。夏冰其实也想去宿舍楼拿被子,主要是,冰球队和速滑队是一个楼,里面有冰球队的装备,连体护胸,带金属钢丝的面罩,还有冰球棍。 囤好护具和武器,和囤食物同样重要。 必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准备扩充护具和武器。 重重进度:连线进行30%。 第033章 教练存活 去宿舍楼倒是不远。 室内馆外面就十几个丧尸, 夏冰摸着良心来说,他根本不怕了。因为速滑的速度实在太快,任何冰面两腿运动都无法抗衡, 只要保证心态良好, 冰面环境优越, 丧尸想抓住他啃两口都难。 危险是,丧尸容易聚集,还有突然出现吓一跳。 现在外面都黑了,夏冰举着一根烧着火的木头, 往外看。 不看不要紧,正漫无目的游荡的丧尸集体转身, 朝他这个窗口扑过来。 好在有窗口护栏, 只能用一只只腐烂的手往里面伸。夏冰淡定地拉好窗帘,行了,丧尸有趋光性, 这算是确定了。 夏队,我陪你去。迟飞扬自告奋勇,去宿舍楼才几百米,咱们冲过去。 你留下,帮我照顾陈重, 这可是比拿物资还重要的任务。夏冰有他自己的考虑,飞扬的技术和速度优越于梁子, 但是他胆子稍微小了点,真遇上什么事, 没有梁子那么淡定, 要是他想吐,你就扶他起来, 让他吐出来。夏队去给你们拿被子,晚上睡暖和觉。 迟飞扬只能坐回床边,替夏队守着陈重。 陈重左眼挣不开,眼皮都肿了,只能小心地睁着右眼,看那个命令夏冰出去拿被子的男人。 拳头逐渐攥紧。 夏冰决定从休息室的侧门出去,目前他们的护具只有速滑队的装备,小腿护板和护颈,其次是防切割手套和防风镜。头盔少了一个,是进入训练室时,夏冰为了引开丧尸注意扔出去的。 等他和梁子全副武装完毕,才从吴富贵手里接过了冰刀鞋。 你们心里掂量着,要是不回来,那两个队员的脑袋全打瘪了!要是敢用这鞋动歪脑筋,死的也是他们!吴富贵只给了他们两双鞋,他们是不会滑这个,还试图穿进去试试,结果别说滑冰了,站立都站不稳。 可在他们眼里,冰刀鞋却是一种武器,非常凶狠。他们也怕夏冰带他的队员用冰刀鞋反击。好在留下的那个迟飞扬没胆量,还有一个打得半死,到现在还晕晕乎乎的,估计也活不成了。 可孟一乐这帮人根本没害怕的,反正以前也是混日子,现在杀个人,倒是满足了平时那点为非作歹的心。 你们在正门弄出声音就行了。夏冰指着正门,我队员在你们手里,我能动什么歪脑筋?我要想跑,白天就跑了,大晚上跑出去不是找死吗? 罗昊立刻用斧子指着夏冰。我就觉得你不老实,少他妈耍花样! 自己当然不老实,一车物资藏起来,还能让你们摸着?夏冰搓着指尖,快冻僵了,想念他们那辆车,还有车里的鲨鲨。 抱着鲨鲨,再贴个暖宝宝,尽管和丧尸只有车门之隔,也好过和这些人在一起。怪不得夏冰觉得自己不怕丧尸了,凡事靠对比,一比起来,他宁愿靠速滑和丧尸拼速度,也不想和这些歪门邪道的人躲在安全的室内馆里。 这帮人,要真是正常人就该明白合作生存,可见没出事之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趁乱打劫。 正门已经打开,有人在那边发出声响,夏冰却不太相信他们,觉得他们不靠谱。万一丧尸靠近,这帮人绝对是撒腿就跑,把门一关。 但最起码现在侧门附近没有丧尸了。 走。夏冰从小门遛出去,带着梁初,他们没锁门,只是关上了。手里那串钥匙可以开宿舍楼的外门和内门,滑过去很快,只是路面太黑,可视范围相当窄。 曾经,这里灯火通明,两边是整排的路灯。 室内馆永远亮着,仿佛不会有暗下去那一天,运动员不肯休息,恨不得一天有48小时可以用,把每一滴汗水榨干。他们的汗水是顺着裤管直接流到冰刀鞋里,再从冰刀鞋流出来。脸上的汗,直接掉在冰面赛道上,碎成好几瓣儿。 冰面是凉的,可每个想要冲出名次的人的汗水,都滚烫。 宿舍楼也早早亮起一盏盏灯,阳台上站着做体能训练的男生女生,操场上人多,很多人就在宿舍里练。两个人用弹力带绑上腰,背对背朝两个方向拉拽,训练自己的大腿力量。保护着脚踝,互相分享谁又买了什么新护具。 零食要偷偷摸摸带进宿舍,只要发现一概没收。教练每天都要喊去食堂去食堂,其实大家都知道食堂的饭菜营养均衡,只是嘴巴耐不住寂寞。 每个夜晚都是热热闹闹过的,下了练去洗澡,洗完澡要是还有体力,就想着怎么去外面转转,没体力了就回宿舍躺,等待第二天的起床哨。 运动员的日常就这样孤单,枯燥,定目标、完成目标、再定目标实现一个接一个不可能。 现在这条路,完全黑的,正因为以前那些生活太触手可得,才不会珍惜。 每天呼吸、看日落,躺着发呆,都是理所应当,现在夏冰在平时走路的路面上速滑,呼吸都是冷的。 太冷了,鼻子冻得发红,酸得鼻梁骨一下一下冒酸意。夏冰知道自己鼻子肯定又红了,小声地吸吸鼻子,带梁初右转弯。 周围的黑暗里仿佛藏着好多双眼睛,有点风吹草动夏冰就一激灵,生怕扑出来一个肠子外露的丧尸来。 好在,身后还有一个梁初,他们互相壮胆。 转弯时他往后看,那些丧尸还在正门附近徘徊,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夏冰滑到了宿舍外门,不敢出声,用手仔细地摸钥匙的轮廓,辨别哪一把是正确的。 夏队,宿舍里不会有丧尸吧?梁初手里没有武器,又慌了。 门没被攻破,应该没有吧?夏冰听到了什么动静,赶紧左右看看,再继续摸钥匙,多亏宿舍楼封门了,大家都不在 终于找到了,宿舍院的外门是内嵌式的锁眼,所以没有被冻住,夏冰将钥匙捅进去,一毫米、一毫米地拨动。 又有哈地一声,仿佛是有人喘气。夏冰看前面,梁初看后面,等外门打开,再一毫米、一毫米地推开。 铁门吱扭一声,发出了需要上润滑油的干涩声。 夏冰只能慢,不能快,等能通过一个人时,带着梁初迈进去,再朝内门滑。 内门是宿舍楼的门,年久失修更容易响,夏冰换了另一把钥匙,冻得手有点发抖。 梁初看向身后那片黑暗,时刻警惕着。 快,进来。夏冰终于钻进了宿舍楼,往常一片热闹,现在只剩下他们滑冰的声音。又因为太过空旷,说话带了回音。 每一声冰面被破坏的动静,都特别大,格外瘆人。 1楼是新人宿舍,再往上才是资历深的,冰球队的宿舍和夏冰他们挨着,在4层,但夏冰现在来不及去,只想在1层拿几床被子走人。 他推开一间宿舍,6人间,因为宿舍楼要装修,所以人的被褥都没动,褥子打成卷,裹着一个豆腐块被子放在床上。 你拿三床,我拿三床。夏冰正发愁怎么把这些宝贵的保暖物资运到车里,好在出事时是夏天,大家的被子都是空调被,不沉,这些要是都能运车上就好了 枕头拿不拿?梁初看见床上用品比看见吃的还兴奋,就算以后睡在车里,也需要保暖啊。 今天不拿。夏冰摇摇头,现在拿回去,等于给那些王八蛋了,你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夏冰的话。 夏冰立刻放下手里的被子,紧靠宿舍的墙,攥紧了门的把手。他先把门虚虚地关上了,不管来的是什么,都是一种威胁。 那个脚步声刚好停在门外,像是一种对峙。夏冰想把门锁上,又不敢,怕万一真是丧尸,直接给丧尸激活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26)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里面不说话,外面也不冲进来。 梁初拿着一个枕头,开始思考怎么能把丧尸给闷死。 是谁?门外的终于说话了,声线低沉,又很惊讶。 夏冰攥着门把的手吓缩了一下,可能是真没想到外面的会说话,他已经做好了面对丧尸的准备。郎郎教练? 他快速拉开了门,什么强撑的面子、一队的队长、光辉的荣耀,都不存在了。这一刻,夏冰只是一个受了委屈挨了欺负还被人打了胳膊的孩子,扑进教练的怀抱。 小夏?郎健是看见人进来才敢过来的,手里拿着的是冰球队的棍子,头上戴着冰球队的金属保护面罩网头盔。他知道有人进来了,而且有钥匙,也是斟酌了好半天才确信不是丧尸,只是万万没想到是夏冰。 夏冰嗯嗯点头,不知道是因为冻的,还是想哭,说话带了鼻音。教练。 你哭什么?郎健从来都是硬汉作风,很少有好脸色,但现在也是紧紧搂住了夏冰,搂住这个自己从14岁带到了25岁的运动员。 一个运动员的光辉岁月,他是全程陪伴,这几乎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夏冰见着教练才知道自己多害怕,连日强撑的勇气瞬间瓦解,不管不顾地抱着郎健,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见了,花了好半天,才断断续续把这些日子作了汇报。 言意钧没救回来。夏冰低着头,您让我接的新人,接着了,是我没保护好,他让人给打了。 唉,都是命,大家都得努力活着。郎健心里不是滋味,但眼下,保住剩下这几个才是最关键的,陈重怎么被人打了?飞扬怎么样? 飞扬没事,我们打算去他家,找他父母。夏冰抱着教练不肯撒手,是我太大意了,我没想到室内馆能被人占了,那帮王八蛋他们逼我滑冰,还打我,打我胳膊。教练您是怎么活下来的啊?宿舍楼里就您一个?您瘦了十几斤吧? 宿舍楼封门了,我想着再睡一晚上,第二天直接带队晨练。郎健太熟悉夏冰的性格,有时候就小孩儿一个,怎么活下来的?全靠平时没收的零食,堆了一屋子,仓库似的,到现在都没吃完呢。先别说了,跟我上楼,楼上还有两个,咱们想办法冲出去。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打我队里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幸存队伍即将扩大,物资准备填充。 重重:连线进行50%。 第034章 制定计划 确定了宿舍楼里没有丧尸, 夏冰放心多了。他把内门关上,跟教练上楼,楼上是四人间, 其中一间里面有两个人。 还没等郎健说话, 那两个人已经冲了出来, 穿着绑毛巾的球鞋,身上的装备倒是和郎教练一样,护胸,头盔, 冰球棍。 小宝?夏冰一愣,平豪? 齐小宝是少年队大道速滑小运动员, 15岁, 刚选拔上来,梦想就是进一队,把夏冰当做偶像。见着偶像来了, 一个跟头栽进夏冰怀里:夏队! 平豪是二队的人,和一队的成绩就差那么一点点,梦想也是进一队,无奈拼到22岁,还是没进去。 竞技运动残酷, 上不去,就是上不去, 有的人天生就是冠军料,天赋加努力可以登顶, 有的人也有天赋, 也肯努力,但永远只差那么一点点。 夏队?平豪不是一队的人, 但大家平时叫习惯了,见着夏冰也叫一声队长,怎么是你啊?我们还以为进来丧尸了,准备誓死搏斗呢。 你们怎么会在宿舍楼里?不是封门了吗?夏冰哄着齐小宝,别怕别怕,兄弟们都在呢。你们饿不饿? 饿倒是不饿。平豪惨兮兮地说,没收的那些零食还没吃完呢,只是怎么突然就 他说不下去了,平时是很贫的。 没事,别怕别怕。夏冰在齐小宝头顶摸摸,我有车,等我带你们出去,咱们吃肉。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小宝已经吓怕了,说话颠三倒四,半天才解释清楚。他和平豪晚上熬夜加练,一个想冲一队,一个想冲选拔,结果练完懒得走,刚好碰见了郎健教练。 郎教练要回宿舍睡,他们也跟着进来,没想到 第二天一早,就听见一墙之隔的小区里有人喊杀人了。 齐小宝以为真的是杀人了,还和平豪差点翻墙帮忙,还是郎教练去2层阳台先看了看,才发现不对劲。 那不是杀人,那简直就是生吃人。 接下来,就和夏冰他们的经历差不多。没冰刀鞋,不敢出去,只能躲在宿舍楼里,刚好冰场是封闭大院,那些保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原本我们想去食堂的。郎健在梁初的肩上拍了拍,确认他们的骨头没伤,食堂后厨肯定存了不少口粮,还想着,冰场的大铁门一时半会儿攻不破,放些没被感染的人进来,弄个避难所。结果 结果出事当天,看见几个人翻墙进来,他们进了食堂,又打碎了室内馆的玻璃,躲进去就没出来!平豪好久没和这么多人说话,一下开了话匣,他们还想砸宿舍门,但是没砸开,可能也怕引丧尸撞围墙,脚底下又打滑,就放弃了。 梁初也抱了抱平豪,平时和二队关系一般,这时候都是患难兄弟。还好他们没进来!他们把我们一队的新人给砸了,现在还躺着呢。 新人?平豪最怕听这个,不断有人空降一队,自己永远挤不上去,唉,都这时候,什么新人不新人 不说这些了,夏冰的时间不多,太长时间不回去,我怕那些人起疑心。郎健这时候就是几个孩子的主心骨了,陈重的伤,究竟怎么样?。 这两天肯定起不来,他是替我挡了一下。夏冰飞快地答,有教练在,他终于可以歇歇脑子,那帮人有八个,等陈重好了,咱们就有七个。 那这两天就不能展开行动了,一定要等,要稳,否则陈重摔在冰上,谁也没法拉他起来。郎健用备赛期的语气,你不是有车吗?这两天,就当作赛前预备,做好万全的后手准备。明天,我收拾几床干净的被褥,扔过围墙,扔到外面去。你趁着出院找食物的机会,把被褥藏进车里,咱们以后要用。 嗯嗯嗯。夏冰点点头。 郎健背着手踱步:我们被困在这里,主要是因为没有冰刀鞋,你们要在器材室里帮我们找鞋。 好。夏冰记下他们的鞋码,教练,你们再撑两天 我们容易,你们才是撑下去。郎教练一点都不想让孩子回去,夏冰可是他的宝贝疙瘩,心尖尖上的运动员,小夏,你现在是他们当中年龄最大的了,要稳,一定要稳,不要冲动。我们随时准备好,等陈重能滑动了,再一起行动。这口气,教练做主,一定不让你委屈! 夏冰又点点头,我艹委屈死了,又抱了一把教练。他们打我胳膊,逼我滑冰还把陈重给打了! 夏队你别走,外面怪危险的。齐小宝才上高一,好不容易见到熟悉的人,肯定不撒手,咱们就在冰场里躲着吧 你乖。夏冰看他就想起当年自己,一入队就集训,每天都想家,冰场的大门已经没用了,咱们不能永远躲着,没吃没喝怎么办?我有车,车上什么都有,咱们去找飞扬爸妈,他家还有房车呢。咱们得走,走出去才有活路,留下来才是等死。我告诉你,丧尸没有咱们滑冰的速度快,知道吗? 齐小宝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你别不信。夏队朝他笑了笑,速滑的时速是多少?你自己好好计算一下,咱们是搞极限速度的运动员,用比赛的态度去求生,一定可以撑到大结局。咱们咱们有主角光环! 嗯,夏队我信你。齐小宝这才放心,你们把冰球棍和头盔带上吧,楼上还有好多呢,冰球队的装备都没拿。 现在不行,那帮人他们盯着我们。夏冰小声地说,给你一个任务,从楼上挑出几套完好程度比较高的冰球赛服,等夏队带着冰鞋来,咱们一起冲。 咱们得走了。梁初不得不提醒他,再不回去,我怕那些人把门锁上! 夏冰赶紧抱好打成卷儿的被子。你们再等两天,等陈重能起来活动,咱们就走。 陈重是谁啊?齐小宝问。 我家我家小狗子。夏冰多拿了一床,斜着身子,穿好冰刀鞋踩下楼梯。 郎健眉头一皱,嘶,夏冰这是什么意思? 陈重在床上躺着,计算夏冰离开的时间。时间在他脑袋里格外精准,因为冰面竞技的时差咬得很紧,速滑成绩经常要靠0.01秒来区分,每秒的流逝都会被他放大。 怎么还不回来?陈重试着动了动手指,以前挨了打,身边会有居委会的阿姨,现在他希望身边有浪浪。 你别起来。迟飞扬赶紧搀扶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想吐。陈重是忍着的,扶我起来。 迟飞扬不想让他乱动,但拗不过他,只能扶着他站起来,屋里很黑,他也不知道陈重非要站起来干什么。 陈重忍住眩晕,小心地碰了下左太阳穴,血痂很长,他一摸,就知道这地方肯定打翻了一片皮肤。他让迟飞扬扶着他去窗口,拨动窗帘,看外面那片漆黑。 夏冰,就在那片漆黑里。 别看了,夏队他不会有事的。迟飞扬又劝自己,又劝陈重,我扶你躺回去休息吧。 他们几个人?陈重突然问。 迟飞扬想了一下:八个,其中有一个是他们的老大,还有一个叫吴富贵的,我看他最没脑子,有个叫罗昊的,他可阴险了,总觉得他像那种手里有过人命的你快躺回去吧,要是夏队回来看你到处溜达,肯定骂咱们。 他骂你。陈重一手扶着迟飞扬,一手扶着墙,在旧仓库里走路恢复,他不会骂我。 你这是不仁不义啊,把我推出去。迟飞扬只能把他扶更稳,你怎么知道夏队不骂你? 陈重没说话,忍着晕和疼,慢慢在屋里走。直到听到脚步声,他赶紧回去躺下,这下动作有点快了,晕得不行。 太阳穴像要裂开。 还好这一棍子没打着夏冰,否则现在自己也是手里有人命的。 赶紧躺回来,不是害怕真的被夏冰骂,而是怕那些人看出自己正在做复健。只有让他们掉以轻心,以为自己要死了,才不会提防。 不一会儿,果然回来人了,陈重眯着眼睛看,不出声,在这种黑暗环境下,没有人会发现他已经醒了。 夏冰和梁初回来了,手里却只拎着一条空调被。 你们可回来了!迟飞扬站起来迎,危不危险?都没事吧? 别说了,那帮傻逼梁初小声地骂,都说好了,让他们在正门弄出声音,我们从侧门进,结果他们丫的看见丧尸敲门全跑了,我和夏队绕着室内馆滑了好几个急转才甩开。 夏冰精疲力尽,倒不是因为滑得多,失去体力,是吓的。因为外面没灯,太黑,根本看不见丧尸,只能听见他们追跑,速滑的速度又快,可视范围就那么两三米。 急转几次,夏冰都看不见方向。 还有一次,竟然把几个丧尸给套了圈,他们朝自己扑过来,那视觉效果简直就像开着近光灯在高速上飙车,然后突然跑出来一只野猫。 吓得他立刻弯腰,真是九死一生。 就给咱们留了一条被子。梁初说,无奈手里没有武器,人数又没他们多。 我去找他们!迟飞扬直接气飞,一副要找人算账评理的架势。 回来。夏冰他们已经换了球鞋,一进室内馆,冰刀鞋就被没收了,四个人挤在一起睡觉,保存体力。 他哪里敢让队员去硬拼,每个人就吃那么一点,再过两天,怕是全部体力不支。迟飞扬和梁初也不闹了,床板很硬,又窄,两个人躺着,两个人坐着,勉勉强强能盖一张被。 刚一上床,夏冰的脚腕立刻被人抓住,手掌心都是很烫,他一下反应过来,陈重的体力还行,至少手没凉。 因为他有伤,夏冰没舍得骂他,谁知道他有伤还不老实,狗爪子顺着脚踝骨,摸他小腿。 收回去。夏冰实在忍不住了,说他,大男人有什么可摸的,要摸摸飞扬,他小腿比我细。 迟飞扬打了个哆嗦,冷的。谁要摸我? 陈重把手收回来,去抓夏冰的手。夏冰手心里全是汗,还凉,他要抓就让他抓了,顺便给自己捂捂。 小狗爪子不仅有力,还真是热。 接下来,我要说很重要的事。夏冰捂着嘴,咳嗽着,他声音很小,知道门外不远处有人看守,我说完之后,你们千万不许惊讶,不许出声,不许高兴。 迟飞扬点头。 夏冰又咳了一声,听到窗外护栏上嘣一下,有丧尸往上撞。教练他在宿舍。还有二队的平豪,少年组的小宝 迟飞扬没出声,但是在被子下面紧紧攥住了夏冰另外一只手。太好了,太好了,教练在就太好了。平豪和梁子的块儿头差不多,这下他们又多了一个帮手。 再忍两天,我们去找他们,就当做赛前准备期,调整心态,不许冲动。现在大家先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夏冰怕他们太兴奋,聊得多了引起注意。 这时,陈重在自己的手心里比划,好像是写字。 夏冰不解地看着他,他们两个是躺着的,自己刚好一转头就看到他的伤。 别怕,现在我已经长大了。陈重说话还是有点虚弱,在夏冰手心里,画了一个笑脸。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27) 夏冰一下想起来,那年17岁的自己拉着9岁的陈重,在他的小手手里面,画过一个笑脸。 别怕。那年他蹲着和小学生陈重说,两个人都穿着冰鞋,在赛道的中心,你很快就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郎健教练: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夏冰:我不是我没有。 第035章 搬空药店 陈重画的一个笑脸, 搅得夏冰心里七上八下,眼前这张受伤的脸,逐渐变回了他小时候, 还是一个9岁的小男孩儿, 尿了裤子也不肯说, 钉子一样站在人群中央。 他一害怕紧张,就会尿裤子,而且对这些事没有羞耻感。 究竟是被爸妈打成这样,还是从小这样才开始挨打, 夏冰不得而知,只记得17岁的自己是抱着他去宿舍洗手间的, 脱掉他的训练服, 里面全是湿的。 帮他用热水洗屁股,洗小腿,最后还逗他, 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蛋儿,换了纸尿裤。夏冰没嫌弃这个小孩儿,说实话,当时还有点害怕。 他的表情,实在不像正常孩子会有的, 仿佛和世界没交流,也不爱对视, 会很小心地躲开。可是夏冰不看他的时候,余光里, 这个男孩儿就悄摸摸地过来了, 会抓自己的手指头,还会偷偷用他自己的冰刀鞋, 和自己的鞋比大小。 好像很迫不及待地长大。 那年,夏冰马上就要成年了,已经登了好多次领奖台,从没有兄弟姐妹的他,第一次照顾一个小弟弟。 结果,给他穿裤子的时候,被他打了一下。 睡觉。夏冰不敢再和陈重深入交谈,一来,轻微脑震荡需要多休息,少说话,二来,他怕陈重虎了吧唧地说些什么,让自己下不来台,接不住。 陈重也没再多话,这时候的自己不能浪费休息时间,只是孩子气地往夏冰那边挪,像是等人抱他。 夏冰真不敢抱,也不清楚自己怕什么,像挨着了一盆火,不敢抱着他睡。 第二天一睁眼,自己在人家怀里呢,搂得非常紧,贴得要多近,有多近。 这就有点尴尬了,夏冰默不吭声地往外挪,一厘米一厘米往后撤。他不敢呼吸,生怕一个胸口起伏就把沉睡的小孩儿弄醒。 其实弄醒也没什么啊,可是夏冰就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找人搂抱的样子。 可是陈重的眼睛还是睁开了,眼皮肿得老高,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 你醒了?陈重是平躺睡的,夜里很不舒服,脑袋里总是晕也不敢侧睡。但右胳膊被夏冰压了半宿,麻得都不知道疼了。 夏冰噎了一下,一队队长,要脸,不可能承认自己睡觉占人便宜。睡得还行吧怎么样,你睡得怎么样? 不好。陈重直截了当地说,给他看自己那条胳膊,你把我压麻了。 没有。25岁的夏冰立刻否认,否认自己缩在17岁小破孩儿怀里睡觉。 真的。陈重追问,你是不是怕冷? 没有。夏冰很肯定地摇头,他不是很怕冷的人,只是鼻子被冻坏了,我是怕你冷,你不是怕冷嘛,队长这是照顾你。 一边正睡着的飞扬和梁子动了动腿,大家睡得都不舒服。 陈重慢慢活动着肩,伤口被眨眼的弧度牵动。我现在还冷呢,你照顾么? 你夏冰接不上他的话,脱掉外衣披给他,冷就别动,我去给你们熬粥。 说完,不敢看陈重的表情,跳下床去找昨天剩下的还能生火的木头。 木头还剩下不少呢,夏冰挑挑选选,穿着一件短袖T恤确实不暖和。没有条件刷锅,干脆直接用了,等火点起来,屋里的温度也升高了不少,只是烟气熏得眼睛干涩疼痛。 矿泉水也剩得不多了,夏冰把水全倒进锅里,没怎么熬过粥的他,开始往水里加米。 多了。陈重躺着看他做饭,冷不丁地提醒他。 我有把握。夏冰是面子挂不住,抱着人家睡觉,又不会做饭,实在没面子。生米倒进锅,他还很专业地用手指头量了一下水位,按照养母教过的办法,水面刚好没过第一个指节处。 半小时后,一锅干硬的白米饭新鲜出炉,水全部熬干,粥连个影儿都没有。 凑合吃吧。他从地上捡了把勺子,手擦一擦,挖起一勺就往陈重的嘴里塞。 陈重一直想要笑他,这是真不会做饭,又怕夏冰恼羞成怒,只能把一勺夹生饭吞了。 嗯。他嚼吧嚼吧,好吃。 好吃吧?我特意给你做的米饭。夏冰差点把锅烧糊,虽然你应该吃流食,但是我觉得老喝粥容易没力气。 嗯。陈重又吃了一勺,左眉骨比右眉骨高出好几厘米,谢了。 看他爱吃,夏冰这才放心,喂他一勺,再喂自己一勺,喂着喂着,看出小狗子在笑。 你笑什么?夏冰虚张声势,怕他说自己做饭难吃。 没什么。陈重张嘴啊了一下,等着喂。 迟飞扬迷迷糊糊地醒了,往夏冰身边凑凑。好香啊夏队我也想吃。 来,张嘴,咱们吃饱了,剩下的给楼上那帮人。夏冰又随手给飞扬吃。 陈重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舒服地往夏冰的腿上压一压。 不一会儿,楼上那帮人闻着香味儿下来了,罗昊把棍子放在夏冰的脖子上:怎么吃东西也不说! 又没吃完,还剩下大半锅呢。夏冰主动请缨,吃饱了我好出去,找晚饭回来。 罗昊又眯着眼睛看他,这个夏冰,稳定得太快了,让人不得不多想他是不是有后路。敢耍花招,小心你队员的脑袋! 我真没花招,我队员都躺着呢,还敢干什么?夏冰的心脏提到嗓子眼儿,室内馆刚好能看到宿舍楼,他们可千万别看见教练往院外扔东西。要是知道宿舍楼里有人,一切都瞒不住。 陈重还不能挪动,他们又押着飞扬,真有可能直接打死。 我想給我队员找点药,行吗?夏冰问罗昊。 罗昊一棍子抡到夏冰胳膊上。 不找了不找了。夏冰揉着大臂,赶紧躲开他。 旧仓库门外站着人,看守他们,夏冰也不敢把教练的事向队员详细说。只是看着陈重的伤,越看越烦躁,这不吃药不行。 飞扬,你照顾他。夏冰坐不住了,我和梁子去找今天的晚饭。 陈重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别去,我们都不吃饭。 大家都得吃饭,没体力,一切都是纸上谈兵。竞技运动烧体力,不吃饭真不行,夏冰又叮嘱了飞扬别让陈重挪动,才去楼上要他的冰刀鞋。 那帮人当然高兴,孟一乐又亮出斧子,冰冷的刃对着夏冰的脸,很取乐地笑:行啊你说你以前,凭这张脸,活得比哥儿们滋润吧?现在还不是看老子脸色? 是,是,看乐哥您脸色。夏冰躲着斧头,您想吃什么,给您弄回来。 想吃人肉,有没有?孟一乐假装在他脸上划,老子什么没吃过,这人肉还真没尝过,就你这小白脸儿,够嫩的。弄不回吃的来,我拿你开牙解馋! 夏冰嗯嗯点头,看来今天真得给他们弄点实打实的东西回来,否则自己要破相。 再滑出侧门,夏冰的心情已经很平静了,什么丧尸都不如人可怕。况且那些丧尸已经摔打了几千次,速度明显慢了,只要不是包围战术,甩开他们简直零压力。 这回,夏冰还故意放慢了速度,带领梁初绕着室内馆的小路滑动,不仅没被丧尸追上,还成功把这些丧尸带出了冰场的铁门。 看着身后那一串跌跌撞撞的尾巴,夏冰还挺有成就感。但他不能放松警惕,冰场里的丧尸是严重跌倒过的,要是遇上没摔过的丧尸,那速度也是挺快。 夏队,咱们去哪儿给他们找吃的?梁初捡起地上一根木棍,防身用。屁兜里还是那把塑料剪刀。 夏冰想了想,带他转了个弯。让他们吃屁去吧,先找药店。 药店其实离得也不远,两个红绿灯之外就有一个。夏冰带梁初小心行事,生怕把居民楼或小区里的丧尸引出来。 滑到药店门口,夏冰一愣。 药店的玻璃门居然还挂着锁,没被别人抢过。 不会吧?夏冰在店门口兴奋地滑来滑去,竟然还是个完整的药店,等着他进去拿。 这门得砸吧?梁初也兴奋了,整个店都想搬空。 砸,找板儿砖,把玻璃门给我砸了。夏冰满地找砖头,囤了囤了,这回又能扩充不少物资。 板儿砖找来了几块,夏冰和梁初先确定逃跑方向是畅通无阻的,才朝那扇玻璃门动手。玻璃门仍旧是防爆的,瞬间碎成渣渣,紧接着,隔壁小区里的丧尸成群结队地扑出来,差点扑成一道一米高的墙。 走!把他们引到别的地方去!夏冰背着手,带着梁初朝反方向滑,仿佛一路绝尘。 室内馆的旧仓库里,迟飞扬正在担惊受怕。看守他们的人上厕所去了,好半天没回来,陈重竟然开始下地练习走路和平衡,根本不休息,还拼命做复健。 你赶紧躺回去吧。迟飞扬只能劝,夏队回来肯定要骂你,还有让他们知道你能下地走动了,肯定更防着咱们。 陈重没工夫回答他,要尽快习惯这种眩晕感。汗水布满全脸,头疼,而且全身乏力,想吐的感觉没那么严重了,没有一点食欲。 可是,旧仓库外有了脚步声。 快快快!迟飞扬有点急了,快回去,别让他们发现! 陈重猛地一听,确实是有人回来了。但他走快了就会晕,只能一步一歇地尽快挪动。 脚步声近了。 陈重擦了一把汗水,歇一下。 脚步声更近,距离门口几米。 迟飞扬急得恨不得扛起陈重。 陈重皱了皱眉头,朝前迈步。 三步、两步、一步那人瞬间出现在门口,往里面张望,手里的棍子扬了起来。干嘛呢? 迟飞扬蹲在床边,把陈重的胳膊放下。他想吐,我扶着他翻一翻身。 躺在床上的陈重闭着眼,往墙内侧翻动,还呕了一声。 要吐就吐,还他妈需要人伺候!那人没发现异常,又拎着棍子出去了,在门口不远处抽烟。 陈重的呕声还没断,迟飞扬飞快脱了他脚上的球鞋,把球鞋放在床底下。 药店外,夏冰和梁初每人背着一个空的双肩背,已经甩掉丧尸,又转回来了。 夏队,我快要累死了,今晚能吃好点儿吗?梁初喘气不停,刚才被前后包抄,和夏冰滑了无数个Z字路线才甩掉。 能,今晚吃肉。夏冰也累得不想说话,但囤药的劲儿已经上头了,止疼药,咳嗽药,消炎药,胃药,绷带和纱布,白花油创口贴体温计消毒纸,全部,全部都给我搬走。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医药插件扩充完毕,可以开始使用。 重重进度:连线进度80%,基本适应现况。 第036章 药吻 药店的门完全被砸开, 防爆玻璃门直接碎掉。夏冰和梁初一起迈进去,琳琅满目的药品堆放齐整,货架都是横平竖直的, 让他们以为在做梦。 完全是尸潮爆发前的样子, 像等待第二天的营业。 快, 快拿。夏冰太高兴了,无论是精神方面还是物质方面都得到满足,这可是药啊,全都是药, 逃亡求生中除了食物和水,最最重要的东西。 自己发了一次烧, 现在还偶尔咳嗽呢, 陈重受伤不轻,没有外用药,一旦伤口感染发炎都能致人死地。 没有药和抗生素的世界, 太可怕,现代人已经不习惯了,夏冰更不习惯。面对一整间药店,他就想起以前死于黑死病、风寒和伤口化脓的人,多亏了现代医学, 才让他们平平安安地活着,不担心那些以前能杀人无数的感染病卷土重来。 太伟大了, 夏冰双手合十对着药店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了,情况紧急, 等获救之后, 一定回来还钱快,梁子, 先找酒精那些。 梁初已经开始翻了,身为运动员最知道哪些药是必需品。酒精、碘酒这些绝对是必备,绷带、纱布和消炎药更是急需。双肩背包是空的,他们找到什么都往包里装,但是又不去拿那些不需要的。 一来是,车装不下,现在有七个人了,车里还有不少囤货占位置。二来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想留下一些,万一有幸存者路过,需要呢。 虽然不确定,但是万一呢。 胃药,胃药找着没有?夏冰问梁初。郎教练有胃病,是长期饮食没规律造成的,有时刚吃完饭,就要上冰给他们做示范。 没有啊梁初只找到一堆健脾丸,可这也不是教练吃的那种,你找着什么了? 红花油、止疼膏药还有云南白药,还有清凉油,还有止疼片,还有吡拉西坦片和天麻头风灵,都是你上次脑震荡吃过的。夏冰是真的没少拿,什么都想装,真想把药店背在身上,创口贴创口贴多拿点儿! 拿不下了啊,再拿,咱们车里没地方坐人!梁初去处方药那边扫荡,主要是拿感冒药和消炎片,你赶紧拿咳嗽药水,不然你嗓子好不了! 知道。夏冰已经拿了,看见眼药水,又装了几盒,管它以后用不用得上呢,润唇膏润唇膏,快! 梁初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感觉像被自己老妈催着买东西似的,什么都看着好,什么都要,大有冬天囤大白菜和土豆的豪迈。可润唇膏确实太有必要了,天气寒冷,总想舔嘴唇。 你再找点防止拉肚子的药,万一咱们以后喝水不干净,可能会腹泻。夏冰拼命思考还需要带点什么,看到柜台前有糖果味的VE软糖,给小宝和飞扬拿上两包,路过VC冲剂,也拿上两盒,看见蔬菜纤维素片,又看了看快要装满的背包。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28) 拿上拿上,不管了,拿上再说。 可是郎教练的胃药还没找着,这个才最关键,夏冰经常能看到教练一边指导他们训练一边摁着胃的地方。 我去里面看看。夏冰指了指药店的里屋,这屋没有门,里面肯定没人。 等等!有了五金店的教训,梁初已经不敢再贸然进小屋了,可是他又不敢跟着一起进去,得看着门外。万一两个人都在药店里疯狂扫货,没人注意外面,直接被丧尸堵门就悲催了。 夏冰当然也没傻到直愣愣地闯进去,在门口张望一圈才迈步。一眼,就看到了柜子里的气滞胃痛颗粒,还有吗丁啉。 找着了他朝外面小声地说了一声,赶紧去柜子里拿。气滞胃痛和吗丁啉是刚从厂家发货的,用胶带捆在一起。 不拆开,这么大的体积没法装包里啊。夏冰想叫梁子拿剪刀进来。 转念一想,算了,万一声音太大,把丧尸引来,以前徒手拆快递,现在拆药盒也行。夏冰撕开胶带纸,尽量不把药盒撕裂,眼神随意一瞥。 发现地上,有一串不清晰的血脚印。 带血的脚印。 有丧尸进来过。 快快快,先出去,这里不安全。夏冰猜这是门砸开之后有丧尸进来晃荡了一圈,然后又晃荡出去了,什么拆胶带也顾不上,提着两个沉沉的药盒就往外滑。梁初看他这么惊慌,也捡起背包往外冲,刚滑到门口,看到夏队又停下来了。 夏冰看着计划生育的货架,犹豫了一下,虽然没用,但看见了不囤一些就心里难受。走吧!他抓起几个安全套,扔进了包。 刚迈出药店,一个丧尸直接和夏冰面对面,差点贴上。 我艹!夏冰来不及滑走,太过害怕反而不怕了,愣是甩着肩膀给丧尸弄了个过肩摔。丧尸头着地,咔嘣一声脑壳碎裂,夏冰下意识地用冰刀鞋往上剁。 脖子断了。 短短几秒,夏冰还没反应过来,脚底下就一个身首分家的尸体。 梁初都看愣了。 夏冰也愣着,这是他第一次亲手解决丧尸,还是在根本没准备的情况下。冰刀刃太过坚硬,连玻璃都能割开,更别说踩断尸体腐烂的颈椎骨。 走吧,快走吧。夏冰摸着自己的脖子,吓得要命。 梁初比了个大拇指。牛逼。两个人一起滑,冲着紧挨宿舍楼的那道墙滑去。 这道墙里面是宿舍,外面是马路,夏冰远远看到三个被子卷扔在地上,都是教练给他们扔出来的。他简单拆开一看,被子里都藏着枕头。 还有棒棒糖,是郎教练怕自己饿着。 左上方有响动,夏冰和梁初拿起被卷,看到的是好多个阳台里困着丧尸。他们有的还穿着睡衣,有的已经被啃没了一张皮,无目的地撞着玻璃,撞裂玻璃就掉下来。 夏冰不敢耽误时间,带着被子卷朝停车场滑。 停车场里一片死寂,可周围的冰变红了不少,应该是有尸群走过。 夏冰朝梁初嘘了一声,冰砖底下找钥匙,开车门,把两背包的药放进去,只留下几颗吡拉西坦和止痛片,其余的,全部塞进车后面。 三床被子也塞进去,后面能坐人的地方都变少了。 吃。他又拿火腿肠给梁初,自己也大口吃,最起码要保持两个体力全满的。梁初也没推,吃饱才有体力,隐隐约约间,他觉得夏队要策划行动了。 别去找食物了,拿几盒方便面回去,应付他们。夏冰先把自己塞饱,明早天一亮,咱们就走。那帮人要疯,我怕时间久了,飞扬和陈重会被饿死,那帮人饿久了,真会杀了咱们。 明早陈重能动吗?梁初只担心这个。 夏冰想了想,把没吃完的棒棒糖塞回糖纸,放回车里。我护着他,带着他滑。 吃完这顿,两个人带着几盒方便面和几瓶水就往冰场滑了,总有丧尸从小区里冲出来,有的速度很快,有的已经摔断过腿,跪着跑。梁初吃饱了,速度也上来了,跟着夏冰翻过几辆车重新站在冰场门口,却发现夏冰从兜里掏出那几颗药,往嘴里塞。 夏队,你吃它干嘛?梁初拦着他,瞎吃药不行! 夏冰用手指把舌根下擦干,擦得很干涩,吡拉西坦和止疼片塞进去,就闭上嘴了。 现在冰场里已经没有能动的丧尸,冰面上全是骨头渣和肉块,只有一个不能动的,被大铁门卡住,挣脱不出来。夏冰饶过他,滑到正门,敲开,刚进去就被摁住,和梁初一起接受搜身。 他妈的,找着什么了?吴富贵负责搜夏冰,上下地摸。 夏冰打开背包,把方便面和水给他们。 就这些?吴富贵去看梁初。 真的,就这些,这些还差点害死我们呢!梁初的包里什么都没有。 妈的!明天要是再找不着肉,就他妈杀你!吴富贵用斧头抵住梁初,滚! 夏冰带着梁初脱下冰刀鞋,换上阿迪汪,一路小跑上楼了。旧仓库外还有一个看守,正在罚迟飞扬做倒立,看见夏冰了,可是没打算走。 你还不去分吃的?梁初知道夏冰嘴里有药,他来说。 乐哥说,一分钟都不能走,你们他妈的耍阴的!那人死死盯着夏冰。 夏冰看了看他,走向床边,陈重已经醒了,听见夏冰回来才开始睁眼。可是他还没完全睁开,就看到夏冰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在床边蹲下,摸着他的额头,把嘴对了上来。 陈重的眼睛瞬间睁大。 夏冰用舌头挑开陈重的嘴唇,嘴巴很干燥,明显是缺水又上火,再撬开陈重紧闭的牙缝,勾弄着,把自己舌头下面的药丸给他塞过去。那帮人提防着,绝对不会让自己给陈重吃药,就算带进来了,也会被搜出来。 只有这一个办法。 把药塞过去了,他看着陈重迷惑的眼睛,发现那双眼睛从惊讶,慢慢变得很平静。 怎么回事?好像还挺高兴的。 被陌生男人给亲了,还挺高兴? 随即,陈重一直没动的舌头,动了一下,很刁钻地钻进自己口腔里,和自己的舌尖点触一瞬,又立刻收回去了。 吓得夏冰立刻抬起了头,气喘吁吁,手心攥了一把的汗水。 我艹!我艹啊!哈哈乐哥!昊哥!你们快来!这他妈有男人和男人亲嘴儿!看门的小弟朝楼上喊,没一会儿,那帮人乌泱泱地过来,一个个看好戏似的。 我他妈就说他是小白脸儿吧?孟一乐用打赌的神色,长成这样,能是什么正经人? 夏冰听了不高兴,自己长成什么样就不正经了? 呦呦,心疼了?我们打了他,你心疼了?小弟们起哄,心疼就再亲一个呗!再亲一个!晚上用不用给你们腾个屋子,让你们洞房? 迟飞扬是完全不在状况内,惊着了,可梁初是明白的,夏队嘴里有药。 夏冰舌头底下空了,也能说话了,附和着笑:是,我男朋友,心疼了就亲了一个,大哥们别嫌弃,他都快死了,我好歹心疼心疼他。 他要是死了,我们这么多男的,你随便找一个!那些人又起哄,趁他还有一口气在,再亲亲呗,真他妈新鲜嘿!没见过!快亲! 夏冰彻底没办法,只好重新回到床边,看着正悄悄往下干吞药片的陈重,用嘴型说了个对不起啊。 然后,闭着眼亲了下去。 自己是同性恋,亲完了挺恶心的吧,他怕陈重心里有障碍,就假装亲,动作很生猛,其实没伸舌头。 可是下一秒,陈重捞着他的腰,像是要起来,用一个巧妙的姿势把他摁在怀里,很动情地,舌头冲进了夏冰的嘴里。 夏冰趴在陈重胸膛,眼睛瞪得不能再瞪。 这他妈怎么回事?吃错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医药插件投入使用,储量充足。 重重进度:连线进度99%,药物buff满上,还亲亲了。 第037章 逃出室内馆 舌头伸进自己嘴里的一刹那, 夏冰想把陈重推开。不仅因为事发突然,这可是他一队队长的初吻啊。 长这么大,就亲过言意钧的脸颊, 现在是第一次和别人实打实亲嘴。 还是这样实打实被人摁着亲嘴, 还是舌吻。 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围观。 他想站起来, 可陈重像是怕他演技不够好,情深义重地将他亲了个里外,也没什么吻技,就是亲, 弄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样的亲密,仿佛两个人真是恋爱关系, 不分彼此。 亲到最后, 那帮混蛋的叫好声都可以忽略了,整个世界就剩下和自己对视的这双眼睛。 够了没有啊?做戏也不用做这么足吧?夏冰皱皱眉头,轻轻地掐陈重的大腿。结果没掐动。 大腿肌肉练得太结实了, 脑震荡也没影响他绷紧发挥。 直到亲得夏冰有点喘不上来气,咳嗽几声,陈重才放过他的嘴,往旁边虚弱地一倒,仿佛刚才真是两个恋人最后的接吻, 亲完之后便是永别。 夏冰捂着嘴,使劲咳嗽, 舌头下面是药的苦涩。他脑袋里有些混乱,本能地想要把刚才的热吻想明白, 好端端的, 小野狗真是吃错了药?是不是自己给他找的药不对啊? 不仅亲,还发狠地咬了下舌头, 闹得夏冰一个大脸红,他倒是没事人一样,继续装晕了。 真他妈是同性恋嘿!吴富贵看热闹了,带着兄弟们一个劲儿闹腾,以前就听说过,没想到还能见着,妈的,捅屁股这么恶心的事也有人干! 孟一乐活动着手腕,绕着他们看,找到末日里最后一点娱乐。小白脸儿,说说,捅屁股滋味儿好受吗? 夏冰坐在陈重旁边,酝酿了那么一会儿。乐哥,我俩还没 怎么着?还没?孟一乐眉毛一竖,还没的话今晚让兄弟们乐乐,让我们听个墙角呗! 梁初往前蹿了半步,要打人,迟飞扬攥了下他的腕子,提醒他没冲动。 啊,做过,做过。夏冰笑着点头,生怕他们晚上真把自己扒光了往陈重身上摁,小破孩儿估计能直接吓死,不好受,不好受 蒙谁呢!不好受你能干?吴富贵笑得站不住,说说,你俩谁干谁啊。说完,还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圈儿,右手的中指往圈里杵。 这个不雅观的手势,夏冰知道什么意思。好受,好受,大哥你们别折腾他了,他都快死了。 死了正好,我们吃肉啊!孟一乐说,快说!你俩谁捅谁了? 夏冰犹豫了一下。我那个,他。 昏迷中的陈重眉头一紧。 你捅他?妈的,真不是看不起你!罗昊是骂夏冰长得太清秀了,乐哥问你呢,舌头不想要了是不是! 那他捅我,他捅我。夏冰咬着牙说,一队队长,要脸。 呦,我就说吧,我就说吧!吴富贵和兄弟们一笑,脑袋里都是肮脏的东西。他们也好久没发泄过了,可是又不喜欢男人,只能靠听这些荤话来解馋。听说捅屁股特上瘾,是不是啊?叫人捅几次了? 夏冰用刀捅了吴富贵的心都有了。嗯,上瘾,好多次了,大哥你们别闹他了,真的,他真不行了你们让我出去给他找点药吧?恋爱一场,总不能看着他死。 少来,你们多一个人就是想跑,三个正好!孟一乐拿着那几盒方便面,一盒都没给他们留,烧水熬粥!等老子哪天想吃肉了,就从你们身上割! 这帮人又闹了一会儿才上去,只留下一个人看守旧仓库。夏冰气得脸发白,一回头,看到小狗子眯着眼,看着自己。 你瞎亲什么啊咳夏冰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汹涌的情感很复杂,想打人,又没想好怎么打,等出去了再和你算账。 陈重没解释,也没法张嘴解释,他得装快死了。可眼神特别专注,伸了伸腿,往夏冰旁边挪。 夏冰狠狠地捏了他一把大腿,去熬粥了。还是那些米,水也不多,熬出来的都是夹生饭。孟一乐又派罗昊下来要开水,夏冰把夹生饭盛到餐盘里,最后一点水给煮了,看着他们把热水全拿走。 不行,真的要行动了,否则这帮人迟早能把自己折腾死。夏冰用手抓饭,吃饭时,一直给梁子和飞扬眼神。 梁初和迟飞扬早憋不住了,心潮澎湃地等待夏队命令。 陈重吃过药,头疼缓解了大半,虽然还是有点晕,但已经不至于动动脑袋就想吐。只是伤口一直没愈合,打伤他的那根棍子太脏了,有点感染。 他急需酒精或者碘酒来处理伤口。 夏冰看着他的伤口,暂时又没法收拾他了,只当他是17岁青春冲动,等他完全恢复再算账。这个伤口真的发展不妙。 那帮人,也是真的没打算让受伤的陈重活下去。 一夜就这么过去,夏冰没和陈重挤一起睡,让梁子和他挨着。睡梦里都是那个没轻没重的吻,陈重咬着自己亲,像小狗一样喘气,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回信。 天刚亮,看守旧仓库的两个人正交接换班,突然见夏冰跑了出来。 大哥!救救救救我男朋友,他不行了,他真不行了,吐吐白沫呢!夏冰都要给两个人跪下了,求求你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弄来! 那两个人,一个拿木棍,一个拿斧头,就为了防止屋里几个运动员耍花样。听夏冰这样说,肯定不相信,也不进去,只在门口看着。 床上的陈重头上带血,正挣扎着抓什么,喘气都困难了。夏冰真给他们跪下了:大哥!求求你们让我出去找药吧,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你们的大恩大德! 呦,这么快就死了?死了得赶紧吃啊!其中一个拿斧子,和另外一个说,你,上楼通知乐哥他们,那小子不行了。 拿棍子的往楼上跑,陈重又折腾几下,真没气了似的。夏冰有点着急,原本想着把人引到屋里一举拿下,这下完蛋,低估了这帮王八蛋的智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29) 不仅没拿下,还把楼上的给惊醒了。 这时,躺在床铺上的陈重裤子底下突然湿了,湿了一大片。所有人一下傻了眼。 只有夏冰没慌,是他要求陈重尿裤子的,才能骗过去这些人。只是他没想到这小孩儿这么听自己的话,真敢干。 哦艹。看见这个,门口的人才开始相信这人真的不行了,死人才大小便失禁,于是拿着斧子进来,在床边看,真他妈死了?还 话没说完,陈重直接弹起来,凶狠极了,用胳膊勒住那人的脖子,咔嚓一声。把人要用斧头砍,又被梁初压弯了胳膊。不到半分钟,一个活生生的人,被陈重给勒晕了。 夏冰还在震惊中,震惊陈重这么能演戏,更震惊他的力道,这么快能把人勒晕。 陈重站起来,脚底下还是软乎乎的,像踩棉花。多亏这几天一直在锻炼,否则一下真的起不来。 勒血管。陈重看懂了夏冰眼里的震惊,血供不上去,晕得快。想学么? 走走走,快走,趁他们没下来去拿鞋!夏冰才没时间考虑学不学呢,推着他们往外跑。楼上已经有人下来了,他们猫着腰往器材室跑,四个人的冰刀鞋都在那里。 可夏冰还要另外找三双冰鞋,给宿舍里的人。 我艹他大爷的!人跑了!有人喊,是吴富贵。 梁初拎着冰鞋,已经穿上了。迟飞扬穿上一只,陈重动作慢,可是也穿好了一只。只有夏冰还在翻找,还把他备用的冰鞋给翻出来了。 他妈的!给老子找!找出来打死!孟一乐彻底怒吼,一串脚步声在周围散开。但冰场的结构还是夏冰他们最熟,只是人在着急的时候,手指头不听使唤。 系不上鞋带。 你们快走!能走几个走几个!夏冰把教练、小宝和平豪鞋码的冰鞋塞给他们,我断后! 你断不了,他们要杀人!梁初才不干呢,他手里有个斧头,瞬间来劲。 在这儿呢!一个男人发现了他们。 夏冰还有一只鞋没穿上,陈重直接蹲下来,帮他把脚往鞋里塞。 五六个男人,拎着棒球棍和冰球棍就往这屋里冲。可夏冰这边,只有四个人。 梁初和陈重负责拦住他们,把器材架搬倒,让这些人暂时过不来。夏冰把钥匙给飞扬,让他去开器材室通往外面的小门,自己的左脚死活穿不进去了。 快点快点快点迟飞扬找着钥匙,往锁眼里插,力气一大差点把钥匙掰断。那些人冲进来了,梁初拿着斧头一挡,咣当几声,陈重又推倒了几个柜子。 飞扬快!夏冰终于把鞋穿好,拎起另外几双和磨刀石磨鞋架,朝小门的方向冲。 陈重推了几个柜子,脑仁已经疼疯了,像是里面有血管裂开。可是他和梁初必须再扛一阵,不能放他们过去。 这帮人已经疯了,放他们过去,他们真的会杀掉夏冰。 侧门终于打开,迟飞扬第一个上冰,比重获自由的小鸟还快,急着往宿舍楼滑,那里有他们的教练。 夏冰第二个出来,然后是陈重,再是梁初。梁初的手被他们的棒球棍抡着了,斧头也没拿住,掉在地上。可是来不及捡,他们全部滑了出来。 一个一个的,速滑选手上了赛道,没有人能追得上。 可夏冰还是看出陈重不行,无论是弯腰弧度还是滑冰节奏,都和前阵子的巅峰状态差了一大截。他们滑到了宿舍楼的外门前,嘭嘭嘭地拍门,孟一乐那些人不敢冲出来,但是也没准备放过他们。 快进来!郎健已经收拾完毕,随时准备出发,人都到齐了吗? 齐了。夏冰扶着陈重。 陈重没说话,把头一转,自己滑出去几米,吐了。吐的都是胃里的酸水。 这时候,没时间做自我介绍,郎健把人往宿舍楼里带:走,一队准备! 孟一乐气急败坏,人不仅跑了,还弄晕了一个兄弟。他们的鞋不行,但是也精明,挪出器材室的架子做拦路挡,截在从宿舍楼滑向大铁门的唯一一条小路上。 妈的!罗昊把烟一掐,我就说那个夏冰不老实,真他妈不能手软,就该宰了一个! 等他们过来。孟一乐眯着眼,他们还有七个,那边也就是四个,还有一个人是晕晕乎乎的。武器也在他们手里。 只要拦住了,甭管别的,照脑袋给我打!孟一乐甩了甩腕子,手里拎着一双捡来的冰刀鞋,准备放那帮臭小子的血。 没一会儿,宿舍楼那边出来人了,七个,排成竖排滑出来的,速度中等,但过弯时的动作宛如模型雕刻,复制粘贴,连伸手的长度都一模一样。 郎健滑在最前面,身后带着一串孩子,每个人都穿了冰球队的连肩护胸和厚手套,带金属保护网的头盔,拎着一根冰球棍。 每个人,都背了一床被子。 夏冰手里,还拎着两个大口袋,全是宿舍里没吃完的零食。 一队保持速度!郎健看着那道路障,给我冲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护具扩充完毕,已经投入使用。保暖被褥增加,零食增加两袋。教练buff加上。 重重进度:重启完毕,成功激活。舌吻了,爽。 第038章 恶人恶报 教练的命令, 就是运动员的行动指标。 郎健身后跟着的是平豪和梁初,这两个人,块儿头比较大。然后是技术好的迟飞扬, 紧随其后的是15岁的齐小宝, 倒数二位是体力还没安全恢复、刚刚吐过一次的陈重。 这么一串队伍, 靠经验丰富状态最稳的夏冰来收场。 给我往死里砸!孟一乐躲在架子后面,大有今天你死我活的样子。以前,他和兄弟们要看警察眼色,现在警察呢?他妈的警察呢! 没有人管着, 这世道就是他们的,打死人也不犯法。 罗昊和吴富贵带着人, 有的手里拿斧头, 有的拿棍子,还有的抄起板儿砖。人在极端情况下,身体里的善和恶都会被无限放大, 作恶的只会更恶。 一队由专业运动员组成的速滑队,就在眼前几十米的地方。 几十米,对速滑来说真的是几秒搞定,郎健身为教练,首当其冲, 当他碰触到货架时,砖头已经砸了过来。冻得死硬的砖头冲着他脸上就来, 咣当当一声,震了他一下, 碎在了冰球队的保护面罩外面。 队里的装备, 真给力!郎健每年陪同队里去选装备,冰球队的头盔是钢铁丝网全覆盖, 从额头到下巴,还有减震用的下巴垫,还能被你们几块砖头给打坏了? 金砖砸过来都坏不了! 禁不住这些击打,怎么能保护队里练冰球的孩子?从前胸、后背到肩部的全包围式护甲,可是队里投了大价钱买来的!郎健用力朝前推,紧接着梁初和平豪两个大高个儿冲到位,三个人一起将货架推动。 郎健带着他们将冰刀鞋的刃摆成横的:给我推! 梁初和平豪大喊一声,一起朝前用力,这确实是比赛,赢了就能活着逃出去,输了就死在这些人渣手里。 一些徘徊在冰场外的丧尸,听见了人类的高喊。 给我往死里砸!孟一乐抢过斧子,找准了年龄最大的那个男人砸过去。照直了砍他的胳膊。 夏冰也冲到了前面,主要负责保护年龄最小的小宝:教练! 虽然他们身上都有护肘,但手腕上没有保护,这一斧头下去,手绝对断了。 斧头朝准了郎健的手劈下来,却直接砸在了平豪的头盔上。平豪替教练挡了,头顶的蓝色头盔瞬间砍了个洞,但这可是冰球队的头盔,没砸透。 啊!傻逼!迟飞扬也开始反击,捡起地上的砖头,朝那边猛扔。 那一边的人没有护具,一下吃了这个亏。砖头砸在了吴富贵的脸上,鼻血直喷。 艹!吴富贵弯腰去捂鼻子,手里的劲儿松开,架子被冲得直晃。 郎健抓紧机会,从这个突破口发力。再加把劲儿! 陈重和夏冰在后面负责推梁初和平豪的后背,货架子一厘米一厘米被推动了。因为是冰,站得并不稳当。 妈逼的!孟一乐差点没站稳,拎起棒球棍向他们的头盔去砸,一根冰球棍朝他甩过来,抡到了他的下巴。 这一下,是夏冰抡过来的,以前经常和冰球队的打架,这一次轮到自己用冰球装备了。 齐小宝没打过架,更没见过这种你死我活的场面,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根棒球棍,忍着害怕给拨拉过来,哆哆嗦嗦往夏冰手里塞:给!给你!打、打死他们! 夏冰拎起棒球棍,朝着那些人的手上打。有护具和没护具的差别顿时显现出来,根本不是对手。 挡住他们的几个货架,终于被教练、梁初和平豪给推倒了。 快!郎健先破了他们的防线,往大铁门滑。那些人没有防滑的鞋,在冰面上不占优势。只要货架开了个口子,他们就能出来。 他们手里也有冰球棍,那些人不敢往前,只敢用棍子远距离击打,可是那点击打的力度,完全不是冰球护具的对手。 几双冰刀鞋,准备发力。 快走!夏冰仍旧保持在队尾,推着小宝和飞扬,又推了下旁边一直不舒服的陈重。直到自己滑出去之前还挨了一棍子,刚好砸在后背上。 他闷闷地咳了一声,推着他的队员继续往前。终于,他们滑到了大铁门的位置,一个一个钻了出去。 跑出来了!夏冰跟着郎教练往前滑,冰球队的护膝很长,很硬,影响了他们的弯膝弧度,毕竟是两个专业,使用起来并不完全适合。 可是他们真的滑出来了,逃出了恶人窝。但是动静真不小,惊动了附近不少丧尸。 都乌泱泱地朝这边聚集。 夏冰,你带他们去停车场等着!郎健率队停下,小宝和平豪没应付过这些,你带他们走! 梁初你带他们走!夏冰把车钥匙塞给了梁初,我和教练去把丧尸引开! 那咱们就一起去啊!这么一大群丧尸,梁初也没见过,心里惊恐。就在大家给钥匙的时刻,耳边响起了一个刺耳的刷冰声。 夏冰一愣:陈重!你给我回来! 穿着冰球队服的陈重已经滑出去了,大道速滑,没法回头。 他滑非常快,直线,完全反方向,大有不再回来的趋势。夏冰急得连续咳嗽,刚要跟上,被郎教练拦下。 我去!他命令夏冰,你带着他们去停车场等!我把他带回来! 说完,转身去追义无反顾的陈重。 夏冰咬了咬牙,转身捏住了钥匙。咱们走,去停车场等他们! 陈重很晕,而且非常想吐,但是他更想出一口恶气。否则这口气能憋死他。 太阳穴的伤口肯定感染了,好在吃了几片药,头疼昨晚还有些缓解,但是这对于他的伤势来说远远不够。可是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大道冰刀长一些,刷着冰,冰渣子朝外翻卷。 突然,他身边多了一个人。 郎健保持着加速姿势,即便退役,宝刀不老。行,看你的比赛视频,我就知道你行!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陈重的脸藏在钢铁丝网后面,点头。两个人想到一起去。 他们在丧尸群前方20米停下,然后一起转身,没有带丧尸群拐弯,径直地,往冰场大院里引。 两双冰刀鞋一起滑动,身后是各种奇形怪状的尸体。只不过他们和普通的尸体不一样,他们会走路,会吃人。 孟一乐正扶着货架:他妈的,怎么就让他们给跑了! 乐哥乐哥!吴富贵还坐在地上,和罗昊一起,谁都没起来,他们! 他们什么!孟一乐对着他们发火。 他们来了!一说完,吴富贵和罗昊争先恐后地摸着货架想要站起来,脚底下悬空打滑,试了好几次,好不容易站起来,朝侧门走还需要十几米。 孟一乐回头一瞧,手里的棍子掉在了地上。 郎健在前面滑,给目前体力尚未恢复的陈重破风,虽然自己早已经不是壮年,但仍旧会有血性和冲动。赢他的队员,可以,打他的队员,不行。 更何况,这些人还想杀人,杀这些孩子。 他带着陈重,也在观察这个孩子的能力,速度上完全没问题,要不是自己压着,他能比自己更快,确实是专属于年轻人的体力。 但他的伤实在太重,再滑一会儿可能会晕在冰面上。于是只能加快节奏,带着身后那群不是人的东西往冰场大院里面冲。 这也是郎健第一次和丧尸真实面对面,恐怖感和压抑都远超过想象。他们身上大多露出了骨头,少了一部分肢体或肉,有的,脸都被撕开了,撕得像菜花似的,还有的肚子里已经被吃空。 连他都害怕了,真不敢想象,这些天,这些孩子是怎么撑过来的。 陈重跟着郎教练,滑进了冰场,刚进来,就看到那几个还没站起来的人。新仇旧恨齐发,差点忍不住冲过去砍人,自己躲得远远的不敢打扰的浪浪,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拿来取乐的玩物。还打浪浪的胳膊。 陈重忍不住了。 速度降低。郎健及时提醒他,不许超过我!他知道这个孩子有实力超过去,但过度消耗体能的代价或许无法弥补。 啊!快点儿!你他妈快点儿!孟一乐踢倒了一个弟兄,踩着他的腰往小门狂奔。无奈脚下太滑,瞬间一个大马趴。 郎健看了看身后:冲过货架之后,掉头,找机会往外冲! 陈重把冰球头盔正了正,跟上他。 丧尸全进来了,几十个,密密麻麻。他们跟着滑冰的声音,冲进冰场后被引到了货架附近。于是目标从滑冰声音变成了地上的人,一时间,咒骂声,痛喊声,还有救命声,全部响了起来。 郎健身后除了陈重,还有几个丧尸,这条路必须要掉头,他做出手势,滑行轨迹画弯,在冰面留下一道弧形,不减当年的英勇。再冲出去,有一段滑程要从丧尸群中穿过。他再带着陈重,左闪右躲。 好在,大部分丧尸已经被那些人吸引走了,只有几个扑过来,被郎健和陈重用冰球队的护肩撞开,用冰球棍抡倒。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30) 好在这些装备就是预备接受撞击的,陈重撞完一个,身体猛一震,一个丧尸没抓住他,但手照着他的脸,打了个巴掌。 一只手掌,断在了他的钢铁丝网面罩上,陈重扔掉那只断手,跟郎健滑出了冰场,还不忘记把大铁门关好。 这下,里面那些丧尸是出不来了,里面那些人,自求多福吧。 夏冰带着剩余队员,躲在车里。梁子和飞扬还好,已经近距离接触过丧尸,平豪胆子不小,经历完第一次求生之路后正在发愣,可小宝就不行了,15岁,抱着鲨鱼,身体不断地打哆嗦。 别怕,别怕啊。夏冰摸摸他脑袋,哥哥们都在,别怕。 我不怕。齐小宝抖得不行了,我不怕。 夏冰又劝了劝他,焦急万分。就在他打算下车滑去冰场找人的时候,教练带着陈重滑过来了,两个人完好无损。 快进去快进去!夏冰下车拉开车门,等他们上车之后,再套上血红色的车罩。原本还算宽敞的车,一下没了地方,除了人,还有多出来的各种物资。 肉、药品、被子枕头、零食,一车人坐着不动,都在进行精神缓冲。 行。郎健这才摘掉头盔,因为有车罩,车里光线很暗,倒是多了一层安全感,大家表现不错,放松,放松放松。 夏冰也摘掉头盔和护具,自我镇定了好几分钟,伸手捏着陈重的脸瞎摇晃:你啊!气死我是不是?谁让你往回跑的? 陈重刚摘头盔,往后挪了一下,打开车门,又吐了。差不多把胃里那点水全吐出来。 夏冰手忙脚乱地拿纸给他擦,又赶紧翻酒精、纱布,一通忙活。大家看着夏冰忙活,劫后余生的心情才冒出来,肌肉终于开始放松。 晚上吃点好的,庆祝庆祝,也算给大家补补营养。夏冰拿酒精棉往陈重的脑袋上摁。 陈重疼得往后躲,满脸不愿意上药,可看着夏冰的脸色,怕自己太矫情,惹他不开心了,只好龇牙咧嘴地忍着。 其他人都沉浸在存活和晚上吃饭的喜悦里,只有郎健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养大的这颗冰白菜,有种危机感。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成功回城,满血复活,队友增加。 重重进度:被浪浪上药了。 第039章 搜刮厨具店 终于逃出来了, 没有人员损失,全员幸存。可这几天的酸甜苦辣,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化完的。车子发动后, 车里许久没有人说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承受的那部分压力, 也在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最起码,在这个车里,在队友的身边,是安全的, 大家都是好兄弟,没有人会害别人, 提着的心渐渐落回每个人的肚子。 这似乎是一种默契, 激烈的运动、强烈的情绪之后,互不打扰,等待下一轮的重复。 感觉真好, 就连呼吸都带出了幸福的意味,让人更想要和大家伙一起活下去。 过了十几分钟,夏冰还是说话了,他最在意的是陈重的伤。我给你再清理一遍。你先把裤子脱了,扔出去。 陈重见夏冰说话了才放心, 刚才,他一直以为浪浪吓懵了。裤子因为刚才的演戏, 穿着很不舒服,他脱下来, 把湿着衣服卷在一起, 开窗扔到外面。夏冰递给他湿纸巾,他用被子盖住自己, 清理着身体,然后再把湿纸巾扔出去。 现在好受许多,刚才的裤子都快冻上了。 要不是夏冰要求他这样做,陈重这辈子都不想经历尿裤子的感觉。那些被人嘲笑的记忆卷土重来,还有巨大的羞耻感。 可是为了夏冰,他可以做。 你别动,马上就好了。夏冰刚刚擦过一遍,不放心,现在重新用酒精清理破皮的创口。真的不乐观,不仅感染还化了脓。棉签沾一下,就把黄色红色的血脓刮下来一点。 伤的是真够严重,要是以前,夏冰一定摁着小破孩儿的脑袋,去医院缝几针。太阳穴是非常危险的穴位,赶上寸劲儿了,一棍子能打死。 可陈重的反应,却是没怎么害怕,夏冰才想起来,这个小子最不怕的就是挨打。 莫名的,他心里发酸,像拧毛巾一样,有人拧他。 车是郎教练在开,除了教练,平豪也会开车。幸存小队里多了两个司机,让夏冰放松不少,紧绷了这么久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也给他多了许多休息的机会。 真好,终于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带队了,教练来了。夏冰把陈重的伤口清理完毕,小心地贴上一块雪白的纱布,再用塑料小剪刀剪断了胶布,贴好。这一棍子,是陈重替自己挨的,要不是他,挨打的就是自己。 下午你睡一觉,然后吃药。那些药早晚各服一次,还有,禁止吃油腻刺激的食物。夏冰叨叨叨的,尽量不要挪动,就在车里躺着。不许下车。 陈重皱着眉,脑袋上不仅贴了纱布,还捆了一圈绷带。我没伤那么严重。 还是听小夏的吧,他是你队长。郎健小心地开车,远远看见丧尸就停下来,趴在方向盘上。 以前是带一队冲金牌,现在倒好,带着一车孩子求生。 副驾驶坐着的是梁初,负责认路。其余的全在后面。迟飞扬在喝AD钙奶,平豪在修补砍坏的冰球头盔,齐小宝坐在一群大哥哥里面,缩着,两只手紧张攥拳,东看西看,生怕那些东西扑出来。 可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那颗宝贝冰白菜,正在给新人找裤子。 迟早要完。 郎健防了那么久,防着野猪野狗来拱白菜,没防住啊。 咳。虽然这个新人是自己亲口要来的,但是郎健并不了解他,陈重是吧?我是一队的教练,郎健。 陈重低着头,腰以下盖着一条被子,下面光着的。 陈重?郎健在后视镜里看一眼,我在和你说话。 陈重还是没理,身旁的人多了,他又缩回自己的小世界里。 夏冰、迟飞扬和梁初才记起来,这是个有障碍的人。只不过现在的末世环境,反而衬得他不特殊了。 陈重,教练在和你说话呢。夏冰在车后翻找,记得自己囤了几条男士内裤的。果真,就在丝袜旁边。他估算着陈重的腰围,给他拿了一条。 总不能让小野狗子光屁股吧。 小狗鞭被人看见了,那还得了。 陈重看着放在被面上的内裤,又看了一眼夏冰。小了。 不小,你能穿。夏冰在后面翻鸡胸肉,想着晚上给大家弄点好吃的,我艹! 怎么了?郎健一脚刹车,吓一跳。 我的锅!夏冰恨不得捶胸顿足后悔,把锅给他们用了,忘了拿回来。 郎健无奈地瞥他一眼,继续开车了,今晚找僻静没人的地方先过夜。小夏这孩子什么都好,自律刻苦,热心肠,唯独一点没办法治,瞎买东西。 手里有点零用钱,就开始囤积用品。不是像别人那样花钱大手大脚,他是精打细算着,就把钱花没了。 一大堆重复购买的商品堆在宿舍里、橱柜里,恨不得用好多好多东西,堆满他的生活。现在锅没了,小夏一定又没着没落,想要弄几个锅回来。 不行,得弄几个锅回来。夏冰开始焦虑,东西一少,他就觉得生命里缺了一块,拼不完整。 明明还没到用锅的时间,车后还堆满了零食和方便食品,没有锅还能撑十几天,可他已经受不了了。 少了东西,就不行,心里那个巨大的黑洞无限吞噬他的注意力,开始释放不安。短短几分钟,他已经幻想到要用锅却没找到的那场面,沉浸在没有锅用的想象中。 你怎么还不穿啊?他又看到陈重被面上的内裤,虽然一车都是汉子,但是他也不允许小狗鞭到处甩。 陈重伸伸腿,声音不轻不重,但足够夏冰听见。真的小了。 不可能。夏冰的心已经不在车里了,全在找锅的路上,你的腰围和这个差不多。 陈重的眼皮往下垂,被子从腰往下滑了些,露出腹肌往下的纵深来,声音里带了点笑。那个小了。 夏冰没想到他是说那个的尺寸,愣了愣。 真的。陈重对着夏冰又乖又老实,不信你可以看看。 我不看!夏冰像被掐了一把,差点眼球痉挛,这什么说话方式啊,太直接了。 那个陈重啊,你以前跟哪个教练的?郎健又问,都这么半天了,新人还没和他说上过话。 陈重给后车窗开了个缝隙,转头咬着一支烟点上了。还是没说话。 叫人啊,这是教练。那个是平豪,二队的兄弟,旁边这是齐小宝,你叫他小宝就好,才15岁,是弟弟。夏冰撅着屁股,去后面翻出大一号的内裤,脸也不知道红什么。 陈重这才抬眼皮,嗓子因为好久没抽烟了,有点干。教练,平豪,小宝。 你穿这条试试。夏冰找了另外一条,递给他。 郎健又从后视镜看他们,这个新人小孩儿,脑回路歪七扭八莫名其妙,惦记着别的事。 陈重比了比这条内裤,在被子底下穿上了,可是还没有裤子。这条行。 真的?夏冰觉得他抽烟的样子特别犯浑,想把他的烟掐掉。 真的。陈重叼着烟,脑袋上还受伤,活脱一个不良社会青年,不信你看看。 我不看,我怎么那么爱看你啊教练教练,停车!夏冰拍了拍驾驶座。 郎健又一脚刹车。又怎么了! 锅夏冰指着路边一家厨具店,眼睛里放光。 囤吧,这可是锅啊。 是否行动,这要开小队会议,不能一个人决定。最后大家一致决定,下去搜刮厨具店。不仅因为有锅,还因为有刀。 刀,可是末世里最重要的防身武器了。现在他们吃了亏,才明白自保的重要性和难度。 郎健把车停好,等了将近半小时才示意行动。周围全是居民楼,虽然目前可视范围里没有丧尸,但是谁也说不好他们会不会从小区里冲出来。 我和梁子平豪去。夏冰背好他的双肩背,教练,您和他们等着,就二十多米,马上回来。 我也去吧。郎健不可能放心,飞扬和小宝负责看车,陈重 陈重把烟掐掉,扔出窗外,扭头看着旁边瑟瑟发抖的齐小宝,用威胁的语气。裤子脱了,给我。 齐小宝往夏冰身边靠拢。不、不给行吗? 你别吓唬他,他还小呢。夏冰戴好头盔,你们在车上等,我们速去速回。 我也去。陈重拉住他,我拼命保护你。 你等着。夏冰哄小狗子似的,听话。 陈重的手松开了,但是眼睛一直盯在齐小宝的裤子上。 齐小宝默默拽好了裤带。那夏队你们快点儿啊,我们我们在车里等。 几分钟后,郎健带领三名队员下了车,每个人都是护胸连护肩的上身甲,戴头盔,拿冰球棍。厨具店的门被砸过,但是没砸碎,锁却开了。 夏冰看着这道门,大概是路上的人拼命逃窜,绝望之中试图砸开它。现在,门里面乱乱糟糟,和他们的车相差二十多米,但互相能看到。 等一下。夏冰很有经验了,郎教练和平豪都没面对过丧尸,他也是教他们,我先试试。 说完,他把一块路边的冰扔进店里。冰块在地砖上滑动,发出响动。 店里没有异常。 走吧。夏冰带他们伏低滑行,大家记住,丧尸已经没有人类的情感了,如果遇上了千万别心软,我和梁子都过了心理这一关,教练,你们一定注意,别犹豫,他们会吃了咱们的。 平豪和郎健点了点头,滑进了厨具店。 店里最显眼的地方,是展示柜和架子,全是锅和菜刀,还有煤气灶、抽油烟机和餐饮车各种型号,夏冰从架子上拿锅,还是品牌的锅呢,包里装不下,只能拎着。 空出来的双肩背,全部装了碗、盘子和筷子、勺。 梁初拿了一个最大容量的水壶,又拎了两个保温壶。 平豪去拿菜刀,突然发现有一整套的刀具,赶紧塞进背包里。 郎健拿了一个小号的锅,又拿了一块切菜板。大家动作倒是快,没耽误时间,满载而归地往外滑。 整个店里的锅架,轰隆一声往下掉了半米,一切发生太快。 所有人定住不动。 这些架子已经被冻坏了,刚才他们往下拿锅,刚好让冻得发脆的架子产生了位移,这样往下一掉,整排锅,几十个,都会叮叮咣咣地掉下来。 他们立刻去扶,几十个不粘锅摇摇晃晃,在大家的视线里,恢复了平静。 呼,夏冰呼出一口气,还好没出声。 咣当,也就半秒的时差,最远处的一个小奶锅,掉在了地上。 夏冰的心瞬间提到了天灵盖上,想都没想,滑过去抓过,一下把锅摁在冰上,终止了这场动静。 陈重在车里都听到响动了,大街寂静无声,有点动静就格外明显。他带着迟飞扬和齐小宝守在车上,全身都盖满被子。 被子底下,乔小宝直打哆嗦。重哥,飞扬哥,会引来吗?会来吗? 你安静点儿。迟飞扬原本是最胆小的,来了一个小宝,他倒是显得胆子大了,夏队还在外面呢,他们才危险。 也是。可齐小宝还是没法安心,以前躲在宿舍楼里,现在毫无安全感,他们会没事吗? 嘘。陈重往外看了一眼,匍匐半米,摸到了车内锁,咔哒,先把车门锁上了,他们来了。 十几只丧尸从天而降,直扑扑地摔在了路面上,冰完好无损,他们四分五裂,可是又站了起来。 他们哑吼着站起来,从两边夹击,朝中间慢慢靠拢。 夏冰看了一眼外面,车里那三个暂时没动,他放心了,转过来对后面说:现在冲出去,风险太大在店里躲,他们靠听力。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31)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锅碗瓢勺增加。 重重进度:浪浪给我找内裤了。 第040章 险中求生 丧尸的从天而降, 给了夏冰莫大恐惧。他们光顾得警惕从小区冲出来的,忘了厨具店是居民楼1层底商,路上阳台里的丧尸突然听到动静, 竟然冲破了阳台玻璃, 跳楼下来。 两边都有, 夏冰按住大家不动,丧尸视力和嗅觉很差,要离得非常近才能发觉。只要这一大堆丧尸从这条街道游荡过去,他们就会脱险。 大家刚经历完一场恶斗, 短时间内,不能再冒险打一次。 好在厨具店里有得是地方躲, 夏冰弯下腰, 也做手势让别人弯腰,一行人藏在灶台的后面,这个位置刚好和二十多米外的车对上, 能看到车里的状况。 要是真有不对劲,那他也要滑出去拼一把。不能让队员牺牲。 车里,三个人平躺在后车厢,盖着被子。陈重缓慢地抬起头,乌龟一样的速度, 把被子抬过车窗玻璃一点,刚好眼睛能看到外面。 他看到了夏冰, 在冲这边比手势,让他躺下去。 还在嘴边做拉拉链的动作, 意思是, 让他们别出声。 看到夏冰没事,陈重就安心了, 再龟速地躺回来,有东西朝这边过来了。 三个人,躲在同一张被子底下,齐小宝刚好在迟飞扬和陈重的中间。虽然上面有两层空调被,从头到脚盖住,还有封闭的车门,可是仍旧能听到丧尸的吼声,已经到窗外了。 他们走路的动静也特别大,不停地摔,不停地起来。迟飞扬一直在祈祷,希望那些丧尸别碰到他们的车,陈重对恐惧心理没有反应,他唯一害怕的,只有被亲密的人打骂。 可齐小宝不淡定了,在被子底下抖个不行。 抖得被子也跟着颤,颤得有点明显。 迟飞扬不得不用口型对他说:别,抖,了。他每个字都说很慢,而且没有声音,丧尸已经贴近,吼声非常瘆人,像是恐怖片里的怪物。 可是齐小宝也用口型说,我害怕。 你别抖,就行。迟飞扬继续说,仍旧只有口型,没声音。齐小宝只能闭上眼,等待自己克服内心的恐惧,等这些丧尸离开。 夏冰的站位,能够看到外面的全景。丧尸大概三十多个,已经走到车边。他们靠近车才开始用嗅觉,视觉应该是很不好,离车玻璃太近还会撞上。 当,狠狠地撞一下。 夏冰闭上眼,只求车里那三个别出幺蛾子,老老实实呆着。 车体猛地震动,丧尸无意识地撞向车门。虽然上了内锁,但车窗留下一条缝隙,令人作呕的腐肉味轻而易举钻了进来,冲击着车内三个人的口鼻。陈重捂住嘴,用眼神示意另外两个也捂住。 迟飞扬不仅捂住了,还屏住呼吸。经历过这么多事,他的胆子变大了,也摸到了求生的方法。 可齐小宝还是那个掉链子的,他的身体吓僵,动不了了。 夏冰不敢出声,丧尸正在车门和车窗上闻。谁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嗅觉到底有没有用,会不会闻出什么来。 他攥紧了锅,真要是发生什么,他就冲出去。 丧尸走得很慢,像逛大街似的,没经历过追逐战,尸体还算完整。但是就因为他们的完整,带给夏冰极大的心理震动。要是他们发现车里有人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把车门拉开,直接钻进去吃掉活人? 陈重跑不出来怎么办?他们在车里,就像一顿饭盛在碗里。 要是陈重被咬了,真变成小丧尸狗了呢?夏冰越来越紧张,他接受不了,看梁子电脑里的丧尸电影时还在纳闷儿,人都变成丧尸了,为什么主角不舍得开枪,为什么会不跑,会犹豫,会浪费时间去哭,明明知道感染了就没救的。 现在他一下全明白了。 不舍得,真的没有办法抛下亲人朋友,身边随便一个被咬伤,自己也不舍得走啊。 郎教练的手这时候盖在了他的肩膀上,察觉到了夏冰的紧张。夏冰赶紧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小心地喘息着,等待这些丧尸走过去。 稳住,夏冰对自己说,不会出事,自己不会再让队友出事了。 车里面的情况不容乐观。陈重和迟飞扬倒是没大事,只是他们中间这个,快要不行了。 齐小宝也不想这样,这时候掉链子不仅是对自己生命的放弃,也会害队友没命。可是理智再清醒,身体反应永远忠诚,颤抖根本就是无意识的。 被面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几个丧尸围在车窗前,嗅来嗅去,从夏冰的角度看,他们是真的在辨别气味呢。好在车体盖过染血的车罩,玻璃上或多或少沾染了腐肉的气味。看来陈重这一招真的有效。 陈重看着旁边一直颤抖的齐小宝,只庆幸这小孩儿没跟夏冰一起出去找锅。这样的人在外面,一定会给夏冰添麻烦。 真不应该带着他。 几分钟后,那几个丧尸离开了车玻璃,开始朝远处无规则的扩散。不少丧尸从厨具店门口走过去,夏冰他们躲在灶台后面,其实也很紧张。 平豪一直把刀攥在手里。 腐肉的味道淡了不少,应该是快走了。陈重这样猜想,可不敢掀开被子看。他还记得那晚夏冰和没耳朵的丧尸隔着玻璃对视,非常不安全。 玻璃外只剩下最后一个了,这个丧尸还穿着高跟鞋,可是有一只脚的脚脖子已经崴断了,向外翻折90度角。 夏冰希望这个丧尸赶紧离开,快了,快了,她离开车门了,要离开了。刚放松一秒,丧尸的高跟鞋没站住,整个摔在车玻璃上,然后又摔在冰面上。 夏冰吓得都差点叫出来。 齐小宝也差点叫出来,实际上他已经张嘴了,在车体猛地震动的一刹那。啊字已经喊出了一半,又被陈重生生地摁回去。 陈重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齐小宝,捂住了他的嘴。迟飞扬又压住陈重,生怕他压不住小宝。 两个人底下的齐小宝,顿时快要窒息,压死了。 丧尸在车旁边重新站起来,像是听到什么,又向车玻璃靠近。被子底下,三个人叠罗汉似的,一个压着一个,谁都不敢动。 等这个丧尸离开,又过去了一刻钟。夏冰他们拎着锅回来,各个心惊胆战。 齐小宝脸上一个大手印子,红得像被人抽了一个嘴巴,其实是被陈重摁出来的。夏队你可算回来了,我刚才刚才差点惹事。大家批评我吧。 夏冰把锅收好,镇定了几秒钟说:批评你干什么?我第一次碰上那些东西的时候,也害怕。慢慢就好了,别怕别怕。 嗯。齐小宝又看教练,教练严格会骂人,可夏队不会。 再说,真要是被发现了,咱们还可以打架啊。夏冰嘬着没吃完的棒棒糖,长这么高,有1米8了吧?打啊!饭白吃的?打不过,咱们还可以跑啊,在冰上没人比咱们速度快。 齐小宝慢慢放下心,车开动了,大家伙都回来了,他又看看陈重:重哥,对不起啊,多谢你刚才救我。 陈重把他怀里一直抱着的鲨鲨捏过来,很简短地威胁:裤子给我。 几分钟后,陈重终于穿上了裤子,感觉不错。只不过齐小宝的队服号码小,他穿起来裤腿短,两只脚踝全露在外面。 齐小宝穿着内裤,盖着被子,也不敢吭声反抗。夏冰想笑小宝,他一头扎进夏冰怀里,叫了几声夏队。 哎呦没事。夏冰拍拍他,大家都是你哥,不笑话你,不笑话你。 陈重往这边换位置,把头搭在了夏冰的肩膀上。夏队。 怎么了?夏冰再拍拍他,小野狗这么厉害的人一喊夏队,挺招人心疼。 陈重虚弱地闭上眼。头疼,你抱我。 抱什么啊一会儿吃完饭,休息一下再吃药。夏冰让齐小宝挪位置,给陈重留出一大块空来,让他躺平。陈重虚弱地躺着,郎健从后视镜里一边观察一边认真分析。 自己招的新人这叫引狼入室了吧?是吧?郎健小心开车,寻找着适合晚上休息的地方。 这一次开车行动的终点站已经定好,是飞扬的家。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迟飞扬,眼神都亮了,一直和大家叨叨家里那辆房车有多漂亮,还能存东西,还牢固,不仅有厨房,还有洗手间和落地窗。 这些话,在夏冰听来,只意味着一件事,可以囤货。 郎健选择的休息地点仍旧是靠着市内河。这条河旁边就是主路,很宽,还有禁止下河野泳和滑野冰的警示牌。 这些年,市里的绿植规划非常好,到处都是树木花草。在这种零度以下的低温环境里,树活得好好的,丝毫不因为人类的消失而改变。 因为它们原本就不需要人类,是人类需要它们。 只不过叶子全部掉了,还没来得及变黄,全部冻掉。 夏冰带着梁初和平豪,去几百米之外的地方把冰砸开,用锅盛满水回来。他用丝袜过滤,把水里肉眼可见的脏东西筛出去,再反复过滤,又用迟飞扬找回来的树枝和落叶生火,把水煮开。 打火机很不好用,火苗太小,他们需要更强的点火枪。 还要想办法,去找汽油,才能支撑到飞扬家。 陈重腰上系着方便面家庭装里赠送的半身围裙,在做饭。他用菜板和刀具处理鸡胸肉,白肉切成丝,下锅翻炒,加色拉油和调味料。做饭的整个过程,大家一边咽着口水,一边警惕四周。 好久没吃到炒肉了,还没真正吃到嘴里,每个人的味蕾都得到满足。 齐小宝下身裹着被子,站在车顶上负责放哨。不好不好,有丧尸过来了。 陈重一听,火都没灭掉,端着锅往车里滑。大家纷纷钻进来,郎健和夏冰负责盖车罩,最后留出一点空余,也钻进来,轻轻把门关上。 整个过程迅速又有秩序,大家平时训练多,干什么都快准稳。 炒锅还热着,陈重盖上锅盖,等里面的肉自己闷熟,香味儿已经飘了出来。但现在谁都不敢动。 好在那些丧尸只是路过,等他们走远,大家才松一口气。 先吃饭吧。郎健从车罩的小窟窿往外看,确认周围安全,吃饭吃饭,方便面都泡好了吧? 车里六个孩子,每人抱着一桶面点头,陈重把炒锅端到中间,掀开了锅盖。 六个方便面桶自带的塑料叉子同时伸过去。郎健最后才吃,怕这些食物不够分。 他们不敢大声说话,每个人都是烫得边抽气,边夸好吃。 从前最不喜欢吃鸡胸肉,现在,真香。夏冰说。是啊,以前在食堂看见鸡胸肉都绕着走,吃了十几年,真的不想再碰。 那你喜欢吃什么肉?我找。陈重在旁边说,下半身系围裙,脑袋上打着纱布。 夏冰还没回答,抬头刚好和郎教练的眼神对上,发现教练在看自己。 为什么看自己啊?奇怪。夏冰把自己的面卷了一叉子,放进陈重的碗里:你多吃,吃饱了好吃药。 郎健皱起眉头,这事迟早要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计划寻找汽油、打火器、更多食物。 重重进度:想要浪浪抱。 第041章 搜索肉食罐头 陈重很自然地接过夏冰给的面, 吃了。他现在没那么想吐,就要赶紧多吃。求生途中,一个人就是一个战斗力, 谁知道晚上、明天、后天还有接下来的日子里会发生什么, 自己要赶紧好。 可是这一顿饭, 又给了大家莫大的勇气,人的肠胃得到满足,心里也会舒服些。六块鸡胸肉,吃得干干净净, 什么都不剩。 不仅有肉,还有方便面汤喝, 久违的安全感充满车厢, 把速滑队从九死一生的危机感中解救出来。 紧绷的肌肉开始放松了,一碗暖汤下肚,方才不会笑的脸都有了一点笑容, 大家挤在一起,车里冷,他们搓手搓耳朵,看在郎健的眼里,仿佛是看着一帮小鸡仔。 祖国的花骨朵, 速滑队的种子选手,可都在这里了, 郎健伸手搭在夏冰的脑袋上。 夏冰正叼着叉子,吃饱了正发呆。现在这样的发呆时间都是珍贵的。教练? 没事, 这些天辛苦你了。郎健平时对他们很严格, 很少有笑容。这不怪他,教练很少有脾气好的, 真着急啊,不骂人不行。 运动员的18岁,就是一个鬼门关,这帮孩子的花期不是正常人那样算的。普通人三十而立,运动员是十八而立,在18岁成人之前必须打出名次来。 有没有18岁之后才出成绩的?有啊,但是太少了。身为教练,他的工作就是在这些孩子成年之前,把他们的价值挖掘出来。 可是私下,郎健还算脾气好的。 干得不错。他又拍了拍夏冰,这几天教练开车,你好好休息吧。 夏冰点点头,可能是吃饱了,也可能是车里人多,温度上升容易犯困,天还没黑呢,他眼皮已经沉了。 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他暂时不去考虑食物还能吃多久,油箱还能坚持多少公里,只想补觉。 又过了一会儿,大家从四个方向的窟窿眼确认外面安全,才钻出车厢。扔垃圾、刷锅、接水来煮,每个人都用温温的河水擦了脸,漱漱口,算简单清理。再解决完个人生理问题,就被郎健催着上车了。 要是有油漆就好了。夏冰重新整理了一遍后车厢,能休息的地方一下变大了,把车窗都刷黑。 慢慢找吧,不着急。郎健开始安排座位,像每次赛前分配宿舍,我和梁初在前面休息,车座会放平些。你们几个在车后,靠着车门,把腿往直伸。现在是晚上九点多,休息时间到明早九点。 夏冰脱了袜子,往脚上涂lamer。你们抹油没有啊?赶紧抹,脚后跟冻裂了可别跟我哭。 他腿长,后面地方小,弯腰够有点困难,又没法弯腿。陈重和他面对面坐,从他手里拿过那个昂贵的大罐子,抠了一指头,就要往夏冰脚上摸。 别别别。夏冰慌得躲闪,两只脚乱蹬,你干什么啊! 你别动。陈重压住他一只脚踝,把昂贵的晚霜涂到了他脚后跟上。脚很白,因为常年裹在冰鞋里训练,见不到太阳。 可是又很硬,有茧子,有能蹬冰的肌肉。 夏冰咳了一声,假装不看那边,实际上脚趾发麻,快要抠地了。这叫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擦脚?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32) 擦得还非常仔细,热热的手掌贴着脚心滑动,还把每个脚趾头给涂了,夏冰安安静静地低着头,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小破孩儿也太虎了,虎得夏冰快要耳鸣。行了行了。他用右脚盖住左脚,阻挠陈重抹完油还要摸自己脚丫子的行为,你你用不用我帮你? 陈重摇摇头,给夏冰套好了袜子,再用被子盖好。再压一压,笑着说了声:很香。 夏冰想把他从车里踹出去。你说什么呢? 这个啊。陈重把那一大罐lamer还给他,这个油,很香,也很贵。 咳废话。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夏冰转过去看教练,车里很黑,谁也看不出他什么表情,教练,晚上要值班吧? 郎健的表情不容乐观,自己这么一大颗冰白菜迟早要完。嗯,现在人多了,两个小时换一次,大家多睡睡。 我和夏冰一班。陈重 第一个说,怕自己的浪浪被人抢了。 不用。郎健立刻制止他,夏冰这几天太辛苦,他先不值班。我和梁初第一班,你们现在睡吧。 陈重看了夏冰一眼,没有说反对的话。大家依次在车后躺好,准备度过集合后的第一个夜晚。 齐小宝和迟飞扬睡得很快,两个人互相抱着。平豪睡睡醒醒的,总是躺不舒服。陈重一直闭着眼睛,可能是头疼的难受劲儿上来了,夏冰最轻松,他只知道教练回来了,自己可以安心休息。 这样平和的夜晚太难得,在室内馆那几天,夜里又冷又着急,随时随地提心吊胆。慢慢地,夏冰抱着鲨鲨睡着了。 醒的时候,他吓得差点叫出来,身后有人。他刚一张嘴就要咳嗽了,立刻被一只手捂住,咳嗽在一个掌心里。 是陈重。夏冰在黑暗里往后看,不知道那小子在干什么。 陈重和他躺在一起,同样缩着腿,正在卷夏冰的衣服,已经卷到肩胛骨下边,他没想到夏冰会醒,夏冰又有咳嗽的习惯,干脆一把捂住。 是我。他立刻告诉夏冰,怕自己的行为吓着他,你背上有伤。 夏冰快要吓死了,眼睛睁大大的,咳嗽几下从他手里挣扎出来。你他妈干什么呢! 陈重没说话,只递过来一管药膏。 夏冰在黑暗里看清了那个药,是跌打损伤用的。 你背上陈重的语气像道歉,被打了。我知道。 他指的是自己逃脱时被人抡了一棍子,被子下面,自己的上衣已经卷到胸口,还有一只手滚烫的,在自己挨打的伤痕附近摸索。夏冰想挣脱这个怀抱。 陈重没想到他伤这么重,摸出来一道凸起,已经肿了。上药。 上你大爷啊。夏冰支着脖子找是谁守夜,万一被他们发现自己和小破孩儿夜里瞎胡闹,自己跳进黄河洗不清。 找了一圈,大家都睡着,全是呼吸声。夏冰懂了,现在刚好是陈重的时间,小野狗趁大家睡着了,跑自己被窝里下手。 我没想吓着你。陈重在他耳边说,底下的手飞快地卷他衣服。夏冰往前躲,根本不想被他触碰,但是车里地方小,他躲也躲不过去。 我自己会上药,你起开。他在被子底下打小狗爪子,不老实,活该挨打,明早睡醒了就把陈重拎出车去暴揍。 陈重把夏冰的衣服卷成卷儿,往上推,黑暗里,一面紧致的背被剥出来。 你!夏冰耸着肩膀往后转,又要咳嗽了,一下被陈重压住,一只手捂着。 咳吧,我不让别人听见。陈重一手捂住他,一只手上药。药膏冰凉,他怕凉着夏冰,特意捂热了才拿过来。 夏冰闷着声咳,声音都憋进嗓子眼,咳一下,身体震一下,也震不走后背上那只手。 整个过程持续了几分钟,夏冰仿佛经历了一次社会性死亡。一队队长被未成年高中生用被子囚禁,行,明天就暴打野狗。 好了。陈重干完了坏事,自己也轻松,把夏冰的衣服恢复原状,只是没躺回去,就着这个姿势。 夏冰不愿意转身,考虑不清楚两个人目前的关系。模模糊糊的,但绕得他心神不宁。 夏队。陈重一说夏队两个字,就是有讨好并且认错的意思,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生的? 闭嘴。夏冰后背的伤口一片火辣,弓着腰,倒吸一口凉气,睡觉。 陈重把脸往前凑凑,嗯一声,闭上眼笑了笑。 睡醒之后,陈重已经躺回去了,让夏冰松了一口气。 大家逐渐醒来,先是短暂的休息,每个人都在原有的位置上活动肩膀和膝盖。他们晨练习惯了,早上不跑个几公里,仿佛少了些什么。 陈重做早饭的空档,每个人都下车原地蹲起了几十个,又弓步,把腿部肌肉拉开。夜里也有丧尸撞上了车,但是大家仿佛已经习惯,只要不出声,就不会被发现。 夏冰一直没敢和陈重说话,心里一团乱麻,总觉得那只手还在,不听话的小狗爪子,在自己脚上乱摸一气又到了后背上。 可是后背的伤确实没那么疼了,药有效。看着陈重顶着包扎过的脑袋给大家做饭,夏冰又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早饭是下面条,切了火腿肠和一盒午餐肉。每个人分了一碗,几口就吃没了。一旦睡醒,夏冰要操心的事情就多了,怕食物囤得不够多,衣服也不够厚。 走吧,咱们先往飞扬家开,路上碰见超市再说。今天是平豪来开车。夏冰想了想,也对,先不要杞人忧天,边走边看吧。 一行人又钻回车里,陈重找准机会靠过来。我该吃药了。 夏冰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赶紧给他灌水,生怕他再说点什么。 车又开起来了,可是每个人都没放松。 主路上堆积的车辆太多,平豪选择走市里的小路,虽然慢,但是有可能避开过不去的路段。只不过这一次,他们遇上了奇迹。 是另一车幸存者。 车胎上明显也是绑了东西,避免溜冰。他们的出现,预示着还有很多人活了下来,只不过散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可是出于前车之鉴,夏冰没敢靠近,结果对面的车跑得比他们快多了,滋溜一下,没了踪影。 这也难怪。末世嘛,什么事情都有,幸存者都防着别人。这一段小插曲给了大家莫大的鼓励,看来只要坚持下去,就能发现更多的人。 又开到一处死路,前面的车挡住唯一的通道。平豪只能倒车,油箱还剩下三分之一。 得赶紧想办法加油了。平豪倒着车说。 等等。夏冰指了下离车几米远的宠物店,你们说猫和狗吃的罐头,人能吃吗? 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 肉食罐头,确实是很需要的必备品。 应该可以吧。平豪把车熄火,我听说,以前出国的留学生,要是条件特别不好,就买宠物罐头吃。 那咱们下去找找吧。夏冰是为吃饭发愁,七个人,不多囤些真的不行。这附近远离小区,比较偏僻,飞扬和小宝留在车上,其余人换好了冰刀,全副武装下了车。 有全脸金属网覆盖的头盔,安全感多了不少。 宠物店的门已经被撞坏了,而且玻璃上全是血,感觉像是丧尸撞的。 大家小心点。夏冰往店里扔了一小块冰,用微弱的声音确定安全。几分钟后,他们才慢慢滑进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整排的宠物罐头。 后面的货架上更多,密密麻麻全都是。 都拿走。夏冰一点都不客气。 梁初拎包过去,快速扫货,突然他动作一停,不再动了。夏冰以为他发现了危险,赶紧竖起冰球棍,陈重也滑过来,挡在了他前面。 咱们过去看看。夏冰小声地说。 等他们滑到梁初身边,才发现没有丧尸,只有一个巨大的铁笼子。 里面躺着一条,类似干尸的大型犬骷髅,从毛色上看,应该是德牧之类的。 它已经快要瘦成一张纸了,肋骨和干瘪的腹部高低分明,唯独胸口在轻微起伏,证明它还是活的。听到了人类的动静,它的尾巴根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食物减少,发现莫名狗一条。 重重进度:夜里偷偷做了坏事,开心,下次还敢。 第042章 带上它 所有的人, 都傻了眼。 如果这是一条已经死去的狗,大家充其量只会心疼,难过, 然后默默消化悲伤, 很快就会忘掉。在这末世里, 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但它偏偏,偏偏这样都饿成了一具骨架,皮包着骨头,饿成了一张纸, 一张皮,也没死。 它撑着不死, 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作用下不肯咽气, 想要活着。狗笼子很大,能看出主人把它寄养在这里也是用了心思。 放狗粮的自动喂食器里面早就空了,自动喂水器里也早就空了。一大袋狗粮就在笼子附近, 但是它却够不着。 靠近狗粮那边的金属栏杆上,全都是咬痕,竟然被咬凹了。不知道它挣扎了多久,绝望等待了多久,才彻底放弃努力, 静静躺平。 可是它看到人类,看到它平时经常能看到的两脚兽时, 第一反应居然是摇尾巴。 处于震惊中的队员们说不出话,夏冰更说不出来。它还活着呢, 还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不是真的干尸。 走吧。梁初红着眼睛转过来,自己家里有两条大型犬阿拉斯加, 他心里难受,咱们救不了它。 夏冰不肯转身。但是他也知道,救不了。 先不说饮食够不够,车里装不装的下,单单是这个风险,没有一个人能够承担。狗的叫声会引来丧尸,会把大家伙害死。 走!梁初已经流眼泪了,夏队,你上车吧。 夏冰挪不动脚步,他刚要转身,那条德牧又虚弱地摇了摇尾巴。 它这样已经活不了了。平豪拉开了一袋狗粮,倒在碗里,又打开笼子的门,放在了狗的旁边。 可是狗已经没有力气抬头一下。但是在人类打开笼门的那一瞬间,它在摇尾巴,它以为这是来接它。 给它放上水和狗粮,笼门开着,如果它能活过来就活着,活不下来平豪攥着拳,咱们尽力了。 真的救不了啊。梁初对养狗的事有经验,不是我狠心,它这样活着还不如咱们给它一个痛快。 夏冰拎着几个罐头,看向铁笼。刚好狗也在看他们,好像听得懂人话,好像期盼能带它离开。 平豪摸了摸它的脖子,曾经合适的项圈,已经宽松得没法看了。项圈上,还有一个骨头形状的狗牌,上面有手机号和狗的名字。 狗的名字是一串英文,但是黏上了狗毛和呕吐物,已经看不清楚了。 平豪刚要站起来,僵硬的狗尾巴开始猛烈摇动,似乎用这种方式,求他不要走。 于是平豪又蹲下来,可他们的时间不多,不能因为一条狗停留, 郎健滑过来,时刻注意着宠物店外的情况。小夏,走吧。 夏冰点了点头,人活着都是未知数,不能带着一条狗。更何况,它可能也救不回 来了。可是他们刚转过去,狗的尾巴开始大幅度地摇摆,砰,砰,砰,用尽最后一点力量,挽留人类伙伴。 夏冰喘了一口气。 平豪还在笼子旁边,像是做临终安慰,他必须要安慰一下,否则这条狗不让他们走,夏队会受不了。乖,你听话,我们就走一会儿 听到了熟悉的语气,德牧的尾巴从激烈摇摆变成了乖顺的摆动。 我们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平豪知道自己在骗它,我们一会儿就回 来接你。狗狗乖,我们真的会回 来接你。 德牧的尾巴老老实实地停下来了,它听得懂口令,只剩下尾巴尖抬一抬。 夏冰心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伤口填不满,他冲了出去,冲进车里,把脸埋在膝盖上大口地喘气,捂住了耳朵。 天黑了,就回 来接你,夏冰抓着头发,眼泪溢了出来。浪浪乖,天黑了就回 来接你。 队员们一个一个滑回 来,坐进车。齐小宝和迟飞扬不敢劝夏冰,他们都没见过夏队哭。 连郎健都没法劝,他知道这孩子心里有伤,以前来看夏冰比赛的两位长辈,是他的养父母。但是伤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 陈重呢?平豪已经决定要开车了,突然发现少了一个。 陈重?陈重没回 来?夏冰抹了两把眼泪,往外找。 刚好,陈重两手抱着那条骷髅一样的骨架子狗,迈出宠物店。背包里还装了一些宠物用品。 夏冰脱力一般坐了下去,看着他抱着狗滑回 来。 到了车门口,陈重先把狗放进去,他低着头,不对视:狗要是能活,养活之后就放了。活不了,我也没办法。要是它惹事,我亲手杀了它。 郎健的意思是不同意,但是看夏冰抹眼泪的样子,也没办法。唉,快上车,能不能活,就看它的造化吧。 陈重这才上车,轻轻拉上了车门。原本拥挤的后车厢更挤了,他们收拾出一块地方,专门放狗。 陈重拿了宠物水壶,接了些水,往德牧的嘴巴里滴。他没有多大的爱心,要是这条狗会伤害浪浪,他一定亲手杀它,只是他现在,不希望浪浪伤心。 不想看见浪浪哭,想擦浪浪的眼泪。 车里除了七个人,还多了一条狗。齐小宝跪在狗旁边好奇地看,他没裤子,也不敢从被子里钻出来。这狗还活着吗? 德牧听到了和善的语气,却没力气摆尾巴了,只动动耳朵。 活着的。夏冰很过意不去,他知道陈重是为了自己,可是这确实是个大麻烦。万一狗在夜里叫起来 陈重继续给狗的嘴里滴水,给的不多,一次不让它喝太多。不一定能活呢。 啊?迟飞扬攥着的AD钙奶顿时不香了,它还能吃饭吗?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33) 不能。陈重还背了几大袋颗粒狗粮出来,拿出几粒泡软,打算一会儿塞进狗的喉咙里,要是它能吃,就能活。 再给它多喝几口水吧。夏冰没养过狗,问梁初,梁子,狗怎么养啊? 就那么养啊。梁初一边指路一边说,但是它德牧成年后四五十斤呢,六十斤的都有,它有十五斤吗?就剩下骨架子了。 确实是骨架子,如果不仔细看,它就是可怕的干尸。 陈重继续把水往狗嘴里面滴,又把它干裂流血的鼻子弄湿。它鼻梁上全是撞痕,估计是饿狠了,想要把铁笼撞开。狗粮离它的笼子不到一米,却吃不着。 再给它喝点儿。夏冰觉得这狗一定渴坏了。 断食太久,不能给太多水。陈重用衣服盖住狗的脑袋,让它睡觉,会影响血液里的电解质。 夏冰不再说话,坐回 去,看着窗外被冰冻上的街道发呆。可心里面堵着的那块,好像舒服多了。 车继续向飞扬家的方向靠近,但因为道路堵塞,走了不少弯路和死胡同,油箱有了告急的趋势。 明天在附近找个汽修店什么的,找胶皮管。郎健预测这点油撑不了多久,咱们得弄点油。 怎么弄啊?夏冰搂着教练坐的副驾驶座,加油站能用吗?我看梁子的那些电影里,外国人都去加油站找油。 咱们的加油站不行吧?梁初摇摇头,没有电,加油设备没有压力,油打不上来啊。 普通的加油站都会有备用发电设备,去碰碰运气吧。郎健说,如果没有这个运气,就在马路上找大卡车、大货车。 夏冰歪着头:干什么啊? 郎健动了动手腕。嗯,偷油啊。 夏冰一愣,怎么教练还会这种事呢? 油箱的事,很快迫在眉睫,所以平豪也不敢把车开太远,尽量找有水的地方停靠。天黑之后大家不能行动,所以时间也变得紧张,晚上六点左右天黑,六点之前,大家要把所有事干完。 夏冰把后车厢好好整理了一下,规划出生活用品区、护具区和食品区。被褥、枕头不用的时候,叠起来码放整齐,最重要的球鞋和冰刀鞋紧紧挨着,一双摞着一双。 系统规划之后,空余地方多出来了,刚好把狗推过去。夏冰偷偷看过它,还没死,只是眼睛周围很脏,整条狗都很脏。 陈重在做饭,其他人打了水来烧,夏冰把车罩抻平,就放在车顶上,方便随时拉下来。齐小宝裹着被子站在车顶,是他们的放哨员,来回 张望。 必须有一个站得高、看得远的,有风吹草动,全员戒备。夏冰没事做,找来梁初的塑料小剪刀,给德牧修理毛发。 很多毛都沾了排泄物,粘在一起。夏冰拆不开它们,干脆全部剪掉,除了脸部和耳朵的毛没剪,其余部分剪得只剩下1厘米左右。 脏毛扔出去,狗更像干尸了,瘦得厉害。夏冰又拆了一个枕套,沾湿后轻轻擦拭狗的脸部,把结痂的部分擦下去,狗鼻子都干裂了。 他把枕套洗干净,搭住狗的鼻尖,给它湿润湿润。能不能救活,就看它自己的生存能力了,如果真的救活了,就把它放掉。 动物的生存能力应该强过人类,而且它是四条腿,在冰上相当于四轮驱动,平衡能力更好,重心低,不容易摔。 陈重真没想到自己是七个人里唯一一个会做饭的。 今天他把鸡胸肉切成薄片,煎成两面熟透,鸡排一样。再撒上盐和味精,瞬间增味不少。河对岸有丧尸,听见他们的声音了,试图从冰面过来,结果冰碎掉,丧尸沉下去了,没上来。 两个暖水壶都存够热水,郎健通知每个队员,自由活动时间结束,一切按照队里的要求,教练说集合必须集合。 大家上了车,每个人捧着碗向陈重要饭。陈重解开围裙,每人分发1块煎鸡排,5块奥利奥饼干,为了少上厕所,每个人只喝200毫升的水。夜里上厕所很不安全。 忍住口渴也是运动员很熟悉的事,有时为了比赛,有时为了尿检。 小重哥哥的手艺就是好。夏冰后腰靠着一个枕头,脚踩在陈重的小腿上取暖,可以当厨师了。 夏冰。郎健的声音一下沉了,腿收回 来,踩着队员像什么话。 我脚冷。夏冰讪讪地收回 腿,又去踩梁子,突然脚踝被陈重抓了,不仅往他身边拉,还一下压在了大腿根上。 我体热,容易上火。陈重把泡软的狗粮往德牧的嘴里塞,我很热。 德牧没有摆尾巴,可舌头卷着狗粮拼命往下咽,它和这些人一样,想活。 陈重这句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含义,夏冰赶紧把腿收回 来,朝教练笑笑:我不冷了,我刚才开玩笑呢教练你够不够吃?胃疼我有药。 我郎健刚开口,德牧的口鼻瞬间皱紧,胸口起伏变大。 它全身是皮包骨,呼吸急促时,仿佛肋骨都要断掉。 尽管有车罩,可郎健还是关掉了小手电,示意大家别出声。半分钟后,车尾巴被狠狠撞了几下,接下来是连续的撞击。 陈重怕狗叫,已经用鞋带牢牢捆住了德牧的嘴,捆得深入皮肤似的。 可是它没叫,安安静静地呼吸着,仿佛知道那东西能听见。 黑暗中,夏冰感觉自己的脚又被陈重拉过去了,一下踩到了大腿根。他想收腿,收不回 来,又不敢动作太大,结果袜子还让陈重给脱了。 一双温暖的手,在给他捂脚。 他只能在黑暗里瞪陈重,又担心德牧会嗷一嗓子,可是没有,德牧比陈重老实多了。 德牧肯定是训练过的,小野狗子才没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食物持续减少,油箱告急,宠物插件正在运行,还未激活。 重重进度:在黑暗的环境里,摸浪浪的jiojio。 第043章 水下 狗确实一声没叫。 夏冰的脚让陈重摸了个遍, 都给摸热了。但是在这种状况下,他比狗还不敢出声,也不能动, 所以才让小野狗占了这么个大便宜。 气得夏冰真想一脚踹他小狗鞭上, 让他老实些。老这么没大没小的胡闹, 交流有障碍的孩子都这样? 等了一会儿,周围终于安静了。郎健命令大家从小窟窿往外看,确认安全才轻轻说话:以后,我们要有躲避敌人的自觉性, 即便在车里,说话声音也不能太大。 一车队员小鸡啄米般点头, 谁也不敢吭声了。 看得郎健心里酸软一片, 爱运动的孩子最能闹腾,平时在宿舍里,管了这个、管不了那个, 现在看他们一个个这么老实,其实都是吓怕了。 夏冰年龄最大,也才25岁,在冰面上飞速成长着。普通小孩儿25岁,那还是刚出校门两年的孩子, 家里的宝贝儿,职场上的新人。 可运动员的人生展开非常早, 15岁就提着胆量上场拼搏了,一场场扛下非人的压力。在普通高中生最大压力是考试时, 他们的压力来自四面八方, 每场都是突破身体极限的拼命。 最要命的,是年龄。18岁的高中生满心欢喜考大学, 觉得自己终于有些长大的样子了,可18岁的运动员,全部都有年龄焦虑。 有成绩的,看着16岁的新人会恐惧后浪,没成绩的,咬着牙再拼一个未来,但拼出来的很少。现在,郎健多希望他们开开心心的,说说笑笑,偶尔骂几句脏话,打一架都行。 都好过这一个个吓得缩着肩膀,挤在一起分饼干。 要是能有个大些的固定庇护所就好了,最好是房屋,孩子们个子高,车里伸不开腿。郎健把最后一块饼干给了小宝:你吃,15岁长身体,再努把力,身高超过他们去。 齐小宝才15,身高已经1米8了,滑冰必须有腿长加持,可他的身高目前是车里最矮的。我不吃,教练你吃吧。 太甜了,我吃了胃酸。郎健的胃不舒服,平时闹胃酸时,会找碱面的主食压一压,你吃,听话。 齐小宝的碗里已经多了好几块饼干了,大家都像提前说好,剩下一块吃不下,给了他。 只有陈重没给,把饼干存了下来。 吃完饭之后,大家又变回准备休息的状态,现在车里人多,不仅不冷,盖上被子还有点热。没得干,只能聊天,把出事后的经过都聊了聊。 吃饱了,气氛暖融融的,教练也在,每个人的声音都带点疲惫,听上去容易犯困。夏冰也犯困呢,两只脚在陈重腿上搭着,闭一下眼,闭一下眼地点头。 没裤子的齐小宝右边是陈重,左边是狗。原来小哥这个词是夏队先叫的,我说他们怎么都叫你小重哥哥呢 陈重今晚守第一班,所以不能犯困,想起夏冰说的,齐小宝年龄最小,是弟弟,要多照顾照顾,就对他点了点头。嗯,夏冰很好。 夏队可好了,我们少年组的偶像。他15岁的时候,成绩比我现在厉害得多,都滑出名了。提起偶像,齐小宝格外兴奋,还接过好几个冰面赛具的广告,听说那时候冰场围着的那一圈广告牌上,都是他照片。 郎健听着笑了笑,是啊,那时候夏冰可是全队的宠儿。这帮小孩儿比夏冰那个时代晚了10年,所以没见过那盛况。 可太过惹眼也不是好事,自己家的冰白菜,23岁时让投资方给看上了,闹得每天鸡犬不宁。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赶巧了,投资方酒后和人动手,闹得事情很大。 陈重听了齐小宝的话,想象着外围全是浪浪照片的冰场,很高兴地笑了笑。 齐小宝又看了看狗:小重哥你可真厉害,狗都能救活。它要是以后听话,咱们就养着吧,怪可爱的我也是大道速滑,有空你教教我。 陈重还处于刚才的高兴劲儿里,就点了点头。 可是这一切看在夏冰眼里,就很不是滋味了。 虽然自己爱逗小孩儿,大家也跟着自己叫小重哥哥、重哥,可是这堆人里真正能把陈重当哥的,只有小宝。 别人叫是开玩笑,他叫小重哥,那是真的在叫哥。 自己比小宝年长10岁呢,10岁,3650天。他想起他们俩都是大道速滑,又想起自己的年龄差距冷不丁,一股莫名情绪蹿上来,打翻了夏冰的天灵盖。 不舒服,有点别扭。 再联想陈重问他,自己是怎么发现喜欢男生的,夏冰那个莫名情绪更重了,翻过身,打算睡觉。 别乱想,只是末世的压力太大,脑袋里乱糟糟的,根本捋不清楚。睡一觉就好了,夏冰闭上眼。 快睡着的那一刻,他感觉到有人在给他穿袜子。你怎么还没睡? 我第一班。陈重的眼睛在黑暗里是亮的,我以为你睡着了。 没事我不困。夏冰坐起来,朝陈重勾勾手指,两个人在黑暗里互相看着,夏冰也不懂自己想看什么,你你怎么会知道,怎么救狗? 陈重正因为夜里和夏冰单独相处而高兴,一下低下了头。 饿了太久,不能一下给太多水喝,会影响血液里的电解质。夏冰细细地说,为什么你会知道啊?不会是 是。陈重一下抬起头,朝夏冰无所谓地笑笑,我爸妈以前饿过我。 夏冰的心顿时不静了,车外多安静,他心里就有多暴躁。为什么?他们怎么舍得啊? 我妈怀我的时候陈重说长句子还是很慢,但是在努力克服,为了能好好沟通,他也不想被当做奇怪的人,我爸就出轨了。 可是这和你没关系啊。夏冰真想回到过去,去救小小的陈重。 她坐月子的时候知道的。陈重说,我奶奶,还一直帮我爸瞒着。直到瞒不住,她还和我妈说,是因为怀孕了男人憋不住才出去找,要不是她不能伺候,我爸也不乱搞那些。这些话,都是陈重记事后,从妈妈的骂声里听到的。 她夏冰一把抓住了陈重的手,她怎么舍得怪你呢? 她恨的是我爸,是老陈家,说我们家的根儿不好。陈重不想提起过去,可夏冰想听,他就说,后来,她和我爸酗酒,我奶奶活着的时候还管管,毕竟我是她的孙子。她死了,我爸妈根本不管我,有时候他俩出去打麻将,就把我锁在家里。 夏冰气得两手颤抖,怪不得陈重以前没法和人正常交流,还尿床,这种家庭能活下来都是命大。 街道的阿姨们管我。陈重提起她们,声音柔和了些,报警根本没用,打孩子都是家务事,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的,没人真的管。 别说了,我的胸快要气炸了。夏冰情不自禁地搂了陈重一把,当个需要疼的弟弟,现在都好了,没人敢欺负你,敢打你,我夏冰第一个和他干。 陈重悄悄地搂着夏冰,嗯了嗯,往他身上蹭蹭。 这一夜,夏冰睡得非常安稳,醒来后看着车顶发呆,不想动,懒得动,车里的人都在睡觉,有轻微的呼吸声。玻璃上,因为夜晚呼出的大量热气,起了一层水雾,好在车窗和天窗留有缝隙,不至于憋着。 一帮人挤在一起,还真有点温馨。 又过一会儿,天亮了,车里的人陆续醒来,因为外面冷,谁都不愿意动。大家也不交流,每个人专心致志地赖床,躲在被窝里,为又撑过一天高兴,也为接下来的一天发愁。 夏冰用被子蒙住脸,鼻尖冻得通红。被子底下,自己的脚还在陈重怀里。 大概到了8点,郎健不得不把这些孩子从被窝里叫出来。下午6点天黑,他们白天可利用的时间并不多。 确定安全后,大家迷迷糊糊地下车,冷风一吹,每个人登时清醒。真的冷。 他们只有薄薄的被子,挤在车厢里时勉强抵御寒冷,但是没有羽绒服,队服还是透气的布料,防止出汗闷热用的。寒风穿透布料上的气孔,小针扎一样,把他们全部扎醒。 夏冰去河边打水,梁初站在他后面负责周围的安全。梁子,咱们得去找找服装店,弄羽绒服回来。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34) 路上肯定能碰上吧。梁初举着冰球棍,护着夏冰的后背方向,不过今天要先找汽油。 嗯,慢慢找,肯定都能找到。夏冰左右看看,拎着一锅冰水准备起身。 刚才他在冰凉的河水里洗过手,手冻得没什么知觉,等到有知觉了,自己右手上,多了一只手。 一张腐烂泡大的脸从他手底下冒了出来。 我艹!夏冰拎着锅往下一砸,是下意识的动作。那只手紧抓不放,还把底下的丧尸给带上来了,差点把夏冰给拽下去。 梁初一把搂住了夏冰的腰,人才没掉下去。底下有丧尸,又是冰水,再掉进去一次就完了。 像是一场拉锯战,梁初和夏冰一起往后倒,突然一把斧头砍下来,直接把丧尸的胳膊砍断了。 不是一下砍断,连砍了几次。 水里的丧尸又沉下去,再起来,被斧头瞬间砍了后脑勺,才真正的死了。陈重拎着斧子,把倒在地上的夏冰拉起来。没事吧? 夏冰手里的锅完全打翻,水全泼到自己身上,整整一锅冰水。没事你来得真快。 他没想到昨天掉进水里的丧尸能飘到这附近,再回忆自己刚才在河里洗手,那东西就在锅底下漂浮着,潜伏着,鳄鱼一样夏冰一个激灵,太悬了。 很快,周围有了丧尸群的吼声。他们刚才惊动了丧尸。 郎健立刻招呼孩子们上车,把车罩掀开,赶紧发动车子换地方。夏冰的衣服又湿了,只能脱掉,一件不剩,光光地缩在被子里。 夏队,你是不是和水犯忌讳啊?迟飞扬脱了外套,披给夏冰,以后打水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可千万别靠近河边、湖边。 夏冰成为了全队唯一一个连续两次全裸钻被窝的,很没面子:我又不知道那东西在冰水底下还能活动,以后大家取水都要小心,尽量不要直接接触水面。 他的脚很冷,缩在被子底下来回互搓,一双热手又攥住了他,捏他冰冷的脚。 夏冰被吓得直了直腰,陈重很露骨地捏他,像捏小兔子。被子底下做这么大胆的事,面上还没什么反应,低着头,谁也不看,仿佛在发呆。 夏冰想用脚趾头掰开他的手,陈重的手腕一个翻转,抓住他脚踝,从脚后跟包过来,暖他的脚心。 还真是挺缓和的。夏冰偏着头,不敢看正对面,只看着郎教练,听郎教练说一会儿找4S店的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食物又少了,又脱光光钻被窝了。嗨呀。 重重进度:守护浪浪的小jiojio。 第044章 尸变 教练还在说, 大家要找4S店,先干什么,后干什么, 然后再干什么夏冰只看着郎教练的嘴一张一合, 一个字没听进去。 小野狗的足疗手艺还挺厉害, 给夏冰捏爽了。 爽得有点过分,他像个下半身瘫痪的病人,整条腿从没反应到开始有了反应。往上烧。 等车子开到安全地方,大家才吃饭。陈重第一个下车, 抱着一直不吭声的干尸狗下去,把它放在了冰上。 刚放下, 它就尿了, 一直忍着,没在车上尿。 能尿尿是好事,说明它的肾功能没有坏, 陈重又把它抱上去,挤了十几滴水给它喝,泡了10颗狗粮,泡软后给它吃,给它盖上被子。 它不吭声, 生怕给人类找麻烦,怕自己再被丢下似的, 存在感很低。 这次的停车位置是郎健特意选的,几十米开外是一家汽修店。 大大的洗车房牌子还立着。紧挨着4S店和车辆保险。 车是逃生途中最重要的交通工具, 能找到加固的设备固然是好, 找不到,也能搜索到一些维修工具。还有最重要的防冻液, 玻璃水,机油,还要找胶皮管子,预备好去偷油。 夏冰和小宝在车上等待,其余人全副武装和我下车。等大家吃了早饭,郎健才说。 夏冰没衣服穿,只能看着窗外大部队滑远。距离飞扬家还有不少路呢,这一路还有不少危险等着他们。 哇。齐小宝趴在玻璃上,小重哥真厉害,夏队,他是主攻大道速滑的,你看他的冰刀鞋,和我落在冰场的那双一模一样。 嗯。夏冰刚缓过来的心情,突然又堵上了,怎么还有点酸不溜秋的? 这股难受劲儿让夏冰浑身不舒服,如果说,上一次它出现的时候自己没想明白,闷声赌气,这次,好像有点眉目了。 就从小宝说,他和陈重的大道冰刀鞋是一模一样开始。 小宝比陈重年龄小,可以叫他小重哥哥,他们还是练一个项目的,连鞋都一模一样齐小宝是少年组里的弟弟,也是最有发展潜力的一个。 要不是这场灾难,明年小宝一定能冲进一队了。 可是心情这个玩意儿,不受人的主观意识控制,并不能随时叫停。只要一想到小宝才15岁,陈重才17岁,他俩年龄差只有两岁,他俩最应该有话说、兴趣相投,夏冰浑身难受。 自己比陈重大了8岁啊,3年一个代沟的话,妈啊,俩人应该有将近3个代沟。 就连运动员的光辉时代都是错过的。 陈重和小宝是一个时期训练,他们才是一个时代。 夏冰自己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了,只留下金色的传说。可无论是小宝,还是陈重,他们都没见到冰场外围一圈自己照片的场面。 这么想着,夏冰萌生出一种自己已经老了的念头。其实运动员从上了20岁开始,都会有这个念头。 2字开头的年龄,代表自己已经不是1字开头的体力。再往上,时光流水,就是3字开头。运动员是一帮比任何人都敏感年龄的人,年龄是他们的轮回,送他们上领奖台,也是他们逃不出去的宿命。 不管冲到多高,迟早会因为年龄掉下来。 夏队,你想什么呢?齐小宝还是没裤子穿,但是有夏冰在,他并不害怕。 没想什么夏冰摇摇头,这股针对于年龄的酸劲儿,当然不能投射到小宝身上,是每个运动员需要自我消化的功课,早上吃饱了吗? 饱了。齐小宝点点头。 真的啊?夏冰才不信,两个人一个没裤子穿,一个浑身没得穿,只能挤在一起取暖。 夏冰也有些犹豫,小宝是刚进速滑队的孩子,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要是知道了,他肯定有所顾忌,不会再和自己这么亲近。 齐小宝又把鲨鲨抱过来,柔软的抱枕确实是减缓压力的直接方式。其实也可以再吃一点儿,肚子总是饿。 夏冰猜到他就是在饿肚子,15岁到18岁,是一个男生的食量巅峰期。自己像小宝这么大时,每顿饭吃完了都仿佛吃了顿假饭。 今晚多吃点儿,明天咱们找找超市。夏冰说,他看向窗外毫无起色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太阳。 两个人躲在车里等着,不知道外出队员的行动怎么样,突然有个影儿由远及近,速度非常快。他一路跑一路摔打,吓得夏冰立马套上一条湿裤子,如果真有丧尸,他不能光着出去。 快,先把冰鞋套上。他又催小宝。如果真的是丧尸发现了他们,立刻滑冰去找大部队,绝不能在车里等死。 这一路上,看到了太多困在车里的尸体,车不可能用来当永久避难所。他们飞快地套上冰鞋,鞋带系紧。那个靠近的男人连摔几下又爬起来,朝他们飞速靠近。 救命!他朝这边喊。 夏冰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把车内锁关上了。 一个活着的男人跑向他们,趴在车玻璃上大口喘气。可算可算看见活人了。快!快让我进去躲躲! 夏冰警惕地看着他,车玻璃有一条缝,这人身上没有腐肉味,是个活人。 你是谁?夏冰问,同时把齐小宝护在身后。 我是我都这时候了我是谁还重要吗?那人一直在喘气,手指也磕破了,先让我进去,我是活的!活的! 夏冰和齐小宝打量着他,车里只有他们和好多物资,肯定不敢开车门。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夏冰又问,万一你有同伙呢 一来一往的说话期间,夏冰已经套上了冰球队的护具,拿起一根冰球棒护在胸前。 没有,就我一个,就我一个,他们都死了。那人摆摆手,你让我上车再说行吗?我跑出来这一路也不容易。 我做不了主。夏冰也不弱势,他支棱起来的样子还是挺唬人的,我们还有几个队友,都是男的,他们有武器,就在附近,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马上会开始找我。 我就一个人能把你怎么着啊?男人喘气很快,汗水已经从脸上往下滴了,快,我上车躲躲,我真的就一个人! 救还是不救,夏冰真的没法做主。多一个人不像多一条狗,狗没有那么复杂的思想,人多了容易坏事。可是面对一个求救的人,夏冰实在做不到坐视不理,假装没看见。 夏队。齐小宝也拿着冰球棍,胆子比前几天大了些,怎么办?这让他上车吗? 开门,我那人拍拍玻璃。 夏冰在犹豫,脑袋里真有两个小人打架,是良知和理智在对抗。你先脱衣服! 对,你脱衣服!齐小宝也不甘示弱,要保护一下队长,我们得检查! 你们!都这时候了!那人又拍了几下,外面怪冷的,脱衣服要冷死我啊!我上车再让你们检查行不行? 不行。夏冰的底线非常清晰,救人,可以,胡乱救人,不行。 快脱!齐小宝朝他喊话,检查通过,我们就让你上车了。 我我怎么可能被咬伤啊,我要是被咬了还能跑出来吗?你们他妈见死不救!那人见上车无望,往后退几步,解开了裤子的拉锁,开始脱衣服。 外面还刮着风,穿着队服都会觉得冷,更何况要脱光,夏冰也觉得自己有点不人道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不能拿自己和队员的生命冒险。 裤子和内裤全部脱下来了,夏冰来回扫视,没有发现伤口,那人又脱了袜子,也没有伤口,直到脱完了上衣,人已经冻得瑟瑟发抖,还是没有看到可疑的地方。 只是他流汗的额头,让夏冰一直不敢掉以轻心。 夏队,真要让他上车吗?齐小宝没有主意,一直听夏冰的。 夏冰紧紧地扒住车内锁,不肯开门,对着车窗外面的人说:转过去!我要看你后面! 一直躺着不叫的德牧,动了动耳朵。 妈的!都他妈脱成这样了,快开门!冻死我了!男人趴在车窗上不肯动,我真的没有伤,开门!快开门! 他这样激烈地拍门,夏冰更不敢开了,车里有东西在动,是那条干尸一样的狗。都瘦成十几斤了,还想要站起来。 可能是德牧太过忠诚,想要保护人类伙伴。 夏冰赶紧用衣服盖住了狗,取出一把刀面向车窗:转过去,你转过去没有伤,我就让你上来。 那人看到了刀,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狰狞,随后变成了一种失控。 我不能死。他退后几步,僵硬的关节让他无法灵活活动了,慢慢地转过去。 后腰上,一个巨大的伤口,已经处于严重化脓。 妈的,我不能死!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扑到车窗上狂笑,用头撞击玻璃,让我上车!快让我上车! 玻璃上有了血迹,夏冰从震惊变为恐惧,护着齐小宝往后躲。车玻璃没有那么脆弱,暂时没碎,但那个人已经撞碎了眼眶,他又往后退了几步,突然倒下了。 一切发生太快,夏冰来不及反应,大脑也没法处理。他下意识地抱着小宝,往车玻璃的方向靠近,想去看看这个人怎么样了。 那个人趴在地上,衣服脱光,但是皮肤很快出现了血管的脉络还有尸斑,仿佛已经死了好几天。 看样子,他应该不是今天被咬的,可能已经被咬了一两天。因为伤口不是血流如注,而是起了血痂。 瞬间被咬死会尸变,如果被咬而没有死,可能会等一段时间才变成丧尸。只是要等多久,夏冰也不知道。 倒在地上的尸体突然起来了。 他背向夏冰,但腰椎撞成了反向弯曲,整个背部朝后倒,脸倒向着,看着夏冰。 刚才还好好的黑眼睛,现在完全变成了白的,像是死鱼,又像被塞了一团棉絮。 夏冰不敢动,如果自己不动不出声,他可能就没发现自己。 丧尸突然朝车扑过来,倒着的脸,挤压在车窗外侧,朝夏冰吼叫。 夏冰吓得往后躲闪,旁边的狗突然也站了起来,但是太过虚弱又倒下了。齐小宝不想再犯以前的错误,提前捂住了嘴,没喊出声。 可丧尸马上就离开了他们的车,被另外更大的动静吸引。夏冰看着丧尸奔向回来的队员,又看着丧尸被陈重一棍子抡飞。 抡飞后,陈重手里的棒球棍就砸了下去。 安全了,夏冰这才喘出口气,再看小野狗往这边滑,心里多了很多安全感。仿佛安全这个词已经和陈重挂钩,有他在,一定没有问题。 这边的动静太大,不仅惊动了陈重和其他队员,也惊动了楼里的丧尸。夏冰隔着车门,听到那些声音喊起来。 陈重拎着染血的棒球棍,敲了敲夏冰的车玻璃。快开车,那边有地方停! 夏冰赶紧从后座爬到前座,车钥匙没有拔。他一脚油门轰出去,丧尸群已经冲出来了,他又打开内锁让陈重钻进车,照直了往前开。 前面,4S店的修车入口已经被教练他们打开,卷帘门旁边的大铁链由梁初和平豪两个人拉着。夏冰快速驶入,缓慢地入库,因为4S店维修室的地上都有竖直的深坑,方便工人下去修车。 要是稍有不慎,就把车开进坑了。 等车尾巴完全进入,梁初和平豪迅速松开大铁链,卷帘门落了下去。大家不说话,只等着后面的动静。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35) 大约十几秒,丧尸群撞击卷帘门外侧的声音响了起来,外面像开了锅。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准备启动车辆扩充计划和升级装备。 重重进度:我觉得浪浪在吃醋 第045章 进入4S店 卷帘门很厚, 但是也被撞得不停抖动,陈重跳下车,跟着梁初、平豪和教练, 一起把门扶稳。 夏冰脱了鞋, 快速跳下车, 跟着一起去扶。卷帘门上有血,也顾不得了,他们紧紧按住,如同按着生和死的边界线, 每一次震动,都从手掌震到了胸口附近, 让心脏发紧。 噼里啪啦的撞击声, 像是一场放大的暴雨。 卷帘门能否被攻破,决定了他们今晚能不能活下去,看到明天的天亮。 十几分钟后, 门外才逐渐安静下来,但还不是完全静。丧尸就在门口游荡,会撞上来,每次一撞,金属卷帘门就会晃动。 等门外的声音再变小, 郎健才钻进驾驶位置开始倒车。他把车往后倒,车屁股刚好抵住了卷帘门, 这一下,不管门外再有多少撞击, 卷帘门都暂时保住了。 等这一切安定下来, 夏冰才发觉自己是光着脚、光着上身的,寒意代替了恐惧爬上他的身体, 他迅速钻回车里,裹着被子发抖。 好悬,这十几分钟里,大家又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 他一边哆嗦,一边复盘刚才的事,多亏自己留了个心眼,不同意那人上车,万一上了车再尸变那才是不可挽回。 自己和小宝都会被咬死的,插翅难飞。 齐小宝已经不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丧尸,没有那么害怕了,几个大哥都在身边,他渐渐体会到集体的力量无穷大的含义。看夏队哆嗦,他把自己唯一的一件队服外套披给他,自己上身穿短袖,下面是内裤。 夏队,你太明智了。齐小宝说,要是我耳根子一软,说不定就开门了。 刚才发生什么了?4S店里的丧尸全部清理完毕,郎健招呼大家集体上车,上车里取暖。 陈重把棒球棍放在车外,脱掉了厚重的冰球队服和头盔。钻进来之后,坐在了夏冰的旁边。对不起。 夏冰愣了一下,两只脚缩在被子底下发麻,冻过的皮肤再回暖,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融化感,习惯冰的人对这个感觉不陌生。有什么对不起的刚才那个人大家注意听,我有重要情报要讲。 每个人都竖起耳朵听了,陈重默默把手伸进被子里面,试图寻找那双冰凉的脚。 他有点不太高兴,是不高兴自己的粗心。不应该把浪浪留在车上,只让齐小宝陪他。自己应该陪着他。 自己一直是一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不想让浪浪也没有安全感。 刚才在外面,有一个男人冲出来,想要上车。夏冰一字一句地说,然后我发现他在大量流汗。是很大量的汗,汗水直接冒出来那种。和咱们平时训练的出汗方式不一样,很多,很多。就好像是他身体里容不下那些汗水了,要挤出来,排出来。 其他人都在听着。 陈重找准机会,抓住了夏冰的脚。脚心完全就是冰的,还湿,他轻轻在底下搓,从有茧子的脚后跟搓到了脚趾尖。 他一点点地搓,像那年夏冰搓自己的手。那年自己还小,才9岁,因为紧张还打了夏冰。可17岁的夏冰没有把手收回去。他拉住自己,在冰场一圈圈地滑,滑得又那么快,自己当年的小短腿根本追不上。 夏冰想通过调整姿势来收腿,但是又怕动作太大惹人怀疑。可陈重这一个动作,让他心里的紧张舒缓大半。曾经哪本书上说过来着,亲密接触,可以去掉人的压力。 自己和陈重这点偷偷摸摸的事,叫亲密接触吗?夏冰没搞清楚,确实亲密,亲密到让他面红耳赤。 后来,我生怕他是感染者,就没让他上车。但是他继续说,哪怕脚心在出汗,也要把重要情报讲完,我害怕他会害死大家,所以让他脱衣服。 他是吗?迟飞扬问。 是。齐小宝抢在夏冰前面说,多亏了夏队!那人还想浑水摸鱼上车,结果后背上,那么一大个咬痕,几乎咬下一块肉!吓死我们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陈重。他刚才以为那就是个跑出来的丧尸,注意到了车里的人才扑过去,没想到,是个明知被感染却还想上车的人。 想着想着,他赶紧捏了夏冰的脚两下。 夏冰小腿都要麻了,受不了这样的亲密接触。啊对,他身上有伤,在后背上,转过去才发现。我总结一下,丧尸如果直接把人咬死,肯定会立马尸变,也就半分钟到一分钟的事。但像这种状况,咬伤却没死的,可能还会撑一阵子。这种人 这种人。陈重接他的话,比丧尸危险。 没错。夏冰抽不回自己的脚丫子,现在下半身都麻了,被一个小自己这么多岁的小破孩儿捂着,感觉很荒唐,这种人,也不能说他多自私,只是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他不想死,所以会接近活人。我以前看丧尸片,里面就有这样的,明知道被咬肯定感染,还知情不报,跟着活人一起上船、上火车,结果全军覆没以后咱们一定要注意。还有,那条狗 夏冰指了下侧躺喘气的德牧骨头架子。 丧尸攻击我们的时候,它想站起来,我觉得它是想保护我。在丧尸没尸变之前,它也有很大的动作,或许狗能闻出来。夏冰说,它如果能活,可以当咱们的好帮手。 陈重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一条狗。如果这条狗很忠心,可以保护浪浪,那么不惹事的话就留下来吧。 你说的那个人郎健想了想,如果已经被感染了,他会不会是大脑受到病毒影响,所以自己本身也变成了病毒。他要扩散,要装作没事的人,去找活人? 也有可能总之大家以后一定小心。你们刚才的情况怎么样?夏冰的身体缓过来了,看他们,也不是脸色很好,这里面安全吗? 情况怎么样,一会儿你下去自己看就行了。平豪说,手里却多了一把车钥匙,不过,咱们可能要多一辆车了! 多一辆车?夏冰的眼睛亮了。 衣服一直不干,也没办法好好穿上。梁初和迟飞扬去二层的办公室收集了成盒成盒的纸质资料,还拿了不少书下来,卸掉书柜的一扇门,在车旁边点了一堆火。 夏冰看着他们烧纸,突然一个激灵。你们拿的什么? 迟飞扬拿着新家伙,激动得如同拿到了新冰鞋。卡式喷火枪!换罐子的那种!说着,他摁下开关,纯蓝色的大火苗噌地喷出来,把木头点燃。 比打火机的热度强多了,几乎没费功夫,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陈重拿起夏冰的湿衣服,站到火堆旁边,用手臂当架子来烘干。大家围着这堆火烤手,火苗变小的时候,就再扔进去一大摞资料。 4S店旁边都会挨着汽车保险,这些资料全部是客户的详细信息,现在化作火焰,给幸存者活下去的热量。 半小时后,夏冰的衣服终于干了,陈重把衣服拿回车里:穿吧。 夏冰正在给德牧喂水,只往它嘴里滴了十几滴。啊,谢了。衣服干了,他想赶紧穿上,好下车看看这个店里都有什么,谁料陈重不走,就坐在他旁边,仿佛准备看着他穿衣服。 你瞅我干嘛?夏冰有点不太自然了,这几天的关系不太正常,无论是半夜卷衣服上药还是捂脚,都让夏冰想跑。 他不习惯突然拉近关系,害怕承担什么,和言意钧好上一次,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主动能力。 我帮你穿衣服。可夏冰的这份不适,陈重感受不到。他只想接近。 我自己会穿。夏冰着急忙慌地穿好了,不正常,自己现在所有想法都在失控,他想跑,确实也这么做了,跳下车就喊梁初,梁子,陪我去店里转转。 陈重已经跟随夏冰一起站起来了,听见他喊了梁初,又默默坐回来。从兜里拿烟盒,到火旁边蹲着,自己点烟自己抽。可是他看夏冰的眼神,已经越来越掩饰不住了。 没法藏的热意和关心,想要亲近。 梁初正在翻工具箱,找到不少好东西。听夏冰喊了,他带着夏冰往小院里走:你猜我找着什么了? 什么啊?夏冰心不在焉地问,想起刚才小野狗自己蹲着抽烟的样儿,特别可怜。 像是被扔了。 一想,自己心里还酸了。好像自己就是那个不负责任的主人,养了又不要了。 无线电通话器。梁初格外兴奋,4S店里卖的,这种店,一般都会卖一些车辆配套的东西,还有改装车间。教练真是说对了,咱们找这种地方准没错。 夏冰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得听着,嗯嗯两声,跟随他推开一扇门进入内院,懵得一塌糊涂。 内院里,堆了一堆尸体。像一座小山丘。 大概十几个。 这些夏冰能想象出来,刚才是怎样一场恶战,这些都是你们干掉的? 嗯。梁初揉了揉肩,郎教练带我们从窗户翻进来的,里面的人全变了。我们用斧子和棍子解决,平豪还有尖刀,往后脑勺插,他们就不动了。夏队,你说我们将来会下地狱吗? 他脸上的表情还未完全麻木,解决了这么多丧尸,感觉是犯罪。 不会,就算要下地狱。夏冰抱了梁子一把,兄弟们陪着呢,要下一起下。 梁初青白色的脸才有所缓解,肌肉抽动几下,勉强笑出一个来。求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但好在这一路不孤独。 劝完了梁初,夏冰心里也开阔了些,毕竟杀掉丧尸在他们这些普通人的眼里也算是杀了生。他们不是反社会人格,平时也就是一帮打打闹闹的运动员,要不是这场变故,他们就是默默无闻的普通人,每天训练、吃饭、看成绩、打比赛,谁能想到要对着别人痛下杀手。 可是这一场冰,把所有都改变了。 但既然改变了,夏冰也不想带着队员们消沉下去,在救援来临之前,他们都要撑住。 他先去店里其他地方转了转,没有发现食物,但是硬件很丰富,甚至可以改装车。他又搜索出更多可以燃烧的物资,甚至还大着胆子,从一具还算干净的尸体上,扒下来一条运动裤。 给小宝穿的。 陈重又在做饭,直接用色拉油炒狗食罐头,比鸡胸肉香多了。吃宠物食物的这道坎根本没拦住这帮小伙子,只要能填饱肚子,他们丝毫不介意。 齐小宝一开始还嫌弃裤子,不肯穿,但最后也不得不穿上。在车里窝憋了好几天,终于可以下来走动,每个人都找地方拉筋、抻胳膊,四处搜索以后能用上的装备。 夏冰拿着无线电对讲机去找教练了。这个还能用,我对好频道了。以后咱们要是两辆车,刚好可以用它来沟通。没有手机信号也拦不住它。 两辆车方便一些,反正咱们有三个司机呢。平豪正找工具,准备给另外一辆车的后座全部拆掉,怎么分配啊? 我带着梁子和飞扬吧。夏冰先说,教练,您带着平豪、小宝和陈重。要是累了,咱们三个司机换着开。 夏冰说完,毫无意识地瞥了一眼陈重,也摸不清自己到底什么心理。他希望陈重说想和自己一辆车,可是又怕他这么说,把自己逼得想要跑。 我再想想吧。他又改口了,不愿意当扔狗的那种人。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通讯设备和火力设备加入。 重重进度:我想表白 第046章 改装轮胎 夏冰的话, 陈重其实听见了,但是他没有反对。 他已经不是15岁的自己了,会不过大脑地直接告诉夏冰, 我要来找你, 现在自己是17岁半的成熟高中生, 一队的种子选手,办事多多少少懂了些分寸。 夏冰,人如其名,他是夏天的冰, 但是也特别薄,禁不住太多重量。一下子追得太紧, 他会跑的。 他把注意力都放在做饭上, 狗罐头炒熟之后没什么味道,但是特别香,可能是少盐的缘故, 需要加调味料。弄完了主菜,陈重再去找主食,从箱子里翻出一包水磨年糕,还有一袋自热米饭。 他拿着去找夏冰,也有自己的心机。年糕和米饭, 今晚你想吃哪个? 夏冰正处于抛弃了小野狗的情绪里,一听他来问, 更揪心了。年糕吧,今天大家辛苦, 吃一顿好的。 好, 我去做。陈重捏着年糕片,刚要转身。 那个夏冰叫住了他。 陈重面无表情地转过来。怎么了? 没事, 唉,就是最近做饭什么的,辛苦你了。夏冰内心的愧疚感到达了巅峰,算了,什么分开睡,还是让小野狗跟着自己吧。 不辛苦,一会儿咱们吃年糕汤。陈重转了回去,朝锅的方向走。俗话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陈重好像有点理解了,确实是。 瓶装水还剩下好几箱,平时用水都不从箱子里拿,喝打来的河水,但是一定会先用丝袜过滤,再反复煮开。大家不约而同地省着瓶装水,就是怕遇到现在这种围困,出不去,断了水源。 陈重用了5瓶矿泉水,烧开后下年糕片。白乎乎的硬年糕下锅,升腾起一股白气,像是过年。水磨年糕不易融化,可以当炒菜也可以做汤,陈重想用它做汤,配炒狗食罐头。 他知道夏冰喜欢吃甜,特意做了甜的年糕汤,加了白糖。又发现囤货里有一盒桂花藕粉,赶紧拿出来一包,倒进去。 清水汤立刻变粘稠,从完全透明变成了乳白色,还飘着黄色的桂花碎。煮好之后,陈重拿出七个碗,每人平分。 只不过夏冰那碗里,年糕片格外多。 抓他的胃。 大家也在忙各自的,都有新发现。梁初从修车房里找到了一台柴油发电机,还有插电式的焊枪、切割刀。平豪和迟飞扬发现了十几桶饮水机的水,又沉又满。郎健是奔着目标去的,直接到车间里找到了机油、防冻液和玻璃水,齐小宝从仓库里找到防冻车罩,棉被似的特别厚,还有几套真正的车辆防滑链。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36) 不是用铁链和钉子瞎对付的,是正经八百的防滑链。4S店和修理厂会卖这些配套设备,还真让他们给找着了。 2层还有几间带防盗门的办公室,他们打不开,猜测这里一定是会计师用的,和钱有关系。 总的来说收获很大。所以每个人看到这顿晚饭,喜悦的心情直接翻倍。 艰难困顿之中,食物,真的是最好的安慰剂。 太好吃了吧!迟飞扬往嘴里塞年糕片,我以前,看中华小当家,不懂那些人吃到好吃的食物为什么会哭,我现在就想哭了。 我也想哭。齐小宝美滋滋地喝着甜汤,自己还有裤子穿,真的,我太想哭了。 郎健负责分主菜,每个人不偏不倚,都是三大勺。别哭,男孩子哭什么?给我憋回去! 夏冰的胃则彻底被征服了,笑眯眯地弯眼睛。他本来就爱吃甜,还顺带喝桂花藕粉,甜得他鼻涕泡都要冒出来。这以后还真离不开小野狗的厨艺了呢。 教练,你的胃行吗?梁初一开始还有点心理障碍,这狗罐头以前是喂家里的两条大狗的,现在自己吃,感觉怪怪的但是尝了一口之后,真他妈香。 行,我这胃,吃这种水磨年糕汤刚好消化,不反酸。郎健给孩子们分完了食物,又开始分宿舍了,这几天,大家憋在车里都没睡好,我知道你们能吃苦,腿伸不直也能忍着,今晚咱们分两辆车,每个人都能躺平,也不用担惊受怕,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就和咱们赛前准备一样,只有好的体力才能保证好的发挥。 可那辆车平豪找到的是一辆普通的SUV,是不是要拆车座? 拆!郎健干脆地说,只留下驾驶和副驾驶,后面的座位全拆。 夏冰还在喝自己这碗年糕汤,怎么也喝不完,年糕可真多啊。 吃完晚饭,天已经黑了,可是因为院子是封闭的,大家能够自由活动。弯了好几天的双腿,终于能好好溜达溜达,只是院里那堆尸体看上去怪瘆人的。 还特别臭。 夏冰拎着应急灯,帮忙照亮。修车间里工具多,郎教练带着平豪和梁初拆车座,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SUV的后车厢腾空。 陈重在弄千斤顶,拿着小手电看说明书,研究怎么装防滑链。这个可厉害了,钢钉密密麻麻分布在链片上,比小钉子坚硬多了。链片扎实,是加密的牛筋,如果要是能开动,甚至不用千斤顶。 但是现在条件有限,必须用了。 陈重用工具把车顶起来,说明书上说要安装在驱动轮上,可现在防滑链充足,四个轮子都安装了。轮胎顿时变得厚重,像穿了一层布满钢钉链网的战衣,龙骨上用四枚金属弯钩固定,再收紧。 全弄完之后,陈重擦了擦满手的冰水,简单,这其实也不难啊。 他去找夏冰,夏冰正往车里搬东西。 我弄完了。陈重有点邀功,原本计划的很好,来了这边,每天滑冰比赛给浪浪看,让他看自己的实力,现在没法比赛了,总要显摆些别的。 夏冰正往车里搬水呢,听了很兴奋:走,看看去。 两辆车离得不远,走十几步就到,陈重拿手电照亮给夏冰展示。四轮驱动的车,说明书上说要全装上。这个很简单,等明天,我把另外一辆车也安上。 这可真厉害。夏冰没见过专业的防滑链,在本地,冬天完全用不上,没有那么大的冰雪。 是车厉害还是我厉害?陈重蹲在夏冰旁边偷偷问,也偷偷闻了一下。喝完年糕汤,夏冰身上有甜味似的。 车厉害。夏冰摸着防滑链,想着这东西要多囤几对,回头一瞧,陈重的脸都没法看了,很委屈。 你也厉害。夏冰赶紧说。 陈重这才笑笑。 夏冰揉着他的圆脑袋也笑了笑,高中生啊,小破孩儿,这点自尊心是真的强,得保护好了。 4S店里空间大,过了晚上十点,谁也不愿意躺下,都在地上活动着。大家都是每天滑冰几万米的选手,总在车上憋着难受。 陈重陪着狗,往它嘴里塞软狗粮。怕它冻着,给它披着一件外套。 德牧还不能站起来,但眼神明显明亮多了,静静地看着这些人类,一声不吭。 可是到了十点半,郎健还是催大家上车了。几个小伙子成群结队去小院解决生理问题,再跑回来,知道冷了,一骨碌往车里钻。 他们温馨的车里,已经被教练铺好了被褥。 不像之前蜷缩着睡觉,现在,两层被子摊开当作床垫,上面再盖三层,这样所有人同时盖着三床被,还有枕头,车门内侧贴了一层防冻的车罩。最关键的是,腿伸直了。 夏冰先上去试试,使劲儿地伸了个懒腰。嗯舒服,像睡床上似的!以前还说带你们去露营,现在这就勉强算是吧。 可算能睡个好觉了。梁初也躺上去,这几天他睡副驾驶座位,身体就没伸开过,明天能不能中午再起啊? 咱们明天不急着走吧?齐小宝抱着鲨鲨打滚儿,想和夏冰一起睡。 不急,咱们现在有切割刀了,明天把那几扇防盗门割开。郎健指着车玻璃,现在还有焊枪了,咱们的车必须要改装,把防盗门的网子和栏杆,焊在车窗上。 六个小伙子都听傻了。 干嘛?就这点反应?郎健叉着腰,不改装怎么往外开?这玻璃一撞就破。 对对对,改装。平豪瞬间打了鸡血,我就喜欢改装车,一直没时间弄咱们一定要弄两辆牛逼的车。 明天再说吧,现在的任务是先睡觉。郎健开始分宿舍,七人座的那辆车很大,叫一号车,睡四个,这辆SUV小,是二号车,睡三个人,带一条狗,梁子和平豪块儿头大,要分开 我带着陈重和梁子,再加上狗,行吗?夏冰问。 吃过一顿饭,他已经不想把陈重轰到另外一辆车上了。 不行,我带着陈重、梁子和狗,你和飞扬、小宝、平豪睡二号车。郎健想把他们分开,也是怕冰白菜再在这种事上栽跟头,有一个言意钧还不够吗?夏冰那时候多消沉,他这个教练可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夏冰支支吾吾想要再争取一把,无奈教练态度强硬,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再争论就没意思了。他只好去了二号车,脱掉外衣和外裤,钻进了暖和的被窝里。 真暖,真舒服,整辆车变成了小小庇护所。 同时盖三层被子,可比以前挤在一起暖和多了。在冰冷的末世环境里,有个舒服的窝实在难得。 不一会儿,飞扬、小宝和平豪也上来了,四个人并排,头冲着车头,脚冲着车尾,虽然拥挤但却能躺平,挺滋润的。 真不知道一号车那边怎么样,夏冰刚刚躺好,车玻璃被敲了敲。他起来开门,冷风瞬间钻进来,车外是陈重。 冷不冷啊?他摸了一把小狗子的脸,怎么不睡觉? 这个。陈重把无线电对讲机递给他,说话的时候,摁一下,我能听见。 夏冰握着一部对讲机,对上了陈重的脸。 别怕。陈重对着自己这部对讲机,在夏冰面前说了一声。 夏冰手里的对讲机开始闪烁灯光,他摁了一下接听键,先是噪音,然后听到了陈重的声音。 别怕。 夏冰笑了笑,自己也是第一次用这个东西,摁着对讲机的通话键,对面前同一频道的陈重说:收到,现在去睡觉吧,晚安。 那我晚上能用对讲机找你么?陈重也对着对讲机说。 夏冰再听,听完再对讲:能,尽量小声点儿,别吵着别人。 陈重这才满意,帮夏冰关好车门,走回了一号车。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加强防滑链、防冻车罩、机油、防冻液、柴油发电机 重重进度:抓住浪浪的胃。 第047章 我想谈恋爱 一号车上, 郎健的情绪有点说不清、道不明。 夏冰是喜欢男孩子的人,这已经是队里都知道的事实,就因为当初和言意钧闹得沸沸扬扬, 还吃了处分。 倒不是他不愿意夏冰和男生走近, 怎么说呢毕竟那是自己天天看着长大的孩子, 说心态像嫁闺女,倒也不是,只是心里七上八下。 言意钧当时,闹得非常不愉快, 把夏冰伤得够呛。郎健天天训练他们,能看不出来这些孩子的心思吗?夏冰一直很喜欢言意钧的, 两个人上下手配合也顺畅, 在冰场上,夏冰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言意钧。 可是言意钧,从一开始就明显不是喜欢男孩子的人。夏冰被感情蒙住眼睛, 看不出来,郎健看得一清二楚。 真要是喜欢一个人,不该是那么冷静。当年,郎健看着夏冰一脑门子撞上去,也再三提醒过, 话里话外都是精力要放在训练上。 可是没劝住啊现在,他再看着刚上车的陈重, 仿佛看到了一个偷白菜的贼。 这个贼还很狡猾,蔫不出溜, 默不吭声, 就把冰白菜给撬动了一点。 你刚才下车干什么去了?他问陈重。 陈重钻进被窝,旁边是那条狗。狗还是那么瘦, 可是尾巴可以甩甩了,又因为不能蜷缩,占地面积不小。我去找夏冰。 听听,听听,说得还挺自然。郎健躺在他的旁边,一把老骨头终于能伸直睡一晚。你找我们夏冰干什么? 找夏冰。陈重拍着德牧的肚子,说晚安。 说说什么?郎健被噎得倒吸冷气,自己家的孩子,还用得着你专门说晚安? 说晚安。陈重很平静地告诉他,他一直跟我睡,我怕他不习惯。我被我爸妈打出应激反应了,随便碰我,会打人,你们都别碰我。夏冰除外。 郎健被噎得彻底没话说了,第一次被一个小辈怼成这样。看来,这回是自己大意了。 真要是他俩发生什么夏冰25岁了,陈重才17岁,年龄差距这么大,他怕自己的孩子吃亏。毕竟年纪是个大问题啊。 等陈重22岁了,还是辉煌时代呢,夏冰30岁,他还能对他这么好吗?郎健承认自己想得多,但不得不替夏冰考虑。 陈重趴着摸德牧的肚皮,毛很干枯,像是荒废了好多年的野草。曾经这条狗也应该是家里的大宝贝儿吧,虽然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但陈重相信,能把狗训练成这样,一定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等毛都长出来,肯定是很漂亮、很威风的。 你是我救的。现在他看着它的眼睛,德牧的脸原本就是尖的,已经瘦成了一小条,知道么? 德牧动了动眼珠,分辨人类的语气。 我是为了夏冰,才救你的。陈重又对狗说,所以你如果能活,就要保护他。 德牧眨了眨眼睛,因为枯瘦,眼睛显得格外大。但是这两天吃好喝好,身体在恢复过程中,眼里有光了。 你不保护他。陈重凶了一下,我就杀了你。 这句德牧听懂了,因为语气凶,能感觉出是一句威胁,立刻晃晃尾巴。 郎健闭着眼睛,听陈重在旁边给狗做思想功课,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平豪在最左边,早就睡着了,郎健还没睡,但是慢慢有了困意。正要睡着,旁边的人开始说话。 二号车,我是一号车。陈重试探性地问。 只过了几秒,对讲机就亮了。 我是二号车,怎么了?是夏冰的声音,还挺高兴的,明显一直没睡,在那边和队员聊天。 没事。陈重摁住通话按钮,我睡不着 刚说完,对讲机被郎健拿了过去。 是我。郎健摆出了教练的威严,你们快睡觉,不许聊天!手机没收,给我好好睡觉! 不一会儿,是迟飞扬的声音在回复。哦那我们睡了哈,教练晚安。 郎健没收了对讲机,看旁边的陈重一脸不高兴。干嘛?教练让你睡觉,赶紧睡! 陈重只好转过去,继续对着德牧做思想教育。 想夏冰,不想和他分开睡。陈重攥紧了拳头,只想下车去找他。自己已经不是9岁的小学生了,可以承担责任。 第二天,除了郎健,其余人睡到了十点多都没醒。 郎健一个人去2层转悠,丧尸都被队员清理干净了,也没有后顾之患。平时这帮孩子啊,凌晨五六点钟就要起床,跑步、展臂、上冰,身体里已经有了生物钟,虽然赖床,但也不会拖延。 如今是白天太过紧张了,生物钟紊乱,夜里就让他们多睡睡。 等他溜达回来,队员们一个一个醒了,每个人都顶着鸡窝头,在被子里晃悠悠的。陈重是个圆寸,没有鸡窝头。 夏冰脱了衣服睡的,睡得太舒服了,实在不愿意下车。他现在光着上身,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截白色的肩膀来:啊教练早上好。 说着,还伸出胳膊打了个哈欠。 干什么呢,赶紧穿上!郎健挡住他的身体,都这么大人了,还光着 光着又怎么了,大家又不是没见过他们也光着啊。夏冰指了下旁边。 光着肩膀的迟飞扬和齐小宝正困得发呆,眼神都是直的。梁初刚把衣服穿上,还露着大腿,火力壮。 你们啊一个个不省心的。郎健替他们关好车门,怕刚睡醒被冷风刺激再冻感冒了。他又去看一号车,刚好碰见陈重抱着德牧下来。 狗已经能站起来了,但是骨头仿佛随时会碎掉。它确实受过训练,在车上从不拉尿,一下车就尿了一大泡,还蹲着屁股,排出了一些黑黑的硬疙瘩。 陈重倒是不嫌弃它脏,这些都是积在它肚子里一个多月的宿便,排出来了,才说明消化系统没有坏死,吃东西可以吸收。 看来,动物的生存能力真的比人类强。以前有句话是饿不死的狗撑不死的鸡,看来没错。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37) 他又往夏冰那里看,夏冰正在穿衣服。于是他盯着二号车,专心地看。 你干什么呢?郎健问。 看夏冰。陈重直言不讳地说,他刚才没穿衣服。 郎健天灵盖快要顶起来了,什么也没说出来。 今天的早饭是夏冰亲手做的。因为现在不缺水,还要尽量用,十几桶不能一次拿走,他早上给大家熬了大米粥。 水可以尽量多得放,在陈重的技术指导下,夏冰终于熬出了一锅像样的、黏糊糊的粥。 你想吃荷包蛋么?陈重拿着快要冻上的鸡蛋问。这些都是囤货,再不吃,怕是要冻坏。 想啊。夏冰口水直流,越来越离不开陈重的厨艺,能给我做两个单面的溏心荷包蛋吗?小重哥哥棒棒哒。 嗯。陈重被委以重任,笑着去车里找平底锅。 没有平底锅,只能用夏冰带回来的小奶锅。放上油,陈重用手在锅面上方试试油温,再打鸡蛋进去。但鸡蛋早就被冻伤了,鸡蛋黄不成型,打出来全是散的。 没办法,这样的蛋必须煎熟,陈重快速地煎好14个荷包蛋,散少许食盐,给大家分。 早上有一大碗米粥和荷包蛋,已经很满足了,夏冰坐在火堆旁边吃,早就忘了什么糖心蛋的事,吃到嘴里的就是最棒的。 陈重却不高兴,总觉得自己没做好,下次再搜刮超市,一定要去找鸡蛋。 浪浪爱吃溏心荷包蛋,想办法让他吃上。 等吃完这顿,大家又分吃了蔬菜纤维片,夏冰把陈重拉上车,给他拆开纱布,检查伤口。嘶疼吗? 不疼。陈重只看着夏冰,我习惯了。 可夏冰不习惯,看到他的伤口,胸口总有一口气没撒出去,替小时候的陈重抱怨,也替现在的陈重不平,好端端的,被活人给打了一棍子。 我给你擦擦药。夏冰笑着说,要是留疤了,你可别哭。 我不哭,我不害怕留疤。陈重突然抓住了夏冰的手,心里的事藏不住,只想要说出来。 夏冰刚给他找出药来。你别闹,先把这药吃了,这两天还晕不晕? 不晕。陈重不放开,我有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是吗?重要的事啊,那你叫夏队我就听。夏冰一只手被牢牢抓住,只能用嘴咬开瓶盖,先吃药。 陈重只好把药吃了,吃完后用水润润嗓子,带有几分犹豫,很低沉,可嗓音和成熟无关。夏队。 这样一声,夏冰身体里一股莫名其妙的热感,很喜欢听,特别是小野狗这么难以驯服的人来叫,让他说不出来得心花怒放。 干什么啊?夏冰捏着他的脸晃晃,宠弟弟似的。 陈重任由他捏,忍了半天,还是唐突地说了出来:我想和你谈恋爱。 一句话,打得夏冰措手不及,所有的情绪直接翻车了。 车里的气氛又安静又诡异,压抑着情感的波涛和酝酿爆发。夏冰的手还停在陈重的脸上,还捏着,一时拿不下来。 反正我先追你。陈重换了个说法,你可以不用回应,让我追就行。反正我迟早能追上。 你瞎说什么啊夏冰松开了手,好家伙,敢情这小破孩儿粘着自己是因为他惦记自己的身子? 我问过你。陈重低下头,原本可以说些长句子了,现在不好意思,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你没回答我。我发现我自己也喜欢,从15岁那年偷偷来看你,就喜欢了。小时候,可能只是依赖,每个月收到你的信,都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你先别说了。夏冰心里有点乱,没捋清楚。 我再说最后一句。陈重说,身上有股冲劲儿,谁也拦不住。 好吧你最后一句说完了。夏冰想跑,突然的接近让他害怕。 那再说一句。陈重用手臂困住他,自己耍赖,你可以不回应,但我一定追到你。 夏冰被吓住了,被一个男孩子的勇敢和不要脸,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他也没回应什么,跳下车,心里却发抖,却不是因为冷。 郎教练在二层叫他,他赶紧跑上去,发现梁初和平豪已经戴好了防护面罩,手里拿着便携式的切割机,还把柴油发电机搬上来了。 切吧。郎健指着防盗门。 夏冰赶紧捂住耳朵。只看梁子打开开关,把切割机的刀片对准了防盗门的栏杆,瞬间噪音刺耳,火花四溅,仿佛是施工工地。在这种大功率的切割设备下,防盗门很快败下阵来,栏杆被一根接一根切断,仿佛是一根根的火柴棍。 平豪把这些铁棍收好,只切割完一道门就暂时停工了,怕2层巨大的声音被丧尸注意到。夏冰的大脑还处于刚才的表白中,懵着跑上来,再跟着懵着走下去,一时间无法处理任何信息。 陈重他刚才和自己说什么呢? 他说要谈恋爱? 妈的,在这个生存都是大问题的节骨眼上,他要谈恋爱? 疯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大脑混乱啥都没统计。 重重进度:表白,耶。 第048章 车体升级 夏冰跟着大家下了楼, 脑袋里还一团浆糊。 刚才发生什么了?哦,梁子和平豪切开了防盗门,他们把防盗门的栏杆用圆形的切割刀锯下来了, 很多很多的火花, 声音刺耳, 然后大家拿着栏杆 还发生什么了? 陈重那个小破孩儿拉住自己,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混账话。 夏冰把刚才那一段画面全想起来了,可是巴不得选择性失忆给忘记。好家伙,这叫什么事?自己小时候资助过的情感障碍小男孩儿, 长大了。 长大之后,还追到了自己的城市, 表白, 想要和自己在一起? 夏冰赶紧晃晃脑袋,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他对陈重的初印象, 还停留在那个尿裤子的9岁小男孩儿时期呢,好小啊,在当时身高已经超过1米8的自己面前,又可怜,又瘦弱。 皮肤还黑不溜秋的, 像个没长好的小土豆。谁知道长大后长这么好,还凶狠, 因为他混蛋老爸打他的宝贵膝盖,就把冰刀往人的头上抡。 结果进了少管所, 成了问题少年天啊, 夏冰再晃晃脑袋,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他的大脑当机了。但是一想到这个事, 他多希望15岁的陈重身边有一个自己,最起码,能阻止他做傻事。 万一给他混蛋老爸抡坏了,他的前途就没了不是不是,夏冰你他妈在想什么呢?夏冰命令自己清醒,现在不是追悔莫及的时候,是你23岁那年扔下的人情债,人家又找回来了。 不仅找回来,还要你拿身体抵债。 夏队?迟飞扬刚给两部车加好防冻液,想什么呢? 啊?哦,没事,你干嘛呢?夏冰赶紧擦擦额头,都冒汗了,你干嘛呢? 我刚加完防冻液啊。迟飞扬觉得他莫名其妙,就在你面前加的。 哦,我看见了,我就是确认一次。夏冰慌忙地转过去,结果身后站着的,就是陈重。 陈重烧好了一锅温水,拿过来给夏冰喝。你喝吧。 夏冰低着头接,不愿意其他队员看出自己的不对劲。嗯,好喝,这水真好喝你给大家伙也分一些,喝完热水肚子里暖和。 行,我听你的。陈重做错事似的看着夏冰,转过去之前,很意外地来了一句,我会等的。 夏冰一下子肚子发烫,也不知道是喝水喝的还是怎么着。这小破孩儿,太猛了。一下子,他又想起陈重在厕所里飞快地打小狗鞭,那个背影,那个大腿和侧臀线,手上那个力度妈啊,他一下紧张坏了,陈重不会是想着自己在打吧? 夏冰,过来。郎健看他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摸摸他额头,是不是冻着了,又发烧了? 没有,我好好的呢,我强壮。夏冰跟着教练过去,这个栏杆这么弄上车啊? 看梁子他们弄吧。郎健指了指旁边。 梁初和平豪又戴好了面罩,只不过这次是用焊枪。 他们其实根本不懂,但男人大概都有这种心思,喜欢搞些火啊焊啊的,再加上有一台小型的柴油发电机,简直如虎添翼。 车辆虽然能挡住寒冷,但玻璃仍旧是薄弱的,也是大家最不放心的地方。梁初和平豪刚研究完切割刀,又玩儿上了焊枪和铝材,那劲头,还真挺兴奋的。 你们注意安全啊!夏冰看着那东西挺危险的,高危操作,高危操作,注意你们的手指头! 梁初和平豪是全副武装,都戴着手套,全身包得密不透风,心里也有些担忧。修车房里工具齐全,他们把防盗门上的栏杆竖直放在车窗外侧,上、下各一个焊接点。 焊接枪一打开,焊接棒碰到了用来焊接的铝材,铝条融化,光亮到旁边都成了浓烟般的黑色。吓得两个人立刻给关上了。 太意外了,没见过这个。好在专业的面罩保护着他们的视力和脸。 两个人又研究了一会儿,才再一次尝试焊接。这个工作确实危险,不断有更亮的火花砰出来,这颜色,让夏冰想起了高中化学课见到的白磷。 整个过程,夏冰都捏紧一把汗,太过危险了。 要不是情况特殊,说什么他也不会让没经过培训的队员去干这个危险工种。 几分钟后,梁初关掉了焊枪。等周围温度降下去,他和平豪才小心翼翼摘掉面具。 一号车的驾驶座左侧的玻璃上,牢牢地焊住了一根金属条。尽管焊接处十分粗糙,焊得也不直,有些歪,但真的是固定在上面,给已经碎裂了一道的玻璃加了一层保护罩。这样,就算丧尸撞上去,玻璃碎了,丧尸也挤不进去。 成了!平豪和梁初激动地击掌,教练你看! 郎健赶紧过去检查,真的是焊接在金属车体上。不错不错,你们两个小伙子干这个很在行嘛,我看以后除了比赛也搞搞副业,咱们队里那辆车都该修了呢。 虽然这是一句玩笑话,谁也不知道日子什么时候能恢复从前,但大家都笑了。 再接再厉,争取给左右两边的每扇窗户都焊上两根。一号车最后那排座位旁边的玻璃,栏杆的位置要靠后些,不然中间的车门推不开。郎健又走到车头,前后各三根吧,如果栏杆长度不够,现在你们这不是会焊接了嘛,接上,弄长一些。 没问题。梁初自然而然接过了车体加固的工作,小意思。 夏冰在旁边看着,时刻叮嘱他们别烧着手。以前只知道带队员们训练,真不知道一个个这么能耐。 两辆车,要是能把玻璃都加上护栏,那可真是太有安全感了,再加上囤够物资,可以当移动避难所。 只是最要命的汽油,没办法弄。谁也不知道二号车还有多少油,能跑多远。估计油箱都见底了。 你在想什么?陈重又凑过来了,说了不催夏冰,可是还想过来看看。凑近一些,闻闻他,摸摸他也好。 夏冰听了他的声音脊椎骨冒上一层鸡皮疙瘩,像身边突然多了一条大狗。我我考虑事情呢。 是考虑我么?陈重怪粘人的,我准备好了。 不是你这破孩子,把精力放在正事上面。夏冰说,同时四处找,咦,小宝呢?小宝怎么没下来? 这时,就听楼道里传来了呼救声,从2层来的。 夏队,教练,救我啊。齐小宝轻轻地喊着,我卡住了! 什么?一行人放下手里的工作全部跑上去,只见齐小宝和迟飞扬两个体型比较瘦的,正往切开了的防盗门里面钻。可能因为外面有防盗,里面那扇门就没锁,齐小宝刚好卡住了鞋。 你啊,胡闹!郎健过去帮他,把鞋脱了才解救,快出来! 我都进来了齐小宝在办公室里乱转,我看看这屋有没有吃的。 迟飞扬也不甘落后,两个肩膀窄的在办公室里搜刮。食物没搜到,倒是弄出了好多纸质资料,全部从防盗门扔出去当燃料。 公章、计算器、皮筋剪刀?迟飞扬可算找到一把像样的大剪刀了,扔出去,又翻出来几盒图钉,也扔出去,谁知道以后用不用得上。 齐小宝那边,一直没什么进展。 没有什么能吃的啊。他只想来看看是不是有食物,随手打开一个柜子,衣服! 他找到了好几件换洗的西装外套,全部扔给教练,不管怎么样这也是能保暖的。又发现窗台上有一盆枯死的多肉植物,想了想,也拿上来了。 试试看能不能救活吧,齐小宝捧着一小盆多肉在屋里翻腾,哗啦一下子,从文件夹里掉出来一沓纸。 这是什么?他蹲下来,关于加油站突然停电紧急预案演习配合通知 什么?夏冰听见了关键字,加油站? 嗯,夏队你看看。齐小宝费劲地钻出来,把那些纸给了夏冰。 夏冰看了几眼,立刻聚精会神地阅读起来。他看完了第一页又往后翻,用绝处逢生的表情看着郎健:教练,咱们不用找私家车偷油了,原来加油站是有应急用的备用发电机的。 我看看。郎健一把拿过来。 这份资料是一份演习通知,是旁边的加油站和4S店联手开展的。4S店的人负责配车,充当加油的市民,然后加油过程中突然停电,工作人员再依次按照国家规定顺序,停止加油、向上级报告、安抚群众、调查起因,最后在站长的允许下,科学地启动备用发电机。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38) 行了。郎健太高兴了,有了这份保障,无论是哪个加油站都可以用,太好了,太好了。小宝,你这是立了大功啊! 是吗?齐小宝挠挠后脑勺,自己终于不拖后腿了,也帮上了忙。 有了这份报告,大家工作起来就更来劲了。还不到中午吃饭时间,梁初和平豪已经改造好两辆车。 夏冰看过去,心想这玻璃窗外加栏杆,怎么那么像囚车啊。 这怎么那么像法院的车啊?迟飞扬心直口快,一语道破,像拉囚犯的。 啧,这叫安全保护。梁初不乐意了,自己的改装手艺不容置疑,现在就差汽油了。 是啊,两辆车估计都快没油了,如果就这么冒然开出去,停在前后不沾的地方无异于送死。 下午,我带着几个人,去旁边的加油站搞几桶油回来。郎健看着他们的车说,没有油,孩子们的改装车就开不出去,一切逃生计划都是纸上谈兵。 我去。夏冰第一个报名。 你留下。陈重把夏冰拽到了身后,看向郎健,我滑得快,我跟你去。 再加上我和梁子吧。平豪主动报名,四个人,总能拎回来一些,只要把备用发电机顺利启动,咱们就能把车再开回加油站去,直接加满。 加满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太有诱惑力,油箱满,不仅是一种安全感,也是能继续开向目的地的保障。郎健点了点头:夏冰,你留下吧,带着飞扬和小宝负责分散丧尸。 还是我去吧。夏冰把陈重往后拉,我有经验,我遇事冷静,陈重他容易冲动,受不了刺激。 我受得了。陈重面无表情地看着郎健,我不知道害怕。 我不同意。夏冰抢他的话,教练,陈重他年龄太小了,才17岁,我申请和您一起去。 我再过两个月就18岁了。陈重无比认真地说,还从钱包里拿出了身份证。 钱包还是那个特别旧的,可是塞得鼓鼓囊囊,像塞了好多好多钱。夏冰随意往里一看,认出了是什么东西。 全都是信纸。 是自己写给他的信。 他竟然一直随身带着。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车体加固插件投入使用。 重重进度:打开钱包,展示情书。 第049章 勇闯加油站 是信!那些信, 陈重竟然随身带着? 夏冰看着他破旧的大钱包,想起接陈重回来的第一个晚上,他饿坏了, 拼命往嘴里划拉米饭, 还要从这个钱包里拿钱, 给自己。 他不喜欢欠人情,没什么钱,可是买了满满一箱零食过来。 嚯,你这钱包够旧的啊。平豪过来看他身份证, 还不到18岁呢,年轻真好啊, 这就进一队了 他还是有些意难平, 因为这是自己奋斗不上去的成绩,可更多有天赋的人是空降的。 钱包,买很久了。陈重收回自己的身份证, 14岁那年,我过生日买的。 夏冰使劲看他一眼,又看了看这个钱包。不用问,这一定又是用自己给的生活费买的。 你钱包里装的什么啊?齐小宝也有些羡慕陈重,才比自己大两岁, 可速度上绝对超过自己太多,这么厚, 好多啊。 这些是陈重特意看了夏冰一眼,我的情书。 哇!情书啊!齐小宝相信了, 小重哥长的就是很招女孩子那种, 自己就不行,女生就爱把自己当弟弟, 给我看看,我还没收过情书呢。 不给。陈重把钱包收好,转身去准备冰刀鞋了。 夏冰被这句话定在原地,情书?情你个头!小破孩儿是真的虎,什么不着边际的话都敢往外说。他怎么说这种谎话都不知道脸红呢? 他的脸没红,夏冰的脸先红了。 那就我们四个吧。郎健皱着眉头看他们两个人拉拉扯扯,加油站开车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只是没想到能用。我们先去看看,要是真启动了,咱们的车今天就活起来了。 夏冰实在不能放心,还想争取一把:可是我 教练会带着他们回来的,我这把骨头,还没老呢!郎健拍了拍他的肩,放心。 没有办法,夏冰只好点头了。 准备工作很多,夏冰负责检查他们的冰刀鞋。要是护具出了问题,不会危及生命,可要是鞋上面出了问题,那才是不可挽回。夏冰检查它们的冰刀管、鞋带、鞋头,又亲手感受刃度,确定吃冰方面完全合格才递给他们。 郎健带领四名队员,已经穿好了护具。冰球队的护甲很宽大,每个人都变得魁梧一圈,头盔也戴好了,整张脸成了全身上下最安全的部位。 我们还是从窗户翻出去。郎健指他们翻进来的地方,卷帘门的动静太大,那是咱们最后冲出去才能打开的,很不好控制,丧尸会瞬间全冲进来。 我去2层喊,想办法把丧尸引过来。夏冰心里七上八下,那个大家小心点儿啊,如果真的不行就赶紧回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陈重拿着斧子,把钱包给夏冰暂时保管了。天黑之前,我一定回来。 特别是你。夏冰终于找到自己最害怕的点了,就在陈重身上,教练,陈重这小孩儿他真的不会害怕,你们一定看住他,别让他瞎他妈往前冲。 我不小。陈重穿好了大道冰刀鞋,往地下磕了磕,我很大。 是是是,你大,你很大。夏冰给他们每人一个去掉顶盖的饮水机桶,容量相当可观,大家注意安全,记住,性命最重要,人最重要! 知道了。梁初和平豪早就跃跃欲试,走吧。 事不宜迟,郎健带着队员去了他们进来的办公室,拧开办公室的门,有一扇窗户是碎掉的。但是他们猫在窗台下面,没有翻出去,把门锁好后静静等待。 夏冰在2层,和小宝、飞扬,依次钻过防盗门的空隙,只不过自己翻过来多费些劲,他肩没有那么窄。这间办公室的窗户和楼下那扇破碎的窗户完全是反方向,他看不到教练他们,只能在这里引开丧尸。 啊!夏冰带领两个队员一起尖叫,教练!梁初!平豪!你们听见了吗?陈重,你给我注意安全啊! 窗台底下,他们都听见了,却不能回应。窗户外面,丧尸开始有了集体性的跑动,扑通扑通地往另外一个方向跑。 三个男生一起喊,声音真的很大,几秒后,附近的丧尸都朝这里汇聚。夏冰一瞬间有点怕了,楼下虽然没有窗户,可这么多丧尸近距离聚在楼下,惊悚度还是让人震撼。 震撼到,他都不知道大家伙能不能顺利地开着车,离开这里。 我们现在继续喊啦!你们找机会!快滑啊!可夏冰还是带着队员喊,并没有打算停下。他们喊得越大声,丧尸招呼来得越多,另一个方向就越安全。 不行啊这也太多了吧。迟飞扬也开始担忧了,要是让他单独对付几个,绝对不再害怕,已经磨练出了胆量,可现在是将近一两百个丧尸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教练!你们滑出去的时候一定小心啊!丧尸!好多啊! 大家加油!齐小宝对着天空喊,我们都加油! 三个人喊得嗓门生疼,高昂又略带嘶哑,一声一声尽职尽责地吸引丧尸。 楼下的丧尸越来越多,相互碰撞挤压,最中间的那几个,直接被挤瘪了。可是他们的脑袋没事,内脏全部挤出来,挂在身体的前后面外,仍旧再动。 郎健那边,已经带着队员翻窗出去了,速滑一队到了冰上,很快把夏冰、飞扬和小宝的声音落远。 刺啦,刺啦,周围太过空旷,只剩下他们的滑冰声。 好多年了,郎健都没在冰上这样拼搏过,仿佛退役之后,就一直在带学生。现在他也带着,只不过不再是为了比赛,而是真正的胜利,登上存活的领奖牌。 他做手势,转弯,这个技巧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在练习了,现在带着另外一帮孩子,做下去。 他们的动作很一致,左腿完全是紧贴右脚下刀,冰刃,指向了弯道切线的方向。 过弯的技巧非常精确,是一场向心力的科学游戏,没有任何一项体育运动能够脱离科学。 这不是莽夫的活动,竞技体育从来精确到一分一厘,全部离不开地心引力。 冰刀在刮冰面。 再一次着冰时,他们的脚尖进入了顺送。长直的冰刀外刃,深入地咬住冰面,切入冰面,完全靠体重吃住了冰。 他们进入弧线,左肩与新的切线方向必须一致,过程中,绝对没有扭腰和摆臀,上半身像定住了。 这时,郎健开始收腿,身后三名队员也跟着收腿,蹬冰后立刻放松,朝着支撑腿的方向,积极提拉,膝关节行成了前弓的漂亮角度。浮腿往回收,每个人都有特定的倾斜角度,两腿一边蹬冰,一边收。 继续保持速度,保持侧送蹬。郎健回过头说,虽然已经早早过了巅峰状态,可他的上体纵轴与浮脚着冰,永远方向一致。 这是一个运动员的身体记忆,下意识肌肉记忆,会记到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 夏冰这一边,已经完全喊哑了。他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也不知道他们进入加油站没有,只能喊。 楼下的丧尸群已经数不清脑袋了,他开始害怕。要是这群丧尸冲破了哪扇门,就只能等死。得想个办法 夏队让开!跑开一会儿的齐小宝突然冲上来。 夏冰身体一偏,让开了。 只见齐小宝嗖地往外面扔了个东西。 夏冰看着那东西扔出去,还看出了火苗。 巨大的爆裂声,差点震坏了他们的耳朵。夏冰一手揽着一个蹲下来,吃惊地瞪着齐小宝。你干什么呢! 他嗓子完全哑掉了,说出来的声音像分了叉。 齐小宝也捂着耳朵,没想到会有这样大的声响。我在楼下弄的,把修车间那点不知道是什么的可燃液体放瓶子里,然后塞上点纸,点着了,然后 好家伙。夏冰扒着窗台往外看,三十多米之外的冰面上已经燃起了一小片火,你这是做了一个可燃液体弹? 齐小宝更没料到密封瓶子里炸开会闪爆。我看丧尸电影学的!我再也不弄了! 他们三个一起扒在窗台上,往下看,因为地上是冰,可燃液体没有烧起来太多,只有一小片,十分微弱。可是丧尸全被引过去了,他们远离了4S店的墙面,在那一片火上走来走去。 因为丧尸身上还穿着衣服,很快烧起来一个。 紧接着,是第二个。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烟开始变黑,滚滚黑烟,最后烧得这边完全看不出天色,仿佛直接进入了夜晚。 夏冰赶紧关上了窗,避免有毒气体进入。几十米外那堆丧尸真的烧了起来,又被浓烟覆盖,不知道烧成了什么样。 我的天迟飞扬抓了抓头发,窗外全是黑的,能见度几乎没有。怪不得以前学校做消防演习,再三叮嘱要按照学校的指示灯逃跑,原来烧起来之后的能见度为零。 齐小宝意识到自己可能捅娄子了。夏队,这怎么办啊?我闯祸了吧我这是闯祸了吧,郎教练知道一定骂死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夏冰愣在原地,这怎么复盘,这突如其来的燃烧让他暂时没法复盘。 别在衣服上的无线电对讲机这时候亮了起来。他立刻打开:我是夏冰!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进来了。是陈重的声音,他们顺利砸破加油站超市的玻璃门,现在躲在收银台里侧,你们那边还好吗? 他们四个虽然蹲着,却能看到远处的浓烟。 夏冰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 郎健把对讲机抢了过来。夏冰,你们在干什么?小心引起火灾! 哦哦,我我也不知道我们干什么呢夏冰开始思考下一步的对策,大概是在,烧丧尸? 烧?郎健摇了摇头,太危险了,你们安静等待,等我们回去。再我们回去之前不允许有任何行动! 知道了。夏冰慢慢冷静下来,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有个小超市,食物和水非常多,如果能把车开过来就好了。郎健看着不远处的配电室,我们打算 话没说完,陈重一把给对讲机拿了过来。你嗓子是不是哑了? 夏冰咽咽唾沫。嗯,还行你们注意安全。别逞强,你要听教练的安排。 知道了。陈重收好了无线电,一脸正经地看着郎健,可以行动了,我听你安排。 郎健啧了一声,这个陈重他有问题,他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危险操作,禁止效仿。还有上一章的焊接和切割,虽然工具上手容易,但危险系数大,无专业人士辅导和经验也不能效仿!手指头容易出事! 冰崽物资:准备搞油! 重重进度:准备谈恋爱。 第050章 火中逃生车 加油站的小超市里很安静。 因为夏冰那边的动静大, 把不少丧尸引走,砸破玻璃门的时候只引来了一个。现在,他们都是处理丧尸的老手了, 根本不含糊, 直接照着最有效的位置去。 不是后脑勺, 就是颈椎。 眼下,小超市里只有他们四个活人,还有满当当的存货。这些食物要是能搬到车上一些,就补上了这几天食物的消耗。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39) 可现在还不是拿它们的时候。 郎健从这个方向看出去, 面前是六台加油机、雨棚和绿化带。旁边是他们要找的站长办公室。 门锁也是用斧子劈开的,每劈一下, 郎健都提心吊胆。但刚才夏冰那边引发的爆炸声太大了, 阴错阳差地帮了这边。 找钥匙!他带着梁初钻进办公室,留下了陈重和平豪看守外门,以免被堵死退路。墙上有钥匙板, 所有的钥匙都挂在上面,一大堆,终于,他们在卸油井的指示牌旁边找到了配电室的钥匙。 就是这一把了。 走,咱们去配电室!郎健拿好了钥匙, 从超市门口先出去,这个加油站不算太大, 差不多距离一百多米。他摸不透4S店那边发生了什么,但能看出直冲上天的黑烟, 很不寻常。 还真是烧起来了。 梁初和平豪紧跟着教练滑出去, 因为焊接的缘故,两个人的眼睛都是血红的。陈重刚要抬步, 又收回了腿。 他滑向了货架,从货架最上端,精心挑选了一包话梅味的润喉糖,塞进了裤兜里。 有了钥匙就好办了,配电室的大铁门被打开。陈重和平豪仍旧负责守门,郎健带着梁初进去操作。 郎健还害怕里面有丧尸呢,把冰球棍拿出了攻击动作,但大大的配电室里没有一个活物,只有一个让他们目瞪口呆的,巨型发电机。 和他们在4S店里找到的小型柴油发电机没法比,是墨绿色的,简直就是一个绿皮火车头那么大。 教练。梁初有点懵了,这他妈怎么操作啊? 我哪儿知道?我是学滑冰的,又不是学开火车的。郎健滑向巨型发电机,要想带动六台加油机和加油站的灯光,还真得是这种大型的机器才行。 找找附近有没有工作手册。在这方面,显然郎健是有经验的,就像他们教练交接工作,哪个运动员的状态不对也要有所记录。这么一大台机器,他不相信没人管着。 梁初到处翻找,配电室里的东西不多,但是没找着。突然他一抬头,咦,竟然是挂在墙上的。 找着了!他赶紧拿下来给教练看,翻开第一页就是,加油站发电机操作规程。 应该是每一个加油站都必备的手册。 陈重在外面,看着4S店那边的浓烟越来越大了,不禁有些担忧,这场火会不会蔓延到4S店里。 那边天都黑了。平豪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黑烟,隔着几条街,鼻子已经闻到了燃烧的气味,不会烧起来吧 话音刚落,有几个丧尸缓慢地走过来,身上快要烧焦,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行动速度。特别是腿,裤子烧完了,下半身全是黑色的焦炭。 陈重和平豪做好了迎击准备,就差几米的时候,那几个丧尸嘶吼着摔倒在地上,再没有站起来。 腿烧成僵硬的骨头棍儿,脚掌骨头都烧没了,没法保持平衡。但他们还爬,朝着配电室的方向爬。 到了陈重面前,被棒球棍解决干净。 郎健听到了外面的击打声,他催促梁初:动作麻利点儿! 梁初第一次弄这么大的机器,不是心里没底,而是根本不会。他只能按照手册上的来,先检查接线是否牢固,再检查燃油箱内的存油还有多少,再打开燃油箱、柴油机燃油泵什么的开关,排出空气。 就这几步下来,他已经急出了汗水。 再检查机油的油位和水箱里是否加满,好在配电室一直没开过门,封闭空间里,温度不足以冻冰。 我试试。他调节好空气自动开关,开始启动发电机。 随着嗡一声,巨大的发电机瞬间活了起来。梁初都没想到,自己能把这么大的巨无霸弄响。这声响动太激动人心。 可是立刻断了。 怎么回事儿?郎健刚高兴起来。 我再看看!梁初快速翻动手册,寻找故障报告,可能是转速太高了。他把仪表盘的指针调节到低速运行。后面还有密密麻麻一大堆需要排查的故障原因,他都看不懂。 等了一会儿,水箱的温度也上来了。 现在我再试试。梁初抹了把汗,这可比速滑决赛难多了。他完全按照指示标准,等机油温度也上升到指定温度,才将转速调大。 还不敢一下调大,一点一点往上升。 发动机运转的声音持续下去,没有断开。 最后一步了,能不能行就看天意。梁初屏住呼吸,关上了空气开关,逐渐给发电机增加负荷。 发电机还在运转。 梁初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朝郎健憨憨地笑了。教练,可能成了! 说完,他拨动了仪表盘上的开关,一个两个往上抬,第一个先亮起来的是小超市的灯光,晃了几下,完全被打开了。 然后是加油站棚顶的大灯,唰一下亮起来,要不是在白天,一定格外显眼。最后亮起来的是加油机,随着电力的接通,指示灯也亮了起来。 他们拎着通,立刻滑向那边,太久没见过电力装置,都有些恍惚。仿佛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每个人用一个,快!别浪费时间!郎健把加油枪提起来,教他们,选择不定量加油就行了! 陈重学着他们的样子,把加油枪插入饮水机桶顶端的窟窿里,再用手往下按,刚才一动不动的加油管像一条蛇,活动几下,准备输送宝贵的汽油。 加油机的显示屏上有温度计,现在的温度刚好是零度。 大约半分钟后,油才被打上加油机,从加油枪流出来。 这是陈重第一次亲眼见到汽油的颜色,也不知道它受温度影响有没有变色。但现在这些汽油就是最重要的能源,平时随处可见的汽车失去这些油,只能变成废铁。 等到饮水机桶加到三分之二的时候,郎健就喊停了:别太沉,咱们还要滑回去呢。只要能把车启动就好。 陈重听完将手一松,加油枪的出油一下子停了。他们赶紧把油枪放回去,一手拎着桶,一手拿着武器,朝乌黑的浓烟滑行。 装了汽油,一只手拎着真的很沉,多亏他们力气大,难不住他们。回程这一路虽然没有碰上丧尸,可每个人心里都越滑越没底了,这烟也太浓了吧,空气里仿佛全是有毒气体。 能见度只有两三米。明明只是下午,却像深更半夜。 郎健屏住呼吸,也让队员们屏住了呼吸,烧焦的腐臭味太浓,让人想吐。他们滑到那扇窗户,依次翻进去,再赶紧离开这间办公室,关上了门。 奇怪,回来这一路也太顺利了吧。平豪他们脱了鞋,拎着汽油往修车间狂奔,那堆腐烂尸臭的小山还在小院里堆着,比昨天更臭了,能刺得人眼睛疼。 等他们看到夏冰,才发现他正在带领迟飞扬和齐小宝往车里搬东西,能搬上去的全部放好了。 察觉到人类伙伴平安归来,德牧还昂着鼻子,抬了下脑袋。语:木一希:木。 发生什么事了?郎健问,预感不太好。 教练,火势可能控制不住了。夏冰的脸都被熏黑了些,一大群,都烧起来了。他们就在4S店的边上,可能会把房子烧了。 郎健一听,赶紧上楼去看,防盗门不好钻,他也努力钻过去了。办公室被外面的浓烟占满,熏得他不停咳嗽,勉强站到窗边一看,外面是黑色烟雾,里面是一个一个火球。 每一个火球都是一个丧尸,丧尸挤在一起,全部烧起来了。 最近的一个,离4S店只有几米。 怪不得刚才回来的途中没看见丧尸,原来都在这里烧着呢,不少已经烧焦,像个碳人,可是仍旧走来走去。 等教练钻出来,齐小宝上去认错。郎教练,这件事怪我,我光顾得 没时间怪你了,烧起来也好,最起码这附近几百个都在这里,加油站那边安全。郎健立刻说,再说,原本我计划的就是加油站如果能用,咱们就立刻走,因为发电机里的油和水有限,支撑不了太久。你们把我准备好的管子拿出来,给车灌油! 事不宜迟,大家说干就干。梁初和平豪把油拎到二号车的加油盖前面,迟飞扬把他们的冰鞋收好,齐小宝去找管子,夏冰在车上收拾,腾出地方给大家坐。 车里一下满了,除了桶装水,还有收集来的各种工具,一盆死掉的多肉,几件西服外套,还搬了一台小型发电机上来。夏冰又抱着防冻车罩独身一人进了小院,从尸堆里拉出一具来,用车罩抹来抹去。 银白色的车罩很快脏了,连带着腐肉块,一起抹了下来。夏冰捂着嘴想要吐,却不想陈重没声没息地站在后面。 你怎么出来了?夏冰连咳了两声,咳嗽药水也喝了,总是不见好。 陈重什么也没说,只从兜里掏出一袋话梅润喉糖来,使劲儿塞给了夏冰。 一小包糖,都被攥热了,估计陈重是捏了半天才犹豫给自己的。 从哪儿拿的?夏冰才顾得上他,刚才一直忙着。 加油站。陈重说,然后把地上沾了血的车罩拿起来,回了屋。 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夏冰也跟着进去了。只是他们的脚底下已经存了一层烟,看来这个4S店还是被引燃了,有地方在烧。 郎健用虹吸的方法给二号车加油,先把管子里吸满,再插进加油口,另一端放在汽油当中,把汽油抬到一样高。 两桶油慢慢加了进去。 突然轰一声,楼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塌了,大量的烟冒进修车间。 火势来了。 继续加。郎健对拿着桶的梁初说,不要慌,大家稳住。 火势逐渐蔓延,越来越近。 夏冰已经打开了二号车的前盖,也明白了什么叫水火无情。火的速度太快了,尽管是燃烧建筑物,可速度比想象中快几十倍。但是加油的速度却很慢,他心里想着快点,快点,却不敢说出来,怕大家慌了手脚。 其余人都上车!郎健说,一号车我来开,二号车平豪来开,其余人都上车! 迟飞扬和齐小宝上了一号,陈重上了二号。夏冰没动:我留下开门! 油慢慢地被吸入油箱,火苗已经蹿到了修车间的门口。夏冰都看见了,它们是那么快,那么所向披靡,没有什么能拦住。 终于把油加完了,夏冰已经把汽车打火的充电宝正负极夹在了车上,平豪钻进驾驶座,一把拧动钥匙,一把油门。 二号车,嗡嗡几声,真的打着了。 火已经大了,可视范围变得很小,夏冰咳嗽着去摸卷帘门的链子,跳上去,用自己的体重往下压。 沉重的门被打开了,外面的光进来了。两辆车都已经进入驾驶状态,夏冰继续往下压,把门拉高,已经看到了外面游荡的火球。 修车间已经烧起一半。 他继续拉,把门拉高到可以通车的高度,一号车开出去,二号车也开出去了,火舌舔着他的脚后跟。 来不及想别的,夏冰跑了出去,卷帘门划拉一下掉下来。 周围浓烟四起,夏冰暂时没找到方向,他没穿冰鞋,是球鞋,走一步滑一下,只听到车的引擎声。突然两只手捞住了他的腰,夏冰一下腾空,被人拦腰抄进了车里。 陈重把夏冰抄了起来,才重重地关上了车门。平豪猛踩油门,把正前方的几个火球撞飞。 两辆改装过的逃生车,一起朝着亮灯的加油站开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逃生车升级后成功启动! 重重进度:拦腰抱抱,开心。 第051章 油箱加满 浓烟太大, 开出了十几米之后窗外才变得透明。夏冰没想到自己被陈重给捞上来了,整个人躺在车里,还有些没缓过来。 车后面的座位早就被拆掉了, 又堆放了不少货物, 还平躺着一条大狗, 留给他们的地方不多,两人距离被瞬间拉近,夏冰盯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陈重,不知道说点什么打破尴尬。 没事,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二号车!郎健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喊, 夏冰上来没有!夏冰上来没有!夏冰呢! 平豪对着对讲机说:上来了!在车里呢!二号车性能还不错, 刚好是磨合到最好开的时候,咱们直奔加油站? 他上来我就放心了郎健在那边松了一口气,去加油站, 里面还有个小超市呢。 车后,陈重看着夏冰,他不是故意的。 他太着急了,太害怕夏冰找不到他们,一个人在浓烟里乱转。万一吸入有毒气体怎么办?万一撞上了着火的丧尸怎么办?陈重恨不得两个人的手腕是用手铐链接的, 谁也放不开谁。 所以刚才那样一搂,一抄, 用力过猛,人直接摔进车厢里, 自己关上车门之后又因为惯性, 也倒下了。 现在他压着夏冰,有点儿不愿意起来。 咳咳咳夏冰确实吸进不少烟雾, 鼻子里火烧火燎,仿佛在流鼻血,身上这个人还推不动,你下去,我起来喝口水。 陈重没动,只伸出手,笨拙地给夏冰擦了擦脸。 你瞎碰什么!夏冰要急了,什么意思,小破孩儿趁机占便宜? 你脸陈重诚实地展示着灰黑色的手心,好脏。 脏?夏冰自己抹抹,好家伙,一抹一手灰,估计现在自己就是一张熏黑的小黑脸,那你起来,我自己擦脸。 嗯。可陈重还是没动,我再等等。 等什么啊?夏冰快要被压死了,而且有了一种不好的趋势。 短短两个月,他发觉陈重长高了。 就在这种衣食不周、求生不明的冰冻末世里,小野狗三餐有一顿没一顿吃着,竟然长高了。最明显的差距,就是他压在身上时的笼罩感。 刚把他从地铁站接回来时,那真是一条没人要的小流浪狗,拎着大行李箱举目无亲来投奔似的。好好关怀照顾了两个多月,每天见面,所以也没留意这小孩儿的身型。 刚才捞自己上车那一刹那,夏冰其实就感觉出来了,这小子手臂特别有力量,自己弄不过他。 现在再这么一压,更直观了,两个月前还稍稍单薄于自己的肩膀,赶上来了。 已经差不多宽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40) 这样的变化,夏冰也是无可奈何。男孩子就在这几年发育骨骼,哪怕是少吃几口都拦不住骨头变粗、变长,17岁的年龄就是改变身体的时期,未成年和成年人的分水岭。长得是真快,自己17岁、18岁时,每周回家吃饭,养父母都觉得自己有变化。 这小子,是要开始发育了。夏冰这个姿势很暧昧,刚好摸着陈重的后腰,拧着劲儿似的,全是肌肉。 但他知道这个姿势也拧不上劲儿,就是肌肉太瓷实了,小野狗身体好。 你起来。夏冰用上了点儿队长的口吻,你骨头太硬,胯骨硌着我呢! 再等等。陈重没有要翻身的意思。 你夏冰想揍他,真的,自己是太惯着他了,给他惯皮了,逮住机会就往自己身上贴,表白完了就跑,然后再杀几个回马枪。 但他马上就知道陈重为什么不敢起来了。 小狗鞭支棱着,有反应。 陈重压在夏冰身上,有点沮丧,他没想有反应的,显得他急不可耐。但是这个年龄的身体不听话,稍稍一刺激就反应起来。 你夏冰皱了皱眉,这他妈就是年轻的力量吗?刚从着火的丧尸群里逃离,这他妈就能支棱起来?他气得脑袋里直抽抽,敢情小狗子发情期不看场合对吧? 而且一般人,不是支棱起来就赶紧分开,生怕被人发现吗?陈重怎么回事? 陈重躲着他的视线,弓着腰往后挪挪。他不敢起来,因为这条运动裤是齐小宝的,尺寸不合适,一坐起来底下绝对顶起一个大包。 他只能拼命地想别的事,想想滑冰,想想今晚上给夏冰做点儿什么吃,好把这股悸动打压下去。 德牧歪着头,看着人类叠叠乐,满脸都是不理解。但还是轻轻晃着尾巴,表现出它和人类伙伴在一起的愉快。 我说。平豪调整了一把后视镜,加油站马上就要到了,你俩干什么呢? 没什么。夏冰赶紧挪到旁边去,根本没法思考。小野狗撸手工活儿那次的印象太过深刻,画面感太直白,哪怕他不想回忆,那个后背和臀的细节都往他眼前蹦跶。 陈重没人压着了,只能压在车上,反正就是不起来。 夏冰愣了愣,嘴角一抬地笑了。你快起来,夏队不笑话你。 原来小野狗是害羞,有了身体反应之后怕别人笑话。 他怎么了?平豪搭着腔问。 没事。陈重一改刚才的乖巧听话,冷冰冰地回答。 五分钟后,加油站才到。滑冰过来比较近,可开车过来就要绕路。夏冰往远处看,身后已经是浓烟滚滚,即便隔着这么远,仍旧有燃烧的气味。 平豪和郎健把车开到了加油机的旁边,终于能给车痛痛快快加油了,心里收获一波稳稳的安全感。 夏冰也下了车,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配电室门口烧了一半的丧尸尸体。他们烧起来还能走这么远? 好在4S店周围空旷,没有居民楼,不然把幸存者给烧了就麻烦了。 大家都穿好了速滑鞋,手里都拎着武器,因为加油站旁边就是社区,他们不敢放松警惕。平豪和郎健负责给车加油,陈重和梁初负责再开一台加油机,额外加两桶汽油备用。 夏冰则带着迟飞扬和齐小宝直奔小超市。 这个小超市,完完全全是没人动过的。但是售卖的是一些方便在车上吃的零食。夏冰敞开背包往里划拉,专门挑巧克力和糖果,还有能量棒,这种高热量的零食在末世最管用了。 齐小宝往包里装饼干,不管什么牌子都是先装上再说,包里装不下了,他们就滑回车里,腾空之后再滑出来。 迟飞扬一直往车里搬方便面,搬了好几箱。还给大家额外搬了两箱牛奶,装到一号车快要满仓。 夏冰又趁机拿了几瓶可乐,尽管这东西不管饱,喝下去全是气体,可是这东西喝完了会高兴啊,这是神仙快乐水!大家都这么紧张了,喝几口冰可乐当作解压,这不过分。 他又看到了桶装柴油,也是加油站可以出售的规格,容量不大,像是洗衣液的大小。想起车里还有一台柴油发电机,拿上拿上。 物资很宝贵,但是他们没有拿空,不能断了别的幸存者的后路。万一有经过的,这些都是救命的食物。 夏冰拎着柴油往车上滑,拿的差不多了,车里放不下太多。油箱应该快要加满,夏冰又滑回小超市,提醒小宝和飞扬不要拿太多。 等他们往车的方向滑动时,紧挨着加油站的居民楼,突然掀开了一面窗帘,给夏冰吓了跳。 是2层的人,一个男人,他看着这边朝他们挥手,身后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老人。 是幸存者!夏冰想都没想又滑回了超市,抱出一箱矿泉水和一箱方便面。他朝着他们做打开窗户的手势,但是里面的人明显太害怕了,没听懂。 打开!夏冰小声地说,窗户! 那人愣了下,立刻拉开了窗户。 飞扬小宝,快,给他扔进去夏冰用冰刀刃拆箱子,踩一脚就划开了。他把瓶装水和桶装方便面往那扇窗户里扔,因为隔着一道铁栏杆,也不能太近。 有几包没扔进去,给夏冰心疼得直皱眉头。 他干脆踩上防护栏,让飞扬和小宝帮他递。栏杆的水泥台有半米多,这样距离拉近,夏冰再扔就准多了。 夏队,我怎么听见有动静啊齐小宝递给夏冰一瓶水。 夏冰也竖起耳朵听听,还没听出所以然来,已经看出来了。小区里的丧尸听到动静全朝这边扑,其中一个跑得最快,咣当一脑门子撞上来,脑袋立刻被围栏的栏杆撞出一道竖着的凹痕。 两个眼球挤了出来。 要是前阵子,齐小宝直接就叫出来了,现在见多了,他胆量练出来,心理素质也好很多,只要不碰着自己就不害怕。夏冰手里还有最后两盒方便面和几瓶矿泉水,他犹豫了,丧尸马上冲到眼前,这道围栏或许挡不住。 可是看着窗户里面正拿着水拼命喝的老人,夏冰还是没走了。再多扔几瓶吧,多几瓶水,就是留给别人一份生还希望。 迟飞扬很冷静地帮他传东西,大家对丧尸都有了共识,只要不围堵,哪怕扑过来也能甩开。毕竟他们可是速滑一队。 夏冰他们在干什么?一号车和二号车加油完毕,郎健看着那边,着急得不行。 梁初刚从配电室里滑出来,他把发电机给关上了,但是把那份开机手册留在了仪表盘上。如果不关上,油箱和水箱很快会耗空。 其实开机操作不难,这个不像焊工,属于特别工种。梁初也是想留给其他幸存者一份希望,在这个末世里,大家要一起活下去才行。 夏冰终于把最后一瓶水给扔上去了。 那个男人朝他做了几个作揖的动作。 可夏冰已经没有时间再回礼了,他转过身,带着迟飞扬和齐小宝往车的方向滑,隔着一道护栏,是几十个丧尸。 刚才那个挤出眼球的丧尸被压在护栏的间隔里,已经挤成了一小条肉泥。现在他们再看到这种惨相,想吐的感觉都没那么强烈了。 把车发动!夏冰朝他们喊。 身后,围墙被挤塌了。丧尸全部倒在了地上,又重新站了起来。 车已经发动好了,就等着他们过来。迟飞扬和齐小宝还是去一号车,夏冰没时间犹豫了,也跟着挤上一号车。两辆车同时踩了油门,身后的丧尸摸着了车玻璃,撞在了焊接的护栏上。 然后被车的速度甩开。 好险。夏冰在车上脱了球鞋,往车后看,好在丧尸也会滑倒,否则甩掉他们真的不容易。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郎健把住方向盘,回头看了一眼夏冰,帮助别人也要有个限度,万一你踩着栏杆的时候护栏塌了,你要我们怎么办? 我下次一定吸取教训。夏冰笑着赔罪,今晚我做饭,给教练您熬粥。 可别哄我,有时候吃饭啊,真得细细品味郎健也不舍得凶他太狠,才能品出你手艺是真的没法吃。 我我那是没机会展示。夏冰又看向前方的二号车,刚想着陈重不知道怎么样了,就看到车上的对讲机亮了起来。 夏冰接了起来,并且感觉是陈重。果真,陈重的声音还有点低沉了,没那么愉快。 我是二号车。陈重抱着鲨鲨,扒着后车玻璃往一号车看,旁边是那条勉强能坐起来的德牧,一人一狗一起往外张望,夏队,晚上你回来睡么?我铺床。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食物和水得到补充,零食若干,快乐水若干,搞到油了。 重重进度:支棱起来一次。 第052章 狗突猛进 本来陈重的模样就够可怜了, 再抱着鲨鲨,再加上那条狗视觉冲击力不小。 夏冰自己脑补了一下,他仿佛是一下扔了两条狗的不负责任的主人。 再说吧。夏冰朝他们招了招手, 你们车里情况怎么样? 郎健这时用远光灯晃了二号车两下, 平豪开始减速, 等一号车超过,两辆车换了顺序,二号跟在一号的后面。 因为要去飞扬的家,平豪不认识路。 别跟他们聊太久。郎健紧盯路况, 还要顾及旁边,影响平豪开车。 哦夏冰挪到车尾巴, 看着二号车的车头, 小声地问,你车里情况怎么样啊? 陈重往周围看看,空地还挺多的, 能把浪浪塞进来。汽油味很大,但是也有空位。 夏冰这边也有汽油味,两辆车都装了两桶油,以备不时之需。嗯我这边也有,但是, 看样子咱们得适应一段时间了狗怎么样? 它很好。陈重嫌平豪开车太慢,两辆车的车距有好几米, 你刚才,不应该冒险, 丧尸很多, 很危险。 平豪撇了撇嘴角,怎么听着陈重和夏冰俩人聊天, 这么不对劲呢? 我有把握。夏冰撒谎了,刚才他自己也没把握,要是知道围栏真的会倒,自己可能就不敢踩上去,先别聊了,省点电,你们的车跟紧了我们,咱们先找今晚停车休息的地方。 说完,他把无线电对讲机放下了。 车里,迟飞扬、齐小宝、梁初,都在很奇怪地看他。 夏队。梁初感觉出来了,陈重那小子他他 他不会对你有迟飞扬目瞪口呆,不会对你有那种想法吧? 齐小宝好奇地问:什么想法啊?小重哥他怎么了? 啊啊啊啊夏冰赶紧捂住了齐小宝的耳朵,誓死也要保住队里唯一一片净土,你不要听他们瞎说八道啊,没什么,没什么。 齐小宝莫名其妙被捂住了,试图从别人的表情中分析出来,但是看样子,谁也没打算告诉他。 郎健的脸上明显愁云一片,愁得他想来根烟了。戒烟二十多年,现在真有点上头。夏冰这孩子心眼实,怕是冰白菜要保不住了。 陈重那小子,明目张胆在自己的菜地里松土啊。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郎健忍不住还是问了。 夏冰尴尬地笑了笑,兜里那包润喉糖还没吃呢。郎教练,您还记得以前队里搞过一个一对一的小种子帮助计划吗? 记得啊。郎健开着车说,不是让你们和刚入队的小孩儿写信嘛。 嗯。夏冰坐在后面晃来晃去,漫不经心地承认,陈重他他,就是我那小种子。 什么!郎健扭头看他一眼。 啊,就是他。夏冰迅速把头一低,就是他。 怎么是他啊?郎健有些感慨,这是孽缘吧,夏冰那时候挤出生活费全给寄走了,敢情就是养他呢,那孩子不是不是叫陈重吧? 他改名了。夏冰往后看了一眼,刚接到他的时候我也没认出来,毕竟上次见的时候他才9岁,现在您看他长这么大了。厉害吧?比我都高了。 我不看,我开车呢。郎健扫了夏冰一眼,这消息有些突然,他自己也懵了。 夏冰确实一直在给一个小孩儿写信,但除了写信,不如说是资助。每次都寄钱,还把他囤了用不完的东西给寄过去,只是几年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断了。 闹了半天,自己这是费尽心思,把夏冰浇灌养大的小种子给挖到一队来了。 一这么想,郎健就一阵阵上火。他也不了解陈重,但是听说过一些这孩子的事,脾气不行,配合训练完成度也不高,家里也出过事。 还进过少管所一次。 这种人要是黏上了自己家的冰白菜,可不好。郎健又扫了一眼夏冰。 夏冰正撕包装袋,拿了一颗糖,傻笑着往嘴里塞呢。 唉,郎健看了一眼前方的路况,迟早要完。 两辆车组成了一个小车队,逐渐开出了闹市,往飞扬家前进。飞扬家离市中心很远,人口没有那么密集,往外开了几公里,他们逐渐发现了幸存者的迹象。 幸存者没有能力出来,但是都躲在楼里,从阳台挂出巨大的床单,上面画着SOS,还写了一个30人。 很多楼都有求救信号。 这场面让夏冰他们震撼,看来,大批幸存者实现了全楼封锁,可能是自行处理了楼里的丧尸,大家已经守住了某一层,或某个单元。 人多,聚集在一起,食物和水也多了,足够他们撑到现在。夏冰甚至想把车开近,给他们送些食物,但路况完全堵死了,几百米的距离全是车。 于是夏冰又放弃了,他想救人,但是不能拿队员的性命冒险。但他有种预感,救援可能快要展开了,一旦军方行动起来,绝对是迅速高效的。 从五点多开始,天色就有了变暗的迹象。 郎健把车开到了远离小区的开阔地带,找不到河或者湖,今晚要消耗桶装水。好在水比较多,不喝的话也很沉,汽油消耗的速度会很快。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41) 桶装方便面太占地方,大家一致同意先吃它。一号车里又一次坐满了人,可是却比几天前安全多了。 有安全护栏,还有小棉被一样厚的防冻车罩。 教练,这盒给你。夏冰给郎健找了一盒不辣的,梁子,开水帮我拿一下。 开水是在外面生火煮开的,现在有了罐装喷火枪,点火的速度大幅度提升。求生经验也随着时间在积累,只要不是大批量的丧尸围攻,偶尔看见一两个,没有人再大呼小叫。 已经不是见着丧尸就吓到腿软的新手村小白,要是装备再跟上,他们能奔着满级大佬去。 这什么啊?平豪打开了一个大纸箱,翻出一个和桶装方便面差不多大的东西来。车里只开着小手电,他凑过去一瞧,笑出声了。 这谁拿的?他把盒子亮给大家看。 大家围上去,手电的光照范围不大,脑袋顶着脑袋。 盆栽蔬菜。 好嘛,拿错了。 不是我拿的。夏冰说,肯定是飞扬,他搬的箱子,肯定没仔细看就搬上来了。 迟飞扬表示同意:是我现在怎么办?这么一大箱小盆栽,也种不出来啊。 万一要是夏冰瞬间就激动了,万一要是能呢?咱们车里不就是大棚嘛!我看看都有什么! 一说起种菜,夏冰连方便面都不想吃了,把蔬菜品种挨个看一遍。还挺多的小西红柿,小油菜,小茄子,小黄瓜,小南瓜,草莓怎么还有小辣椒啊? 我看看。陈重叼着叉子靠过来,把自己那碗比较清淡的方便面给了夏冰。他摇了摇盆栽蔬菜,仔细听了听:可以种,这里面应该有土。 真的?夏冰搓着手,已经幻想出大丰收的画面,能种菜可太好了,要不说中华民族中华魂呢,种田可是咱们的天赋点。 先吃饭吧。郎健怕他们的面凉了,要是有机会种,那肯定是好,但是也别抱太大希望。更何况,咱们车上没有那么多地方。 这倒是,目前物资充足,可空间太小了。夏冰最发愁的也是这个问题,要是地方够大,他就能随便囤物资。像仓鼠一样,把周围的空间都堆满,然后睡在物资里面 吃面。陈重碰了他一下。 哦。夏冰从囤货美梦中清醒了。 陈重用叉子卷起面条,大大方方地问:晚上你在哪辆车上睡啊? 再说吧夏冰大口喝汤,把这个尴尬的问题跳了过去。 郎健拧着眉毛吃晚饭,又拧着眉毛看陈重把狗粮泡在有咸味的方便面汤里,泡软了喂狗。 那条枯瘦如柴的狗也是一样献殷勤,见着夏冰,就一个劲儿摇尾巴。 晚饭吃完,夏冰怕大家膳食纤维不够,依次分发纤维素片。他已经长口疮了,不知道是上火着急,还是两个多月没吃蔬菜。 周围全黑,大家组队去上厕所,站在车旁边用漱口水,随意地用温水抹一把脸,再回车里剃剃胡子。白天时间珍贵,用来赶路,这些工作都留到天黑再干。陈重把狗抱下来,让它上厕所,发现它上厕所的速度比前几天快了。 这是好事,它的体力逐渐在恢复。 等到这些清洁工作都做完,又该分宿舍睡觉。物资越囤越多,今晚每个人都不能伸直腿。 一号车已经躺了梁初、迟飞扬和齐小宝。周围目前安全,两辆车还没有盖车罩。 夏冰含着润喉糖,始终不肯脱他的冰刀鞋。 准备睡觉。郎健也没脱,夏冰,你留在这里睡,看着他们,我去二号车看着平豪和陈重。 要不还是我去吧。夏冰笑眯眯地说,教练你不知道,陈重那小破孩儿他精神有问题,别人猛地碰他一下,他回手打人。我怕夜里他打着你。 他敢!郎健打开了车门。 我去,我去。夏冰直接跳下了车,朝几米外的二号车滑过去,那速度,和他五连冠的冲刺速度有一拼。二号车的门还没上锁,夏冰拉开门钻进去,瞬间脱鞋脱衣服,钻被窝里藏着。 郎健滑过来一看,自己家的冰白菜都跳进狗嘴里了。可他也没法给孩子再拽出来,只好敲敲玻璃,对那个正在研究种小白菜的陈重说:赶紧把车罩盖上,准备睡了。 陈重对夏冰的到来没表现出太大的反应,还是不温不火的。车罩已经用大剪刀剪了观察孔,前后左右都有。陈重把它盖上,留出一点空余,从车门钻入。 平豪已经把副驾驶的座位放平了:我睡前面了啊。 嗯。夏冰递给他一个枕头,明天我开车,你休息。以后咱们轮流开,开两天休息一天。 行。平豪打了个哈欠,我先值班,你俩睡。现在才九点,每个人醒三个小时吧。 好。夏冰躺在了枕头上,还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怎么小野狗这么冷静,都没表现出太高兴呢? 陈重只是老老实实地躺着,左边是狗,右边是夏冰。入睡之前,他闭着眼笑了一下。 有了防冻车罩,车内温度太有保障了,以至于夏冰在十二点被平豪叫醒时还睡热了,后背汗涔涔,都是湿的。 我睡了啊,哥们儿撑不住了。平豪已经哈欠连天。 快睡。夏冰坐了起来,真的是防冻车罩啊,穿短袖睡觉还热呢。 不一会儿,平豪就睡着了。夏冰自己拍拍脸,清醒清醒。他嗓子疼,今天喊太多了,赶紧吃一颗润喉糖压一压。 陈重还睡着呢。 夏冰趁他睡着,歪过去看看。 小破孩儿,真的是长大了,和小时候又像又不像的。夏冰听他呼吸声,特别沉,大概18岁左右的男孩子睡眠质量都这样,睡着了就叫不醒。 他也不敢乱碰陈重,怕陈重一个应激反应,把自己打晕了。 夏冰又摸了摸德牧,德牧是醒着的,听见平豪和自己说话它就醒了,却不出声。 乖啊,睡觉。他给狗盖好被子,又坐回原处。车里太热,他想把T恤给脱了。 衣服刚从头顶往上拽,一个巨大的力量把他摁倒了,一下子,倒在了被子上。 你!夏冰快吓尿了,陈重! 他声音很小,说出来不像生气。怎么陈重说醒就醒了呢? 陈重拉起被子,盖在他们的身上,却把手伸进了夏冰的衣服里,腻着他后背上的汗,往上推。 他把夏冰的T恤推过了肩头,头一埋,在夏冰支起来的肩胛骨上啃了一口。 夏冰往后杵他:你干什么?真属狗的啊? 夏队。陈重是笑着说的,手在夏冰的后背上乱揉,你上二号车来睡觉,应该能猜到我要干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种田!种田! 重重进度:嘿嘿嘿。 第053章 狗爪子 要干点什么?夏冰以为他刚才还睡着呢, 没想到人家早就醒了。 你别闹了!他被人结结实实地压着,陈重身上那些气息也全部从背面过来。 没闹。陈重不情不愿地说,不喜欢听他说自己闹, 一个闹字, 仿佛自己永远是小孩儿似的, 不成熟。 夏冰的衣服半脱不脱得挂在脖子上,气得直蹬腿,怎么就一不小心让他得逞了。你先起来!一会儿把平豪闹醒了! 醒就醒。陈重拿鼻梁骨顶他后脑勺,丝毫不介意他们好多天没洗过澡, 你为什么过来睡? 我夏冰使劲儿回头才能看见他,黑暗中, 一双带笑的漂亮眼睛。都这时候了, 他竟然想,陈重要是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感情障碍和毛病,应该会很抢手。 现在是末世, 环境太过残酷,导致陈重的性格问题都被弱化了,他只接触这几个人,慢慢熟悉了,才显得正常。 但是如果环境是正常的, 他立刻就显得不正常了。 不是不是,夏冰摇摇脑袋, 自己又瞎想什么呢。你先让我躺好了。 那你不许走。陈重一抬手,把夏冰套在脖子上的T恤拽掉。夏冰被他捂了一身汗, 不想让他太近乎, 陈重却看不懂他的肢体语言,就是不动, 仿佛打算这样睡下去了。 我不走,你能把我松开吗?夏冰拿他特别没办法,其实也有办法,他知道陈重有些怕自己,很听话。 陈重不情不愿地松开些。你真不走了? 这么晚了,外面又黑又冷的,我走哪儿去啊?夏冰没有打算走,因为确实走不了,他得把这个话题岔开,否则谁知道小野狗还能弄出什么大动作来,你什么时候醒的? 平豪叫你的时候,我就醒了。陈重还是抱着他,趁着夜色,发狠地问,你那年为什么不回信了 夏冰本来还有点困呢,被这么一问,什么困劲儿都没了。 我他确实应该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解释,只是张张嘴,想要把肩膀从陈重的怀里抽出来,我能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吗? 眼下这个环境,这个姿势,确实很不合适。 可陈重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充满了期待看他,把夏冰全部装进了眼睛里。我那年等你的回信,等了好久。我想着,你要是答应了我就立刻申请转校,或者调队,你要是答应了,我第二天就收拾行李。 虚弱的德牧可能是白天睡多了,现在也睡不着了,抬着头,支棱着尖尖的耳朵,听人类的声音,脑袋左一下、右一下地歪。 夏冰看了看狗,又看了看陈重,发觉这两个没什么两样,有时候可爱,有时候还挺厉害。 你没给我回信。陈重咬夏冰脖子的侧面,咬得很轻,像是惩罚。 这一下夏冰差点没跳起来打他。你老啃我干什么没大没小的。 那你解释。陈重又不乱动了,只是手臂紧紧,把他勒更近。 夏冰想回身推他,刚一伸手,手腕又给掐稳了。他再一抬腿,陈重两个膝盖把他一夹,彻底没法动弹。 你别闹。夏冰屁股后面就是小狗鞭,这黑灯瞎火的,两个人一会儿再摩擦起火了,我说,你松开。 陈重又在他肩头啃了一口。不松,你就这样说。 行行行。夏冰也弄不动他,干脆放弃了挣扎,他刚要继续说,车体猛地一动。 有丧尸撞上了。 而且动静还不小,一下子给平豪惊醒了。 平豪醒来抬了下头,还从车前方的观察孔往外看看。外面太黑,看不见什么,以前哪怕是夜里好歹还有路灯,现在的黑天是真正意义的黑天。 他又躺下,往后面看了看,黑了咕咚的,也看不出什么来。 夏冰赶紧和他伸手示意,自己醒着呢。 于是平豪再把头转回去,闷在被子里,等这阵撞击过去。 撞击毫无规律,有时晃一下要等好久才能等到第二下,有时是连续的。现在车里的囤货足够多,压得很稳,只是有撞击感,再也不用担心车会翻。再加上一层厚厚的车罩和护栏,夏冰根本不操心外面。 他操心的是,被子里面。 陈重在揉他的后腰。一下一下的,很用力。 夏冰想往前躲,脑门儿顶在了车门上,后背热乎乎的,全被陈重给贴住。 手太有力气了,夏冰不敢大动,憋着劲儿掰他的手指头,和他在被子里较劲。两人都有点儿趁夜色行凶的霸道,谁也不肯服谁。 夏冰力气也不小,可陈重得意,浪浪不会舍得真掰断自己的手指头。夏冰只能在被子里挣蹦,平豪还醒着,所以陈重吃定了夏冰不敢出声。 夏冰腿往后蹬了,差不多是奔着小狗鞭的位置去的,想要让陈重老实点儿,别拧着自己的脊梁骨往上揉了。陈重扭着他的腕子,往夏冰赤裸的肩膀上啃,带着变重的鼻息,不让他出声。 夏队。平豪只顾得注意车外了,是不是这阵儿过去了? 夏冰吓得手劲儿一松,被陈重得逞,重新搂住。他吓死了,心跳急快,呼吸不畅。陈重的手太热,热到他肚脐眼附近,像是在故意挠他的痒痒肉。 嗯。他还得抽出精力回答平豪,你睡吧,我看着呢。 行,那我继续迷瞪了啊。平豪大大咧咧的,继续闭着眼梦周公去了。 可夏冰又是一身汗。 小狗爪子实在太不老实了。力气还挺大。 你老实点儿!听平豪打了呼噜,夏冰才扭过身揍他,一拳捶在了陈重锁骨上,狗爪子不老实给你剁了! 剁吧。陈重很无所谓,还把手主动放在夏冰的手里,我现在不闹了,也不急着听你解释了,睡吧。 睡你大爷!夏冰被拱得全身是火,明天必须要暴打他。 陈重把自己脑袋往前放放。我睡觉。到了时间你记得叫我。 说完,眼睛闭上了,又变回老老实实的小狗子。剩夏冰一个人在夜里干瞪眼。 快天亮的时候,夏冰才把陈重叫醒。叫醒之前他也犹豫,怕这小破孩儿给自己一拳。他想轻轻晃他,最后也没敢,直接上手捏住了陈重的鼻尖。 给人憋醒。 陈重的胳膊都要抬起来了,一看是夏冰,老老实实收回去。他躺平看着夏冰,往上顶了顶鼻子:我醒了。 嗯。醒了就好,夏冰困得不行了,你看着吧,我睡会儿。 你睡你的。陈重胳膊长,腿也长,一把给夏冰搂过来,却哪里都不动他。 夏冰实在太困了,懒得推,自己得赶紧补充体力,今天还要开车呢。 一号车那边醒的早,到了九点多,郎健观察四周,确定安全后滑到二号车旁边叫他们起床吃饭。车罩很厚,他掀开一看,平豪在前面睡得张着嘴,夏冰在陈重的被窝里。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42) 陈重这个偷白菜的还睁着眼,和他对视。 起床!郎健敲响了玻璃,像冬训时命令学生集训,干什么呢?夏冰?夏冰! 夏冰迷迷糊糊地醒了,顶着睡毛躁的头发,猛地打了个寒战。肩膀上一个大牙印。 郎健的目光快要把陈重瞪穿,冰白菜被啃了? 早饭还是聚在一号车里吃,为了赶路就不泡方便面了,煮了热水,吃面包,继续朝飞扬家前进。夏冰开二号车,路况虽然不好,可还是能找到路,两辆车逐渐朝目的地靠近。 小重哥,你还真开始种田了?平豪在旁边好奇地看着。 嗯。陈重把盆栽植物里的土倒出来,按照说明书,把种子埋到指定的深度,再铺一层土,浇水。德牧已经能做正常的趴姿了,不是虚弱无力的侧躺,现在把脸放在两个前爪中间,看着人类伙伴种田。 一盆小白菜,一盆小西红柿,一盆黄瓜,一盆辣椒,还有一盆小草莓。陈重也没弄过这些,先种了这些,和齐小宝的那盆快死多肉码放成一横排,放在后车厢的一侧。 要是能种出来就好了。夏冰跟着前面的一号车,侃侃而谈,要是咱们能弄出一块地就好了,自力更生,想吃什么就种什么 得了吧。平豪才没这么乐观,你看地面的冰,有化掉的趋势吗? 夏冰摇了摇头,真的没见过这样的冰面,完全是大镜子,而且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他们的车也不能开太快,除了赶路,也要注意交通安全。 平时车水马龙的街道,现在满目苍凉。红绿灯上都结冰了,再也不亮。 又安全驾驶了两天,他们离飞扬的家就差两公里了。在路上他们经常见到丧尸,现在已经完全习惯,再也没有见到就吓得不知所措的战战兢兢。夏冰每天都要看看他们的小菜田,可能是车里温度不够高,没有发芽。 不知道能不能种出来,夏冰咽咽口水。 中午,他们找了个大空场,把最后一点生米熬成了白粥。 没事,大家再忍忍!迟飞扬很高兴,马上要到家了,我家有个储存间,我爸妈最喜欢存吃的,等到了我家,兄弟们敞开吃,随便吃。咱们可以把我家当作庇护所,每天出门搜索物资,然后踏踏实实地等待救援。 你家有肉吗?梁初问他,我现在就想吃我妈做的羊蝎子。 肉啊不知道。迟飞扬摇摇头,不过我家附近有个牛羊肉批发市场,咱们可以去看看。 牛羊肉批发市场?夏冰眼睛又亮了。现在这个温度,冰库里的肉食绝对坏不了,要是能弄回来肉,熬一锅汤 车窗外的跑步声打断了夏冰的美食幻想。 大家第一反应是趴下,每个人都趴得低低的,真是训练有素的运动员,不等教练发令,动作一致。 动静很大,还有丧尸的声音。夏冰猫着腰看了看,几百米外有个小伙子,正被一群丧尸追赶。 我靠齐小宝看到那个小伙子身后的丧尸数目,不少于一百个。 大家别出声。郎健把齐小宝的脑袋按回去,那个人可能已经感染了。 会是感染的吗?夏冰想起上回的事。 那人他能在冰上跑?陈重的头抬了起来。 那个人已经被逼到绝境,显然跑不动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在冰面跑步,而且没有摔。只是体力不支,正扶着膝盖喘气。 又有一小群丧尸从小巷里冲出来,给他吓了一跳。他想继续跑,又因为用尽了力气,摔在冰上。 教练!夏冰坐了起来,救人吧。 郎健在做心理斗争。 这么多丧尸,万一自己的队员搭上了性命,那他简直可以以死谢罪了。 可是咱们也不确定他被没被咬啊。平豪反对,要是被咬了,咱们不是团灭了吗? 这个问题,谁都没法回答。 夏冰看向那人,他已经爬上了一个高台,但是丧尸太多,聚在台子底下,迟早能爬上去。突然,他看到那个小伙子从兜里取出了一个东西,对准了太阳穴。 他有枪!夏冰震惊了,他要是被感染了就不会想要自杀了! 枪?这世道谁会有枪啊,这是犯法的!可郎健还是一把摁响了车喇叭,总不能看着人活生生死在面前。 整群丧尸集体转了方向,转到了这一边。 迟飞扬也被那把枪吓住了,他灵光一闪:枪?枪!我家附近有一个实弹射击馆!可能是射击馆里的人! 平豪,你开车把那人弄上来,先把他的武器卸掉。郎健飞快地套冰鞋,夏冰,陈重,跟我下去,把丧尸引开!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准备寻找武器外挂! 重重进度:摸到胸了。 第054章 以物换物 来不及想什么射击馆, 三个人已经上冰了。他们的目的是把丧尸引到别处,千万别扑向他们的车。 郎健在最前,夏冰紧跟, 最后是陈重。风吹在脸上, 再加上速滑的高速度, 像是打在脸上。郎健之所以带他们两个,因为夏冰是几个孩子里面最稳定的,他的情绪和技术都已经被成千上万次比赛磨练出来,冷静。 陈重纯粹是因为他快, 在冰面上,陈重的速度比车里任何人都快。 夏冰一蹬冰就是冲刺速度, 几次送蹬就是几十米。一百多个丧尸踉跄追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遭遇这么一大群。 丧尸聚在一起,他们的吼叫声都变了调似的,有的低, 有的尖。丧尸群放弃了原本的目标,被车辆鸣笛的声音吸引,又被滑冰的动静吸引,改变路线,朝这边追来。 车里, 每个人都趴低了身体,不敢呼吸。听着那些丧尸翻滚, 摔倒,从车头前几十米跑过去, 去追他们的教练和兄弟了。 丧尸跑过的冰面上, 还有几双断脚,因为群体太过密集, 尸体互相踩断的。但车里的人都发现了一件事,经过这段时间的消耗,丧尸的速度慢下来了。 冰面不好行走,同样限制了他们,丧尸摔倒的机会更大,肢体摔烂,腿摔断,重心会更不稳。 他们的速度确实慢了。 这对于幸存者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尸臭味熏天。 等丧尸跑过去,平豪才发动了汽车,带着恨又带着着急,朝那个人开过去。妈的,教练他们要是出点儿什么事,我就把他扔出去,活喂了丧尸! 高台上的那个小伙子,明显已经吓得不会动了。他看见一辆车过来,赶紧从高台出溜下去,膝盖着地狠狠摔在冰上,连起都起不来。梁初跳下车,把他一把拽上来,上车就是一个撅胳膊,力气很大,咔一声。 他的枪!迟飞扬想起夏冰的话,先卸掉他的武器。 兜里!梁初伸手过去,从他的外套兜里找出来一把枪,他也没摸过这东西,分不出真假来,但手感很沉,不像是塑料的。 保险!保险!被摁倒的那个小伙子赶紧说,他年龄也不大,和车里的人差不多,我保险没拉上!先让我拉一下!不然容易走火!真的!是真枪! 他这样说,可没有人敢松手让他起来。 最后,梁初从车后取了一把尖刀,刀尖戳住他的脖子,把枪拿到他面前,却只放开他一只手。赶紧拉上! 那人的手腕快要被撅断了,伸出手都是颤抖的。他拨动了一个可以旋转的开关,开关上的红色被转没了,变成了白色。 关上了他放开了枪,两只手举在耳边,谢谢谢谢英雄,谢谢英雄救我。 英雄个屁!梁初担心教练那边,举着刀威胁他,衣服都脱了! 我没被咬!那人说,还把脖子全部 展示出来,我身上没有伤口! 废话,被咬了谁都说没有伤口。平豪给梁初一个眼色,扒了他,不脱干净了就给他扔下去! 我脱!我脱!那人吓坏了,飞速拉开上衣的拉锁,开始往下扒衣服。 郎健这边的情况一开始不容乐观。 丧尸太多,他们对周围的地形也不算很熟悉,只能尽量往开阔的地方滑。他们离车越远,其他队员就越安全。 好在,速滑的速度有优势,丧尸群的追赶在专业运动员的素质面前不堪一击。随着距离拉远,夏冰也松了一口气。 他发现了,经历了两个月的磕磕碰碰,丧尸好像后劲儿不足,续不上了。 他们终于开始腐烂,速度慢了许多。 教练,您还认识回去的路吗?夏冰问,同时伸展着左臂。 我怎么觉得每个楼都长得差不多呢。郎健光顾得带队加速,忘了看标志物。人的注意力在高度集中状态下没法关注别的。 陈重每一步都使出了全力,他看着夏冰的后背,不再是遥远的背影,已经触手可及。前面左转。 想不到你还挺认路呢。夏冰回头看他,陈重还没完全长大,再怎么冷酷的脸都带着点孩子气,小重哥可真棒 突然从路边的车里扑来一个丧尸,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太过突然。夏冰的身体还没转正,只觉得自己一下子被撞了,随后腾空。 一秒钟的腾空时间,他看清了那个丧尸的脸。真的开始腐烂了,舌头耷拉在外面,几乎垂到了他的脸上。 夏冰摔倒的动静很大,在那一刹那,他脑袋里是空白的。 什么害怕、生死、未来都没有了。 郎健回过头的时候,夏冰已经被扑倒了。在冰面上摔倒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更何况再压着一个丧尸。 夏冰!他回身去拉,甚至已经动了手,拽到了那个丧尸的胳膊。丧尸的胳膊也烂了,被他一拽就拽掉了。他来不及考虑如果自己被咬会怎么办,再去拽丧尸的肩膀,可是来不及了,丧尸正要朝着自己最心爱的队员下口。 夏冰的最后一个触感,是丧尸的舌头垂到自己脸上了。很臭,他从来没闻过这么臭的气味。他们今天的救人行动太过着急,没有戴颈部 护具。 脖子上是空的。 自己完了。 陈重手里有消防斧,但是在事情发生的一刹那,他的大脑也停顿了。他想过无数次遇到危险的情况,每一次,都有自己挡在夏冰的面前。他计划了很多种带着夏冰逃生的方案,但没有一种,是夏冰被咬。 在他的计划里,夏冰是不可能被咬的。 他不能被咬。 等陈重反应过来,他的斧头已经劈进了丧尸的后脑勺。 骨头碎裂,甚至有骨头渣子飞出来,陈重把斧头拔出来,再劈过去,带出了黑红色的血和已经变成深黄色的脑浆。 夏冰感受到身上的丧尸失去了力量,他的身体在求生欲望下把丧尸推开。丧尸滚到了旁边,已经被砍裂了后脑勺,可陈重又落了一斧头,彻底砍断了丧尸的半张脸。 夏冰躺在冰上,看着这一切,发生太快了,从自己被扑倒到差点被咬,再到丧尸被砍,估计也就三秒钟。等他恢复神智,第一个反应是呕了一声,脸往旁边一歪,吐了。 不仅仅是恶心,人在极端恐慌的情况下,胃部 也有可能发生痉挛,想吐。 快走!郎健把夏冰拉起来,冲着还在原地鞭尸的陈重喊,别砍了!快走! 陈重拿着满是血块的斧头,自己的所有计划里都没有夏冰被咬,谁也不能咬他。 走!夏冰摸着生疼的后脖子,拉了陈重一把。 陈重最后一次落斧,彻底把丧尸的腰砍断了,才跟着夏冰和郎健把滑行加速。 找回来的过程还算顺利,只是夏冰一直觉得脖子疼。车停在比较空旷的位置,一看到他们出现,车门就被迟飞扬给拉开了。 所有人又聚在一号车里,夏冰爬进去,跪在队员中间,刚才那阵恐慌还在胃部 发作,让他想要吐点什么出来。 陈重把车门拉上,第一时间扑向了夏冰。他去拉扯夏冰的领口,把他的后颈全部 扒出来,提着心吊着胆。 一片被冰面磨破的伤口,出现在夏冰的脖子上,流血了。 夏队!齐小宝叫唤了一声,他知道流血意味着什么,眼里闪过一瞬害怕。 怎么了?平豪在驾驶座,梁初在副驾驶,他们都看不到夏冰的脖子。 齐小宝的嘴唇开始哆嗦,他以为自己会吓得尿裤子,但却扑上去抱住了夏冰。人类的情感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害怕,却不舍得放手。 陈重黑着脸,把齐小宝从夏冰怀里揭下去。 快让我看看。郎健把夏冰的身体转过来,后脖子上一片血红,拿酒精,快! 只是擦伤,是擦伤。陈重一边说一边点头,太好了,只是擦伤,丧尸还没来得及下口。 酒精很快被迟飞扬翻出来,郎健找不到棉签了,直接往夏冰的脖子上倒,去冲刷伤口。陈重咬着夏冰的后衣领,手里用劲儿,撕破了夏冰身上的T恤。 整面后背都露出来了,有淤青红肿,但没有真正的伤口。 后颈上的血被酒精冲淡,红色都没有那么深了,变成一片淡红色,顺着后背流到了腰上。夏冰双手撑在膝盖上,任他们处理自己的伤口。 没事,我没事啊,你们不用怕。夏冰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能力,大家不用怕,死不了。 我们刚才被丧尸突袭了。郎健一阵后怕,以后这种救人的事,绝对不能带着队员去。自己已经活了四十多年,活了他们翻倍的时间,够本儿了。 真的没事。夏冰慢慢觉出伤口疼来,被酒精煞得疼,以后你们多注意注意车里突然扑出来的丧尸,不要因为滑得快就嘶掉以轻心,知道吗? 队员们纷纷点头,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夏队还能顾得复盘。 滑冰时,要特别注意路边的车。夏冰一个一个看着他们,也好,用自己做反例,以后这些人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还有,路边的小巷子,所有能藏丧尸的地方,都是咱们的视线盲区,要注意保持平衡,还有,佩戴护具。还有,我发现丧尸的速度慢了,他们在冰上快不行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43) 陈重拿出一包湿纸巾,擦夏冰的后腰、侧腰,被自己封起来的恐惧感好像又回来了,这不是什么好事。擦干净后,他赶紧用被子把夏冰严严实实地裹住。以后我们不救人了。 救人,对,人呢?夏冰披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刚才那人呢?没救回来? 救回来了,枪都没收了。他穿的是踢足球用的钉子鞋,所以能在冰面上活动。梁初往车尾巴那里一指。 夏冰看过去,因为货物太多,完全把人挡住了。 一个脱得干干净净的大男孩儿,蹲着打哆嗦。 你衣服呢?夏冰问,叫什么啊? 大哥,谢谢大哥们救我,我叫张智衡,你们叫我小智就行。张智衡抖得厉害,开车那两位大哥说,怕我身上有伤口,所以让我脱衣服。我查过了,身上没有挨咬,要是挨咬我也不至于饮弹自杀 把衣服给他。郎健从梁初那里拿回了他的衣服,扔过去,看你年龄不大,多大了?你怎么会有枪? 我18了,快19了。张智衡赶紧穿上,枪是我哥的。我哥在这边开了一家实弹射击馆,这是他的东西,我们是组队出来找物资的,没想到丧尸那么多。我跑散了。 实弹射击馆?迟飞扬确定了,就是这家,没错,我家附近是开了一家 我哥把射击馆改成了庇护所,救了好多人了。张智衡也打量他们,你们是打哪儿来的? 我们夏冰抱着鲨鲨,打了个冷颤,如果我们把你平安送回去,再分给你哥一些物资,能不能和你哥换一把枪? 物资?张智衡的表情瞬间松弛了。行啊,我哥那里,最不缺的就是枪和子弹,但我们没吃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离开了市中心重灾区,发现大批幸存者,准备交易。 重重进度:只有我能咬浪浪。 第055章 庇护所 他一说这个, 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在目前这种末世里,他们能找到的最有力的武器就是消防斧、尖刀和火焰,外国的丧尸电影里, 主角都是有枪的。 要是能有一把枪夏冰先看向了迟飞扬:这里离你家是不是很近了? 嗯。迟飞扬往外指了个方向, 其实再过几条街就到了。 那咱们顺路去一趟射击馆, 耽误半天行程,你看行吗?夏冰问。 陈重又给夏冰披了一条被子,车里多了一个人,他又不自在了。不仅不和张智衡交流, 更是连一个正脸都不给。夏冰说话时,他把脸往外转, 去看几米外的二号车。 刚刚能站起来的德牧正扒着车玻璃往外看, 望向一号车这边。它摇尾巴,想让人类伙伴赶紧回去,或者也带上它。 我去看看狗。陈重只和夏冰说话, 一个人拎起斧子,滑去二号车。 德牧的尾巴摇得更使劲儿了,车门一开,它就知道坐下等着人类,训练有素。 迟飞扬看着陈重滑过去, 才想起他们刚见面的场面,也是这样, 陈重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的。他又看向夏冰,摇摇头:不耽误不耽误, 顺路就过去看看, 这里离我家已经很近了。 大家伙为了陪自己回家,出生入死, 他已经很感激了,怎么好意思再催促。 教练。夏冰又看郎健,这种大事,还是要询问一下,咱们把他送回去,用物资换一把枪,您看行吗? 我觉得不行。郎健的回答,是每个人意料之外的,他比这些孩子有经验,所以更明白什么叫人心难测,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您说。夏冰嘶嘶地吸着凉气,现在身体感觉回来了,后背真疼。 郎健看向了那个陌生的小伙子。以前比赛前,我总让你们先把各自的优势和弱势列出来,再去对照对手的优势和弱势。现在也是一样,他们有枪,有子弹,没物资。咱们刚好反过来,没有枪,没有子弹,却有两车的物资,还有药,你觉得哪一边更占上风? 药?张智衡差点激动得站起来,你们还有药? 迟飞扬又把他按坐下。刚才没多想,教练说完,他们才懂教练的顾虑。 如果他们想要抢咱们的。郎健说,当然,我这是最坏的打算,如果两边能达成合作关系最好,但万一他们不这么想,他们完全有能力,把咱们抢空。 我哥不是那种人。张智衡率先说,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吧,我哥和他兄弟们已经救了好多人了。 可郎健不敢掉以轻心。他们怎么救的人?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外出行动? 穿钉鞋啊。张智衡说,我哥的射击体验馆旁边刚好是足球用品,全都是尖钉鞋,好几百双呢。周围居民楼里的人都是他们救出来的,只不过人越来越多,食物越来越少。 尖钉鞋?郎健把他那双鞋拿了起来,鞋底全都是尖尖的金属钉,是专业的足球钉鞋。那你们怎么打赢丧尸?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速滑队主要靠速度来逃生,可即便穿着尖钉鞋,人类也只能和丧尸打个平手。 声东击西啊,再说有枪。但我们也用棍子。张智衡说,射击馆是我哥和他朋友的心血,花了一年多才把手续办全,是正规的实弹射击馆,现在,这一片小区的人,只要是活着的,大多数都集中在我哥这里。听说,那边的别墅小区里也有一个聚集地。 别墅小区?迟飞扬愣了一下,我家啊,我家!我家那边成聚集地了? 你家住别墅啊?梁初突然问。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齐刷刷看着迟飞扬。 啊,是啊。迟飞扬从来没提过这种事,因为队友的家庭条件不平均,万一伤到别人就不好了,所以我说咱们可以在我家弄个庇护所嘛要是真有聚集地就太好了,我爸妈一定在里面。 所以你们要不要和我回去,和我哥换枪啊?张智衡非常着急,我们那里有人生病,还有人冻发烧,我们真的需要药和吃的。 夏冰搓着膝盖,思考这件事怎么处理。肯定不能一口气全都过去,郎教练的担忧没错,他们有枪,如果这要抢物资,速滑一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我先去看。郎健这时候说话了,作为教练,他有必要替队员排除风险,你们在外面等我,我先去看看。 我也去。夏冰已经有了计划,梁初和陈重陪着一起,平豪,你带着飞扬和小宝在外面等消息。 既然决定了,事不宜迟。 夏冰有自己的考虑,自己要是去了,陈重肯定是要跟着的。教练去,最起码要带上一个人,保护教练。 外面的车队,要留下一个能开车的。 车队按照张智衡的指引开到了指定位置,留下了三个队员,另外四个人穿好护具和衣服,拿起他们的冷兵器,跟随张智衡下了车。 射击体验馆刚好在路边,玻璃门已经用厚厚的木板挡起来了,他们跟随张智衡进了小巷,有一扇侧门。 这是员工安全通道张智衡轻轻地拍门,哥,哥,我!我回来啦! 门很快被拉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里面,把张智衡一把拉进去:你又偷着跑出去! 是是是,哥你别急张智衡赶紧指门外,我带人回来了!你们,你们都进来吧,这是我哥张智平 郎健举着斧子,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第一个滑进屋里。屋里还有十几个男人,每个都穿着铁钉鞋,其中揪着张智衡不放的那个,估计就是他哥。 陈重仍旧在最后面,等着收尾关门。他拿着一把尖刀,刀刃是对外面的。 又带回来人了?张智平以为他们都是弟弟带回来的幸存者,咱们的食物已经没了算了,带回来就带回来吧。小智你过来,其余的人,检查他们有没有咬伤。 那几个男人刚要靠近,夏冰立刻护住了陈重。别碰他,他不能被别人碰。 几个男人一停,第一反应是肯定被咬了,他们立刻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有枪,也有小刀。 我们没有被咬,我们也不是加入你们的!郎健见他们误会了,现在这种环境大家都很紧张,我们是救了他的人,他说你们有枪,我们有物资,想和你们做一笔交换! 交换?张智平怀疑着,看了一眼弟弟:小智,他们真的有物资? 有,有,我亲眼看见的。张智衡怕两边打起来,我被丧尸围堵,刚好这些人看见了,救了我,他们车上有食物和水,还有药!我想着咱们有那么多枪和子弹,就同意带他们回来了,哥,你别紧张 你被丧尸围堵?张智平把弟弟揪过去,有没有咬伤? 他没咬伤,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我们也没有咬伤。梁初用冰球棍防着他们,为了救他,我们的人还摔伤了,要是我们没救他,他已经对着自己脑袋开枪了! 你说什么?张智平往后退了半步,一时没缓过来,自己就这么一个弟弟,差点在外面自杀。 张智衡整个人都蔫儿了。我那不是没办法了嘛,哥,你别着急,我他们真有物资。咱们换一点儿,不吃亏。 张智平慢慢才从震惊中回来,顾不上物资,提起膝盖先把弟弟踹了一脚。但他还是用脚背碰的,要是用脚掌,真能把人屁股踹出几个大窟窿。 你他妈本事大了你!还敢对着脑袋!张智平一阵恐惧,连续几次深呼吸都没喘上这口,慢慢地,他才正视了外来者,谢谢你们了,我就知道他太长时间没回来,我就知道不好了。你们的物资呢? 不着急,我们也怕你们抢东西。郎健非常直接地说,不绕弯子,大家直来直往互利互助,我们的人带着物资在外面,一旦无线电接收到不好的信息,或者我们回不去,他们就会用汽油烧了这里。 这个主意是夏冰出的,两边交涉,必须有相互制约的条件。他也怕再遇上强盗。 张智平把手落下,身边的兄弟们才放下了武器。我们不是坏人。 我们也不是。郎健说,但我们遇上过,所以不得不防着。物资我们有,食物,水,药,想要换你们一把枪,还有一些子弹。 张智平没有立刻回答他们,先看了看自己的兄弟。大家收了武器,暂时放下戒心。先跟我们进来吧,看看这里的情况要是能换物资最好,可我们最需要的是药。 他带着人往里走,通过窄窄的门。夏冰也跟着他们,打开了对讲机:一号车,我们要跟他们进去了,暂时没事。你们也不要轻举妄动。 一号车里,平豪负责听对讲机。齐小宝正在教迟飞扬做汽油弹,两个人开始琢磨怎么弄出最大杀伤力的武器。 夏冰跟着教练和梁初往里面走,突然被后面的陈重拽了一把。通道很窄,他一下靠在了墙上,后背瞬间冰凉。 怎么了?他问。 陈重一点儿声音都没出,只是突然抱了一下他,就在夏冰以为他是撒癔症的时候,陈重撩开他的衣服,看了看他的后背。 还往里吹了一口气。 夏冰的身体瞬间僵直,那股气吹得他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看看你伤口干了没有。陈重还摸了下夏冰的脖子,你走我后面。 你别闹,拉拉扯扯的夏冰脑仁直热,算不出小野狗的动作和节奏,我走后面干嘛? 陈重笑了笑,鼻尖顶了下夏冰的嘴角。万一他们要杀人,你可以跑。我拦着他们,我不跑,你得出去。 你夏冰打了个剧烈的哆嗦。 这种话,让陈重用直白的方式,幼稚地说出来,哄得他像做了一场激烈的梦。 说完这些,陈重的鼻梁骨又在夏冰的脸上蹭蹭才放开他,跟着梁初朝前走了。夏冰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原因,一路脸红。 跟随他们进了射击馆,夏冰终于看清楚了这里有多少人。 很多,两百多人绝对有了,射击馆一共三层,里里外外坐满了人。他们不缺衣服,应该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带上的,都铺在地上,一坐就是一家子。 在这里,夏冰看到了男人女人,还有发烧的小孩子,抱着两只大白猫的老奶奶 就是这些人。张智衡对夏冰说,我没骗你们吧。一开始只有我哥和他兄弟们去救人,后来男人多了,大家一起行动,现在还有一批出去了呢,估计一会儿又要带人回来。 话音刚落,射击馆的正门就被拍响了,是拍四下停一下的节奏。张智平立刻带人把木板搬开,钻进来几个男人,身后还带着十几个。 回来了?张智平先点人数,大家没事吧? 差点儿回不来。最先钻进来的那个男人说,他带着一把枪,加了消音器,先叫几个人带他们检查,把衣服都脱了。 等等。夏冰拨开了张智衡,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没检查,就把人带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预计下两章,换到武器。 重重进度:预计下两章,确定关系。 第056章 血滴 看着那些人被带到隔间, 检查皮肤,夏冰免不了担忧,总觉得揪着心。你们为什么不先检查? 隔间是可以锁门的, 男人一个屋, 女人一个屋, 分别有负责人来检查他们。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44) 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张智平摇了摇头,我们也想在外面检查完再带回来,那样更安全, 当然更好。可是这些人已经被吓怕了,见到救援的人, 根本顾不上那些。 那也不能直接带回来啊。夏冰有经验, 我见过被咬后还没尸变的人,他 我也见过。张智平说,只有伤口的话, 最长不超过半小时就会变异,变成丧尸前会大量流汗我们遇到过,还害死了自己的兄弟。可是让他们在外面脱光了检查,这不现实。你让他们在外面脱,有人不配合, 还会拖累我们的人。 夏冰看向那两扇门。确实,管着这么多人是一件难事, 大家都吓坏了,遇见救援人员肯定第一时间想要脱险, 到安全的地方去。 你们的食物都是怎么来的?郎健看到有人在吃东西。 男人们组成外出小组, 分批出去找物资。张智平显然是这里的老大,还有一些, 是幸存者从家里带出来的,在这里平均分配,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些。可马上就要撑不下去了。 刚才我们来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一个大商场。梁初回 忆起来,很大型的那种商场,你们考虑过那里没有? 张智平又摇摇头。考虑过,但商场里的丧尸太多了如果能去那里当然好了,商场里不仅有超市药店,还有百货,平时需要的都可以找到。只是你看我们这里这么多人,怎么搬过去?就算能搬过去,丧尸太多,我们根本不敢想。 我们能给你一些物资。夏冰没想到他这里的人这么多,可以提供给你们十桶水,食物,还有一些药。但是你们这里的人太多了,不一定能撑到救援。 张智平和张智衡对视了几秒,他们一起摇头笑了笑。 你该不会还相信有救援吧?张智平问,都到了这时候了,谁会来救咱们啊? 我相信啊。夏冰从没放弃过这个希望,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有反应的时间。 都这么久了,还不够反应的吗?张智平身后有个人急了。 夏冰让他别着急。你别这么急,我相信,我真的相信,所以大家一定不能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必须抱着撑到救援那一天的信念。不然不然很容易撑不下去。 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 尸潮爆发至今,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和丧尸交过手,腐烂的尸体已经不是他们最害怕的了。他们害怕的,是被放弃,被遗忘,是怕发现自己千辛万苦挣扎求生之后,没有任何响应。 相信吧。夏冰冲他们点头,现在咱们谈谈交换的事,我给你们物资,你们给我们一把枪,一些子弹,行不行? 其实,手枪并不是最有效的武器。张智平以为他要靠这个杀丧尸,枪的声音太大了,足够引来附近的丧尸,真不如棍子和刀高效。 不是。可夏冰早就想好了,枪并不是用来杀丧尸的最好武器,我用枪,不是对付丧尸,是用来对付人的。 这时,那两扇门开了一扇,女人这一间已经检查完了。她们穿好了衣服,被一名配枪的女人带出来,脸上是惊魂未定的神情,但肢体动作明显开始松弛。 人,说到底还是一种群居动物,当危险来临是,抱团儿能让人更有安全感。 平哥,她们都没事。那个女人来找张智平,但咱们的吃的不够分了。 先让大家找地方坐下。张智平也清楚眼下是个困局,他不可能无上限的收人进来,等男人那屋检查完,大家筛选一下年轻力壮的,加入搜索队,一会儿陪着我弟,跟他们去换物资 检查男人的那屋,门板突然无预兆地震了一下。 陈重对这些动静格外敏感,因为曾经听过无数次,在爸妈还没回家的夜晚,自己战战兢兢的,把耳朵贴在门上,听楼道里的动静,害怕他们喝了酒再开门。所以当门板撞动的刹那,他已经有了身体的反应。 不顾一切,想要保护自己的反应。 门开了,跑出来一个男人。平哥!平哥!有人! 他已经来不及说完,但短短几个字足以说明现况。 这时,那屋里有了枪声。 刚检查完的女人们开始尖叫,屋里还没来得及检查的男人开始逃窜,人开始朝射击馆的楼梯狂奔,还惊动了楼上正在休息的市民。 周围乱成了一锅粥。 梁初把教练护住了,陈重已经拉起了夏冰的手。必要时刻,他要把夏冰护送出去。 夏冰被陈重拽了个趔趄,眼瞧着楼梯口那里发生了踩踏。 不断有枪响。 夏冰觉得那应该是枪的声音,但又觉得不太像,更接近于鞭子抽打空气。所有人都看着那扇门,张智平和他的那几个兄弟同时抽出了枪,对准了那里。 可是他们也很紧张,都不是专业用枪的人,平时只练过靶。 专业的武器拿在不专业的人手里,准星非常差。就连面对面五米,都打不准头部。 丧尸冲了出来,不是一个,是两个。他们完全是疯狂飞扑,因为刚变成丧尸,所以动作非常快,尸体完全是新鲜完整的。 夏冰的位置刚好离那道门最近。 张智平他们开枪了。 只是他们的准头都不行,尤其是在丧尸快速移动的情况下,子弹打在丧尸的肩膀和胸口,完全没有作用。 夏冰被拽着往后倒,看着那个满身弹孔的丧尸扑过来,他立刻甩起冰球棍,面对丧尸,枪还不如棍子管用。 丧尸被打偏了脸。 张智平的一颗子弹打中了这个丧尸的额头。 另一个丧尸再扑过来,陈重把腰后的斧子抡过来,直接劈进了丧尸的太阳穴。 不知道哪里的子弹,刚好这时候打中了丧尸的眼球。 血溅得到处都是。 夏冰的冰球棍还在半空中,没有放下去。他猛地一回 头,看到的是那个丧尸的血,溅了出来。 他们都戴了冰球队的头盔,脸上有金属铁网全封闭保护,可是没有办法阻拦血液的飞入。 陈重刚才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他再转过来,看着夏冰,嘴唇上有血。 一下子,夏冰手里的冰球棍落到了地上,哐叽一下子,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上。周围是尖叫,制止尖叫声,有男有女有小孩儿。跑步声,撞击声。 有人在搀扶摔倒的人,摔倒的人扶着腰爬起来,有人在收枪,枪口还冒着白烟。门板挡住的正门被外面的丧尸拍击,灰尘和木屑一起掉落。张智平带着弟弟去堵门,很多幸存者在朝楼上移动。 可陈重看着自己,放下了斧子。倒退几米。 不会,不行。夏冰摇了摇头,往前几米。 别过来了。陈重低着头说,不敢置信,也不想相信,血溅到我嘴里了,别过来了。 夏冰摇了摇头,不可能,不会,不是。 血溅到他嘴里了!立刻有人听见。 所有人刚放下的枪口再一次举起来,全部指向了陈重。郎健和梁初这才发觉,和夏冰一起愣住了。 他感染了!有人喊。 屋里的人又是一阵哄乱。 陈重看着那些陌生的枪口,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摘下头盔,脸上全都是汗。 杀了他!不断有人喊,快杀了他啊! 我看谁敢!夏冰一下醒了,转身拦在了陈重身前,我他妈看谁敢动手! 夏冰!郎健叫了一声。 他也心疼陈重,但他也害怕陈重变成丧尸,再咬了夏冰。千防万防没防住,郎健狠狠地捶了下心口,是一个长辈捶胸顿足的悔恨样子,没保护好陈重,真心悔恨,恨死了自己。 谁!梁初挡在了夏冰的前面,谁把丧尸带进来的?就是因为你们不检查!我看谁敢开枪! 一个女人,哀嚎着跪倒在地上,去拉地上那个不会动了的丧尸的手。 带她回 来的人认出来,指着她的脸:这是你老公!你他妈你他妈知不知道他被咬了! 女人哆哆嗦嗦地哭,根本停不下来。张智平立刻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拽到了楼梯上:你知不知道他被咬了! 我不舍得啊,我不舍得女人摇头晃脑地哭,就咬了一下,我怕我说出来,你们不带他回 来,你们把他扔下,把他扔在外面他就死了 你!张智平气急了,平时不和女人动手,这时狠狠把她推倒。地上另外一个尸体,是他的兄弟,开枪没打准才被咬断了喉咙。 我不舍得啊,我不舍得他女人还在哭。 夏冰几步滑到她面前来,把住她的肩,失去了理智。他已经死定了你知不知道!他他妈死定了你知不知道! 女人疯狂地摇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夏冰又站了起来,周围全是枪,全都是枪。他不敢去想陈重的后果,在他心里,他根本没计划失去任何人。 陈重用袖子擦了一下脸,血滴溅进嘴里,是他没法抵赖的事实了。他开始思考自己的后果和结束方式,是被人打死,还是自己滑出去,滑得越远越好,替夏冰引开更多的丧尸。 只是,他很舍不得走。 夏队。最后陈重说,你 你闭嘴,你什么都不许说!夏冰又滑到他身边来。 那个女人不舍得老公,他又何尝不是不舍得陈重。自己辛辛苦苦寄生活费养大的小种子,没准备让他变成丧尸! 你让我说完。陈重已经在倒计时自己的时间了,我怕我一会儿没机会说了。我省下来的饼干就放在狗粮袋里,你记得吃,还有 你闭嘴!夏冰把他推进刚才那间屋子,他站在门口,对着外面的人,一个都不想看见,一个小时后再开门,他没事我就没事!滚!你们都给我滚! 说完,夏冰狠狠撞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fuck! 重重进度:可能要凉。 第057章 激吻 门撞上了。 门外一片安静。 门里也是一片安静。 夏冰拿着斧子, 看着陈重,脸上呈现脱力后的茫然。同样满脸是汗,他的汗水却像身体虚弱后冒出来的虚汗, 脸色发铁青, 白得比任何人都可怕。 陈重进了屋, 就开始找位置。地上有一大滩血,血旁边是一把枪。他把枪捡起来。 我是不是要死了?他突然问夏冰。问完之后,往外吐了好几口唾沫,没有红色, 刚才那滴血已经顺着舌根咽下去了。 死不死的,陈重从很小就有体会。小时候, 差点被打死过很多回 。有一回 还是居委会的阿姨赶到了, 送自己去了医院。 自己醒过来时,听护士姐姐说,送来医院的时候一直在抽搐, 都吐白沫了。 还尿了裤子。 如果自己真的要死,他不想在夏冰面前再尿一次。 夏冰只是看着他,不肯说话。 咬一下就会感染,那喝一滴血会怎么样?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舍不得陈重, 舍不得自己的小破孩儿。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刚才那个女人, 他可能都不会跟着救援队回 来。 他会留在外面。他放不开手。 小野狗子被扔了一次,他没办法把他放开。 你不该进来。陈重想把枪递给他, 又怕他不会用, 伤着了自己,如果我突然变了我会吓着你的。 夏冰拎着斧头, 滑近了一步。 你不能再近了。陈重想再看看他,记住夏冰最后的样子,如果自己会变成丧尸,他希望自己记住的人间最后画面,是浪浪。 小种子计划,浪浪给自己寄了好多年的生活费。如果没有那些钱,自己的日子不会这么好过。每一天,花着夏冰给的生活费去食堂打饭,都是陈重最开心的时刻。 因为每一块钱都是夏冰的,陈重自然而然地认为,每一顿饭都是夏冰给自己买的。 夏冰说,过生日想吃什么就去买。自己没吃过烧鸡,立刻听话地去买了。 夏冰还说,过生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自己看上那个鲨鱼抱枕好久了,立刻开心地买回 来,抱着。 你出去吧。他刻意保持和夏冰的距离,以前都是拼命想要接近,这一回 ,他不得不退后,狗留给你,它被训练过,应该可以替我保护你,只是它现在还很虚弱,所以要再养一段时间。狗粮泡软了给它吃,它已经会自己上厕所了。它要是以后不听话,你就把它放出去,不要带着它了。 说着,陈重已经退到了角落,离夏冰最远的地方。 我种的那些植物,每两天浇水一次,一次浇透。晚上睡觉时,可以给它们盖上一层被子,如果一周后还不发芽,就是没种出来。陈重又说。 夏冰拎着斧子又近一步。 你不能离我这么近。陈重把这辈子能想到的长句子都说出来了,目前自己还没有不良反应,但说不准下一秒还有没有人类的思维,我没有什么事再交待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和我有关系的人就不多。你那年在冬训,我是看到了你在滑冰,才想要学速滑的。后来你调走了,我也是跟着你调过来的,如果我死了,你别难过,因为我根本就没害怕,我不怕死。 夏冰张着嘴倒吸气,头稍稍往后仰。喉咙里,是噎住的声音。 平豪滑冰的速度不行,如果要行动,你别和他组队,他拖累你。陈重看着夏冰笑,郎教练的速度也不行了,我也怕他拖累你。齐小宝太胆小,他没用。你要和迟飞扬梁初组队,更安全些。还有,我存的那些信,你能不能不要扔,就当替我留着。 夏冰走到了陈重的面前。 如果我变了。陈重把他推开一臂远,两个人都穿着冰球队的队服,都很魁梧,你一定要杀了我,千万千万不要再让我站起来。那时候,我已经不记得你了,所以肯定会咬你。你千万别留情,那时候我已经死了。杀了我之后,把我的衣服拿走,能穿的就接着穿。我的冰刀鞋,你留着吧,那是我除了你之外,最舍不得的。我喜欢滑冰,我喜欢冰。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45) 夏冰摇摇头,摘掉了自己的头盔,扑了过去。 他要亲陈重。 不是上次那个药吻,要假借舌头的深入,唇齿碰撞,去送进去几颗药。这回 就是亲了,他要亲陈重。 扑上去的速度很快,但他们的防护服撞在了一起,又因为是连着肩部的前后胸护体,让夏冰一把搂不过来陈重。陈重还推他,上一次,压着他亲得那样激烈,这一次却要推开。 夏冰又被推开一臂远,他从头顶摘下了防护服,冲着陈重的脸过去。 这一次,他亲到了。 不,是咬到了。 他咬到了陈重的嘴唇,因为陈重不肯张嘴。夏冰两只手捧着陈重的脸,嘴对嘴地咬上去。不张开,他就用舌头闯进去。 陈重从没这么用力地推过别人。可他再一次推远了夏冰。你疯了! 夏冰抹了把嘴,第三次扑上去。这一次他搂住了陈重的后脖子,汗涔涔的,两只手都是汗水,后脖子上也都是汗水。他先是用额头碰额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之后,把嘴巴贴上去。 舌尖挑起,卷动,陈重的嘴紧闭,他扑进了陈重的怀里,双手抱住他的圆寸脑袋。 摸他鬓角的青茬。 陈重很想亲他。 15岁见到了夏冰那天,他就很想亲了。那时候,还有一个人在纠缠夏冰,自己就很生气,因为夏冰不喜欢那个人,那个人还不肯放手。 但是这种事到了自己身上,就没办法想通。他曾经也想过,如果夏冰不喜欢自己,自己能不能假装无事发生?不能,自己也不想放手,仍旧会默默保护他。 但是现在,陈重不敢张嘴,如果自己已经感染,现在自己的身体就是一个巨大的感染源。 如果自己突然变成了丧尸,说不定还会咬掉夏冰的舌头。 就算现在不变成丧尸,自己也会把夏冰感染。 他揪着夏冰的胳膊,想把那把枪塞给他,夏冰不肯拿,他就再塞。整个过程里,两个人的嘴巴都没有分开。 直到夏冰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嘴唇,陈重嘶得倒吸一口气,破防。 舌头接触的一刹那,两个人的位置就换过来。 陈重搂紧了夏冰,像一头发怒的雄性动物,侵略了夏冰的口腔。舌头像打架,谁也不肯撤出去,急着塞进对方的嘴里,又被对方的舌头顶出来。太热了,他们的身体都变热,夏冰抽出了胳膊,摘掉了陈重的防护服,陈重的嘴巴短暂地分开了一下。 他们又疯狂地扑到一起,亲吻,拥抱,搓揉对方的肌肉。 陈重摁着他亲,把夏冰的下巴扳起来,一口一口地留下吻痕。 头抬起来的这一刻,其实夏冰想到许多,他看着天花板,身上是陈重。如果真的感染了怎么办?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但理智没有用,他选择犯傻。 他舍不得陈重。 漫长的时光里,人类已经进化出了名为自私的情感模式,以便在危急关头用来自保,保证个体的存活,繁衍后代,保证物种的延续。但人类也同样进化出了感情,它足以站在任何情绪的制高点,让人类糊涂。 夏冰就是在犯糊涂,他知道。 他们抢夺空气一样接吻,吻技都不够成熟,他们像和死神抢时间,冒着一起丧命的危险,试图在人类的情感还没被丧尸病毒抹去的时候,留下彼此的记忆。他抓着他的脖子,他又摸着他的耳朵,他压着他,他也压着他,要不然就一起活着,要不然就一起去死。 夏冰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不要陈重一个人走黄泉路。他们休息一瞬,喘气,对视后再立刻继续,不浪费一点时间了。 郎健和梁初在外面煎熬。 梁初脾气大,恨不得拎起那个女人,直接甩几个大嘴巴。郎健坐在地上,就盯着那扇门,害怕它突然被撞开,又害怕里面的夏冰突然惨叫。 坐下的那一瞬间,郎健仿佛老了许多。 夏冰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那个笑模样就在他眼前晃,从小到大,从大到小。因为言意钧把夏冰甩了的事,他那半年都没给过言意钧好脸色,明知道身为教练不该代入情绪,可自己终究是个凡人,有七情六欲。 他还等着夏冰退役后给这孩子安排一个轻松的工作呢。 现在这孩子可能直接没了。 过去多久了?郎健碰了碰梁初,有一个小时了吗? 梁初看着手表。还差一会儿。 一会儿是多会儿,你给我说清楚。郎健有气无力地问。 还差七分钟。梁初使劲儿地搓了把脸,看向了张智平和张智衡两兄弟,你们真的见过咬伤后半小时变异的? 张智平点点头。 是,我们亲眼见的。张智衡蹲着,直接咬死了是马上变,咬伤后大概半小时左右,还会出好多好多的汗那个女人说,她老公就是听见了救援队的声音,扒开门往外看,结果被门口的丧尸咬了。再带回 这里,也就半小时 别提那女的。梁初的指节攥得嘎嘣响,男人不能打女人,我那两个兄弟要是没了,我他妈今天就不当男人了!她也得死! 安静!郎健心里乱得很,再等等,再等等,等到了时间,立马开门! 梁初不说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到了约定的一小时。张智平仍旧举着枪,对准那扇门。 周围还有举枪的,拎棍子的,拿什么武器的都有。 梁初想要去开门的,又被郎健拽住了。 我来吧。郎健的眉毛都是颤的,万一门里真有丧尸,他得护住梁初,我来接他们。 他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攥住了门把手。随着一声轻轻的拧动,门没有开。 被里面的人反锁了。 是夏冰锁的,他根本没给自己留后路。 小夏啊。郎健颤悠悠地敲门,颤悠悠地问,是我,教练,你开门啊。开开门,咱们回 家了。 里面没有动静。 郎健吸了吸鼻子,这是不好了,这肯定是不好了。他想回 头吵架,找他们要孩子去,赔自己两个孩子,没想到门一下子开了。 教练。夏冰顶着一头乱发,嘴唇明显是红肿了,脖子上全是红红的印子,那个陈重他没事了,他 陈重从门旁边探出个脑袋来,神采奕奕。我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 重重进度:我没凉,激吻一小时,爽。 郎教练:迟早要完。 第058章 隔离 郎健见着夏冰没事, 不顾一起地抱上去。他抱着,却说不出话来,理智告诉他警报尚未解除, 还有风险。但是他顾不上了。 孩子还活着, 孩子没事。 只是, 这脖子上的,是什么玩意儿?郎健平时接触的都是运动,看不懂,这玩意儿是磕了还是碰了? 没事就好!刚才都要流眼泪, 现在郎健把眼泪又憋回 去,铁血教练的定位不能动摇。 他们没事!他们都活着呢!梁初立马转向了外面的人, 把枪都放下!他没事! 可那些人怎么可能把武器轻易放下。大家都害怕。 被咬伤, 半小时左右会变成丧尸,可是丧尸的血溅到了嘴里,谁知道还会不会变异。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啊!夏冰冲那些人喊, 也拍了拍教练,我没事,教练你放心,我一点事都没有!你们把枪都放下,万一走火了呢 张智平是想把枪放下的, 但是还不放心。他真的没事? 他要是有事,我早就被咬死了。夏冰走了出来, 穿好护具,挡住脖子, 我这不是好好的你们能不能把武器都收了啊, 怪吓人的。 陈重也跟着夏冰一起走出来,还是人类的状态。 张智平又观察了他们几分钟, 才说:大家把枪放下吧。 他说完,周围的枪才一把一把收起来。 我得检查你们一下。张智平的眼皮是红的,明显刚才掉眼泪了,自己又失去了一个兄弟。他独自走到陈重和夏冰面前,拍了拍他们的身体。 观察他们有没有大量流汗,眼球有没有变白。 他们暂时没事。检查完,他再转过身,找几个兄弟把屋里的血收拾一下。把那两具尸体,从三层扔下去。 说完之后,他独自上了楼。 哥!张智衡追上去,路过那个女人的时候,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可是除了瞪一眼,他们也做不了别的。 这就是末世,这就是人性。 以后再也不想救人了。 等他们两个都上楼,张智平的另外一个兄弟走过来,对夏冰说:对不住了,刚才拿枪对着你们咱们怎么换物资?我们需要需要很多。 夏冰看了教练一眼,才说出自己的计划。我们扣了张智衡一把枪,怕你们反悔,所以暂时先不还给你们。物资我让我的弟兄们放到小巷子的入口处,你们搬进来就行了。 小智那把枪,是他从他哥那里偷的。另一个人过来说,还拿出了另外一把,你看,是不是这样的? 他的枪一拿出来,陈重先挡在了夏冰前面。自己已经亲过浪浪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浪浪的男人。 不是浪浪的小破孩儿。 枪里没子弹了。那人打开了开关,从侧面,教他们怎么看子弹个数、上子弹,这个是开关,红色的时候可以射击,白色的时候,子弹是打不出来的。 你们能给我们多少颗子弹?梁初问,物资也是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囤出来的,得给我们一些子弹。 二三十颗,不能再多了。那人回 答,而且我要提醒你们,没有碰过枪、练过靶子的人,开枪的精准度相当于没有,懂吗?你们打不中丧尸。 我们不是为了对付丧尸。夏冰看到陈重耳后一道红,都是自己刚才抽风,挠的,是为了对付人。 五米之内,如果你想打中目标,一定要瞄准他的胸口,枪口可以稍稍抬高一点,因为后坐力的关系,击中点会靠下。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你们就不用开枪了,完全是浪费子弹。拿枪的人说,不要瞄准脑袋瓜子,你们打不准的,我们都打不准。但只要打中一个部位,人就没了。 郎健把那人的枪口往旁边推推,怕它走火。这东西威力这么大? 这是枪,是杀伤力最厉害的手里武器。旁边的人说,电视剧里,挨了一枪的人还能站起来跑,那他妈都是假的。我们搞这个工作的,还能不知道子弹打中目标是什么样?看着是一个小弹孔,皮肤里可能是面碗那么大的创伤。 这么厉害?这是夏冰没想到的,他们一直和冰刀作伴,没接触过枪械。 但是有一把枪确实管用,能吓唬人。在这东西面前,没有人不害怕。那人又提醒他们,可是枪声很大,会把丧尸招来。 有消音器吗?夏冰问。 不管用,没有任何一种消音器能把枪身去掉。我们可以给你们一把消音器,但是还会有声音的,和电影里演的完全不一样。而且那东西会磨损枪,枪的使用寿命会变短。 这些知识,是夏冰从没接触过的,他从小到大就学了一件事,那就是滑冰。不管怎么样,现在先搞一把枪才是正事,谁知道以后遇上什么糟心的事呢。 张智平过了一会儿才从楼上下来,他已经平复好心情,倒是他弟弟小智哭了个红鼻头。 你们的物资呢?张智平看夏冰和郎健。 夏冰先伸手:先给我消音器。我们都在这里,跑不了。 一把消音器递到他手里,夏冰才按开了无线电通话器:一号车,我是夏冰,准备分给他们一半物资。 给他们一半,这是平豪、迟飞扬和齐小宝完全没想到的。他们没有跟随夏冰进屋,不知道射击馆里到底有多少人。 确定吗?平豪问,物资啊,给出去每个人都心疼。 夏冰也心疼,他比任何人都心疼物资。给他们,被褥那些不用给。咱们快到飞扬家了,还会有物资的。对了,再给他们拿上一袋狗粮,拿几个狗罐头。 平豪却没有夏冰这么大方,虽然也帮着搬物资,可还是多留下了两桶水。迟飞扬和齐小宝帮着他一起搬,都放在小巷子口,有水、方便面、面包饼干,还有夏冰临走前打包好的药物。 大多都是治疗感冒的,还有退烧药和营养品。 但夏冰也有自己的私心,胃药、消炎药和外伤类的药没有给,他们以后肯定还要外出搜索物资的,他要留着给自己的队员用。 夏队,已经放好了。平豪冲对讲机说。 哦,行。夏冰都不敢看陈重了,自己刚才抽风,撒癔症,抱着小野狗一通狂亲,现在只想时间倒退,什么都没干过。他还知道陈重在盯着自己看,被盯着的紧张感挥之不散。 陈重看着夏冰的嘴,还想再亲。一个小时他还没亲够。 咳。夏冰被陈重给盯毛了,那个,你们派人去小巷子的出口拿吧。 张智平让弟弟留下来,带着几个体力好的男人出去了。这期间,射击馆的人还是防着陈重,尽管没有举枪,但也没有放松警惕。 陈重斜着眼把他们看了个遍,眼神再回 到夏冰这里,盯着夏冰的脖子看。 浪浪仰着脖子让自己亲的样子,很美。也很不像冰场上飒立的浪浪,很需要人保护。 夏冰被他看热了似的,摸着脖子去找教练商量。不一会儿,张智平带着人拿回 了物资,先拿回 来的,就是水。 快!张智平用小刀撬开了水桶的小盖子,先给大家分一点儿,还有药,那几个发烧的孩子,快! 一听有药,孩子的家长慌忙跑过来,拿着药,抹着眼睛说谢谢,又跑回 去,赶紧给小孩子吃上,有了药,孩子的命才有救。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46) 物资接连不断被搬进来,解决了射击馆的燃眉之急,最后被搬进来的,是狗粮和狗罐头。 夏冰拎着袋子,走到那个老奶奶面前。以前自己的养母也有一只猫,几年前在家去世,是睡着了离开人间的老猫。 老人动作很慢,刚才那场骚动,她都没有跑。是没力气,也是没心气儿了。 这个,给您。夏冰把狗粮搬到她面前来,又把几个狗罐头偷偷塞进她手里,给猫吃的。 好久没吃过饭的猫,开始围着夏冰的手蹭耳朵,呼噜呼噜的。或许它们没有闻出食物的味道,但已经认出了罐头的外型,它们曾经吃过。 老人张开干瘪的嘴,因为长期缺水,没说出来声音。 夏冰攥了她布满皱纹的手,又站了起来,他们只能帮这些人这么多了。 张智衡这时跑了过来,把一盒子弹给了夏冰。给,这个就是扣在你们那里的手枪用的,记住啊,千万拉好保险,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枪不认人,走火了自己人都杀! 知道了。夏冰掂了掂子弹盒,很沉,原来这就是子弹的重量,比想象中要沉。 布置好这一切,夏冰一行人准备走了。张智平和张智衡两兄弟出来送。 你们快回 去吧,带着这么多人,活下去不容易不过最近我们发现丧尸的速度变慢了,这是个好消息。郎健往回 劝,大家都是幸存下来的人,多了些英雄惜英雄的感慨。 你们也是保重,希望等到救援那天,咱们还能再见着。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请你们来我的射击馆打枪。张智平说,想了想,还是额外把郎健拉到了一边,那个小伙子虽然暂时没事,但你们还是谨慎些。 郎健点了点头,看着陈重的方向。 陈重拿了一颗子弹,正在静静地研究。 离开了射击馆,速滑一队成功集合。大家聚到一号车里,简短地开会。陈重把子弹交給了郎健,坐在夏冰旁边,乖得不像话。 郎健的眉头皱成了川字纹,啧,不知道夏冰和他单独相处的那一个小时里都发生了什么。 但是看样子,不妙啊。 我先说一件事。夏冰看着迟飞扬,陈重的事他必须说,否则对大家不公平,我们刚才在射击馆里遭遇了丧尸,他们没检查伤口,放人进去了。 平豪、迟飞扬和齐小宝瞬间没了笑容,怪不得时间这么久,原来是遇险了。 丧尸的血夏冰其实心里也担忧,溅到陈重嘴里了。 平豪、迟飞扬和齐小宝瞬间看向了陈重。 陈重抬起眼皮,也看了他们一圈。嗯。 所以,今晚上先不去飞扬家。夏冰要采取隔离措施,或者,你们先去,我得陪着陈重单独一辆车隔离一晚上,最起码要二十四小时。如果他变了不能拖累你们。要是贸然去飞扬你家,再把你爸妈就不好了。 等等。迟飞扬还处于震惊中,血滴溅到嘴里,这不就是喝了丧尸的血嘛,陈重隔离,为什么你要陪着他啊?咱们都在一号车里,把他一个人放在二号车,陪着他分车隔离,不就行了嘛。 这个这个啊夏冰皱了皱眉。 这破问题问的怎么回 答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库存减少一半,开始焦虑。 重重进度:和浪浪隔离,准备单独相处。 第059章 让我下车 你这个问题啊, 这个问题提得好。好就好在我他妈没法回答。夏冰蜷起双腿,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和陈重发生过那些事。 一开始,自己是真的被感情冲昏头脑, 伤心欲绝, 再加上各种舍不得, 做好了陪着陈重一起变丧尸的心理准备。 这种心理下,夏冰的自制力全线破防,才会扑上去亲他,被推开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扑, 脸皮够厚的。心里想的是不能让陈重一个人死,自己一定要陪着他。 两个人疯了一样接吻, 夏冰还纵容他了, 让他啃自己留吻痕。 可是亲着亲着,亲了快半小时的时候,夏冰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陈重不出汗呢?不是应该汗如雨下吗?夏冰一直在摸他的脑袋, 圆寸扎手,只微微出了一点汗。 夏冰也摸自己,自己也应该挥汗如雨啊,都亲了这么半天了,非但没有不适反应, 怎么还小野狗还越亲越兴奋了呢? 两个人滚在沙发里。夏冰看着陈重精神奕奕的眼睛,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你他喘着气问, 你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吗? 陈重当时想了想,一边亲, 一边说有。 夏冰吓了一跳, 完了,还是要变了, 他赶紧抓起陈重一通猛亲,还变了好几个姿势,两个人又不知道亲了多久,夏冰开始觉得又不对劲了。 怎么自己还没有不良反应啊? 变丧尸之前不可能这么舒服吧?怎么也要有剧烈的抽搐吧?夏冰抓着陈重的衣服,着急地问:你有什么不良反应?咱俩是不是要变了?你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陈重当时挺老实地点了点头。 吓得夏冰赶紧又亲两下。哪儿不舒服?我可能也不行了 陈重在他下巴上啃了两口之后,才说。我底下早就那个了。 夏冰一愣,往下一看,小狗鞭支棱得嗷嗷的。 闹了半天,两个人没事。 不仅没事,还亲了个够。 接下来的几分钟,是夏冰这辈子最难熬的几分钟。陈重趴在他身上,把支棱起来的小狗鞭压下去,他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或者干脆失忆算了。自己刚才干什么了?不记得了。 现在,面对一车队员,夏冰好想拿棒球棍给自己来一下子,直接打晕。 是啊,夏队,陈重他一个人隔离就行了,你非要陪着他干嘛?平豪也问,再说,我看他现在精神挺正常的,应该没什么问题,生活可以自理。 郎健看向了窗外,愁啊,真想来根儿烟。也不知道自家这颗冰白菜被啃到哪个程度了,还有没有捞回来的可能性。 陈重抱着鲨鱼抱枕,第一次直视平豪说话。我一个人,害怕。 平豪很平静地回视:真的吗?我不信。 真的。陈重往夏冰背后挪,然后就不说话了。 夏冰尴尬地笑了笑,他也不想和小野狗孤男寡男独处一车,主要是没法面对他,也没法面对自己抱着人家脑袋猛亲的事实。可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自己真的有感染的可能性。 万一自己和陈重,是在半夜尸变呢? 他不能害了大家,最起码要隔离一天。 可他也不能让陈重来回答这个问题,陈重太虎了,能直接把两个人激吻一小时的事说出去。 他陈重他于是夏冰撒谎了,他确实容易害怕,容易紧张。 可是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像相信他。 郎健捏了捏眉头的川字纹。先休息吧,休息完了大家准备吃晚饭,到时候再说。 平豪、迟飞扬和齐小宝真不知道刚才还有这么惊心动魄的事,一直盯着夏冰和陈重看,真替队员们捏把汗。 梁初隐隐觉出有事不对劲来,但是也不说。他们先把两辆车开到离别墅区最近的湖边,飞扬说这里是一个人工湖,以前还有天鹅呢。 现在湖面冰封,没有天鹅了。 希望它们是察觉到温度速降,飞到别的地方去了。夏冰跟着飞扬去湖边,飞扬负责打水,他负责盯紧周围。 因为自己有掉进冰湖的经历,又有一次差点被丧尸拽进湖里,没有人再放心让自己打水。自己可能和水犯冲,夏冰看着开始下落的夕阳,也发愁,不知道今晚怎么过。 陈重可千万别逮住这件事逼问自己啊。 太尴尬了。 因为给出去一车物资,两辆车都空出不少地方来。大家把物资统一收藏在二号车里,一号车主要用来睡觉。 晚饭是简单的面包和酸奶,郎健还特意开了两瓶可乐,给队员们放松放松。 温暖的车室内,冰可乐成了解压药,一人一口轮着喝,喝完每个人都故意打了气嗝,很幼稚。夏冰怕自己也被感染了,最后一个喝,又剩下半瓶,打算留给陈重。 陈重感染的危险性最大,所以被夏冰轰到二号车里单独吃,他在一号车里和大家交待事情,打算等天黑后再过去。 能拖一会儿就拖一会儿吧,要了命了。 这把枪,以后就是咱们的了。夏冰先把枪拿出来,保险已经关上了,子弹二十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用。教练,这把枪还是你收着吧。 郎健把枪拿过来,放在了车座底下。也只有自己收着最放心,其他人都是孩子,难免好奇,要是一个不小心走火了,那才要命。 张智衡他哥哥说夏冰正要把用枪的事给大家说说,对讲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是几米之外,二号车里的陈重。 夏冰只好按开。 只听对讲机里,陈重迫不及待地问:夏队,你晚上过来睡么? 一号车里的人,郎健、梁初、平豪、迟飞扬、齐小宝,齐刷刷地转过头去,看二号车。 陈重坐在车里,可怜巴巴地看着这边,旁边坐着一条大德牧 德牧的脸还是瘦得没样儿,可是已经能够坐稳了。 啊,一会儿就过去。夏冰赶紧说,再继续和大家讲用枪,张智衡他哥哥说了,咱们没用过枪的人,没有准头,他朋友也说,咱们就算拿了枪也打不准。但是这把枪不是对付丧尸用,是对付人的。如果 对讲机又响了。 大家再转过头看,陈重还可怜巴巴地看着这边。 夏队,你什么时候过来啊?天快黑了。 夏冰低着头,挠挠眉毛,抬起头的时候,面前五个人都盯着自己看。 他和别人情感交流有障碍,因为我以前给他写过信,所以所以对我额外信任。夏冰只好这么解释,希望能把大家蒙过去,又对着对讲机说,你等会儿,我这边说事儿呢! 所有人都看着他,除了刚入队的齐小宝,剩下三名队员,眼里都有点不可捉摸的神情。 我继续说了啊。夏冰穿了一件高领队服,不敢露出脖子来,如果有一天,真逼得咱们拿起枪对外人的时候,射击距离最好不要超过五米。一旦超过五米,咱们就是浪费子弹。 真的啊?只有齐小宝还认真听他说。 真的,因为咱们没练过。夏冰给唯一一个认真听讲的孩子做解答,射击时候,最好对准人的身体,枪口比预想的位置稍微高一些。不要试图瞄准脑袋和四肢,咱们打不准的。咱们都不想杀人,可如果有一天,别人想要杀咱们,咱们不能等死,不能被杀。 哦,这样啊。齐小宝还是挺想试试的,上次那个可燃气体弹,开拓了他的思路,关键时刻,大规模的杀伤力武器更管用。 嗯,基本上就这两点,我是希望咱们以后没有能用到枪的机会。夏冰说,但是咱们不得不防,还有,咱们的囤货少了一半,药也少了,我心里不踏实,有机会再去搜刮搜刮,这附近 对讲机又响了。 还是陈重。 夏队,你说完了么?床铺好了,我过去接你。 夏冰揪着头发听的,就几米远,陈重还非要过来接自己。一号车是没法继续待下去了,教练和平豪睡驾驶和副驾驶,后面平铺被子,可以让梁初、迟飞扬和齐小宝平躺,夏冰看来看去没有自己的位置,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决定去二号车隔离。 那我走了啊。夏冰放下了对讲机,等到明早,要是我和陈重都没事,咱们就去飞扬家。 夏队。迟飞扬拽了他一把。 没事,别婆婆妈妈的。夏冰安慰他们,也安慰自己,明天早上我一定没事。 郎健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看着夏冰滑到二号车门口。陈重给他打开了车门,先让夏冰钻进去,再盖好了车罩。 他临上车之前,还看了一号车一眼。 嚯,给郎健气得直嘬牙床,挑衅,这绝对是挑衅,自己家的冰白菜掉坑里了。 一上车,夏冰先故作镇定,摸了摸那条狗。 德牧因为自己的到来十分高兴,大尾巴甩得飞快,打在夏冰身上还有点疼,毕竟是大型犬。夏冰摸摸它耳朵,突然发现它还有一只耳朵没立起来。 咦?车罩一盖上,车里黑了,夏冰打开小手电筒照狗,你怎么两只耳朵不一样啊? 它应该还小。陈重已经钻进了车内,脱了鞋,狗一样蹲在夏冰背后。 朝他后脖子吹气。 夏冰被他吹得一激灵。 它应该一岁多,或者不到一岁。陈重说,蹲在夏冰面前,像一条大狗,有一只耳朵天生立不起来,或者还没到立起来的年龄。 哦,那还那还挺神奇的,狗真神奇。夏冰往后挪挪,觉得车里仿佛有两条狗,都盯着自己看。 二号车里放物资,但两个人睡觉的地方还是足够,夏冰转过去拿枕头,今晚说什么都不脱衣服睡。狗在他们脚底下,陈重在他右边,正在脱衣服。 你干什么?夏冰看他脱衣服,有种危机感。 奇怪,他脱衣服,自己紧张什么? 我睡觉啊。陈重背冲着他,脖子拧过来说话的时候,后背肌肉也跟着牵拉,脖上鼓起来一条。 睡觉没必要脱衣服。夏冰先钻进被窝,两只脚乱踩,用脚脱袜子。 他不想和陈重说话,不愿意聊那个尴尬的一小时,只想赶紧睡过去。要是陈重夜里变成丧尸把自己咬死,那自己肯定也会变成丧尸,两个人别拖累大家。 只是那条狗是不是应该放到一号车里去?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47) 陈重也躺下了,两个人并排,四条长腿都稍稍伸不直。夏冰往回缩腿,一不小心碰到了陈重的膝盖骨,两个人撞了一下。 谁也没说话。 车里很安静,车外更安静。 你腿还挺长的。夏冰故作轻松找话题,总不说话,显得自己多心虚似的,晚上可别踹着我啊。睡吧,咱俩一定没事,明天就能陪着飞扬回家了 我还想亲你。陈重抓住了夏冰的手,在被子下面放肆地揉捏,你还想不想亲我? 夏冰张了张嘴,小破孩儿说话这么虎,今晚这觉是不是没法睡了? 他想下车。 现在下车找教练还来得及吗?夏冰在心里呐喊,让我下车。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打算进行扩充,宠物插件激活一半,种植计划开启。 重重进度:准备摸浪浪。 第060章 过夜 亲?夏冰差点儿一个飞踢, 给陈重踹出去。好家伙,耍流氓耍到你夏队身上来了?欠揍。 见夏冰不回答,陈重一个翻动, 侧过来, 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你今天, 亲我了。 你能不提这事吗?夏冰根本不想接这个话题,明天还能不能活着都是未知数呢,大环境这样残酷无情,冰封一片, 每个人的生活重心都应该放在囤货上。 而不是这些小打小闹的感情纠纷上。 更何况自己确实把陈重给亲了。 只要假装无事发生,那就是无事发生。 陈重可千万别把这件事往深度谈了。 我觉得, 你喜欢我。不然你不会亲我。可陈重不依不饶。如果说两个人的第一次接吻是为了递药, 那第二次,就是实打实的接吻。 这么直接的对话方式,一下把问题的深度开发了。夏冰没见过说话这么虎的人, 他用被子护住自己的胸,生怕小野狗一个抽风扑过来。你别瞎说,我那是 你那是什么?陈重热热地攥着他的手,嘴角没有笑,可眼睛里全都是喜欢, 想要迫切地接近,你说, 我听着。 夏冰只想抽回自己的手,陈重的突然靠近, 让他想要逃避, 也很有负罪感。自己25岁,陈重还是未成年呢, 自己这是干什么? 这在丧尸病毒爆发之前,是要进局子的吧? 我那是夏冰想了想,找出一个不算恰当的词来,临终关怀? 陈重没应声,只是往这一侧靠靠,手劲儿大了点,有些不高兴的意思。哦。 嗯。夏冰松了一口气,自己这算是把话题糊弄过去了。 自己的应变能力真棒。 可我不信。陈重一句话,把夏冰的应变能力归零,你可以再编一个理由骗我。 我没有啊。夏冰打死都不可能承认的,言意钧那次给他伤怕了,他可怕感情伤害,虽然不是物理捅伤,可是却像小刀划伤,磨人,让人心神不宁,每天都过不好。 那段日子,自己就是那个状态。 言意钧把自己甩了,单方面宣布这段感情画上句号。感情就是这样,分手永远是单方面,不用另一方面点头承认,说没就没了。 分手后的头几天,夏冰都不记得自己怎么浑浑噩噩过的。 别人都说运动员心理素质好,扛造,那是针对比赛。面对感情,还是自己的初恋,夏冰没觉得自己扛造。 夏冰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他浑身难受,说不出来的伤心,特别是自己已经计划了之后的人生有言意钧的存在,退役之后,自己可以选择一个留在队里的工作。还想好了,年底用假期去哪里旅游。 他想和言意钧单独去旅游一次,再也不用看队里领导的脸色,就他们两个人,手拉手,去爬黄山。 听说黄山上,有一道桥,铁链护栏上挂满了环环交扣的同心锁。他当时都计划好了,两个人一起去。 冲破世俗的眼光,冲破不看好的声音,自己还没有接过吻呢,就在同心锁桥上,亲言意钧一下。 结果,恋情说凉就凉。他一下觉得好多东西都抓不住,每天无精打采。 以前看别人失恋,哭啊闹啊喝酒啊,他还觉得人家幼稚。梁初和高中初恋女友分手,大半夜跑操场撒酒疯,还是自己给拽回宿舍的呢。 轮到自己身上,他也想闹,撒撒气。可是他不行,因为自己是队长,自己是一队的招牌,自己是五连冠的金牌。 什么事都得忍着,白天训练见着言意钧,还要装作没事发生。 不能让教练担忧。 哭,都是自己躲在被窝里流眼泪的。就在言意钧正式交了女朋友那天。 酸死了,他心里酸死了,在冰场上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也说不出恭喜。平时爱冰如命的自己,第一次产生了提前退役的念头。 就想躲着那个人,再也不想看他又追了哪个女生。 失恋就是小刀伤,不要人命,却一日一夜不让人好过,只能慢慢熬,熬到伤口复原。 伤口复原之后,去你大爷的提前退役,老子还能再战一个五连冠。 可是陈重的出现,把夏冰平静的内心打乱了,一下子,揭开了他的伤口。 又是一个速滑运动员,又是一个比自己年龄小的。他比言意钧的年龄还小,才17岁我的妈,夏冰在被子底下揪自己的手指头,8年,这个年龄差怎么补回来? 一想到自己成年那年,陈重还是一个10岁小学生,夏冰就想揪头发。 陈重把被子往两个人身上盖盖,夏冰的脖子上,全是自己亲的吻痕。他很高兴,自己终于像一个男人那样把浪浪给亲了。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还想像那些电影里那样,拥抱,激吻,两个人翻来覆去的性高潮。 今天,你是不是特别怕我死了?可陈重还是一步一步来,一切从牵手开始。 车里的空间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夏冰往后靠,一靠靠着那条大德牧,突然觉得陈重就和那条狗似的,耷拉着一只耳朵,其实占了好大一块地方。 我跟你说啊,这丧尸病毒真挺厉害的,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夏冰半张脸躲在被子里,就露着鼻梁骨和脑门儿,以后咱们再搜刮药店的时候,一定记住拿口罩,只要外出行动就戴口罩。还得戴上速滑护目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是不是因为上一次恋爱失败,所以不敢喜欢我?陈重直愣愣地问,每一句话,都直接扎进夏冰心里。他看出了夏冰的犹豫,可如果不是喜欢自己,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抱着自己那样亲。 夏冰愣愣的,小破孩儿没谈过恋爱,怎么看事情那么准确呢? 这不合理。 是吧?陈重问得很干脆,一下带出了敌意,哪怕那个人已经死了,是因为他吧? 夏冰更没法回答了,不承认吧,自己亲陈重这件事解释不通。承认吧,等于默认了自己喜欢陈重。 可自己那一瞬间是喜欢吗?夏冰不敢细想,他只是很舍不得。 陈重见夏冰没反应,弓起后背跪起来,直接翻到了夏冰的身上。 你干什么!夏冰惊慌了,小野狗这是要霸王硬上弓?那就对不起了,你夏队真不是一朵娇花,打你不在话下。 我不干什么。陈重是这样说的,可是手却摸到了夏冰的身上,去抚摸夏冰因为紧张而变得紧绷的肌肉,将他两条腿捞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腰两侧。 夏冰用膝盖顶他,还真没有人敢在自己身上耍流氓呢。滚啊,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老这么没大没小的。 我不滚。陈重用被子盖住他们,趴在了夏冰的身上。手却伸到那里,拽下了夏冰的裤腰。 夏冰眼前一黑,完全被被子蒙住了,空气变稀薄,还都是陈重的呼吸声。他压着自己,腰部却很刁钻地抬起来,自己的那里被人老老实实地攥着。 夏队。陈重的嘴贴在夏冰的嘴上,控制不住地晃动起手腕来,我想让你承认,其实你喜欢我。 话音一落,手腕的力量加大,他一起攥着它们,胡乱地抖了起来。 被子剧烈地动着,旁边是一条歪着脑袋听声音的德牧。 左耳还没有完全立起来,右耳朵倒是竖得笔直。 你大爷的夏冰要死了,他挨着小狗鞭了。 紧闭的空间、嘴唇和鼻子相贴、潮湿的吻、飞快的手、时不时吼叫的丧尸全世界都在摇摆,薄汗贴着薄汗。 他的胸腔跟着腹腔一起颤抖,两条胳膊不由自主地想要推开陈重,却无法控制地往上钻。是身体在往上钻。 他们的嘴在接吻,陈重可能在车里抽了根烟,带点烟味。夏冰沉迷其中,突然反应过来了,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不是队员间的搂搂抱抱,也不是生离死别前的冲动拥吻,是着着实实的那个什么 而且他还很清醒。 他用舌头,把陈重的舌头顶出去,两只手捂着脸。他喊不要、滚蛋、滚啊、揍死你,却眼前突然白光一现,整个人就交代出去。 两只脚绷住,膝盖微屈,还夹在陈重的腰上。 这么个破姿势,让夏冰无地自容。他赶紧低头看,更无地自容,两个人弄得到处都是,衣服上,身上,都有。 夏冰没力气了,也想不通陈重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他躺着,只想一抬腿把陈重踹出车门,好家伙,那年还尿裤子让自己换尿不湿呢,现在能耐了。 陈重却在笑。 浪浪就是喜欢自己,而且刚才,浪浪也很享受。 他不敢叫出声的样子,很好看。 但这些话,陈重并不敢说,怕惹夏冰不高兴,只是拿起旁边那件自己刚脱下来的T恤,擦净了他们的身体。然后再躺下,有力地捏着夏冰的右手,揉他受过伤的手腕。 你喜欢我,否则我碰你,你不会有感觉。陈重现在又乖了,老老实实靠着夏冰,下巴往人家的锁骨坑里放。 夏冰不说话,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是我不逼你。陈重又说,生怕给浪浪吓跑,他黏人地趴在夏冰身边,也不管夏冰理不理自己,就像一个笨拙的讨心上人喜欢的高中生那样,殷勤地按揉他的胳膊。 睡觉。夏冰皱着眉,想要警察叔叔把自己关进局子,这样就不用面对陈重了。 这叫什么事啊?陈重可是比自己小8岁的队员,自己这夏冰强行闭上眼睛,速滑一队队长,要脸,还是变成丧尸吧,他可没脸活了。 一夜有惊无险,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夏冰醒了。 自己没变成丧尸,身体也没有不舒服。陈重呼吸均匀地睡着,两个人都没事,只是睡觉的姿势更暧昧了。 自己居然又缩进陈重怀里了,鼻梁骨容易冷,就拼命往人家怀里跑。 他赶紧撤出来,也松开了陈重的腰。一想起昨晚那事就从脚底板尴尬到天灵盖。 昨晚好歹还是黑天,现在天全亮了,想躲都没地方躲。 德牧看到他醒了,格外地开心,还是甩着尾巴摇。这一摇动静很大,把陈重给吵醒了。他睡觉一直很轻,小时候总怕爸妈突然把自己从床上拎下去。 两个人的旁边,还有一件T恤。因为擦了那个东西,皱巴巴紧成一团。 我睡醒了。陈重用膝盖碰了碰夏冰,浪浪睡觉的时候会找自己,睡醒了,就不要自己了。 嗯。夏冰用一个字宣布自己也醒了。但是他不肯动,趴在枕头上装睡,直到郎教练心神不定地来敲玻璃,两个人才一前一后地坐起来,宣布他们平安无事。 看到他们没事,郎健这口气才算松了,心口堵了一个晚上,怕他们夜里变异。现在他一直盯着夏冰,生怕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来,看外形和昨天没什么两样。 很好,冰白菜不仅没有变异,还保住了,昨晚安然无恙。 快下来吧,活动活动准备吃饭。郎健对着玻璃小声地说,吃完饭,咱们去飞扬家。 嗯,我穿衣服。夏冰点点头,脑袋里充满了昨晚的片段,陈重的身体就那样压着自己,腿都发麻他赶紧转换思维,不能瞎想,瞎想是要进局子的。 不过终于到飞扬家了,夏冰伸了个大懒腰,飞扬家有房车,又可以囤货了。 囤货真好,囤货比面对小野狗轻松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车队准备扩充。 重重进度:手工活儿一次。 第061章 带上狗 陈重跟着夏冰下了车, 还扶了夏冰一把。指尖的热度轻触,滑过了夏冰的手背。 夏冰像被蛰了一下,立刻抽回手, 连陈重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 仿佛碰了就是犯罪。可是他每个指腹的纹路, 都在夏冰心里清清楚楚。 看到他们下车,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共同出入生死难关的兄弟,谁也不希望谁出事。 一场突如其来的尸潮,已经把几个年轻人的命运拧在了一起, 少一个,都不行。 夏队!我就说你们肯定没事!我们担心了一个晚上!齐小宝拉着夏冰的胳膊摇啊摇, 弟弟似的撒娇。夏冰把手放在他脑袋上, 轻轻一抓,真把他当个小弟弟来疼。 咳。陈重不清不楚地咳了一声,我先去做饭了。只是走过夏冰身边的时候, 用手摸了下他的胳膊。 状似无意间的轻推,可夏冰却清楚,这是一种无声的占有。 怎么小破孩儿的心思那么多呢?摸两把小宝都要闹脾气?夏冰把手放下了,真不明白,明明陈重只比小宝大一两岁, 怎么会那么多心思? 自己到底是浇灌养大了一颗什么小种子啊? 陈重滑到二号车旁边,开始专心做饭, 那件弄脏了T恤还在车座底下藏着呢。他想,他是喜欢做饭的, 因为系上围裙的一刹那, 心很安静。 滑冰和做饭,大概是最能让他静下来的两项活动。现在囤货少了一半, 不敢再奢侈地使用桶装水,还要从人工湖里打来冰水,生火,烧开。 树枝被罐装喷火枪点燃,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动。充满未知的新的一天,开始了。 趁早饭还没做好,迟飞扬和齐小宝穿着冰鞋,在人工湖的冰面上滑行,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商量什么呢。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48) 人工湖比较深,所以冰层足够厚,从岸边取水时,必须用斧头劈开冰面。离开了市中心,附近的丧尸明显比城里少多了,大部分都集中在商场附近。 迟飞扬也没敢滑远,看到远处有几个丧尸,他赶紧带着小宝滑回来,躲在了车后。 梁初和郎健正在研究那台柴油发电机,发电机连接着一个插线板,可以给手机充电。平豪刷完牙没事干,滑到了陈重旁边。小重哥,需不需要帮忙? 陈重摇摇头,他才不需要别人帮忙,抓住浪浪的胃,必须要亲自来。 他们,干什么呢?陈重难得主动开口和非夏冰人员说话。 弄发电机呢,说通上电,把咱们的手机都打开。平豪满怀期待的,万一能有信号呢,咱们就能和家人联系上了。 家人?陈重低下头继续切面包丁,大家都担心家人,只有自己不需要担心。 吐司面包早就变硬了,陈重把它们切成了小方块,每一个都和筛子大小差不多。又用奶锅热了牛奶,加上糖,熬出厚厚的奶皮才分进碗里。 洗漱完毕的速滑队全部进了一号车,每人捧着一碗飘满了面包丁的热牛奶,车窗内侧很快凝了一层水雾。 人类进食时会分泌多巴胺,每天这几顿饭,就是大家为数不多的放松时间。说话声都很低,反而很温馨。 可夏冰不轻松了,他躲了一早上,终于躲不开,要和陈重面对面。手指扣着碗沿,恨不得低着头拿鼻孔喝奶。 他知道陈重看自己,他也知道陈重看出来自己在躲他。说烦吗?其实也不是烦,自己都能为了陈重连命都不要了,绝对不可能是烦。 只是还没反应过来。 他也怕陈重对自己的感觉,真是小动物一样的本能反应,是追赶,是依赖。毕竟自己给过他温暖,只通过写信,就能让那年才15岁的陈重不远千里坐火车来投奔。 这么大的责任,夏冰怕自己担负不起,也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喝么?陈重贴近他问,追人的时候只有一股猛劲儿,看不出来夏冰往后撤。他端起碗,咕咚喝了一口。 咕咚一下,夏冰的喉结也跟着一动。陈重的声音仿佛钻进了他的耳道,舔他耳朵里最深处,弄得他大脑皮层都跟着痒痒。 嗯嗯,好喝。夏冰快速地点着头,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小破孩儿的狗突猛进确实是自己纵容出来的,必须制止,咳,我觉得吧,以后咱俩还是分车睡吧,我 万一咱们现在是潜伏期,怎么办?陈重低着头问,嘴角悄悄地一翘。 他离夏冰很近,因为煮了一锅牛奶,身上有奶香味儿。 这一下,把夏冰给难住了。陈重身上的奶味儿和烟味儿交织,层层叠叠地罩着他似的。 不能吧梁初放下碗,摸了摸夏冰的脑门儿,体温正常,正常正常,不可能是潜伏期。 我也觉得不可能。迟飞扬也跟着说,他是真心认为夏队和陈重不会感染,肯定不会的,大家都得好好的。 郎健沉了一会儿气,想把冰白菜往自己车里捞一捞,虽然暂时没被挖走,可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件事,你们两个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我们 不是,大家听我说。夏冰放下了碗,刚才还纠结儿女情长,陈重的话提醒了他,不能拿别人的性命冒险,我和陈重这就像病毒吧,可能真的会有潜伏期。如果没有感染肯定是好,但我希望最起码这一个月,我们两个和大家的饮食起居,暂时分开来弄。 嗯。陈重先点点头,抹掉嘴边的面包渣,我同意。 不仅是饮食起居。夏冰皱了皱眉,眉头有了些纠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陈重真的变了,希望你们不要手软,不要顾念我们的生前。那时候我们已经没有人类意识了,你们别手软。 陈重又点了一次头,往夏冰背后一靠,证明他们两个是一个小团体。 郎健的手动了动,想把陈重拎开,17岁的男孩子还这么黏人,这不对劲。可夏冰的话并不道理,只是在场每一个都是他心头肉。 他给夏冰拿了一片面包,放进了热牛奶里,从前最怕夏冰贪吃,现在恨不得他多多得吃:先吃,先吃,咱们不讨论没发生的事,没发生就是没有。先吃饭 夏冰捏着碗,朝教练笑了笑。不管怎么样,他不希望教练一把年纪了还为自己担心。 陈重也拿着勺,默默地把自己碗里的面包往夏冰的碗里舀。浪浪瘦了,想把浪浪喂胖。 郎健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夏冰陈重是否感染,这件事就像一层疑云,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连迟飞扬都没那么高兴了,即便马上就要回家。 吃完饭,大家收拾好东西,两辆车再次启动,朝着别墅区的正门出发。还没开到正门,大家已经从别墅区的砖墙围栏看到了小区里的建筑,都是独栋的别墅。 只是这个砖墙,很不安全,只是看着好看,很有古典的设计感。可是还不如普通小区的铁栅栏管用。 墙上设有缝隙,虽然只有半人宽吧,活人是肯定不会从这样的地方往里钻,可是丧尸不管这套啊,他们就知道听声音、找人肉吃。 他们蹭掉了几层皮,蹭掉半边身子和内脏,也可以钻进去。 这里真的有聚集地?夏冰不太相信,太安静了。 张智平不是说有嘛。梁初说,咱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距离正门还剩下几百米,可是车开不过去了。面前的路全被车堵住,只能滑过去。 夏冰和平豪把车停下,都在想主意。如果要进小区,就意味着暂时弃车。 大家背上双肩背,穿护具,戴武器。最后郎健说,关键时刻,还是要他这个教练来拿主意,咱们滑过去,先去看看再说。保持冷静,集体行动。 教练的话一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了底。一号车和二号车一起停在了路边,大家纷纷武装自己,护目镜也戴上了,从细微之处杜绝感染可能性。 通过夏冰和陈重的事,每个人的警戒心又上了一个台阶。 夏冰和陈重在二号车里,相比一号车,他们还多了一条狗。 它怎么办啊?夏冰开始发愁,咱们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呢,放在车里不会饿死了吧? 会。陈重把手伸到夏冰旁边,假装不经意地抓住他的手腕。 你拉我手干嘛?夏冰被小狗爪子抓住,已经习惯了小野狗对自己动手动脚。 不干嘛。陈重把手收回去,其实只是想摸一下,你帮我把狗装双肩背里,我背着它。 背着它?夏冰看了看那个双肩包,是登山款,但装一条大狗估计不行,带上它有危险吧,还是算了 这时,德牧仿佛听懂了人类的话,对带上这个词有反应,它立刻在夏冰面前蹲好,摇起了尾巴。 最近它的营养补上来了,尾巴上的毛也长出来不少,不再是光秃秃一根。它歪着头,看着夏冰,左耳耷拉着,不断地换方向歪头,试图听懂人类的话,试图搞清楚人类带不带它。 夏冰一下没辙了,要怪就怪德牧的长相真的让人难以抵抗,它很可怜啊,还会皱眉头,再加上陈重说它年龄还不大算了,带上吧。 但带上一条狗也不容易,首先,夏冰给它戴上了项圈,栓了金属狗链。链子的一端连接在陈重的双肩背包上。 其次,夏冰发现陈重抱回来的那堆宠物物资里,有大型犬的鞋套。他给德牧穿上了,四个爪子全部穿上。 鞋套底下是带凸点的橡胶底,在冰面上应该可以走。 最后他拿绳子,把德牧的嘴栓起来,尽管它懂事,可还是要防着它突然乱叫。栓好后,又戴上大型犬的金属嘴罩。 整个过程里,德牧只在穿鞋套的过程中不太乖,其余的环节都非常听话。它的行动验证了夏冰和陈重的猜想,它接受过训练,平时出门遛狗,就是嘴罩、项圈、狗链,一套齐全。 走吧。夏冰帮陈重背好了双肩背,德牧下半身进去了,上半身露在外面。 陈重把登山双肩背的腰带扣好,两个人熄火下车,一号车的队员已经在等待了,大家目瞪口呆,没想到狗还带出来了。 它真没问题吗?平豪不禁担忧,即便陈重的速度比自己快,可带上狗还是大麻烦。 没问题,它挺乖的。夏冰摸了摸德牧的脑袋。 德牧还没胖起来,可是丰厚的冬毛正往外冒,很高兴跟随人类伙伴一起行动。 嘘,走吧。郎健让大家压低了声音,这一趟行程不知前路,他还带上了那把枪,就在裤兜里。别说,有一把枪,心里特别有底,混乱的社会环境下,谁有武器谁就站在了强势端上。 七双冰刀鞋又一次统一滑动,冰刀刃带动方向变化,朝着别墅小区的正门前进。 路过障碍车辆,大家互帮互助搀扶着滚过去,夏冰一直在留意飞扬的情绪,怕他崩溃。 离家越近,其实越害怕,怕看到最不好的后果。 迟飞扬确实害怕,翻过车屁股的时候,眼睛一直狂瞄那些车。他害怕认出某一辆是自己家里的,如果真的是自己家的车,相当于宣判父母已经遇难。 好在,没有。他松了一口气。 周围安静得很诡异,没有丧尸,可是也没有聚集地的人类。 正门和侧门都是感应门,因为电力的消失,门锁也失去了它们的价值。人类设置的钢铁器具在没有电力支撑的瞬间变成了废品,每个人都有所感触,人类并不是世界的主人。 单单是一个没有电,就把人从食物链顶端扒拉下来。 大家跟着我迟飞扬在前面带路。小区里也结了冰,平时回家的路变成了冰道。一路上,他们滑过一栋栋的别墅,暂时不敢往里看。 有的花园里,还有丧尸的尸体。 迟飞扬停下了,可是心却越来越冷,聚集地不应该是这样啊? 就是这里,我家。迟飞扬左右看看,平时小区里都是熟识的邻居,现在空无一人。他带大家进院,院里还有妈妈养的龙爪树,已经冻死了。 他去看观景盆里的金鱼。 也冻死了。 别怕。夏冰在他的胳膊上捏了一把,叔叔阿姨一定没事。 迟飞扬稳住了心情,拿出钥匙,拧开家门的大锁。 平时是用指纹来开门的,现在只能用钥匙了。 门开开了,他们进入玄关,都把武器放在胸前。屋里装修非常豪华,一看就是条件非常好的家庭,客厅里还有一个大壁炉。 妈?迟飞扬的眼泪在眼里打转,地板上好多血,爸,妈妈?我回来了啊,爸,妈? 除了紧张,他还有怕,怕从哪个角落里冲出丧尸,就是他们。 可是没有动静。 会不会他们已经离开了?齐小宝不想看他难过,飞扬哥你别怕,咱们再找找。 对,咱们再找找。平豪也这么劝。 迟飞扬搓搓鼻尖,爸妈还没找着,自己不能乱。那上楼吧,上楼看看。可是他的冰刀鞋,都快要立不起来了。 再如何坚强,面对亲人可能遇难的情景,身体都会发软。 陈重滑到壁炉边上,拿起了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一大家子人,十几个,其中有一个就是迟飞扬。突然,他背后的德牧不安地动了动,轻轻地呜呜。 这种呜呜是犬类动物特有的胸腔震动,但是声音非常低。 有什么动静被它听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准备启动庇护所程序。 重重进度:得不到回应,烦躁。 第062章 得到房车 有人!陈重率先说。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的话拉响了大家心里的警报器。速滑一队没有犹豫,改变阵型,举起手里的武器, 一致对外。 但是又不约而同地将齐小宝护在最后面。 陈重挡在夏冰面前, 用胳膊肘往后戳他, 让他后退。 肘部是有护具的,连着冰球队的护甲,触碰到夏冰的护肘上,都能觉出力度不小。夏冰看着他的后脑勺, 拿冰球棍戳了他一下。自己又不是小孩儿,不需要这么过度保护。 在末世里, 每个人都要发展出自我保护的技能, 否则就死定了。夏冰也不希望遇到危险时,是一个高中生挡在自己前面。 特别是,高中生还背着一条德牧。 德牧显然是听见声音了, 它的爪子勾在双肩背包的边缘,看着的方向是楼梯口。飞扬家是标准的对称式别墅,楼梯往上延伸分成两个方向,一左一右。 速滑一队暂时不知道动静会从哪个方向下来,也不知道下来的是人, 还是丧尸。 德牧的嘴被拴着,不能出声。但是这会儿每个人都听到它在呜呜。 这是犬科动物给出的警铃。 楼梯上, 终于有了脚步声,很缓慢, 仿佛也是在试探楼下的反应。德牧出于保护伙伴的心理, 不断地抓挠登山包的拉锁,变得很不老实。 陈重被它闹得没法集中精神, 不得不把它放下来。 瘦弱的德牧终于如愿下地,四只爪子都套了防滑鞋,它还不太习惯,但仍旧注视着楼梯的方向,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夏冰看着它那只还没有竖起来的耳朵,这个速滑一队编外成员还真管用,将来它会是最好的警报器。 楼上的动静终于下来了,楼下的每个人都听出脚步声的规律,是人。 迟飞扬滑出视线盲区,急于去确认下来的人是不是自己的父母。 爸?迟飞扬手里的棒球棍还没有放下去,胃都要痉挛了,妈? 可是楼上下来的人,并不是迟飞扬熟悉的面孔,而是四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其中三个男人,一个女人。 两个男人手里有刀,后面一男一女明显年龄不大,手里没有武器。 滚!你们哪儿来的?有没有被咬!拿刀的两个中,一个是自来卷儿,滚蛋!这他妈是我们找到的地方!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49) 另外的那个拿刀的没有说话,可是眼神却没闲着,把屋里新来的几个人打量了个遍。 迟飞扬惊呆了,倒走了两步,这是什么人啊? 自己家里进了陌生人,地上有血,这是意味着爸妈被杀了,还是被他们轰出去了? 你们谁啊!这是我的家!他也顾不上音量,上来就喊,没找到爸妈已经让他崩溃,更何况还有别人闯进来,还带着武器,是我家!你们他妈什么人啊!我爸妈呢?屋里的人呢! 他这样一喊,速滑一队的兄弟们也滑过来了,这边七个人,那边四个人其中一个是年轻姑娘,优势在哪一边很明显。 我爸爸妈妈呢!迟飞扬一路的冷静全部报废,他做梦都是回家,爸爸妈妈就在屋子里等他,他就可以带着兄弟们一起守在房子里,保护家人。这一路,他害怕过,担心过,夜里想家想哭过,可是都抱着信念,让他支撑到了这里。 却没想到,家已经被别人占领。 我们没见过你爸妈!你们有没有被咬!自来卷儿也冲他们喊,末世中,谁都不愿意相信谁。 不可能!这是我家,他们不可能不在家屋里的人呢!屋里没有冰,迟飞扬踉跄着跑过去,差点儿摔在台阶上,这地上有血,你们是不是把我爸妈杀了!我 飞扬!飞扬你冷静!飞扬!夏冰也跑了过来,从后面抄住了飞扬的腰,他不能让飞扬失控。 可这种事怎么能冷静,迟飞扬甩开了胳膊,要朝上面那几个人冲。他要打架,要拼命从他们嘴里打出一个答案来。夏冰也是穿冰刀,站不稳,几乎要被飞扬给甩出去。 其他队员一起围上来,好歹把飞扬给按住了 。 我家里人呢?迟飞扬倒在了夏冰的怀里,他摘掉了头盔、护目镜,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男孩儿,恋家的听话男孩儿,控制不住在夏冰怀里哭出声。 夏队,我爸妈没了!没了!迟飞扬这一路上都不敢想这个答案,现在说出来,就是希望大家来否定它,希望大家异口同声告诉他不要瞎想,夏队,我爸妈是不是死了! 不会的,不会你别哭啊,这不是没找着嘛。夏冰一个劲儿地劝,现在速滑一队的人数有优势,他丝毫不担心打不过对面,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安慰飞扬,你别哭,教练不是说过嘛,没发生的事就是没有!没有! 我没有爸爸妈妈了,夏队,没了。迟飞扬的头低着,眼泪掉在了夏冰的冰球队护具上。 直接掉进了夏冰的心里。 没有爸爸妈妈了,不管是对小孩儿还是成年人,都是巨大的打击。他轻轻拍着飞扬的脑袋,晃着他,仿佛晃着从前的自己。飞扬的肩膀在颤动,夏冰扶住他,摘掉手套,用自己的手轻拍他的后背。哭吧,哭吧,哭完了咱们再接着找 迟飞扬抓着夏队的胳膊,彻底哭出了长声。 速滑一队就陪着飞扬在底下站着,再加上一条狗,一起看着楼上。 楼上那两个男人,慢慢把刀放下,眼瞧着打不过,也不去硬碰硬。 趁着飞扬哭的时候,郎健带着梁初、平豪这两个看着就不好惹的大个子上了楼。他们包里都背了一双球鞋,换上再走路还轻快些。 楼上分左右两边,一共四个大房间,两个衣帽间,睡觉的地方一下子变多了,两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客房,布置都同样豪华舒适。其中有一个房间一看就是迟飞扬的,落地窗加大床,拉开柜子,一年四季的衣服不重样。 橱柜里全都是奖状、奖杯和奖牌。每一次获奖,都有他和爸妈的合影。 可见家里多疼爱这个儿子,也是花了时间和精力来陪伴、培养。迟飞扬,这个名字就是父母的心愿,愿他飞扬。 他爸妈的卧室里,竟然还有单独的衣帽间,存了不少衣服。 这回过冬的衣服倒是不缺了。 再往深处走,还有一个阳光房。可阳光房的玻璃是打碎的,有一把梯子收上来。想来那几个人就是从这里进入,占了房子。 四个房间都有睡过的痕迹,凌乱得很。郎健扫视一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那四个人也不管他们,两个拿刀的明显是控制着不拿刀的一男一女。 那一男一女就是大学生的样子,眼神总往郎健这边瞟,像是有话说。 看完了2层,郎健又带着梁初平豪下楼,两个大客厅,可飞扬说的大储物间,已经被撬开了,吃喝用品都用了一大半,剩下的不多。两个厨房,一个中餐一个西餐,连同后院。 后院里,倒着一个腰断了的丧尸。 下半身都没了,上半身还在爬动。 他们又去地下室,有一个健身房、一个家庭电影院和酒窖。酒窖被人动过,少了不少酒,隔间是小仓库,堆满了飞扬的限量球鞋。只是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飞扬的爸妈。 没办法了,郎健只好带着人又上楼,去问那四个。现在速滑一队人多,不怕,再说手里有枪,确实心里有底。 迟飞扬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好像把前二十年的眼泪都流完了,哭到最后眼角开始疼。 这样子足够丢人,可是却是尸潮爆发后的情绪积攒。要不是面前还有这帮兄弟,他真的要垮了。 等他肿着眼睛抽鼻涕,夏队还在拍他的后背,他动动嘴唇,想说谢谢夏队,也想说自己调整好了,但嗓子哭久了,好像刚才吼得太多,给哭劈了。 别哭了。郎健打听完毕,带着队员下楼。他把迟飞扬扶起来,让他坐在台阶上。 迟飞扬身体都哭软了,坐不住,齐小宝赶紧坐过来,让他靠着。 德牧蹲在他们的旁边,一声不吭,只是用前爪挠嘴罩,不想戴这个了。陈重从后院回来,关上了玻璃门,拎着一把带血的斧头走过厨房,显然是已经把后院里的丧尸解决干净了。 隔壁的屋里,都有丧尸。他悄悄对夏冰说,手不自觉地摸到了夏冰的手腕上,摸他手腕股凸的骨头。 夏冰不制止他的行为的话,他就偷偷摸摸再多碰几下,一直勾到夏冰的小拇指。 刚才解决丧尸的时候,陈重特意看了看旁边的别墅,几乎是每一家都有,都在落地窗前走来走去。 如果不仔细看,真以为每家每户都有人呢。 根本没有聚集地,完全是养尸场。 夏冰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摸了,小拇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陈重握住。 他懵了一下,自己是太过纵容,导致陈重越来越放肆,亲密得过了头。他收回手,赶紧去看外面,果真,能从后院的门看到隔壁的卧室,里面有两个丧尸,一男一女,还穿着睡衣。 仿佛一家人还在过日子。 只是他们都开始腐烂了。 奇怪,不是说这边有聚集地吗?夏冰又回到教练身边,教练,周围没有活人! 我问过楼上的人,他们中间自来卷儿那个,叫王泰青,另外一个拿刀的,叫马武,剩下那两个没说上话,我觉得他们是被王泰青和马武控制了。郎健也觉得这里诡异,或许是射击馆的哥儿俩消息有误,他们说,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屋里有人,屋里完全是空的。后来他们开门,接应其他的人,才闯进来丧尸,被他们杀掉了。 没看见屋里有人?迟飞扬擦了一把眼泪,还哭呢,怎么可能说着他站起来,熟门熟路地走到一扇门前。门是密码锁带钥匙,他再用钥匙开门,推开后,是巨大的车库。 里面停放着一辆带二层露台的巨大房车,还要一辆吉普。 我爸妈的车呢?他在车库里滑动,车库的地面是结冰的。可是只有这两辆。 我爸妈的车没了!迟飞扬的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悲伤,爸妈的车没了,说明他们开出去了,可家里没有防滑链,冰冻之后不可能开出去。 他们把车开走了?怎么回事啊?迟飞扬坐在地上分析,把所有可能性想一遍,他们提前一天出去的?找我小姨去了? 你小姨是谁啊?夏冰把他拉起来。 没错,一定是去找小姨了!迟飞扬又笑了,不管真的假的反正自己先相信,他们经常去找小姨,还在她家里留宿,一定是去找小姨一家了,太好了他们没事,他们是不在家。 所有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表情从凝重到放松,姑且相信了飞扬的猜想。目前看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可是马上,又一个问题提到了大家的面前,是留下来,还是继续赶路。 在末世里,问题总是一个接一个来,不让人喘口气。 夏冰暂时不想这个事,绕着大房车转圈。好大的车啊,忽然得到了这么大的囤货空间,他已经在脑子里布置起来,计划都要囤些什么。 这时,一直默不吭声的陈重从车库的门滑进来,好像往兜里塞了东西。夏冰好奇地滑过去,受不了陈重和他掖着藏着。小重哥哥,偷着藏什么呢? 陈重摇了摇头,没说话。 夏冰更好奇了,小野狗不应该有事瞒着自己,好奇心被勾起来,非要弄个明白。 可陈重就是不让他看,躲着他,绕着房车滑,不让他碰着。 这夏冰可就更受不了了,慢慢地追着他滑,心里不清不楚地别扭起来,他瞒着自己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交通工具升级,囤货空间扩大! 重重进度:你追上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第063章 诡异 藏什么呢?夏冰绕着圈地追陈重, 陈重越不给他看,他就越心痒。因为这里是飞扬的家,大家暂时没有那么紧张, 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 陈重又用一个急刹转倒滑躲过了夏冰的手, 内刀刃着冰, 炫技似的,把自己的平衡力和掌控力在冰面上炫给他看。 他腿很长,却在狭窄的冰面环境下游刃有余。 可最后,他还是被夏冰给抓住了, 抓住了手腕。 是他故意放水,不想看夏冰那么着急, 逗一逗就差不多了。 手抓住了手腕, 夏冰的指尖一下杵进了陈重的掌心里,像自投罗网。自己的手总是没那么热,闯到了陈重的手里, 才知道这个火力壮的高中生有多滚烫。 这种温度,像一个小火炉。烫得夏冰一下又松开,低着头,手指挠着自己鼻梁骨上那颗红色的小痦子。 陈重这时候滑近他,隔着半米距离, 视线滑过了夏冰的鼻梁和手指,然后是他需要涂润唇膏的嘴唇。 嘴唇的唇线非常清晰, 哪怕没有表情,也是一个微笑的弧度。 陈重双腿分开, 脚尖冲外, 绕着夏冰转圈滑,像逗一个不会滑冰的人, 给他看自己的能耐。 你别滑了。夏冰躲开了他的注视,后脑勺都被他看得发紧,兜里藏什么呢?也不让我看看 这话说出来,滋味儿不太对劲,连夏冰自己都注意到了。给不给自己看,那是陈重的自由,完全没必要通过自己的许可。 这话说的,仿佛两个人有什么关系似的。 可陈重喜欢听这样的话,他一说出来,陈重就想给他看,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给你看。 嚯,这语气,听得夏冰想笑,一切男孩子想要吸引人注意的方式,其实他自己都懂。他也是那个年龄过来的,还不明白陈重什么意思。 指不定憋着什么问题呢。 行行行。他装作不耐烦的样子,但高中生的自尊心还得帮他兜着,你说。 我和言意钧。陈重一下停在了夏冰的面前,眼睛里一把火,语气像一块冰,谁滑的好? 夏冰支着身子咳了一下,眼神扫到别的地方去。你说这个干嘛?现在,咱们的首要任务是活下去,我 我想知道。陈重盯着他鼻梁上的红痦子,小小一颗,仿佛点到自己心里去了。 以前自己小,看着夏冰,觉得他高大,觉得自己是这辈子都不能和他平视,不能去正大光明看那颗痦子。 现在自己努力长到了这么高,看夏冰这颗痦子的时候,可以从上面往下看了。 天知道自己为了长高,每天塞肚子里多少吃的,教练说喝牛奶、打篮球可以变高,陈重每天晚饭后补两瓶奶,再去摸高。 想要长高,追一个遥不可及的大哥哥。 可还是被人抢了先,浪浪让言意钧给伤害了。 这种问题没有可比性,你是大道速滑,项目都不一样。夏冰落荒而逃,不敢再接陈重的话茬,也不想再研究他偷着在衣兜里藏了什么。他滑到郎健面前,看着从沮丧绝望变成又抓住了一线生机的迟飞扬,开始考虑之后的求生之路。 教练,咱们在这里住吗?夏冰问,又看飞扬,需不需要去你小姨家找? 迟飞扬嘴角上翘的弯,往下压了压。 郎健也正在发愁,这段时间大家太紧张、太累了,要是一下子再上路,那精神压力和身体都吃不消。 你说。夏冰想听听飞扬的意见,其他人也围上来,等着队长和教练发话。 我大家都以为迟飞扬会点头,可是他却摇头了,我我不找了。 什么?齐小宝第一个惊讶,这几天,他和飞扬走得最近,知道他有多想家。 先不找了。迟飞扬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哭红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无奈的坚强,我不能不能这么自私,让全体队员用生命陪我找父母,陪我冒险。大家愿意陪我走这一趟,我已经很感激了,可是再找下去,我怕况且我小姨家完全是另外一个方向,隔得太远了,我不能让你们陪我玩儿命。 唉。梁初撞了下他的肩,好兄弟不就是关键时刻用来玩儿命的嘛。你要是真心愧疚无法自拔,仓库里那限量的球鞋,给哥们儿两双? 平豪也笑了。真的,这时候还是直接给物资顶事,靠谱,别整那虚头巴脑的。 迟飞扬看着他们,眼眶又热了。这一次不是为了爸妈,是为了这帮赔上性命陪自己往外闯的哥儿们。 你们也太孙子吧。他故意这么说,好让自己的眼泪憋回去,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惦记我屋里的鞋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50) 你们别闹了,都听我说。郎健及时总结,带队要从实际出发,大家伙,先在飞扬的家里住下,调整状态,恢复体力,然后咱们再讨论找不找,好吧? 教练的话,大家自然是没有异议。 可咱们的物资怎么办?夏冰开始想念他囤在车里的物资了,心里空落落的,都在外面,咱们得想办法搬回来。还有楼上那四个人,怎么办? 轰他们出去吧。平豪开玩笑地说,我防人心重,他们,不像什么好人。 迟飞扬对这件事最难受。好端端的自己家,闯进了陌生人,尽管明知道是末世环境大家走投无路,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更何况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 这件事郎健摇了摇头,不好办。外面是这种环境,你们觉得轰得出去吗?况且,我刚才发现,这里有不止四个人生活过的痕迹,很有可能,他们还有人没回来。 真的啊?迟飞扬赶紧把地上的斧子捡起来,那咱们走吧,咱们开着房车走吧,反正总会有救援的,他们又不可能一直在我家里耗着。我爸妈不在,我也不想在家住 走不了。在他们身后说话的人,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的王泰青。他自来卷儿,可是却有一副惹人讨厌的脸,正拿着一瓶好酒,咕咚咕咚地喝。 你说什么呢?梁初早看他不顺眼,楼上好多酒瓶子,估计就是他喝的。一想起这都是飞扬家里的东西,他就替飞扬心疼。 我说你们王泰青三四十岁的年龄,因为长期没清理身体,有异味儿,都他妈走不了,知道为什么吗? 陈重一直没抬起来的眼皮,这时抬了起来。他稍稍放松了手里的狗链,已经摘掉金属嘴罩的德牧,立刻龇出了牙龈。 只是它还瘦弱,没有太大的威胁。 陈重攥着金属狗链的一端,还行,知道护人,没白养它。 为什么?因为这他妈病毒变异了!变成空气传染了,知道吗?王泰青砸了手里的酒瓶子,昂贵的葡萄酒四处飞溅,红色溅得到处都是,我们也没人在外面,都死了,谁都跑不了,一起藏着等死吧。不过我死得值,还住了几天大别墅,有钱人都他妈该死!这屋里的人,死了也活该!谁让他们赚那么多钱!我呸! 你他妈再说一遍!迟飞扬立刻要冲过去。 夏冰和梁初两个人一起拦他。你和他较什么劲啊!夏冰生怕飞扬冲动,他死他的,咱们活咱们的! 都别想活,指不定哪天就变一个。王泰青也不理会,说完又走了,留下一地的玻璃渣。 大家看着那一地的玻璃渣,刚才还清晰的逃生思路都被摔成渣子了,一时半会儿拼不起来。 他刚才齐小宝第一个问出来,其实这个问题大家都在思考,但是谁也没敢开口,他滑到郎教练面前,因为恐惧,肩膀是朝前缩着的,他刚才说空气传染是什么意思啊?咱们,咱们都已经被感染了? 一时间,没有人回答他。 夏冰也没法回答,他不懂这个病毒的知识,可梁子电脑里的丧尸片中没有空气传染的啊。 大家先别慌。郎健用很沉稳的语气来安慰这帮孩子,可是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没底,要是空气传染,那这一窝孩子都完蛋了,先先想想今晚怎么住。就算咱们都感染了,现在多想别的也没有意义。 面前六个孩子,谁都不吱声。 别往坏处想!郎健严肃地批评他们,真像在队里训练,没发生的事就是没有!知道吗!先活着!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速滑一队陷入了集体沉默,但很快,大家就组织起来,先把今天应付过去。 但恐惧感还是在每个人的心底滋生、蔓延,谁也没准备接受团灭的可能性。连队员中年龄最大的夏冰,都有点儿稳不住了。 救援行动一直没来,是不是就是因为这病毒是空气传染的,所以军队里也大面积传染开了?所以都沦陷了这些事,夏冰不敢细想。 他们沉默着,滑冰,从飞扬家的院子滑出去,去全副武装的一号车和二号车,先把车里的物资往飞扬家挪一挪。现在再看这两辆车,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改造了车、囤了物资、穿上冰鞋打丧尸,想尽一切办法活着,闹了半天可能敌不过一个传染途径。 往回滑的时候,丧尸的吼叫声就在两耳边,从别墅里面传来。迟飞扬抱着一桶水,背着双肩背,只看着自己家的门,根本不敢偏头去确认。 小区里都是认识十几年的老邻居,他不想看到平时和蔼可亲的奶奶或者哪家的小妹妹,变成了丧尸朝自己扑过来。 快速滑到家门口,给他们开门的是梁初和齐小宝。他们提防着王泰青和马武,怕那两个人封门,所以留下了两名队员。临出去之前,郎健还把枪留给了梁初。 现在他们都理解了夏冰为什么非要弄把枪的原因,有枪在末世里太有安全感了,特别是对付人的时候,枪械比冷兵器的心理震慑力强太多。 陈重负责拆卸防滑链。 一号车的防滑链是超市老板王盛德给装上的,手工安装很难拆,他让夏冰启动二号车,缓慢地倒车,一个一个解开锁死的金属搭扣。再加上从汽修店里顺出来的另外半套,一共六个轮胎的防滑链,全部搬回去。 等到他和夏冰抱着防滑链回到飞扬家,德牧正在屋里等着他们,看见他们两个回来了,尾巴甩成了螺旋桨。 楼上那四个人,一直在飞扬爸妈的主卧室里,没有出来。直到天快黑,要吃晚饭了,速滑一队的挪物资行动才算告一段落,楼上才有动静。 下来的人,是那个不怎么说话的马武。手里一把刀,去储藏间里拿东西吃。 迟飞扬看着他慢悠悠地走下来,去自己家的储藏间搬箱子,身上穿的是爸爸的羽绒服,心里五味杂陈,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这几个陌生人轰出去。 但是轰肯定轰不走,除非把人干掉。可迟飞扬又没有那么狠的心,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一个人。 杀人这种事,他连想都不敢想。 算了,让他们拿吧。反正储藏间东西也不多了。他还劝大家,主要是劝梁初。梁子和自己关系最铁,他甚至比自己更生气。 妈的梁初没好气的,他妈的,一句谢谢都不会说啊,是你家的东西吗? 都别说了,趁天没黑赶紧烧点热水,大家喝完了再擦擦脸,先把这晚上熬过去。夏冰从后院回来,这个别墅区总透着诡异,仿佛发生过什么事,飞扬,你能不能先想办法把房车打开,咱们尽快开着房车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准备换车。 重重进度:准备和浪浪睡觉。 第064章 人影 夏冰的一句话点醒了大家, 确实,每个人都感觉出了这里的诡异。 按理说,这里已经远离市区, 应该出现幸存者聚集地, 比如像射击馆那样。再不济, 一栋房间里的人被感染,其他别墅里的人只要不出来,就可以躲过去的。 别墅区不像人口密集的小区,或者小复式那样的商住两用, 打开房门就是楼道,楼道里密密麻麻全都是门。 别墅区不应该出现如此大规模的感染, 最起码最起码能有一家人躲得过吧。 可是目前的现况洽洽相反, 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迟飞扬打了个哆嗦,不敢想象爸妈要是在家, 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有,车钥匙我爸妈要是离开家,贵重物品一定会存在保险箱里。保险箱就在我爸妈那屋。 走!梁初把迟飞扬拎起来,哥儿们陪你上楼拿东西! 迟飞扬点点头,有兄弟们在, 还有教练,他自然不怕。一行人上了楼, 明显感觉2层的温度比1层低,因为阳光房破了一大面玻璃。 迟飞扬直接去了爸妈那屋, 也没敲门, 拧了一把门锁,锁上的。 在你家, 还敢锁门?脸大不大啊!平豪使劲儿地拍门,这也太欺人太甚了吧?要是我这时候能躲谁家里,我天天唱感恩的心。开门!开门!不开门砸了啊! 门里没有动静,像是铁了心不开。 平豪又拍了拍,拿起手里的冰球棍,冲着迟飞扬问:我砸开行吗? 砸!迟飞扬一点儿不心疼,都这时候了,除了大家伙的性命,真没什么宝贵物品。 平豪举起冰球棍,正要冲那个门把手挥下去。 门开了。 开了一条窄窄的缝。 干嘛?马武露出半张脸,脸色非常不好,铁青铁青的。眼球布满血丝,眼球还有点儿发黄。 迟飞扬离他最近,一下子想起突变的丧尸来。难道这就是被空气传染的症状? 我进屋拿东西!但迟飞扬还是打起精神来,教练说了,没发生的事就是没有,哪怕自己真有一天变成这样那也得等到了那天再说。 马武缓慢地眨眼。 两只眼睛眨动的频率,都不一样。 仿佛两张脸,是分离的。 夏冰看不过去了,把飞扬往后拽拽。我们进屋拿东西,这间房子是他家的,我们同意你们借住,但你们不能霸占。我这已经是很客气的态度了。 哦。马武奇怪地笑了笑,身上飘出来腐臭味。 仿佛已经是死了很久似的,特别臭。 陈重又把夏冰往后拽拽,右手飞快地抡过去,抡出空气划破的声音,巨大一声响动,一把最大号的菜刀砍在门板上,刀刃砍进木门几厘米。 门是实木的,没砍裂,但是不停地震动。 马武又眨了眨眼睛,明显右眼总是快于左眼半秒。那进来吧。 他把门一开,气味浓厚,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从屋里散出来。 迟飞扬惊呆了,夏冰也惊呆了,郎健和梁初、平豪最不意外,他们刚才上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屋特别臭。 马武往屋里去了,留出了一条路来。 迟飞扬紧了紧手里的棍子,带兄弟们走进去,几乎不敢认这是爸妈整洁漂亮的卧室。 大床上早就没有干净的样子,床单都看不出颜色了。喝醉了酒的王泰青睡在上面,一边打呼噜一边放屁。 两个大学生模样的一男一女,蹲在地上吃东西,没有餐具,他们用手抓。 地上全都是酒瓶子,还有食物残渣。 夏冰一瞬间特别想吐,又想咳嗽。太脏了,他活到现在这么大,没闻过这么恶臭的味道。体育生训练量大不大?训练完几十双臭袜子扔在洗衣间里,都没有这个味道冲鼻子。 迟飞扬不想在屋里多逗留,小跑到内嵌式的保险箱前。他知道密码,是家里三个人的生日拼起来的,左转右转几下就打开了这个箱门。 门一拉开,里面是几块爸爸的名表、妈妈给自己存的金条、户口本、房本、一家三口的护照,还有两把车钥匙。 现在这个世界,金条和名表都失去了价值。但迟飞扬还是把四块表都拿走了,再抄上房车的大钥匙串。最后关上保险箱,逃似的跑出了卧室。 一出卧室,那扇门就被马武给撞上了。夏冰也是跑出来的,趴到二层围栏上,呕一声想要吐。 陈重赶紧扶住了他。没事吧? 没事,就是太臭了。夏冰鼻子受不了,赶紧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可是一想起他们说的空气也传染,他又不敢使劲儿吸了。 陈重的手就在这时候,悄声无息地往他后背伸,好像想要抱他。 干嘛?夏冰用眼神警告他,狗爪子又不老实了? 我想抱你。陈重不接受这种眼神警告,手已经在夏冰的后腰摸了一圈。常年锻炼,再加上身体基础就是适合滑冰的底子,腰又直又硬。 你找揍吧?夏冰推了他的手一把,结果两人的手相碰一瞬间,指尖还被小野狗攥了。夏冰又瞪他,小破孩儿真是惯出毛病了,真以为自己能惯着他为所欲为。 可陈重抓着夏冰的手不放,很害怕他放开自己。 揍你啊。夏冰急了。 揍吧。陈重放开手,转而伸出胳膊,圈着夏冰抱了一下,再松开,一副没把夏冰的威胁当回事的样儿。 气得夏冰真想揍他,必须揍一顿了,今晚就动手。 一行人又跟着迟飞扬回到车库,一下楼,空气明显好闻多了。房车的车头和普通车辆不一样,迟飞扬不会打,还是郎健琢磨半天才给打开。 是大型车的车头发动机。 电源充电宝打开后,出现了红灯,明显是电量不足,肯定不足以带动一台这么大的发动机。梁初和平豪把柴油发电机打开,这属于小型发电机,大约高70厘米左右。 怎么用,也是他们自己研究出来的,先把开关从off拨到on,等其他显示灯正常亮起。这个没有加油站的火车头发电机复杂,两个正负极插口,已经在修车间那里装上了插线板。 好不容易启动一次发电机,快,把手机都拿出来充电。郎健招呼大家。 一时间,几部手机的充电线插进了插线板,同时充电的,还有启动车辆的电源充电宝。 充电时,迟飞扬也没有闲着,去自己屋里,把加长羽绒服和运动装全拿了出来,每人给几套。还有换洗衣服、内裤、袜子。 你怎么羽绒服这么多啊?臭美妞儿吧。梁初笑话他,每人都穿上了迟飞扬的名牌卫衣。 这件我穿好看。齐小宝年龄最小,心里不装事儿,拿着衣服先穿上臭美,飞扬哥和我身材差不多,我穿白色的。 我俩穿着瘦啊。平豪看了梁初一眼,果真,两个人穿上之后肩部有点紧。但也无所谓了,羽绒服啊,保命用的。 每年都要去冰城冬训,我当然羽绒服最多。迟飞扬还拿来了球鞋,每一件羽绒服都是护到脚踝的长款,我屋里还有电推子,放电池的,以前我自己在家剃鬓角,咱们的头发是不是该理理了? 其余人都没心思考虑臭美的问题,飞扬这么一说,大家互相一看,好像确实应该理发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51) 电推子拿下来,大家挨个儿理发,迟飞扬暂时担任tony老师,不管那么多了,剃短了就行,可是到陈重这里,他不敢下手。 圆寸啊,难度大,这要是一下子剃坏了,陈重会把自己打死吧? 你这个怎么办啊?他问陈重。 陈重接过电推子,不吭声,自己到玄关处的穿衣镜面前,自己剃。 德牧跟着大家上下楼得跑,累了就坐下歇歇,它不懂人类的事,只知道和人类伙伴一起行动就开心。 等充电完成,所有人,包括夏冰,都理了短发。夏冰对着房车的玻璃摆弄头发,气得无奈无奈的。飞扬tony,你这技术不行啊,太难看了吧 确实,夏冰的头发是飞扬tony最失败的作品,太短了,头顶发旋的地方还立着几根。 迟飞扬抿了抿嘴。就、就剪头三天傻,几个月就长回来了。 夏冰啧了一声,把自己糟心的头发弄乱,不看了,越看越傻,发型算是毁了。 捣鼓完头发,一帮小伙子开始捣鼓房车。 发动机的电源充电宝连接到大型发动机上,车没电,迟飞扬用车钥匙里的备用金属钥匙开门。郎健有开大车的技术,上去熟悉了一下操作,插上车钥匙,一脚油门。 轰一声。 发动机点着了,声音比小型车大得多。 半秒后,车体的明暗感应器开始工作,察觉到车库里光线不够,车中段和尾段的侧灯,全部亮了起来。 速滑一队的队员,除了迟飞扬,其余的人都像土包子一样,歪着头看房车。 我的妈。梁初鼓了鼓掌,牛逼,以后我不买房了,买辆房车这辈子就够了 我上去看看!齐小宝第一个蹿上去,哇!好大啊!车里好大! 郎健笑着看孩子们一个个往上蹿,自己也离开了驾驶座,往后走走。真是大,要是有这么一辆车,末世里可就不发愁了。 来,都上来!这辆车以后就是咱们速滑一队的家!迟飞扬把大家都招呼上去,特别巴结夏冰,毕竟夏队的头发让自己剪坏了,长一块短一块的,后脑勺还有一块几乎露了头皮,这里是客厅!夏队,坐沙发试试!这边是厨房,这边是冰箱,沙发底下全是储藏间! 夏冰暂时忘记头发的事,坐了坐沙发。这是沙发床? 是啊,光两侧沙发就能睡四个人了。迟飞扬给大家做介绍,两侧的玻璃都是强力加固的,金属卷帘,晚上能把窗户封严。冰箱两个,这边可以用自来水,咱们从湖水里抽就行来来来,往后看! 一行人带着瘦瘦的德牧跟着迟飞扬移动,这辆车要是利用好了,完全是移动堡垒。 这里是洗手间!迟飞扬推开左侧一个门,洗手间空间挺大,能淋浴。洗手间对面这间他打开另外一扇门,是储物室,将来存咱们的物资,夏队,这里够你发挥吗? 夏冰在储物室里溜达,心里爽翻了。这一间储物室就比一号车二号车加起来的存放空间大,更别说还有其他橱柜。 其实还能再大一点儿。但夏冰很不满足,囤货嘛,永无止境。 这车有二层露台,车顶上还能放呢!走,看看后面!迟飞扬再一招手,带着兄弟们去卧室。 夏冰的嘴角就没压下去过,一直笑着,他跟着大家往前走,准备去看卧室,突然被人摸了下后脑勺,手热热的。 别闹。他知道是陈重,回头瞪他。 短了。陈重也笑,笑的是夏冰的发型,他把夏冰拽住,等大家走出几米才在夏冰耳边说,那副可怜样儿,和旁边那条德牧差不多,晚上我想和你睡,你想不想和我睡? 一听这个睡字,夏冰红透了脸,虽然他知道小破孩儿的意思是睡一张床,可是自己难免想歪。 你别老想这些,先想想怎么活着。夏冰看着他剃得特精神的圆寸脑袋,没兜住,伸手摸了好几把。 陈重闭上眼,低着头让他摸。 真好摸,夏冰摸出手感,摸上瘾了。这时候外面的天全部变黑,别墅里一片漆黑,好像有个东西从车库门口一晃,躲进了黑暗里,没了。 夏冰惊呆了,刚才好像看见客厅里有个人。那片黑暗里,好像有人在观察他们。 怎么了?陈重睁开眼,还没被摸够。 没事。夏冰摇摇头,眼花了可能不过咱们还是小心点儿,尽量集体行动,大家不要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准备大量囤货,空间升级完毕。 重重进度:被摸头,开心。 第065章 夜幕中 没有电力, 整栋别墅的内部都是黑的,黑得摸不见底。夏冰看着黑洞洞的车库门口,不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 是错觉, 还是最近太过紧张。 你在看什么?陈重察觉到了夏冰的紧张, 也跟着回头看。 车库里,因为房车的灯光明亮,所以四处皆可看清。可车库外,只有黑色。 没什么, 你夏冰在陈重的脑袋上使劲儿摸了一把,小破孩儿才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他不知道害怕, 所以最有可能接近危险,你不许单独行动,知道吗? 不单独行动?陈重一副搞不懂的样子, 但很兴奋地近过来,以前自己滑冰时不懂配合,教练说自己只能单独行动,现在又听到了不一样的话,他压着嗓子确认, 那你带着我? 我没说带着你,我是让你别一个人瞎跑。夏冰往后退了半步, 陈重总是这样,明知道自己怕什么, 他问什么。 又看了一眼门口, 确定什么都没有,夏冰才转身去看卧室。 不单独行动陈重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这样说, 他自己早忘了害怕的感觉,训练配合度也不高,可夏冰不这么觉得。 所有教练都说自己最适合单独行动,可夏冰要带着自己。陈重看着夏冰剃秃了一块的后脑勺,追了过去。 房车的卧室里,已经站满了人,迟飞扬像导游一样,介绍着每一个区域。这里是床,够不够大? 面前是一张加大的双人床,很高。 底下是减震的呢,墙上挂着的是电视,只不过现在没信号。迟飞扬先跪在床上试了试,可软了,这床特舒服。上面那一圈,全是放被褥的地方。 他指大床上方的银色柜子。 这三面全是飘窗。迟飞扬按下开关,三面卷帘百叶窗往上收,车尾部有三面大玻璃,风景不错吧?电磁感应玻璃,能自动调节清晰度的。现在外面黑,所以玻璃是透明的。 大家看着玻璃外面的一片黑色,点头说不错不错。这要是开出去旅游,风景真的绝了。 车里有保暖设备,绝对不冷。迟飞扬指着旁边一个立柜,那里面,都是客厅小水吧要用的,胶囊咖啡机和分子榨汁机。 这么厉害?平豪打开立柜的门,里面除了两台机器,就是密密麻麻的咖啡胶囊。 还有更厉害的!迟飞扬走到床边,拉下来一个折叠在天花板上的金属梯子。他爬到顶端,拧开了十字开关,咔哒一声,推开了通往车顶的门。 大家跟着他爬上十几节楼梯,车顶已经改装成小花园的样式,有半米高的围栏。 本来想弄个飞窗和露台的,这样就像移动别墅了,还没来得及迟飞扬站在这里,都能摸到车库的天花板了,以后以后2层这个地方,就囤货吧。 车顶上,还没有人上来过的痕迹,速滑一队可能是除了改装工人之外的第一批造访者。可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如果没有这次灾难,这辆车应该是承载了一家欢乐的房车,这么大的空间,显然不是只为容纳一家三口。可能还包括飞扬的小姨一家。 两家人开开心心自驾游,在2层的露台上烧烤,然而这一切,都变成了泡影。 呼,大概介绍完了,其实这辆车我也没怎么上来过,训练太紧了,我这几个月连回家的机会都少。迟飞扬带大家下来,重新回到卧室,上一次回家好像还是五月份。 他一说话,勾起了每个人的心事。除了迟飞扬和夏冰,其余人的家都不在本市,现在不仅回不去,还联系不上。 我不该说这些,没事,咱们都能见着家人。迟飞扬赶紧把伤感的气氛撇掉,咦,这里怎么还有一个按钮啊?这干嘛的? 他随手一按,卧室的天花板上嗡一声,有东西降下来了。 谁也没想到,天花板上,竟然还藏着一张床。 和底下的双人床差不多大,但明显没有那么舒适,是备用床。随着伸缩杆全部放出来,悬在底下这张床的上空。 好家伙,敢情这里面还是两居室呢。梁初先上去试了试,床很稳,经得住两个人,这下咱们可不缺床了,能不能从你屋里多拿几床被子? 能啊,我现在就去拿,你们等我。迟飞扬说着就要去拿应急灯。 等等!夏冰一把给人拦下了,别去。 怎么了?迟飞扬看着夏队那头被自己剪坏了的头发,没事,我快去快回,这是我家,我又不怕黑。 夏冰还是紧紧地拽住他,拽得飞扬想挣都没法挣。他紧锁着眉头,看着窗外一片黑,特别是卧室的玻璃特别大,仿佛三面都是黑色的夜幕。 这样的大飘窗设计,在风景区是绝佳的赏景台,在末世里,他们就像笼子里的小白鼠,被外面的什么东西看着。 大家都不说话了,整栋别墅静悄悄。 德牧趴在人类伙伴的脚边,动了动耳朵。 怎么了?迟飞扬原本不害怕的,这下被闹得后脊背发麻,夏队? 夏冰先去按墙上的按钮,把卧室三面大窗的金属卷帘放下来。透明的玻璃被罩住了,车里的安全感直线上升。 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说。夏冰也犹豫,万一是自己看错了,是自己精神太紧张,这个错误消息能把大家吓死,可是现在情况特殊,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我刚才,好像看见车库门口有个人影儿,闪过去了。好像是往咱们这里面看,但是我真不敢说自己看没看清楚。 陈重正在厨房研究灶台和微波炉,满打满算的主意都是给夏冰做几顿像样的饭。听了这话,他立刻拿起斧子。我出去看看。 你给我回来!夏冰就怕他这样,不知道害怕,总是离危险太近。 哦。陈重听话地撤回来,差点儿忘了夏冰说过不单独行动。 自己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自己有人管。 其余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小夏,这件事可大可小。别说这几个孩子了,郎健都吓出了手心汗,你真看见了? 我就是不确定,所以刚才没敢说。夏冰抓了抓头发,一头乱发像个没睡好觉的高中生,乱得没法看,飞扬,我问你,你家能藏人的地方多不多? 迟飞扬紧紧靠着梁初,梁初块儿头大,靠着有安全感。他没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完了。夏冰又抓了下头发,其实不用问,他看都看出来,这栋大房子能藏人的地方太多了。屋子多、柜子多,到处都是空地方,藏几个人,不在话下。 大家先别怕,都稳住。郎健摸了摸裤兜,好在枪就在身上,咱们最起码有武器,又有这么多人呢。 况且,我不一定看清楚了。夏冰慎重地说,面前几个队员的脸色明显都变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不允许单独行动,永远要七个人一起,能做到吧? 陈重雀跃的心情瞬间没了,不单独行动的意思,原来是七个人一起。 浪浪不是只带着自己。 他是队长,他还要照顾那么多人。 周围静如死水,别说夏冰提要求了,每个人心底都打颤悠,肯定同意啊。 那就好,现在,这辆车就是咱们的防线,不管我看见的东西是真的还是幻觉,咱们都得守住。夏冰又说,先把卷帘窗都关上,弄成封闭空间。明天尽管想办法从这里离开,越快离开越好。 迟飞扬立刻去摁按钮。 车体带玻璃的地方,都滑下了一层金属遮盖,就连车头、驾驶座、副驾驶座的玻璃都被封住了。 郎健去熄火,灭车。车里变成全暗,齐小宝小心翼翼地靠向平豪那边。 搜刮来的大号应急灯打开了,车里一下亮得彻底。大家先下了车,把一号车、二号车里拿出来的物资,往房车上搬。 食物、水、被子枕头、药物、两桶汽油、柴油发电机、快死多肉和没发芽的蔬菜、冰鞋和磨刀石包括鲨鲨抱枕,全部拿上了房车。 现在有储物间了,物资有条不紊地放置进去,几乎没有占用公共区域。迟飞扬原本还想上楼拿些生活用品,这下也不敢出去了。 等天亮了,大家一起行动。 车门关上,上了车内锁,车里空间大了,不怕憋,他们连天窗都没开,完全封闭空间里才找回了一点点安全感。 今晚大家凑合吃面包吧。夏冰在应急灯的照射范围里发面包,每人一小杯水,这就是今晚的量,现在大家伙都在一起,也不用太紧张。 确实是这样,人只要聚在一起,就会多出一股莫名的力量来,连齐小宝都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房车的坚固性更强,考虑到野外性能,连玻璃都是防弹的。 每个人都舒展四肢,找地方休息。 大家坐在沙发上分面包,陈重用水泡了狗粮,一把一把地喂狗。德牧的胃部已经适应了吃饭,每次进食都要两三把才能饱。 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手机也能开机了,仍旧是没信号。为了把紧绷的情绪放松,郎健带头玩手机游戏,统一玩儿半小时,再统一关机。 和从前封闭训练期差不多,科学训练,抽空娱乐,张弛有度。再好的运动员总绷着神经,也会崩溃的。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52) 他是教练,见过精神崩溃的运动员,因为成绩提升不上去,或者与金牌擦肩而过。人在精神崩溃的状态下会干傻事,在末世里,清醒的思维至关重要。 我刚才去看了看,洗手间能用。迟飞扬从洗手间回来,也能洗澡,只不过是冷水,热水要燃车才有。要不今晚咱们每人来个冷水澡? 刚吃饱饭的速滑一队,顿时来了精神。 从灾难发生到今天,除了一开始有热水那几天,之后就再也没洗过澡了。每人都是一身脏。 我先去,给你们试试水温。平豪先站了起来,其实咱们可以两个人一起洗,省水。 我跟你去!梁初自告奋勇地报名,洗完之后赶紧换上飞扬的新衣服,我全身都味儿了。 两个人一起钻进了浴室,拿着飞扬的新内裤和运动装。不一会儿,浴室响起了放水声。 来,咱们先把沙发床给他们铺好。郎健说。 梁子和平豪占地方,肯定要分开睡沙发床了。两个沙发床完全打开,每一张都是单人床的面积。考虑到晚上温度低,郎健给他们每人两条被子,再盖羽绒服,应该暖和多了。 几分钟后,梁初和平豪哆哆嗦嗦地出来,连头发都洗了,用脏衣服擦干全身。这个温度洗凉水澡,确实是个挑战。 快进被窝。夏冰冲他们说。 两人一看沙发床都铺好了,不带犹豫地钻了被窝。 我艹梁初冻得直搓大腿,冻得他都不害怕了,你们快去感受一下,挺酸爽,倍儿给力。 这么冷啊?夏冰犹豫了,他想洗澡,又怕把自己冻成冰棍,还是洗洗吧,我也快味儿了,顺便洗洗头发。 我陪你。陈重一下站了起来,他不能让夏冰单独行动,我陪你洗,你不要害怕。 我真没害怕,我唯一害怕的就是你总没大没小,夏冰急着往浴室走,生怕被缠上,突然,车外不知道什么地方,咚地一声,像是倒了什么东西。 迟飞扬和齐小宝飞似的钻进梁初和平豪的被窝,吓得不敢出来。这是什么?是别墅里进丧尸了,还是楼上那四个人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入睡大床房! 重重进度:洗澡!洗澡! 第066章 不正常 外面声音巨大, 原本已经趴好准备睡觉的德牧,一刹那站了起来。 它立着一只耳朵,在听, 在辨别外面的动静从哪个方向来。尾巴也不摇晃了, 它低下了脖子, 往车门的方向靠近。 而这几个动作发生的时间里,它都没有叫,似乎已经搞懂了它不能轻易叫唤,否则就会被戴上最讨厌的金属嘴罩。 夏冰的第一个动作, 竟然是回身捂住了陈重的耳朵,压着他蹲下。 车里开着应急灯, 光亮倒是不缺, 只是把一切都映成了惨白的颜色。飞扬家里这辆车的内部装修又是走简约风格,以白色、银色为主,惨兮兮这么一照, 全是冷色调。 大家都不敢说话,竖着耳朵,听车外有什么动静。 咣当! 又一声。 齐小宝吓得一震,用被子捂住了全身。郎健立刻做出手势,让大家别动, 同时右手伸向了裤兜,摸住了枪。 陈重蹲在地上, 两只手紧紧捂住了耳朵。却不想夏冰的动作更快,提前捂好了自己。他的手, 压在夏冰的手上, 摸着夏冰细长的手指骨节,外界的一切都听不见了。 听不见了。 陈重闭上眼睛, 开始深又慢地喘气。 夏冰没法说话,只是替他捂住耳朵。陈重刚刚剃完的圆寸很短,扎手,特别是鬓角和耳周,扎在他掌心里,并不毛茸茸。 是毛扎扎的,硬硬的小植物草根那样的东西,留给人类皮肤刺激的手感。 陈重的眼睛一直紧闭,夏冰又凑近些,紧紧地压住陈重的耳朵。他们曾经通过那么多封信件,夏冰记得自己的小种子告诉过自己,他受不了巨大的声音。 那时候,夏冰根本想不到他受不了巨大声音的原因,小孩儿嘛,难免胆子小些。现在他明白了,陈重是一个受过严重家庭暴力的孩子,他可能在某次挨打的时候,受过刺激。 他因为太过害怕,把害怕这种情绪生生剥离掉,可是还是有一些蛛丝马迹,保留下来,不经意泄露出他的恐惧,他的经历。 陈重没有睁眼,用手,轻轻地抚摸夏冰的手背。这两只手捂在自己耳朵外面,好暖,夏冰的手心好暖。 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声,把陈重拉回了记忆里。许多个深夜,他还睡得好好的,突然一声巨响,爸妈在吵架。 他们总是吵架,总是吵架陈重使劲儿地捂着耳朵,把自己小小的身体,往被子里面藏。骂声、动手的声音、摔东西、砸东西各种各样的巨大响声,把他吵醒了一次又一次。 爸爸喝醉了,就会踹门。 无论自己把门锁成什么样,都会被踹开。巨大的踹门声,一下、两下、三下门开了,他冲进来,陈重一刹那睁开了眼睛,仿佛面前看到的,全是那个男人的拳头。 落到自己身上的拳头。 门外是妈妈漠不关己的冷漠身影,没有人会救自己的。陈重捂着脑袋,默默数数,一下、两下、三下拳头打在自己的脑袋上,他拿手捂住。 要是有一个更厉害的人,保护自己就好了。 自己不能害怕。 等自己长大了就好了,长大了,他们要是再打自己,就杀了他们。 陈重?陈重?夏冰的手被他摁着,抽不回来,他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仿佛在叫一个叫不回来的人。 陈重眨了眨眼,呼吸从快逐渐变慢,没有爸妈了,没有拳头。浪浪又给自己写信了,每封信,都给自己写了好多好多的话。 你没事吧?夏冰的手动不了,只好用脸去碰他的额头,短短十几秒,他额头上已经全是汗。尽管提前知道陈重受不了毫无征兆的巨大响声,可夏冰也没料到,他会这样紧张。 这副可怜的模样,和那天晚上摁住自己支棱小狗鞭的样子,简直不是一个人。 陈重又深呼吸几次,才用力气摇头。 夏冰看到他摇头才放心,现在他们还不敢说话。他把手伸进陈重的衣领,去摸,果然后背也出了不少汗。他只好去摸陈重的耳垂,掐着他的右耳垂捻了捻,像安慰他,像一个温柔的家人。 陈重使劲儿咽了几次唾沫,突然精疲力尽,把额头靠在了夏冰的锁骨上。 夏冰放开了他的耳垂,有节奏地拍他的后背。他小声地告诉他,不用怕。 他说话很轻,郎健没听见,只看见他们两个蹲着。外面的声音没有了,可谁也说不好到底还会不会来。 大家都不敢动,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呼吸频率都放慢了。齐小宝一直在被窝里藏着,连脸都不敢露。 郎健做手势,五指张开,掌心对着地面,手往下降。这是一个在冰场上常见的手势,意思是让大家稳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连喘气都不敢一起喘。 隔了十几分钟,外面还是一片寂静,没有声音。 郎健这才坐下,呼出一口气,算是警报解除。大家放松,先放松,刚才可能是楼上那四个下来找东西吃,碰倒了什么吧。 齐小宝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 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时刻关注外面的动静。直到德牧从站姿变成了趴姿,大家才算真正放松,齐小宝和迟飞扬才从平豪和梁初的被窝里钻出来。 快洗澡去。平豪这会儿开着玩笑,我好不容易洗白白,被窝里干干净净,这下好了,又变成脏的了。 你也没洗多干净嘛,大家好兄弟,躺一下怎么了齐小宝僵硬地往卧室走,飞扬哥,咱俩一会儿一起洗澡吧。 嗯。迟飞扬还没缓过来呢,他胆子和小宝半斤八两,都不是猛男,夏队,你们先洗还是我们先? 夏冰心里已经凉了一半,不为别的,只为陈重。 他早就知道,陈重这个小破孩儿根本不正常,只不过末世环境太特殊,显得他正常。刚才那么一吓,陈重已经从表面正常,退回了以前。 原以为他能好好地融入集体,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 眼神很直,并且掐着自己的手腕不肯松开。 我们先吧。他拉着陈重站起来。 可陈重没动,他不想动了。 起来,洗澡去。夏冰还是把人拽起来,像拖着一条缩回狗窝的流浪狗。陈重低着头,已经不看人了,根本不和别人交流,就站着,两只手直愣愣地攥成拳。 教练,我先带他洗澡了。夏冰给郎健眼神,不是自己偏心啊,也不是自己对陈重有什么想法,他现在这样,别人带不了他。 郎健原本想和他们一起去的,不愿意自家冰白菜和陈重一起淋浴。但他也看出来了,陈重眼神发直,明显不对劲。 怪只怪自己当初只看成绩,非要收这个新人。早知道他情感障碍这么严重,可能入队的事都要重新考虑。 夏冰当年是接手了一颗什么小种子啊?郎健摇头叹气。 夏冰是推着陈重进洗手间的,陈重仿佛进入了一种入定的状态,不爱动弹。洗手间并不小,意外宽敞,马桶、淋浴、盥洗池子一应俱全,还有通风扇。 别怕,你别怕。屋里全黑的,夏冰开始脱衣服,刚才那声音已经没了。 嗯。可陈重只嗯了一声,不动弹。 你脱啊。夏冰脱了上衣,刚要脱裤子,可陈重冰棍儿似的杵在面前,不是那个会主动开开心心脱衣服的人了。 算了,我帮你脱。夏冰伸过手去,开始扒他的T恤,我现在要脱你衣服了,别打我啊。 嗯。陈重抬了抬眼皮。 夏冰把他衣服往上卷。抬胳膊。 陈重听话地抬胳膊。 你这小破孩儿就是故意的,想让人伺候。夏冰开着玩笑,帮他解压,脱完衣服又脱裤子,脱内裤时,他偏着脸,不看。 飞快地往下一扒,适应黑暗的眼睛还是扫到了一个轮廓,了不得了,这小狗鞭。 可陈重本人却没什么反应,让他抬腿就抬腿,转身就转身。夏冰扒光了他,才脱自己的,脱光后两个人一起站在花洒底下,像鸳鸯浴。 唰,凉水洒下来,激得夏冰差点儿跳开。 可陈重就那么笔直地站在凉水柱里,任由水流过他的头顶,身体,用切断了和外界联系的方式,藏起了自己。 夏冰叹气了一下,不正常的小种子只能自己养。估计陈重小时候的自闭就是这么来的,因为没法处理外界的恐惧,干脆一刀给斩断了,什么反应都没了。他凑过去,一边倒吸凉气一边用凉水冲头发。旁边的淋浴架上,有一块小香皂,刚才平豪和梁子就是用这个洗澡的。 夏冰抓起香皂,打出泡沫,飞快地涂抹到陈重身上。 手摸过他前胸、后背,全被水冲得冰凉。掌心滑过他的肩、肩胛骨、脊椎骨,夏冰快速地擦,顺便帮他搓搓泥。 再搓搓自己身上的。 两个人都不干净,差不多脏。 没事,不就是响了一下嘛。夏冰没学过心理学,也不懂这时候该开导他,还是不说话,两个人面对面搓澡,感觉怪怪的,你转过去一下。 陈重听话地转过去了,留给夏冰一片后背。 有时候我都反应不过来,你都长这么大了那年你和我的腰差不多高。夏冰帮他搓后背,又打了泡沫,往两个人的头顶抹,洗完澡,咱们就睡觉,夏队带着你睡行不行? 陈重这才有反应,慢慢地转过头。真的? 真的,咱俩一起睡。夏冰无可奈何,说别的没用,一说一起睡觉他就活了,这他妈还是一条小色狗呢,原本自己想躲着他,现在倒好,除了自己没有人能管他,硬着头皮也得接手了,快点儿洗吧,冻死了,洗完了可别着凉。快洗! 陈重用水冲了冲脸,抬起胳膊,等着夏冰帮他擦。 夏冰也不敢太碰他,这高中生时期,碰着碰着就容易支棱。蹲着帮他擦腿的时候,夏冰都怕小狗鞭突然一下抬起来,抽自己脸上。 好不容易带着小破孩儿洗完了,夏冰已经浑身冰凉。 郎健整理好卧室,上下两张床各两层被子,再盖羽绒服。夏冰全身冻麻,用脏衣服胡乱擦头发,奔着被窝就钻进去。 冻死我了。他上下牙打颤,一下陷入软软的床垫。陈重慢慢地过来,掀开被子,躺进去,他是圆寸,随便擦一擦就干,却和夏冰保持着一定距离。 郎健给他们两个枕头。我和飞扬小宝一起洗,你们快睡吧。咱们还是轮流守夜,守夜的人拿枪。梁子和平豪第一班,快睡。 我缓缓,暖和过来就睡。夏冰把脸藏进被子里,冻得手和脚都感觉不到。卧室布置得非常舒适,三面大玻璃封得严严实实,再加上被子和羽绒服覆盖,夏冰把自己藏在安全的被窝里,闭着眼睛,等待脚趾头暖过来。 陈重的脚,就在这时候悄悄地伸过来。不再是前几天急冲冲地靠近,而是含羞草似的,碰一下躲一会儿,等确定夏冰没抗拒,再把两只脚一起伸过来。 他的脚比夏冰的脚丫子大,两只脚一勾,把夏冰的脚勾住,来回摩擦取暖。 可是上半身,还是没什么反应,抱着鲨鲨,闭着眼。 谢谢小重哥哥,棒棒哒。夏冰知道他这一阵不正常且过不去呢,干脆凑过去抱住了他,冷不冷? 陈重一下睁开了眼睛,睁得特别大。 以前自己犯毛病的时候,从没有人,这样胆大地接近自己。 他摇摇头,明明冷,却突然觉得也不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没工夫统计物资了,光哄狗了。 重重进度:精神状况不稳定。 第067章 没人吗 陈重在摇头, 可是夏冰却摸出他身上都是凉的。 这还不冷?夏冰捂他的手,冲完一个澡,他都凉透了。 可陈重却不说话, 也不动, 连往被窝里钻的姿势都不会了似的, 就这么躺着。他唯一的动作,是被子底下的两只脚,还夹住夏冰的脚不放。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53) 给夏冰捂脚。 除此之外,他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害怕了?夏冰吹了吹陈重的耳朵, 陈重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块不会柔软的冰坨。 可陈重没有反应。 夏冰有点儿急了, 陈重要是对自己的问话都不理会, 肯定更不会理会其他人。他晃晃胳膊,真像哄小孩儿,用大臂夹住陈重的身体, 一下一下地摇他。 没事,咱们这么多人呢,就算外面有什么,咱们还有枪。夏冰说,这不是在哄陈重, 是事实。 他不相信鬼神之说,外面发出声音的无非就是两样。人, 或者丧尸。 丧尸是现在他们最不害怕的东西,如果外面是不怀好意的人, 他们手里有枪, 更有优势。 唯一让夏冰担忧的,是陈重的情况。 可陈重痛苦地闭着眼睛, 不回答。他害怕的,根本不是人或丧尸、黑暗或不清不楚的影儿,他害怕的,是停留在他记忆里面的东西,是撕不掉扯不下去的回忆。 夏冰抱着他,一下子像回到从前,抱着那个不怎么说话还尿了裤子的小学生。只是他真的想不到,几声巨响,就把陈重砸回了这种状态。 仿佛一键回归出厂设置,清理了数据。 他是从背后抱住陈重的,卧室里还亮着应急灯。客厅里是梁子和平豪,他们小声聊着什么,听得并不清楚。洗手间里,哗哗响着水声。 隔着金属车体,外面是赤手空拳的人类无法面对的危险。 夏冰怀抱着一个不肯再和世界说话的小破孩儿,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慢慢等,等陈重觉得安全了,可以了,再蜗牛似的探出头来,和世界交流。 没事,没事了。但他还是想告诉陈重,没事了。 小时候挨打的陈重,应该会很害怕吧?应该很希望有个人能帮他一把,把他从那个噩梦一样的家里,救出来。夏冰紧紧搂着退化成小孩儿的他,手时不时摸一下他的耳朵,碰一下他的鬓角。 该是打成了什么样,打得多严重,才让他宁愿不和世界说话,也要躲起来?夏冰不知道,如果自己能知道,怕是要和陈重的爸妈拼命。 小种子,原本能长成大树,施展拳脚准备朝世界跃跃欲试,又一下子缩回去了。 陈重闭着眼睛,外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他听到梁子和平豪在说话,听到水在流,听到夏冰在呼吸。 还听到德牧从卧室走出去,走到了客厅。 但是他不想睁开眼,他暂时把世界,关上了。 郎健陪着两个队员洗完澡,冻得够呛。他长期运动,身体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好,连身材都没走样,那腹肌就算和大部 分年轻人比,都算优秀。 快擦干,擦干了就赶紧上床,别感冒。他催促他们,手上拿着T恤,给齐小宝擦头发。 齐小宝和迟飞扬半身红,透着被冰水刺激过的颜色。 我俩我俩睡上铺。迟飞扬快速穿好了衣服,上衣穿反,有字母那面儿背身后去了,我俩轻。 嗯,你俩上去方便。郎健也穿好了,穿的是飞扬的衣服,青春活力,到他身上难免有些违和。特别是这个大号的带帽卫衣还有一个袋鼠兜,但暖和要紧,其他的已经顾不上了。 备用床旁边收着一个可以拉下来的窄梯,方便人上去。迟飞扬带着小宝往上爬,一下钻进去,盖着被子和大羽绒服,互相抱还瑟瑟发抖。 两个胆子最小的人睡一起,也不知道打哆嗦的原因是真冷,还是害怕。 夏冰和陈重是一班,我陪你们这一班守夜。郎健帮孩子们掖被角,这个动作,他做了许多年。 一直带男运动员,好多人都是从小孩儿带起,一个个睡觉不老实。冬训时,自己打着手电筒夜查宿舍,把他们的小胳膊小脚丫塞回去。 教练您也早睡啊。迟飞扬抱着小宝说,我家这车是防弹玻璃,咱们不怕。 齐小宝怕得要命,露着半张脸。对,咱们不怕。 不怕,咱们速滑一队勇往直前。郎健又看了一眼手表,把应急灯给梁子和平豪拎过去,嘱咐了几句才回来。 底下这张大床上,夏冰还抱着陈重呢。 郎健拨了下被子,轻声问:他好了吗? 陈重没反应,仿佛已经睡着了。 您先睡吧,我再抱他一会儿。夏冰朝着教练摇头,没哄好啊,怕是明天也好不了。 郎健往那边看了一眼,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楚。原本,他是想睡两个人中间的,怕年轻人挨得近,夜里把冰白菜给啃了。但是看目前这样陈重这孩子也是可怜,只信任夏冰,由着他们了。 他躺在了夏冰的右侧,调整好枕头高度,闭上眼睛。 大约半小时后,上铺的飞扬和小宝,旁边的教练,都进入了睡眠状态,从呼吸声就能听出来。可夏冰没睡着,因为他知道陈重也没睡着。 怀里的身体太紧张了,每块肌肉都绷着。 夏冰也不敢开口,生怕自己的声音再把小种子吓蔫儿。但是这个姿势固定太久,他胳膊酸了。 又酸又麻,碰一下就像被砧板扎。 他小心翼翼地挪走胳膊。 一直没反应的陈重,突然伸手抓住了他。 陈重还是不肯说话,闭着眼睛,但是抓着夏冰的胳膊不放,不肯撒手。 好好好,不走,不走。夏冰立刻不动了,再重新搂回去,下巴搭在陈重肩头。因为自己抽走胳膊而变得更紧张的陈重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 就在这种半边身体麻痹的状况下,夏冰难受得睡着了。等他睡着之后,陈重才睁眼。 卧室很黑,但是并不冷,客厅里的应急灯已经关了,但梁子和平豪在小声地说话。他转过身,把夏冰的胳膊,塞进了被子里。 胳膊都冻凉了。 他摸着夏冰那条冰冰凉的手臂,往前靠了靠,脸对着脸,又闭上眼。 夏冰说不走,陈重最后睁眼看了他一眼,放心地睡了。 夏冰这一觉睡得难受,身体总是找不到舒服的姿势,等他醒来,先听到梁子的声音。 嘘。梁初把夏冰晃醒,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夏冰睁着眼,发现梁初的手竟然是抖的。 梁初害怕了。 出事了。 他再往右边看,郎教练也已经醒了,床边站着平豪,手里的枪已经举了起来。 他赶紧看陈重,陈重还没醒,这不行啊,必须把他叫起来,否则真有什么事再吓着他。 于是夏冰在被子底下,轻轻地踹陈重的脚尖。 陈重醒来的动静特别大,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好在夏冰早有准备,一把将人抱住。别出声。 在黑暗里,陈重以为又是爸妈闯进来了。可他听出了夏冰的声音,瞬间不动了。 夏冰已经有点慌了,趴在陈重耳边说话时,气息不太顺。他看着郎教练轻轻叫醒了飞扬和小宝,小声地说赶紧穿衣服,又看到德牧趴在床边,已经戴上了金属嘴罩。 迟飞扬和齐小宝还没睡够,被吓得一声不敢出。在黑暗里,速滑一队全部 穿好了装备。 出什么事了?夏冰给陈重戴好了护颈,问梁初。同时他也发现,陈重一旦进入自闭状态,会特别懒。懒得动,什么都要人照顾。 梁初不说话,指了指车门的位置。 车门是唯一一个没有安装卷帘百叶窗的位置,使用的是单向黑色玻璃,能看见外面,外面看不清里面。 可车外太黑,也看不清楚什么。 到底怎么了?说话,别吓唬大家。夏冰戳了梁子一把,再不问清楚,他怕小宝和飞扬吓哭。 他自己,也害怕。 外面。梁初紧紧攥着斧子,好像有个影儿,趴车门往里看,我和平豪看见了。不知道走了没有。 齐小宝两腿一软,差点没倒在迟飞扬身上。 陈重拎着一根棒球棍,朝车门走过去。。 不许去。即便陈重不说话,夏冰也知道他要干什么,你就在我身后跟着,不许去。 陈重原本都迈出一步了,又收回腿来。速滑一队里唯一一个不害怕的,站在了全队的最后面。 教练夏冰看不见外面的状况,每一次眨眼都像颤抖眼皮,教练,怎么怎么办? 在队员面前,夏冰是认真负责挑大梁的队长,在郎教练面前,夏冰也没了主意。 郎健先把枪收回来,不放心平豪来拿。目前这种状况,必须搞清楚外面怎么回事。可是一片漆黑的环境下,谁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指了指通往车顶的梯子。 迟飞扬离梯子最近,踮着脚给拉下来。车体装修豪华,梯子完美嵌入天花板,拉下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郎健把应急灯给了夏冰,自己 第一个踩上去。 通往车顶的通道打开了,但他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只露眼睛,往外看了一圈。 黑,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他慢慢往上走,踩着梯子的每一步动静,都像踩在薄冰上,随时可以发出脆响。 终于,他探出了半个身子,可还是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郎健慢慢上了车顶,但他是蹲着的,蹲着把后面跟着的夏冰拉上来。夏冰缓慢抬脚,前脚掌踩梯,后脚跟悬空。 他上来了,呼吸尽量轻,被窥视的感觉格外强烈,总觉得,有人看着他们。 上来之后,夏冰也是蹲着的,后面跟着的人是陈重。 陈重身后跟着的,是胆子比较大的梁初。 就这时,郎健一把打开了应急灯。 周围全亮。 郎健想的是,如果车外的人还潜伏着,一定想不到他们会突然开灯,这样能杀一个措手不及。他已经做好了打开灯之后看到周围有人的景象,却不想车库里,只有他们。 夏冰晃了下眼睛,刚才太黑,现在这么一点儿灯光都受不了。他回过头,陈重和梁子同样眯着眼,都被晃到了。 没人。郎健看了一圈周围,他们都是蹲着的,你们是不是看错了?外面没人吧? 可能是。梁初也不敢咬死这件事,可能太过紧张了咱们下去吧,有动静再说。 夏冰也把周围看了看,确实没有人。车库很空,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蹲着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靠近车门的位置。 这边也没人。他回头冲郎健和梁初说,慢慢站了起来。 一站起来,视觉点增高。 一个女人贴着车门站着,脸朝上,也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卧槽! 重重进度:关闭世界系统。 第068章 赶紧走 夏冰后退一步, 已经叫了出来。 叫声又被陈重的手捂回 去,全喊在嗓子眼里。 同时,车里的迟飞扬发现齐小宝整个人都在打摆子。 怎么了他轻轻问小宝, 头却不敢偏一下, 仿佛脖子后面有人, 就站在后面喘气。他掩耳盗铃一样不敢动,只要自己不回 头,就看不见。 有有人。齐小宝看向车门,自己提前捂住了嘴, 怕自己出声音。 迟飞扬只闭着嘴,可上下牙齿在嘴唇的包裹下磕碰, 碰得他鼻腔内部都有震动。还没回头呢, 可是已经预知了只要回 头一定能见到什么。 他迟缓地回头了,一下一下,一帧一帧似的往后转。 看过去的时候, 整个上半身都抖。 车里黑,可车顶开了应急灯,窗外亮,一个人影儿,趴在车门的玻璃上。 人影儿一动, 能看出来是个女人,长长的头发。 救我。女人抬着头看车顶上的人, 白脸,大大的黑眼睛, 往后有气无力地退了一步, 救救我。我是人,我是人 夏冰被陈重捂着嘴, 两腿一软,往后倒在陈重的胳膊上。刚才自己和女人的那一眼对视太过刺激,一时半会儿缓不上来。 全身血液都倒流到脚心去了,脚脖子以上,全部没有了感觉。 小夏!郎健冲过来,帮陈重一起扶着,因为事发突然,他的表情有些扭曲,却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 就是被王泰青和马武关在屋里那一男一女其中之一。 救我,救救我。那女人抖成不像样,只穿着一条薄裙子,我和我弟弟被被绑架的,他们他们 也不知是冷,还是怕,她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夏冰被吓得不轻,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吓。他不信鬼神,但刚才那一下子,他真以为有鬼。四肢的实体感是徐徐回 来的,手指尖很冰冷,暂时没站起来。 他们绑、绑架我们,他们快快快、快变了,他们疯了。女人声音很小,可车库里空,倒显她声音有回 音,救我,救我们你们不救我,救我弟弟也行。 那你他妈趴车门上干什么!梁初拿手电晃她,不信她,吓他妈谁呢!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变了?你是一伙的! 我也怕也怕你们。女人的头发很乱,全放在耳侧后是一张小家碧玉的脸,你们都是男人,我怕你们王泰青疯了,他刚才非说衣柜里,有人,就把衣柜从2层围栏,推下来了。 怪不得那么大的声音,原来是从2层掉下来一个柜子。 那你怕我们干什么?平豪隔着车门问她,我们还怕你呢! 女人又往后一退,没想到车门内侧的人能看见她,退几步,体力不支地摔了。 怕你们她看着车顶上几个男人,强奸我。他们他们 梁初拿手电晃着,手电的光柱一下不动了,定在女人的脸上。他看一眼郎教练,再看一眼夏冰,大家同样严肃的表情,都想到一起去了。 马武和王泰青,可能强奸过她。 可以,可以不救我。女人坐在地上看他们,没穿鞋,救我弟弟,带他走,他才他才19岁,刚上大、大学。能不能带他走?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54) 速滑一队这一边,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知道能说什么。对于突然寻求帮助的人,大家已经不敢救了。 夏冰扶着陈重,站起来,膝盖发软的感觉逐渐消失。现在摆在他们面前是两条路,救人,还是不救。 别看大家都是小伙子,可是面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谁也没心软。 你跟着他们多久了?最后郎健问,你知不知道这个小区里发生过什么?知不知道这屋里的人去哪儿了? 迟飞扬赶紧靠近车门,等着她说些什么,最好能说出父母的下落。 可女人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头。 到底知不知道?郎健很不客气,在极端环境里,保护他的队员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知道小区怎么了。女人脸颊上是营养不良的瘦,不知道屋里的人怎么样了。你们什么时候走?能不能带上我弟弟? 我们怎么知道你没有其他帮凶?平豪在车里问,身后是飞扬和小宝,都拿着做菜的刀,万一我们给你开门了,你的同伙直接把我们团灭了! 没有,没有帮凶,屋里就剩下我们四个活人了!女人离车门一米远,我可以不上车,我只是想过来看看,和你们搭上话。他们看我看得紧,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我可以把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们,换你们带我弟弟离开。 万一你感染了呢?夏冰动动嘴唇,血液留回 全身,他又能说话了,我们怎么知道你被没被咬? 女人愣愣的。 你先脱衣服。夏冰还是发怵,特别是刚才和女人的眼睛对上,心脏差点儿骤停。丧尸电影都没这么瘆人。 你脱吧。郎健站到了夏冰的前面,距离女人最近,你信不过他们,我有一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我总不会占你便宜。你 我脱,我脱。谁料女人不带犹豫地解开了裙子拉锁,这件裙子一看就是夏季的长裙,还是这帮男生死活看不懂的水蓝色碎花款。她脱衣服很快,快到夏冰还没来得及转过去,她几乎要脱光了。 看见了人家姑娘的内衣,夏冰赶紧转了过去。 一转过去,就是陈重,他正毫无顾忌地盯着那个女人看,像是一种研究。 别看。夏冰赶紧板着陈重的肩,把他转过去。 其余的人,也转了过去,因为女人已经脱光了。 我不怕看,不怕看。女人当着他们的面,展开双臂,给车顶上年龄大些的男人看,我真的没有被咬。 她来来回回 地转圈,已经很瘦了,胸部瘪下去,肋骨支在身上。 郎健看着她的腰,仿佛有几处新伤,倒像是磕出来的淤青。这个 他们打的。女人主动说,我反抗,他们就打我。我得赶紧回 去了,不然他们万一醒了发现我没了,肯定又要动手。我叫郑丽,我弟弟叫郑平,出事之后我们跟着一群人,躲进了这个别墅区。 先把衣服穿上。郎健指了指她脱在地上的衣服,很单薄,他也有个女儿,看到别人家的闺女受这个罪,心里不好受,但不敢完全相信,我问你,这个别墅区里的人为什么都死了? 郑丽穿上衣服,同时看向车库外,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空气空气传染,都死了。 你别骗我们!梁初才不信,出于求生欲他也不想相信,怎么可能? 真的,一开始,别墅区里还有很多活人,一家一家的都躲在别墅里。郑丽系好了拉锁,本来还有好多人呢,可是突然间就开始有人变了。一个接一个的谁也不知道怎么回 事,后来王泰青说,可能是空气传染。我我得赶紧走了,不然他们醒来发现我找你们,我和我弟弟就完了。明天明天再说。 说完,她光着脚跑出了车库的门,跑进那一片黑暗中。 人一下没了。 周围安静下来。 车库里,终于又只剩下速滑一队了,应急灯和手电筒还亮着。每个人,都处于巨大的震惊当中。 郎健最为不安,显然,飞扬家里并不安全,那四个人,好像每个人都有秘密。先回 车里吧,回 去再说。 夏冰点了点头,活动活动僵硬的脚腕,这才顾得上陈重。你没事吧?没吓着你吧? 陈重不点头也不摇头,只剩下眼神接触给夏冰,他第一个回了车里,貌似只是上来随便转了一圈。 他们又回了车里,关键时刻,还是车体内部温暖又安全。经过这么一闹,大家困意全无,可经历完精神紧张后,身体疲惫。 车里有热水壶,夏冰强撑着精神,给每个人倒了一小杯热水。 车库门的外面,还有丧尸的吼叫。 可丧尸的叫声在他们听来,都不可怕了。 郎教练,那个女人说的话,能不能相信啊?齐小宝坐在最中间,幸好刚才没直接开门不会真的是空气传播吧? 德牧就在这时候走到夏冰身边,用前爪扒拉嘴上的东西。夏冰弯腰,给它拆开金属嘴罩,德牧挨个儿去每个人的腿边闻了闻,这才趴下休息。 先别想这么多了,她说的话不能全信。这件事郎健身为大家长,不能乱了军心,这病毒到底是怎么传播的,谁也不清楚。 她该不会是有同伙吧?迟飞扬痛恨自己的想象力过于丰富,她不会是变异的感染者,故意来接近咱们吧?电影里就出现过变异者。 你们别自己吓唬自己。夏冰给陈重倒了一杯水,他一口不喝,德牧趴在他们脚边,一声不出,都别坐着了,要想聊天躺着聊,保存体力,累了就睡觉。 我不想去客厅睡了。平豪看了看远处的沙发床,车门外趴着一张大白脸那景象,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屋里床大,要不挤挤? 巧了,大家伙都这么觉得,这时候睡一起更安全。迟飞扬和齐小宝仍旧睡上面,底下的双人床挤五个人,郎健刚好睡中间。 尽管挤,可是这样睡有安全感。几个小伙子往一块堆儿扎,连德牧都给抱上床了。 陈重抱着鲨鱼抱枕,睡在最左边。 夏冰看着他这种沉浸式的孤单,一筹莫展。他不知道该怎么帮陈重,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他,从自我封闭的世界走出来。 明天,我去卧室里拿无人机,侦查一下附近的路况。迟飞扬睡着前说,咱们得赶紧走离开我家,去哪儿都行。 这一夜,每个人都像睡着了,可每个人都像没睡。但所有人的心里都有同一个念头,就是快点儿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几小时后,天终于亮了。夏冰抱了陈重半夜,也担心了半夜,终于闭上酸涩的眼皮,可以好好睡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准备增加无人机设备。 重重进度:重新自闭。 第069章 姐弟 天亮了, 速滑一队每个人的心里才放松。 科技时代,人类在电力的保护下不再惧怕黑夜,可是基因里, 人类还是对未知的黑暗充满敌意。或许是因为人类的祖先曾经被黑夜里的野兽一次又一次杀死, 才会渴望光。 现在, 夏冰也是。 天亮之后他才睡,虽然车窗被封得严严实实,但还是有光透进来。迷迷糊糊之间,他听到梁初和平豪在说话, 听见郎教练在问他们早饭吃什么。 他动动胳膊,怀里抱着的, 是一整夜没翻过身的陈重。陈重怀里抱着的, 是鲨鲨。 这一觉完全睡醒,已经快到中午。 夏冰一睁眼,怀里已经空了, 他赶紧坐起来,找找,教练他们都在客厅里。德牧倒是趴在床脚,一直陪着自己睡觉。 你们怎么不叫我啊?夏冰喊了一声,嗓子眼疼, 怕是昨晚那样一折腾,真的上火了。 他从小就这样, 上火走嗓子。 郎健正说着计划,转过来看他。想让你多睡睡呢, 饿不饿? 还行。夏冰又试着咳咳几声, 嗯,嗓子眼里是真肿了。穿好衣服到客厅, 夏冰拿起一瓶水润润口:陈重呢? 外面自己坐着呢。郎健看窗外,一上午了,他醒了就这样,自己坐着,不说话。也不做饭,好像魂儿没了似的。 昨天不是好好的嘛。梁初咬着火腿肠,顺便往地上扔两块,给德牧开小灶,刚才我和平豪出去看过了,真从2层掉下来一个柜子,立式鞋柜,把客厅的大理石地都砸出个坑! 怪不得那么大声昨晚我还以为我家墙塌了呢。迟飞扬也心疼自家的装修,花不少钱呢,不过,陈重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变这样了?就因为声音吓的? 夏冰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啊,一下子就给吓自闭了。 齐小宝却说:真的有可能,我以前听说过这种心理障碍不容易好,稍不留神碰到刺激源,就容易复发。他不会是复发了吧? 不会吧?夏冰希望不是,陈重好不容易能和大家伙正常交流了,一朝回到原点,我只知道他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巨大声音,要真是这样,以后他听见发令枪怎么办? 发令枪的声音他听过,我看过他比赛的视频。郎健说,正因为比赛视频一切正常,他才以为这孩子可以入队,可能他有心理准备的时候,听见巨大声音就没事。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没法带他去看病。 夏冰摇头,不,这不是看病就能解决的问题,要是看病就行,陈重早就好了。我去看看吧一会儿等我吃完饭,咱们一起去楼上拿无人机,顺便观察观察马武和王泰青。 车外,陈重正在一张椅子上坐着,面前是刚刚熄灭的火堆。他看着火堆,什么都不想干,也不想动,只想像一棵植物,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着。 谁也别想吵醒他。 一般这时候,他几乎是什么都不想的,身体里仿佛分出去两个人,一个人害怕,逃到了身体最里面,留下一个不知道害怕的,守着身体。 他都不知道夏冰是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睡好了吗?夏冰连坐下都是轻轻的,怕吓着他。 陈重低着头,眼神从夏冰的球鞋开始往上看,小腿、膝盖、大腿慢慢看到了肩膀,视线就不再往上扫了。 看着我陈重听到脑袋里有人喊他,是爸爸的声音。 于是陈重又把眼神往下压。 陈重的眼神在躲,夏冰知道,他又开始害怕和人对视了。这个样子,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人长大了,长大了不少。 吃饭了吗?夏冰又问。 陈重迟钝地点了点头,暴露出一个真正交流障碍的人的现况。他知道夏冰对自己没有危险,但还是不愿意和外界多交流。 夏冰无能为力地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来的着急,要是有网络,最起码能上网查一下,现在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没事了,我们我们都不会伤害你的。 陈重又把脸抬了起来,脸上脏脏的,没洗,眉毛杂乱。夏冰回到车里,拿旧衣服蘸湿,再出来给陈重擦脸。 德牧跟着他从车里跑出来,趴在地上,把下巴放在了陈重的球鞋上。 来,擦脸。夏冰笑着捏他下巴尖,真成小脏狗了太阳穴的伤还疼吗? 陈重只和夏冰短暂对视,摇摇头,就把脸低下去了。 夏冰把手伸过去,他多想这只手有时间穿梭能力,穿梭到十几年前,拉住小陈重的小手,把他拉回来。或者把手伸进陈重的精神状况里,把他藏起来的那个小孩儿,带回到现实里。 我现在要碰你了,可以吗?但他没有超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培育脆弱的小种子那样,精心浇灌。 陈重明显躲了一下。 我碰你胳膊,可以吗?夏冰简直要恨死王泰青了,就是他夜里抽风,才弄出那么大动静。 这一次,陈重没躲。 夏冰把手轻轻放上去,从他的小臂往下滑,小心翼翼碰他的手背。前几天,小破孩儿还追得自己无处躲藏,现在两个人反过来,自己去找他。 你可以慢慢缓,没事的。他用拇指抚摸陈重的手背,手背上,全是伤疤,可能有冰面划破的,还有小时候的旧伤,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跟着我,听懂了吗? 陈重没有点头或摇头。 你得跟着我,如果在屋子里活动,就跟着我走。夏冰和他掌心相对,像抓着陈重最后一点儿留在人间的魂,如果咱们出去了,就跟着我滑,跟着我,记住了吗? 陈重看着夏冰的手指抚摸自己的指节,可是身体里有股力量,让他懒得动。嗯。 出声音了,夏冰这才放心。他回到车上,陈重听从刚才的吩咐,跟在他身后走。德牧跟着陈重,两人带一狗上了车。 能跟着自己行动就好,夏冰不求他赶紧复原,只要他能跟住自己,就行。 大家简单吃了几口面包,要准备行动了。迟飞扬先把车锁上,带着大家上了楼。 通往2层的楼梯前方,一个实木的鞋柜已经摔碎,门板摔成好几块,掉出来几双拖鞋。大理石地板被砸得掀起来,碎成了蜘蛛网状的裂痕。 梁初和平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人拿斧子一人拿棒球棍,其余人全部 拿冰球棍。他们一节一节上楼梯,台阶上,还有早已干掉的血迹。 飞扬和小宝被护在队中,郎健收尾。 一上2层,臭味浓烈。 夏冰是倒数第三个,后面跟着陈重和一条德牧。每个人都背着双肩背,上来一次,尽量多拿东西。 去我屋。迟飞扬说。 一行人转到了迟飞扬的卧室前面,门关着。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55) 尽管昨天已经来过这屋了,平豪还是敲了敲门。 确定屋里没动静,才开。 门被推开,一阵风先吹了出来。大家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昨天迟飞扬迎着吹出来的冷风,问大家,我卧室开窗户了吗? 不记得了。梁初看着门缝,确实是有风吹出来,我没注意窗户 这种细节,昨天还真的没人注意。又等了一会儿,平豪才把门慢慢推开,屋里没有人。 窗户是开着的,但是拉了窗帘,只看到窗帘鼓动。 昨天我拉窗帘了吗?迟飞扬看着乱动的帘子,帘子后面,全部 都是风。 夏冰摇了摇头,昨天思绪太乱,这种细节没留意。 可郎健却记得,窗帘是没拉上的。他给平豪和梁子眼神,自己也拿出了枪,第一次打开保险,对准了窗口。 曾经,他拿的是裁判用的发令枪,现在这是能杀人的家伙。 看到教练拿枪了,迟飞扬一把拽过齐小宝来,让出地方。平豪、梁子和郎健走进房间,朝着窗口靠近。 他们一步步靠近,往前走时,先脚后跟沾地,在慢慢过渡到前脚掌。三个人越接近窗户,越散开。 米色的窗帘还在不断飞舞,哗啦哗啦响。 三米、两米、一米郎健屏住呼吸,用眼神示意,让梁子用棒球棍打床帘。 梁初点了点头,棒球棍高高地举了起来。 平豪手里的斧子,也举了起来。 郎健退后一步,手放在扳机上。 忽然整张帘子被风吸了出去。 刚才还鼓张的布料,一下子全部 吸到了窗户外面。窗户是开着的,现在验证了窗帘后面是瘪的,空的。 郎健吸了一口气,警报解除。没人,大家进来吧。 夏冰这才带着飞扬、小宝和陈重进屋。小宝和陈重,你们两个负责拿被褥、枕头,梁子平豪,咱们负责拿衣服,袜子内裤背心什么的,越多越好,外套干脆直接穿上,教练您去洗手间吧,拿浴巾洗发水那些飞扬你快去拿无人机。 屋里的柜子多,迟飞扬却先跑到玻璃展柜面前,打开密码锁,拿出了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他和爸妈、小姨一家的合影。 他把合影放在胸口贴了贴,又亲了一下,赶紧塞进包里。又拿出了一块金牌,也塞进包里。最后他才跑向衣柜,拉开柜门之前,特意先敲了敲。 确认没有丧尸,才躲在一边把门拉开,就算里面有东西扑出来,也不可能直接扑了自己。 柜子是两层,下面全是挂着的衣服,大多都是秋冬款,底下还有一排比较普通的球鞋。上面存了一些鹅绒被,还有一个巨大的箱子。 他踮着脚,才能够着大箱子。 我帮你。夏冰刚给陈重套上一件皮夹克,就赶忙过来帮他。 无人机很沉,两个人联手才给接住,夏冰又拿了两床压缩好的被子下来,扔给了身后的陈重:无人机怎么这么重啊?我还没玩儿过呢。 我也没玩儿过,没时间。挺贵的呢!迟飞扬掂了掂,原本想着全家出游时候带着,一直没拆过包装盒。 一会儿你打开它,看看外面的路况。要是路况好,咱们想办法开房车走,要是真不行开一号车二号车,也得走。夏冰看着衣柜,挂满的秋冬款外衣让他走不动了。 囤几件吧,衣服总是不嫌多,大家总有穿得上的时候。 他在衣服里扒拉扒拉,开始挑选合适的款型。棒球外套,这件可以,拿上。正装,不行,不保暖又穿不上。 派克服,可以可以,这件版型大,刚好给教练穿。夏冰去摘衣架子,把成堆的衣服往旁边拨一拨。 衣服后面,露出了一张脸。 一个男人看着他。 夏冰的大脑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冰球棍就抡过去了。一棍子下去,柜子里一声闷哼,倒出来一个年轻的男人。 郎健听见动静,从洗手间跑出来,刚要举枪,就看那个男人捂着脑袋,痛苦地滚了几圈。 别杀我!他用手护住后脑,我姐让我躲这屋的,我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衣服、被子、鞋、清洁用品大批量囤入。 重重进度:和现实世界尝试对接。 第070章 想要出来 夏冰又抡了一棍子, 但不是为了打人,而是为了发泄。冰球棍砸破了木地板的表面,棍头折断。 脆响过后, 夏冰往前了半步。你他妈的!你姐 他想说话, 被吓得想爆粗口!你姐吓得我半条命都没了, 你还来一回? 他心脏是真的砰砰跳,要跳裂了,再胆子大的人也禁不住这么吓唬。刚才那一眼,这辈子夏冰都不想再翻大衣柜了。 直接弄出永久性的心理阴影。 惊恐过后, 夏冰立刻想到了陈重。 自己只经历了这么两次,现在已经吓出了阴影, 自己还是一个成年人呢, 往后再爬车顶、再翻衣柜,心里都打颤悠。 不怪陈重的自闭状况复发,是他小时候受惊吓太多次了。 郑平抱着后脑勺, 刚才那一下刚好打在他头顶,冰球棍折在旁边,还有一条大狗抓在他肩膀上。 他吓得半跪在地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是我姐让我躲着的! 大家离他远一点儿!郎健一把拽回了离郑平最近的夏冰,你!起来说话! 郑平还不敢起来, 周围每个人手里都有武器,他摸了摸脑袋顶, 已经被打出一个大包。我姐说,我姐说 别你姐了, 你姐让你躲, 没说让你吓唬人!起来!平豪冲到最前面。 夏冰在平豪后面捂着心口,上一次心脏疼还是五连冠那次, 冲过终点线,心脏疼了好久。但那次是运动员的常见问题,无数次拔高身体血氧量,训练后都有这个反应。 现在,是纯粹被吓的。 陈重就站在夏冰的身后,手攥着冰球棍,身上穿着夏冰刚才给他套上的黑色皮夹克,却没有动。 他虽然跟着夏冰,身体却像一个被困住了的人,知道应该冲过去保护浪浪,却动不了。 这是身体发出的懈怠信号,让他用一种最消极的方式去接触世界,保护自己。以前自己也有过这种阶段,会躲起来,身体和大脑不再回应外界的刺激。 别人说自己犯病这叫自闭,可陈重知道不是,这只是自己躲起来的方式,身体深处那个胆小的自己,不肯出来。 他看着夏冰,一动不动。他应该冲过去,替夏冰挡着,可他被自己困住。 郑平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左手还捂着脑袋。他这一吓,不止吓着夏冰,除了陈重,每个人都受到或多或少的精神刺激,好好的从衣柜里倒出一个人。 我害怕,才躲衣柜里的,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郑平看着夏冰,我不是故意要吓你,你们你们是不是要离开这里?能不能带上我姐? 你先把衣服脱了!郎健摸着夏冰的后背,接连两次,他真怕冰白菜一下给吓猝死了。 人吓人,真能吓死人。 我没被咬。郑平嘴上说着,已经开始脱了,他穿的少,几下就脱光,同样是一副饿瘦了的身体。比夏冰还高一点儿呢,却瘦得够呛。 他前后左右地展示身体,确实,除了瘦,没有任何受伤痕迹,连淤青都没有。 快穿上吧。夏冰看他这么瘦,想起非洲饿肚子的小孩儿,脑袋疼不疼? 郑平点头,他掀起刘海儿,额角上已经起了一个红突突的大鼓包。 疼就对了!夏冰不带含糊地说,我真被你吓死了!幸亏是我看见你,要是我们这里随便另外哪个,一棍子打死你! 哥,我错了哥!哥你救救我们吧。郑平开始穿衣服,从裤兜翻出一个小本儿来,这是我大学的学生证,你们看,我真不是坏人,我和我姐郑丽,是被他们绑架的! 学生证?郎健拿过来。 速滑一队除了陈重之外的人都围过来看,学生证注册的是附近一所大学的大二生,姓名是郑平,照片也对上了。 只是照片上的大学男生是正常脸型,现在他已经瘦脱相。 你们相信我,我和我姐真的是被绑架的。他们不让我们出去,每天就分给我们一点东西吃。郑平穿好了衣服,随时要饿倒似的。 夏冰回身看了一眼陈重,陈重没害怕,但是眼神仍旧不肯对上。他再回头看郑平:你姐昨天夜里来找过我们,差点儿把我吓死。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她找你们了!郑平很激动,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带她走吧!你们 先别急,有话慢慢说。郎健怕他太激动,一下子背过气去,我先问你,这个别墅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死了? 郑平摇摇头,因为冷,他在打哆嗦。我不知道原本我姐是来学校看我的,我心疼她,不想让她连夜坐大巴车回去,就给她租了个旅馆房间,陪着她住。没想到一睡醒就变成这样了我们跟着人群跑进了别墅区,别墅区里好多人都活着呢,没死几家。 然后呢?迟飞扬把背包里的相框拿出来,你们来我家的时候,有没有见过这几个人? 郑平看看照片,摇摇头。 你别急着摇头,仔细看!你仔细看!迟飞扬把照片推给他,一男一女,这屋里有没有人? 没有。郑平肯定地说,愧疚地看着夏冰,进来时,这屋里就是空的了。我们是从阳光房闯进来的,没想把你家弄乱对不起啊,刚才吓着你,我实在太害怕了,我姐又让我躲好,她说王泰青可能快要变了。 她怎么知道的?梁初问,身后躲着一个探半个脑袋的齐小宝。 她说,王泰青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总是发脾气,有时候一睡就是一整天。郑平说,刚开始,小区里还有好几百个活人呢,也大方,愿意让我们这些没地方去的人避难。大家后来聚在一起,每一家都把食物拿出来,吃的不缺,因为挨家挨户都有储存间。 夏冰放开了德牧的狗链,让它过去闻。德牧绕着郑平闻了一圈,又回来了。 有一天,我们正吃饭呢。郑平突然说,因为害怕,他声音都变大了,有一个人开始疯狂地冒汗,没几分钟他就变成丧尸了。大家都吓坏了,不知道该往哪儿跑,还有几个人被咬我们这些躲开的,就往旁边的别墅里闯,原以为避开丧尸就安全了,没想到,过了几天又出现一个。后来大家伙一个一个的肯定是空气传染,这病毒肯定是空气传染。我们都被感染了,这只是时间问题。 速滑一队听他说完,都冒了些汗。原来整个别墅区,竟然是这样死完的。丧尸病毒像一阵风,荡平了这里。 他们没法想象别墅区里发生过的事,大家伙死里逃生,靠集体力量活下来,不缺吃、不缺穿,原以为可以等到救援那一天。 却开始出现一个接一个的感染。 亲眼看着亲人,在眼前变成吃人的丧尸。 想到这些,夏冰突然打了个哆嗦。 我姐每天晚上都把我轰出来,让我找地方藏着。郑平揉着额角,疼得龇牙咧嘴,她说,万一王泰青和马武变了,最起码我还能活着。其实,其实我知道,她不敢让我看见,那帮那帮不是人的畜生我就是没本事,有本事我就杀了他们!我 先别说了,把这件外套穿上。夏冰已经缓上来了,经历完这对姐弟的前后惊吓,怕是以后再也没有别的事能吓住他。 只是这对姐弟的遭遇太可怕,现在他看着郑平发际线边缘的红肿,真有些过意不去。 刚才那一下子,抡得够狠,要不是抡歪了,郑平可能直接被自己打死。 他把飞扬柜子里的一款长风衣递给郑平,又给他找了双大小合适的球鞋,先让他穿暖和了。 又扔给他一件毛衣。 穿暖和了,郑平的话也多了。我能不能给我姐也拿几件?我姐穿得比我还单薄 拿吧。迟飞扬拆开无人机的盒子,需要充电,只能拿到楼下找发电机,我这屋都是男装,一会儿上衣帽间,你给你姐找几件我妈的衣服。 谢谢,谢谢,谢谢了。郑平的体格和速滑一队没得比,又跑到夏冰面前来,哥,真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们是好人坏人,就躲里面不敢吭声了。 没事,我心脏还挺强的。夏冰飞快在屋里搜刮,背包装满了卫生纸,对了,王泰青和马武那屋,为什么那么臭啊? 郑平只跟着夏冰转悠,别人都不怎么理他。特别是还有一个圆寸的,不说话,看上去比马武还凶。那屋 不会有死人吧?乔小宝大胆猜测。 可郑平不说话了。 大家都看向了他 郑平也没摇头。 是马武的兄弟。郑平帮夏冰往包里装毛巾,他兄弟死了之后,他不舍得扔,一直在衣柜里呢。 我艹,夏冰赶紧捂住嘴,差点儿又吐。见惯了内脏外露的丧尸,可还是不敢相信那天闻到的味道竟然是尸臭。 他这样一想吐,屋里立刻像有连锁反应,每个人都生出干呕的前兆来,嗓子眼里发干,发紧。 都烂了,他也不扔。郑平赶紧拍拍夏冰的后背,哥,你没事吧?你要是难受我 忽然,他拍在夏冰后背上的那只手,被他最害怕的那个圆寸小伙子给拿起来了。 陈重看着地面,把郑平的手拿了下去。他伸手在夏冰的后背上摸了一下,但仅仅就是这么一下,手就收回去了。 没事,我没事。夏冰赶紧告诉陈重自己没事,大家收好东西赶紧走吧,别在2层晃荡了。郑平,你跟我们走,有些事还想好好问问你。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56) 那我姐呢?郑平着急,比任何人都着急,他们要是再你们带我姐走吧,要是觉得我有危险,可以不带我。 就这时,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打破了别墅里的宁静。叫得太惨,每个人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姐郑平却听出来了,不仅不害怕还冲了出去,姐! 夏冰赶紧回身,捂住了陈重的耳朵,生怕再出什么声音。掌心和他耳朵相贴,夏冰也很着急,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王泰青要变异了。 陈重一直是看着地面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抬头看了一下夏冰。 夏冰的手还在自己耳朵上。 他缓慢地抬起手,覆盖在夏冰的手背上,一直闪躲的眼神,开始和夏冰有了直接的接触。 他感觉到了,那个藏起来的自己,第一次想要主动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其实是很严重的创伤后遗症,他不是真的自闭,真正的自闭更复杂,也不会指人、指物。他这样的症状,就是遭遇巨大刺激源后的反应,现实中有的病例可能会直接昏厥、昏睡,他的头脑很清醒但是身体很消极怠工,所以感觉被困住。 第071章 准备反击 感受到陈重有动作, 夏冰悬着的心逐渐往下落。有反应就好,哪怕就一点点反应,也说明他在和世界重新连接。 没事, 你现在是暂时掉线, 不怕啊。夏冰又摸了摸他的头, 赶紧跑了出去。外面可千万别出乱子。 刚跑出飞扬的卧室,对面房间里刚好冲出人来,是衣不遮体的郑丽,和后面穷追猛打的王泰青。 救命!救命啊!郑丽穿裙子, 跑两步跌在了地板上,滚下几节楼梯, 他要杀我!他要变了! 王泰青抓住了她, 一个女人在他手里像个破风筝飘来荡去。妈的!你敢害我! 郑平这时扑了上去,死死抓住了王泰青的手。王八蛋我跟你拼了!让你动我姐!让你动我姐! 王泰青原本就是在抓人,姿势不稳, 再加上喝了酒,满身酒气,一下被郑平推倒。但他马上又站起来,嘴里不干不净,手里还抄起台阶平台处的一个花瓶。 夏冰一惊, 不好,看他这样子, 是不是要变? 王泰青往前踉跄两步,拳头落在了郑平和郑丽这对儿姐弟身上, 郑平是一个饿得站都站不住的人, 没力气和王泰青硬碰硬,关键时刻只能挡在姐姐身上。 雨点一样的拳头落在他们的头上, 拳拳到肉。 第一个冲过去的,是瘦弱的德牧。它叫了几声就咬住了王泰青的裤腿,左右甩动撕咬,可是还没长壮的身体拽不动一个成年男人,没几下就被一脚踹飞。 飞出几米后,它再一次爬了起来,朝着王泰青扑过去。是狗保护人类的本能,让它明知道打不过还要试试。 速滑一队全部跑近,夏冰喊了几声住手,没人听,他和平豪、梁子一起冲过去,一棍子就抡开了王泰青。 妈的!梁子又飞了一脚,没见过打女人的人,还打这么狠。 夏冰又抡一棍,用尽全力要把王泰青抡远点儿,瞬间打晕了他。这王八蛋打人打得太狠了,郑丽脸上已经肿了一半,看来昨晚她说的都是真的。打晕了王泰青,他想回身把姐弟扶起来,没想到刚才一直不动的陈重,拎起了郑丽。 只不过这样一拎,手劲儿太大,几乎要拽碎她的薄裙子。 郑丽已经哭不出来了,左眼肿成了深紫色的大血泡。她拽着陈重,不肯撒手,人在危急关头,总会对救自己的人产生依赖。 陈重看着她的手,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夏冰扶起了郑平,看来陈重还是有反应的,他会去扶郑丽,说明他还有的救,可以沟通。 他们都是暴力殴打的受害者。 然后他去抱德牧,德牧不知道被踹了哪里,趴在地上起不来,夏冰试着把它抱起来,帮它站稳,检查它的腿没有断才放心。 姐,你没事吧?你没事吧?郑平抱着他姐姐哭,呜呜的,是我没本事,就会躲。 郑丽一手抓着陈重,一只手拽着裙子的领口,试图用衣不遮体的布料,遮挡住里面的女士内衣。 一直不敢出头的齐小宝脱了自己的外套,递过去。你穿吧,遮一下,遮一下,我们都不是坏人。 可郑丽已经被打得没法动了,她只是颤抖,在巨大的暴力行为威胁下,丧失了行动力。齐小宝低着头,把衣服给了郑平。给你姐穿吧,我们都不看她。 郑平来不及说感谢,赶紧把姐姐的身体裹上。 你们先和我们下楼吧,车里有药。郎健见他们这样,怕是不能留在楼上了。他转身看了一眼迟飞扬爸妈的屋,屋门开着,但是里面的马武却没出来。 尸臭味就是从那间屋子飘出来的。 快下去吧,楼上太臭了郎健转了过来。 却看到刚才被打晕的王泰青,也站了起来。他就站在陈重的身后,手里的花瓶高高举起。 就要砸下来了。 小心!郎健狂喊一句。 陈重听到他喊,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身体稍稍左偏,一个白色的花瓶砸碎在他肩头。他猛回头,看到的是王泰青的脸,鼻子喷着鼻血,正朝他扑过来。 夏冰也猛回头,却来不及去拉陈重了。 王泰青疯了一样往陈重的后背扑,短短几米,夏冰来不及跑过去。他只能看着陈重被王泰青抓住,整个人趴在他后背上,王泰青的脸上还有很多血,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变异了。 连续惊吓两次,现在夏冰的心脏才算要跳裂了。 这一瞬,他看到的不止是被王泰青扑住的陈重,还有小时候,没有人去救的小陈重。 陈重!夏冰朝那边迈开腿,他要救他。 可是陈重没有给夏冰这个接触到他的机会,背后是一个成年人的重量。王泰青的血,滴到了他的肩膀上,袖子上,这一秒钟里,陈重背后的不止是王泰青,是两个人。 还有一个是从小暴揍自己的父亲。 王泰青刚才对自己动了手,陈重眼里,他和父亲没什么两样。他有多想杀了父亲,就有多想杀了他。 前面刚好是断掉的二层栏杆,陈重直接捞着王泰青的胳膊向前翻,随后王泰青的身体被整个儿甩起来,在空中翻面。 从栏杆甩了出去。 砰! 掉了下去。 所有人都愣住。短短两秒,陈重把王泰青扔下去了,这样一扔,王泰青必死无疑。夏冰第一个冲到栏杆处,往下看,底下刚好是昨晚王泰青推下去的鞋柜。 他的尸体躺在鞋柜上,血正往外汩汩地冒。 不管这一摔他死没死绝,都救不回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陈重。 陈重缓慢、坚定地直起了腰,眼神里有恨,也有快意。他痛苦地皱着眉头,痛恨每一个对他下手的人。 可是当他站直了的时候,从周围人的眼神里,他看出了害怕。 你郑平抱着姐姐,护着姐姐,怕陈重杀疯了,杀红了眼,你别杀我们。 不是,不是!郑丽立刻喊起来,他就要变了,他不是人!就算他是人他也该死! 其余的人还没缓过来。 陈重看进他们的眼神,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自己刚才杀人了。 夏冰第一个往前一步,双手朝陈重伸过去,他知道,速滑一队不会因为这种事就认为陈重是杀人犯,王泰青该死,大家只是没反应过来。你别怕,没有人怪你,别怕。 陈重攥着冰球棍,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来,你过来,我拉着你。我拉着你啊。夏冰用指尖对着他,被飞扬剪坏的头发还支棱着,陈重,陈重?是我,我拉着你,咱们回车上好不好? 回车上?陈重第一反应是摇头。 我们没怪你,你别想太多了!大家反应过来,一起围上去,却被夏冰一个手势拦住。 你们别靠他太近!夏冰怕他们动作太大,吓跑了陈重,他一个人往前走,像一个教小孩子滑冰的老师,一步一步,陈重,我是浪浪,我带你回去好不好?没人怪你,他他要打你,要打你的人都不是好人。 陈重麻木地抬起脸,却开始皱眉头。 没有人告诉他这些,爸妈打自己的时候,说的是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他打你,是他不对,你没有做错。夏冰继续往前,哄着,想把自己的小破孩儿哄回来。 王泰青突然出现在夏冰右侧。 夏冰的余光没看清,但感觉右边多了一个人,他下意识一躲,王泰青就扑了过来,摔断的肋骨戳穿了下巴,这一次他发出了丧尸的吼声。 夏冰连续倒退,王泰青这是变成丧尸了又从楼梯冲上来,只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陈重身上,没顾得上这一边。他刚举起冰球棍,王泰青被陈重撞飞了。 陈重一个用力侧撞,把王泰青撞在了墙上。王泰青的脑袋猛击墙体,发出类似刚才花瓶碎裂的声音,但是他没有死,倒在地上又弹起来,腰已经摔断了,两手向后翻,四肢着地,倒着脸,看着面前的人类。 陈重一脚过去,把他踹飞。 这一次,陈重没有给他再站起来的机会,冰球棍直接插进了他的眼睛里。插进去再拔出来,一下,两下,直到王泰青不动了手腕用力,棍子高高举起来再捶下去,血液狂溅,耳边有女人的尖叫,狗叫,陈重动作没有停顿,闭着眼,闭着嘴,直到把王泰青的头打瘪。 血肉模糊,丧尸再也没法站起来。 死了,他这回终于死了,陈重拎着一根带血的棍子抬起头,气喘吁吁。 郑丽一直在尖叫,德牧也在叫。 梁初和平豪护着教练,迟飞扬护着齐小宝,夏冰站在离陈重最近的地方。世界仿佛定格在这里。 陈重两只手一起拿棍子,当他喘气的时候,双手也跟着上下浮动。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先是杀了王泰青,又把变成丧尸的王泰青杀了。 杀了又杀,直接把王泰青的脑袋,打成了血泥。他看着夏冰,突然萌生出想要逃离的情绪。 夏冰也看出来了,陈重想跑,无论是他闪躲的眼神还是挪动的鞋尖,都说明陈重想跑。他立刻堵住了楼梯方向,张开双臂,尽可能地堵住他。 陈重把棍子攥得死紧,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看了看。他吞咽了几次唾液,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陈重,先把棍子放下,没事的。夏冰先哄他,干得好,他已经是丧尸了,杀了他是应该的。 陈重用余光瞄夏冰,试图从他的表情分析出什么来。 棍子,放下。夏冰怕他伤着自己,你慢慢走过来,没事,你干得好,谁打你,你就打回去。 谁打你,你就打回去陈重的心脏往外撞着跳动。 过来。夏冰继续朝他伸手。 陈重慢慢放下了棍子,放下了能保护自己的武器。单单是这一个动作,他已经精疲力尽。 很好,很好。夏冰看出他的不安、紧张,还有紧绷的双手,我现在,要抱你了,可以吗? 抱自己?陈重点点头,扔下了棍子却没往前走。 这一步,是夏冰迈过去的,他抱住了陈重,把他的手腕放在身体两侧,帮助他放松。又用手掰开他攥紧的拳头,按摩他的虎口。 那一年自己不回信,断了联系,现在由自己亲自把世界给他链接上。 很好,你做得很好,你保护了我,棒棒哒。夏冰笑着说,一直用自己的手搓他的指关节,小重哥做得很好。 陈重眨了眨眼,腼腆地看着夏冰,眼睛里,突然不再是无神的。他放松肘关节,半分钟后,才抱住了夏冰。 夏冰也抱住了他,明明杀丧尸的时候那么凶,可陈重的身体却那么紧张。很好,现在你跟我回去,咱们回车上吧。 嗯。陈重忽然一下收紧了双臂,抱住了夏冰。 他感受到了安全感。 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速滑一队一直处于震惊当中。几分钟后,郎健才带领大家下楼,直接回了车库。现在王泰青已经死了,马武除了离开房间找食物,很少看他出来。 生活用品囤了不少,还带回来一对姐弟,郎健先给他俩拿了衣服,再分了一些面包和水。慢点儿吃。 郑平和郑丽连连道谢,拿起来狼吞虎咽。 另一边,迟飞扬正在用柴油发电机给巨大的无人机充电。 队员们围着发电机坐,全是满脸疑云。 真没想到王泰青真的感染了。迟飞扬抱着膝盖坐下,也就是说,陈重第一次杀他的时候,他还是人,摔死之后才变异的 可他什么时候感染的?要是被咬了,不是半小时左右就变吗?齐小宝翻着说明书,心有余悸,昨天他还是正常人呢,为什么今天才变? 难道难道真是空气传染?只是不如血液感染速度快,潜伏期长?平豪问。 梁初立刻摇头。吹牛逼呢,要是空气传染,射击馆那帮人怎么不变? 是啊,这一下提醒了大家,所有人拨开云雾见青天似的,为什么射击馆的人都好好的,就别墅区里的死光了? 难道是水?夏冰提出一个可能性。 唉,谁知道呢,不过无人机充满电咱们就能打反击战了!以前是丧尸追着咱们咬,从今往后,咱们的反抗正式打响!迟飞扬看了一眼齐小宝,两个人商量了好久,跃跃欲试。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准备启动反抗程序。 重重进度:链接成功,开始回城。 第072章 水 陈重躲在房车的卧室里, 面前是从迟飞扬屋里拿出来的生活用品,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它们,懒得去收拾。 旁边卧着德牧。 德牧的肚子被踹了, 陈重吃力地抬起手, 和身体对抗, 想要冲破消极的懒怠,检查一下它的身体。 看到人类的手伸过来,德牧立刻把脑袋抬高,用头顶主动触碰。人的皮肤和狗的皮毛接触, 陈重的手一颤,下意识想往后躲。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57) 可是狗看不懂人类的迟疑, 在它心里, 人类伙伴就是最好的朋友,不会不喜欢它。看到人类伙伴孤单难受,它有义务陪伴。 它忍着痛, 往前爬了两步,用自己湿漉漉的鼻尖去碰人类的掌心。 这一次陈重没有躲开,宠物的接触对他而言是新奇的,愉快过接触人,他用掌心包裹住德牧的鼻尖。别怕。 德牧歪了歪脑袋, 从趴姿变成了坐姿。 不用怕。陈重试着多说话,又摸了摸它的耳朵, 希望它没立起来的右耳朵,赶紧立起来。 等到耳朵都立起来了, 才像一条真正的护卫犬, 可以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不再害怕, 没什么能吓住它的。 十几分钟前王泰青的死,彻底打乱了速滑一队的计划,尸体在2层楼梯口,不能不管。夏冰怕陈重看见尸体受刺激,特意没叫他,带着梁子和平豪上去了。 尸体已经变僵硬,并且出现了尸斑,仿佛死掉很久。按理说,新鲜的尸体是不会散出恶臭的,可是这具尸体特别臭。 夏冰靠近了一次,实在不想靠近,下来找了卫生纸,团成团儿,三个人塞住鼻孔,才勉强上去搬。 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个样子,夏冰只感叹世事无常,却不可怜他。搬吧,直接搬到阳光房,扔出去。 死了的人变很重,梁初和平豪抓着王泰青的鞋,准备拖行。 等等!夏冰突然喊停,蹲下来,看着王泰青的脖子。 怎么了?梁初也蹲下来。 你们说他到底是怎么感染的啊?夏冰想不通,昨天还好好的呢。难道丧尸病毒真在他身体里潜伏着? 平豪放下尸体,揣着胳膊也蹲下来,靠近梁子和夏冰。不是我多心,郑平和郑丽咱们真带着他们?如果这病毒能潜伏,他们和王泰青、马武同吃同住,他们也感染了啊。 对啊,对啊。梁初看夏冰,万一他们突然变了怎么办? 能不能平豪更小声了,甩掉他们? 这件事,也是面临的大问题,夏冰挠了挠后脑勺,摸出一块秃来。他们姐弟俩先把王泰青的衣服脱了。 梁初、平豪狐疑地看着他,不肯动。 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隐藏伤口。夏冰动手拉开了王泰青的外套拉锁,我也不想碰他,可这不是为了检查嘛我不相信空气能传染,一定有什么细节,被大家忽略了。 夏队发话了,两个人也不好说什么,强压着恶心开始脱王泰青身上的衣服。他穿的应该是飞扬爸爸的衣服,都是大牌子,里面的脱不下来,夏冰去车库拿来大剪刀,再上来给剪开。 一具可怕的尸体全部剥离出来,关节僵硬,手指反向弯曲,锁骨全断,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 他们又把尸体翻过来,后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尸斑,但是一个伤口都没有。 唯一的致命伤,就是被打瘪的头部。 看来还真不是被咬的,难道真是潜伏的?夏冰抬着王泰青的胳膊,梁初和平豪抬腿,把尸体从阳光房扔到了外面。 同时扔出去的,还有他的衣服。 解决完王泰青,地上只剩下一大片血污,没有自来水,也不能擦地。夏冰带队员回车库,先去找酒精擦手,全部消毒完毕才去找陈重。 陈重正在喂狗,他开了一罐宠物罐头,用手抓着肉块。德牧没有抢食,反而是等着人类的手伸过来,舌头小心翼翼地卷着,把肉块卷过来。 夏冰轻轻地坐过去,看来宠物确实是人类的好朋友,以前看新闻,听说有的狗还能当治疗犬,安慰自闭症患者,和宠物在一起的时候,人类的血压也会发生变化,放松下来。 我坐过来了啊。他先提醒陈重。 陈重低着头继续喂狗,可是却悄悄往旁边挪挪,给他让出地方来。 夏冰再挪过去,一点点试探陈重的安全距离,膝盖还差几厘米碰到他大腿的时候,陈重又挪了。 行了,安全距离大概是五厘米,太近了他又要跑。 它是不是受伤了?夏冰岔开话题,手在德牧的头顶一通乱揉。 嗯。陈重悄悄地说,当他和夏冰独处时,不用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是不是需要对视,肚子。 我看看。夏冰心疼陈重,也心疼狗。德牧很乖,人类要检查它的肚皮它就侧躺好,只是舌头还在舔陈重的指尖。 它察觉到了陈重的悲伤和紧张。 陈重指尖动动,在它的鼻头上蹭了一下。夏冰和德牧,都能让他感觉放松和安全。 估计是踢伤了,这两天得让它好好养养。夏冰认真地翻看狗肚皮的皮毛,没有外伤,曾经干枯的毛发现在变厚变硬,黑色背毛终于长了出来。 这是一条黑背德牧,毛全长好后肯定很威猛。 嗯。陈重又点了点头,悄悄地看了夏冰一眼。 这一眼,被夏冰逮到了,像逮住了一个偷看姑娘的小流氓。看我干嘛? 看看。陈重立刻低了头,右手的手指头,朝夏冰那边伸。 夏冰用手指头和他碰碰。看吧,看吧,夏队让你看。这两天,你要是没事干,就想想给咱们的狗起个什么名字,起个帅气的,以后咱们养着它。 德牧枕在夏冰的球鞋上,大尾巴甩着摇。 等咱们获救了,我再带着你滑冰。夏冰看着床边那几双冰刀鞋,除却房车,那可是他们最重要的物品,我教你短道速滑,咱俩前后手配合,你推我,咱们还能再比赛,争取再给速滑一队说到这里,夏冰自己都不相信了,但人总要有点信念,支撑自己,也支撑别人,再给队里拿个六连冠。 陈重一直没反应的腿,突然动了一下。 速滑,短道速滑,冰刀对冰的热爱,已经成了他这些年的活力素,成了呼吸一样自然的事。而他一直努力的终点,就是能和浪浪站在同一面冰上,参加比赛。 真的?他几乎把这个梦给忘了,可夏冰又把这个梦给点亮。 真的,不骗你。夏队摸了摸他的手背,自己也好想回到赛场上去,不去考虑求生、死亡、丧尸,只考虑如何超越,如何加速,如何夺冠。 劝好陈重,大家提前吃下午饭,郎健生了一堆火,用速食米饭熬了粥,水用自带的桶装水。郑丽和郑平已经穿上了厚衣服,却不过来。 我们躲远吃就行,谢谢哥,谢谢哥。郑平对夏冰鞠躬,我姐说,万一我俩也感染还是离你们远点儿好。 夏冰看向远处,郑丽朝他笑着点点头,半张脸都肿了。他于心不忍:多给你姐拿几件衣服,车库夜里冷。 谢谢哥。郑平端着碗,头上一个大红包,你们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你们救了我姐,我这条命就是你们的。 夏冰看着他头上的大包,心里也过意不去。好好活着吧,珍惜生命。 郑平愣了一下,还以为这份恩情要做牛做马来偿还。谢谢哥他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夏冰怕郑平当着自己哭出来,赶紧回车上吃饭。速滑一队的态度很统一也很坚决,人可以救,但是不能住一个车,飞扬可以去拿钥匙,晚上让他们睡在吉普车里。这顿饭吃完,速滑一队连同郑平郑丽,一起去了阳光房,打算从这里放无人机,开始观察地形。 无人机非常大,也需要组装零件,全部是齐小宝弄好的,现在充电完毕。迟飞扬把遥控器、影像镜、航拍器主体的信号调成一个频率,在小宝的技术指导下,打开了开关。 每个人都很紧张,也很兴奋。 迟飞扬拨动了遥控器的摇杆,戴好了巨大护目镜一样的影像镜,在影像镜里,视线能看到180度大平角,也可以使用全地面视角。伴随着飞行器的启动,黑色的无人机嗡一声,悬停在眼前。 成了!梁子一拍手,飞扬牛逼! 还行吧,先让它飞出去再说。迟飞扬最激动,但操作起来还是不太稳,他先在阳光房里试了试,确定能把控方向了,再操控无人机飞出窗口。 影像镜里的视野,瞬间清晰无比,目之所及全被冰壳覆盖。 他第一次从上方鸟瞰下方,随着高度的上升,迟飞扬的心跳也在加快。 他看清楚了整个别墅区的布局,路面游荡的丧尸,还要各条马路的路况。 看清楚了吗?郎健急问,咱们的车能不能开出去? 看清楚了,特清楚,我先截个屏。迟飞扬按了影像镜上的截屏按钮,这下咱们可有地图了,但是路况不好,大门外面好几辆车堵着我看见一号车和二号车了,还有外面的丧尸,好多啊。没事,今晚上咱们智取,一次性解决。 还看见什么了?齐小宝问,我也想看看。 等我看完了的。迟飞扬操纵无人机绕着别墅区飞了一圈,北门是正门,其他的都是侧门,侧门路况还不如正门呢,堵得死死的。看来咱们还得从正门走等等,我看见活人了! 视野正中心是健身房,好像有人在里面走动。迟飞扬激动地开无人机过去,越近越激动,没想到别墅区里还有幸存者。 无人机悬停在健身房的玻璃外,迟飞扬推动摇杆,无人机轻轻碰了下玻璃。 里面的活人转过来,瞬间扑到玻璃上,鼻子被咬掉了,皮肤从山根掀开,撕到了脑门儿,脸上是一个大窟窿,能看见嘴里面的舌头。 是活人吗?夏冰问,这突然一问,吓得飞扬打了个哆嗦。 不、不是。迟飞扬摇头,操纵无人机离开健身房,是丧尸,是我看错了咦,这是什么啊? 又什么啊?夏冰好奇地扒着飞扬的肩,仿佛这个姿势自己也能看见影像,看见什么了? 看见了一个建筑物,以前没注意过,是什么字看不清楚了,好像是什么水处理 水处理?夏冰放开飞扬。 水处理,水处理,水他突然奔向1层厨房。尸潮爆发后,他们租住的小复式断水了,所以一直以为这里也没有水,谁也没想去碰水龙头。 现在,夏冰把厨房的水龙头扳上去。 立刻有水流出来。 水柱还不细。 是水。夏冰转过头,告诉跟着他一起跑过来的梁初,飞扬家这片属于高档小区,有独立的水处理系统,肯定有备用存水。一定是有丧尸进去了,污染了水源,所以这里的人全部死光了。 梁初看着那些水,原本还很高兴,听完夏冰的话一阵发凉。 水龙头还在哗哗地流着,说不出的诡异。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准备大批量解决丧尸。 重重进度:开始说话。 第073章 反击战 听见水声, 郎健带着人冲出来看。这这怎么回事! 教练,我怀疑别墅区里的人都是被水感染的。夏冰关上了水龙头,水原本是珍贵资源, 现在却不能喝了, 飞扬刚才看到的是水处理室, 别墅区肯定是有单独蓄水池的,说不定 什么?郑丽跟了出来,什么水? 陈重也跟了出来,站在郑丽身旁, 无声地观察她脸上的伤。他用观察的眼神,还没到同情、可怜她, 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 但感同身受。 打得很严重,自己也曾经被打成这样,很疼。 夏冰闭上了嘴, 如果自己推测的没错,这个消息,无疑是对郑丽、郑平的巨大打击。 可是他们脸上凝重的表情和站在水龙头前面的姿势,泄露了刚才谈论的话题。 郑平也出来了,看出大家表情不对, 立刻护住姐姐。你们别吓着我姐有什么事,能不能先告诉我? 夏冰不说话, 生怕自己的话给他们判了死刑。 可郑平已经猜出来了,因为水龙头刚才是开着的。是不是水有问题? 水?郑丽肿着一只眼睛, 看夏冰。 事已至此, 夏冰只能说了。刚才飞扬用无人机看到了小区里建设的水处理建筑,我就想, 这么高档的别墅区会不会有自己的蓄水池,进行再次过滤用。我打开了水龙头,里面有水。 是有水啊。郑丽点点头说,一直没有断水。 她一说话,大家就知道完了,她和弟弟一定用过屋子里的生水。 可是,尸潮爆发没多久,普通住宅就停水了。夏冰说。 郑丽愣了几秒,摇着头,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不可能,电力是停了的,可是水一直有啊。 夏冰缓缓地说:不是的,水,早就停了。你们一直用这里的水,所以 所以我们才会感染,一个一个变成丧尸?郑平说,然后搀住了即将要倒的姐姐。 夏冰看了郎健一眼,又看了梁初一眼,这个残忍的话,由他来说吧。是,我现在怀疑,有丧尸进入蓄水池了。污染过的水,可能会造成潜伏变异。你们现在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用过生水,没有把水煮开? 可这些事情,身为当事人已经没法回想了,郑丽倒在弟弟怀里,摇着头。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幸存的我和我弟,最起码,能多活几天没想到我们还是,还是 姐!姐!郑平这时候反倒比姐姐冷静了,救援无望,生和死没有多大的区别,大不了就是死,你别怕,就算要死了,咱俩也不分开。下辈子我还是你弟弟 郑丽开始擦眼泪,右眼完全肿了哭不出来,只有左眼睛流泪。郑平又劝了她几句,转过来对夏冰说:哥,我们我们完了。我们都喝过生水,以为供水一直没停原来就是因为水,才让这么多人变成丧尸了恐怕,我和我姐的日子也不多了,可还是还是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58) 怎么了?迟飞扬刚把无人机收回来,和齐小宝商量着什么,一进客厅,每个人的表情都好严肃。 没事。夏冰看着郑平和郑丽,这对儿倒霉的姐弟,一想到郑平的年龄才十九岁,他免不得心酸,飞扬,咱们上楼一趟,去你爸妈屋里,把吉普车的钥匙拿出来。每个人都背上包,再搜刮搜刮,把日用品尽可能多往下搬。你们俩他又看姐弟俩,暂时先在1层储藏间待一会儿,我们不开门,你们别出来。 行,行,谢谢哥。郑平扶着姐姐往储藏间走,和夏冰擦肩而过时,特意停了下来,揉着眼睛感谢,哥,你真是好人,你是我在末日里碰见的最好的人了,你将来一定有福报。 快去吧。他又要哭,夏冰心里很乱,他不想要福报,只希望别再死人了。 陈重拉着德牧,走到了夏冰的身后,轻轻碰了碰他的手。 怎么了?夏冰回过头问,你别怕,咱们喝过的水都煮开很久。 我不怕。陈重低着头说,不怕变成丧尸,他的世界在一点点回来,现在他身体里藏起来的那个小孩,想要敲开身体的外壳,和世界说话。 因为身体外面不再只有打人的爸妈,还有了耐心等待自己的人。 目送姐弟俩进了储藏室,门关上了,速滑一队才去车库准备装备,这次陈重也跟着上来了,但是德牧留在了车里。路过楼梯口那摊血,大家小心地迈过去,谁都不想踩。 飞扬爸妈的卧室,开着门。马武站在窗户旁边往外看,背向门的方向。这回不用敲门开门,大家倒是不怕了。 大家把鼻子捂好。郎健提醒队员,站在门口冲里面喊,我们要进来一趟,拿东西。 马武没动静。 拿完东西就走!郎健又喊。 马武这才转过来,左右半脸像属于两个人,眨眼一快一慢。他离开了窗口,走向卧室大床,歪在上面,就不再动了。 郎健这才带大家进来,一进屋,每个人都要被熏吐。迟飞扬赶紧去开保险箱,拿了吉普车的钥匙,剩下几个人迈过地上的排泄物,去浴室,打开壁橱,拿出几条干净的大浴巾、毛巾,还有十几包卷纸、十几瓶护肤品。 夏冰看着这堆lamer,不得不佩服,飞扬家庭条件是真好。 陈重费尽力气地打开一个抽屉,不是抽屉不好开,而是他在和自己的身体做搏斗。很多人不懂这个状态,觉得精神障碍的人就是懒,就是不爱动,不修边幅,把自己弄得脏乱,其实陈重也想动的,只是任何平常行为都让他沉重。 就连洗脸、刷牙、穿衣服,他的身体都不想干。但是另外一个意识告诉他,要为了期待自己的人,努力一把。 再努力一把。 陈重抬起手,把抽屉里的新牙刷和牙膏全部扫进了背包。 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大家控制不住地往衣柜方向看,很难想象里面放着一具死尸。但柜门的缝隙边缘,有浓黄色的粘稠液体,已经堆积了一小滩。 夏冰赶紧别过脸,不看,那应该是尸体高度腐烂导致的脓水。 太恶心了。 一行人再回车库,速滑一队开了一个简短会议,会议结束后飞扬打开吉普车,往里面放了几件厚衣服,再把姐弟俩叫出来。 我们刚才开会讨论过了,你们两个以后可以在吉普车里,直到我们离开。夏冰说,我们会给你们留出每天自由活动的时间,吃的东西,也给你们送过去,你们接受吗? 其他人看着姐弟俩,等他们的答案。 接受,我们接受。郑平立刻说,既然我们感染了,迟早要变我和我姐都觉得不能连累你们。 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们全天待在车里。梁初给他们指了指车,缺什么东西,我们会送过去。 郑平又点头道谢,扶着姐姐,知趣儿地上了车。夏冰去关车门,郑平隔着门缝,感激地看着他:哥,你真是太好了,我要是没感染,真想和你一起走要是我变了,你别手软。 夏冰心里软了一下,末世里,最怕遇到这种生死抉择。好好休息,好好照顾你姐,我去给你们拿药。 说完,夏冰转身拿药去了,郑平看着夏冰的背影,又揉了揉眼睛。 把药给了姐弟俩,速滑一队开始在1层和地下室大规模地搜刮物资,准备实施离开这里的计划。现在衣服不缺了,主要收集生活用品、工具、油盐酱醋、剩余食物还有一切将来逃生需要用到的鸡毛蒜皮小物件。 陈重没有参与,他懒得动,坐在车里,也不让别人碰,却抱着一条德牧。 他把下巴放在德牧的头顶,静静感受这一刻的安宁。德牧也不动,静静陪伴人类伙伴,耳朵却一动一动,时刻保持警戒状态。 夏冰没有逼他跟着一起行动,陈重的心理障碍导致他没法社会化集体化,他只是生病了,不是在闹脾气。 这么想着,夏冰从酒窖里搬了十几瓶红酒上来,小破孩儿爱喝酒的。 晚上,大家还是选择吃面包和饼干。姐弟俩老老实实在车里坐着,等夏冰去送晚饭,才开了车门。 郑平带姐姐下车,活动一下膝盖。哥,你们下午收拾东西了? 嗯,收拾好就走。夏冰递给他们两瓶矿泉水,但是估计还有几天。 外面那么危险要不你们就别走了,我和我姐绝对不下车,不给你们添麻烦。郑平看着外面的黑天,外面,有丧尸有冰。 丧尸不可怕,我们是专业运动员,在冰面上还没有一项运动能比过我们。夏冰拿润唇膏,往嘴唇上涂了涂,再说,今晚我们就准备杀一批。 杀?郑平一看就是没怎么运动过的身材底子,比夏冰高,却没他强壮,怎么杀? 用高科技。夏冰看向了无人机。 等姐弟俩的活动时间结束,夏冰看着他们回到车里才离开。速滑一队在房车里吃饭,吃完后集体活动,一起到了2层阳光房。 到了晚上,外面黑得可怕,丧尸的低吼就在附近。大家拿着小手电,小心操作。 把这个,粘在飞行器上。齐小宝贡献了自己的手机,信号仍旧没有,电量不足10%,迟飞扬找来胶带,把小宝的手机牢牢捆在飞行器的中央,然后戴上影像镜。 想不到吧,爷有夜视。迟飞扬操纵起无人机,在死寂一般的夜里,无人机的声音并不隐形。他赶紧把无人机飞出去,高度上升,通过夜视观察周遭。 看得清楚吗?夏冰问。 特别清楚,夜视太爽了。迟飞扬感觉如虎添翼,夜视是绿色的,但是丧尸看得特别清楚。 飞扬哥,你快把无人机开到人工湖中央。齐小宝胆子小,一手搀着平豪,一手搀着梁子。 陈重拉着德牧,站在人群的最外围,负责盯着门外。 一听小宝的话,每个人心里都有些眉目。迟飞扬采用低空飞行,无人机逐渐靠近人工湖,它飞行的声音已经被丧尸注意到了。 丧尸把脸转向天,开始找声源。 我到了!迟飞扬激动地说。 等两分钟,就两分钟。齐小宝拿着另外一部手机,看时间。 大家也一起等着,等第一场反击战。 迟飞扬的视野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丧尸,他们都是跟着无人机跑到湖心上来的,脚底下是冰。 人工湖很深,冰层也比较厚。 他们朝天空的方向胡乱伸手,想要抓到上方的声源。 两分钟很快到了,一声刺耳的起床铃声,从齐小宝的手机中响起。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声音像把冰面都给震动了,震醒了周围徘徊的活死人。 铃声一直响,一直响,迟飞扬听不见这个声音,但是从视觉效果上,看出来了。 夜视的视野范围里,出现了很多丧尸。他们赶集一样,踩踏着,奔向湖心。 他们都是被声音吸引过来的,争相跑上了人工湖的冰面,迟飞扬一瞬间有些震撼,他知道周围一定有丧尸,但是没想到这么多。 从几十个,很快变成了几百个,迟飞扬拉高飞行器,乌压压的,底下的人头全部在动。他怕飞行器被抓住,即便知道丧尸够不着,还会本能地远离。 乌泱泱的丧尸被吸引过来,在夜视镜里像鬼一样。 越积越多,越积越多,呲着呀、瞪着眼,腐烂的手朝天上抓,跟着一起跑动。迟飞扬保证飞行器不动,悬停,根本不敢看底下。 太多了,丧尸太多了,整个人工湖面爬满了一半。 终于,冰面不堪重负,碎掉了。 夜视镜里的丧尸群瞬间落入冰水,冰面的碎裂面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丧尸掉进水里。 水声、嘶吼声,在欢快且有节奏的手机铃声中格格不入。而这些,迟飞扬听不到,却看得到,想象得出来。 都掉下去了吗?齐小宝只敢问,不敢想象那画面。 掉了!掉了!迟飞扬操纵无人机在人工湖面盘旋,看着底下煮饺子一样的丧尸,他们一会儿漂浮一会儿沉底,这下周围的丧尸一定少多了! 可是,手机铃声一直响,一会儿怎么收回来啊?夏冰突然问。 对啊,大家立刻开始发愁,这要是一路飞回来,能引来不少丧尸呢。 别急,我手机马上就没电,最大音量放铃声,撑不了太久。齐小宝说,又紧了紧两边的两个兄弟。 你可真行啊!平豪掐了掐他的脸,以后再研究研究武器,弄个真的炸药包。 我正研究呢,别急。齐小宝笑呵呵地答应。 果真,没多会儿迟飞扬就发现铃声没了,他还是靠视觉,水里的丧尸不再往上抓,大部分慢慢沉底,他就知道小宝手机没电了。 不到10%的电力暂时解决几百个丧尸,速滑一队终于开始打翻身仗了。迟飞扬喜不胜收,用无人机侦察一圈,准备往回飞。 回程途中,必须经过几家别墅,都是平时关系要好的邻居。 迟飞扬不想看,很怕见到熟悉的面孔。世界上没有花钱的不是,这个夜视功能也太强大了,什么都看得清楚我艹! 怎么了!所有人刚放松,立刻紧张起来。 没事,差点撞别人家阳台栏杆上。迟飞扬对无人机的驾驶还不算娴熟,他再次拉高,准备直接飞回来。 夜视镜里,出现了一个穿低胸睡裙的女人的身体。迟飞扬吓得往后一靠,靠住了教练,操纵摇杆赶紧撤。 女丧尸咆哮着扑过来,差点抓住飞行器。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生活用品大量补充,打响反击战。 重重进度:快了,快了。 第074章 门开了 丧尸动作很快, 长头发糊在她脸上,看不出她长什么样,但足够把迟飞扬吓个半死。绿色的夜视环境本来就够瘆人, 刚才那么一抓, 要不是身后有教练扶着, 迟飞扬肯定坐个屁墩儿。 快快快!迟飞扬嘴里嘀咕,像玩赛车游戏的人,车往左转,身体也不自觉往左偏, 现在他想把无人机拉起来,于是身体也跟着往上抬, 无意识地踮起脚尖。 女丧尸追得很快, 低胸睡衣还穿着,脖子就已经要断了。 迟飞扬手里的摇杆猛地一推。 无人机嗡一声,直升飞高。 丧尸继续追, 从2层阳台的围栏翻落下来。迟飞扬再把夜视角度对准地面,她已经死了。 咦?她怎么脑袋磕掉了? 好险好险,吓死我了。看完了尸首分家,迟飞扬赶紧调整摄像头方向,视野里全是绿的, 还能看见每一栋别墅的阳台或窗口有丧尸晃动,但身后靠着教练, 他心里有底。 别玩儿了,赶紧把飞机收回来。郎健心疼无人机的电量, 这么一个高科技大宝贝, 可别给弄丢了。 知道。迟飞扬还没玩儿够,但也不得不往回飞。无人机在别墅区的夜空盘旋几圈, 终于朝着阳光房的方向来了。 等飞行器落地,大家拎着它离开房间,迟飞扬还在兴奋中。我这台无人机还有摄像功能,一会儿趁着电力充足,你们回看一下,我录像了! 真的?齐小宝最兴奋,可怕吗?会不会吓死我啊? 你要是害怕就别看了。夏冰瞧着他俩的兴奋劲,自己也跟着高兴。他回头找陈重,陈重乖乖地跟在自己身后,没有乱跑。 冷不冷?他停下脚步,我现在要摸摸你的手,可以吗? 陈重脚步随之一停,立刻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过去,全部塞到夏冰的手里。不冷。 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他应该说冷,说好冷啊,冷死自己了,然后让夏冰心疼自己。 夏冰握住陈重的手,搓他掌心。嚯,好热啊,年轻人火力壮。 陈重低着头任夏冰握手,手指头缓慢地动,用微弱的动作来回应他,试探着推动自己身体去活动。不壮。 你壮,手才这么热,我手都凉了。夏冰把陈重的手拉高,去碰自己的鼻尖,凉不凉? 陈重在黑暗中,用指尖去摸夏冰的鼻子,碰到那颗红色的小痦子,他立刻蜷起手指,像做错了大事。 怎么了?夏冰以为冰着他了,我以前训练不知道累,每天夜里三点就上冰,冻坏了鼻子,只要接连吹两天冷风就流鼻涕,稍稍一凉,鼻梁骨这儿都发酸。 陈重身体里有两股力量,一股力量告诉他,应该继续躲着,直到完全安全。另一股力量告诉他,应该给夏冰捂捂鼻子。 走吧,回去睡觉。夏冰拍拍他的肩,带着陈重和一条瘦弱的德牧犬下了楼。 别墅里完全是黑的,开着应急灯,都不觉得有多明亮。梁初和平豪在外面开路,一人拿斧子一人拿棒球棍。 以前还觉得大房子住着痛快。梁初扶着教练下楼梯,其实想想也瘆人啊,大晚上的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59) 我住不惯。平豪把应急灯往天花板上打,生怕屋顶挂着什么,我和我爸妈的房子就不错,80平米,一家三口,只是唉,小时候不懂事,叛逆,吵架早恋没少干,给我妈气得直哭。等我回家了,一定好好抱抱他们,好像从上初中开始我就没再抱过他们了。飞扬,你和你爸妈住这么大房子,夜里害不害怕? 迟飞扬摸着熟悉的楼梯扶手,熟练地转弯下楼。不害怕啊,一家人在一起有什么可害怕的,害怕就叫他们。 我不信,我住这么大的房子一定吓死了,天天开着灯!齐小宝紧紧拽着迟飞扬的衣服,往下走,我在家睡觉还开小熊灯呢,就那种夜里不关的夜灯。 嘘。郎健突然拽住了往前走的人。 速滑一队瞬间停止前进。 有动静。郎健一耳朵听着孩子们聊天,一耳朵听着黑暗里的动静,孩子们能暂时放松,他不能掉以轻心。前面黑洞洞的,是大客厅,欧式大理石地板反着应急灯的光,只能看清楚一部分图案。 刚才还欢蹦乱跳的齐小宝,瞬间躲在了平豪身后。夏冰第一时间蹲下,用手掐住了德牧的尖嘴。 怕它乱叫。 地板上有影子一晃。 客厅的落地窗外,有个人站着。 谁?郎健很小声地说出来,难道别墅区里还有人? 德牧开始在嗓子里呜呜,两只前爪交替踏步。 嘘,别出声,别出声。夏冰对着德牧立起来的那只尖耳朵说。 陈重拉紧了狗链。 玻璃外太黑,看不清楚,只能看出一个影儿,突然那个影儿开始用头部撞击玻璃,连续几次。 是丧尸!郎健没想到丧尸不仅进小区还进飞扬家的院子了,明明院门是关着的,把应急灯都关上!快! 玻璃外的丧尸感受到灯光刺激,继续用头撞玻璃,玻璃呲咔一声,裂了一条缝。 不等教练发话,应急灯和手电筒全部关上了,丧尸还在撞,看不出这个丧尸是男是女,但声带可能受损或者脸上没肉了所以漏风,低吼起来像是在狂笑。 他笑着撞玻璃,一下又一下。 速滑一队全体静音,不敢随意动弹。 玻璃上的裂痕在延伸,呲咔,呲咔,像蜘蛛网,朝着边缘裂开。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不仅仅是害怕一个丧尸,而是担心别墅彻底破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几分钟后,察觉到屋里没有亮光,丧尸终于放弃了,顶着一个撞平的脸远离了落地窗。窗户还没有碎掉,只是岌岌可危。 速滑一队仍旧不动,每个人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等待危机完全过去。 再过了十几分钟,迟飞扬才第一个说话。我家的院门让谁给打开了? 没人有答案。 会不会是丧尸撞开的?梁初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翻栏杆进来的? 不会。迟飞扬惴惴不安,院门是内锁,三层锁呢,我爸妈就是怕被人误开才装了安全系数高的刚才咱们放无人机的时候,谁注意阳光房外面的动静了? 大家都没说话,刚才的注意力都在放飞行器上,外面发生什么,还真不知道。 马武,郑平,郑丽。夏冰站了起来,腿已经蹲麻,这三个人里,最起码有一个人,趁着咱们不注意,打开了院门。 说完这句之后,迎来大家的良久沉默,都在琢磨这件怪事。 可这么做的理由呢?平豪问,他们不怕死? 夏冰摇摇头。 郎健也摇摇头。 这种危险举动,能导致速滑一队团灭,也能杀了他们,没有理由啊。 有没有可能齐小宝提出一个可能性,小区里,还有别人偷偷藏着,打算把咱们一网打尽。 你别吓唬我啊,我胆小。迟飞扬想捂住他的嘴巴。 真的,别墅区里死了那么多人,会不会是有人干的?齐小宝打了个抖,咱们明天就想办法离开这里吧,夏队,我害怕! 夏冰刚拉了拉陈重的手,赶紧再摸小宝的脑袋。不怕,哥哥们这么多人呢,护得住你。 是,别怕。教练在,没有人能害你们。郎健摸着楼梯扶手,走,大家手拉手,跟着教练回房车。 教练的存在,是队伍里的定心丸,即便窗外还有危险,屋里黑暗,可每个人都没那么害怕了,毕竟郎健教练是每天带着他们训练的人,运动员在外圈,他在冰场内圈,虽然速度有时候跟不上,但永远弯着腰,背着手,眼睛盯着他们的冰刀刃,纠正他们的动作和节奏。 一个拉一个,大家下了楼梯,夏冰前面拉着小宝,后面拉着陈重。陈重走在最后,拉着德牧的狗链。 下完了最后一节台阶,夏冰的手心里,有人在捣乱。 陈重用足了力气,手指头捏着夏冰冰凉的手,表示自己的靠近。指尖蹭指尖,掌跟蹭掌跟。 小破孩儿,夏冰回头笑了一下,现在开始和自己闹了,有好转。 可是刚走到车库的门口,郎健又听到里面有动静。 谁!郎健立刻停住,车库里没有窗户,他立刻打开手电筒,郑平,还是郑丽!出来! 梁初和平豪站在教练左右边,拿起了武器。一旦发现不对,立刻除掉危险,决不留情。 手电筒一开,首先照到的就是吉普车。车里,驾驶座和副驾驶座,都有人。 郑平和郑丽就在车里,但是他们的样子都很害怕,紧紧裹着羽绒服,手掌抵在玻璃上,张着嘴却不说话,想要告诉他们什么。 特别是郑丽,她抬起手,不敢往旁边指,但是她的眼睛,看着偏右的方向。 郎健立刻把手电筒往那边照。 嘎吱、嘎吱,有人在嚼东西。 郎健后退几步,差点踩着夏冰,手电筒的光继续移。 地上蹲着一个人,正在吃速滑一队放在外面的面包。 察觉到灯光,他转过来,是马武。 郎健松了一口气,最起码不是丧尸。你干什么呢! 找吃的,你们把储藏间都搬空了。马武站起来,眼球在眼睛里打转似的,带着一身尸臭走过来,速滑一队的人立刻让开了车库门,不想离他太近。 他没再说话,拿着一包面包离开了,走上了楼梯,回到楼上,然后关上了飞扬爸妈的卧室门。 他一走,郑平才从车里出来,太过紧张还摔了一跤。他,他,他刚才他刚才突然下来,进车库,吓死我了。 你先回车里。郎健又用手电筒照他,怕他突然变异。 哦。郑平又赶紧回去了,只不过车门没关,为了给他们通风报信,他什么都没说,扒着吉普车的车门看我们,然后去那边吃东西,太黑了,我们只能看清楚一点儿 夏冰这一颗心快要吓裂,在这里两天,受到的惊吓远超过去两个月。看来,院门就是他打开的,这王八蛋要干什么? 他还拉着陈重,陈重的手却在这时候动了动。夏冰立刻反手攥住陈重的腕子:不许去! 陈重是想去偷偷关院门的,夏冰一说,他就老实了。 他不害怕,他只想让大家安全。 他下来干什么?迟飞扬打开房车的车门,一行人上了车,在车上,他们才敢开应急灯,就为了找吃的? 我觉得他要变了,他有古怪。梁初说。 他肯定有古怪。夏冰想起马武藏在柜子里的尸体,不由地一阵恶心,咱们得走,越早离开越好。 刚说完,他拉着的陈重又动了动手。 夏冰也动动手指,两个人用小孩儿的方式打暗号,在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他知道,陈重是在用这种方式和自己沟通,可能再过几天,他就好了。 哇!你们快看!齐小宝突然说。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直放在房车窗边的那一排蔬菜盆栽,发芽了。 绿色的嫩芽顶破了黑色的土壤,象征着新生命,冒了出来。 夏冰赶紧拿起来看:这这陈重真种出来了? 我还以为不会发芽呢,好,这是好事啊!这是希望。郎健笑着说,想给大家一个好兆头。 这是菜啊!小重哥你也太棒了吧!什么希望不希望的,夏冰心里就一个念头,可以囤菜了。 是啊,你也太棒了吧!大家围上来,知道陈重现在处于非常时期,可是还你一句、我一句地夸上了。 仿佛这几盆菜,是在月球的土壤里种出来的,是人类的超级一大步似的。 陈重的头还是低着的,看着大家的鞋尖,一直以来,没有人在自己病情反复时靠近过,更别说是一群人。 或者说,保护他。 他动动眼睛,又吸吸鼻子,最后才动嘴,说话之前,还搓了搓手指头。谢谢。 听到他和大家说话,夏冰捧着盆菜,如释重负。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植物插件投入使用!种花家,种菜天赋启动! 重重进度:安全迈出一大步。 第075章 午夜铃声 几盆发芽的小盆栽, 带给了大家巨大的欢乐。月球都没法种菜,他们竟然在末世环境里搞出绿色种植业了。 这再发展发展,算不算基础大棚? 一群小伙子围着几盆小苗, 爱不释手, 同时吞咽口水, 仿佛已经吃上了。 从前这些都是随处可见的小草芽,根本不屑一顾,甚至在吃饭时,还会偷偷倒掉绿色蔬菜。郎健几次三番告诉这帮小伙子们, 不要挑食吃肉,蔬菜也很重要。 可是没用, 训练完毕的臭小子们就想吃肉。 现在, 他们想见着一点儿菜都难。 快快快,收好了收好了,放高一点儿, 别让狗给扒了。夏冰是最高兴的,没有菜吃,长期下去人受不了。他赶紧把几盆盆栽放高,再把小宝那盆快死多肉拿下来。 这还能不能活啊?他问,要是死了就扔了, 别占地方。 能活,能活。齐小宝舍不得它, 我妈就喜欢养多肉,以前她养了一阳台呢。 这样一说, 夏冰立刻把花盆放下了, 大家都想家,这不止是一盆多肉, 是小宝想妈妈。 郎健把沙发抻出来,弄成了沙发床。今天大家都累了,快去洗漱,都早点儿休息,明天想想怎么把车开出去。要聊天去床上躺着,快去。 要不是外面黑咕隆咚,大家都误以为这是在冬训,冬训时,教练就这么催他们上床睡觉。 房车里有备用水,是尸潮爆发前存储的,大家简单洗脸、刷牙,省着用,用凉水擦擦身体,擦红了就停。 陈重看着他们洗漱,犹豫着要不要去洗把脸。然而他动了下腿,放弃了。 去不去洗?夏冰看出了他的犹豫。 陈重想点头,但无意识将犹豫泄露得更彻底。想去 那夏队帮你擦擦。夏冰不愿意去逼他,虽然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但顺其自然和陪伴肯定错不了。 陈重立刻点头,但是好奇地看着夏冰的动作,不确定他真的要给自己擦。可是夏冰去取毛巾了,再回来的时候,还拿着牙刷。 来,咱们刷牙。陈重坐在地上的,夏冰就蹲着,张张嘴。 旁边是一个小手电,陈重借着手电的光,看夏冰鼻梁骨的小痦子。他迟钝地张开嘴,挤好牙膏的牙刷,伸到他嘴里了。 牙齿可得保护好了,别像我。夏冰照顾小孩儿似的给他刷牙,门牙、后槽牙都给刷到,小时候总想吃糖,心急,嚼硬糖的时候把门牙硌掉了。后来乳牙掉落才长出新的来。 陈重含着一个带白沫子的牙刷,想象着夏冰吃糖的样子,突然笑了下。 笑了?笑了就好,以后多笑笑啊。夏冰心里的压力又少了些,谁知道陈重好好一个高中生,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创伤后遗症,来,咱们漱漱口。 陈重抹掉嘴角的牙膏沫子,吞了一口水,漱口,直接给咽了。为了节省水源,他们用能喝的桶装水刷牙,刷完都是喝下去。 我刷完了。陈重想要和夏冰交流,恢复他前几天的状态,可以和夏冰开玩笑,可以亲他。他故意呲着牙,给夏冰检查。 棒棒哒,再擦擦脸。夏冰拿起毛巾往陈重脸上一糊。 陈重的眉毛猛地抖了一下。 脸上糊着毛巾,他的手抬起来,压住了夏冰的手背。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甚至开始憋气,没得到过安全感的人一旦拥有了,就不想放开。 好了,咱们再擦擦油。夏冰把毛巾拿下来,看到陈重憋气憋得脸都红了,拧开了一瓶lamer,别动啊,这个特别贵。 我不动。陈重抬着脸,等着夏冰摸自己的脸颊。 现在这么乖,等你过两天好了,又和小野狗似的。以后不许瞎跑,也不用害怕。难得晚上安静,夏冰也趁机和他说几句安慰话,声音再大,也就是个声音,响过了就没事了,咱们速滑一队这么多人呢,就算真有危险,也不会让你冲前面。 陈重摇摇头。我冲前面。 不行。夏冰把晚霜擦在他黑眼圈上,等你成年了再冲。 陈重眯着眼,舒服地点点头。成年也行,反正快了。 夏冰又把lamer推开,给陈重的鼻尖上抹抹,再给他太阳穴的伤疤上抹抹。以前害怕的事都过去了,没了,现在你都长大了,谁敢欺负你你就还手,有能力保护自己,知道吗? 陈重听完了,慢慢把眼睛全部睁开,擦干净的脸,是个帅气的男孩子。只是三白眼显得凶,就和德牧一样,看着厉害,实际上算是听话。 你俩还不去睡觉?郎健又来催,生怕他们睡眠不够。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60) 我夏冰站在沙发床的边上,把手上的晚霜往手骨节上揉,揉完之后,才慢慢抬起脸来,教练,你们睡卧室吧,我睡沙发床,我和大家隔离一下。 为什么啊?齐小宝抱着鲨鱼抱枕,准备上床了。 因为,因为夏冰挠挠后脑勺,装作不害怕地说,因为在遇上你们之前,我掉湖里了,丧尸也掉进去了。我不确定是不是喝了丧尸感染的水,万一真有潜伏期 郎健下意识地摇摇头,不接受,可是看过了王泰青和别墅区的惨状,他半边身子都凉了。不会,教练说不会就是不会。 可是我当时真的喝了不少冰水。夏冰还是决定面对,我暂时和大家分开睡吧,既然别墅区里的人都是因为生水变异了,我怕,我怕我也 我陪你睡。陈重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还想拖住他,但是他已经要冲出来了。 你不行。夏冰一下就拒绝了,再挠头发的时候,手底下的动作都很烦躁,你又没喝水。 你亲我了。陈重说,当着速滑一队所有人,开始和外界重新交流,你那天亲我了。 他根本不想说话,以前应激反应发作,要好几个月才缓好。心理医生说主要看个人意志,他没意志。 现在他有了。 速滑一队全体傻眼。 夏冰瞬间用两只手挠眉毛来捂脸,行了,这个节骨眼上当场出柜并且宣布绯闻,陈重真是太会挑时候犯病,太会挑时候说话了。 你亲我,碰我舌头了,所以我也有可能感染。陈重又添一句。 齐小宝怀里的鲨鱼抱枕掉在了地上。 德牧歪着头,前爪抬起来,搭在了陈重的大腿上,像是一种工作犬对人类伙伴的鼓励。 郎健也捂住了眼睛,倒不是因为没法接受,而是就是没法接受啊,自己养大的冰白菜在这个节骨眼上谈恋爱,还是一个情绪不稳定、年龄又小的混小子。 夏队,你你齐小宝是最震惊的,你怎么 啊啊啊啊没事!没事!大家睡觉!睡醒了再说。迟飞扬从卧室飞出来暖场,一把拽走了小宝,你还小你不懂,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大家进屋睡觉,明天打丧尸! 平豪和梁初压着嘴角那点儿坏笑,光着膀子进了卧室,他俩早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这层窗户纸竟然是陈重捅开的。 教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夏冰摸着下巴,还想再争取一把,其实,我当时,我那时候 我也亲你了。陈重闷着声补充。 完蛋,夏冰喉咙里像噎住,说不出来,仿佛人赃俱获,证据确凿。 郎健是十足的懊恼,他不是非要干涉孩子搞对象,而是时间、人物都不合适,更怕夏冰受情伤。先睡觉吧,这个感情的事你也大了,我也不好说你什么,反正你心里有个度。 嗯,我有度。你们先睡吧,我俩守夜,等梁子和飞扬换我俩。夏冰说得自己都没底,有个屁度,前几天还想着保持距离,陈重这一闹,除了自己没人能哄他。 郎健模棱两可地嗯一下,转身回去了。夏冰这才放松肩膀,面对一个嘴角噙着笑的陈重。 故意的吧?夏冰气的啊,想掐人。 不是故意的。陈重缓慢地释放情绪,走到沙发床边,坐下,睡觉,我想睡觉。 无奈了,夏冰捋了一把乱头发,锁好车门,裹着羽绒服又盖好了被子。 前三个小时是他和陈重的时间,不能睡,为了不打扰大家,他们也没有聊天,而是面对面躺在两张沙发床上,摸狗。 德牧很开心,察觉到两个人类伙伴陪着它,一会儿在陈重床边趴趴,一会儿在夏冰旁边卧一卧,它长胖不少,可肋骨还是贴着皮毛能看出轮廓,夏冰抓起它的前爪,琢磨着明天给它爪子剪剪指甲。 德牧仰着肚皮,享受人类的抚摸,尾巴一直甩。 等到梁初和平豪来通知他们可以睡了,夏冰才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睡一觉。 睡着前最后一秒钟,他看到陈重掀开被子下床了。 随后自己的被子被掀开,钻进来一个人,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还用脚勾住了自己的脚。 小破孩儿夏冰没搭理他,也没力气再轰他,就这么睡吧。 直到铃声划破宁静。 夏冰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一刹那,夏冰还以为是做梦。可是很快他发现不是,因为有人在摇晃他。 陈重摇了摇夏冰,第一个翻身下床,随后和冲出来的梁初、平豪撞在一起。梁初和平豪负责守夜,听到手机铃声的第一刹那,都惊了。 谁的手机? 在哪儿呢? 铃声就是最普通的手机自带音乐,速滑一队的人接连蹦下床,拿起武器四处找声源,再困都不困了。没几秒,他们全部听了出来,手机不在车里。 在外面。 是客厅!夏冰看见德牧在抓车门,开门! 迟飞扬立刻用钥匙拧开了车内锁。 陈重拉着德牧的狗链,第一个跳下车。 郎健打亮了应急灯,旁边的吉普车里,郑平和郑丽已经慌了,眼睛被应急灯晃得没法睁开。但速滑一队没时间管他们,照着亮,全部跑进了客厅。 一部手机,放在冰凉的地板上。它的屏幕是亮的,铃声持续不断,飘在飞扬家空旷的客厅里,仿佛是一曲催命符。 夏冰第一时间冲过去,拿起来关掉闹钟,脑袋轰地发懵,惊了。 这个手机壳是自己的,这是自己的手机! 有人把他的手机偷出来,调了铃声时间,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响了。 虽然闹钟已经关掉,但是来不及了,玻璃的碎裂声代替铃声,飞扬家的大落地窗,破了。 丧尸扑进了客厅,从完全黑暗的环境里进入半黑,倒在沙发上,再站起来。有些丧尸是从院外挤进来的,身体上只剩下一半的肉,整个身体看上去削薄了好几层,像是用铡刀切割过。 夏冰紧着后退,他看不清楚有多少个丧尸,也看不清楚他们都在哪里。 在光线不足的环境里,速滑一队,成了一场丧尸自助餐里的餐点。 齐小宝胆子最小,吓得脚下一滑,摔了个大屁蹲,他两脚不停地滑动才勉强站起来,抢过郎教练手里的应急灯,把灯放在光滑的地砖上用力一推。 灯推远了。 刚进来的丧尸立刻被光线吸引,绕着应急灯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飞扬家副本的秘密开始揭晓。 第076章 浮出水面 丧尸被应急灯的亮光吸引, 踉跄着朝灯光过去,应急灯是白色的冷光,也给他们的腐肉覆上一层冷冷的白光。 外露的骨骼和粘连的肌肉组织, 同时也照得清清楚楚。颜色不再是鲜红色, 而是发黑的, 地上还掉了一串肠子,不知道是哪个丧尸的。 究竟有多少个丧尸,暂时没有人看清楚,只知道丧尸暂时没听见速滑一队这边的动静, 像蛾子一样被光源吸引了。在这样黑的环境下,他们同样看不到活人。 速滑一队这边, 不动, 也不出声,但大家都清楚,僵持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就算丧尸暂时没看见他们, 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丧尸闻见了呢? 不能躲,还是要动手。还是得杀! 丧尸们围着灯光,站成了一圈,拼命朝光线抓挠。速滑一队不出声地靠近他们,球鞋或袜子踩在地板砖上, 尽量不发出声音。 包围圈在缩小。 夏冰已经盯住了一个,正因为丧尸面向光, 所以才看得清楚。教练明明没有发话,更没有下令, 可他们都拎起手头的武器, 顺着灯光的方向潜伏过去。 人被逼到了一定程度上,害怕会消失, 肾上腺素发出的命令是拼一把、活下去。齐小宝和迟飞扬最胆小,睡觉时候枕头底下都放着一把剔骨尖刀,这时候也顾不上了,跟着兄弟们,一起上。 丧尸正围着应急灯,他们的声音已经和前两个月不一样了,因为声带、牙龈、舌头和嘴唇的腐烂,吼声变得更低,仿佛分了叉,在漏气。 而这边,第一个动手发起进攻的人,竟然是谁都没想到的飞扬。 迟飞扬把手里的尖刀刺入一个丧尸的后脑勺,再拔出来,刀尖还剐出了黏糊糊的脑浆。他要疯了,被这几个月的求生存亡逼疯,好不容易回了家,不仅没有爸爸妈妈,整个别墅区的人都死光了。 死光了,邻居们都死光了。无论是平时和爸爸妈妈聊天的大爷大妈,还是滑着滑板叫自己飞扬哥哥的小女孩,都死光了。 一个丧尸就这样被解决了,可是旁边的丧尸,闻出了活人的味道,察觉了动静。丧尸向飞扬这边一转,就是一股腥臭味。 迟飞扬瞬间弯下腰,用手里这把剔骨刀,砍断了丧尸的脚踝。 都他妈滚出去!这是自己的家!家人已经找不到了,自己要把家看好,守住,哪个丧尸都别想占了自己的家! 丧尸失去一只脚,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跟在迟飞扬身后的梁初用棒球棍砸碎了丧尸的脑袋。 另一边,齐小宝把尖刀插进了一个矮个子丧尸的天灵盖,结果刀刃被头骨卡得太死,刀没拔出来。丧尸猛地一回头,两颗眼珠子挂在眼窝外面,只连着唯一的一根大血管。 这视觉刺激吓得齐小宝接连后退。 陈重拎住小宝的后领口,将他拽了半米,甩过去一斧子,直接砍掉了丧尸的脑袋。 除了行动速度变慢,丧尸的腐烂程度也到了中度,比几个月前好砍了。齐小宝赶紧踩住那颗脑袋,把刀拔了出来。 可是他们的声音终究是暴露了位置,刚才那些注意力还在灯光上的丧尸,全部看向了这边。也就是这一下,丧尸们发现了屋里还有活人。 活人对他们来说就是食物,他们只剩下进食的渴望。 郎健兜里有一把枪,但是现在绝不是用枪的时候。他率先甩起了冰球棍,一下子打飞了丧尸的下巴。 没有下巴的丧尸,整条舌头耷拉在外面,耷拉到了胸口的位置。郎健再补一棍,把丧尸打得向后仰倒。 和他一起动手的,是梁初、平豪和陈重,屋里大概有五六个丧尸,这一下,就打飞了四个。 夏冰甩起棍头,朝倒在地上的丧尸眼睛插下去。 迟飞扬和齐小宝也扑上去,用刀快速地插进丧尸的眼睛,这里比插穿脑门儿要容易得多。很柔软,不会受到头骨的阻挠,只是会有更多的液体溅出来,从眼窝里。 有了陈重的前车之鉴,每个人都紧紧闭着嘴。 这一套流水线式的杀戮程序,不是一天两天能练习出来,是这几个月大家看多了丧尸,又经历了太多的事,被逼出来的。 不动手,就是死,不大胆动手,可能还是死。又有丧尸被响声吸引,跌进了别墅的落地窗内,还有一个丧尸刚好插在落地窗碎裂的玻璃尖上,腹部刺穿但是没有进来。 杀完丧尸后,夏冰拽着小宝和飞扬朝后退,把前面再次交给那四个力气大的。 应急灯就在地上,现在已经不能吸引丧尸注意力了,而是变成了速滑一队的光源。又进来几个,陈重使足了力气把丧尸抡得尽可能远,慌忙中他都来不及去确定夏冰在哪里。 打飞了这一个,另外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丧尸扑向了他,动作很快,陈重差点没看见这个。 他刚举起斧子,突然从右侧冲出来一个人影,生生把这个裸身丧尸给撞飞了。陈重找准时机抬手落斧,削掉了这个丧尸的上半脑。 地上倒着的,是一个裹着长款羽绒服的女人,她抬起头的时候,半张脸还是肿的。 是郑丽。 陈重没想到郑丽会不顾一切地救自己,他先把这个女人拉起来,再一次看向了窗外。 而这时,屋里已经没有能站起来的丧尸了,可是院外的吼声临近,明显下一波正在靠近。 郑平跟着姐姐奔出来帮忙,两只手哆哆嗦嗦。他奔到夏冰的身边,一下挡在了夏冰的前面。 夏冰刚站起来,身上全是丧尸的血,被郑平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他也没想到,这样紧急的关头,这对姐弟会冲出来。 而屋外的丧尸正在靠近。 铃声铃声!手机!齐小宝想到了自己那个没电的手机,他冲过来,要夏冰刚才拿起来的手机。 可夏冰的手机早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里!郑平眼力好,看见地上一个长方形就赶紧捡来,齐小宝抢过去,没有开锁密码,他打开后调出了铃声。 刚才那个午夜凶铃,又一次响起。 齐小宝跑向窗边,冲着黑色的夜空,把手机扔出了院外,扔越远越好。他这样一扔,有一个甚至迈了一条腿进院的丧尸都掉头了,走向了手机的位置。 丧尸慢慢在院外聚集,放过了这个小院。 陈重抓紧机会,跳了出去,一脚踹上院门,把门锁锁紧。他刚一锁,院门就响了,是外面的丧尸听到了锁门的动静,再撞门。 咣一下,咣一下,也不知道是丧尸偶然间喊出来还是风声,怎么听都像在喊开门啊。 陈重退了回去。 院门关上了,院里暂时安全了。 他按照原路返回,飞扬家是落地窗,进屋没有丝毫的压力。扎在玻璃尖上的那个丧尸,刚刚被梁子和平豪一起解决完。 大厅里,地上躺着各种各样姿势的丧尸尸体,还有不知道是什么部位的肉块。 院外,夏冰的手机还响着,围了一堆丧尸绕着转。 冷风吹进来,吹动了窗帘,夏冰没有放下武器,先带队员挨个检查地上的尸体,确定他们彻底失去了第二次活过来的机会,才慢慢坐沙发上。 这样一坐,才发现双腿已经吓无力了。 是不是安全了?齐小宝拿着刀的手还在抖,刀上全是污血,可是可是,刚才那是谁的手机啊? 大家都在原地平复呼吸,短时间的一战,消耗了他们大量体力,这会儿都有些缺氧。夏冰想站起来摸摸陈重,可是没有力气了。我的,是我的手机。 他一说,所有人都安静了。 夏冰的手机好端端出现在客厅里,还响了,摆明要坏事。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61) 屋里还有别人。 谁干的?陈重第一个有动作,用斧头对准了郑平,你,还是你姐? 不是我们啊!郑平吓得不敢动,我和我姐刚才是冲出来帮你们,真的不是我们啊!我们晚上连车都没下过! 那会是谁?夏冰看了一眼通往2层的楼梯,不用问了,只有那一个人。 一阵人类的脚步声,打破了暂时的平静。 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绷紧起来。这个脚步声很有节奏,一节,一节,往下迈步子,踩台阶,不会是丧尸。 而且声音是从楼上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台阶上,可是黑暗中看不清楚。还没看清楚,却闻见了比刚才更浓烈的恶臭。 大家别出声。郎健弯着腰去拿应急灯,他蹲在地上,把灯光对准了台阶,不知道即将看见的人是马武,还是别人。 一双腿下来了,鞋走进了灯光探照范围。 是我拿的。马武的声音从黑暗中穿透出来,还没看见人,就听出是他了。虽然大家愤怒,可一瞬间也很庆幸,庆幸是马武,而不是藏在别墅里的其他什么人。 为什么?你想害死我们?夏冰正面直对楼梯,看来马武就是在吃面包的时候,从柴油发电机旁边的椅子上,拿走了自己的手机。 为了马武出来了。 却不是一个人。 他身后还背着一个只剩上半身的、嘴巴用布条牢牢捆住又塞了东西不能出声的丧尸。 给我兄弟,陪葬。马武完全走进了应急灯的光里,他身后的丧尸察觉到灯光,兴奋地动了动。 这样一动,地上又掉下来好些深红色的肠子。 半具腐烂程度很高的丧尸,被他背在身后。因为丧尸封着嘴,所以咬不着人,又靠绳子捆在马武身上。 从正面看,仿佛是一个人长了两个脑袋。 退后,退后。郎健把手往后压,先不让大家靠近,马武你疯了吧! 我和我兄弟,逃了这么多年,警察都没抓住我们,他却被个娘儿们给咬了!马武背着他半个兄弟,走来走去,他时不时伸伸手,拍一拍半个兄弟的脑袋,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我得拉上所有人给他陪葬! 逃了这么多年,警察都没抓住夏冰一下惊醒似的。你你是在逃犯! 马武没回答,走动的动作却停下,缓慢不同步地眨了眼睛。 第077章 搞错了 凌晨, 深夜,一点风吹草动都格外吓人。隔着院门和围栏,外面是嘶吼聚集的丧尸群, 和一个正在叮铃铃叮铃铃响着的手机。 可屋里比外面更瘆人。马武的脸在前, 丧尸的脸在后, 他们贴在一起,仿佛全部腐烂,皮肤已经长在了一起。 在逃犯?马武顺着台阶,从左到右, 从右到左,我们几个爷们儿没打算杀人, 是他妈那小子不会游泳, 推他下河他就淹死了!倒是害了我们! 身后那半个丧尸跟着马武的步调左右晃动,还没死透,仿佛也同意这种说法。 那你也叫过失杀人!郑平护着身后的姐姐, 你们你们你们都该去死!去死! 郑丽躲在郑平身后,不敢看这么可怕的景象。 死?我们逃了那么久,都没想过能死!能坐牢!可偏偏马武愤怒了,可愤怒的时候,两个眼睛还是不一样, 不能同时闭上。他一激动,带动身后的丧尸颤动, 丧尸的横膈膜像是禁不住这种颤动。 一下碎了,掉出肉还有更多的内脏。 别过去, 大家别过去郎健挡在队员前, 他可能可能已经被感染了,随时会变。 不用郎教练说, 每个人都用看丧尸的心态去看马武,实在太诡异了。即便马武还没变,但他的心理状态也出现了大问题。 丧尸又怎么了?马武突然转了过来,眼珠子像要从眼眶掉出来,背着一个腐烂会动的尸体,也不像一个人了,丧尸也他妈是我兄弟!你们都得都得给我兄弟陪葬!都得都得陪葬! 陈重站在夏冰的身后,闻着扑鼻而来的臭。外面那些丧尸在冰冻的环境里所以腐烂得比较慢,马武身后的丧尸是在屋里藏着的,已经高度腐烂。 不仅仅是掉内脏,还有粘稠的脓水泡在衣服上,同时也粘在马武的衣服上。 把两个人的身体,黏在了一起。 别过去,退后。夏冰推陈重,比起有什么事都往前冲,他更希望陈重能学会保护自己。 所以,你就杀了别墅区那么多人?夏冰往前一步,他不害怕马武,马武带给他的充其量只是视觉震撼和短时间的心理恐惧,速滑一队这么多人,马武没有武器,即便他背着半个丧尸又能怎么样? 只要大家想办法围剿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凭什么马武突然步伐不稳,一把扶住楼梯的扶手,像是头晕眼花了,一个劲儿地晃脑袋,只是他这样一晃,身后的丧尸要散架了,凭什么我兄弟死了,你们还活着! 他继续晃,像是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东西要冲出来, 就现在!夏冰给了梁初一个眼神信号,两个人一起冲出去。平时在赛场和梁初也配合过,两个人同时冲出去的速度和同时冲出滑冰起跑线有一拼。 可是身边一道黑影过去,比他们的速度还快。 那也不是人类的速度。 是狗! 夏冰的脸一偏,刚好看到德牧从左边蹿过去,它还不够强壮,但是陈重放开了狗链。对于一条训练过的护卫犬,松开狗链就意味着允许攻击。 陈重带着斧子紧随其后,狗替他开路。 德牧犬的年龄不大,从一只还未竖起来的耳朵就能看出来刚成年不久,但是从小接受的训练全部刻在肌肉里,和人类伙伴也有良好的互动。当它察觉到有危机时,会低伏前进,当它颈上的金属狗链松开,这是一个默许的信号。 可以攻击了。 它从几米外腾空,扑到马武的身体上,后肢还在颤抖,有恐惧的成分,也有体力尚未完全恢复的虚弱。 德牧的智商并不是犬科中最高的,要是太聪明的狗,面对恶臭的丧尸或许就不会冲过去。正因为它没有那么精明,但极度忠诚,才会替人类开路。 马武一下被扑倒了,重重地压在身后的丧尸身上。丧尸本就支离破碎,被他的体重挤压,肋骨全部断掉。 化成脓水的内脏从尸体的皮肤、肋骨中间挤出来,像泥。 但丧尸的头还在动,胳膊还在动。 小心!夏冰手忙脚乱,他没想到这时候陈重会放狗,当德牧扑倒马武之后他立刻跑上去把狗链拉住,生怕德牧习惯性地扑咬。 可是已经晚了,德牧学习到的技能,就是用牙齿和力量保护人类,在夏冰抓住狗链的瞬间,它咬住了马武的腿。 啊!马武倒在地上惨叫,往下踢一下。 夏冰飞速地拽过德牧,没想到它扑人的时候这么凶狠,雷厉风行。马武在地上滚了一圈,身后的丧尸几乎要被他碾成肉饼的时候,他掏出藏在腰间的大菜刀,朝夏冰砍。 手起刀落。 只不过刀落在了地上。 夏冰看着面前刚站起来的马武,缓慢地软下去了。等他软下去之后,陈重正站在马武的背后。 马武倒在地上,后脑勺插着一把斧头。 陈重攥紧斧柄,把斧子拔起来,又一次砍下,断了马武的脖子,彻底砍断他变丧尸的可能性。 平豪跟着冲过来,打碎了马武半个兄弟的脑袋。 院外的手机铃声还在响,丧尸还在继续聚集。屋里一片狼藉。 齐小宝和迟飞扬的位置比较靠后,他们最先回过神,先把落地窗内侧的厚窗帘给拉上。窗帘是两层,一层纱帘,一层天鹅绒,沉厚地垂下来,冷风竟然吹不动。他们怕外面的丧尸多了,被应急灯的光吸引。 死了!平豪用棍子戳了戳地上的尸体,都死了。 陈重看着马武断掉的脖子,再次确定地上的都死透了,才朝夏冰过来。刚走过来没两步,想起手里还拿着沾血的斧子,先把武器放下了。 自己又杀了一个人,别吓着浪浪。 夏冰先攥住了陈重的手,担心他受刺激,陈重好不容易才恢复一些,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康复。你没事吧? 没事。陈重不害怕,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心跳都没加速跳,他们都死了,咱们现在很安全。我我和狗会保护你。 狗狗!夏冰立刻想到一件事。他冲到马武的尸体旁边,卷起他单薄的夏裤。小腿上,好几个红色的血洞。 是德牧咬的。 不好,狗把马武给咬了!夏冰站起来说。 刚刚立功的德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甩着尾巴,用鼻子去顶陈重的手,希望得到一个鼓励。 所有人看向了狗。 陈重一直平稳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快得发紧。他赶紧蹲下,把德牧揽在怀里,怕大家把它给杀了。 德牧伸出舌头,高兴地舔起陈重的手。 十几分钟后,大家才把客厅里的尸体清理干净,全部扔出窗外。屋里臭气熏天,大家进了车库,郑平郑丽在吉普车里,速滑一队进了房车。 只是这一回,德牧被拴在了车外的柴油发电机上,大家不敢让它靠近。 夏冰是最后悔的,好不容易把飞扬家的危险隐患全部解决完毕,狗却咬了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变异你们说会吗? 郎健摇摇头,迟飞扬也摇摇头,齐小宝却笃定地说:肯定不会,它它刚被咱们给救活,我不想它死! 我也不想它死。夏冰看向车窗外的德牧,它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眼睛里都是疑惑,不明白自己刚刚立了功,为什么被人类伙伴抛弃,留在了外面。 马武是直接砍死的,也不知道他感染没有。平豪也看着那条狗,大家都养出感情,谁也不希望它出事,万一真的变异了,怕是谁也舍不得下手。 如果马武感染,狗咬了他,一定会传染。陈重低着头,两条手搭在膝盖上,他是放了狗链,但是他没想到这条德牧学过扑咬,它咬了马武,我刚才看过了,它很使劲 夏冰看着陈重,不懂很使劲是什么意思。 陈重不敢看夏冰,怕他怪自己。它咬太用力了,所以牙龈出血,如果马武感染,这算血液传染 不用再说了,夏冰也知道下场会是什么,他用两只手在脸上干搓,搓到手心里空落落的,想不出任何解救办法来。 如果马武的血已经进入德牧的牙龈伤口,不出半小时,它肯定要变。 对不起。陈重冲夏冰说,也冲大家说,对不起,我对不起。 夏冰把手从脸上放下来,落在了陈重的手腕上。大家都用酒精湿巾擦了手和脸,每个人的皮肤都呈现出酒精擦拭过的干燥。不怪你,你是为了大家,你也不想这样不怪你。 速滑一队沉默了,大家都不怪陈重,只是心疼狗也是真的。 车外,德牧冲着车窗的方向摇尾巴,呜呜着,等待人类伙伴让它上车。 这可怎么办?真是难为了夏冰。狗已经是速滑一队的一员了,如果它感染变异,真的和失去一个好朋友没有区别。 手边动了动,是陈重默默伸过来的手,一种无声的道歉和内疚。夏冰赶紧抓住了,两个人的大拇指交替互搓,互相安慰。 虽然这个想象不太靠谱,但这一秒,夏冰觉得他和陈重很像等在手术室外的年轻爸妈,等着命运宣判自己孩子的死活。他又拍拍陈重的手背,用一些小动作偷偷安抚,如果德牧真出事,最难过的人,是陈重。 从带着这条狗的第一天,喝水、喂食、排便,都是陈重一手照顾。陈重不爱和人交流,却在动物身上,找到了一份归属感。他们互相信任。 夏冰看到过好几次,陈重夜里给德牧盖被子,他嘴上说着这条狗乱叫就动手杀掉,其实最心疼它。 德牧一开始还着急,等了半天见没人接它,也就趴下了。可速滑一队的人坐不住,用应急灯往车外照,看着狗会有什么反应。 教练。平豪计算着每分每秒,人血液感染后半小时内就变异,之前还会大量出汗,狗会不会也出汗啊? 我哪儿知道郎健拿着小手电照,一下照到了德牧的脸。 察觉到人类伙伴在观察自己,德牧高兴地站起来,它以为这是一种游戏。 我家养狗,我懂。梁初指着外面,你们看它的舌头,狗没有汗腺,如果它们大量散热一定是伸舌头。 它伸了吗?齐小宝都不敢看了,它要是真变了怎、怎么办啊? 再等等。夏冰也关注着外面,同时拉着陈重的手,陈重的手心全是汗水。 在这种凝重的氛围下,速滑一队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而这一个小时之间,每个人都祈祷着德牧千万别吐舌头。他们聚集在飘窗旁边,处理了马武,短暂放松后的心情还算不错。 最起码现在别墅里安全了,郑平和郑丽也不添乱,不乱跑。 而德牧却感受不到人类的焦急,它眼中,只是人类伙伴躲在车里和自己玩耍。又过半小时,夏冰实在等不及了,打开车门去接狗。 陈重跟着他下车,但手里拿着斧子,并没有放松警惕。 郑平和郑丽已经在车里睡着了,德牧兴奋地站起来,前肢搭在夏冰大腿上,尾巴摇成螺旋桨,人类终于来接自己了。 走,咱们回去睡觉。夏冰把狗链解开,拼命搓揉它的耳朵,作为鼓励。危险期已经过了,狗是安全的,他拉起狗链,回身看到了沮丧的陈重。 这个表情,和刚才被单独扔在外面没人管的德牧差不多,夏冰一下笑了,仿佛自己管着两条狗。 没怪你啊,听话。以后别随便放狗,它咬了丧尸就不好办了。夏冰再哄哄这个,走,回去睡觉吧,我真要困死了,睡个三天三夜。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62) 睡觉?陈重立刻跟上,准备回去和夏冰睡。 狗被接上车,大家都很兴奋,全围着摸它。刚才还沮丧的德牧瞬间开心,狗永远不和人类记仇,还觉得这是自己咬了敌人的奖赏。迟飞扬开了个宠物罐头给它,大家像围着吉祥物。 没感染就好,没感染就好啊。郎健给它开了瓶矿泉水,倒在了它的小碗里,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躺好休息。现在别墅里安全了,你们睡觉也不用那么紧张。 是啊,马武死了,瞬间安全了不少。夏冰真的好困,眼睛怎么使劲儿都张不开,他打了个哈欠,往旁边的沙发床上一靠。你们赶紧睡啊,我先迷瞪会儿 陈重顺着他的身体,靠在了夏冰的旁边。我陪你睡吧,我和狗一起陪你睡。 夏冰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看他,笑了笑,非要和自己睡一起,还挺黏人。他重新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一个深度睡眠。 突然,他的眼睛睁开了。 困意全部消失。 代替困意的,是寒意,冷汗从脚底冒到了头顶。 有地方不对劲。 狗的牙龈出血了,它又咬破了马武。他们这算百分百的血液感染途径,可它没事。夏冰瞬间汗毛直立,会不会是马武其实并没有感染啊 陈重刚闭上眼睛,也睁开了。夏冰的手在几秒之内完全凉了,冰凉冰凉的。 怎么可能?迟飞扬随口一说,马武喝这里的水啊,他怎么可能没感染。 说完,速滑一队刚准备休息的气氛,变成了浓稠的压抑。 不对,不对劲。要么是他没喝过这里的水。夏冰缓缓坐直,看着门外的黑暗,要么就是,水根本不传染。咱们搞错原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德牧:只要我乖乖的,我的爸爸陈重和妈妈夏冰就一定会来接我! 郎健:那我呢? 德牧:姥爷? 第078章 电力恢复 夏冰的话说完, 房车里的轻松困意基本没了。陈重把德牧抱上来,放在自己的被子上,用消毒纸巾擦它的前后爪。 它没感染。擦完之后, 陈重紧紧抱着它不放, 这是自己除了夏冰之外最重要的朋友, 不要杀了它。 德牧的下巴放在被子上,上半身低低的,可尾巴仍旧在摆动,试图和人类伙伴玩耍。 我们没说要杀它, 你别紧张。夏冰摸了一下德牧,又摸了一下陈重, 再看向各位队员,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要是夏冰不说,大家不觉得有什么,这样一提, 每人心里默默打鼓。 你看,你们都不说话,肯定是同意我的看法了。夏冰不想吓唬大家,每个人的神经估计都快绷断了,但心里的疑惑不说, 很可能酿成大祸,会不会是咱们有什么地方没注意到? 马武应该是肯定感染的。迟飞扬指指自己的眼睛, 他眼睛都不正常了!况且他躲在别墅区,一定喝过这里的水。至于狗咬了他却不变异 两个可能。平豪试探性地提出看法, 第一, 其实狗的牙龈没出血,根本没有血液交叉感染, 第二,这个病毒只感染人,不感染动物。 教练,您看呢?夏冰还是觉得有说不通的地方,关键时刻,选择求助教练。 郎健先去检查了房车的门,确定车内锁牢牢锁上,再把飘窗卷帘放下来,房车又变成了一处密封的庇护所。我也想不出办法来,毕竟这些年我唯一擅长的就是教你们滑冰。现在都睡觉,这么晚也想不出答案来,也出不去。不如保持体力,明天再说都睡吧,再过一会儿天都要亮了。再不济,咱们还有枪。 运动员都听教练的话,主要是外面黑着,什么也做不了。大家只能重新躺好,尝试赶紧睡着。 这一尝试,经历完极度紧张的身体迅速陷入疲惫,纷纷睡着了。 只有郎健和陈重是醒着的。 郎健睡在客厅右侧的沙发床上,枪在自己的兜里,不敢睡。刚才是他故意那么说,作为一个各方面经验都成熟于队员的资深教练,他也觉出各种不对劲来。 但是队员们的体力,全部 濒临用尽,不能再熬了。 你怎么还不睡?可对面那个臭小子,还不睡觉,郎健看着陈重,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他和夏冰挤在一张沙发床上,还同一个被窝,谁知道被子底下,他是不是抱着自己家小夏呢。 陈重抱着夏冰,全方位地拥抱他。夏冰在自己怀里睡着,呼吸很均匀,鼻梁骨怕冷所以脸埋在自己怀抱中。德牧在他们的被子上压着,压着他们的脚,虽然睡着了可还时不时动一下耳朵,时刻准备替人类伙伴冲锋陷阵。 我可以保护夏冰的。陈重看着教练,当着郎健的面,把夏冰抱得更紧了。 别太过分。郎健眉头拧紧,一步错步步错,真不该把陈重弄进队里。 没过分,是夏冰先亲我。陈重没有骗人,他也不屑于用这种事骗人。小时候夏冰是照顾自己,现在他是喜欢自己。 你!郎健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股嚣张。 真的是他先亲我,但是我也回应了。陈重并不认为这事有什么不能说,这是事实,他把夏冰往怀里带一带,还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在教练看来,是当面挑衅。 不是我说你们郎健不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不是不喜欢陈重,而是从现实出发,陈重不稳定也不成熟,你先把心理上的问题解决完,再谈这种事。 这话是陈重心里的刺,自己确实不稳定,从小就不稳定,没有人说自己稳定。情绪上的波动还会严重影响他的成绩,是自己没法控制的变量。至于成熟他都不知道成熟的人是什么样。 我会负责的。他只能这么说,用刚才抱狗的姿势去抱夏冰,像是怕谁抢了他的。 郎健捏了捏眉心,17岁的高中生,抱着夏冰和自己谈要负责任,这画面太美,他真不想看。睡吧,先睡觉。 陈重赶紧把被子裹紧,抱得也更紧,用这种方式给郎健看,证明自己是一个可以托付的未成年人。 再有一个多月才是成年人,快了。 等速滑一队再睁眼,大多睡到了中午。院外没有声音,夏冰的手机早就没电了。 先醒了的人,就在车房里找东西吃,房车的空间大,到处走动也影响不了其他睡觉的人。等队员都睡醒了,郎健才闭上眼补觉。 迟飞扬先去车顶看了一圈,确定周围安全,才拧开门锁。 陈重 第一个下了车,尽管身体还是拖着自己,他开始逼着自己活动了。而每一次逼迫自己,无论是洗漱、穿衣,还是下车活动,都是严重的挑战。 但是现在陈重强迫自己去行动,劈了客厅一把木质座椅,在车库里烧起一堆火。 其他队员都在客厅里忙活,水龙头里的水不能喝,但是可以擦地。经历昨夜一战,满地都是血肉组织,大半个客厅的地面都是红色,很黏。他们找来拖把,把大理石地砖一块一块地擦干净,擦掉黏在地上的各种皮肉,慢慢地,擦出了大理石地砖原本的颜色。 窗户外面,堆满了丧尸僵硬的尸体。 陈重用喷火器点了一堆火,他慢吞吞地行动,在拖沓的行动中反抗。不愿意去拿食物,他就逼着自己去拿,去动,德牧跟在他腿边跑来跑去,它的快乐也给了陈重莫大的鼓励。 车里有好多宠物罐头,陈重拿了十个,想起浪浪好久没吃一顿好的,他又拿了一包海带,还有飞扬家里存的绿豆宽粉。 做个汤吧。陈重随手扛起一桶饮水机桶装水,拎着锅,到了火堆前。 不想动。 但是不行,自己得突破自己,浪浪说得对,自己不是小孩儿,自己已经快要成年。被打怕了的小孩儿会恐惧暴力,忘记自己的力量已经充足。 锅架上了,陈重倒了半桶水,把硬邦邦的绿豆宽粉放进去,又放了大片大片的海带。水咕嘟咕嘟地煮起来,宽粉和海带开始变得柔软。 再生一堆火,炒肉罐头。飞扬家的调味料很多,今天陈重用番茄酱来炒,给夏冰换个口味。 正在自由活动时间的郑丽,拿着一瓶水慢慢走了过来。 陈重腾出一只手来,给盆栽植物浇水。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了。 那天,谢谢你。郑丽有点怕狗,蹲在几米之外。 德牧昂着脑袋,在空气中嗅来嗅去。 陈重的头又抬起来,没搞懂她在说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帮她了?但是他想起夜里,郑丽不顾危险替自己撞走了一个丧尸。大概是在感谢自己。 那天王泰青打我,你扶我起来的。郑丽赶紧补充,我我那天已经吓坏了,要不是你扶我,我都站不起来 哦,是那天。陈重皱着眉头,手里飞快地炒肉丁,按照平时他肯定不主动说话,但是出于对这个女人的同情,他又看了郑丽一眼。他打你,他该死。 郑丽捏着矿泉水,愣住了。随后她眼里从胆怯,变成不可思议,再慢慢红了眼圈。 男人打女人,大家不都是这样吗她看着那堆火,这是女人的命。 陈重尝了一口番茄酱狗罐头,味道不错,只是少了一点咸味。出于同为家暴受害者的共情,他拿了一个勺,给郑丽盛了一口。 不是命。陈重重复着夏冰的话,这些话同样也是对自己说,谁欺负你,就欺负回去,不是小孩子了,可以反抗。 郑丽看着伸向自己的那只勺子,仿佛看着从异性传递过来的善意,她伸出手,慢慢地拿住了,尝了一口之后,眼泪掉了出来。你们会走吗? 会。陈重很肯定地说,会走。 你们其实可以留下来,我和我弟弟不乱跑,我们一起等救援。郑丽充满期待地看着陈重。 可陈重还是摇摇头,话说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郑丽交流。 德牧趴在陈重旁边,舔剩下的半个狗罐头。 饭菜的香味飘到客厅里,大家把地板擦干净再通风换气,尸臭味弱了许多。院里尸体成堆,夏冰一阵后怕,他赶紧拉好窗帘,怕飞扬认出尸体里有邻居。 太臭了,还是处理一下吧。梁初刚擦完地板,还戴着橡胶手套,我出去扔一下,最起码扔院外。 你一个人搬不动吧。夏冰也戴着橡胶手套,尸体沉,我帮你吧。 我去。郑平正帮忙擦着地,哥你别去,外面太臭了我和梁哥出去搬。 你个臭小子,还挺知道拍马屁呢。梁初大大咧咧地笑了笑。 不是拍马屁,我那天给夏冰队长吓着了我总得补偿补偿。郑平头上的大包还没消下去,走吧。 听他这么痛快,梁初也不多话,两人拉开窗帘跳出去,搬起院里的尸体一起往外扔。夏冰说得对,尸体比活人沉多了,两人合力才勉强搬动。 一具一具的尸体扔出去,围栏外面的丧尸被声音吸引过来,但是被门挡住,进不来。 梁初也不磨叽,闷头往外扔断腿残肢,最后把橡胶手套摘掉,也一起扔到了院外。回去吧,一会儿你和你姐该上车了。 嗯。郑平也把手套扔出去,一起跳回屋里,拉好了窗帘。 院外丧尸的尸体互相摞着。 忽然从天空飞来一只大喜鹊,落在了丧尸尸体上,叼起腐烂的肉,叼成一丝一丝往下吞。 等它再飞起来的时候,整个鸟屁股已经被咬掉了,腹腔里几乎全空。 齐小宝闻着香味儿了,第一个钻进车库等开饭,夏冰这时拽过飞扬:你和我去一趟楼上的阳光房,拿上无人机。 迟飞扬一向听夏队安排,立刻去做。两人再上楼,2层十分安静。按照夏冰的吩咐,迟飞扬戴好影像镜,把无人机放了出去。 是要看路况吧?迟飞扬问,突然无人机一震,画面花了一下,我靠! 怎么了!夏冰看向天上,好像无人机撞上喜鹊了。可是不应该啊,鸟会躲避。 好像撞上什么东西了迟飞扬重新推平摇杆,没事,现在稳定了,去看路况。 不是路况。夏冰却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去水处理的建筑。 迟飞扬不懂,但还是操纵无人机飞过去了,他故意飞得低,让丧尸跟着飞行器,远离自己家。中途路过好几栋邻居的家,他都眯着眼睛不看,那都是平时最熟悉的人,现在一家一家,都成了丧尸。 都在别墅里晃悠,仿佛还在过日子。 到了。迟飞扬开到了目的地,看什么啊夏队? 看水处理的建筑物,有没有丧尸进去过的痕迹。夏冰心里总是不安,看建筑物的门有没有破。 迟飞扬立刻操纵无人机转圈,嗡嗡嗡的响动带着底下十几个丧尸一起转。水处理建筑物不算太大,没半分钟就转完了。夏队,门没开 完了。夏冰心里发凉,但还是不死心。再看看窗户,有没有窗户是破的! 无人机这回飞得更慢,绕着建筑物检查,几分钟后,迟飞扬咽了咽唾液,心里也凉了。夏队,窗户都有栏杆,没有坏的这 咱们错了。夏冰往墙上一靠,很无力,水没有被污染,别墅区的水,都是可以用的他们不是因为水变成了丧尸,马武很可能根本没感染。 迟飞扬又咽了咽唾液,不是紧张,是害怕。思路错了,那所有假设都要推翻。那王泰青为什么变了? 夏冰摇摇头,他也不知道。突然,头顶的灯闪了几下,亮了。 迟飞扬和他同时抬头,还以为眼花。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63) 可灯泡确实是亮了。 有电了?夏冰看着电力,像看着一个几百年没见面的老朋友,有电了!救援一定是救援开始了!飞扬,咱们等到了! 楼下,梁初也喊了一声:我艹!有电了!电视机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电力恢复,救援已展开! 重重进度:精神恢复,做饭技能重启! 第079章 最后的真相 夏冰的身体像通了电, 抓着飞扬的胳膊直摇晃。飞扬!来电了,来电了!咱们有救了,我就说咱们一定不会被放弃! 别晃, 别晃, 无人机收不回来了!迟飞扬也激动, 他们太久没见过电力,像一群求生的野人在黑夜里瞎转悠,而电力的恢复无异于一个伟大的信号。 救援开始了。 无人机在飞扬的操纵下穿过别墅区,回到了阳光房。两人抬着飞行器跑下楼, 果真,客厅里的大电视是开着的, 只不过还是花屏, 什么清晰的图像都没有。 齐小宝从车库冲出来,端着一个碗。什么电视?电视怎么了? 郎健也从补觉中惊醒,醒来便摸着裤兜里的手枪冲出去, 以为出了乱子。看到队员们都完好无损站在客厅里,才松一口气。 电视机刚才突然亮了!梁初站在电视机的边上,吓他妈我一跳!它亮了! 飞扬你家里没有备用发电机吧?平豪问,生怕这点喜悦是假象,你们这个有钱人住的别墅区, 没有备用发电室什么的吧? 迟飞扬头顶着巨大的影像镜。没听说过啊不过刚才我和夏队有重大发现!小区里的水处理室没被丧尸进去过,水没感染! 什么?刚准备进吉普车的郑平听见了, 兴奋地跑出来,看着迟飞扬, 真的吗? 是真的。夏冰心里喜忧参半, 水没问题的话,郑平郑丽也就没有感染的危险, 你和你姐可能也没有感染吧 真的?郑平又冲到了夏冰面前,一激动,他抱住了夏冰,我和我姐没感染?我们我们不用死了? 夏冰被他抱得趔趄一把,不习惯陌生人的拥抱,却也理解了末世里的冷暖,没有推开。暂时还不确定,但水是没事的。 谢谢哥。郑平朝夏冰笑了笑,哥,实话告诉你吧,我除了我姐,还没交过什么好朋友,现在好了,我也算 他又揉眼睛,夏冰就怕他随时哭出来,赶紧劝一劝。大家都是朋友,现在救援就要到了,咱们都能活下去。 嗯。郑平低着头,把眼睛揉了又揉。 电视机里虽然还没有画面,可这确实是一个信号,真正的救援部门已经调整好,缓过来了,一旦真正的专业救援开始行动,一定是迅速的。 陈重用大勺分粉丝海带汤和番茄酱炒肉丁,照样给夏冰的份量最多,还用眼神暗示郎健,生怕这个教练看不出自己在偏心。 郎健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是在用这种幼稚的方法和自己证明,他能负起责任。郎健端起碗,狠狠地喝一大口,汤好喝,可是这孩子怎么这么幼稚啊? 因为饮水没有被污染,这一次吃饭郑平和郑丽也坐在了火堆前,车库的灯也亮了,困境不再,从生火时代进入了电力时代,每个人都拿着充电器去找插线板,给各自的手机充电。 现在有电了,说不定手机信号马上也有了呢!平豪急着往家打电话,不过这救援也太慢了吧都过这么久了 唉,这种突发状况,你总要给专业部门一些时间吧。梁初坐在旁边,肚子吃饱又见救援有望,表情都舒展了,你想想,这么大一个地图上出这么大的事,先不说内部有没有人感染单单是组织救援,从哪里开始救,怎么救,这就是个问题。 对对对,哥你们说得都对。郑平坐在一堆运动员里面,身材格格不入,一定会有人来救咱们那你们还走吗? 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 夏冰看大家的脸色,都有些犹豫。原来想着开房车离开,但救援可能已经展开了,原地等待或许是最佳方案。 最起码,飞扬家可以保证安全,离开这栋别墅,生死难料。 再看看吧。可夏冰也不想把话说死。 要是你们离开,会带我和我姐吗?郑平担心被扔下,我俩可以坐车顶上,不下去,不挨着你们! 郑丽捧着一碗久违了的热汤,看着陈重。我和我弟不给你们添麻烦。 速滑一队原本都端着碗吃饭,一下子,吃饭的动作都停了。加不加上这两个陌生人,暂时没主意。 抱歉郑平赶紧道歉,我是太心急了,你们不带我们也对,没有给你们压力的意思! 再说吧,这件事我们得商量。郎健说,先吃饭,咱们先等等有没有消息。 谢谢,谢谢您。郑平挽起了袖口,我帮你们干活吧,我洗碗。 郑丽也站了起来,作为唯一一个女性,她很腼腆。那我我帮你们洗衣服吧,大家的衣服都该洗洗了,我会,我还能帮你们补补衣服。 这话倒是真的踩准了刚需。 谁也不知道电力能持续多久,但这几十天里,大家除了没好好洗澡,也没好好洗过衣服,平时只简单用水过一遍袜子和内裤。 郑平主动要求洗碗,郑丽等着收他们的脏衣服,别墅里有一间洗衣服,两个洗衣机加一个烘干机,还有足够的洗衣液。 速滑一队登上房车换衣服,一件件脏衣服扔下去,再换上新的。夏冰带着陈重最后换,怕陈重害羞,还拉上了卷帘。 巨大的飘窗被遮住,夏冰开始帮陈重脱。冷不冷? 不冷。陈重摇摇头,刚准备自己脱,又停下不动了,我身上是不是臭了? 我闻闻。夏冰笑着凑近,假装动动鼻子然后捏住鼻尖,嗯,臭了,完了完了没法要了。 陈重立刻把袖口拿到鼻尖,拼命地闻。 开玩笑的,臭就臭,咱们几个哪个身上香啊?夏冰从他侧腰往上卷,再说臭小子不就是臭的嘛,以前训练结束,男生宿舍都没法住伸胳膊。 陈重听话地抬高手臂,眼神却黏在夏冰的脸上。你脸上 怎么了?这个姿势,两个人对上了鼻尖,夏冰帮他脱上衣,又脱里面的背心。 你脸上陈重斟酌着用词,说你脸上有一个小痦子,显得没头没脑的,说你鼻梁骨上的小痦子是红色的,好像也挺煞风景。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怕自己说错话,不成熟。 可夏冰却看出来了,他的眼神,盯着自己的鼻子看。说我这颗小痦子是吧? 陈重立刻接了话。是暗红色的。 因为这个就不是痦子。夏冰又解开他的运动裤带,把裤子往下一拽,两条笔直笔直的大长腿,肌肉线条纵向分布似的,小学和班里同学打架,我脾气也不算太好,结果给人家打急了,人家随手拿了一支红色圆珠笔,戳上来的。 陈重拎着自己的内裤边,眼睛一下睁大了。戳的? 没戳着眼睛,笔芯戳皮肤里,留下一点红色的笔油。夏冰摸摸鼻梁骨,小时候鲜红鲜红的,可搞笑了,长大才变成暗红色,没那么显眼。 为什么打架?陈重拽住他,有人也打你了? 没有没有,没有人打我,是我把别人打了。夏冰赶紧拍拍他,你别紧张,没有人打我。我亲爸妈是意外身亡,我养父母年龄很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亲生的,所以有些同学嚼舌根,说我没爸没妈,我一着急,把人按在教室里暴揍 陈重认真地听着,比任何一次听讲都专注,明明夏冰不是单方面的挨打,可他却替夏冰疼了,比挨打还疼。 行了,脏衣服我给你拿下去啊。袜子内裤你自己脱。夏冰抱着一大堆,要走。 陈重想喊一句别走,动作比嘴快,夏冰刚走两步,他已经拉住了他。 你干什么?夏冰身后多了一个人的重量,重心没稳住,倒在了沙发床上。 陈重搂他的腰,好多好多的心疼说不出,只能抱着他亲一下。可是真抱住了,他又不止想要亲一下。 你找打啊!快放开。夏冰翻身反抗,自己堂堂一队队长,还能让陈重给制服了?结果他刚转到一半,又被压回来,衣服还卷上去了。 夏冰歇一口气,还想再起来,陈重没给他机会,顺着腰椎一路往上亲,亲到了颈椎上。 嘴唇贴着皮肤,停在耳朵后方,呼气都往耳朵眼里钻,夏冰一下就软。 我想亲你。陈重气喘吁吁地说。 夏冰身上压着一个只穿内裤的人,这姿势真不好看。你你也得注意下场合吧你给我起来! 你对我负责任,我就起。陈重低下头,在夏冰的耳朵上咬。 夏冰看着车门,速滑一队的人可千万别上车,否则自己英明不保。你你脑袋里成天想什么啊? 这句话是紧张之下问的,陈重却老实答了。脑袋里想你。 夏冰几次想起来都没起来,压得无法动。能不能让我站起来,你把衣服穿上,咱们再说这个事? 我怕我起来你就跑了。陈重委屈地蹭他后脖子,心疼夏冰鼻梁骨挨戳,你想不想我? 我夏冰后背像着火,还没说话,速滑一队上车了。 第一个上来的,是齐小宝,手里拉着狗链。咱们给它起个名字吧,夏队你 夏冰把脸往沙发床一埋,一队队长,要脸。 你、你们齐小宝看着眼前这幕,手里的狗链一松。德牧看不出床上两个人在干什么,高兴地跳上去加入。迟飞扬和梁初跟着上来,一看,一个捂住小宝的眼睛,一个捂住小宝的耳朵,给人拖下车。 不看不看,小孩儿别瞎看!梁初嘴里还叨叨着。 夏冰趁着陈重的力气松开,赶紧翻下床,看来陈重快好了,开始逼自己负责任了。 客厅里的电视机一直亮着,到了傍晚,花屏变成了纯蓝色的屏幕,但是还没有字。夏冰不着急,信号大概还要再修修,但全市的电力回来了。 衣服全部洗完,晾在楼梯扶手上,要不是墙壁有血迹,简直像男生宿舍晾衣服。 晚上,迟飞扬把家里的灯和电视机都关上,小区里的路灯倒是全部自动开了,夜晚不再漆黑一片。充好电的手机暂时没有信号,从窗户往外看,只能看到丧尸在一盏盏路灯下乱转,还有隔壁别墅丧尸晃动的影子。 那些别墅的灯是开着的,想来是人忘了关,现在只剩下丧尸一家子,大人、小孩儿一起,在屋里乱转。 迟飞扬拉上窗帘,回到了车库,不想看邻居的惨状。 姐弟俩还是规规矩矩躲在吉普车里,两个人打着手电筒,看飞扬家里的书做消遣。房车里,齐小宝刚刚把影像镜调好,可以从小屏幕看录像。 飞扬哥快来!齐小宝招呼大家,我就想看看丧尸落水的场景 你还是别看了,吓着你。平豪在小宝头顶敲了一下。 我不怕!齐小宝好奇心旺盛,这实时录像分好几段呢,从哪个开始?就这个吧 夏冰抱着狗,坐在他们身后,不敢看陈重,每次眼神一对上,后脊骨一串发烫。 齐小宝随手点开了一个,是白天的录音,紧接着画面一震,好像撞上东西了。我靠! 吓着了吧?吓着了吧!梁初等着看他笑话。 齐小宝讪讪地笑了笑,确实吓着了。他这样一紧张,手一碰,刚好按了暂停键。 一瞬而过的画面,被他捕捉到了。 画面里,一只没有尾部的大喜鹊,撞上了摄像头。画面捕捉到它空空的暗红色的腹腔,里面被吃空了。 齐小宝把影像镜往飞扬手里一扔,往教练身边凑。 这什么啊?迟飞扬看了一眼,夏队! 怎么了?夏冰后背还热着,过来看,一看整个人发凉。 今天飞行器就是撞上它了迟飞扬看着无人机,这只鸟它下半身都没了 它感染了?齐小宝捂着眼睛,动物可以感染,那咱们的狗 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狗身上。 德牧正在咬狗咬胶,是陈重从宠物店里拿出来的玩具,一切都很正常。 狗和马武血液交叉接触,动物可以感染可狗没事,说明马武并没有感染。夏冰那股不寒而栗的不安又来了,不对劲的事,越来越多,仿佛呼之欲出,水没有感染可是王泰青确实变异了,整个别墅区的人都死了别墅区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再看看。陈重很少参与这种话题,他不合群,但他想要融入集体,看录像,看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迟飞扬低头看影像镜,好像拿着别墅区所有人尸变的真相。他再打开影像镜,把曾经录过的短视频播放出来,大家围着一起看。 看到那个差点抓住飞行器的睡衣女丧尸时,迟飞扬喊了停:停!再倒放一下,我看看! 平豪帮他倒放。 这回迟飞扬一眼不错地看,看到女丧尸的脸,再按暂停。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64) 发现什么了吗?夏冰惴惴地问,要是太惨就别看了,都是你认识的邻居 夏队,我不认识她。迟飞扬再逼着自己看了一眼,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吓不对劲了,这不是我邻居而且你们仔细看,她脖子上,是不是已经被人割喉了? 迟飞扬颤抖着手,再播放一次,画面定格在女丧尸从2层围栏往下掉。她脖子上横着一条好大的刀口,头已经快甩掉了。 她不是我邻居,为什么穿着女士睡衣,睡在卧室,还变成了丧尸?迟飞扬的胃部一阵抽搐,晚上吃过的东西快要吐出来,谁把她给割喉了? 速滑一队没法解答,很明显,别墅区里可能还有另外一伙人。 突然,客厅的玻璃外面,传来了一阵笑声。不是风,不是丧尸的吼,而是真真正正的笑声,仿佛要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人机:科技改变生活, 第080章 却不是真相 速滑一队经历了这么多苦战, 第一次,被吓得全员不能动。就连陈重,也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是真实的笑声, 绝对不是丧尸吼出来的, 是人。而且是从客厅方向飘过来, 穿过了空荡荡的大厅,才到车库这边。 是一个女人的笑声。 郑平和郑丽关着车门,但是也听到了。他们放下书和手电筒,拍着车玻璃, 求救似的看着房车的方向。 虽然他们没敢说话,但应急灯下, 口型还是很好认的。 他们在说救命。 我去看。别人都吓僵了, 只有陈重还能动,他立刻抓起狗链,把枪给我。 他不害怕, 也不相信鬼魂,早在被爸妈一次又一次锁在不开灯的厕所里的时候,就知道世界上的鬼都是用来吓唬小孩儿的。现在发出笑声的,绝对是人。 只要是人,就和自己没两样, 受伤会流血,被子弹打中会死。 别去, 别去。夏冰拽住狗链,也拽住陈重的手。德牧和陈重是车里唯二不懂恐惧的, 他们干什么都想冲在最前面。 谁都不许去!郎健的心脏快蹦到嘴里了, 从业这么多年,活了这么多年, 没像现在这样恐惧过。他们太大意了,以为别墅区里除了他们全是丧尸,看来不止是丧尸,还有另外的人。 而这另外的人,可能已经疯了。 梁初,你留下保护小宝。其他人戴好冰球队的护具,一起行动。郎健最后下令。 教练!梁初站出来,您留下保护小宝,我去! 别争,你还要负责保护咱们的车。郎健是怕外面的人不止一个,万一有同伙,速滑一队直接团灭,小宝,小宝? 齐小宝立刻站了起来。教练。 和梁初好好守着车,不许私自行动,记得把车门锁上。郎健又嘱咐几句,看着其他队员都穿好装备,带人下了车。 吉普车里,姐弟俩的表情已经吓扭曲了,他们从没听到过笑声。郎健过去敲车门,把门打开了。 有有有有笑声!郑平吓结巴了,有 以前你们听到过没有?郎健问。如果外面的人真是真凶,可能姐弟俩不是第一次听。 可郑平和郑丽一起摇头。 这时,那笑声更大了,离窗口更近。 留在车里,都不要下来。郎健又叮嘱他们保护好自己,才带着夏冰、陈重、平豪和飞扬,一起走进客厅。 客厅还是那样黑,没有开灯。 夏冰多想把灯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是人是鬼。自从来了飞扬家,他们确实大意了,重点全放在什么空气、饮水感染上,却忽略了别墅区里有没有其他的人。 再一次穿上了冰球队的防护服,每个人都想起在冰面上和丧尸比速度的回忆,仿佛血肉模糊的脸停在脖子后面,已经张开了嘴。 德牧戴好了防叫防咬的嘴绳和金属嘴罩,听着周围的动静。明显它也没听过这种笑声,脑袋左歪、右歪,正在辨别并记忆这种声音。 声音就在窗外。 郎健带着队员,慢慢走到窗边,因为落地窗已经碎了,全靠窗帘挡住冷风。他稍稍掀起一点来,刺骨的风吹进来,冻得每个人皮肤起粒。 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在除了陈重之外的人身上起了一层。 可是外面没有人。 开窗帘。郎健第一次当着孩子们把枪举起来,对准了外面。但是心里摸不准,并没有打算开枪。 远处有路灯,吸引了不少丧尸,暂时没有丧尸注意这边。可枪声太大了,能把整个别墅区的丧尸唤醒,这件事必须衡量。 夏冰护着陈重,慢慢把窗帘掀得更开。这种时候,除了保全自身安危,他还要时刻看住陈重。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挺渣的,陈重发病的时候自己怜爱他,陈重发情的时候,自己就躲着他。 笑声呢?迟飞扬听了一会儿,刚才的声音没了。 是啊,笑声呢?平豪已经做好了一场恶斗的准备,可是窗帘掀开,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连丧尸都离得远。 郎健用枪口对准外面能动的东西,不敢再掉以轻心。外面绝对有人,而且是个女人。 又等了一会儿,外面还是一片安静,只有远处丧尸在低吼。迟飞扬放松了警惕:会不会是先故意吓唬咱们,再 笑声打断了他的话,是女人的笑声,而且离得更近了。 不是在院子里,是在窗边,仿佛是趴在了墙上。 迟飞扬吓得往后一倒,被平豪给接住。 接近着笑声连成了串儿,哈哈哈、哈哈哈地笑出来,离这么近了再听,却没有刚才那么瘆人了。 怎么听着又没那么像人了?还趴在墙上? 夏冰想探出头去看看,又怕和倒挂在墙上的女丧尸怼脸,就用冰球棍捅了飞扬一下。去拿你的无人机,快去! 迟飞扬定定神,朝车库跑去。 半分钟后,无人机拿回来了,夏冰让飞扬戴好影像镜,再次掀开窗帘,放飞行器出去。迟飞扬的手僵了,关节麻痹弯不过来,硬撑着,把飞行器往自家2层拉高,生怕看到变异的丧尸趴在墙上放冷笑。 突然,画面里多了一个活物。 果真不是人。 一只巨大的鹦鹉,站在2层阳台的围栏上。当无人机靠近,它又发出了笑声,很像女人,但是仔细听,就能发现不是人。 是鹦鹉迟飞扬的心落回了胸腔,教练,是鹦鹉! 鹦鹉?郎健的枪还没开保险,再细听,好像真的是学舌,越听越不像人。 是一只很大的鹦鹉,但是迟飞扬用无人机绕圈地观察它,没有变异,可能是谁家养的飞了,它飞走了! 大鹦鹉飞走了,消失在夜色里,笑声彻底消失,空中只剩下一个无人机。可是每个人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刚才的思路明显又错了,没有人要闯进来。 教练,夏队。迟飞扬先把无人机停在了阳台上,现在现在怎么办? 夏冰想了想,百般无奈之下才做决定:把飞行器,开到其他别墅的窗外,趁着屋里有灯,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状况。 这个行为很大胆,曾经别墅里都是黑的,就算把飞行器开到窗边也看不到里面,但现在不少屋里都亮着灯,视觉冲击会非常大。 迟飞扬小心翼翼地重启飞行器,带有四个螺旋装置的无人机,升空。 他先把无人机开到了最近那一家,停留在卧室的落地窗外,都没敢往里面看,再挪到另外几家,都是平时和自己家最熟的人。隐约那么一瞥,一家人一家人还在屋里呢,只是一听到无人机的响动,全部往玻璃上撞。 无人机飞快地往后退,仿佛那就是迟飞扬的本体。几圈之后,无人机开回来,窗帘再一次拉上,速滑一队回到了车库。 他们打开了手电筒,最先看到的是快要吓脱相的姐弟俩。 没事了。夏冰先过去敲敲玻璃通知郑平,再回身安慰陈重,害不害怕? 陈重摇摇头,把狗链交给夏冰。不怕。 不怕也不能一个人往前跑,生命最重要,知道吗?夏冰把他的脸一捏,陈重像个听话的小狗,蹭他掌心。 上车吧。夏冰喜欢他这么听话,怪可爱的。 一行人上了车,迟飞扬才有胆量看视频。他直接戴着影像镜看,更直观,更清晰。齐小宝抱着鲨鲨,听他们说外面是鹦鹉,才敢坐下。 真是鹦鹉啊?齐小宝又问,鹦鹉怎么会飞过来? 平豪想了想:可能是谁家养的,学了女主人的笑声,刚好落到了阳台上。 那就好。齐小宝彻底放心了,希望救援赶紧来,咱们就有救了 就这时,迟飞扬的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夏冰第一个抱住他的肩膀,经历过这几个月,飞扬也不是随便什么事都能吓到,一定是出事了。别看了,别看了。他后悔了,是自己出的主意,让兄弟去看已经变成了丧尸的邻居,咱们不看了,咱们不看邻居了。 可飞扬的身体,一直在打颤。夏队,不是邻居,出大事了。 夏冰的脸被吓退了色。 迟飞扬在夏冰的拥抱下控制不住颤抖,眼里的那些绿色夜视人像,不,不是人像,是丧尸影像,大部分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偶尔能认出几个来,但是大部分人,都不是邻居。可他们却被关在同一栋别墅里,像一家子,过起了丧尸的日子。 不是邻居。迟飞扬没法言说,好几家都是只有几个是认识的。 什么意思?梁初没听懂。 这一家迟飞扬按定格了,大大的影像镜在眼睛上盖着,像个盲人,卧室里,有六个人,一对爸妈,一对老人,还有一个小女孩,一个小男孩。可是小女孩,我认识,她她以前那个女人是她妈妈,但是男人不是她的爸爸!两个老人也不是她爷爷奶奶。她也没有弟弟这不是她的家人。 你是说齐小宝愣着说,他们变成了丧尸,有人把他们安排在一起,好像是不满意他们的旧家庭,替他们重组了新家庭? 妈的,谁这么变态啊?梁初赶紧给飞扬摘了,别看了别看了,明天咱们就想办法把窗户堵上,别让外面的人进来!实在不行,咱们开车就走! 是啊,把窗户堵上,或者离开这里夏冰想起刚才的笑声,不寒而栗,总觉得房子外面有几双眼睛,在窥视他们。 这一夜,速滑一队仍旧排班守夜,可每个人都等到天快亮才安心。好在他们还有一条狗,无论发生什么事,狗的听觉可以提前预警。 等到中午,速滑一队和姐弟俩简单吃了午饭,来到客厅第一时间打开电视。今天外面起风,窗帘被吹得乱飘,随着屏幕的亮起,蓝底白字的画面弹出来。 再一次看到人为的电视通告,每个人恍如隔世。 请市民尽可能留在家中,不要外出,救援已展开,本市已设立多个安置点,无必要情况请勿出行。安心等待救援,没有人会被放弃。 只是蓝色的底,白色的字,映在人的眼睛里,却不像真的了。 大家看着电视屏幕,傻在原地,沉默地看了十几秒。 你们掐我一下。夏冰不知不觉间流了眼泪,泪水留到嘴边才有知觉,快,掐我一下! 可是没有人掐他,大家都在掐自己。 是真的!迟飞扬掐完了自己的脸,是真的!教练!有救援了,咱们只要躲在家里等着就行!咱们得救了! 他一喊出来,大家才反应过来,除了陈重,每个人拥抱跳跃还要控制别叫得太大声,脸贴着脸,忍着,不敢太放纵情感。 要是放纵了,每个人都得哭。再坚强的小伙子,在得救的这一瞬间才真正明白了害怕。这些日子,支撑下去的也只剩下这个信念。 可今天信念变成了现实。 郑平和郑丽听见声音,也大胆地冲了出来,见着电视机上的通知,纷纷怔愣原地。几秒后,他们也才缓过来,抱头痛哭。 哭泣,是情感重要的表达方式,在极端激动的情况下,整张脸仿佛只有泪腺还在工作。 得救了,别哭,别哭啊!夏冰挨个抱他们,飞扬哭了,小宝也哭了,梁初眼圈发红,他自己也鼻梁骨发酸,这一刻他已经想到许多。 不再担惊受怕,一会儿怕丧尸,一会儿怕屋外有什么神经病,等世界恢复正常,他还能滑两年,要是来得及就参加比赛,还能和这些兄弟们在冰上多待一会儿。 抱完了这些,他转过身,郑重地抱住了陈重。安全了,你别怕,马上就有人来接咱们。 我不怕,我我真的不害怕。陈重也高兴,高兴大家获救,同时也有些隐隐不安。担心自己和太多正常人混在一起,就显得不正常了。 也担心正常的人多了,自己对夏冰就不再重要。 好了好了,大家先别哭,别哭了!郎健挤了挤眼角,孩子们好歹还能落泪,他不能泄露脆弱,既然救援要来,咱们就别走了,留在飞扬家里等待。先想个办法把窗户封上,不管外面有什么,咱们,都不能让他们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德牧:所以爸爸妈妈你们能给我起个名字不? 第081章 夜晚前夕 郎健说完, 大家还在客厅里站了许久,没干什么,只盯着电视, 看着救援信息。蓝底、白字, 即便没有图片, 但文字带来的力量透过屏幕传递过来,给每个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这是专业部门的通知,不是闹着玩,是直接通知幸存者, 不要动,我们会去接你们, 没有人会被放弃。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65) 没有一个人, 会因为不好营救而被放弃,专业部门只是没缓过来,一旦反应过来, 他们会是所有幸存者的希望。 夏冰把陈重搂在怀里,心里说不出的感慨。当初接到陈重的时候,那一天世界还是正常的。还是三伏天,热得不像话,路人咬着冰棍穿着人字拖, 就是生命里最平常、普通的一天。 自己从地铁站接了一个速滑队的新人,这个新人, 很有可能是准备接替自己的选手。陈重那一天扛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风尘仆仆地出来, 不爱说话, 不能对视,两天没好好吃饭。 随即睡了一觉, 变天了。谁也不知道这层冰是怎么来的,一夜的功夫,世界变成了地狱。除了求生就是求生,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没事了,很快就没事了。夏冰抚摸着陈重的脑袋,自己对这个世界最后一天的印象,好像就是接陈重那天。 而那天之后发生的事,像一场梦,很难去记忆。 等咱们获救,还让教练带咱们一起滑冰。生活马上变正常,再也不受罪了。夏冰说了这样的话,因为在他的心里,冰就是最快乐的东西。他没有家了,陈重大概也不想回那个家,那冰场就是他们最幸福的家园。 陈重点了点头,弯起嘴角,又想笑,又不想笑,勾着手指去挠夏冰的腰。生活正常之后,你还会喜欢我么? 说话声音很小。可陈重却用一个巧妙的方式,把自己的不安告诉夏冰,顺便表个白,再想夏冰表个态。 夏冰怎么会上这个当,说会,等于承认自己喜欢他,说不会这话他又说不出来。等获救之后再说,不过在救援到来之前,你还是得跟在我后面,不许往前冲啊! 陈重这回是真的笑了,噙着笑,抓着夏冰的手蹭脸。 德牧看不懂电视屏幕里写什么,但也跟着到处摇尾巴,乱转,闻闻这个人,扑一扑那个人。它看不懂文字,却能懂人类的情绪。 人类伙伴的幸福感,传递给了动物。 接下来就是重活儿,把落地窗的破口堵上。 虽然有院墙、院门,可开着一个玻璃大洞,始终让人感到不安。 去,把沙发劈开!郎健最后锁定的补洞材料是沙发。 迟飞扬带着大家搬倒了大沙发,纯皮的,底下是实木。梁初和平豪负责拆零碎,陈重负责用斧子劈开钉子,齐小宝从库房找了宽透明胶带,等着帮忙。 斧子原本是很锋利的,砍了这么多丧尸,刃口磨损严重。陈重抽出时间来,用磨冰刀鞋的磨刀石来磨斧子,刷刷刷磨几下,再蘸蘸水继续磨,把一把消防斧磨得锃亮。 这磨东西的手艺,怕是谁也比不上速滑队的人,毕竟他们从小磨鞋。 一把锋利的斧子磨好了,陈重甩几下试试,再砍沙发板,一斧头下去直接劈断。 梁子和平豪,你们两个把木板抬起来!郎健负责指挥。 梁初和平豪力气大,把沙发的皮撕下来,弄出一块完整的两米多高、一米宽的木板,很沉的,他们合力才抬到落地窗前。 落地窗的大洞比这个宽一些,但是没有这么高。他们把木板压上去,不能完全堵住,但旁边漏掉的缝隙绝对进不来人,只有十几厘米。 我试试胶条!齐小宝用胶条固定,两边都是玻璃,倒是能贴得上,只是禁不住这块沉厚的木板。 飞扬,你和我一起推沙发!夏冰看着另外一边的沙发。 迟飞扬挽起袖口,先把家里的茶几推开,地毯卷起来,再把第二个沙发往窗边推。沙发很大,他和夏冰根本推不动,大理石地板又光滑,球鞋吃不住力气。最后还是郑平跑过来帮忙。 哥,我帮你们!我也能搭把手。郑平牟足了劲,一起往前推。 沙发是货真价实的高级货,三个人才推动,一口气推到了落地窗前,刚好贴在木板一侧。齐小宝继续用胶带加固,当作辅助,这样木板便竖直地立住了,把冷风挡在了外面。他再找了几块抹布,把漏出来的空隙塞住。 最后,郎健拉好窗帘,这一个破洞可算挡上了。 窗外的冷风依旧,可是却吹不进来了。 接下来,大家把楼上的阳台全部锁死,阳光房的门也锁上吧。既然电视通知咱们留在原地等待,咱们等着救援就行。郎健看了看时间,下午6点天黑,他们还有6个小时。 这时,他的话刚说完,屋外的天空上,传来一阵久违的声音。 夏冰竖起耳朵听,那声音逐渐变远了,可他心里却逐渐兴奋,螺旋桨的噪音现在听来那么动听。是直升机?是不是? 陈重把耳朵贴在玻璃上,试图听清楚。是直升机么?他希望是,希望直升机现在就降下来,把浪浪接走。 是,我觉得是!平豪从另一面落地窗往天上看,虽然云层很厚,也看不到什么飞机,但那个声音,确实是直升机飞过去了。 有直升机了说明他们已经开始救人了!梁初也使劲儿往天上看,明知道直升机都飞走了,他们动作好快! 电视里都说了,不要外出行动,他们会挨家挨户搜查,救援。郎健原本还想带队员们离开,可这时候,还是听国家号召,没有人会被放弃的,哪怕困难再大,他们也会搜到咱们这里! 这些话听上去遥不可及,却是目前大家最需要的。夏冰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厅,又看了看楼上。既然这样,咱们把2层能拿的物资都拿下来吧,还有地下室的,尽量都存在1层的客厅里。都囤在一起,方便咱们使用,也方便计算剩余。 没错,这里剩下的物资这么多,一定能坚持下去。郎健又指了指厨房,既然这里的水没问题,找容器,尽量多得接水,存水! 说干就干,大家趁着天没黑分头行动。2层主要拿的东西还是衣服和日用品,被褥和枕头多拿下来几个,还有药物。大家都在飞扬卧室和客房里搜刮,没注意德牧跑哪里去了,直到听到了狗叫声。 狗呢?夏冰立刻问陈重,每个人都有应激反应,狗一叫绝对没好事。 陈重光顾得拿东西,这才发现狗没了。可是狗的叫声很好找,他立刻循着声音跑,最后停在了飞扬爸妈的卧室外。 身后跟着速滑一队其他的人。 别一个人去!夏冰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了,狗在屋里叫,门开着,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他们下楼去拿武器,再上来,仍旧是梁初和平豪打头阵,一行人慢慢朝屋里走。 屋里没有人,德牧站在飞扬爸妈的大床上,对着柜子的门叫。 梁初和平豪立刻分开,贴着墙步步前行。夏冰贴着另外一面墙,一步都不敢多走,他们目前处于柜门方向的视线盲区,什么都看不清楚。 鞋。夏冰对梁初说,扔。 梁初脱了一只球鞋,朝床上扔过去。球鞋落在床上还弹了几下,可是没有丧尸从柜子里扑出来。 大家这才放心,缓慢地走到床的位置。柜门大开,里面的衣服大概都不能要了,全部沾上了腐尸的脓水。 我艹,这味儿我要吐了。平豪捂住了嘴。 吓死我了,还以为漏掉一只。梁初捂着口鼻朝柜门过去,先把门拉上了,估计是狗闻见了丧尸的味道,以为里面还有呢。太他妈臭了,咱们赶紧走吧他去拉狗链,却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掉在枕头边上。 这什么啊?梁初捡起来。 夏冰听见了,带着陈重跑过来。我看看。 一个很普通的白色瓶子,是药瓶,而且里面已经空了。夏冰摸着它黏腻的外壳,辨别着几乎被磨掉的字。中风中风散? 什么?梁初问。 陈重从夏冰手里接过药瓶,看了看。这个是治疗中风的药。我爸以前也吃过,他喝酒中风了。 中风?夏冰盯着小药瓶,中风散 突然,他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 中风有没有鼻歪口斜的症状?他问陈重,会不会像马武那样,两边脸不一样,控制不住眨眼? 陈重想了想,点了下头。可能会,我爸有一阵半边身子没知觉,后来又好了。 那就对了。夏冰终于找到了一个谜底,咱们一直误以为马武是感染潜伏期,所以左右脸不一样,其实不是,他根本没感染,他是中风引起的面瘫。所以空气不传染,水也不传染,马武直到他死都是个正常人! 其他人一听,瞬间恍然大悟。 他的药吃完了,所以才想要求死,再拖着咱们一起陪葬!夏冰又说,他那天夜里说,你们都得给我兄弟陪葬,很有可能整个别墅区的事就是他再搞鬼。 咱们还是小心点儿吧。平豪现在看着这间卧室就觉得瘆人,走吧走吧,赶紧下楼吧,这屋没法待。 确实是,这屋里太臭了,一行人又下了楼,赶紧把这个事情和郎教练汇报。 郎健一听,心里破了一个谜团,好歹知道马武这个人的动机是什么。大家又忙活了两个小时,天眼看着要黑了,2层能拿下来的物资整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地下室。 还剩下一点亮光,陈重回到车库,准备生火给大家做饭。夏冰抱着几个枕头回房车,看见陈重的外套随便地挂在衣架上。 衣服也不知道自己收,夏冰顺手拿下来,准备叠好。谁知手一摸衣兜,摸到一个硬硬的玻璃瓶。 什么啊?夏冰好奇地拿出来,竟然是一瓶小二锅头。 是酒?夏冰一下就笑了,捂着嘴笑,笑得很无奈。他想起陈重那天偷偷摸摸地装东西,还不让自己看,原来是偷着拿了一瓶小二锅头,准备夜里和自己喝。 他爱喝酒,肯定是从飞扬家的酒窖里拿的,拿完了还拼命往兜里塞,想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想到这个,夏冰下了车,打算再去酒窖搬上来几箱,给陈重攒着。 哥,你干嘛去啊?郑平刚擦完地。 下楼拿几箱酒,给队里攒着。夏冰套上一件外套,地下室比较冷。 郑平这时擦了擦手。那我跟你去吧,酒挺沉的呢。 行,多一个人,多搬上来一些。夏冰看着那边正和郑丽说话的陈重,没好意思打断他们,陈重确实需要学习社交,生活总会恢复正常,他不能一直困在原地,走吧,梁子,跟我们去一趟酒窖。 来了。梁初放下两桶食用油,跟着夏冰下了楼。 德牧原本趴在陈重旁边的,突然站起来,追上了夏冰。 作者有话要说: 地下室:嘿嘿嘿,来吧 第082章 真正的黑夜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很长, 还带拐弯。梁初打开了灯,走前面,夏冰跟着, 腿旁边是德牧, 身后带着郑平。 德牧在空中一直闻。 地下室检查过了吧?夏冰缩了缩脖子, 真冷,下来之后明显和楼上两个温度。 检查过了,咱们一起检查的啊。梁初打开一盏灯,左边是健身房, 右边是酒窖,啧啧, 这么好的健身房, 真想试试 我也想试。夏冰再搓搓耳朵,平时咱们冰场里的健身房总是排满,做个胸推都要排队, 飞扬家还有无氧器械区呢,等一切恢复正常了,咱们每周组队上飞扬家健身来,卧推、硬拉来一套,再我艹! 梁初一个利索的挥手拎, 把刚要摔的夏冰给拽住了。 夏冰又一次差点儿平地崴脚。谢谢,兄弟全靠你了。 不谢。梁初习以为常了, 挥手一摆。 只是郑平看不懂,跟在夏冰身后问:哥, 你刚才怎么摔了? 这事, 夏冰说出来怪难为情的,但队里也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 只要大家不尴尬,他也不尴尬。唉,没什么崴脚。 崴脚?郑平看着平坦的地毯,怎么崴了 都这样,我们从小滑冰滑多了,上了冰面奔跑,下了冰面崴脚。梁初推开酒窖的门,先把德牧放了进去,夏队崴脚次数最多,那年,我们和速滑二队打篮球友谊赛,夏队来了个三步上篮,两步崴脚,橡胶篮球场的大平地,他被队医抬下去的。 能不能不提这个?夏冰笑着推了梁初一把,我又不会打篮球! 是是是,咱们队里谁也不会打,你算厉害的。梁初真没说谎,速滑队从小和冰打交道,每样训练都只为了冰上加速,球类运动接触少,基本上大家都是运球投篮基本功。可是一上冰,他们就是子弹,就是速度代言人,腿一伸,就是五米距离。 别贫,你以前崴脚的时候,我可没笑话过你。夏冰搂着梁初的背捏了一把,你失恋的时候撒酒疯,要不是我把你从操场拽回 来,你衣服都要脱光了! 我可没有。梁初才不承认,我连恋爱都没谈过,不像你,是吧?和那个谁 他指陈重,用这个来怼夏冰,果真夏冰无话可说也不敢再怼回 去,膝盖顶了下梁初的后腰。 郑平观察着他们的举动,羡慕着说:你们感情可真好。 没有,谁和他感情好啊,人家是队长,训练的时候狠着呢。梁初又开玩笑,是吧? 没错,我平时都懒得搭理他们。夏冰不含糊地回 怼,远香近臭,我和他们住几天宿舍就烦死他们了你和你姐关系也挺好的啊。 嗯,我和我姐从小就亲密。郑平并不相信他们互相讨厌,只有关系最近的人才这么闹,你们真好。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哥就好了。 梁初和夏冰朝他看了看,挺瘦的一个大学生,看着就内向。这时,德牧在酒窖里搜索一圈,没发现异常状况,又摇着尾巴回 来了,在门口坐下,等着人类伙伴进去。 走。梁初摸了摸德牧的头,小兄弟,以后速滑一队给你一个位置,短道速滑狗!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66) 德牧听出人类的语气是表扬,抬起右前爪,试图和人类握握手。突然它又不要握手了,绕着他们转圈,湿湿尖尖的黑鼻子在空中左右摇摆。 闻什么呢?夏冰也摸摸它,闻着酒味儿了吧?真不该带你下来,一会儿熏着你。 德牧伸出舌头,舔夏冰的手背。酒窖里各种酒味,聚集在一起冲进了犬科动物的鼻腔,对嗅觉灵敏的动物而言简直是一锅大杂烩。 但它还是把头抬着,闻着什么。 酒窖是长方形的,一面柜子全是红酒,一层一层又一格一格,全部放满了。夏冰挨个儿看酒瓶,他不懂酒,就知道红色是葡萄酒,透明的是白酒,淡黄色是啤酒。更不懂什么年份、口感。 有几个柜子,明显已经被搬空了。 估计都是王泰青喝的。夏冰抽了几瓶红酒出来,等以后比赛再得奖,奖金得补给飞扬,真没少从他家拿东西。 是,能补一点儿是一点儿。梁初找了一个纸箱子,放这里吧,我先给抬上去。 去吧,小心台阶啊!夏冰把红酒码放整齐,问问教练喜欢喝什么,给他多存几瓶。 知道。梁初把箱子抱起来,你们不跟我上去啊? 我夏冰在原地犹豫,最后摸了摸鼻梁骨的小红点儿,我再翻翻,看看还有什么,你先上去吧,快去快去。 梁初也没再说什么,好歹地下室检查过,扛着一箱红酒上楼了。可是德牧没有跟他上去,仍旧留在夏冰身边,到处闻,试图从杂七杂八的气味中剥离出什么来。 等人走了,夏冰一溜儿烟跑到白酒这边,这个格子看看,那个格子看看。白酒的品种比红酒还多呢。夏冰先拿起一瓶蓝盖子的,上头写的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全都是俄文。 这个不行,俄罗斯的烈酒据说度数特别高,陈重不一定闷过这么高度数的,再给喝出酒精中毒来就歇菜了。 于是他放下了,又拿起旁边的一瓶。这倒是中国字,但是两个巨大的茅台,又让夏冰把瓶子放下了。 茅台太贵,已经拿了飞扬家这么多东西了,他不能再拿这么贵的酒。兄弟家虽然有钱,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是人家爸妈辛辛苦苦做生意赚的。 夏队,你找什么呢?郑平在后面翻东西。 随便翻翻。夏冰弯着腰,试图在众多昂贵酒水中找出一瓶便宜的红星二锅头,我我挺喜欢酒的。这酒窖不错,以后我要是有钱了也弄个酒窖,全存小二锅头。你那边有没有二锅头啊?找着了说一声。 嗯,我再找找。郑平低着头,又走到另外一个角落翻柜子,原来哥你这么喜欢酒窖这屋啊。 挺喜欢的啊快帮我找吧,找完了快上去,底下冷。夏冰蹲在一个矮柜面前,打开了柜门。 德牧就站在夏冰身后,不断地抽鼻子,慢慢寻找目标,用动物的嗅觉排除一个又一个气味来源。 梁初捧着一箱红酒回 了车库,天彻底黑了,但车库里开着应急灯,一路走回 来并不难。越来越多的生活必需品放上房车,逐渐堆满了储藏间和客厅,梁初放下红酒,小宝正和飞扬给盆栽浇水,菜苗眼看着长高,有十几厘米。 陈重正在生火做饭,今天他特意做了一个火腿肠酱油炒饭,用的是自热米,熟得很快。 你做饭真好,将来做你女朋友的人一定很幸福。郑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柔弱得像一朵打蔫儿的花。 浪浪总是不好好吃饭,他总想吃零食。陈重心里想着夏冰,又给炒饭里加了一个黄豆罐头。 浪浪是郑丽看着那堆火,谁啊? 提到夏冰,陈重才抬起了眼皮,声音生硬,语气直白,不像是和女孩子交谈。是夏冰。 是他啊?他是你们的队长吧?郑丽找了一圈,你们都是速滑队的? 嗯,他是我的队长。陈重自然地点头,这时,冒出来的火苗舔了一下他的手。 陈重快速收回 小臂,吹了下被烫的地方。 烫着了吧?我看看。郑丽立刻过来,关心地问,快看看皮肤有没有烫破? 这点儿小伤倒不至于破皮,陈重没当回 事儿,又吹了几下。没有,做饭习惯了。 我看看。郑丽还是想看他的伤口,要是破了就不好办了你很喜欢做饭吗?这几天,总看见你在车库里忙活。 陈重往旁边躲了躲,女人的接触他同样不喜欢。原本他不想再说话了,可是逼着自己去锻炼,去说长句,和这个世界交流:车库里方便,可以生火,我喜欢在这里做饭。 这样郑丽点了点头,原来你这么喜欢这个车库。 做什么好吃的了?我尝尝!梁初闻着味儿过来,嚯,这可真是满汉全席了!晚上我多吃两碗,吃完了要是不消化,拉着平豪去楼下健身房来一套无氧。小重哥哥,你这胳膊也没少练器械吧?一会儿下去练练? 不练。陈重开始准备碗筷,他才不练呢,节省力气去抱浪浪不好么? 去吧,飞扬家的健身房可太棒了!要不说呢,撸铁就是男人最后的归宿。梁初用筷子偷尝一口。 原来你这么喜欢健身房啊。郑丽笑着问,怪不得,你们都是运动员。 是啊,让我在健身房里住三个月我都不烦。梁初看了看旁边又问,夏队呢?他怎么还没回 来? 陈重拿着筷子的手,慢慢地放下来了。他快速地回 头看,飞扬和小宝在车上,平豪和郎教练正走进来,唯独不见了夏冰。 还有郑平。 还有德牧。 他去哪儿了?陈重立刻站起来,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就是不对。 地下酒窖啊,说去找酒。梁初也放下了筷子。陈重一听,不管锅也不管火堆了,朝着门冲出去,梁初紧随其后,也跟着冲出去,朝通往地下室的楼梯狂奔。 酒窖里,夏冰终于找到了一瓶小二,热得出了点汗,他擦擦额头,把酒瓶子揣进兜里,心里只剩高兴。晚上给陈重尝尝,自己再抿一口,暖暖身子。 别找了,我找着了。他背向着郑平说。 话音刚落,一直在寻找气味的德牧,在夏冰面前坐了下来。不,不是坐,是前身低伏,屁股高抬。 夏冰起初以为它想和自己玩儿,瞥了一眼,随后双腿开始僵硬,紧张得动不了了。 德牧的尾巴,没有摇。 没有摇尾巴,这个姿势,是准备攻击的姿态。 德牧还在皱鼻子,但是没有叫,像是不确定,但是它的双耳逐渐向后背去,慢慢地露出了犬齿。 尽管声音很小,但夏冰还是听出来了,它在呜呜。 哦,那咱们快走吧,他们一定等急了。郑平说,转身走向了楼梯。 夏冰慢慢地回 过头,看着郑平的后背,每一秒都被无限延长,周围变得更冷。他慢动作似的拽起德牧的金属狗链,怕惊动什么,可哗啦一下,狗链发出动静,比郑平的脚步声大。 郑平刚上一节台阶,回 过头笑了笑。怎么了?哥,咱们快上去吧,酒窖里太冷。 好,我这就来。夏冰把金属狗链一圈圈在手上绕紧,保持和德牧半米的距离,朝着台阶方向迈出了一步,同时寻找周围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德牧的尾巴,一直没有摇起来。 楼梯很长,很长,像是一条暗色的通道,又窄,只能双人并行通过。郑平在上面,夏冰跟着他走,走了两步,夏冰停下了,他看着郑平的背影,看他往上移动。 一串汗珠,从夏冰的鬓角流下来,他一呼吸,胸膛一起一伏,汗水流到下巴。 德牧停止了呜呜,看着的方向,刚好就是郑平的方向。它终于找到了,从几百种酒的气味中,分离出气味的来源。 郑平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脚步声没了,他回 过头,半张脸被墙灯打亮,看到夏冰拉着狗,还在最下面的台阶上。哥,你怎么不走了? 夏冰的喉结滚了几下,猛地咽了咽,灯把他的脸照得煞白,流过汗的痕迹也更清晰。郑平,难道你就没发现,你其实已经被咬过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地下室:对不起我不该笑,我吓死了 第083章 好喜欢你啊 郑平听了之后, 一愣。 他张开胳膊:哥你说什么呢?我没有被咬啊。你是不是这两天被马武的事吓到了?快上来,咱们快回去吧。 可夏冰却不动,手在背后, 紧握着一瓶红酒。他犯傻了, 这种时候不应该问出来, 一旦问出来,就没法回头。可是人在极度紧张和恐惧的时候,脑袋里就那一根筋,思考能力消失了。 一切都是出于本能, 出于他想把这个未知的危险隐患,留在地下室, 在地下室解决, 绝对不能让他上去。 你下来。夏冰只能这么说,咱们在下面谈谈。 我下去干什么?酒窖里太冷了。郑平满脸不解,哥, 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 没有误会。夏冰很肯定地摇摇头,这种时候,再没有比狗鼻子更灵敏的预警器,马武的柜子里有丧尸的血,它就冲着柜子一直叫, 它能闻出什么来。 它能闻出丧尸的气味。 哥?郑平往下走了一节台阶,谈什么?你怀疑我? 随着他下了一节台阶, 夏冰也退后一步。你下来,咱们两个谈谈。他拽紧狗链, 就你和我。 谈什么?郑平又往下走了一节, 我真的没有被咬啊,咱们刚见面的那一天, 你们检查过我的,我没有受伤!哥,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误会我了?我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吓着你了,是我不对,我不该躲在衣柜里 你身上,有丧尸的气味。夏冰打断了他,我闻不出来,但是骗不过狗鼻子。只是我不清楚你是感染者,还是带有抗体的人,或者是别的。除非你现在把衣服都脱了,把衣兜当着我翻一遍,你脱吧。 郑平刚要张口再解释,又不说了。他低下了头,开始揉眼睛,半张脸被照亮,眉头苦恼得皱着。哥,我我 他要哭的样子,让夏冰有一瞬以为自己错怪了他,可是随即,他抬起了头,表情无所遁形。这也是夏冰第一次看清楚了,他每次揉眼睛的时候,什么样。 哥,我好喜欢你啊,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就不听话呢。郑平没有哭,他每次揉眼睛,都是在掩饰止不住的笑,就差一点了,明明就差一步,刚才你只要跟着我上来,我已经全部给你准备好了,把你留在你最喜欢的房间里,不好吗?明明我可以不在你身上留伤口的,只是一个针眼就好,你非要我割断你的喉咙。 一股又让人害怕又让人恶心的寒意,爬上了夏冰的身体,他猛地打了个激灵,想起那个差点抓住飞行器的穿睡衣的女丧尸。她的脖子几乎被割断了一半。 好在刚才自己没有跟着上台阶,他竟然竟然已经要对自己下手了。 不行,得赶紧告诉大家,夏冰刚要喊叫,只听一阵脚步声朝这边快速靠近,很快,他看到陈重出现了,他冲进了地下室的走廊,身后跟着的是梁初。 你们在干什么?陈重飞快地冲过来,不好的预感始终不散,他站在了郑平身后,看着站在台阶最下方的夏冰,呼出一口长气。 还好,自己预感错了,什么事都没有。 夏冰瞪大了眼睛,喊:跑! 陈重一愣。 可是已经晚了。 郑平的袖口里,藏着一支注射器,当他把右手抡起来的时候,左手已经朝陈重的面中打过去了。陈重只看着一只拳头过来,下意识往旁边闪躲,这一拳倒是没打中,但郑平上一节台阶,从身后勒住了他。 那只注射器的针头,已经戳在了皮肤上,将皮肤戳出一个微微向下的小坑,还没扎进去。 随后郑平靠在了墙上,不给梁初偷袭后背的机会。 德牧瞬间狂吠,夏冰在这一秒里想到的,是放狗。 那只针管里有液体,尽管看不清楚是什么颜色,但一定混了丧尸的血。他得放狗,狗的动作快,郑平又没有感染,可以直接咬死。 但一秒后,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那支注射器离陈重太近了,已经扎进去了似的,只要轻轻一推,就完了。 他抓紧了狗链:郑平! 滚!你们都滚!郑平虽然瘦,力气却格外大,一改前几天的软弱,表情变得很疯狂,很狂热,再过来一步我就推了!他得死!你们都得死! 陈重暂时没动,因为他感觉到了,脖子上有个东西在扎他。 勒住自己的胳膊又很紧,没有十全的把握,他不敢动。 毕竟推注射器只需要一点点力量。 好,我们不过去,你别冲动!夏冰站在台阶下方,朝梁初摆手,示意他别轻举妄动,郑平手里,拿捏的是陈重的命,你先放了人,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放了他?放了他,然后等你们杀了我,我没那么傻!郑平眼里透露出精明的光,他也不慌,不乱,反而平静,真没想到,我会栽在一条狗的鼻子上。 你要什么,你和我们说,和我们谈条件!夏冰一步都不敢动,也朝陈重摆手,郑平手里有针剂,他一定是想趁自己跟着他走上楼梯的时候,回身一针扎在自己脖子上。 然后把自己推下去,摔晕,或者直接摔死。等自己半分钟后再醒过来,就会忘记世界上的一切,脑袋格式化,变成一个只知道吃人的丧尸。 他还会哭喊着,踉跄着跑回车库,告诉速滑一队的大家,自己莫名其妙地变异了,变成丧尸。速滑一队除了巨大的悲伤,也会开始恐慌,究竟是哪里没做对,让自己被传染上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67) 没错,以前别墅区的那些人,就是这样陷入了死亡陷阱,连王泰青和马武都不知内情,以为空气能传染。 空气不传染,水也不传染,自始至终,传染途径就是血液。 陈重看着下面的夏冰,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庆幸被当做人质的,不是浪浪。他不知道浪浪为什么带着郑平来酒窖,只后悔没有跟着他,让郑平差一点得手。 是你杀了人?他稍稍往后看。 别动!郑平的针头已经要扎进去了,但是没有推针,毕竟这是个人质。一旦推进去了,速滑一队的人会没有顾忌,立刻把自己杀了。 陈重你不要动!不要动!夏冰在下面喊,你什么都不要动,听他的!听他的!你就老老实实地配合他,不要动! 臭傻逼竟然是你!梁初也一身冷汗。自己就不该提前上来。 你们别激动,我这不是还没安排你们呢。郑平往后勒了勒陈重,你们乖乖听话不好吗?我给你们重新安排一下,给你们每个人都找个归宿,这不是很好吗? 你不要伤害他,我我求你。夏冰拽着快要发疯的德牧,脸色比陈重还要惨白,他看见了,针头的尖已经扎进去了,扎进了自己养大的小种子的皮肤,我求你,用我,换他,行不行?我保证不动,你让我怎么走就怎么走,绝不反抗。郑平你刚才不是说最喜欢我吗?我换他,你用我来当人质,来威胁别人。 郑平却笑了笑,计划就差一步了,只觉得丧气、可惜。我是很喜欢你啊,哥,从你打了我脑袋那天起,我就计划好第一个改变你了。你想把你变成丧尸,永远留在这里,要是救援不来,我每天都会来敲门看你的,隔着门和你聊天,我可能还会用绳子绑着你,让你变成我的丧尸。 对,对,那你绑架我啊。夏冰指着自己,我打不过你,我真的打不过你。我现在慢慢上去,等你放开他的时候,我再 可是我没那么傻。郑平的笑,一下子消失了,你太聪明,你一定会想办法挣脱我,背叛我,只要我碰到你,我会立刻把丧尸的血推进你血管里,一秒钟都不考虑。 你不要伤害他。陈重这时说。 我伤不伤害他,就看你们让不让我走!郑平看了一眼梁初,把路让开! 梁初你把路让开!夏冰怕激怒他,郑平明显是个反社会人格。他不是疯子,他只是以此为乐。 梁初咽不下这口气,可也只能让开通道。郑平这才挟持着陈重,离开原地,朝车库的方向挪去。他的手指,就停留在注射器的推管上。 你们不要想偷袭我,我很会发现前兆的。一边走的时候,郑平还和他们谈笑风生,看看是你们出手快,还是我推针快。 车库里,火刚刚被郑丽灭掉,炒饭糊了半锅。她把没糊掉的饭盛出来,等着一会儿开饭。正巧这时,齐小宝和迟飞扬从车里下来。 好疼啊。齐小宝挤着手指头,我都流血了! 屁,让塑料花盆划那么个小口子,流了一滴血就喊疼,你这样将来怎么进一队?迟飞扬搂着他笑,一想到救援快来了,每个人都放松些。 怎么了?让我看看。郑丽刚好走过来,受伤了啊? 齐小宝爱撒娇,身边这帮兄弟都是摔断了腿也不喊疼的人,自己平时找不到人哼哼唧唧,现在一听别人问,他立刻点头。是啊,刚才被塑料花盆划了一下,流血了,流好多血呢! 我看看。郑丽笑着看他的手指头,指腹上,就一个几毫米的小口子,可确实流血了,男孩子嘛,容易受伤,我弟小时候也是。我给你上药吧? 好啊好啊。齐小宝立刻伸直了手指,姐姐你轻点儿啊。 行,不过这是碘酒,可能会有点儿疼。郑丽把堆在车库里的药品箱拿过来,找出一小瓶碘酒,又拿出一枚棉签。白色的棉签头稍稍一蘸,变成了褐色。 现在有人给你疗伤了,开始装可怜了。迟飞扬拿起旁边的无人机遥控器,唉,要不是阳光房关上了,我还挺想去放一放无人机的,夜视太爽,看什么都清清楚楚。 我也想去。齐小宝羡慕地看着他,不过我怕我戴影像镜被吓死。 你们两个就这么喜欢阳光房啊?郑丽笑着问,棉签靠近齐小宝的手指头。 齐小宝抢着说:喜欢,等我拿了金牌,用奖金给我妈修一个,我妈可喜欢种多肉了。 我也喜欢,以前我就喜欢在阳光房睡觉,光线好。迟飞扬回忆起从前来,我爸妈也喜欢那屋。 那等一会儿,咱们偷着去吧?郑丽把棉签贴上了齐小宝的手指,就要往伤口处滑动。 不行,教练说了不让。迟飞扬很坚定地拒绝了,他们不是无组织无纪律的团体,在运动员的心里,教练的话就是圣旨,不让去就是不让去,去了就是私自行动,没有集体意识,在队里要吃处分。 这时,客厅里传来了夏冰的声音。 大家都别动!夏冰提前在客厅里喊,生怕别人看到后激怒郑平,大家都把路让开!让他走! 怎么了?夏队那边出什么事了?齐小宝收回了手,跟着飞扬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我的小心脏啊 德牧:我又立功了! 第084章 别装了 迟飞扬最先带着小宝跑出去, 客厅里没灯,但能依稀看出发生了什么。郑平!郑平你干什么! 齐小宝紧随其后,一看这架势不好了, 掉头往回跑, 去找平豪和教练。 夏冰最着急, 恨不得亲自给郑平开路,说话都不利索了。飞扬你快让开!快让开! 我干嘛让他!郑平你把陈重松开!有什么事好好说!迟飞扬还以为他们是性格不对付,打架了,以前队里也发生过动手的事, 男生互相来几下子,睡一觉又成好兄弟。 陈重被人勒住, 眼睛往旁边扫了扫, 还没找到合适的反击武器。 郑平!迟飞扬见他不松手,有些急了,甚至想上手去拆开他们, 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我们救了你,你和我们动什么手啊! 别碰他!夏冰立刻拽住了迟飞扬,都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他手里有针!别过去! 针?迟飞扬这才去看郑平的手, 什么针? 能让咱们都变成丧尸的针。夏冰紧紧抓住飞扬的腕子,心急如焚。因为他看见了, 针头扎在陈重的皮肤里。 郑平的脸藏在陈重的脑袋后面,只露出半张来。不想他死就把路让开! 快, 把路给他放开!夏冰指挥飞扬和梁初, 他要去车库。 郑平确实是要去车库,自己的计划马上就要圆满了, 却栽在了一条狗上。本来还想再玩儿一阵再慢慢下手,让无坚不摧的速滑一队陷入恐慌,让他们看着身边最亲密的队友一个接一个感染变异又无能为力,而自己,可以站在旁边,吸食他们的恐惧,享受操纵人命的快乐。 可救援信息这么快就来了,直升机也飞出来了,专业部队动作太快,他只能提前下手。 现在自己暴露了,肯定不可能全身而退,所以必然要跑。 所有的人都在车库里,一见着他们这样阵仗进来,还以为眼花了。平豪刚听小宝说完,说什么郑平把陈重绑架了,还不相信,现在也信了。 极度的震惊把每个人定在了原地。 直到郑丽先冲出去。 郑平你疯了!她朝弟弟喊,咆哮,嗓音完全不像前几天那么轻柔,你对陈重做什么! 姐,你别怪我。郑平冲着姐姐摇摇头,是我干的,别墅区里的人都是我慢慢杀死的,你 你!郑丽痛心疾首,冲过去,停在了郑平几米前,你怎么能杀人呢?咱们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坚持一下就能等来救援!你你我真想不到,我的亲弟弟是这么一个杀人犯! 我不是杀人犯!郑平笑着往后勒陈重的脖子,继续往前走,凶恶的样子甚至逼退了他姐姐,每个人都会死,世界已经快要完蛋了啊,为什么我不能安排他们的后事呢?这不是很有趣儿吗? 疯子。陈重说了一句,他不懂害怕,反而现在最冷静。 我才不是疯子,我比你们每个人都理智。郑平在陈重耳后笑了笑,你以为你们很聪明吗?一开始还不是相信了空气能传染,又相信了水能传染。要不是你们有无人机,恐怕还不敢用水呢。 郑丽想要往前冲,还是被平豪给拉住的。郑平你真是疯了!你怎么能做这种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别拦我,你们别拦我!她回手推开平豪,可是力气不够又被拽回来,于是她又挣,郑平!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姐姐,就把陈重放了! 姐,不可能了,不可能了。郑平摇着头说,他们不听话,他们不让我安排他们的后事,他们一定会杀了我。 我不杀!夏冰只盯着针筒,现在就算郑平让他下跪,他都可以跪下,我答应你,只要你放了他,我不杀你,我绝对不杀你! 夏冰,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郑平看着夏冰,手里却一点没放松,你对别人好的时候,太好了,如果我把你做成丧尸,你会是我最喜欢的那个,我不想在你身上留伤口。 那你他妈把我做成丧尸啊!夏冰稍稍往前半步,拿我换他,行不行?我是他们的队长,我说话他们一定听,我让他们放了你,他们一定会放了你! 可是郑平又笑了笑。我用他当人质,比用你要好,你那么在乎这个人,照样会放了我!把房车打开,能搬的东西都搬上去,把车启动! 梁初和平豪同时一愣,他要逃跑,并且他要用房车逃! 郑平你快把人放了!郑丽喊得声嘶力竭,陈重他和你无冤无仇!你 姐!你要是还想要我这个弟弟,一会儿就跟我一起走!郑平挟持着陈重,移到了房车的车门旁边,他背靠着车窗,不给别人偷袭后背的机会,你们还不快搬! 别人都没动,夏冰咬了咬牙,把狗链交给了小宝,一把拉过了郑丽,同样是勒住了脖子。好,我让他们搬,房车可以给你,物资也可以给你,你可以带着你姐离开这里。但是在你放开陈重之前,我不会放开你姐姐,如果如果你做了什么事,我不会把你姐交给你! 你!郑平的声线终于有了怒气,你敢! 你敢我就敢!夏冰看着那跟针,仿佛扎进了自己的眼球里,万一针头有残留,那陈重已经感染了,肯定感染了,可是他仍旧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郑平丧心病狂地推针,飞扬,把车给他打开!梁子平豪,搬东西! 郑平!你不要伤害陈重!郑丽知道夏冰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你不能一错再错了! 可是郑平却没有回答,他头一偏,示意迟飞扬赶紧开车门。迟飞扬不舍得把这么多物资和房车给他,给一个用玩游戏的手段,戏弄别墅区一百多条人命的反社会杀人犯,可是自己兄弟在他手里。 他只好开门。 车门开了,他再用电源宝启动了发电机,随着车灯的打开,一辆奢华的房车,被完全启动了。 钥匙就插在车上,我可以给你开车库的门。迟飞扬从车上下来,车上的储藏间已经堆满,衣物吃穿等生活用品应有尽有了,你什么时候放人! 再往上搬!可郑平还不满足,存的水,还有客厅里的食物,都搬上去! 这些体力活,全靠梁子和平豪来干,两人来回几十趟,才把客厅里大部分能搬动的物资放上去。搬这些的时候,他们都是咬着牙带着恨的,恨他们都不长眼,竟然被一个看起来没有杀伤力的人给骗了。 同时也怕他真把陈重怎么样,要不是他手里有人质,早被他们两个轮番揍死。 陈重一直老老实实保持配合,脖子上微疼。夏冰朝他摇头,让他别动,他也暂时没找到挣脱的机会。 都搬完了!现在你可以把人放了吧!夏冰挟持着郑丽,对不起了,你弟弟想要杀我,想要杀我的队员,如果我的人出事,我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对郑丽做什么,但夏冰确信,自己这一瞬间脑袋里是恨到了极点。 他是想要报复的。 而这到了极点的恨,和别墅里其他受害者无关,单单是因为郑平在威胁陈重。自己不是圣人,也不伟大,自己可以不计较整个别墅区的死亡,放走这对姐弟,只为了把陈重平安换回来。 你当我傻?现在把人放了,你们冲过来就杀了我。郑平的意思明显是要带陈重上车,等我安全开出别墅区,我会把他一脚踹下去。你先放了我姐! 你先放人!夏冰的胳膊情不自禁开始用力,头一次,用男人的力量去制约一个女人。 郑丽的脖子被勒住了,下巴只能往上抬。梁初、平豪和迟飞扬都站在夏冰的身边。 姐!郑平动了动手腕,放开我姐!否则我就推针了! 你敢推针,我一定杀了她!夏冰喊,郑丽被他勒得满脸通红。 两个人谁也不放,互相对峙,互相制约,仿佛有一架天平在郑平和夏冰中间,左右摇摆,砝码还差不多。 这时谁输谁赢,就看谁那边再被多放一个砝码,这个码叫良心。 夏冰的胳膊从使劲儿到松弛,还是提前放开了。他做不到,他不是反社会,不可能无缘无故勒死一个女人。好,我先松手,但是如果你要敢伤他,我就算换上冰刀鞋,滑断了腿,也会追上你的车。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68) 陈重愣了,愣完之后,抿着嘴角笑了笑。哪怕自己真的变成丧尸,能听到这句话,也算是值得。 那你就试试吧。郑平得意地笑了。 弟!你先放了陈重!郑丽的眼里流出了泪水,滴在夏冰的胳膊上。 齐小宝紧紧拽住狗链不放,德牧一直想要冲过去,好几次都要用尽力气才能拉回来。别叫,别叫。他怕狗叫的太大声,吵醒别墅区里其他丧尸,也怕狗冲过去,导致郑平直接打针。 德牧仍旧躁动不安,试图朝前面冲过去,全靠狗链拽住。突然它不挣扎了,在空气中抬高鼻子,乱闻。 闻着闻着,它的鼻尖缓慢转了方向,从正对着郑平那边,转向了右侧。 它继续在空气里闻,闻着闻着,对准了夏冰的方向。 夏冰和德牧的眼神对上了。 就是这种眼神,这样的举动,在地下酒窖里已经有过一次。 夏冰小心地放开了郑丽,小心地退后半步,站在郑丽的身后说:别装了,其实你身上也有,是不是? 啊?郑丽回过头,松懈下来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真实。 同一时间,一直潜伏在车顶随时等待开枪的郎健,趴着靠近车窗,将打开了保险的手枪,对准了郑平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德牧:等待人类伙伴给我开肉肉罐头! 第085章 枪声 就是郑丽这一瞬间的真实, 坐实了夏冰内心的想法。 德牧的鼻子不会出错,当它发现有丧尸味道的时候,一定会警告人类。它那样看郑平, 又那样看郑丽, 他们姐弟俩是一伙的。 单单郑平一个人, 不可能弄出这么多的事来,总要有人打掩护,总要有人负责引开别人,他们是完全一样的人, 以杀人为乐,以别人的恐慌和绝望为情绪养分, 躲在幕后, 安排一家又一家的死亡。 猛然间,他想起王泰青出事那天,王泰青追打着郑丽, 嘴里喊的是,妈的,你害我。 郑丽一定是用什么方法,让他感染,然后又被他发现了。 她和郑平都是一样的人。 可是夏冰还没来得及说话, 郎教练开枪的声音,震得每个人原地一抖。 真实的枪声, 比连续剧里、电影里听到的配音,要可怕得多, 震撼得多。它很有力量感, 像是能把空气都震起来,能把房子都震起来, 能把人的耳膜震起来。 毕竟子弹是可以杀人的东西,开枪就是为了射击,夏冰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又想跑去陈重身边,替他捂上耳朵。 完了,陈重一定吓坏了。 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会吓坏他,把他吓得立刻蹲下。 郎健毫不犹豫地开枪了。 他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腕子飘了一下。没有练习过射击的手,在巨大的后坐力震动下无法保持绝对静止,哪怕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不行。 从刚才小宝跌跌撞撞跑回来,说郑平绑架了陈重开始,郎健已经在心里觉出不好了。他了解陈重,虽然不主动惹事,但绝对不是一个能被随便挟持的人质。 而郑平的体格,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制服陈重的样子,一定是出了大事。 于是他让平豪随小宝跑出去看,自己则用凳子做辅助,爬上了房车的车顶。他趴在车顶上一动不动,听着他们的谈话,听着这个混蛋威胁自己的孩子们。 郑平居然敢威胁孩子们的生命。 这些孩子,都是自己能用命去保护的,决不允许受到半点儿威胁。 郎健一直默默蛰伏,等待时机,他最大的筹码,就是枪。 作为一个老江湖,总要有些王牌是不告诉别人的。救了郑平郑丽这么多天,他一直没告诉队外人员,自己有一把真正的手枪,还有实弹。 不是不相信外人,而姜还是老的辣,不完全熟悉的人,都有可能威胁孩子们的性命。特别是,那时还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否感染。 现在好了,不仅确认大家都没感染,还知道始作俑者就是郑平。 当夏冰挟持了郑丽作为人质互换的时候,郎健就知道夏冰下不了手。即便夏冰喜欢陈重,也干不出来用别人的命去换陈重的命的事。郑平没有道德底线,夏冰狠不下心,他一定会放开郑丽。 可郑平,是一定不会放过陈重。 这时,枪就派上用场了。 于是郎健在车顶缓慢挪动,他听着梁初和平豪往车上搬东西,也听到飞扬去启动发动机了,他不吭声,一点一点挪,生怕郑丽会发现自己。 毕竟他们是姐弟,再如何如何,姐姐一定会给弟弟通风报信,不会看着亲弟弟被人用枪打死。 自己更没有开枪经验,唯有距离近,才有准头,否则会伤到陈重。 终于,郎健挪到了车门的附近,在他看到郑丽回头看夏冰的一刹那,他打开了手枪的保险,从车顶,伸出了枪口。 半米的距离,直上直下。从上方往下去瞄准,会好打许多。郎健扣动了扳机。 一声巨大的枪响。 响声过后,郎健听到了车库的门被撞击的声音。 虽然这栋别墅的正门在院子里,暂时有围栏和院门守护,可车库的门是在院外的,直接通向小区的路。 这一下,把丧尸全部吸引过来了。 三分之一秒后,他看到了郑平的右肩膀渗出了血,果真是没打中。他想直接打脑袋的,但手腕还是抖了。 就是这轻微的一抖,彻底改变了子弹的轨迹。好在运动员的反应速度很快,郎健二话不说直接补枪,绝不放过,只求射杀。 这种没有人性的恐怖分子,死了才最安全。 可是这一次,郑平快速地改变了位置,巨大的疼痛促使他蹲下了,第二枪打在了右肩胛骨的旁边。但距离之近,已经造成了近距离的枪伤,子弹打进身体,血马上就冒出来了,一秒后右后背的衣料全部红透。 打中了,郎健又看向了郑丽,这个人,他不敢瞄准。因为一旦开枪,肯定打不中,很有可能伤到孩子们。 德牧开始放声大叫,狗的叫声传到空荡荡的客厅里,有了回音。 陈重在听到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挣脱了。身体里那个胆小的自己又要躲起来,命令他蹲下捂住耳朵,可另外一个自己要冲出来,要抵抗这种声响。 砰,随后是第二声。 开枪的动静距离自己太近,火药味闻得清清楚楚,空气波仿佛都能看见,陈重在第二下枪响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捂了下耳朵。 他还是没能完全摆脱小时候的阴影。 可郑平的胳膊还伸着。 陈重当机立断,打弯了他的肘内侧,将他的胳膊方向翻转。他攥着的注射器,也跟着变了方向。陈重快速地看了一眼,本该是银色的针头,全部是暗红色的。 整根针头都是。原本就沾了丧尸的血,在郑平用注射器抽取丧尸血液时,就沾上了。 自己已经被感染了。 但陈重顾不上那么多,他握住郑平的腕子,抢过针,精准地扎进了郑平的肩膀。手指猛地一按,全管红黑色的丧尸血液,全部注射进了郑平的身体里。 郑平跪在地上,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同时发出哀嚎的,还有郑丽。 啊!她尖叫一声,朝着弟弟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郑平,用手去堵他身上的伤口,弟!郑平!弟! 她摇着弟弟喊叫着,看到弟弟的肩膀上还插着一支注射器时,愣住了。 在她愣了几秒之后,她从袖口拿出另外一支注射器,朝着陈重扑过来。 是你!她想要把注射器扎到陈重的身上,声音完全变了,是你!亏我那么喜欢你!为了你,我还和我弟弟求情!让他把你留给我!你我杀了你! 陈重抬起腿,一脚踹在她肚子上,给她踹出了几米。 她手里的针掉落了,梁初立刻跑过来,把针筒一脚踹开。 快!大家快上车!郎健把枪的保险关上,收好,当他从车顶上一跃而下时,车库的卷帘门已经被撞得哗哗响了,客厅里也有玻璃碎裂声,丧尸突破了围栏,已经撞碎了其他的落地窗,全部上车!房子要守不住了!咱们走! 速滑一队听到命令,立刻往车上跑,夏冰抄起应急灯跑向车门,一把拽住了陈重。 可是陈重不肯动。 夏冰恐惧地看过来。 陈重如他所料,一动不动。 我不走了。陈重很平静地告诉夏冰,他好想再抱一抱,再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些,但他现在连夏冰的手,都不敢碰,针头上有血,我看见了,对不起,我已经感染了 你跟我上车!夏冰无法保持冷静。 不行了。这回陈重异常坚决,如果说上次吞咽一滴丧尸血,还可以心怀侥幸,这次自己是绝对逃不过去的,你们走吧,我给你们开车库门,我守你最后一次。 去你大爷的最后一次!夏冰死死抓住他的领口,把他往车上推,我告诉你陈重,就算你要变成丧尸,我也得亲眼看着你!你给我上车!上车! 他一脚,把陈重给踹上去了,再回头看,飞扬还没上来。 迟飞扬在开车库门的开关。 车库门一般都是卷帘的,根本撑不住外面的丧尸群。刚才那两枪,怕是把整个别墅区的丧尸震醒了。他也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不知道是自己家的,还是隔壁别墅,那些变成了丧尸的人冲破玻璃,掉了出来。 车门开始启动,缓缓上升,迟飞扬看着先露出来的那一双双脚,吓得往车的方向跑。 等到迟飞扬也上了车,夏冰一把关上了房车的门,上锁,自己再死死抵住门,怕陈重下去。 而车外,郑平还在垂死挣扎。 他被打破了哪一个内脏,身体里的大出血止不住,血全从嘴里、鼻子里喷出来。 姐,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自己死到临头,他才感受到死亡的恐惧,还有生命一点点从身体里消失的冰凉,他从小虐杀了那么多动物,又杀了那么多人,终于轮到自己了,姐救我,我不想死 郑丽哭嚎着,堵住弟弟的伤口,可是眼看车库的门越升越高,她又急于摆脱。你松手啊,松手啊你要死别带上我!把手松开! 我不想死,不想可郑平就是不松,攥着郑丽的手腕,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他不敢让郑丽离开,终于,他剧烈挣扎几下,身体彻底不动了。 松手啊!松手啊!郑丽还在扭动手腕,试图把手抽出来,可是郑平死后僵硬的速度特别快,手指像钳口,牢牢钳住她的腕口。 救命啊,救命啊!卷帘门越升越高,已经能看到丧尸的膝盖了,郑丽开始朝车里的人求救,救救我啊,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 可是车里的人,不会再相信她了。 突然,死掉的郑平,复活了。 他先是在地上弹了几下,就在这几下的时候,手松开了一直没松开的郑丽。郑丽尖叫着跑向了客厅的方向,复活的郑平,站起来追了过去。客厅里一片黑暗,郑丽没跑几步就被东西绊倒了。 这时,车库的卷帘门全部打开了,无数丧尸涌了进来。 夏冰关掉了应急灯,郎健坐在驾驶座位,关掉了车内灯,连仪表盘的微弱灯光都暗下去了。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丧尸的吼叫,和每个人用力平稳的呼吸声。 作者有话要说: 飞扬家别墅副本boss正式解决! 冰崽物资:物资都在车里,但我的小种子是不是又要感染了! 重重进度:我又要凉了? 第086章 生死时速 车库外的丧尸全部进来了。 迟飞扬慢慢地蹲下来, 他不敢往外看。因为他知道,车外面的丧尸里一定有自己的邻居。那些熟悉的人,都死了。 丧尸群不像人群, 脚步声杂乱又沉重。但房车的重量足够, 压得住, 这么多丧尸一起冲进来,只让车体微微晃动。但是撞击声很大,砰砰,砰砰砰, 没有了人类意识的尸体重新活过来,冲到车体上也不会拐弯, 直到撞得身体的方向变了, 才会绕开。 客厅里,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大家都听得出来, 是郑丽。只是不知道她是被已经变成了丧尸的郑平咬到了,还是被这些死在他们杀人游戏里的无辜者咬到了。 迟飞扬还在沙发床旁边蹲着,车窗的卷帘没来得及放下,没来得及密封,数不清的丧尸贴着玻璃朝前走。他们被郑丽的叫声吸引, 吼叫着,撞击着, 朝客厅的方向跑。 车库通往客厅的门只是一个普通的出口,比较窄, 几十个丧尸朝同一个方向狂奔, 又在这里挤成一团,像绞肉机一样往外挤肉泥。 平豪蹲在飞扬的旁边, 帮他捂住了眼睛。这些丧尸里估计最起码有一半是飞扬认识的邻居,不能让他看见。 梁初匍匐前进,摸到了宠物嘴套,赶紧给德牧戴上了。又把狗链拴在了扶手上,怕它乱跑。 车外全都是丧尸,尽管所有车窗都是封闭的,可仍然闻出了腐臭味,那么刺鼻,闻一下就要吐。 郑丽的尖锐惨叫,就在这时候停了。大部分的丧尸都进了客厅,车外只晃着几个。郎健趴在方向盘上,丧尸和自己就隔着一道车门。趁丧尸回身,他赶紧往车后看,猫着腰,在黑暗中冲着队员们打手势。 每个人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看清楚教练的手势,在打方向盘。于是他们都抓紧了身边一样固定的东西,知道马上要开车了。 陈重也蹲在地上,他抓住了沙发床的一角。夏冰抓住了车门上的护栏。 确定每个队员都抓好了,郎健才回过头来,左眼的余光,看向了左侧的车窗。 丧尸正在看他。 就是刚才那个转过身去的丧尸,他在看自己。 郎健也不确定是否被发现了,一下子吓得不敢动,他觉得应该是没有被看出来,毕竟车里和车外一样黑。 丧尸的鼻子贴在了玻璃上,突然发出了一声吼叫。 抓紧!郎健没时间犹豫,还是被发现了,他喊了一声,拧车钥匙,换档位,前后车灯随着他的操作全部亮了起来。 大型车的车灯位置高,瞬间把车库照得通明。 旁边的丧尸立刻腾空要往玻璃上飞撞。 郎健不给丧尸机会,看向巨大的倒车镜,一猛子将房车倒了出去。房车上的家具因为剧烈启动开始摇晃,队员们因为抓得紧,没有摔倒。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69) 德牧倒是没站稳,歪向一侧倒了。 倒车,右打轮,把车倒出去!郎健撞倒了车后的几个丧尸,车体向上一颠,可能还碾压了几个。但他来不及想那么多,再换挡,左打轮,归正,两个来回,房车已经从车库里倒出来了,停在了小区路中。 可是飞扬家客厅里的丧尸,也追着光跑了出来。 齐小宝躲藏的位置,离车窗最近,他一转头,刚好看到一个丧尸从车库里冲出来,直接用头撞玻璃。 好在房车有户外需求,玻璃都是防弹的,肯定撞不碎,只能是丧尸的脑袋碎了。 因为丧尸没有疼痛、死亡的概念,只知道用全力追逐,每一次扑咬都用尽力量。 脑浆粘在了玻璃上,齐小宝捂住嘴,不敢叫也不敢喘气。小区路边有路灯,他看清了从车库里跑出来的郑丽。 她还穿着那件裙子,只不过右胳膊已经没有了,胸腔也被掏空了,肋骨像是直接被压断的,白森森地露在外面一截。 跟随她一起跑出来的丧尸更多。 飞扬!郎健又是一脚油门,直接踩到底了,过来指路! 迟飞扬从惊慌中站起来,扶着旁边的家具左摇右晃地跑向前,一下抱住了驾驶座的椅背。前面左转! 随着车快速前进的声音和左转,郑丽从齐小宝的视野中消失了。 别墅区的路灯全部开着,路况良好,各家的车都在车库里,路面上只有这一辆房车。车速很快,在飞扬的指引下左转右转,朝着正门的方向飞驰。 可是因为事发突然,车轮没有捆绑防滑链,转弯太快会引起飘移。 好几次,房车的车头都蹭到了路灯,或者不小心扎到了别人家的院子里。 前面!迟飞扬指着正前方,那个就是正门了!冲过去咱们就出去 砰一声巨响,飞扬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丧尸从天而降,刚好砸在了房车的挡风玻璃上。 挡风玻璃带动车头跟着一抖,也吓了郎健和迟飞扬一大跳。 随着一个丧尸的掉落,路边的别墅二层接连不断掉出了丧尸,他们都被车的声音吸引,冲破了阳台的围栏。 挡风玻璃很快被丧尸的血肉糊上,挡住了郎健的视线,郎健也看不清楚丧尸的模样,只知道丧尸摔得内脏到处都是,手却在动,抓住了雨刷器不放。 教练!迟飞扬指着旁边的小喷泉。 郎健心领神会,一个猛打轮将车开向了喷泉,绕着环形驾驶,试图甩下丧尸,他打方向盘非常猛,又开启了雨刷器,雨刷器动起来之后,丧尸也跟着往下掉。 于是郎健将雨刷器的速度开大,刷刷地左右晃动起来,丧尸终于抓不住了,从车头左侧滑落下去。 车又是一个颠簸,碾了丧尸。郎健赶紧打开另外一个开关,车玻璃水喷洒出来,勉强洗净了挡风玻璃。 快点儿!梁初一直在看车后,丧尸群已经追上来了。 糟糕!迟飞扬看了一眼正门,这个门咱们可能撞不过去! 郎健打开了远光灯,几十米之外的正门,完全是金属升降门。如果硬闯不一定能过去,很有可能直接把车头撞瘪。 夏冰扶着飞扬的肩站过来,一看,心里凉了半截。要是木头的升降门还好说,金属的,硬闯很有可能两败俱伤。 保安亭他问飞扬,保安亭在哪里! 迟飞扬扫视车头前方,指着亮着灯的那个小屋子。那个就是!我去! 你留在车上,我去!夏冰推开了飞扬,准备去车后拿冰刀鞋。 可是陈重已经穿好了冰鞋,仿佛早有准备了。 他不等夏冰反应,也不给夏冰留什么话,打开了车门的内锁,扶着车门跳下去。 因为车还在移动,他上冰的那一秒还摔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站了起来,朝着保安亭速滑前进。 他离开了房车。 陈重!你回来!夏冰奔向车门,就要往下跳。又是陈重,怎么又是陈重,每一次出事都发生在陈重身上。他朝车门跑,又被梁初拦腰抱住。 你放开我!你他妈是我兄弟就放开!他冲梁子喊,胳膊互相较劲,陈重他下去了!我去找他! 他穿冰刀鞋了,能追上咱们!梁初只能这样劝,否则夏队一定会跳下去,你只要安全了,陈重他才能放心!你跳下去他还要保护你!夏队!你冷静! 冷静?夏冰狠狠朝门上挥了一拳,再用冰凉的掌心,按住自己的眼睛。谁都看得出来,谁都看得出来自己安全了陈重才放心,而每次陈重出事,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陈重滑得很快,在冰面上,比平地走路自由。这些天在别墅里憋着,他想念这种速度,特别是凉风扑面,他快得能让空气让道。 其实一开始学习滑冰的时候,他爱上这个速度,是希望能在滑冰中找到逃离的感觉。逐渐地,他才从速滑中学会了滑。 后来这种滑,才变成了追。运动让他忘记了现实,给了他第二次新生,他开始追赶目标,超过目标,最后他的目标从对手,变成了夏冰。 他想要追上创造了过传奇速度的夏冰。 现在他前后蹬冰,在路灯下滑成了一道影子,丧尸在追赶车,他滑到了保安亭的门前。 保安亭的玻璃内侧,全都是血手印。陈重用冰刀鞋将门踹开,连踹几下才进去。小区有电力,那么控制升降门的开关一定是在这里。 果然,在操纵台上有许多开关,陈重开始快速拨动,一个一个去试。外面的丧尸越来越近,吼声也越来越大了。 保安亭的灯光先是关了,然后又开了,正门的灯又关了,然后再打开。侧灯被关上,再打开,紧接着是入口绿化带里的灯光,又被关上、打开陈重挨个去试,把门口所有能开关的东西,都碰了一遍。 终于,一个按钮按下去,金属升降门动了一下,随后开始往上抬。 打开了,陈重的心落回肚子,他不害怕,只有担心,要是门打不开,车上的人都逃不出去。现在好了,他看着升起来的门,大家都有救了。 门开了,郎健终于把车开了过去,在等待的期间他一直没有灭火,生怕发动不起来。他刚把车开动,已经有丧尸扑到车屁股上了,紧接着他踩油门,车往前一蹿,才把追上来的丧尸甩掉。 接陈重,接陈重啊!夏冰急得一直张望,陈重怎么还没上来!车飞速行驶,他再看保安亭,已经被丧尸围起来了。 梁初!郎健也看到了,他一边开车一边说,你和平豪穿好护具,等开出小区,我们立刻下车去接陈重! 一句话,梁初和平豪立刻去找冰球队的护具了。 车顺利地开出了别墅区,终于,他们离开了无人生还的这里。堵在主路上的,还有几辆车,包括他们的一号车和二号车。郎健直接把房车开过去,用大车的力量,将小轿车撞开。 小轿车在对抗中没有优势,乖乖撞到了路边,房车的车头保险杠也受损了,撞出了火花。 旁边是冰湖,里面泡着上百个丧尸,还没爬上来。 夏冰也去穿鞋了,他望向车后,只有一群丧尸在追车。等冰鞋穿好,车速还没有降下来,因为一旦慢下来,就会被丧尸赶上。 夏冰盯着车后那片黑暗,突然,看到一道弯曲的背影,从辅路冲了出来。 尽管还没看到人,但是在路灯的光下面,在冰面反射的光上面,他看清楚了那双速滑鞋。 又长又直的刀刃,大道冰刀。 夏冰松了一口气,陈重追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速滑鞋在冰面上,比没有防滑链的车速要快,也更稳! 大家不要担心重重,重重有挂! 第087章 我被咬了 车外环境时明时暗, 经过一个一个的路灯,仿佛是一个又一个黑夜。陈重的脸在灯光下一会儿能看见,一会儿看不见, 像演了一场电影, 专门给夏冰看。 夏冰却在心里计算, 他怎么才能用最短的时间滑过来,在心里画着他滑向自己的路线。丧尸的速度没法和速滑相比,陈重可是500米41.8秒的臭小子,他一定能滑回来。 回来, 给我回来。夏冰趴在后车窗上,盯着后面那个人, 整颗心都被牵动。 陈重的身体压很低。 耳边过风, 没有戴速滑专业护目镜,风吹着眼睛让他想要流眼泪。又一盏灯晃过去,他看到了夏冰趴在后车窗上, 两只手像小壁虎一样,紧紧贴在玻璃上。 再一盏灯晃过去,夏冰的脸全部被看清楚了,只是他们距离几米,没法看到那颗红色的小痦子。 不, 不是痦子,是浪浪小时候和同学打架, 被人欺负了。别人笑话他没有爸妈。 要是自己当时在陈重看着车尾,不去管后面的丧尸群, 明知道自己小了这么多岁, 浪浪上小学的时候,自己还没出生, 可还是忍不住去幻想。 要是自己当时在,一定会保护好他。 又一盏灯晃过去,陈重看着夏冰,缓缓地抬起了身体。 他朝着夏冰笑了笑,两只腿,不再像方才那样蹬冰。 大道冰鞋吃住了力气,立在了冰面上,像两把凶器。 撑着一个朝着夏冰笑的人。 夏冰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好像看明白了他这个笑容。不到半秒,他离开了后车窗,又不到半秒,他奔向了车门。他从车门往下跳,因为车还在行驶,他同样摔在了冰面上。 两个膝盖跪地一磕,他迅速爬了起来,时间不超过两秒,他离开车尾玻璃到了车外,朝着陈重的方向奔去。 冰刀鞋落在冰上,逆着今晚的风。 夏冰朝着陈重的方向滑,等于朝着丧尸群的方向滑过去。他看懂了,陈重从保安亭突围滑出来,根本不是为了追上速滑一队的车。 他是为了看自己最后一眼,和自己道别。 一切发生太快,车上的人都没拦下夏冰,郎健看了眼后视镜,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快,把他俩接上来!陈重这么减速了! 梁初和平豪已经武装完毕,依次跳下了房车。 迟飞扬和齐小宝没有下车,他们互相看了几眼,奔向了卧室。 夏冰朝着陈重滑,随着他和陈重的距离越来越近,丧尸的吼声也近了,人工湖里的丧尸也在往上爬,陈重在往后滑。 他往前几米,陈重就往后几米。 你给我过来!夏冰朝他喊,每喊一声,都是心力交瘁。 你别过来了。陈重也朝他喊,仍旧往后移。 你不一定会感染!夏冰仍旧加速靠近,他不怕陈重追不上车,他就怕陈重以为他自己感染,放弃了生命,上了车我给你好好检查!一个针眼不一定会感染!我检查你!我 没用了。陈重继续倒滑,他看到人工湖里的丧尸开始爬上来了。情急之下,他撸起了左手臂的袖口。 左小臂上,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我被咬了。陈重无能为力地告诉夏冰,原本只是想再看一眼,就默默离开他们,引开身后的丧尸群,然后彻底消失。 他不愿意让夏冰知道,自己被咬成了这样。 夏冰看到了那个伤口,一个巨大的伤口。他没法想象,陈重是怎么样从保安亭里突围,拼着全身力气来追赶车,却只为了和自己告别。 他没法想,他没法接受,他不接受。 你回来。他几乎是求,朝前滑的时候,身体忍不住前倾,像要摔倒,你回来吧,我带你上车。 梁初和平豪刚好赶到,他们看到陈重腕口附近的伤口,几乎被咬掉一块肉似的,都愣住了。 血不断往下淌着。 你们带夏冰回去吧。陈重把伤口亮给梁子和平豪看,只要自己告诉他们,没有人会冒险让自己上车了,我被咬了,你们带他走! 你回来!可夏冰执意靠近。 带他走!陈重往后倒着滑,滑着喊,快带他走啊!我已经被咬了,死定了!你们带他走! 丧尸越来越近,就差两个路灯的距离。右边的湖畔,有三五个丧尸已经爬上来了。但他们的关节早已冻僵,动作缓慢。 夏冰又往前一滑,被梁子扶了一把才没摔倒。陈重我告诉你,你不跟我走,我现在就跳湖!他边说边滑,梁子和平豪想要拦,他也不管,我看是你滑得快,还是我滑得快! 他真的往湖边滑动,每一次都是大步蹬冰,梁初和平豪也只能跟着,保护夏冰千万别真掉进去。 陈重站在原地抉择。 他看了一眼身后,丧尸还有十几米,又看了一眼湖边,大概二十几米,他摸了摸脖子,确确实实有扎破的感觉,手腕上真真实实一个大血口子。 他在最后一刻,感受到了害怕。 久违了的害怕,又出来了。 他开始朝着夏冰方向滑,动用身体每一块肌肉的力量,趁着夏冰没跳进湖里,一把抓住了他。 夏冰狠狠地看着陈重,恨他,恨他叫不回来,恨他恨他想要离开自己。 快走!梁初和平豪是带着冰球棍下车的,他们左右开弓抡飞水里爬上来的丧尸,推着夏冰和陈重,向房车的门滑过去。 房车还在行驶,只不过速度非常慢,郎健都不知道撞飞了多少个丧尸,在黑天的环境里为了保险起见,不得不开着车灯。 可是灯光无异于一种吸引,成为了路面丧尸的目标。 怎么回来这么慢?等到车门有了动静,他趁机回过身一眼,看到四个孩子不多不少地上来了,才开始加速。 夏冰精疲力尽往地上一坐,脑袋里什么都没有了。 他仿佛已经变成了丧尸,什么都想不起来。 陈重抵着车门坐下,不敢和任何人靠近。夏冰让自己上车,这是他已经想到的结局,可是他没想到,梁子和平豪在明知道自己被咬的情况下,也让自己上了车。 现在郎教练、迟飞扬和齐小宝还不知道,这个房车里,已经有了一个丧尸了。 一个即将变成丧尸的人。 梁初和平豪放下冰球棍,先朝车尾跑去,丧尸太多了,多得像甩不掉。他们成了一道山,乌泱泱朝车尾冲刺。车身不断遭遇猛烈碰撞,是车头被丧尸拦截了。 前后受敌。 又没办法全速前进,毕竟轮胎没有捆防滑链,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亡。但这个安全速度,是绝对逃不出去的。一旦被丧尸团团围上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70)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时,一台无人机从车顶升空。 迟飞扬紧握遥控器,操纵无人机朝前推进。随着直升机的升空,一首《太阳当空照》也响了起来,响彻了夜空,唱起了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飞扬哥你稳点儿!齐小宝蹲在车顶,冻得捂鼻子。他们没来得及找胶带,手机打开铃声直接放在无人机的顶面,只要机身稍稍不稳,手机就要掉了。 你别说话,别碰我!迟飞扬戴着大大的影像镜,跪在车顶上。而他们下方,房车的前后左右,都聚集了丧尸。 丧尸原本在攻击车窗,迟飞扬暂时没把无人机拉高,让它在低空盘旋。先是有一个丧尸听见了动静,很快,丧尸纷纷抬头寻找。 趁现在,迟飞扬打开了遥控器上的灯光开关。 无人机的四盏夜空灯,全部点亮。宛如点了一个巨大的孔明灯,飘在半空中,还唱着歌。 这一下,丧尸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他们离开了房车,跟随又亮又响的新目标移动。迟飞扬这时才操控无人机拉高,但也没有太高,足够这几百个丧尸听见、看见。 他操控无人机向湖面飞,丧尸一个接一个跟上,冰面被踩碎,但是并没有阻拦其他未上冰丧尸的步伐。他们跳湖一般跃进了湖水里,朝着湖心高空处的目标游动。 车周围的丧尸只剩下十几个了,郎健第一时间关上了前后车灯,连撞带碾地杀出了一条血路,全靠路灯的照明。 不断有零散丧尸扑出来,但都不足为惧了,郎健小心驾驶,将车开向开阔的路面。他们终于开出了飞扬家附近的弯道,缓慢地朝更安全的地方前进。 两侧的楼房,都有不少窗口是亮着的,可能是忘了关灯,可能是人类发出的求救信号。 教练!教练!不知开了多久,齐小宝从车顶台阶跑下来,飞扬哥说影像镜提示他距离快要超出信号范围了!停车吧! 行,今晚咱们就在这里休息。郎健把车停在路边。油箱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的油,明天必须要找加油站。他先把整辆车的金属卷帘放下来,随着卷帘缓缓下放,每一扇玻璃都被遮住,这辆房车成为了他们真正的孤立避风港。 最后熄火,郎健拔了车钥匙,打开了手旁边的小手电。 迟飞扬操纵摇杆,将飞行器左偏,夜视镜里是下方湖面,无数丧尸在水里扑腾。随着飞行器的大动作,小宝的手机掉进了湖水里,沉进湖底。他再把夜视灯关掉,把飞行器往回收。 找不到方向时,他暂时打开一下灯光,最后实在收不回来,才用了耗电量比较大的返航系统。这下,飞行器自动定位,按照信号源朝房车的方向靠近。 等他扛着巨大的飞行器高高兴兴下台阶时,心里还想着总算逃出来了,今晚要吃顿饱饭。你们没看见,刚才夜视镜里全都是丧尸,最起码几百个,全部 他下了楼梯,却没发现大家有死里逃生的喜悦。 不仅不喜悦,甚至面色凝重。 教练站在车头附近,梁初和平豪站在车门附近,夏冰蹲着抱着头,小宝站在洗手间旁边,德牧贴在夏冰的腿边,试图安慰他似的。 迟飞扬往前走:你们怎么了刚问完,他便看见了储藏间门口的陈重。 他撸起的左袖口下面,还流着血,一个巨大的牙印。 我被咬了。陈重退了一步,对不起,我不该上车。我我时间不多了。 夏冰抬起脸来,满脸泪水。他强撑着力量,擦了一把眼泪,当什么都没发生:飞扬,帮我拿酒精,我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迟飞扬站着没动,是懵了。 不用了。可陈重这么说,要不是怕夏冰寻死,他真的不会上车,没救了。 我说有救就有救!我说有就有!夏冰自己去拿医药箱,刚把眼泪擦干净了,可是一转身的时候,还是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已成功逃生,但恋爱系统崩溃。 重重进度:准备启动开挂器。 第088章 死了 泪水在脸上, 止不住,夏冰在储藏间胡乱地翻药瓶,各种各样的瓶子从他手边倒下去, 就是找不到一瓶酒精。 他看不清楚了, 眼睛里全是水, 于是擦干净一把再继续翻找,非要把能够处理伤口的药水找到。 不用了。陈重走进了储藏间,不敢碰夏冰,心里在倒计时, 计算自己还剩下20分钟的清醒。 怎么不用了?我还没找到呢夏冰根本不敢看他,头深深低着。 找着也没用了。陈重只想再看看他, 没用。 怎么没用?终于找到了, 夏冰攥紧那瓶酒精,就攥住了自己最后的求生意志,我说有用就有用!你把胳膊伸过来!快点儿! 可陈重不伸过去, 因为自己清楚,一切都是无用功。 储藏间外,德牧已经开始挠地板了,它又闻出了丧尸血液的气味。平豪和梁初僵直站着不动,迟飞扬放下无人机, 如梦初醒,齐小宝已经扑进了教练怀里,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速滑一队从没想过要失去谁啊。 夏冰一把将陈重的胳膊拉过来,用力往上撸他的袖口, 一直撸到肘部。小臂上靠近腕口的地方, 伤口直接咬了一个完整的环形,仿佛深可见骨。他也顾不上陈重这时候疼不疼了, 哆哆嗦嗦地打开酒精瓶盖,用棉签去蘸药水。 可是手抖得太厉害了,棉签拿起来一根,掉了,拿起来一根,掉了。 怎么拿不住呢,怎么回事夏冰嘀嘀咕咕地说,不拿了,他把酒精瓶倾过去,往血红色的伤口上撒。 这一撒,陈重立刻皱紧了眉头。 忍着点儿啊,马上就好。夏冰知道他疼了,他知道陈重疼了,可是自己一点用都没有,除了上药,根本没办法。他用酒精冲洗这个伤口,可是血总往外冒,于是再拿一条毛巾来压住伤口,再次冲洗,最后还拿来了纱布和绷带。 不用了!陈重想要收回手臂,脚边全是淡红色的酒精搀着血,物资有限,留给你们自己用吧。 怎么不用了?你又没事!你什么事都没有!夏冰拆开一卷新绷带,你马上就好。他给陈重的伤口吹一吹,把纱布贴在皮肤上,生怕给人弄疼了,马上就好,忍忍。 陈重忍着,可是眼睛一直不离开夏冰的脸。真的不用了。你跟我说说话吧。 夏冰摇头,一摇头,眼泪甩出来。 他把这个伤口小心包好,像对待一个婴儿,最后深吸一口气,攥住了陈重的手。包好了,你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伤口会疼几天。每天我给你按时上药,等伤口结痂就好了。 陈重看着夏冰,低下头笑了笑。好,那你记得给我换药。 他一直说不用了,夏冰还能忍住,他一笑,夏冰肝肠寸断。什么换药,结痂,那都是几天之后的事了,可是几天之后陈重会在哪里呢?他会走到哪里去啊?在外面会不会冷啊?夏冰又揉了一把眼睛,想要冲陈重笑笑,可是从陈重眼睛里看到的,是自己哭成了花猫的脸。 一下子,夏冰全面崩溃了,他放开了陈重,去屋里找东西。找什么?不知道。他到处转悠,哭着找啊找,可能是找陈重的一线生机,可能是找自己的一线希望。最后他走到了郎健面前,齐小宝吸着鼻子看过来,夏冰小孩儿似的扑进了教练怀里。 怎么办啊?他问教练,陈重挨咬了,我不想他死。怎么办啊教练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吧,咱们还有什么药吗?有药吗? 他一边说,一边晃郎健的身体,从小训练到今天,没这么和教练哭过。 郎健老泪纵横。 夏冰是队里最坚强的队员,也是队员们的主心骨,调动能力强,发挥稳定,从不轻易认输,即便在起跑条件不优越的情况下,也曾经顺利翻盘。恋爱失败了,还吃了处分,也没影响他的笑容,没有缺过训练。 第一次,哭成一个小孩儿。 可是他也只能揉着夏冰的头,任泪水流下来。他不敢告诉孩子实话,告诉他已经没有药了,没有任何药能救陈重。 你陪陪他吧。郎健把夏冰推直了,生怕这孩子一下子倒下,他时间不多了,你好好陪陪他。 可我不想他死。夏冰抹着眼泪,教练你救他,你一定能救他,咱们把他救好 去车顶上,陪陪他吧,别让他孤单。郎健狠着心说,去吧。 能不能用这个捆着我?陈重从储藏间走出来,手里拿着轮胎的防滑链,这个东西,我自己戴上。 除了防滑链,他还拿上了德牧的金属嘴罩。他把棕色皮革的带子调整好,然后罩在了自己的脸上,把嘴的部位,全方位罩住。 他怕自己变异后咬到夏冰,也怕夏冰再亲自己。 你们捆上我吧?陈重戴好嘴罩,冲梁初和平豪说。他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和大家告别。还想再抱抱德牧,可是德牧明显想要咬他。 梁初和平豪面面相觑,没法对兄弟做这种事。 我来。郎健把夏冰放开,狠着心,用碗口粗的捆轮胎的铁链,把陈重的上半身一圈一圈地绕上,再用搭扣锁死。然后他去卧室,把通往车顶的折叠台阶拉下来。 你们上去吧。郎健想给他们留一些私人时间,时间真的不多了,好好他想说好好告别,可实在说不出来,不舍得捅他们的心,好好说说话。 说完,郎健别过身,擦了一把眼泪。 谢谢教练。陈重上半身没法动了,我不在,你们照顾好夏冰。他喜欢吃零食,你们别不给他。 郎健点了点头,使劲儿地瞪眼睛,忍着泪。去吧。 谢谢教练。陈重看向了夏冰,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台阶,去了车顶。 夏冰捂着眼睛,不能面对这一切,可还是脚软着上了台阶,走到了车顶。 外面的温度很低,大概只有零度,他却感觉不到冷了。路灯离他们很远,看不清楚陈重的脸,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陈重是笑着的。 他走过去,想要抱住陈重,可是两条腿没有力气了,直往下滑。他一往下滑,陈重就想抱住他,可是胳膊牢牢固定在身体两侧,只能随着夏冰的身体往下滑。 两个人面对面地跪下了,面对面看着。 夏冰抬起胳膊,最后一次抱住了陈重。你没事,你真的没事,你相信我,等过几天伤口结痂你就好了,我还没带着你滑冰呢。 他们说话时嘴边都有白气,再加上夏冰哭得急,白气呼得也急。 一团一团的白气,从他们的嘴边往外冒,都是一句一句说不完的话。 陈重却摇了摇头。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我再看看你。其实 夏冰一下抬起了头,还想动手解开他的金属嘴罩,不要这个,他不要这个,他要和陈重接吻,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他也希望陈重记住自己。 你别摘它!陈重往左一躲,威胁人的事,自己也会,你要是亲我,我就跳车。 不远处,还有几个丧尸走过。他们连最后的告别都是悄悄的。 夏冰不敢摘了,怕陈重真的跳下车,带着铁链走进黑夜里。他想和陈重说很多话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走之后,你别自责。陈重太了解夏冰,重新找回了说长句子的感觉,被人耐心聆听,被人用心期待,其实我在别墅里,被郑平用针头扎过了。 夏冰立刻在他脖子上乱摸,果真,有一个出血的小针口。 他的针头上全是血,应该是从丧尸身上抽血的时候,留下的。陈重用脖子去贴夏冰的脸,我早就感染了,不光是咬这一口。 没有。夏冰用手捂住了那个小针口,捂住了就没了,没有。 我走了之后,你好好吃饭。陈重拼命地看他,记住他,你的手受过伤,要养着。防滑链你帮我拆开,带下去,明天你们还要用的。嘴罩不用帮我摘,我怕我咬了别的人。我变异之前,会从车顶自己跳下去,你不要看,我自己走。 别走,别走,你别走。夏冰摇着头说,又一个人要离开自己,把自己留在原地,他们都走了,留下的只有自己,我不想等着,你别走好不好? 我不走不行。陈重好想擦他的眼泪,我想问你一件事。 夏冰抱着他点头,又摇头。你别走。 你能不能当我男朋友?陈重抓紧时间问,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喜欢我? 夏冰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疯狂地点头。 他知道陈重的时间已经快没了,他们的时间快没了。没了之后,陈重就要离开自己。 可是他离开之后,要去哪里啊?他走出路灯的探照范围,戴着嘴罩走进黑夜里,就再也不会回头了。他孤孤单单地游荡,会不会有那么几个瞬间,想起曾经有一个人,给他写过那么多的信,叫他小种子。 他会不会遇上坏人啊?别的丧尸会不会欺负他啊?他会不会一不小心掉进湖里,沉下去,再也浮不上来啊?自己去哪里找他,去哪里才能找到他啊?夏冰点着头,抱着陈重的肩,控制不住地哭出来。 上一次,他还有力气去亲陈重,这一次,真的面临最后时刻,他只剩下撕心裂肺。 他只想抱着陈重,哪怕他变成了丧尸,自己也能抱着就行。他紧紧抱着,陈重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抖,剧烈挣动几下,就不再动弹。 陈重?陈重!陈重!夏冰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直到陈重的身体变得冰凉,僵硬,他才敢去想,自己的小破孩儿是不是死了? 没有人再回答他。 死了也抱着吧,不让他一个人孤单走黄泉路。夏冰解开自己的拉锁,用里面温热的T恤紧贴他的身体,去暖他。就着这个姿势,陈重倒在自己怀里,夏冰不敢走,不舍得离开。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71)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顶的门打开了,是郎健。 郎健的眼睛红着,走了一个,他怕夏冰也跟着走了。我来看看怎么样 他死了。夏冰抱着陈重,头也不回地说,您下去吧,我等他再活过来,就下去。我怕他冻着。 郎健叹了叹气,知道没有办法劝,只好离开了车顶。夏冰用脸贴着陈重的耳朵,轻轻和他说话。 说的内容,都是他们写过的信。 浪浪你好,我好喜欢滑冰。 眼泪全在脸上冻住。 说着说着,夏冰哭肿了的眼睛撑不住,闭上休息。等他偶尔睡醒,陈重的身体还在怀里僵着,他没有精力去思考,就再搓一搓他的后背。直到自己完全耗尽体力,抱着陈重睡过去。 就算睡着了,他们还是一个姿势,像永远冻在一起。 等夏冰真正醒来,是天亮了。 他先是感觉到一股暖意,照在他脸颊上。睁开眼之后,看到了一个太阳,正往上升。 夏冰以为是做梦,这几个月一直是多云,从来没有太阳。猛地,他的心脏剧烈收缩,因为他想起了陈重。 陈重已经死了。 夏冰赶紧抱了抱陈重,死了也要抱着他。 怀里的人却突然动了动,慢慢地抬起头来。夏冰一点儿都不怕他,见了那么多丧尸,他可以面对这一个。 只是当陈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双完全正常的黑眼睛,不是白色棉絮的颜色。 陈重气喘吁吁地醒来,身体快要冻僵了,热得发烫,关节也疼。当他重新看到夏冰的一刹那,来不及想究竟怎么回事,只是本能地笑了笑。 你醒了夏冰的头发晕,分不清楚现实还是幻想,只说了三个字,整个人便倒向了后方。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精神系统全面崩溃,无法统计。 重重进度:免疫者外挂已开启,爽了。 第089章 免疫者 房车的卧室里, 速滑一队的队员斜歪在床上,大家都没好好睡,撑不住才休息。郎健坐在旁边的沙发椅里, 闭着眼, 一夜没敢睡一秒, 仔细听着车上的动静。 夜里他上去过几次,不知道为什么,陈重那孩子没有变,可是那个脸色和垂着头的姿势, 像是已经死了。但夏冰不肯松手,宁愿和尸体抱在一起, 也不愿意分开。 他只好给夏冰披上一件羽绒服, 再下来。大家都睡不着,小宝和飞扬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梁子和平豪一筹莫展。 自己戒了好多年的烟, 也在夜里破了戒。 他竖着耳朵听,听车顶有什么动静,也时刻注意窗外别有什么动静。可头顶上一直静悄悄。 直到突然猛一下子,有人在车顶跺脚。不光是郎健,速滑一队所有人都惊醒了, 从床上弹起来。 郎健先摸到了枪,事到如今他只能下决心, 如果陈重变成丧尸要伤害夏冰,其他孩子动不了手, 这个罪责, 这个人命债,自己来背。 无论是谁动手杀了陈重, 一辈子都不会好过了,他们还有几十年的人生路,不能靠着自责过一辈子。 教练!梁初第一个登上台阶,我们上去看! 我去吧!郎健把他拽下,这事不能让队员干,让我去 天花板的推拉门是唯一可以走向车顶的通道,可这时,却被踹得直震。郎健心里一个不好,这不像是夏冰会干的事,难不成是变成丧尸的陈重? 开门!车顶有人喊,一把彻底哑了的嗓子,教练!开门啊! 郎健差点儿从台阶滑落,脚下打滑踩不住,这是这是陈重的声音! 夏冰他晕了!车顶的人还在喊。 除了郎健,其他人也束手无策了,这个声音确实是陈重,但是哑得很厉害。可昨晚陈重的伤口,是每个人都看见的,他不可能还活着。 可是他不仅活着,还有理智,还在告诉他们,夏冰晕倒了。 我上去看看,你们都不许去!武器拿起来!郎健对队员们说,万一丧尸病毒变异,出现了有智商的丧尸,他不能让速滑一队全军覆没。 其余的人听话地抄起冰球棍和斧子。 郎健又拿出了手枪,打开了保险。他对准天花板推拉门,将锁打开了。 打开之后,是一片见蓝的天。长时间的多云过后,这一点点蓝都像是假的。 陈重跪在车顶上,身上绑着铁链,嘴上戴着金属嘴罩,浑身通红。夏冰他晕倒了。 郎健抹了一把眼睛,再抹一把。没错,没看错,陈重这孩子竟然还活着。但是他不敢掉以轻心,而是小心再小心,到了车顶之后,用枪对准了陈重,再朝下面喊:梁子,平豪!上来搬一下夏冰,他晕了! 梁初和平豪放下冰球棍,爬上台阶,一冒头,两个人都懵了。 陈重你没死?梁初就要过来拥抱,怎么会 郎健及时地拦住了他,还没搞清楚陈重怎么回事,他不能让队员冒险。你们先把夏冰抱下去,我再带他下去。 平豪愣愣地看着陈重,真没反应过来,昨晚都以为他死定了,今天他不仅活着,还能和他们交流。 车顶上,除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陈重,还有个晕倒的夏冰。 平豪和梁初先把夏冰抱下去,底下有迟飞扬和齐小宝接着。到了车里,赶紧把夏冰的凉衣服脱了,把人塞进卧室那张大床的被窝里。 他浑身惨白,只有鼻尖通红,是冻的,脸上还有因为进了卧室气温升高而融化的眼泪。经历了一夜的惊恐和伤心,再加上低温,齐小宝在夏冰脸上摸了一把,立刻跑去拿体温计。 车顶上,郎健犹豫再三才收了枪。他带着陈重下来,但是暂时没给他松开铁链。 陈重回到房车里,自己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德牧一见着他,尾巴没有摇动,反而朝他龇牙。 教练!齐小宝看着电子体温计,夏队他发烧了!39度! 他受冻了,又哭了一宿,肯定发高烧。郎健心如刀割,给他拿退烧贴,再烧点儿热水,找退烧药和感冒药。 那陈重呢?梁初问。 陈重坐在客厅的沙发床上,德牧离自己几米,就是不肯过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是人,还是丧尸。 要是人,为什么狗不肯过来? 大家先一通忙活,给夏冰的脚心贴上暖宝宝,额头却贴了降温贴,一帮小伙子根本不懂怎么照顾病人。迟飞扬用厨房的电热炉烧水,冲了姜茶,可夏冰还晕着,他想拿过来给陈重喝。 教练,他可没有人敢解开铁链,迟飞扬更不敢,他怎么办啊? 郎健把枪收好,坐在陈重的对面,仔细地观察他。 陈重浑身疼得要命,看着夏冰那边,脑袋里就记住一件事,昨晚夏冰答应当自己男朋友了。我想去看看他,行么? 手电。郎健问飞扬要。 迟飞扬立刻去床头拿手电筒,一群人照顾完夏冰,全围了过来。 你现在什么感觉?郎健问陈重,同时用手电观察他的瞳孔。瞳孔对光有反应,被手电筒一照立刻缩小了。丧尸的眼球像死鱼眼,像塞满了棉絮,陈重的眼睛和正常人一样,黑眼珠、白眼白,但是布满红血丝。 感觉陈重的嗓子好疼,疼。 哪里疼?郎健又问,两只眼睛都检查完毕,又让陈重张嘴。 全身都疼。陈重耷拉着眼皮说,把嘴张开了。郎健把光打进去,发现他的舌根处全肿了。他大着胆子,摸了摸陈重的脖子,去摸他扁桃体附近,又烫又硬。 可能连带着扁桃体都发炎了。 小重哥,你还记得我吗?齐小宝肿着眼睛问,还记得我们吗? 每个人都期待着答案,主要是,眼前发生这一切太邪门了,昨天没救了的陈重,竟然没事。 陈重点了点头。记得,我没忘,我没死。 伤口给我看看,胳膊给我。郎健又让他伸手臂。 陈重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防滑链。我胳膊抬不起来。 郎健这才点了点头。嗯,看来智商也还在他让梁初拿斧子防备着,自己解开了防滑链的搭扣。 随着搭扣的放松,陈重被捆了一整夜的胳膊才得以回血,血液回流,反而一瞬间没知觉。 郎健把他的左手拿起来,撸袖子,被丧尸咬过的伤口还在,并且没有愈合。稍微一挤,就有鲜红色的血渗出来。 丧尸咬你的时候,是直接用牙,还是隔着衣服?郎建问。 陈重摇了摇头,当时他急着脱身,不记得了。好像是牙。 教练,他应该不是丧尸吧?迟飞扬说,人被感染之后,僵硬的特别快,血液瞬间就凝固了,像死了好几天他这个他不是丧尸吧?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郎健又不敢放他,又不敢动他,你现在还有什么感觉?为什么夏冰说你死了? 陈重又摇摇头,昨晚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我没死,我只是突然晕了,再醒过来,夏冰说了一句话就倒了。现在感觉烫。 哪里烫?郎健又看小宝,体温计给我。 全身。陈重也想搞懂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关节疼,全身疼。 郎健没敢给他摘嘴罩,把体温计对准他的额头,滴滴滴三声,所有人都惊呆了。 42度。 他发高烧了。郎健赶紧站起来,沙发床给他腾出来,让他躺着。平豪你去储物间,看看有没有吸管。飞扬和小宝,再去多拿几个退烧贴,他烧太高了,恐怕一会儿就烧死了。身体的炎症和关节疼也是烧的,得赶紧退烧。 陈重看着他们忙活,慢慢站了起来。我到底怎么了?我能不能看看夏冰? 先不要看他,他肯定是重感冒了。至于你你可能是身体免疫。郎健说,这就和病毒一样,有的人天生就是免疫,不会被感染。但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嘴罩暂时不能摘下来。 他迟飞扬转了圈回来,陈重是免疫的?那太好了! 真的?齐小宝蹿过来,小重哥他不会死了? 我也不确定,可是你们看他的样子。郎健不是医生,他只是一个速滑教练,但大体猜得出来,他现在发高烧,可能就是身体在对抗病毒,要不是免疫,他早就该变异了,不可能活到现在先让他休息吧,让他和夏冰把身体养好,但是这段时间里,嘴罩先戴着。 教练的话一说,速滑一队才全部放心,气氛从昨晚的绝望变成了劫后余生。大家一下忙活开,跑跑闹闹地收拾房车,好不容易从那个恐惧的别墅区逃出来,现在才开始真正放松。 只有陈重站在车里,原地不动。 自己是免疫的?陈重不敢信,因为自己从小到大没遇到过什么幸运的事,就连和夏冰当笔友,都是和别人抢来的机会。 我不会死了?陈重看着大家。 应该是吧郎健没法预估,先睡会儿吧,好在你现在没事,否则夏冰和大家都要伤心坏了。 那我能不能去看看他?陈重放心不下。 等他醒了再说。郎健不敢让他过去。 陈重没再抗议,教练对自己的提防是正确做法,毕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算真免疫,还是延迟变异。床铺好了,他活动着勒出淤青的手臂,脱了鞋,躺进柔软的被子里,枕着一个松软的枕头。 每个人都过来瞧他,怪不好意思的。齐小宝还把鲨鱼抱枕给他拿过来了,陈重赶紧抱进怀,掐着鲨鱼的鱼翅。 喝这个。郎健又过来了,飞扬泡的热姜茶,再把消炎药吃了。 我不想吃药。陈重说,我戴嘴罩也没法吃。 吃东西的时候先摘掉。郎健把药片给他,你嗓子发炎了,可能别的器官也有炎症,说不定病毒正在攻击你的健康细胞,你吃点儿药,加把劲,赶紧好。 陈重看着卧室里昏迷不醒的夏冰,赶紧把药吃了。温暖的姜茶入肚,也把他冻了一整夜的身体暖过来。 但真正暖过来的,是心脏,他没想到速滑一队的人在明知道自己被咬,还会让他上车。也没想到大家还没搞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免疫,就开始替自己高兴。 最想不到的是,夏冰抱着自己晕过去的身体,抱了一整夜。 吃过了药,陈重才对身体的不适有了真实感,躺好后昏过去一样。他醒过一次,感觉车在动,听到平豪他们在说什么安装防滑链的事,可是马上又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是感觉到刹车了。 陈重摸着滚烫的额头坐起来,旁边,是十几个用过的退烧贴。旁边就是车窗,可外面的天色竟然不亮,俨然是下午。 自己竟然从日出睡到了日落陈重晃晃脑袋,看向卧室。 夏冰还没醒。 陈重想过去看看,看看自己的男朋友。夏冰可是答应了的,没法反悔。 醒了啊?梁初从旁边走过去,教练,陈重醒了! 郎健刚把车停好,走过来,先摸了一把他的额头,还是滚烫。感觉怎么样? 晕。陈重的各个关节都在疼,车停了? 你这一觉睡得踏实,我们把防滑链都装上了,刚找到加油站。平豪带着飞扬过来,加油站里全是丧尸,不过咱们有技术顾问。 迟飞扬举起无人机,很骄傲的。等天黑了,我把无人机的灯全打开,丧尸引走,咱们趁机下车加油!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72) 陈重揉着滚烫的太阳穴,嘴里发苦。德牧在卧室的地毯上趴着,看守夏冰,可是陈重一看过去,那条狗就冲他龇牙。 或者不用等天黑。陈重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或者我在丧尸眼里,已经是同类了。 他站起来,试着朝卧室走一步。果真,德牧立刻站起来,冲他叫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不是尸皇啦,他没有那么nb的挂,本文还是偏现实向,他只是一个免疫者。也没有死而复生,他是身体不适直接晕过去了。 浪浪:吓得我直接晕过去! 第090章 视为同类 天快要黑了, 陈重只想去卧室看看夏冰,但是他再近几步,德牧径直从卧室冲出来, 要朝他扑咬。 一夜的功夫, 这条狗仿佛不认识自己似的, 防备心很重。别说摸一摸,靠近都是妄想。 可陈重却很高兴,他本身就是希望这条德牧能够保护夏冰,无论任何时候, 哪怕产生危险的人是自己。 别叫,别叫!齐小宝赶快拉住狗链, 好好的它怎么不认识人了呢?别叫嘘!别叫!你还是小重哥救回来的呢! 车外的丧尸被狗叫声吸引, 从无目的游走变成有目的扑撞,撞在房车的玻璃上。郎健赶紧把卷帘放下来,再一次封闭了车厢。 梁初给德牧戴上了防叫嘴罩, 尖嘴被死死箍住了,可德牧还是前爪抓地,不允许陈重靠近。 迟飞扬一下想起来了,德牧那天冲着藏过丧尸的衣柜叫,又冲着郑丽龇牙, 现在它对陈重有敌意,难道是他立刻跑到陈重身边, 闻了闻:没闻出来啊,你身上没有尸臭味啊 郎健看着这条狗的反常行为, 一下子想明白了。不是, 不是尸臭味可能是丧尸病毒分泌的某种特殊成分,在血液里, 可咱们是闻不见的。 有可能。平豪也分析进来,我听说,现在有工作犬能闻出人类发病,提前预知癫痫或者糖尿病,甚至有的能闻出癌症。可能在德牧的鼻子里,丧尸病毒就是一种病,被它给闻出来了。 齐小宝最高兴了。真的吗?要真是这样动物也太神奇了! 应该是这样。陈重撑着发烫的身体,我可能在它看来就是丧尸,丧尸不会袭击丧尸,也就不会咬我。就算咬了,我还是免疫的。 你可别这么想。郎健又拿来电子体温计,滴滴滴,41.2,还是高烧不退,虽然你是免疫的,可是丧尸还是会咬伤你,万一咬在大血管上你还是会死,不要以为自己钢筋铁骨。 那我下去试试。陈重自己拆开了一个降温贴,贴在额头上,如果要是成了,就好办多了我下去试试。 这个事,大家都拿不定主意,要是陈重的设想成真肯定是好,可万一有误,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迟飞扬先站出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用无人机引开丧尸吧,陈重可以下去帮忙,但是不能冒险。 他的体力也不够。平豪看着陈重有气无力的样子,他还在发高烧呢。 陈重重新坐回沙发床上,确实,体力像耗尽一样,浑身哪个部位哪个器官都疼。他又躺下休息一会儿,不想吃饭,可还是逼着自己吃了半碗泡面。 吃完面再吃药,也不管这些退烧药、消炎药管不管用,郎教练给他什么,他都咽下去,想着赶紧好,去找夏冰兑现男朋友的承诺。 夏冰可是答应过了的。 这一刻,陈重像个拿到了再来一瓶瓶盖的小孩儿,生怕老板反悔,兑不出奖品。 休息到晚上8点多,速滑一队开始行动了,全员装备,除了没苏醒的夏冰。 下车之前,齐小宝把德牧关进了储物间,陈重才有机会走进卧室,去看看夏冰。他一瘸一瘸地过去,曾经能飞速蹬冰的膝盖现在使不上力气,可是每靠近夏冰一步,陈重下垂的嘴角都往上翘一些。 这是夏冰。 这是自己的男朋友,现在自己要兑换奖品了。 陈重终于走到了床边,慢慢地蹲下。 床上,夏冰还在昏睡,额头上同样贴着一个降温贴。烧得浑身通红,眼睫毛乱抖,仿佛在做什么可怕的噩梦。 额头上,全是汗。 陈重抓起枕边的干毛巾,替夏冰擦擦,脖子上也全都是汗水,他再擦一擦。这已经不是他见夏冰第一次发烧了,上一次还是掉进冰湖,整个人冻得失去知觉。 可是上一次,没有这回烧得厉害,没有出这么多汗。上一次夏冰只是昏昏沉沉睡觉,不像现在,仿佛在梦里和别人打架。 陈重替他掖了掖被子,想要亲他一下。以前是不敢,怕自己猛然拉近距离,会吓着他,现在夏冰已经答应当男朋友,亲一下应该不算过分。 陈重把脸伸了过去,才想起来,自己还戴着犬用嘴罩。 金属嘴罩由皮带勒在脸上,别说亲了,碰一下都碰不着。陈重把手伸向皮带扣,刚刚低下头准备摘,动作又停下了。 思索了几秒,陈重的手慢慢放下,他重新抬起头,只是摸了摸夏冰的鼻子,就站起来离开了。 算了,自己到底有没有危险,自己都不清楚。 其他的队员已经准备好了。 迟飞扬和小宝负责技术组,平豪和梁初负责开路,陈重混在其中充当刺客补刀,等到路面清出来,郎健再赶紧把车开到加油器旁边。 现在电力已经通了,加油站的顶灯大亮,迟飞扬把梁初还剩下20%电量的手机用胶带固定在飞行器上,启动了无人机。 无人机飞到了加油站的上空,刚好倒计时铃声响起来。 被高亮的顶灯吸引来的丧尸,全部抬起了头。相较于灯光带给他们的刺激,声音更吸引他们。 飞扬哥,向那边飞,我下午勘察过,那边没有高楼。齐小宝给他指挥。 迟飞扬听从小宝指挥,把无人机拉高,打开了远光灯,带着几百个丧尸乌泱泱地移动。 很快,加油站附近基本空了,只剩下几个游荡的,没有被无人机吸引走。郎健不敢开车灯,用15迈的车速启动房车,龟速前进。 加油机有的开着,有的没开,或者直接撞坏了。郎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亮灯的,几把轮倒车,把加油口对准了油枪的位置。 快,行动吧。郎健将车熄了火,油箱即将告急。 郎健和平豪全副武装地下了车,地上仍旧是他们最熟悉的冰面。听见车声的丧尸朝他们靠近,但尸体受损,速度不算太快。 陈重也跟着他们下了车。 他的冰刀鞋再一次沾了冰面,感觉很不真实。自己被咬了,可是自己没有死。 丧尸朝着梁初扑过来,梁初手疾眼快用斧子解决,平豪用冰球棍将后面的丧尸打翻,陈重用尖刀刺杀,大家配合得不错,可是因为太过紧张,谁也没想起来留一个丧尸去试验。 先加油吧!梁初把油枪摘下来,拧开双层加油口,开始给房车加油。一直不动的油枪管蹦了几下,开始往地面打汽油。 房车的油箱大,他们要等好久。 周围暂时没有丧尸了,陈重无事可做,看向了加油站小超市。小超市的门像是被汽车撞开的,好大的一个破洞。 我去超市看看。陈重指了指。 别去!梁初不让。 我去看一眼。陈重已经滑过去了,一直以来,他的团队意识就不够强,总是独来独往。平豪让梁初看着加油枪,自己刚要跟上,就听车顶的迟飞扬开始叫他们的名字。 上来!快上来!迟飞扬拍着车顶,梁子你这他妈什么牌子的手机啊,明明刚才还有20%的电量,瞬间没电! 什么?梁初想起自己那部破手机,不会吧 上车!齐小宝也拍车顶,丧尸过来了! 平豪和梁初往旁边一看,可不是嘛,没有声音吸引,丧尸群又被加油站的巨大顶灯吸引过来,像是飞蛾扑火。他俩连加油枪都来不及拿,喊了几次陈重的名字就上了车,现在附近的丧尸还在几十米之外,陈重完全可以回来。 可是陈重站在超市里没有动,因为眼前刚好有一个被倒了的货架压住的丧尸。 他听到车里的同伴正在叫自己,可是他也想试试,自己到底能不能混过去。 丧尸被压住,脸朝上,她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吃掉了,只剩下眼眶,挖得干干净净。陈重扶着货架,慢慢蹲下来,试探着,把手放在她面前晃了晃。 货架开始晃动,丧尸感受到什么似的,想要起来。 陈重往后收了收胳膊,缓了几秒,再一次把手伸了过去。 丧尸再次挣动,想要起来,她是往上咬的,可是却没有朝着陈重的手咬,而是机械性的进食反应。 陈重呼出一口气,看来自己猜对了,德牧能把自己认做丧尸,丧尸也会把自己当作同类。他扶着双腿站起来,一回头。 身后就是两个丧尸。 两个丧尸其中一个只有前半面了,后半面全都是骨头,像是被拖拽过。他们撞过陈重的肩膀,进了超市。 陈重转过身,把目光集中在那个半面丧尸的背后,从他的脖子上,还发现了一根绳子。 难道是有人拖着丧尸开过车?否则怎么会出现这种伤? 不过陈重马上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现在这种末世,谁会去拿丧尸取乐。 房车上的人急成一锅粥,无人机还没收回来。 郎健亲自套上头盔:飞扬,你再拿一部手机,打开铃声扔出去,扔越远越好!丧尸吸引过去之后我们去救陈重!梁子,把护具都戴好,陈重虽然免疫,但是再被咬伤就严重了,一定要救回来! 梁初和平豪把冰球队的护甲穿好,刚走到车门处,被外面的景象震住了。 教练教练!平豪立刻转过来,陈重回来了! 郎健冲到车门一看。 陈重,是陈重,他从丧尸群中走回来,还推着一辆超市的购物车,里面装满了零食和饮料。丧尸从他身边走过去,连看都不看一眼。有的丧尸还不小心撞到他的肩,但是却没有发现撞上了一个活人。 陈重明显还很虚弱,推车推得很吃力,但他在丧尸面前,像个隐形人。 这时,一直安静着的卧室也有了声音。夏冰发出一声尖叫,醒了。 啊!夏冰直接坐了起来,双手往前抓,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醒了。 他刚才梦见了陈重,梦见陈重在丧尸群里走,怎么叫都叫不出来。他滑着冰过去抓他,陈重才转过头,脸已经变成了腐烂的丧尸,可是还戴着金属嘴罩。 陈重一瞬间,夏冰捂住了心口,他的心脏跳得发疼。他什么都想起来了,自己的小种子,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惊醒,我男朋友凉了! 重重:我准备好谈恋爱了。 第091章 兑换男朋友 听见了夏冰的尖叫声, 郎健先冲过来:夏冰?夏冰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哪里不舒服? 夏冰满身汗水,顾不上自己只穿着内裤,掀下被子, 就往床下跳。他支支吾吾, 却没法阻拦:教练, 我我想去找陈重,我去找陈重!陈重呢?陈重人呢?你们你们是不是你们是不是把陈重扔了?别扔,别扔他,他 没说完, 他又蹲下了,捂着自己的肚子, 肚子里面在痉挛。 疼夏冰捂住小腹, 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疼得没法呼吸,不仅没法呼吸,小肚子都跟着疼。整个身体里的器官全部不对劲, 全部错乱了一样,没有一个留在原位,让他疼死了。 心脏是最疼的。提一下那个名字,都不行。 以前在冰场上见过因为0.1秒错失金牌的运动员,捂着肚子哭, 后来那些人说,剧烈的伤心先是心脏疼, 然后转为肚子疼。 夏冰还不信,人在难过的时候, 怎么会肚子疼呢。 现在他肚子疼得站不起来, 心脏收缩得缓不上来。 我要找陈重陈重可是他还是想提这个名字,想要说, 因为如果自己不说了,他怕这个世界把陈重忘记,以后再也没有人记得有一个男孩儿来过,在自己面前努力地说长句子,教练,陈重呢?你们把他放哪儿了? 陈重没死!他没死!你先躺回去!郎健好歹把人扶起来,扶回大床上,手里的电子体温计像手枪一样对准夏冰烧糊涂的脑门儿,滴滴滴,38.2,还是高烧。 夏冰被推回床上,意识不清,头晕眼花还浑身发冷。他知道,教练是在骗自己,还想再起来,又被推回去。别扔他,教练,你别扔他,他没人疼。 嗓子里疼得发烫,口干舌燥,夏冰不想说话就一直摆手,摆着手让教练别碰自己了,自己要把陈重找回来。 变成了丧尸,速滑一队肯定不会让陈重留在车上,他会去哪儿呢?夏冰鼻梁骨蹭地酸上来,他会不会已经从车顶跳下去了?一定是吧。 跳下去之后,自己的小种子能去哪儿呢?他一个人走进黑夜里了,再也不回头,就算自己叫他的名字,他永远都听不见了。从小没有父母疼爱,在棍棒底下长大,好不容易滑冰滑出成绩了,有了队友,有了教练还有了自己。 这么一想,夏冰刚才积攒起来的力气,全部没了。他好疼,身体好疼,仿佛脏器有地方破了,往外汩汩冒血,疼得他堵不上这个伤口。 你先把被子盖上!别闹腾了!郎健用厚厚的棉被压住夏冰,眼看他眼眶又红,陈重真的没死,他是免疫的,他没死!活着呢! 夏冰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不怀希望地问:那他人呢?我要见人。 他都没听清郎教练说什么,就记住教练说陈重没死。可他又不相信,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才这样顺着教练问下去。 他在外面呢,马上回来。郎健怕夏冰烧成精神恍惚,再给烧傻了,你等一会儿,我们把他接上来就 在外面?夏冰闭上了眼睛。 还是死了,只有丧尸才在外面。可是陈重在外面能干什么?是追着他们的房车跑,还是跌跌撞撞去追别的活人?想着想着,夏冰的眼睛又湿了,他希望自己烧糊涂,最起码就不会这么难过。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73) 希望自己一睡不醒。 陈重在车外一步一步走着,腿疼得要命,手抖得不行,突然又流了鼻血。 他赶紧擦擦鼻子,生怕自己的血味引来丧尸,可丧尸就那么自然地走过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 于是陈重放心了,可不知道丧尸病毒在攻击自己身体里什么地方,但明显关节处最严重,每一节骨头,都像被千斤顶给撑开了。 他推着购物车,行动更不方便了,但这些都是自己拿回去兑换男朋友的。陈重又被一个丧尸给撞了,丧尸还贴在他身上不走,陈重只好用胳膊肘把他推开,却惊然发现,这个丧尸也没有眼球。 但是他管不了这么多了,先回到车上再说。 加油枪还在工作,陈重把购物车推到车门口,再扶着车体,走向了加油口。他把加油枪关掉,再拧上加油口的双层盖子,一步一休息,冲着上车的地方走。 好累,身体好烫,头也晕陈重有几步都是闭着眼走路的,小时候,即便被爸爸打了脑袋,也没有这么难受过。 终于,他走到了车门这里,伸出滚烫的手,敲了敲车门。 迟飞扬立刻将无人机放出来,低空干扰车门附近的丧尸,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梁初和平豪趁机打开车门,把整个超市购物小推车搬上去,不过还是惊动了一个丧尸。 丧尸朝着车门的方向扑过来,梁初伸腿一踹,再把已经走到了车门附近的陈重,一把拉了上来。 车门再一次关上了,这一下,油箱加满,又多了不少食物和饮用水,大家都安全了。 可这样一次行动,陈重已经耗尽体力,他慢悠悠地坐在地上,喘气,连抬头都难。 快!快上床休息!喝水吃药!梁初和平豪两个人,才把陈重从地上架起来。看来这个免疫也不是什么无敌外挂,真不像电影里演的那么牛逼,咬一口什么事都没有。 身体虽然不会被同化成丧尸,但每个细胞大概都会受到损伤,不少地方有了炎症,还要发超过40度的高烧。 免疫系统受损,病毒又不能强化人的体能,陈重还是普通人的体质,再烧下去,扛不住这种折腾。 夏冰让我看一眼再休息。陈重还戴着嘴套,勒得耳朵难受,不敢摘,万一自己免疫系统失败了,自己瞬间尸化就是车上最大的危险。 他刚醒。郎健从卧室出来,对梁初和平豪说,你们扶着他,让他见见夏冰,我和夏冰说了好多次陈重免疫,陈重没死,他不信。 醒了?他醒了?陈重的眼睛一下亮了。 嗯,醒了,你去看看他吧。郎健给他让开一条道,夏冰要是再看不见活着的陈重,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夏冰正闭着眼睛,擦眼角的泪水。他不是想哭,是悲伤成自然,泪水不听话往外涌。突然,他听到了陈重说话的声音。 是真实的,还是自己幻听了?夏冰撑起上半身,往客厅的方向看。一看,就看到了那个人。 剃得圆寸,戴着犬用嘴罩,三白眼,耷拉着眼皮的时候,显得凶,黑黑的眼圈明显没睡好。 可是他却会乖乖给自己回信,十几岁坐火车来看自己比赛,替自己打了人也不现身,宁愿饿着肚子不吃饭,也给自己买了一箱零食。 陈重?他是陈重,夏冰叫了出来,陈重! 陈重抬起了眼皮,和夏冰的眼神对上。两个发烧的人,终于看到了清醒的彼此。 夏冰使劲儿眨眨眼,没看错吧?他又叫了一声,可是不仅没把陈重叫过来,还转了身。 陈重你过来夏冰急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他试着往前坐,可是身体一动就晕得厉害,于是他的身体开始往前倒:你过来,你回来! 可陈重只给他一个背影。 陈重看到夏冰醒了,只是去拿零食了。小超市已经被人搜刮过,所以剩下的零食不多,那也满当当装了一车。他拿了一瓶冰可乐,一袋薯片,几个棒棒糖,还有一包彩虹糖,才转过来,朝着卧室那张床走过去。 等陈重转过来了,夏冰才放心,不是幻觉,也不是幻听,自己是真的、真的,看见陈重了。 他没事,他还好好的。没有变成丧尸,脸还是原来的样子,眼睛黑黑的,嘴角上翘正冲着自己笑。 我都告诉你了,他是免疫的。教练还能骗你吗?郎健在卧室门边说,他晕了一整夜,你冻了一整夜,现在你们都在发高烧呢。 啊?夏冰的大脑这才开始处理外界信息,刚才都没仔细听,什么免疫不免疫的。只是,他以为陈重倒在自己身上是死过去了,没想到是晕了。 也是,要是死过去了,不可能不变异。 现在的房车变成了封闭的堡垒,车窗都封闭了,客厅里开着小手电。陈重顺着两节台阶,进了客厅,看到了一头乱发的夏冰,控制不住地想要冲他笑一笑。 你没事?夏冰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你过来,我摸摸你! 陈重走过来了,轻轻地坐在床边。雪白的被子被他坐得向下凹陷,车窗外传来丧尸不小心撞到飘窗的动静,可是这些,都不重要。 他没有立刻对夏冰说话,而是先一样一样地摆零食。先把冰可乐,放在了夏冰的手里。夏冰也在发烧,手心滚烫,陈重顶着退烧贴,把一袋薯片,放在了被子的上面。 你没事?夏冰看着他的脸,明明是天大的好事,他又流了泪。 陈重点了点头,嗓子烧得说不出话,他又把棒棒糖,一个一个摆在了薯片的旁边。 你真的没事?夏冰继续问,伸出手去,不敢碰陈重的身体。他怕这一切是梦,怕自己根本就没醒,怕碰一下或者掐自己一把,就要回到现实。 如果这真的是梦,他要永远困在这个梦境里,一生不出。他要永远活在这个世界里,抛弃外面的真实。 陈重还是点了点头,最后把那一包彩虹糖,放在了棒棒糖的旁边。他看着夏冰,攥住了夏冰的手。 两个人的手相触一刹,夏冰还是躲了一下,他好怕,怕陈重的手不是真实的,抓不着。这样一躲,他的身体也跟着抖了一下。 零食给你。陈重用尽全力地说,再一次攥紧他,能不能,兑换一个喜欢我的男朋友? 夏冰缓缓抬起头,手指不停在陈重的掌心里搅动。是真的,是真的手,有热度,能摸着。 我来兑换男朋友了。陈重却低着头问。下一秒,他的身体被夏冰抱住,牢牢地抱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零食补充完毕,恋爱插件安装。 重重进度:我不管我要兑奖! 第092章 物理降温 这样简简单单一抱, 陈重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回来了,也仿佛都没有了,他飘了起来似的。飘在夏冰的面前。 再实实在在沉下去。 几秒之后, 他轻轻地抬起胳膊来, 环住了夏冰的腰, 眼睛终于可以休息一下,闭一下。自己刚从车外回来,明明应该冰冷的手,却是滚烫。每一根手指头, 都那么烫。 可是,自己终于把浪浪抱到怀里了, 今天最高兴的事不是自己没死, 是现在。 从7岁,等到了17岁,从自己还是个刚入队的小孩儿, 等到了今天。从刚学会穿上冰刀,等到成为了一名真正的专业运动员。 每一次比赛,陈重都想象前面有个人需要追,因为自己年龄小,所以完美错过了夏冰的运动巅峰期。一个运动员, 最值钱的年龄从16岁开始,有的天赋极高的, 从14岁开始出名。浪浪就是14岁开始滑出了成绩,每一个看过他比赛视频的教练都会说, 他冰感极好, 他的腿长在了冰上,他知道动用哪一块肌肉去保持极限平衡。 陈重不算特别有天赋的, 只是一根筋,拼了命去训练,用滴水穿石的功夫,去追一个梦。 追一个梦里的人。 每次收到信件的时候,陈重都觉得自己在做梦。很开心的,信里有人关心自己,嘘寒问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注意身体,还给自己定成绩,定目标,约定好以后在赛场相见。 可是,在自己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夏冰已经登上了领奖台的冠军。陈重看着他拿第一,也慢慢体会了体育世界的奥秘,努力去靠近一个名为极限的东西。 别人的极限,可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成绩,他的极限,是追上夏冰的速度。但是随着长大,随着自己的成绩一破再破记录,陈重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夏冰的速度在下滑,作为一个成熟的运动员来说,他的花期到了期限,他的旧伤也足够多。他不会一直快,自己的成绩,迟早可以赶上,直到超过了他。 自己已经成为了下一个滑冰时代的速度。 你没骗我吧?可陈重又紧了紧手臂,问夏冰。夏冰的身体好烫。 夏冰摇头,只觉得陈重的身体好烫。自己不能再把陈重扔下了,哪怕他变异,夏冰也不想扔。 那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陈重又笑了,他终于,追上了夏冰。 夏冰又点了点头,脑袋无力地耷在陈重的肩头。他的手在不停地摸,摸陈重的后背,检查他的身体是否完整,验证自己摸到的人,是真的。 你怎么夏冰抬起头来,看到陈重的嘴罩,这么烫?这个怎么还不摘啊? 教练说我发烧了陈重想要在夏冰的脸上亲一下,这应该算是他们定下关系后的第一个亲密接触,但是他把脸伸过去,碰到夏冰的脸的,却是冰冷的金属。 夏冰的脸被冰了一下,他立刻伸手,想要把嘴套的皮带解开,却被郎教练一把按住。 再过几天,再解开,先忍忍。郎健拿着体温计,先在夏冰的额头上滴滴滴,38.5了,再撕开陈重额头的退烧贴,滴滴滴。 好家伙,郎健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42,这孩子是直接烧熟了。 你们两个,谁都别说话了,都先躺好。郎健不得不分开他们,知道他们在一起不容易,可是没什么比身体更重要,陈重的状况比较特殊,他虽然是免疫的,但是丧尸病毒还在他体内存活,没有被彻底消灭掉,所以 夏冰不想放手。所以所以什么? 所以我不确定他以后会不会再变异。郎健把话说明,万一他的免疫系统撑不过去呢?也有这种可能。所以他的嘴罩,暂时不能摘下去,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也要分开休息。 不分开,不用分开。夏冰没有放手,怕这一松开,再发生什么变故,我睡这边,他睡床那边 你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快躺好。郎健去掰夏冰的手,可是怎么都掰不开,于是,只能从另一个人身上下手了,陈重,不是教练心狠,不让你们单独相处。你们将来可以谈恋爱,我批准了,等到世界恢复正常,队里训练依旧,我作为你们的总教练,允许你们在队内谈朋友。 陈重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种少有的茫然。 这种茫然,不仅郎健没见过,夏冰都没见过。 但是你现在还有危险,明白吗?你也没有度过危险期,为了保护夏冰的安全,也为了你自己,暂时先分开休息,我也好照顾你。郎健快速地说,时间有限,他面前这两个孩子已经烧得头顶冒烟儿了,仿佛能看见白色的热气往上飘。 特别是陈重,陈重的表情明显是烧得糊涂了。 陈重产生了一阵耳鸣。 他看着夏冰和郎教练,好像人都要变形了。可是又听明白了郎教练的话,点了点头,放开了夏冰的手。 夏冰急得抓了一把陈重,没抓到。 飞扬,小宝!教练轻轻地叫,生怕激活车外的丧尸,你们负责照顾夏冰,给他多贴几个退烧贴! 迟飞扬和齐小宝从储藏间跑出来,同时跟他们跑出来的,还有德牧。德牧一下蹿到了大床上,压着夏冰的腿,不允许陈重靠近。 怎么了?夏冰看不懂这一切,狗为什么防着你? 德牧的嘴上拴着皮绳,所以叫不出来,但是它已经冲着陈重皱鼻子了。 夏冰又看郎教练,不应该啊,德牧和陈重的感情最好,它是陈重救回来的,平时睡觉都要靠着陈重的腿。 它以为陈重是丧尸。郎健解释,陈重身体里有丧尸病毒,这个病毒对它的嗅觉来说,就是一种病,它能闻出来,所以防着陈重。 教练!迟飞扬跑过来,手里一个塑料袋,退烧贴不够了,就剩下两包了。 怎么会不够了?郎健拿过来一看,还真是两包,就这么几个也不够他俩用啊 夏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给他用,我烧得低。况且,我是冻发烧的,他是身体里有病毒我吃药就能好,他 他就算吃药,也不一定能管用。夏冰心里又是一揪,没想到陈重逃过一劫,还有另外一个劫难等着他。 吃药也不一定管用啊郎健也是这样想的,人的身体烧成这个温度,撑不了太久,每个器官都会有不良反应。他免疫,不代表身体扛得住,当务之急是先给他降温,如果退烧药没用,哪怕是物理降温,也得给他降下去! 迟飞扬和齐小宝拿着退烧贴,不知道先给谁用,就算全贴在陈重身上,也未必管用了。可教练说得没错,退烧是第一任务,再烧下去陈重就危险了。 陈重听得断断续续,耳鸣开始加重。 要不然,我陪着他去车顶吧。夏冰看教练,我可以多穿点儿,室外温度低,我陪他到车顶坐一夜,降温。 陈重这时候抬起手,虚弱地指了一下超市推车。 梁初和平豪正在清点物资,刚好看见了重要物品。教练!陈重拿了几袋冰块回来! 陈重放下了手,也把眼皮耷下来,冰块是拿回来给夏冰降温的,没想到自己的体温降不下去。 冰块?郎健奔向推车,果真是冰块,一大袋一大袋装着。没错,尸潮爆发的时候刚好是三伏天,加油站的超市卖冷饮,这些都是要倒进冰块机的货物。 然后出了事,温度一直很低,所以一直没有融化。 把退烧贴,全部留给夏冰,让夏冰先填饱肚子,然后补充VC泡腾片,饭后20分钟让他开始吃药,把所有被子都给他盖上。郎健拎着两大袋冰块,进了浴室,每一袋都有半米高。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74) 他把袋子扯开,把无数透明冰块倒进冰冷的浴缸里。冰块摔在浴缸的底部,发出乒乒乓乓的掉落声,像天上掉冰雹砸在玻璃上。这两袋倒完,郎健再拎两口袋回来,全部倒进去。 瞬间,浴缸二分之一放满了冰。 给陈重拿个枕头过来。郎健又对飞扬说。 迟飞扬立刻去拿了个枕头,郎健把枕头放在浴缸边上,方便陈重一会儿枕着。梁子,平豪,你们扶着陈重进来,小心点儿,屋里黑,地上滑。 陈重已经烧得没有力气走路,膝盖骨仿佛伸不直了,每走一步,双腿都发酸。梁初和平豪有力气,搀着他进来,郎健开始上手扒他的衣服。 快,把他的衣服都脱了。郎健心如火烧,在他还小的时候,医疗条件不够好,发高烧是很致命的病,能把人生生烧没了。 平豪和梁初也不含糊,动手脱了陈重的衣服,裤子也脱掉,只给他剩一条内裤。陈重晃悠悠地站着,又被他们扶进了浴缸。 脚刚刚踩进去,冰得他立刻想收腿。 躺好,快躺好,忍着点儿。郎健帮他枕枕头,把冰块捞起来,往陈重的身体上放,我知道凉,可是你一定忍住!化学降温没用,只能先用土方法。 陈重的身体很烫,但是还能感知冷热,冻得他打了个颤。冷 可郎健这时候顾不上心疼,狠着心,用冰块埋了他。最后还用干毛巾包了一些冰,放在陈重的额头。 一切忙完之后,陈重用意志力在熬。 其他人走吧,去,歇着去。郎健随时监控陈重的体温,快去吃饭,这里有我呢。有需要我再叫你们。 小重哥,你忍忍。齐小宝把应急灯给搬过来,不敢想象躺在冰块里得冻成什么样,先把体温降下来,一切都好说。 梁初也点头。对,降下来才能好,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拿过来。 陈重冻得四肢全麻,可是身体还滚烫。水,我想喝水。 我来吧。夏冰站在浴室的门口说。 所有人回头一瞧,夏冰已经披好了浴袍,下了床。 陈重挣扎着抬起头,他不想要教练,他想要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即便我烧得耳鸣,烧糊涂了,也要发出最后的声音,我要男朋友! 第093章 敞开心扉 陈重刚抬起头来, 立刻被郎健给按下去。 郎健回头看着夏冰:你来干什么?你还发着烧呢,回去躺着! 我躺不住。夏冰裹好了浴袍,浴袍还是飞扬家里拿出来的, 黑金配色, 看着就是飞扬喜欢的高调款。他是真的躺不住, 刚躺好,听到洗手间里稀里哗啦倒东西,刚吃完一个小面包,看着他们把自己的小种子薅走了。 陈重在梁初和平豪的搀扶下, 可怜巴巴的,全世界最可怜的小种子。 他们带着陈重进了浴室, 也不知道要干什么。现在这屋里开着应急灯, 夏冰可看清楚了,浴缸里,竟然全是冰。 陈重被他们扒光了衣服, 躺在冰里面。 太他妈可怜了。 你出去吧。郎健给飞扬和小宝使眼色,带他出去休息。他怕夏冰看不得这个,受不了这个物理降温的土办法。 迟飞扬和齐小宝只好站起来,可是还没碰着夏冰,就被他拒绝了。 我不出去, 我也不干扰你们治疗,我就是陪陪他。夏冰同样烧得难受, 额头顶着一个崭新的退烧贴,头发乱七八糟立着。他懂, 这时候不管教练做什么都是为了陈重好, 人的身体耐不住42度高温,现在又找不到医院。 他慢慢走进来, 刚刚吃过药又喝了一肚子水,眼睛因为哭过又起高烧,大双眼皮肿成纯单。他想要蹲在浴缸的旁边,却不想体力不支,一屁股坐下了。 坐下之后起不来,只好原地发愣。 浴缸里的陈重,慢慢抬起了头,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自己男朋友的眼睛肿成平时一半大小,发型被迟飞扬剪得乱七八糟。 可是即便再怎么糟糕,这也是自己辛辛苦苦兑换出来的人生奖品。 教练。陈重也看向郎健,希望郎教练给夏冰让个地方,我男朋友来了。 夏冰还犯迷糊呢,坐在浴缸边上朝着郎健猛点头。嗯,是我,我是他男朋友。 郎健皱着眉头,看着他俩,像看着两壶烧开的水。他认真思考了几秒钟,自己从退役后一直认真带队,努力进修,每年都去别的队伍里交流,在队里的时候比回家的时候还长,女儿总说自己拿队员当孩子她是捡来的。可是目前这种状况自己的教练生涯遭遇了巨大的滑铁卢。 自己的训练系统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招了一个脑袋快冒烟儿的新人,还带坏了自己的冰白菜。 冰白菜还烧熟了。 趁着教练不说话,陈重偷偷将手从冰堆里伸出来,搭在浴缸的边缘。夏冰拉住了这只手,手指冻得冰冰凉,可掌心还是发烫。 郎健的眉头皱了又皱,拿出体温计,给他们两个的脑门儿上开了一枪,滴滴滴,再看数字,两个人谁都没退烧。 一起烧,烧成这样了还男朋友男朋友。郎健碰了碰夏冰:你回屋睡觉去。 我陪一会儿就回去休息。夏冰眯着两只单眼皮说,就一会儿。 孩子都这样求了,郎健也没有那么硬的心肠。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半小时吧,然后你就上床睡觉,我夜里看着他。 教练,我想要男朋友看着我。陈重躺在冰里说。 你现在都七分熟了,先降温吧。郎健站了起来,带着其他的队员出去了,他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梁初和平豪负责整理物资,陈重拿回来的东西七七八八全是零食,还有十几瓶饮料。迟飞扬和齐小宝仍旧上了车顶,用无人机将车外丧尸的注意力引开,再由郎健驾驶,将房车开到僻静地点。 加油站的顶灯太亮,会不断吸引丧尸,把车停在丧尸群中实在太过危险。 可是仍旧有十几只丧尸跟了过来,迟飞扬带着齐小宝偷偷摸摸下了车,把车顶锁好。好在这些丧尸没有进化出爬高的能耐来,否则上了车顶就麻烦了。 郎健则熄了火,将挡风玻璃的金属卷帘放下,回到了客厅。昨夜因为陈重的事,没有人睡好,现在每个孩子都撑不住了,躺在沙发床上犯困。 今晚大家随意吃点儿,填饱肚子就好。他给德牧开了一个罐头,罐头也不多了,还剩下十几个,吃饱了就睡,等到凌晨我叫你们起来轮班守夜。 唉,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梁初拧开一瓶咖啡饮料,咕咚咕咚灌进肚子,救援队怎么还没发现我们? 工作量太大了吧平豪躺着的位置最靠窗,窗户震动一下,被外面的丧尸撞了。大家却已经习惯这种日子,从最初丧尸碰一下车就慌得不行,到现在稳得连看都不看。 会不会真的有救援啊?齐小宝忍不住问。 郎健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肯定会,咱们这里是郊区,已经不算重灾区了。就算要救援,肯定是从市中心开始,从受灾情况最严重的住宅小区开始。那些人比咱们的情况更危险,咱们耐心等着就行了。 队员们听了这话,一个个又放心了。大家用零食填饱肚子,简单洗漱,在沙发床和卧室的双层床上找位置,准备好好休息。 从丧尸爆发到今天,没有一个人睡过一个安稳觉,可是现在这辆车,就是他们的家。不管车外如何艰险,冰天冻地,车里有兄弟,有教练,有狗,还有枪,这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了。 他们一个个缩在被窝里,进入梦乡。 浴室里,夏冰一直坐在浴缸旁边。陈重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因为没有力气。可他们只是拉着手,就好像说了好多话。 只是陈重的手一直在哆嗦。 陈重?夏冰也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试着叫了叫他。 陈重听到了声音,睁开了一只眼睛。他的手攥紧夏冰,非常用力。 没晕就好旁边有一瓶矿泉水,已经拧开了,还贴心地插了一根吸管,明显是给陈重准备的。夏冰想把陈重扶起来,让他喝一口水。 算了,你不用起来渴不渴?夏冰先把吸管伸进金属嘴罩,送到陈重嘴边。 陈重勉强张开嘴,喝了几口,情绪上有些泄气。看到夏冰担忧的表情,他又高兴,又沮丧。 高兴的是被男朋友关心,沮丧的是本该最展现自己能力的关键时期,自己偏偏高烧不退。 这样下去,他怕夏冰觉得他体质不好,体能不够。 我小时候从来不发烧的。所以他立刻和夏冰解释,冻感冒也不发烧! 嗯嗯嗯,我知道。夏冰才不信呢,可是他很懂保护小破孩儿的自尊心,烧得这个程度,是个人都烧脆弱了。 陈重重新躺好,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就算发烧也是马上就好。 嗯嗯嗯,知道。夏冰点着头说,你现在什么感觉? 他以为陈重会逞强,会撑着,会说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是没想到,他却拉着自己的手,吃力地攀上浴缸边缘。 我冷。陈重浑身不舒服,但又没办法解决这种难受,太太冷了。 就这样一句话,夏冰撑着自己还发烧的身体,站了起来。陈重一向嘴硬,很少透露脆弱,真能说出来,怕是真的冻坏了。 也不知道小狗鞭冻着了没有夏冰跨进浴缸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个。 陈重在冰块里缩成一团,看着夏冰跨进来,最后也只能给夏冰腾出地方来。别进来,这里太冷。 我知道冷。夏冰只穿了袜子,浴袍倒是足够厚,可单单踩在冰上就让他不好受了。他们都是在冰面上比赛的人,早就习惯脚底板下面冰凉。 冰块已经开始融化,是被陈重超过40度的体温,热化了。 夏冰顺着陈重的姿势,躺在了他的身后,随手解开浴袍的带子,用自己的身体去贴陈重的后背。两个体温不正常的人,这一刻黏在一起。 好冷啊,夏冰都要哆嗦了,可怀里的陈重哆嗦得更明显。他把双臂收紧,搂着陈重,这一刻搂着的,是小时候没来得及救的小种子。 对不起,那一年,对不起我小时候终于,夏冰也开始哆嗦了,被我父母留在了游乐场里。 陈重颤抖着,偏过脸去。 他们欠了好多钱。夏冰闭着眼睛说,两个人一起承担冰块的寒冷,一起用意志力来扛,好多好多钱还不完。所以他们决定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夏冰的眉毛抖了一下,但是,他们没打算带上我。 陈重一下转过了身,在冰块里,浑身硌得难受。 他也搂住了夏冰,生怕那年夏冰的父母改主意,带着他一起走了。 他们把我留在游乐场里。夏冰几乎和陈重一样抖了,洗手间的窗户又被丧尸撞了一下,冰凉的感觉侵入了他的毛孔,留在游乐场里。他们说,天黑之后就会回来接我,让我先在游乐场里玩儿。我相信了,他们从来不骗我,我那天特别高兴,特别高兴 陈重的金属嘴罩碰了夏冰好几次,每一次都碰在嘴唇上。他想要亲吻夏冰,用一个真实的接触,把他从游乐场里接出来。 他们答应我了的。夏冰像沉入了梦境,喃喃自语,他们明明答应我了的,天黑就回来接我。可是他们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我一直就在游乐场里等着,还没有出来呢。 陈重上下齿列打着颤,想要解开嘴套的皮带。 我还没有出来呢,没有人接我,没有人回来找我。夏冰睁开了眼,因为眼睛肿了,每一次睁开都格外费力,我很怕,怕和别人扯上关系,怕承担什么责任。我我那年,不是故意的。 我没怪你。陈重这才听出来,夏冰把这段经历说出来,每一个字,都在和自己说着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郎教练:都快烧熟了,还谈恋爱呢,糟心 重重:我不管,我有男朋友了。 第094章 欢迎入队 周围都是冰块, 夏冰随意地拿起一块来,捏在掌心里,明明感觉到了冷, 可皮肤还是热着的。 对不起。他再一次和陈重道歉, 必须道歉, 那年自己一下断了联系,连一封信、一点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 不用,不用对不起。陈重赶紧摇头,捧着夏冰的脸, 他们的嘴被金属嘴罩隔开了,只能互相看着, 我不用你的对不起。 可夏冰还是摇了摇头, 出乎意料的脆弱。这副脆弱,连郎健教练都没见过,却在一个还没成年的新人运动员面前, 全部暴露了出来。 你可以不用,但是,我不可以不说。他把心里话全部掏了出来,在这样一个夜晚,泡在冰块里, 他只允许自己脆弱这么一小会儿。 差点失去陈重的悲痛几乎击垮了他,让他放下了一些防备和重担, 允许心里真实的自己冒出来说说话,说说自己一直不敢和外人提起的父母。等到烧退了, 身体好了, 他又会变成无坚不摧的夏队,带领队员继续求生。 我不习惯别人走太近, 我怕自己负不起责任来。夏冰又拿起一块冰,在陈重的额头上轻轻滑,去冰镇陈重高烧不退的体温,不联系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 他再拿起一块冰块,对半咬开,自己含着一半,另一半塞进金属嘴罩中,去给陈重含。 陈重张开嘴,接住了,两个人各含着一口冰,一起发着烧。 赶紧好起来。夏冰笑着摸了摸陈重的头顶,等你好起来了,救援队也来了,我带你回冰场,教你短道速滑。 嗯。陈重忍着难受劲儿点头,我马上就好,明早就好。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75) 嗯,明早,明早我们肯定都好了。夏冰用冰块去冰陈重烧得微红的喉结,直到郎教练进来。 郎健一看,怎么两个孩子全在冰里,还面对面抱着躺着? 夏冰,你先出来。他伸手去拉人,你和陈重不一样,他是身体里有病毒,必须强制物理降温。你本身就是冻发烧的,再躺冰里还想不想康复? 我知道,我自己出来。夏冰也不是矫情的人,该说的话说完了,自己主动迈出浴缸,教练,你别太担心我,我已经没事了。该调整的时候,我调整得比谁都快 你快回去睡觉我就不担心了。郎健当然知道夏冰调整得快,就是心理素质过硬,才能当队长。这些年,他从没见过夏冰崩溃,昨天是第一次。 夏冰听话地跟着他走,他把夏冰扶回房间,又用被子将夏冰埋好,亲自喂了药才放心。夏冰也不闹腾,老老实实地蜷在被窝里,让睡觉就睡觉。 很听话,很有纪律性,知道服从命令,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健康。 处理完这个,郎健又去操心另外一边。浴室里这个才是最头疼最操心的,因为陈重的高烧一定是免疫系统引起的。 具体什么情况,郎健不得而知,他是运动员,处理外伤还有些经验,现在也就是个半吊子队医。 来,你也起来吧,冰化了。半小时后,郎健扶着陈重,将人稳稳地拉起来,先穿上浴袍,然后到沙发床上躺着,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重把浴袍带子拉紧。好像好像好些了。 一会儿躺下之后,先吃饭,再吃药。郎健再把这个扶到位置上去,同样用厚厚的棉被盖住。好在生活物资都是从飞扬家里拿出来的,大家再也不用受冻。 陈重枕着一个枕头,看着郎健为自己忙前忙后,旁边刚好有一块面包,他赶紧拿起来撕成小块,用手指头夹着小块儿面包,往嘴里戳。 脸上有嘴罩,好在手指的长度够用。 呦,知道自己吃东西了?行,能吃就是快好了。郎健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的是毛巾包裹好的冰块,还有好些冰能用,都包起来了,放在身上给你降温。 谢谢教练。陈重用力地吞咽着,没有胃口也要吃进去。 慢点吃,人生病和受伤一样,不是马上能好。郎健看透了他的心思,无非是想要赶紧好,不想大家担心,我给你测测体温。 好几包冰块围绕着陈重,分别放在他的脖子底下、腋下、前胸和大腿外侧,郎健手里的体温计又一次对准了他的额头,这一次,温度表上的数字终于有了好消息。 40,虽然还是高烧,但已经往下退了。與。西。糰。懟。 好,不错,再坚持坚持吧。郎健又去拿了一瓶水,一些消炎药,再次坐到沙发床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来来回回走动,10分钟之后自己吃药吧,我这把老骨头,可没能耐再折腾了。 陈重摸着自己开始降温的额头,静静地看着郎教练。 一直以来,大家都把夏冰当做队里的主心骨,可是这个人,却是夏冰的主心骨。陈重以前也有过教练,但都是平平淡淡的,他不懂,也没有接触过夏冰和郎健这样深厚的感情,所以不明白,夏冰在最着急最难过的时候,为什么扑到这个男人的怀里哭。 哭得像个小孩子。 现在,他近距离地观察这个男人,发现了和前阵子不一样的事情。 郎健的头上,有白色的头发了。主要集中在鬓角那里,只不过头发短,所以还不明显。可前阵子他的发色是乌黑的。 看什么呢?郎健靠着一个床垫,搓了搓脸。 陈重摇了摇头,可是他的目光集中度太高了,总能让人发现端倪。 有白头发是吧?郎健笑了笑。 嗯。陈重这才点头,泡了一会儿冰块又降了两度体温,身体好像真没那么难受了,而且不再耳鸣。 也不是特别多。他又补充了两句,不明显。 屋里其他的人都睡着了,郎健也得空放松。他叹了一口气,倒是无所谓。早就有了,不是这一两天的事,干我们这行太操心,像你们这样不省心的运动员,一波接着一波,带不完似的。 陈重看着教练的侧脸,这也是一个男人,和自己的父亲年龄差不多大,但是却不让人恐惧。 他带给人的感觉,就是安全,稳定,或者说是靠谱。 夏冰省事儿,可是他那样的运动员,不多见,搞运动的或多或少都有些臭脾气,没办法,也没法管。郎健也看陈重,要不是突然出事了,本来还想给你搞个迎新会。 我不用迎新。陈重趁自己还有力气,先把药片吃了,夜深了,周围很安静,他也想起一些事来,上次在在飞扬家,您说,您有一个女儿? 郎健默默地低了下头,捏着鼻梁骨缓了缓。啊,是,丫头挺争气的,在国外读书呢。 陈重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后悔提这个。 脾气也大,随我,只是爱好没随我,不喜欢滑冰。这些心事,是郎健最不愿意提的,只是他没想到会和陈重说,以前吵架的时候,她还说她恨我,因为我工作忙,一年300多天都不回家,所以她也挺恨滑冰的,不来冰场找我。 对不起。陈重着急地坐了起来。 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啊。郎健把他按回去躺着,又捏了捏鼻梁骨,我和她妈妈是离婚,她妈妈不要她,我带着。可是我又真没时间陪她,所以她老埋怨冰场的运动员才是亲生的,她是我在垃圾桶里捡的。这哪儿的话啊,我得翻多少垃圾桶,才能捡回来那么一个是吧,漂漂亮亮的大闺女,小时候搂着我肩膀,可好玩儿了,长大了和我一个臭脾气,死倔死倔。我说让她在国内读书,她和我生气,可能也是埋怨我对她不上心,非要跑得越远越好,这倒好,一跑跑国外读书去了,还说要学法律。我说学法律累,她不听话啊。这倒好,隔山隔海,信号又断了,我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有时候我都想,这病毒最好就在咱们这里有,可千万千万别闹国外去。 陈重听得身体一震一震,也有可能是真的在哆嗦。对不起我不该提。他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打开了郎教练的话匣,可是嘴又笨,不知道该怎么劝。 这有什么啊,我又不是没想过最坏的结果。郎健的手在兜里摸来摸去,突然摸到了,才转过来问陈重,抽根烟,不介意吧? 不介意。陈重动了下肩膀,后背都烧麻了似的,其实我也会抽烟。 你还小,赶紧戒了吧。郎健熟练地点了一根,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把这些话,说给了队里最不懂人情冷暖的队员,人啊,活到我这个岁数才明白,家里不是讲道理的地方,和家人讲道理,其实最没必要,多陪陪就好,哄哄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是太爱和她讲道理,以为讲明白了她就理解了,现在后悔了吧?后悔也没用。 陈重把额头上的冰,往头顶上挪了挪。咱们都会没事的,等这一切结束,她就回来了。 出事前两天,我俩还在电话里吵了一架,她说她不想要我这个父亲。郎健无奈地摇了摇头,所以父女脾气太像不是什么好事,她说她恨我,说我从来不懂她想要什么,气得我把电话给挂了。怎么不懂啊,就是当爸的,总是下不来这个台阶,脸皮薄,不愿意低头承认那一句小时候陪你陪得少,是爸爸错了。 外面还有丧尸的吼叫,陈重心里又猛地酸了一把。 好了,不和你说这些了。郎健快速把烟抽完,重新给陈重盖好了被,有句话其实也早该和你说,只是事情太多,来不及想那么周全。每个入队的运动员其实都有个正规的仪式陈重你好,我是速滑一队的总教练郎健,负责管理你队内的生活和训练,希望在以后的比赛中配合愉快,现在你有什么问题吗? 陈重撑着自己的腰,想要坐起来。没有。 没有就好,希望你能好好遵守队内纪律,早日登上冠军的领奖台。郎健在陈重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欢迎入队。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的感情和事业一起来了! 第095章 谈恋爱 一句欢迎入队, 打得陈重猝不及防。 好像是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一句,欢迎回 家。 你这脾气,怕是要训练好久才能和夏冰配合短道, 太独, 集体意识很差。郎健毫不客气地说, 该关心的时候关心,身上还总带着批评小队员的教练风,慢慢来吧,赶紧好起来。 陈重点了点头, 听话地闭上眼睛。 但是这一夜,陈重睡得并不好, 身体里面每个地方都在打架, 好像总是和自己较劲。骨头都不是自己的了,疼,疼得他想把这些骨头从皮肤里抽出来。 翻来覆去, 翻来覆去。 郎健在凌晨时叫醒了梁子和飞扬,原本自己想休息一会儿的。可是陈重一直往外冒汗,体温持续40度左右不退。他就不敢睡了,又掐着秒表算陈重的心跳,一测吓一跳, 每分钟接近100下。 这可是持续运动下的心跳,不该是睡眠时的心率。于是郎健把浴缸里冰块融化的水端过来, 拧了毛巾,给陈重前胸后背擦。 陈重时睡时醒, 每一次睁眼都能看到教练。好几次他都想说话, 但是实在太难受了,身体里面, 在打一场战役。 赢了,自己就能活下去,输了,自己死,再变成丧尸陈重迷迷糊糊地继续睡觉,他不想死,他得活着,他还没有和夏冰一起比赛过,没有参加过速滑一队的迎新会。 自己的出生,就不是一件值得全家高兴的事,要不是月份太大打不掉了,妈妈可能都不会把自己生出来。陈重用力地呼吸着,他还没有成年,他想要感受一次,被欢呼声环绕,被人期待,被这个世界欢迎。 夏冰睡醒的时候,刚好是天亮。他睁睁眼,平豪和小宝刚下床整理衣服,准备接替梁子和飞扬的班。 飞扬打着哈欠往自己身边倒,蹭了蹭夏冰的肩膀。夏队,我好困啊,你往那边一点儿 夏冰赶紧往右躺躺。几点了? 早上7点多。迟飞扬躺好了,在被窝里脱裤子,把袜子也踹下去,整个人贴在夏冰的身上,还是被窝里舒服教练说不着急起床,让咱们再睡几小时。 快睡吧。梁初站在床边脱衣服,一个蹬腿就跳上了上方的床,两条长腿垂下来打晃,夏队,你感觉怎么样啊? 夏冰试着咽了咽唾液,喉咙里没有昨天那么发干。好多了。他又自己摸摸额头,也没那么烫手了,我是冻烧的,吃了药又发了汗,好好睡一觉肯定没事 夏队你身上太舒服了,我要摸着你睡。迟飞扬在夏冰的后背上蹭,虽然车里温度已经比车外高不少,可睡了一夜暖觉的身体才是最好的暖手器,迟飞扬不舍得松开,我好困啊 你困你就睡。夏冰回 身拍拍他,辛苦了,等我过两天完全恢复,我替你值夜班。 不用。迟飞扬还和夏冰抢枕头睡,他们彼此之间太熟悉了,以前连洗内裤都是一起去,我睡了啊,梁子你也赶紧睡,别显摆你腿长了。 我显摆又怎么了?梁初从上面探脑袋出来,比你高5厘米就是牛逼,即便我躺下了,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出来,我梁子身高188.8! 快睡!夏冰披上衣服站起来,还打了个晃,这帮队员没一个省心的。 还是自己家的小种子省心,夏冰蹚上了飞扬的球鞋,朝客厅去。 客厅里两张沙发床,一边睡着陈重,另一边睡着教练。平豪和齐小宝刚起床,两个人正研究水吧里的胶囊咖啡机。 夏队你怎么起来了?平豪小声地说。 夏冰指了指两张床,也小声说:不放心陈重和教练。你们饿不饿?饿了找东西吃。 我不饿,我就是困。齐小宝年龄最小,刚好是最能睡的年龄,一天睡15个小时都不够,夏队我给你测测体温 体温枪对着夏冰的脑门,滴滴滴,37。 我就说我体质好吧。夏冰感觉到自己已经退烧了,只是脑袋发懵,是烧后的正常反应,你们快去研究咖啡机,研究好了给我一杯。 齐小宝先给夏冰拧了一瓶矿泉水,才和平豪到一边研究去。 夏冰拿着水和体温计,慢慢走到了陈重的床边。他弯腰一坐,床上的人就醒了。 陈重感觉床边一沉,慢慢睁开了眼睛。一看是夏冰,第一反应先笑了笑。 别动。夏冰拿体温计给他滴滴滴,39.5,怎么还是发烧啊不过好在已经不是4字头了,在往下降。 教练说,让我多吃药。陈重自己也摸摸脑门儿,你退烧了么? 我退了,我比你好得快,毕竟你还小,我都这么大了。夏冰去碰陈重的左小臂,检查伤口,可能会疼,你忍着点儿啊。 我不怕疼。陈重赶紧坐起来,显得自己有多不怕。手落在了夏冰的掌心里,他还趁机攥了一把夏冰的手,算是清晨的手拉手。 别闹腾。夏冰也轻轻地回 攥一把,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但是陈重所有的做法,都让他感到新奇。 又新鲜,又奇怪。因为上一次恋爱中,他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也没有碰上这么大需求的依赖。 他以为言意钧的疏离是性格使然,也自己给自己洗脑,说两个成熟独立的人之间,谈感情没有必要黏黏糊糊,不用表现出来,心里有对方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看来,是自己大错特错了,因为没有恋爱经验,所以没在 第一时间察觉出,表现不出喜欢,其实就是不喜欢。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76) 现在自己勉强算恋过一次,才知道毫不掩饰的喜欢和无法保留的接触欲,有多热人心。喜欢一个人,真的是藏不住,表情、行为、思想无一不在泄露一个念头,就是我想靠近你。 哪怕我们之间离得远,我也要朝你的面前走。 现在,陈重已经完完全全走到自己面前了。 不,不是走过来的,是从小跟着自己学速滑,一路穿着冰鞋滑过来的,无人能挡,速度逼人,所有挡在他面前的困难,好像都不算苦难。夏冰确实是受宠若惊了,长这么大,第一次在感情里受宠。 还是被一个没成年的,狠狠宠了一把。 我先看看你这个伤,再给你弄点儿吃的。反正救援队要来了,咱们躲在房车里,哪儿都不去,不冒险了夏冰看似喃喃自语,实则每分每秒都在动脑筋,以前是没有稳定住处,不得不到处躲藏、换地方,要不是飞扬家有那两个疯子,其实原地不动是上上策。 毕竟每一次转移都是冒着风险的,不可控的原因太多。 陈重点了下脑袋,左手被人控制住了,他用右手去摸夏冰,好像一夜不见就怕自己千辛万苦兑换出来的男朋友奖品被收回 去。 夏冰蹲着翻急救包,任由陈重在自己头上摸来摸去,不太习惯但是也先惯着他,毕竟小孩儿生病,脆弱,喜欢粘着人。 忍忍啊。夏冰揭开那层纱布,眼睛先是一疼,这么可怕的伤口,谁看了都忍不住眼睛疼。 咬得非常深,而且有撕扯过的痕迹,先不说皮下有没有撕裂伤,单单是这个类似动物啃出来的伤口,丝毫没有愈合的征兆。 夏冰随便一挤,都能从里面挤出血来。 怎么还有血啊?夏冰用手指尖轻轻往外挤,即便知道陈重是免疫者,也想像挤毒液那样,多挤出一点血来。 陈重张了张嘴,旁边的齐小宝和平豪还在研究咖啡机,教练在睡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在这些人面前说几个长句子了。因为潜意识里明白,自己说话慢,这些人会听,不会一次一次打断自己。 自己会被听见,自己会被看见。 教练昨晚也说伤口恢复慢,给我换过药了。我没事,这是小伤,再说我又死不了。陈重另外一只手还不老实,在夏冰的耳朵上碰碰,对男朋友的每个身体细节好奇,仿佛是爱不释手? 喜欢了好久的人终于来到身边,忍不住想要摸摸这、碰碰那。陈重看着夏冰的嘴唇,也想摸摸那里。 不愈合,小伤也能拖成大伤。夏冰再次给伤口消毒,触目惊心的裂口让他回 忆起那个晚上,陈重在自己怀里挣动然后不动了。他鼻梁又发酸,赶紧找出干净棉签来,把陈重外翻的伤口压回 原状,再虚虚地缠上一圈纱布。 饿不饿?处理完毕后,他把旁边的吸管伸进陈重的嘴罩里,拿一瓶水给他喝。 陈重听话地叼着吸管一通猛吸,享受生病被人照顾,要不是烧得太难受,他真想永远烧着。饿 想吃什么?夏冰问完便后悔,目前这个条件,真的没什么选择性。 想吃烧鸡。陈重抬了下下巴,那年我过生日,你给我零花钱,说想吃什么就去买。 现在没有烧鸡,等咱们获救了再吃。夏冰也想吃,好久没吃有滋有味的东西了,正当他考虑再给陈重灌几口水,还是给他塞口面包的时候,小宝高兴地扑到他背上来,亲切地蹭他后脖子。 夏队,夏队!齐小宝太兴奋了,没注意到夏队男朋友眼神中的死亡光波,咖啡机能用了!还有一柜子的胶囊饮料,你想喝卡布奇诺还是拿铁? 这么快就研究出来了?够聪明的啊。夏冰回 手一摸,刚好搭在了小宝的头上,你们先喝吧,我先吃药。 那我一会儿给你做一杯甜的。齐小宝喜不胜收,大家终于有口福了,转脸又问陈重,小重哥你想喝什么啊? 我想你先从我男朋友的身上,下去。陈重虚弱地说。 夏冰的脸一红,妈的,陈重生病的样子太过虚假,差点儿忘了小破孩儿有多虎逼。自己到底是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齐小宝赶紧放开了,继续欢蹦乱跳找平豪研究咖啡。夏冰吃了药,喂了陈重一顿早饭,一次消炎药,两人躺在一张沙发床上睡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陈重还在发烧的缘故,被窝里,格外热。热得夏冰真觉得自己成了夏天的冰,要被这个男孩儿给烫化了。 即便烧成这样,他都没忘记拉着自己的手。 想起自己以前惦着脸去拉言意钧又被甩开,夏冰也不舍得松开陈重,什么叫真的谈恋爱,他可算知道了。 恋爱就是被人珍惜。 郎健是闻着咖啡香味儿醒来的,一睁眼,好家伙,自己家冰白菜又主动找偷白菜的睡觉了,两个人一个被窝,脸对脸,看着还挺温馨。 但是一想到这臭小子将来要把夏冰拐走,郎健咬牙切齿,心态仿佛嫁女儿。 到了下午,速滑一队才全员苏醒,每人都喝了几杯小宝的杰作,因为是现成的胶囊咖啡,味道还真不错。味蕾得到滋润,表情也舒展了,大家开始苦巴巴地看着盆栽植物里的小苗,等着吃它。 郎健趁着周围没有丧尸的时候启动了房车,天空的多云散开,偶尔能见着一点儿蓝,但是不确保车顶的太阳能是否充足,还是要启动发动机获取电力。 德牧现在也找到了它的专属位置,副驾驶。每次郎健将车拐弯,它都要朝着反方向看看。郎健笑了笑,估计它以前的主人带它开过车。 车速很慢,最后停在一条河边。郊区的河水资源很多,倒是方便了他们找水源。下车之前,迟飞扬用无人机再三侦察,确定真的没有丧尸,梁初、平豪和郎健才全副武装行动。 车尾有两个装置,需要自己连接管子,一个是排出生活污水,一个是补充生活用水。要在平时,肯定要去房车补充站完成这一套工序,现在只能就地解决。 郎健负责吸水管,他先用斧子砸开河面的冰,再把管子伸进去。现在车里有电力,每次用水都要用电水壶烧开,这些水从水龙头流出来之前,也要经过房车自带的滤水系统。 咱们动作快点儿。郎健说,即便飞扬和小宝站在车顶上给他们放风,也不敢掉以轻心,总能闻见一股尸臭味,如形随形。 从刚才一下车,就闻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速滑一队:噫,这恋爱的酸臭味! 第096章 反常 尸臭味很浓烈, 郎健朝四周看了看,周围却没有丧尸。 水管伸进河面以下,有了夏冰那两次的遭遇, 现在大家都会提防水下的环境。河水通过管道被抽入房车内部的储水池进行过滤、消毒, 梁子和平豪那边也处理完毕了, 正在等待上车。 来!帮我一把!水管太沉,郎健怕自己一个人收不回来,腰上有旧伤。两个队员过来,帮他把水管收好, 放进车身一侧的外储藏柜,却看着脚下的一片冰发呆。 想什么呢?还不快赶紧上车。郎健看了看天色, 已经快要黑了。 我俩正研究这个冰呢。梁初用刀刃磕了磕脚下的冰面, 教练,你说现在偶尔都能见着蓝天了,为什么这个冰不融化啊? 平豪干脆蹲下了, 近距离地观察冰面。按理说,这个温度不能够冻成这样啊?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说着,他还想动手摸一下,除非这根本不是冰 别瞎动!郎健立刻制止住了,手爪子不想要就剁了, 别瞎碰这个那个!都给我上车! 看看嘛,能有什么事平豪赶紧缩了手, 跟着梁初上了车。 一上车,车里正做着晚饭, 今晚的主厨是小宝和飞扬, 两个人商量着用电灶台弄些熟食。旁边开着一个机器,是他们从水吧台里新翻出来的豆浆机, 水槽里是刚刚洗好的小米。 要不是外面时时刻刻有危险,这种氛围,真像夏冰带队露营。 夏冰也是感慨,曾经自己计划了那么久的露营,因为队里训练紧一直往后延期,准备了一百样东西都没用上。没想到这回闹世界末日了,倒是成全了这个心愿。 教练,陈重还是39度,温度不降啊。夏冰放下了体温枪。 等下,我先挪车。郎健一上车,尸臭味立刻没有了,德牧还在副驾驶坐着,时刻警惕着陈重。这里靠河水太近,不算最安全的停车地点,郎健将车缓缓开动,停到一片视野良好的空旷地,将发动机熄火。 车窗外,光线开始暗淡,郎健先关上车门锁,再将所有窗户封闭,检查完毕后才去看陈重。 陈重靠在沙发床上,上衣没穿,刚刚吃完消炎药。夏冰正用珍贵的酒精帮他擦前胸,急出一身汗。 还是39度,怎么不往下降啊?夏冰又给陈重擦擦脖子,腋下,再去擦他的腹肌,一块一块给他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身体热,关节疼,不过倒是没那么晕了。陈重如实地说。虽然还是发烧,但身体仿佛正在适应发烧。 再这么烧下去不行啊郎健看到地上有两个塑料瓶,是用空的医用酒精,咱们的药也不够了,酒精也快没了,明后天找机会往闹市开开,试试能不能找到药店。 不用。陈重往前坐,看上去精神像是好了些,不用找药店,浪浪说了,还是在原地等待救援比较安全。 浪浪?齐小宝从储藏间走出来,好奇地问,谁是浪浪啊?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没找出浪浪的真实身份。 谁啊?迟飞扬也过来凑热闹,趴在夏冰的肩上问,浪浪谁啊? 夏冰一只手捂着额头,挡着眼睛。也不知道陈重这话是不是成心的,反正他无言以对:我 啊?迟飞扬、齐小宝,包括正擦冰刀鞋的梁初和平豪都一起惊了,只有郎健还稳得住。 啊什么啊夏冰仍旧捂着眼,只想把陈重闷在被窝里,让他一晚上别说话了,我,我小名 不会吧?迟飞扬第一个笑出声,我靠,我靠,夏队你居然叫浪浪?太过可爱我不能承受了! 梁初发出一阵豪迈的笑声。夏队,你有这么卡哇伊的小名,干嘛不早点儿告诉我们啊,大家都是兄弟,以后叫你浪浪队长。 闭嘴啊,谁再瞎说谁今晚守夜!夏冰看了陈重一眼,陈重偏偏没事人似的,躺着也看他,两个人眼神对上的瞬间,夏冰总是最先败下阵来的那个,咳别闹了,快说,技术组今晚打算弄什么晚饭? 这个,今晚我们大展身手!齐小宝笑够了才回到电灶台旁,这是我刚找出来的豆浆机,咱们还有一袋小米,我想着浪浪哥和小重哥大病初愈,用豆浆机做黄米米糊,每个人也喝一碗当主食,暖暖胃。 找揍吧?夏冰在被子里掐了陈重一把,可陈重的大腿太硬,掐都掐不动,可见体能训练到位,以后谁也不许叫我这个名字。 知道了浪浪队长。迟飞扬从锅里拿出两个塑封袋,这个是今晚的重头戏,牛肉丸!原本是火锅料,咱们随便用水煮煮,蘸上调味料吃。 平豪都开始吞口水了。牛肉?太好了,上一次吃肉还是狗罐头呢。 德牧歪着脑袋哼哼几声,虽然没听懂人类的大部分语言,但是精准捕捉到两个字,罐头。 陈重在沙发床上,它不敢过来,只在车头附近徘徊,尾巴甩得飞快不说,还一直哼哼。哼哼完还用前爪挠地,朝着夏冰看过去。 夏冰被它盯得没办法了,拿了个罐头送过去,一边喂一边安慰:他不是丧尸,他是人,你不用怕啊,吃吧,吃吧。 德牧舔了舔夏冰的手,才开始低头疯狂地吃罐头。身上的毛全长出来了,突出的肋骨也看不到了,只是体重还差不少。 一只耳朵,还没有竖起来。 大家伙都饿了,迟飞扬和齐小宝加快了动作,一个洗小米,倒进豆浆机里熬制米糊,一个煮开水,下牛肉丸。水也没浪费,撕了几片海带进去,当作汤来喝。 等一锅热牛肉丸出锅,郎健才把车里的大灯关掉,只留下小手电。速滑一队全在客厅里找位置坐,有的人披着外套,有的干脆披着被子,又温馨又搞笑。夏冰和陈重挤在一张床上,大家一起捞牛肉丸吃。 每个人有5个丸子吃。迟飞扬是按照个数来做饭的,不过浪浪队长和小重哥哥每个人可以吃6个,他们生病呢。 闭嘴。夏冰先给陈重捞了一个丸子。 夏队你偏心眼啊。梁初立刻不干了,凭什么你只给陈重夹菜?我们也是你兄弟,我们陪你时间更长。你不能只管你男朋友吧? 夹夹夹。夏冰也给梁初捞了一个,快吃,吃着堵上你的嘴! 陈重看了一眼夹到梁子碗里的肉丸,默默把碗端过来,只对着夏冰说:队长,我戴着嘴罩,没法吃这个。 夏冰一愣,才发现金属嘴罩的空隙塞不进牛肉丸。要不先摘了?教练,他吃饭的时候先摘掉吧。 我不摘。陈重很自觉,自己还没退烧,等于随时有危险,但是你可以把丸子夹成两半,喂男朋友。 对面5个人,一下子谁也不干饭了,只顾得看夏冰和陈重。特别是齐小宝,憋着笑,笑得肩膀直抖。 咳。郎健不得不棒打鸳鸯,陈重啊,你自己吃饭,不要总黏着夏冰,快吃。 可他是我男朋友,我就想黏着他。陈重直言不讳地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他再往夏冰身边凑凑,眼皮子一耷拉,没人管似的。 郎健咬着牙,好嘛,这孩子还有两副面孔呢,开始和夏冰装可怜了。 可自己家这颗冰白菜偏偏心软,就吃这套。 夏冰原本拉不下这个面子,毕竟自己是一队队长,在队员面前,还是挺拿劲儿的。可是一看陈重蔫蔫的神色,夏冰就想起小孩儿的悲惨身世,还有发着高烧的事实。于是他接过他的筷子,给牛肉丸夹得对半分开,再夹着伸进金属嘴罩里,进行投喂。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77) 陈重一张嘴,接住,嚼得很仔细,都不舍得咽了。谢谢队长,好吃。 你赶紧吃你们!你们也赶紧吃饭,没什么可笑的啊,都不许笑了。夏冰还是摆队长气派,绝不让队员看出自己不好意思来,有时间咱们再去找物资吧,一次多拿些,然后尽量就不下车了。 手里又夹半个丸子,戳到了陈重的嘴边。 可其他队员还笑,但不是嘲笑,而是真心希望夏队和陈重的感情能成,替他们高兴,毕竟这算是近来的唯一一件开心事了。 梁初学了几句,让迟飞扬喂他,嚼着半个丸子说:夏队,其实找物资不难,陈重是免疫的,可威风了,在丧尸群里来去自如。 什么?夏冰猛地看过去,手里的筷子一抖,牛肉丸掉进盘子里,这事你们怎么没人告诉我? 他惊慌了,只以为狗能闻出异样来,还没往别的地方想。 这这不是很好的事嘛!他身上有丧尸病毒,是自身免疫,可是丧尸却把他当成同类了,根本不咬他,也不看他。平豪补充,大家这才想起来,夏冰并不知道陈重不会被丧尸攻击这件事,那一车零食,还有那几袋降温用的冰块,都是陈重从加油站小超市拿出来的,直接推着购物车回来,丧尸对他没有兴趣。 陈重用膝盖碰了碰夏冰的膝盖,有些汇报成绩的喜悦感。真的,丧尸不咬我,你要多少物资,我都可以帮 这件事不许说出去!夏冰的反应,却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筷子明显拿不稳了,脸色也变得煞白,说出来的话,让所有人惊讶,不许说,谁都不许说出去 啊?平豪端着碗问,为什么啊? 夏冰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他想的多,比任何人想的都多。梁子的那些丧尸电影里,免疫者一般下场都不好,这件事不要说出去,先不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给男朋友展示实力的机会没了唉。 第097章 陪我睡觉 大家端着碗, 一人一个牛肉丸在嘴里咬着,都看着夏冰。每个人正为陈重不会被咬成丧尸高兴,一下子, 想不明白夏冰的话。 真的, 咱们可得把这件事瞒好了。夏冰才知道这件事, 可是已经没有胃口再吃饭,他是免疫的,这这真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为什么啊?齐小宝问。 郎健这时候不言语,小宝还是太年轻, 好些事情考虑不到,可是他没想到, 夏冰竟然会想得这么多。 因为, 梁子的那些电影里,免疫者一般都不是最幸运的。夏冰放下了碗,手臂的肌肉因为紧张开始紧绷, 有的免疫者会被抓走做实验,有的免疫者还会被抓走改造,当然,我相信现实世界里肯定没有改造这些但是,万一陈重被人抓走了去研究病毒, 具体后果怎么样,这真的不好说。 梁初长长地啊了一声。这倒是落在官方的手里还算幸运, 我相信咱们政府不会把人抓走没完没了地抽血吧 可你给我看的那些电影里,还有把免疫者解刨了的呢。夏冰开始怪梁初了, 你也是, 非要给我看那些奇奇怪怪的电影干什么,害得我想太多。 不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看的吗?梁初接了一口莫名其妙的锅, 你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非要去了解丧尸和传染途径。 夏冰又给陈重夹了一个丸子,手都酸了。我想看,你就该阻止我啊 陈重咬住半个肉丸,不想让夏冰太着急,但是突然被人这么关心着,他巴不得有人来抓自己。但是假装抓就行,千万别来真的,来真的,夏冰该着急了。你放心,没有人抓我没有人能抓到我。 现在是没有人,万一以后有呢。夏冰嘀嘀咕咕的,要是别人当着自己的面把陈重抓走,估计自己得疯,要是以后再遇上什么幸存者,大家留个心眼儿,这种大事别一下子声张出去,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齐小宝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我还想着这事应该赶紧让别人知道呢。 你傻啊,就算让人知道,也得是正经八百的军方,哪儿能随便什么人就说。迟飞扬用筷子点了下小宝的脑门儿,陈重现在身上的血,可是可以做疫苗的! 疫苗?陈重坐得特别累,但累死也要贴靠着夏冰,我可以做疫苗? 当然了。迟飞扬也是看电影看过这个情节,免疫者的血可以提取一些东西,就是做疫苗的主要成分。咦,那你们说咱们现在一人喝一口陈重的血,会不会也免疫了啊? 夏冰再给陈重夹半个丸子,赶紧用身体挡住,怕飞扬真扑上来啃一口。肯定不行,做疫苗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要真是喝口血就完事,用得着花那么多时间研究吗?说不定说不定陈重的血咱们喝完之后还直接变丧尸呢! 这不是夏冰吓唬他们,而是自己真的方方面面考虑到了。在人的感情面前,他没有那么大方,要是没法亲眼见着官方如何拿陈重做疫苗,他绝不把陈重交出去。 别谈论这些,快吃饭,一会儿汤变凉了。郎健劝说大家,毕竟这些事还算很远,救援还没轮到他们呢。 陈重也看了看夏冰,手掌贴在夏冰的脊骨上滑动。你别担心,没有人能抓着我。 夏冰弓着背,首先感受到的是陈重掌心滚烫,烧还没有退。一想到发着烧的陈重有可能被居心叵测的人拖走,利用,直接把针头插进他皮肤里抽血,夏冰就坐不住,可是为了稳住大家的情绪,也只好点点头:嗯,先吃饭。 房车里的吃饭气氛这才慢慢回暖,虽然食物不多也不丰盛,在这种危急关头中,每个人还吃出一种其乐融融的暖意。夏冰一直在给陈重喂,自己也没顾得上吃,郎健心疼他,多给他留了几个牛肉丸,结果一低头,自己的盘子里又多出来好几个。 都是这些孩子自己少吃一个,省给自己的。 咱们的食物不多了。迟飞扬小声地说,要是有机会,再找找超市才好。 找机会吧。郎健摸摸飞扬的肩膀,以前觉得这小子很脆弱,又娇气包,天天要喝AD钙奶,经历了这么多事,这孩子确实长大了。 等这顿饭吃完,平豪和梁初自告奋勇负责刷碗,主动分担家务,速滑一队在教练的带领下拧成一股劲儿,成了一个团结的大家庭。迟飞扬在卧室里收拾被褥,铺床,准备晚上休息,他把背包打开,先拿出一个相框,是全家福。 想家了吧?平豪洗完了手,过来帮忙。 嗯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没事,他们一定等我呢。迟飞扬抱着相框亲了一口,再放到床头,又从包里拿出那块速滑一队的金牌,放在了相框的旁边。 这个我看看。平豪眼馋了,梦寐以求进一队,还没获得过这种荣耀。 给。迟飞扬顺手抻开奖牌绳,我给你戴上,我给你颁奖。 不要。可平豪却将头一低,躲开了。 迟飞扬看不懂。不想戴啊? 想啊。平豪的头低着,眼神却留在金牌上,他伸手摸了摸,没有任何一个运动员能抗拒这种诱惑,等我再练几年,要是能进一队参加比赛,我可能也有一块自己的。 迟飞扬正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呢,都这个年龄了,算是运动员中的老将,很难再有突破。刚好齐小宝从洗手间跑出来,声音又小又往上挑:好消息好消息! 嘘!迟飞扬赶紧比手势,小声点儿!吵着外面的丧尸你就没好消息了! 水是温的!齐小宝赶紧再把声音压一压,我刚才洗手,发现浴室水龙头里的水是温温的,肯定是太阳能热水器管用了。 真的?迟飞扬和平豪一起过去,把手放在水柱下面一试,真的是温热的,不再冰凉刺骨。他们赶紧把这个事告诉大家,看来白天那一会儿会儿的蓝天,就足够让热水器给水加温。 有了温水,这是再好不过的事,大家排队冲澡,每个人限时两分钟。上次冲澡都忘了什么时候,除了夏冰和陈重,每个人都用浴液打出泡沫往身上飞快涂抹,一只手洗头发,一只手搓皮儿。 洗完温水澡,再用厚厚的浴袍一裹,脏衣服全部 扔进车上的洗衣机里,留着明天洗。 我就不洗了,拿温水擦擦就好。夏冰不敢折腾,自己打了一盆温热的水,在浴室擦擦全身,又打了一盆,端到陈重面前来。 陈重正在自己量体温,样子别提多可怜了。他用体温计给脑门儿来了一枪,滴滴滴,39,还是没退烧。 给你也擦擦吧。夏冰掀开陈重的衣服,用蘸了温水的毛巾擦拭他的皮肤,帮他降温,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重眨了眨眼,什么都没说。 是不是不舒服?夏冰紧张了,要站起来叫教练,又被一把拽住。 没有不舒服。陈重说话清晰,完全不像高烧人士,我就是刚才犹豫了那么一下。 听见他说没有不舒服,夏冰才坐回来,现在的自己已经是惊弓之鸟,从差点儿失去到再次拥有,他经不起大风大浪了。那你为什么不说话?犹豫什么呢? 犹豫犹豫到底说不说实话。陈重敞着衣服,身体全部 亮给夏冰看,他喜欢给浪浪展示身体,证明自己的年轻和挺拔,我想让你担心我,但是我怕说重了,你心里难受。可我又不想说自己完全没事,怕你不对我好了,所以一下没想好怎么说对不起。 夏冰瞬间笑了,不,是哭笑不得。他在陈重的头顶上搓搓,很爱惜的。倒也不必如此直接。 那你今晚上陪我睡么?陈重继续直接问话,沙发床很大,足够两人睡了。要是你觉得不大,我可以靠着边,一条腿垂在下面。 夏冰抿着嘴笑拧毛巾,摇了头说:不陪。我可是一队队长,从来没有陪队员睡觉的先例。 陈重一下子泄气,还想再说,想了想自己这张笨嘴,就放弃了。 二十分钟后,夏冰站在陈重的沙发床旁边,开始脱浴袍。 陈重拉着被子,被子一直盖到了下巴。夏队? 陪你睡觉啊。夏冰就是这性格,想通了就不矫情,再说,以前自己和言意钧说了好多次要不要陪你睡,结果人家没同意。现在不陪着陈重,夏冰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好像虐待小破孩儿了。 真的?陈重发着烧往最里面挪。 真的啊。夏冰身上的浴袍划拉一下掉在脚边,里面是一具只穿着内裤的好身体,长腿细腰,标准的冰面运动员体型,和陈重一样,都是腰短胯高膝盖小的模板。他用膝盖压到沙发床边上,看着陈重的红脸。 又不是第一次睡一起了,你害臊干嘛?夏冰光着脚钻进被窝,踩了踩脚下的被子。 没没害臊。陈重在被子里笑,热热的脚先把夏冰的脚夹住,高兴。以前睡一起,你不是男朋友,现在你是我男朋友,以前你说过的话得负责。 我说什么了?夏冰捋了一把头发问。 你说陈重搂住了夏冰的腰,用冰冷的金属口罩去碰夏冰的脸,你说要打给我看。 夏冰差点儿没从沙发床上蹦下去,唉,自己认的男朋友,再虎逼也得忍着。睡觉了啊,你要想搂我就搂着,别动手动脚。 我没想动手动脚。陈重真的搂很紧,仿佛一分开自己就没命,我想等我病好了,再动手动脚。 咳!郎健睡旁边那一张沙发床,带着德牧休息,咳了一声,夏冰,虽然现在没有社会制度了,但是该注意的事要注意。 夏冰红着脸往被窝里一缩。我什么都没想啊,教练晚安。他是背向着陈重的,刚刚找好睡觉的姿势,突然,距离房车很近的地方,响了一声。 一下子,刚刚躺好的每个人,都坐了起来。夏冰第一时间转过去,紧紧捂住陈重的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 教练:虽然我同意你们了但是在我面前我还是希望你们收敛点! 第098章 说你想我 突如其来的声音可能会吓着陈重, 夏冰用手捂住陈重的耳朵,并且把人抱在了怀里。他不能再让他害怕了。 陈重的耳朵并不大,可以算得上小, 耳垂捏在手里很柔软, 并且温度很烫。夏冰将人搂在怀抱里, 指腹揉着陈重两片耳垂,一只手揉一只,像捏橡皮泥那样,给他放松。 夏冰的手, 很温柔,但是也很有力陈重听见了那声动静, 不算大, 并不能把自己吓坏,可是被搂住的那一刻,他还是假装了一下, 仿佛很恐惧。 他的手,故意搭在了夏冰的手腕上,感受两个人的皮肤相贴,享受只属于男朋友之间的亲密。夏冰应该比自己还要紧张,手背上的筋络鼓得分明。他在害怕么?陈重用指尖压着那些血管, 往夏冰的小臂上顺着摸。 皮肤很滑,有轻微的体毛, 一开始陈重的手还算用力,可是没几秒马上放轻了。自己的指肚有很多伤疤, 都是在冰面上滑倒或者磨冰刀鞋的时候滑伤的。 可是放轻几秒, 陈重又重新摸上去,把夏冰的手腕圈了个遍。他从没完全拥有过谁, 这是第一个。 夏冰没注意到手腕被人摸来摸去,注意力全在车外。那会是什么声音,能离这么近?声源到底在哪里?可是那一声之后又是彻底的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等了几分钟,外面还是安安静静的,刚才的声音真变成了扔进湖水里的石头,丝毫不留痕迹。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78) 可是车里的人,已经躺不下去坐不住了。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到现在,大家也习惯了半夜惊醒,相比以前的惊慌,经验值全部拉满。 不再赤手空拳等待死亡危险靠近,而是奋力反抗。 迟飞扬带着齐小宝从上铺轻轻跳下来,他们两个体重轻,落地时没发出什么声音。梁初和平豪缓慢地翻下床,蹲在床边穿衣服和护具。武器就在床边,伸手就够到。 郎健摸着枪,先把德牧的防叫口罩给它戴上,又朝着夏冰比了个嘘的手势。 夏冰还在揉陈重的耳朵,自己的手都揉热了。才反应过来胸口硌得发疼,原来是自己搂得太紧了,金属嘴罩压在了胸口上。 大家小心。郎健小声地说,好在房车玻璃是防弹的,多多少少还放心些。除了夏冰和陈重,其余的人都小步走到玻璃旁边,贴了一只耳朵过去,辨别外面是否有丧尸。 丧尸是一定会发出低吼的,藏不住,要是撞到车上,即便房车的重量再沉还是会有感觉,不可能一点晃动都没有。 可是现在,车外面比一潭死水还要没有生机。但是每个人都不敢动,用尽了全力,把注意力放在耳朵里面,抽丝剥茧分析噪音。 再几分钟过去,没有任何反应。 郎健这才给大家做了手势:都回去睡觉吧,大家也别太紧张了。 队员们却没有懈劲儿,都绷着神经,缓了又缓,各自走回自己的床。只是这回再躺下,只脱掉了护具,衣服一件都没脱。 迟飞扬和齐小宝抱着鲨鲨睡上铺,梁初和平豪两个块儿头大的,睡大双人床,郎健把德牧的嘴罩摘掉,好好揉了揉它的鼻子,再回头看,夏冰正抱着陈重,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后背,哄人。 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郎健转了个身,不想看。大概亲手在婚礼现场把女儿交给别人家臭小子的时候,就是现在的心态。 夏冰顺着陈重的肩胛骨沟往下摸,小时候自己吓着了,养母总是这样抱着自己,好像这就是全国统一哄小孩儿的姿势。她对自己很好,也给了自己很多的爱和鼓励,只是年龄差了太多,老两口一辈子奉献给科学,都是院士,可实在找不到爸爸妈妈的感觉。 更像是,慈祥的爷爷奶奶。 不怕,不怕。夏冰继续抚摸陈重,心里忐忑不安。上次的巨大声响吓得陈重好几天不正常,费了不少功夫才缓回来,可别再给吓坏了。 陈重几乎把脸埋在夏冰身体里了,但是嘴罩成了他们的一道隔离线,无论如何,他的嘴唇都碰不到夏冰。 夏队陈重叹了一口气,身体往上挪,躺在枕头上和他面对面。 怎么了?夏冰摁了摁他的后颈,没吓着吧。 没吓着。陈重看着夏冰锁骨周围那些紧实的肌肉,线条流畅,就咽了咽口水,我想 想什么?夏冰打了个哈欠。 想想没事。陈重的手重新搭住夏冰的侧腰,指肚随着呼吸小心滑行,仿佛是不经意的,其实很想解开自己后脑勺的嘴套搭扣,但是考虑过后,算了。 这一回,车外算是彻底安静了,速滑一队慢慢进入梦乡,但随时都保持两名队员清醒。夏冰在天亮时被尿给憋醒了,刚好梁子困得打摆子,他赶紧让梁子睡睡,自己值个早班。 被子掀开,夏冰刚想下床,旁边一只手,马上抓住了自己的腕口。你怎么醒了? 你醒我就醒了陈重刚刚睡醒,还不知道第一句话和夏冰说什么,想说我梦见你了,又怕这一句话太俗气。万一言意钧以前也说过这个,自己这不就算学人精? 再躺躺。夏冰顺手拿体温枪,字数读出来之前,他一直默念38、38一定要是38度。可是事与愿违,出来的数字还是39,说明陈重的身体里还熊熊燃烧着一把火,病毒还在伤害他。 我一个人躺不住。陈重也跟着他坐起来,耳背压得通红,你去哪儿? 去洗手间。夏冰不明白他怎么这么黏人,黏糊糊的,简直和他的三白眼不配套。陈重这类长相,就该冷酷逼人无人能敌,谁都不搭理谁都看不上,才对得起这副拽到家的五官。 那我也去。可陈重用身体力行表达他很黏人,夏冰没办法,只好搀着他去尿尿。 洗手间有灯,但是他们不敢开,夏冰怕陈重站不住,帮他解裤带、脱裤子,再对准了:快点儿。 陈重点了点头,却说:你看着我,我尿不出来。 我怎么那么喜欢看你啊夏冰又看了一眼,长这么大你是吃什么药了吧?他嘀嘀咕咕转过去,身后紧跟着一阵放水声,两个人背对背。 和那么多队员一起洗澡上厕所,没有一次这样让夏冰羞耻。 等身后的水声结束,又是水龙头被拧开的洗手声。等这一切完全结束,夏冰打开了洗手间的门: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尿 刚刚被他打开的门,瞬间被另外一个人的手给关上了,因为用力过大,好像还撞了一声。夏冰还没看清楚陈重在干什么,他就横冲直撞将自己压在了门板上,两只手抓住自己的手,手指从掌心开始抚摸。 别出去陈重低着头说,控制不住往夏冰身上顶,我我想你,陪陪我。 想你大爷啊我又不是没陪你。夏冰躲不开他,也挣不过他,就算自己能打得过陈重也没法动手,但是没有拒绝两只手的交叉。 陪了,可是陈重用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去触碰另外一双带伤的手,他们是冰面运动员,往前摔的时候十指着地,伤全在指肚和手心里。两双手完全对合,好像这些年的伤也对在了一起。 相差8年的时光,也被对上了,没有一分一秒错过。 夏冰躲不开小破孩儿的攻击性,当他用额头蹭过自己脸颊的一瞬间,夏冰浑身发抖,闭上了眼睛。他摸到了,摸到了陈重的伤。 手心里的伤比自己还要多,这是为什么呢?夏冰抖得厉害,热得厉害,放轻了动作去十指交叉,手指勾对方的指缝,不断摩擦,这么多的伤,还能是为什么,都是陈重为了追上自己速度的证明。 他比自己小了8岁,可是成绩应该已经超越自己了,不是天赋,是练出来的。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流过多少血。 他们摩擦着眉骨,颧骨,锁骨,喉结,又怕引起全车人的主意,连拥抱和摩擦都是轻轻的。夏冰咬着嘴唇,粗重的喘息都憋住,那些伤从用手指感受变成了另外一个地方感受。 身体都在发烫,一个发烧刚好,一个还在高烧,可夏冰实在想不出都这种时候了,陈重还想着干这个。 我想你。陈重对着夏冰的耳朵一直说,说的是这些年的想念,不为人知埋得深深的,直到等到某一刻被发现,被看到,被重视,可是看不见的话,也无所谓。 夏冰咬着他的衣服,一条腿屈着,被抬起来。他用鼻梁骨蹭陈重脸上的金属:快点儿。 那你说你也想我。陈重攥紧了不动。 夏冰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行,发高烧还想干这个并且还能弄出花样来,年轻果真就是虎逼,18岁前途无量。 可是他不说话,陈重就不动,还侧过头不让他蹭脸了。他这样一侧头,夏冰就想起来尸潮刚刚爆发的时候,陈重穿着一件黑色高领,站在阳台孤独地抽烟。 烟灰往下一弹,仿佛全世界都和他没关系。 你别不理我。可陈重马上就转过来了,似乎刚才的野蛮都是假的,他继续,同时躁动不安地用嘴罩顶起夏冰的下巴,用金属去碰他喉结,我想听你说话。 你烧糊涂了吧夏冰像抱着一条发高烧的发情小野狗,却不舍得撒手,埋着头,手抓在嘴罩皮带上,快点儿回去你赶快吃药睡觉。 那你说。陈重却不依不饶,烧成这样,还是想要肆无忌惮地拥抱。夏冰的脸一直没敢抬起来,他闭着眼,都能想象出陈重那双不带杂色的眼睛,是如何盯着自己看,要看自己最无力的状态。 浑身都要发麻,他们呼吸时胸口都要撞在一起,夏冰的脑门儿抵在陈重的脖子上,手指在他的发根处乱抓,想要去抓皮带,给他解开。 这个时候,他特别想要接吻。 不行。可陈重却躲开了。 一下!夏冰已经站不住了。 可回答夏冰的,不是任何话语,而是加快的动作和手腕的力量。夏冰往前使劲儿一扑,两条腿痉挛。 大约半小时后,两个人才收拾好狼狈的现场,从洗手间出去。客厅里已经开始煮咖啡了,迟飞扬站在教练的旁边,热情地打招呼:呦,舍得出来了? 夏冰全身紧张得不行,没辙了,大家都是男人,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郎健一声不吭,狠狠灌了一口特浓黑咖啡。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准备补充药物食物,恋爱插进运行正常,只是经常有过热现象。 重重进度:动手动脚。 第099章 肉类批发市场 胶囊咖啡机刚冲好一杯热拿铁, 迟飞扬端着给夏冰送过来:夏队喝啊,陈重你喝不喝? 陈重摇了摇头,脸上藏不住笑, 终于又和浪浪有亲密接触了。我不喝, 我头晕, 再回去躺会儿。 哦,头晕啊迟飞扬拖着长音,眼神从夏冰的脸庞飘过去,夏队, 你晕不晕啊? 我不晕,我还能揍你呢。夏冰接拿铁过来, 喝了一口, 好久没喝热饮,这一下舌头都甜麻木了,这么甜啊 已经不算甜了, 你这是谈恋爱闹得心里甜才觉得嘴上甜。迟飞扬嘿嘿地坏笑,我喝着可一点儿都不甜。是吧教练? 郎健刚喝完特浓,别说甜了,嘴里苦巴巴的。快回床上躺着。 哦夏冰丢人丢到家了,自己堂堂一队队长, 被未成年队员囚禁半小时,洗手间半小时的音频可能都要流出了, 赶紧钻进被窝挡挡脸。陈重也跟着钻进来,这时候倒是很老实, 仿佛烧得他浑身无力, 支棱不起来。 夏冰闭着眼睛,脚趾都还酸着呢。真不知道高中生的精力为什么那么旺盛。自己18岁的时候, 可不这样,每天就知道往冰场上跑。陈重倒是好,精力全往自己身上用。 思来想去,夏冰断定了,陈重这么虎逼都是憋的。 不一会儿,除了梁子和小宝,大家都醒了。德牧睡了一夜,窝在沙发床上不肯下来,连狗粮都要在床上吃。郎健原本想抱它下来,一看它耷拉眼睛又耷拉一只耳朵,心软得不行,在床上先喂狗,再下床给夏冰和陈重喂药,量过体温之后,一个恢复正常,一个还是39度。 消炎药继续吃吧,别停。郎健摸着陈重滚热的脑门儿,尽管不喜欢他当着自己的面偷白菜,该关心也要关心。 教练,他总是高烧不退,会不会烧傻了啊?夏冰把最后一瓶医用酒精拧开了,擦拭陈重的耳后、颈部 ,恨不得陈重把体温分给自己两度,自己替他烧会儿。 郎健又摸了摸陈重的脖子,前阵子喉咙里面全肿了,摸着特别硬,现在倒是发软,显然是喉头里面的炎症退了。可这个体温下不去,真的太愁人了。 你现在身体里哪里难受?郎健去拧了一个凉毛巾卷,搭在陈重的额头上。 没什么感觉。陈重昂着下巴,任由夏冰擦拭皮肤,关节疼好多了 我看看你的伤口。郎健又去解他手腕上的纱布,夏冰缠得仔细,需要一圈一圈拆开。等长条纱布揭下来,是一个暗红色的巨大伤口。 夏冰不忍心看,可是也看了,又从急救箱里摸出一瓶碘酒,打算给陈重上药,原以为破口怎么样都该收住了,可是伤口竟然还没愈合。 棉签蘸过去,就变成红色,伤口呈现出难以愈合的半开放状。 怎么回事啊夏冰不敢碰了,仿佛再破又要流血,教练你看! 这是丧尸咬的,可能愈合慢一些,你别太紧张。郎健先安抚夏冰,当务之急,是陈重必须退烧 还有找点儿吃的。迟飞扬小声提醒,现在有无人机了,咱们可以先用无人机探路,不用亲自滑出去。 那个等中午再说。夏冰挤了挤陈重的伤口,还疼不疼了? 陈重伤口不疼,唯一疼的地方是嘴罩的皮带勒得太紧,可还是说了声疼。不为别的,只因为被人照顾的感觉太上瘾。 一旦被关怀过了,他就还想要。 伤口处理完,陈重的烧劲儿上来了,迷迷糊糊睡着。夏冰不停地拧毛巾,往他的头上搭。等到中午时再开窗,让新鲜空气流通,迟飞扬观察过周围环境后上了车顶,放出了充满电的无人机。 现在有了高科技,再也不用瞎转悠或者碰运气了,飞行器直接放出去探路,又省汽油又省时间。 房车四周没有丧尸,天空的云散了些,露出淡淡的天蓝色,日光并不充足但已经够太阳能充能。迟飞扬和齐小宝在车顶放风,一个负责观察环境,一个负责寻找超市。 结果超市没找到,迟飞扬戴着影像镜笑了出来:好家伙,咱们直接找到超市老家了。 什么老家啊?我也看看。齐小宝伸着脖子要看。 迟飞扬摘下影像镜给小宝戴上:看清楚没有? 我看看啊你再拉近点儿!齐小宝盯着影像镜,肉肉食批发市场? 对啊。迟飞扬笑出了一口小白牙。 他们收了无人机,立刻回到车厢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全队。郎健听了当然高兴,夏冰和陈重都算体虚的病人,要是能好好吃几顿肉,补一补,或许一下子就补回来了。 事不宜迟,郎健立刻发动了房车,迟飞扬在车顶放无人机探路。路况仍旧不好,无人机能飞过去的地方,房车过不去,光是寻找通路就用了不少时间。等到真正开到批发市场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79) 市场大门紧闭,却没有锁。金属大门上全是血手印,地上还有残肢。 周围空无一人。 到了,就是这里。迟飞扬带着无人机先下来了,我有一个计划,先用手机铃声吸引丧尸注意,把批发市场里的丧尸全部 吸引出去。现在咱们有高科技了,必须要用啊,丧尸都吸引出去咱们再进去搜刮,这样就安全多了。 可以。平豪已经在穿冰刀鞋了,现在这些丧尸也不像以前速度那么快 我也去。梁初也拎起了护具,教练你就别下去了,我们快去快回。 迟飞扬从手机堆里挑选出一部 电力充足的,刚想拿着上车顶,陈重这时从沙发床上晃悠悠地站起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别上去了。陈重看了迟飞扬一下,又转身看大家,其实有个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我去。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这个办法,大家不是没想过,包括郎健都动了心思。毕竟陈重是百分百的免疫者,可别的人不是,下车一分钟就是百分百的危险。但他实在不忍心使唤一个发着高烧的孩子。 不行。夏冰第一个反对,你还烧着呢。 我走路没问题。陈重活动活动肩膀,躺的时间太久,脖子和肩膀都发出了关节弹响,我下去,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这个道理夏冰当然知道,只是他不放心。那我陪你去。他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护具,又被陈重拦下来。 你陪我去,我还要分心保护你。陈重这是说心里话,旁边没有夏冰,他绝对是百分百的战斗力,夏冰跟着自己,百分之九十的精力都放在夏冰那里了。 你太虚弱了。郎健摇摇头,我陪你去。 不用,任何人都不用陪着,你们下去就是危险,可我没有一点危险。陈重已经下定决心,这时候不要冒险,救援就要来了,不要再冒险了。我一个人推着手推车,大不了多推几个来回,你们在车里等。 陈重都这样说了,其他人也没有办法。夏冰很不放心,即便知道他不会再挨咬,也给他穿好了冰球队的护具,斧子和棒球棍都放在超市手推车上。郎健给了他一部 无线电对讲,迟飞扬还是去了车顶,在陈重下车的一瞬间,放出了无人机,如影随形保驾护航。 一旦发生危险,全副武装的速滑一队立刻出发,营救陈重。 在众人的注视下,陈重下车了。 地上还是那层冰,仿佛永远不会融化。夏冰逼着他穿了一件羽绒服,现在热得要命。腿还是酸软无力,但是推着购物车完全能走。 头顶上空的无人机嗡嗡响着,像是一个监视器,跟着自己。 他回过头,大家都在车门往外看,陈重招招手,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不光是让夏冰放心,也是让一车人放心。 自己现在这算是,代表速滑一队上场了。 批发市场的门很沉,陈重用了些力气才推开。随着门开的声音,还没迈进去,已经听到了丧尸的吼叫。 他们被声音激活了。 陈重,飞扬已经用无人机看了一圈,里面丧尸不少,你要小心。郎健在无线电对讲里说,一旦发现不对劲,立刻滑回来,我们会去半路接你。 收到。陈重对着夹在T恤胸兜上的对讲机说,推着车走了进去。 一进来,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和臭味差点没把陈重熏倒。院子里几十个丧尸齐刷刷地转过来,这场面也是够震惊的。 即便知道自己会被丧尸认作同类,陈重也不敢掉以轻心。丧尸群开始朝他这边靠近,10米、5米、3米、1米陈重推着车,慢慢走,每次只滑动半步。 一个瘸腿丧尸撞到他的车上,差点倒在车里。 陈重立刻将车推开,丧尸摔在了地上,再爬起来之后,蹭着他的裤边走远了。 地上有一层冻住的腐肉。 果真是认不出自己来,这下陈重彻底放心了,朝批发市场的室内门走过去。丧尸群就在他旁边,他真的变成了丧尸中的一员,只是到了这时候才后悔,没有用卫生纸把鼻孔塞住。 太臭了。 等他进了批发市场的室内,才搞清楚为什么臭气熏天,因为整个市场的鲜肉铺,全部 腐烂了。 苍蝇在屋顶上停了一层,全是黑的,直到它们飞开,才露出纯白色的天花板。 一个批发市场有几千平方米,像个大型集散地。每一个小铺子都挂着鲜肉,准备开始一天的售卖,然后就出事了。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肉还留在摊子上,穿着检验员制服的丧尸在摊子附近游走,还有几百个身穿店铺服装的丧尸,被困在摊位里面。 每个人都被咬得血肉模糊,看样子这里经历了一场惨烈的事故。 进去了吗?无线电又响了,郎健在那边干着急,飞扬的无人机没法跟你进室内,你在里面怎么样? 陈重绕开肉类检验员丧尸,和那些生了蛆虫的大块腐肉,朝着标有冷藏的大门走过去。没事,他们不吃我。只是好多肉都烂了,我得去冰库里找。 无线电断了几秒,再沙沙沙地响起来,声音换成了夏冰。 陈重你感觉怎么样?夏冰恨不得在他腰上栓根绳子,一有风吹草动就赶紧将人拉回来,你没事多说说话,让我放心。 我没事,你们千万不要下车,这里面丧尸太多,门也多,根本吸引不出来,如果你们进来了,只会被丧尸一网打尽。陈重将车放在一边,双手压住冰库的大门,使劲儿往里推。 因为已经通了电,一股冰冷的白气最先冒了出来,接触到人类的皮肤上仿佛可以迅速凝结。 你不要拿太多东西。夏冰趴在车门的玻璃上,往外看,批发市场的大门开了,丧尸开始朝外移动,离他们的房车也越来越近,车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嗯。陈重推着手推车,进入了冰库当中,四面八方全是白色的冰,零下几十度的环境,好了,我已经看到肉了,现在我有一个问题。 夏冰看着离车最近的那个丧尸,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你说。 想问问我男朋友陈重看到了冰库中的分类存放冰箱,想吃什么肉,我好带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大量肉食准备囤入。 重重进度:大量狗粮准备发出。 第100章 终于有肉了 夏冰一紧张, 差点儿把对讲机给捏碎。脸从没有过这么红。 以前和言意钧谈恋爱,对方从来没这样明目张胆表达过爱意,都是自己主动的, 两个人稍稍有些互动, 就足够高兴一整天。 这回倒是好, 男朋友主动到没法应对,夏冰才发现自己虽然有十几年的冰面运动经验,可恋爱经验为零。 咳他对着对讲机说,我问问大家啊。又转过来, 看着周围一圈等着自己发话的面孔,你们看我干什么?你们你们想吃什么? 别管我们。平豪捂着齐小宝的耳朵, 小宝还小, 这些禁忌话题最好少听,但我们可以继续听,你别停, 我们听着你们谈恋爱。 对,我们听着。迟飞扬挤着梁初的胳膊,我们没听过,我们喜欢听。 听你大爷啊。夏冰赶紧低了低头,决定今晚就和这帮假兄弟真绝交, 教练,您想吃什么?我让陈重给您拿回来。 我没有想吃的。郎健把杯子里的特浓黑咖一口闷完, 气势如同曾经端着保温杯喝枸杞菊花茶,我饱了。 夏冰尴尬地笑了笑, 拿着对讲机多走几步。这时门外的丧尸群已经到了车边, 开始无意识地撞击车体。 你随便拿就行。夏冰只担心陈重的身体,摸着嘴角, 突然想起他们曾经那个玩儿命的亲吻,舌头的力度,还有手的速度,随便拿点儿就行,别太沉,赶紧回来。 我很安全,你不用担心。陈重在低温环境中行走,这种冷气让他误以为是在冰场里。冰雪世界的训练环境一直是他最熟悉的地点,曾经也有教练让他转去学田径,说他的发力条件也很适合跑步,但是他还是留在了冰上。 顶着无数次的质疑,在教练无数次评价自己肢体滑得很硬的条件下,逆风生长。 每一次比赛,周围的观众席都只有三成上座率,冰上运动太不受重视,只有花滑稍稍好一些。可花滑里出名的运动员也有数,多得是连冰刀鞋都换不起的小孩儿。 但是,他还是要留在冰上,因为冰上有夏冰。 我想听你的。陈重滑着冰刀往前走,四周都是库存。挂着的是猪肉,全是半扇半扇的,旁边存着羊小排。 他又滑到另一个货架边,这里堆满了打包好的牛排。 吃牛排么?陈重又问,我会煎牛排。 随便吧夏冰很小声很小声地回答,车外最起码聚集了几十个完好无损的丧尸,陈重说得对,批发市场里的丧尸太多,如果不能全部引出去,速滑一队只会被团灭。 或者猪肉?陈重用铁钩摘了半扇猪肉下来,猪屁股上还盖着合格印戳,可以做肉馅儿 你别说了,赶紧回来吧。夏冰拧着一把汗,揪着一颗心,想到陈重一个人穿梭在丧尸群里,心脏跳得比速滑比赛时候还快,快回来,大家大家都担心你! 你不担心我?我没事,他们看不见我。陈重把猪肉放进车里,推着车,在偌大的冰库里行走宛如逛大街,对丧尸的惧怕也随着自由感一扫而空,甚至有些狂妄的骄傲。 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自己在这个充满丧尸的世界里是食物链最顶端。 但他很快把这种异样的优越感打压回去,继续搜刮。 猪肉拿了两扇,这边还有猪头陈重碰了碰肉食品,全部冻得硬邦邦,所有的肉食都有脱水的迹象,放在冰库里太久了,干得很快。 夏冰才不听什么脱水不脱水呢。够了够了,快回来吧。 砰一声,几个丧尸开始撞击车玻璃。 迟飞扬立刻将无人机掉头,从批发市场的院内飞出来。丧尸听到飞行器的噪音,抬起了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追去。 夏队你让他继续说。梁初和平豪叉着腰看好戏,我们第一次听陈重说这么多话。 你们去一边儿去。夏冰当然要护着自己的小破孩儿,谁家的孩子谁心疼,他还不太习惯多说话,一会儿上了车,你们别闹他。 平豪、梁初和齐小宝刷刷地摇头:是,夏队我们错了,我们不敢,不敢。 郎健在旁边默默端起咖啡杯,又灌了一口。 冰库里,陈重还在搜索,猪肉拿够了,几乎搬了一头猪,他又把目标对准了小羊排。小羊排全在纸盒子里,是已经用切割刀切割好的,他喘了一口气,慢慢走到货架前,攒了力气才搬动一大箱。 脚下的冰刀鞋立得很稳当,是他这么多年练出来的基本功。 放下这一箱,他又滑回去了。 我搬了两箱羊肉。他赶紧给夏冰汇报,想要听个表扬,在零下几十度的温度里笑,外面丧尸多么? 可夏冰一点儿都不想听他汇报。不少你那边呢?发现不对劲就赶紧回来。 陈重趁着这个功夫又搬了一箱,超市推车已经快装不下了。这里面没有丧尸,不过我得回去一趟,然后再进来搬他歇了歇,还真是挺累的,自己要是不发烧,推这一车在冰上滑动简直易如反掌,让飞扬用无人机把丧尸引开,我再搬上车 夏冰一直听着,眼睛望眼欲穿看着大铁门的方向,陈重突然不说话了,夏冰瞬间慌了。陈重?陈重? 大约十几秒钟后,陈重的声音才传回来。 我在。我没事。陈重刚好蹲在地上休息,从这个角度看,还有一个人躲在货架后面。但是这些,他没敢告诉夏冰。 他慢慢挪动身体,把视线对准,那个人应该是已经死了,全身覆盖一层白霜,连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 姿势是站在货架后面,用货架挡住了他的身体,看不出有没有外伤。 陈重没有再过去看,不管他是冻死的人还是冻住的丧尸,都不想去管。恐怖片里,配角常常死于好奇心,他没那么大的好奇,能躲就躲。 但是他的第一直觉是,那个人是活活冻死在冰库里的。外面的尸变太可怕,他宁愿躲在这里冻死,也没出去。 推着一车肉,他离开了冰库,才看到冰库的门旁边有一个电机房。又看了看冻得毫无水分的肉,陈重猜这就是冰库的备用电机。大型批发市场一定有发电机,防止突然停电库存货损。当尸变停电之后,备用电机开始运转,保证了冰库在最低消耗下急冻。 几百个丧尸还是在原地乱转,被困在一个一个的肉铺隔间里,仿佛还在工作。陈重悲哀地看着他们,无能为力,脚步逐渐变沉,缓慢推着车从他们身边走过,也担心自己的免疫功能突然消失,被他们发现。 当他从一个脖子上插着一把菜刀的丧尸身后走过时,看到一个很巨型的机器。 大型割肉机。 圆形刀片上全是鲜血,地上,全都是肉沫和白色的骨头渣子。 陈重看着那锃亮的刀片,看了又看,它很亮很新,上面的血,仿佛还是新的。 无线电里,夏冰还是催自己回去,陈重心里一热,原来被人催着回家,是这种感受,是会着急的,短短几百米都想冲刺。于是他推着车,加快了滑冰的速度。 一路畅通无阻,不少丧尸已经离开了院内,剩下那几个看都不看陈重一眼。陈重经历了冰库里一冻,倒觉得身上舒服多了。 他把推车推到车门处,梁初和平豪赶紧开门,将车里的肉类搬进去。车刚刚搬空,陈重又推着车进了一次批发市场,再次进入冰库。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80) 这一次,他拿了一车的牛排。 这回够大家吃好久的了,陈重推着满满一车特级牛排往外滑,突然,觉得视线里有点儿空。 密封的冰库,四周还是冰凉的冷气,还有冷冻装置发出的噪音,听久了像耳鸣。 少了些什么似的陈重捏着车扶手,慢慢回过头。 刚才还有尸体的货架后方,空了。 那个人没了。 陈重皱了皱眉头,立刻撞开冰库大门滑了出去,这一次他连回头侦察的时间都没给,一路加快速度朝着速滑一队的车滑,身体呼呼冒着白烟,是刚从低温环境出来的自然反应。 还一不小心撞了个丧尸。 离车比较近的丧尸被无人机吸引走了,陈重推着车滑回来。车门一开,梁初和平豪直接把推车拽了上去,夏冰再伸胳膊拉陈重,把人拉进车里:快上车! 陈重一步上去,车门关上,上锁,将外面的危险隔绝。郎健将车开动,去寻找适合晚上休息的空旷地带。 这么多啊?梁初开始清点,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肉! 出息真大。平豪一摞一摞地摆牛排,两个大冰箱绝对放不下,车里调味料多,今晚咱们就吃肉! 迟飞扬完成了工作,带着无人机从车顶下来。让我看看战利品我靠!这么多! 郎健一边缓慢驾驶,一边从后视镜看那帮孩子,他笑了笑,心里很放松,解决了食物问题这个重担,平时都是爱吃肉的臭小子,这回让他们好好吃一顿。 你怎么样?夏冰帮着陈重脱护具,赶紧捂了捂陈重的脸,皮带和嘴罩给他脸上勒出了印子,他把手指放在中间滑动,抚摸陈重的脸,丧尸多不多? 多。陈重站着,享受夏冰帮自己脱衣服,等羽绒服脱掉之后,他身上还带着冰柜里的凉气,有一个丧尸在冰库里。后来我再去,他就没了。 什么?夏冰抓住他的手,拿到嘴边呵口热气,快把衣服都脱了,上床躺着。 陈重点了点头,脱掉冰刀鞋和裤子,按照夏冰的吩咐钻进了被窝。沙发床里格外舒适,陈重不知道怎么的,总是想起刚才那个莫名其妙不见了的丧尸。 不一会儿,夏冰端着一杯热水过来,还拿来了消炎药。给,把药吃了吧,吃完药睡一会儿,晚上等着吃肉。 嗯,晚上你还陪我睡么?陈重拿药的时候顺手摸了夏冰的手腕,还主动地测量了体温。 滴滴滴,还是39。 不陪,一队队长没有陪队员睡觉的义务,再瞎说揍你啊。夏冰窝着腰,用脸贴了贴陈重的嘴罩。 陈重嘴角微微挑起,挑着一抹坏笑重新躺好,看着大家围着肉忙来忙去,闭上眼睛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肉食补充完毕。 重重进度:还想动手动脚。 教练:咖啡再给我一杯。 第101章 车底 陈重做梦了。 梦里自己还很小, 刚刚入队,滑冰姿势总是掌握不好,又因为对摔倒有阴影, 不敢迈步, 被队里的小朋友嘲笑。 一个又高又帅的人, 来到自己面前,但是看不清楚脸。他拉着自己往前滑,大大的手掌拉着自己小小的手,他们的手掌上都有冰磨出来的伤口。 他带着自己往前滑, 滑在无边无界的雪白色的冰面上,周围很安静, 安静到陈重觉得, 他们可以这样一直一直滑下去,滑一辈子都不用停下来然后,他醒了。 实在是因为脸上的嘴罩皮带太勒得慌, 给他勒醒了。 陈重扶着额头懵懵地坐起来,梦里的那个又高又帅的人正坐在沙发床的旁边,披着一件毛衣,拧着一块湿毛巾。他看着他,夏冰也回过头, 两个人眼神一对上,陈重就忍不住笑了。 这是他 第一次觉得, 梦醒之后的生活比梦里幸福,梦里的人已经是自己的了。 醒了啊?夏冰把陈重脖子上的毛巾换下来, 搭上一块湿的, 别动,给你测测体温。 我睡了多久?陈重立刻又躺好, 侧过身,手指轻轻在夏冰腰上滑动,对于自己有了男朋友这个事他总有无限好奇。 睡了6个多小时。夏冰用体温枪对准陈重额头,怎么还是没退烧啊,药吃了这么多也不见好身上还疼吗? 陈重摇摇头,关节疼和头疼都在减退,好像自己的身体已经逐渐接受了高温,只是累得要命。你能不能陪我躺一会儿? 不能,一队队长不陪床。夏冰勾着嘴角笑。 陈重还躺着,叫夏冰这么一笑给震着了,无论是嘴角还是眼神,都好像带了钩子,给他勾住了。他伸手一抓把夏冰抓过来,夏冰没稳住,被发着烧的男朋友拉倒,倒在了沙发床上。 找揍?夏冰看着正在厨房忙活所以没注意这边的其他队员。 揍吧,我扛得住。陈重想咬他嘴唇,无奈戴着嘴罩,只好用金属去硌夏冰的后脖子,夏队,晚上陪我睡吧? 夏冰用胳膊肘戳他。你先让我起来。 你陪我睡觉,我就让你起来。陈重这时候也不发蔫了,精神抖擞,两条腿夹住夏冰的腿,不断地磨,滚热的膝盖去碰夏冰冰凉的膝窝,你说陪我,我就让你起来。 呦,小重哥哥你醒了?迟飞扬端着平底锅,一转过来就赶紧转回去,我什么都没看见啊,你们不要杀我灭口! 什么啊?齐小宝拿着一瓶黑胡椒也转过来,没有迟飞扬那么快的反应能力,一下愣住了,夏队,你是不是偏心?你从来没陪我们睡过 夏冰已经坐起来,从里到外透着无奈。你们发烧了,我也陪。 别发烧了,赶紧过来吃饭。郎健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一不留神,怎么两个人又凑一块儿去了,快起来,今晚上吃大餐。 夏冰嗯了一声,从陈重的拉扯下站起来,随后给陈重用吸管喂了一杯VC补充剂,再去厨房洗手帮忙。开放式的小厨房已经堆满了食材,陈重立了大功。 由于猪肉冻得太邦邦硬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解冻,大家一致决定今晚先不动它,两扇肉用暂时盖不上的薄被子包裹住,放到车顶的自然冰箱去解冻。箱子里的小羊排全部塞进冰箱,留到明后天炖羊肉汤。 今晚,大口吃肉,大口喝可乐。 小心点儿。陈重也过来帮忙,我习惯做饭了,我来吧。 别,你现在是全队重点保护对象,一级保护动物兼一队队长的男朋友。平豪打趣他,今晚的主菜是牛排,配菜是骨肉分离。 骨肉分离?你大爷的骨肉分离!梁初端着一盘子的鸡肉串,这叫骨肉相连,你别给运动员丢脸了好不好? 平豪赶紧改口:是是是,我错了。又转头看陈重,你搜罗的那些纸箱里有小羊排,还有一箱全是烤串,但是咱们没有烤炉,只能用油炸。 郎健在旁边用微波炉解冻牛排,听着队员们你一句我我一句的开玩笑,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来,真怀念什么都没发生的日子,哪怕是最平凡的一天,也是现在触不可及的。今晚食物充足,他也不想限制孩子们的胃口了,难得大家都高兴。 牛排全是抽真空的包装,他用剪刀剪开,鲜红的肉带着血放进盘子里,又取来切肉用的小刀,顺着肉排上的筋,切下来几块,放在烧开的热水锅里一烫,拿出来晾凉。 这是咱们编外队员的晚饭。郎健原本顺手递给了陈重,想着他平时负责喂狗,现在也让他去吧,可是突然想起狗不认他,算了,还是我去吧。 德牧早就迫不及待,但是没得到口令不敢过来捣乱,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郎健把小盘子放在地上,说了几个口令,坐、趴下、握手,越看这条狗越喜欢。 以前女儿也想要养狗,自己没同意,只因为工作忙,根本没时间照顾。早知道养狗是这种心情,当时也就同意了,这不仅是动物,也是陪伴,是女儿在家太寂寞。他蹲下来,一块一块牛肉抓起来去喂它,心已经飞到了大洋彼岸。 多吃点儿啊。郎健把牛肉块再掰碎些,看着德牧进食,却走了神,等以后有机会,给你介绍一个大姐姐。 厨房这边,梁初已经开始煎牛排了。锅是平底锅,倒上橄榄油,把刚刚解冻的牛排往锅里一放,兹拉兹拉直响。油星子迸出来打在他手上,这时也顾不上疼不疼,只顾得上几分熟,千万别给弄糊了。 咱们几分熟啊?他扭脸问夏冰。 夏冰正给盆栽浇水,小苗正在窜个头,他恨不得唱首好汉歌给它们加油。别几分了,全熟吧,非常时期不喝生水不吃生食。 行。梁初把牛排翻了个面,等着两面变色。 另外一个灶上,是迟飞扬在炸鸡肉串。肉串解冻不到时候,但每个人都饿了,管不了那么多,往热油锅里一放,油星子疯狂地往外迸。 啊!迟飞扬十指不沾阳春水,吓飞了,朝陈重身后一蹦,小重哥救命! 陈重一手拿着锅盖,直接把油锅给盖上了,只听里面像炸了跳跳糖,噼里啪啦哔哔啵啵,热油全往锅盖上撞。 所有人都听傻了,愣了几秒之后,又傻笑了一阵。 倒不是这事多搞笑,而是太久没吃饱饭,太久没这么开心。 等到肉食全部做熟,牛排按照人数分好了,每人一大盘。骨肉相连每人5串,调味料自己随意添加。夏冰最后一个入座,给大家拿了可乐。 给。他把手电打开,慢慢坐在沙发床的旁边,可乐第一个给了小宝,再依次往下发,肥宅快乐水。 谢谢夏队。齐小宝接过水,笑嘻嘻地看着周围一圈大哥,倍儿有安全感。 车外已经完全黑掉了,远处才有路灯。为了避开丧尸,车不能停在太亮的地方,这时已经熄了火,关闭了车窗卷帘,将所有窗口封闭。速滑一队包括德牧全部聚在客厅当中,狗吃狗罐头,人吃大餐。 今天,就不管你们的饭量了,大家照着饱来吃。我也不管你们喝可乐了,每个人都可以喝,但是别喝太快,一口热的一口凉的,容易闹肚子。郎健举起手里的可乐,还想发表一番言论,咱们干一杯再 结果还没说完,面前5个崽子的脑袋都抬不起来了,全部扎进盘子里暴风吸入,一时间只有大口撕肉大口咀嚼的吞咽声。 郎健一个人端着可乐,先是愣了,再理所应当地笑了一下。一帮小饿狗啊。 教练。唯一一个没吃东西的,是陈重,他倒是举起可乐来,和半空中教练的杯子碰了一个,干杯。等我身体好了,和您走一个。 走一个?你小子还会喝酒呐?干杯。郎健也好久没喝过碳酸饮料,一口闷了半杯,吃东西不方便吧?要不然摘下来,我看着你吃,吃完你再戴上。 可陈重摇了摇头,他看着旁边风卷残云满足油的夏冰,只觉得浪浪吃相真好看。不摘,我等夏队喂我。 啊?夏冰叼着牛排抬起脸。才想起来,陈重没法自己进食。 我还在发烧,有危险,所以不能摘。陈重戴得很不舒服,但坚持不动它,你先吃,吃完了喂我。 等等夏冰赶紧把这口肉给咽了,却没有再继续吃,而是用筷子去分陈重那块牛排,分成小块儿,再用筷子夹住送进金属嘴罩里。 陈重抿着嘴,等着夏冰的投喂,眼神痴痴地看着。 张嘴。夏冰用肉块儿蹭了蹭他的嘴唇,加了一点黑胡椒粒,你尝尝。 陈重缓慢地张开嘴,把肉块儿卷进自己的口中,以前自己做梦,都想梦见生病发烧受伤有人照顾,有人疼,能像别的小朋友那样,被人温柔地对待。 好吃吗?夏冰给他松了松皮带扣,不用戴这么紧。 好吃。现在陈重低了低头,尽管皮带还是勒得难受,可是自己等到这一天了。 现实,比梦里好。 这一顿饭吃了好久,吃到最后大家都不舍得吃了,不是怕吃完没有下一顿,而是太享受围坐在教练周围啃肉肉的心情。德牧也没闲着,这个人旁边蹭一口,那个人旁边装一下可怜,总能成功骗到一口吃。 唯独不去陈重那里。 不敢开明亮的应急灯,只开了几盏小手电,车里温度不够,每个人都披着外套,吃完也懒得洗碗,留到明天再说。最后大家摸着肚皮一直笑,偶尔互相骂互相怼几句,连洗漱都不想去。 最后还是郎健挨个将他们踹进浴室:脸不想洗也得刷牙,快去! 队员们这才磨磨蹭蹭去刷牙,像冬训时不想碰凉水的孩子。陈重是最后一个,只有在刷牙洗脸的时候,他独自一人锁在洗手间里,暂时摘下嘴罩。 客厅里,夏冰正在清点药物:咱们的药不多了 找个机会找找药店吧。平豪说,还不知道救援多久才到,可陈重总这么烧着,不好吧? 肯定不好。夏冰继续帮陈重铺床,给他换了一个软些的枕头,这病毒到底是要干什么啊?既然杀不死陈重,为什么还让他一直烧? 所以说这才叫病毒呢,毒啊!平豪把餐盘轻拿轻放,放进水槽。刚好陈重出来了,他笑着问:小重哥,今天在外面搜刮的时候,害怕了吗? 陈重第一眼看的,是夏冰有没有坐在自己床上。看到了,他才擦着额头说:没害怕,但是 对啊对啊。齐小宝在车里溜达消食,有没有那种自己所向披靡特厉害的感觉? 所向披靡?陈重摇了摇头:看着他们也没觉得自己多厉害,只觉得他们可怜。 刚说完最后一个字,突然车体附近很奇怪地响了一声,就和那天晚上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动静一模一样。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81) 可是这一回,每个人都听清楚了,这个声音不在车外面。 而是在,车底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副本开启。 第102章 不要好奇 响动像嵌在了车底, 扣扣嗒嗒响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扒住了他们的车。 德牧原本已经跳上沙发床, 准备窝好姿势和郎教练一起睡觉了, 听见动静之后立刻跳下来, 像一条搜救犬,不断徘徊寻找,绕着车的客厅地板转圈。 它一圈一圈地转着,鼻子贴在擦干净的木地板上, 鼻尖照直冲下,这里闻闻, 那里闻闻, 时不时再用爪子抓抓,两只耳朵不断地动。可是车体的地板太厚了,将近有半米多, 闻了半天它也没有下一步动静。 可是那个声音,确实是从车底发出来的,并且还在持续着。 这他妈的梁初慢慢地蹲下了,用手摸地板,感受下面有没有轻微震动,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是鬼吗?齐小宝跳到了床上,这是鬼吗? 客厅里一阵安静。 夏冰吓出一身汗来, 但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你别自己吓自己, 不可能是鬼,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鬼。 那这是平豪看了一眼地面,唯一的可能性就只能是丧尸了, 不可能是人。 可是丧尸为什么迟飞扬紧紧抓住棒球棍不放,为什么会在车底下?他们不是只会无意识地撞击车体吗?他要干嘛? 这问题谁都没法回答,主要是,大家都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外面已经是黑天了,路灯还在远处,这时候车底任何声音都格外刺耳。 大家不要怕,也不要慌。郎健稳了稳,原本他想去开车,试试能不能摆脱掉车底的不明生物,但是马上打消念头,一旦车开起来,那声音动静绝对能引来尸群,那才是致命危险,我们要稳住,一个丧尸不能把咱们怎么样。更何况这东西现在在咱们车底下,房车的底盘足够厚,足够坚硬,我相信不管他是什么,都拆不开金属构造。 我也建议大家留在车里,车不要动。陈重低着头说,仿佛能从这边透视到那一边,看看和他们躲猫猫的生物到底是丧尸还是鬼魂,一个丧尸进不来,车里安全。 平豪往后退了一步。可是 恐怖片里,死得最快的人都是好奇心强的人,分队行动的人,夜晚出去探查声音的人。陈重静静地坐回床边,看这样子,倒是准备上床睡觉,越好奇,越接近危险。不管外面有什么,都不要上当。 夏冰也从惊慌中冷静下来。我同意陈重的说法。不管他是什么,目前看来房车里是足够安全的,只要我们不冒险下车,所有的危险都在外面。哪怕那东西要闯进来,咱们还可以开车逃跑,再不济咱们还有枪。现在下车检查,实在是太不明智的选择。 这样一说,大家也从刚才的慌乱中清醒。 几分钟前,那突然出现的声音太过瘆人,每个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想赶紧搞清楚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现在,才把安全第一这几个字想起来。 黑天的环境里,下车去检查车底,这傻缺行为可以和无脑白给划等号。 大家都躺好,能睡就睡,平豪小宝,你们先守三个小时。郎健先带头躺下了,孩子们都害怕,自己不躺下他们不会放松,既然洗漱完毕,就抓紧时间休息好,补充体力。飞扬家这辆车能保护咱们。 嗯。迟飞扬也放松了,教练的话有时候最管用,我家这车绝对安全,咱们上床休息吧,车底下那个丧尸,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咱们绝不下车,他也进不来。 这时,车底下又敲了几声。刚才还振振有词的迟飞扬吓飞了,一猛子跑进卧室,钻进了被窝。大家静耳聆听,梁初甚至已经跪下拿耳朵去贴地板了,可声音很微弱,也听不见丧尸的吼叫。 齐小宝也爬上床,和迟飞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不会是丧尸变异了吧?他们会伪装自己,会跟车?或者进化出智商了? 你别吓唬我。迟飞扬推他一把,我就够胆小的了,再让你给吓出毛病来。不过我以前看过一个恐怖电影,那东西变异之后会钻门缝然后变成正常人的一员,迷惑别人。再突然咬人。 刚说完,外面一阵狂风,虽然没吹动车体,但是隔着玻璃也能听到外面鬼哭狼嚎的风声。 平豪拎着斧子过来睡觉。你们俩能不能别说了,本来没什么,全让你俩给吓尿了。 不许讨论这个事了,大家睡觉。郎健已经躺好,他心里也怕,但这时候除了稳住,没有别的办法,都上床,明天天亮再说。 出也出不去,大家只能上床休息,夏冰往卧室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陈重看着他往屋里去,没有叫他,只是坐在沙发床上等着,像是等夏冰回头。 夏冰。郎健今晚一点儿都不累,不知道是不是特浓黑咖喝多了的缘故,精神得很,回去睡觉,和飞扬小宝一张床。 哦夏冰又走了两步,慢慢地站住了。车底下还是有声音,那声音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发出来的,一会儿有,一会儿又断了。他回过头,陈重乖乖坐在沙发床的旁边,脱了衣服,口罩还不敢摘掉。 我在外面睡吧,外面睡方便,要是真有什么事还能保护大家。夏冰嘀嘀咕咕地走回来,这个谎,撒得他都不敢看教练,仿佛一眼就能看透自己的心,看出他想要和陈重一起睡。他走到陈重的床边,脱鞋脱衣服,把自己扒到只剩下一条运动裤才钻进去。 郎健闭着眼睛,揉着眉毛,还想再来一杯黑咖。 陈重迫不及待地躺好,他靠着车体,夏冰挨着床边。你来陪我睡觉了? 我是怕你夜里害怕。夏冰转了过去,两只手熟练且习惯地去摸陈重热乎乎的小耳朵,揉了揉,用掌心小心捂住,才不是陪你睡觉啊,别瞎想啊。 陈重稍稍起身,看郎教练已经转过去了,手不老实,慢慢搂紧了夏冰的腰。他带着嘴罩,冰凉的金属在夏冰的喉结上慢慢蹭,仿佛是自己的嘴在碰。 那你也在我床上。他在被窝里说,陪我睡。 滚。夏冰实在抵挡不住他的直接,但是又他妈莫名其妙很喜欢,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明知道一起睡一定会害臊,闭眼,睡觉! 车底下方,这时又传来了敲击声。陈重倒还没什么,夏冰脖子一缩。 你也别怕。陈重搂着夏冰的腰,往他后背上一摸,手掌刚好贴在肩胛骨的中间,我保护你。 夏冰在他耳朵上摁了一把。你还小,还是我保护你吧。 车厢里很安静了,陈重没再说什么,盯着夏冰看了好久。年龄小,也可以保护你,晚安。 晚安。夏冰被他直接的方式烫到了,脸通红一片,还是在陈重的额头上,亲了一个。 陈重的嘴,罩在嘴罩底下,抿了抿。 这一夜,每个人都睡得不太踏实。 车底下有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偶尔弄出来一声,吓得人都要精神衰弱了。德牧这一夜也没好好休息,听见动静就跳下来,啪嗒啪嗒到处溜达,仍旧用前爪挠地板,想要把什么东西挖出来似的。 但是有一点,大家都说对了,那东西根本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也没有进入房车的能耐。车体坚固且封闭,是他们最后的避风港了,只有大家聚在一块儿,就不会那么害怕,困极了的时候也能睡上几小时。 天一亮,每个人都躺不住了,纷纷穿上衣服下了床,在客厅里集合。如果不把这个事情弄明白,怕是没人能睡得着。 郎健是最早醒来的,先将车窗的卷帘升上去一扇,观察车外状况。飞扬,先放无人机出去,看看情况咱们再下车。 这是当然的,没有什么事比命重要。迟飞扬踩着台阶,小心拉开了车顶的通道门,先探出半个头去侦察,确定车顶只有他们存放的猪肉才把无人机放上去。但是他没有在车顶多留,而是回到了室内,操纵飞行器。 无人机逐渐拉高,拉高,再拉高,影像镜里车子四周一览无余,河对岸有几个丧尸,而昨晚那些被路灯吸引来的丧尸,已经不知道哪儿去了。 郎健在这一刻才安全启动车辆,试图把车底的东西甩下去。如果能甩下去肯定是最好,但是车开了几公里,还是有声音传上来。 没甩掉,必须亲自下去看看了。 周围安全,咱们可以下车。这时,迟飞扬把无人机放低,想要让它贴地飞行,试试能不能看到车底,但是车底高度不够,无人机几次降落都差点儿坠毁,只能让人下去。 没办法了,郎健这才打开了车门,但也是先开一个缝儿,扔出去一把金属勺子。勺子掉在冰面上滑出很远,发出清脆的声音。 车底下没有东西扑出来。 车门再拉开,穿好了防滑鞋的德牧第一个蹿出去,犬科动物的忠诚让它永远要替人类伙伴当侦察。 它其实早就忍不住了,几步冲下去,在距离车几米的位置停下,低头再闻,然后朝着车底的方向低吼。 果真是丧尸,那就好办了,丧尸是最不可怕的。郎健拿着斧子第一个下了车,下车后立刻滑开,保持和车体的安全距离,梁初和平豪随后上冰,跟着他的滑速离开了攻击范围,紧接着是夏冰。 夏冰的体力已经恢复,戴好了保护面罩和护颈。陈重也是全副武装,护膝加上,他紧随其后,但是却没有滑那么远。 自己是免疫者,哪怕被咬了也没事。他是穿着冰鞋走下来的,只慢慢滑出了几米就站住脚刹车,这时,速滑一队绕了弯回来,停在了他的身后,每人手里都有武器,大家做足了完全的准备。 夏冰第一时间弯腰,先攥住德牧的狗链,防止它乱扑乱咬。 大家接连弯下腰,试探着,往车底的方向看去。 只见房车的底盘上攀着一个人。那个人本来脸朝下,这时转过来,看向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只要我不走恐怖片的弯路,就能活到最后! 第103章 小孩儿 那个人像一只一人大的蜘蛛, 扒在他们的房车地盘底下。 所有人都吓愣了,比前几个月第一次见到丧尸还要惊恐,夏冰第一次亲身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吓得不能动。他以为自己已经见过了最恶心最悚人最没有科学依据的事, 比如尸体会走路, 哪怕肚子被掏空还能吃人, 吃下去的肉直接从肠子的开口掉出来,但是全部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刻害怕。 他想动,想要大喊一声, 甚至已经想不到先把哪个兄弟拉走,只想自己逃走。人在极端恐惧之下的本能反应就是逃命。 可是却发现, 浑身动弹不得。 他张张嘴, 以为自己已经喊出来了,才发觉,没有声音。 他拼命动, 以为自己跑出去了,才发觉,还留在原地。 旁边砰一声,是胆量最大的梁初差点儿没立住。 迟飞扬和齐小宝在车里,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 他们贴着车窗看外面,看速滑一队的队员呆立在车几米之外。 怎么了?齐小宝一边打手势一边问, 看见什么了! 迟飞扬顾不上外面,先急着把无人机停在车顶, 看大家都没反应就以为没事了, 还试图打开窗户缝。你们看见什么了?说话啊。 第一个动起来的人,是郎健。年龄大, 见过的事情多,很多时候稳定速度就是比年轻人快,他先喊了一声,嗓子哑哑的。关上。 啊?迟飞扬没听清楚,但下意识地,唰一下关上了窗。 因为大家的表情,都不对劲。他和齐小宝靠着窗户,往下看,看不到车底,只能看到底盘和车外侧的边缘。 可是从郎健这边看,就是飞扬和小宝在窗户边,他们的正下方,那个人正试图往上爬。 是丧尸。陈重突然说。 他感觉不到害怕,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一开始以为是活人,但是仔细一想就觉得这事不可能。 先不说活人能不能扒住底盘一整夜,单单是活人发出声音就足够引来别的丧尸。而车窗户刚才打开的声音刺激了车底的不明生物,让他把脸完全转了过来。 是丧尸,这下陈重看明白了,是一个正脸几乎磨平了的丧尸。 是丧尸?平豪慢慢开始回 气,大家再往下蹲,可是每个人都觉得快不行了,是丧尸吗? 是。陈重继续低着头,往车底下看,不是扒住底盘的,他好像是衣服挂在车底了。 不可能吧?梁初也跟着往下看,一听是丧尸好像真不可怕了,那么沉的人,怎么可能被车挂住? 郎健拿着枪,对准车底,避免那东西忽然一下子蹿出来。迟飞扬和齐小宝一看教练拿了枪,就知道完了,完了,车底下一定有东西。 飞扬哥。齐小宝全身的血液倒流,一下子只剩脚尖有感觉,飞扬哥你拉着我,我可能要摔 我觉得我都要站不住了可迟飞扬还是抱住了齐小宝,他也不敢动,因为腿吓麻了,才反应过来,兄弟们和教练不是立在冰上,他们也是被吓愣了,车底下一定有他们没见过或者不能面对的东西。 小宝,我告诉你。迟飞扬靠着一张桌子,如果有事,你往卧室里跑,我还能帮你挡住一会儿 哥,哥你别说了。齐小宝胆子最小,高中刚刚开学就出了这种末日灾难,我真跑不动了,我两条腿没感觉了,要是真有事,你跑,我替你拦着。 车外面,陈重已经滑近了车底。他冲后面做手势:你们都别过来。然后自己蹲下,强忍住散不开的尸臭味,靠近了车。 他再一次地蹲下来,这一次,打开了手里的手电筒。 手电筒一晃,刚好晃到了那张人脸,看得更清楚了。 是丧尸!他先告诉大家,好让每个人放松下来,再仔细观察,确定这是一个男性。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82) 他很胖,衣服正面被车底盘的某一处挂住了,几乎是贴在了底盘上。可是他的脖子承受不住脑袋的重量,后脑勺靠近地面的地方,已经被磨平了,然后脑袋开始歪斜,脸开始朝下,来了个180度的翻转。 所以现在看,脸的正面也磨得差不多了。而发出声音的地方,是他身上的拉锁,刚好卡在车底一个设备的关口,每次一动,拉锁头都碰一下金属卡口,发出声音。 由于陈重是免疫的,所以他的靠近并未引起丧尸的注意,当手电筒把车底完全打亮之后,他看清这个丧尸的全貌。 速滑小队就在这时靠近了他,也是想保护陈重。 怎么样,看得清楚吗?夏冰一手拉着狗链,一手拉着陈重的外套帽子,仿佛同时牵着两条狗,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清楚了,是丧尸。陈重回 手碰了下夏冰,别担心,我钻进去,把他弄出来。 别去了吧夏冰拽着他帽子不放,既然是丧尸那就不用担心了,开着开着车总能给他甩下去,别去。 对,别去。郎健也这么说,尽量减少和危险的正面接触才是最安全的。 我只是我只是心里有个疑虑,必须把丧尸拉出来,才能放心。陈重站了起来,你们先上车吧,丧尸不咬我,我在他面前是隐形的。 看着陈重还在发热的脸和耳朵,大家都不确定他的免疫是幸运还是不幸,高烧不退肯定身体扛不了太久。可是丧尸确实不咬他。 于是大家上了车,聚集在车窗附近,提心吊胆地盯着陈重。陈重脱掉了护具和外衣才能钻到车底下,他完全趴在冰面上,一点一点往里面挪。 越靠近,越能闻到恶心的尸臭味,陈重不得不屏住气息。 车上,所有人都看着车窗下面,陈重的上半身已经钻进去了,只露出屁股和两条长腿。夏冰在心里数数,打算数到60就冲出去把陈重捞上来,可是数到50的时候,陈重开始往外爬了。 大道冰刀鞋的刀刃头往冰面一磕,就是一个坑,帮助他固定发力,生生从车下面,拽出东西来。 那东西一拽出来,每个人都要吐了。 脑袋已经被磨成菱形,头在地上两面翻滚所以根本看不出长相,身体倒是还完整,只是他是个人柱。 他的四肢,都没了,像是被削成柱子。 这他妈怎么回 事?梁初忍不住问。 大家都没说话,看着陈重蹲在丧尸旁边。丧尸的头和脖子还连着些,但嘴巴还在动,陈重把手指伸进丧尸嘴里,丧尸也没有咬他。 回 来啊。夏冰敲了敲车窗。 陈重抬头看他们一眼,继续蹲着研究丧尸,不知道又看了些什么,他开始脱丧尸的上衣。 不用扒了他吧?咱们赶紧把小重哥叫上来。齐小宝躲在迟飞扬身后,都不敢往外看。可车外的陈重却很坚决,拉开丧尸的拉锁,把拉链完全打开了,像剥东西直接剥出一个人来。 不,不是一个人,是只剩下躯干了。 四肢的断口刚好卡在腋窝和大腿根部,断得齐齐整整。 对不起大家,我去我去洗洗脸。迟飞扬先告辞,其实是想去洗手间吐,倒不是多恶心,再开膛破肚的、大脑被挤成一片纸薄的、踩成肉泥的丧尸,他们都见过了。 可是当人为的巨大创伤出现在丧尸身体上,那就是另外一种震撼,巨大的视觉冲击,仿佛仿佛这个丧尸还活着,他还是个人。 陈重看着齐刷刷的四肢断口,看了大概半分钟。切面平整,还略带细纹,这种纹路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骨头断得也很干脆,是一次成型的创口,不像斧子劈砍还需要多次。 断掉的骨骼横截面呈现出环状的颜色,最外层是黑红色的腐肉,然后是一层奶黄色的脂肪层,再是一圈骨头,已经变色,中间是黑的,可能是骨髓还是什么。 等检查完毕,他才上车。上车后先洗手消毒,再换衣服。整套衣服都脱下来扔洗衣机里,和大家的脏衣服一起滚洗。 你发现什么了?郎健拿了一片退烧药给他,还有一杯水。 他没有四肢,所以很轻,才会被挂住。陈重披着被子,接过了药和水,可能是咱们从别墅区逃出来的晚上撞上的,他没手没脚,直到拉锁被卡到最底端,卡出了声音,才被咱们发现。 还有别的吗?郎健继续问。陈重一脸凝重地脱丧尸的衣服,并且若有所思地观察伤口,让他断定他一定有别的发现。 有。陈重用吸管喝了一口水,看向大家,我在肉食批发市场,见过一个切肉机器,我觉得那个丧尸像是被工具切割过的。还有,冰库里本来有个丧尸,我第二次再回 去的时候,那个丧尸就没了。 切肉机器?夏冰不寒而栗,可是谁没事会去切丧尸啊?难道是又碰上变态了? 陈重摇了摇头。 郎健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人干这种事。这和郑平郑丽那种单纯反社会人格不一样,和丧尸近距离接触本身就不可能。你看清楚冰库里的丧尸什么样子了吗? 没有,他当时脸上有一层白霜。陈重尽量回忆,但当时短短一眼根本没看仔细,也有可能是他走出去了,冰库的门我没关话音未落,陈重的身体往床上倒了一下,痛苦地皱起眉头来,我休息一会儿,累。 快,躺好休息。夏冰给他脱鞋,盖上被子,蹲在床边喂他吃药和喝水,你多睡会儿,早饭做好了我叫你起来吃,然后再睡。中午我们去找药店,放心,你一定能退烧。 嗯。陈重点了点头,他自己都没信心能把烧退掉,可是夏冰这么说,他就相信。 把车底下的丧尸解决掉,大家开始做早饭。陈重虚弱成这样,夏冰亲自下厨炖羊肉汤,又多加了好些白胡椒粉去膻味,好发汗。等汤炖好,他把陈重轻轻摇醒,把吸管塞他嘴里,再把小羊排上的肉一点一点撕下来,用筷子喂。 慢点儿吃。夏冰又给他撕了一小块脆骨,吃完再睡一会儿。 嗯陈重给什么吃什么,慢慢地吃完,吃过饭继续倒头又睡,仿佛力气全部用光,倒是出了好些汗。很奇怪,等到他再睡醒,睡觉前的虚弱感完全不见了,除了发高烧他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可眼前的大家都穿好了护具,看样子又要下车。 你怎么醒了?夏冰正套冰鞋,我们找到一家大药房,你等着,我们下去给你拿药。 我去。陈重晃晃着坐起来,我睡够了,现在我下车最安全。 夏冰拿来体温枪滴滴滴,还是39,这个39像是刻在了陈重脑门儿上,刺痛夏冰的眼睛。可是 我没事,下去拿药还撑得住。陈重站起来,开始活动脚腕,谁都别下车,车外不知道有什么 迟飞扬正看窗外,现在是下午3点多,多云,看什么都阴侧侧的。你们看!外面有人! 大家唰地一下看向车窗。 两个小孩子,出现在几十米外的街角。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四五岁的模样。 不是丧尸!齐小宝率先说,他们还拉着手走路呢,他们不是丧尸,咱们要不要救他们? 等等!郎健的表情比刚才还差劲,身体震了一下,比刚才还震撼,他们 他们夏冰的手也凉了,养父母前几年去世,所有后事都是自己办,所以格外眼熟,他们怎么穿的寿衣?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补充药物。 重重进度:正在适应外来病毒插件。 第104章 入殓 陈重也转了过来。不远处那两个小孩儿的出现实在太过震撼了, 让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现实还是大家眼花了? 他们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暂时没动, 可马上就动了腿, 手还是牵着的。 不会吧?迟飞扬盯着那边看, 不会是他没经历过丧事,和大多数人一样,提起那些来都害怕,好像是忌讳提不得, 不会是寿衣吧? 他希望夏冰能坚决地摇头,可夏冰往窗边走了几步, 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没看错, 是是寿衣。而且那些图案我没认错。 这时,所有人才把注意力关注到那两个小孩儿的衣服上,不仔细看的时候, 还以为是古风的童装旗袍或小马褂,这么一仔细看越看越不对劲。 一件鲜红,一件藏蓝。 可是,谁家会放小孩儿出来啊?还穿着这种衣服?梁初不安地问。 虽然外面还是白天,可忽地一下, 仿佛暗下去,每个人眼前都雾蒙蒙似的。 除非最后平豪说, 他也贴近了车玻璃,望着那个拐角处, 除非他们已经死了。 齐小宝第一个开始往后躲, 仍旧往迟飞扬身后钻。不会吧?他们两个还拉着手呢,丧尸不会这么走路的。 再看看。郎健立刻锁好车门, 无论如何,不能让队员下车了。他想等那两个小孩儿走过来,只要走近一看,就能解开一切谜团,但是那两个孩子偏偏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小小的背影越走越小。 怎么办?他们走了?迟飞扬有点着急,要万一真是小孩儿呢?这也太危险了 那也不许下车。郎健下了绝对命令,有郑平和郑丽的例子还不够吗?你们怎么知道外面没有更变态的反社会人呢?万一他们躲在暗处,用孩子放出诱饵,咱们不是全部上钩了? 陈重完全同意教练的说法。在危险中,咱们不要有好奇心。 但是咱们有无人机啊。夏冰突然说,飞扬,你把飞行器放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倒是个好注意,最起码没有危险。迟飞扬赶紧去拿无人机,影像镜戴好,拉开天窗,放出了飞行器。 这条街上没什么人啊。郊区的人比市中心少多了,特别是这片小区,刚刚开发完毕还没开始入住,许多房子都是空着的,迟飞扬继续操控,朝着那两个小孩儿的方向飞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没底气,小时候鬼故事听太多,什么一只绣花鞋、鬼新娘、猫脸老太太、红煞撞白煞,导致他对这些事一直有阴影。 我不行了,你们谁来戴影像镜。他把飞行器悬停,摘下了头上的装备。 周围的人还没有出声,夏冰已经伸出了手。我来吧,我的养父母都是科学院士,唯物主义者,我从小接受他们的熏陶,根本不信那些鬼怪。再说,他们的离世都是我处理后事,我不怕这些。 我也不怕。陈重也想去拿影像镜,我命硬,碰上也没事。 不许胡说,还是我来吧。夏冰率先一步将眼罩戴好,不给陈重这个机会,怕万一出现什么状况再把陈重吓到,飞扬,飞行器超前飞,追过去。 没有了影像镜,等于没有了GPS,迟飞扬只好听从夏冰的安排,推动摇杆。而夏冰眼中的画面逐渐清晰,仿佛跑步一样,追上了前面两个小孩儿。 从后面看,更像两个纸扎的小人儿。还手拉手。 像童男童女。 往下飞,降低高度,其他不变。夏冰说,随着飞行器的降低,他已经看到了小孩儿的头顶,停! 飞行器瞬间悬停在他们的头部正上方。 听到了飞行器的声音,两个小孩儿同时抬起了头。 两张浅灰色的小脸。 夏冰吓得抓住陈重的手,仿佛这只手能给自己无限力量。是寿衣,没错,他们穿的鞋也是男孩儿的小帽子也是。他艰难地说,手也抓得更紧,无人机再往下降一降。 迟飞扬只好再次操控,周围人屏住呼吸,好像他们呼吸声一大,这俩小孩儿就掉头回来了。 而这次,夏冰清清楚楚看清了他们。 他看到了两个小孩儿用绳子捆在一起的手腕,也看清楚了他们脖子上的撕裂伤,还有他们死鱼一样的眼睛,和绣着花的小鞋子。 是丧尸。夏冰快速地喘了一口气,他们是丧尸,只不过手腕用绳子捆住,看上去像手拉手。可是他们的伤那个伤口,实在让夏冰起了疑心,再往下一些。 迟飞扬手心布满汗水,把摇杆再推一推。 这下看得更清楚了,两个丧尸也因为听到了飞行器的嗡嗡声开始往上抓。夏冰紧紧盯住他们的脖子,好几次都要看清楚了,他们又乱动。 大约几分钟之后,夏冰才重新握了握陈重的手。收回来吧,我看清楚了,没错,他们是丧尸,可是有人在他们死后,给他们处理了伤口,没有让撕裂伤外露,而是将他们的皮肤贴好,回归了他们原本的模样,给他们整整齐齐穿上了新衣服。 迟飞扬赶紧使用自动返航程序。什、什么意思? 就是说,有人像入殓师那样,帮他们整理好了遗容,给了他们最后一份体面。我养父母当时也有这个程序,是很重要的,并不可怕。夏冰摘掉了影像镜,才发现自己把陈重的手腕攥红了,可能他们两个孩子是一家的,但是出了事。有人心疼他们,给孩子们整理好,又穿了上路的衣服和鞋,男孩儿戴上了小帽子,那个女孩儿头上的小白花,都是纸做的,是特意给她戴上的。 那这个人是什么心态?梁初问,照你这么说,他还挺善良的 可能是吧。夏冰摸着陈重发烫的手心,但是这个人到底怎么做到的?他怎么接触丧尸? 要是这个人和陈重一样呢?郎健突然说,也是免疫者,所以他能近距离地接近丧尸。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83) 教练。夏冰站了起来,刚穿好一只的冰刀鞋,他给脱了,我建议咱们取消下车找药的行动。这里距离大药房,还有几百米,房车开不过去,咱们不知道外面到底有什么人,贸然下车非常危险。 陈重悄悄地拉夏冰的手,试着提醒他。我可以去。他捏住夏冰的指肚,捏了几下,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我可以帮你囤货。陈重又说。 可是这才是夏冰真正担心的,他回过头,冲着陈重郑重地提要求:以后不允许你单独行动,没有队友陪着,你不许下车。外面可能有一个人或者几个人,他们和你一样,丧尸伤害不了他们。可是咱们不知道这些人是好是坏,在目前的情况下,我只能先把所有人想象成坏人,再去一一验证他们其实不坏。 郎健点了点头,他的想法和夏冰一样,绝对不冒险不突进。大家都把护具和冰鞋脱了吧,咱们不下车。退烧药和消炎药还剩下几颗,全部给陈重用上。我现在去开车,咱们离开这条街道,今天哪儿都不去了,提前准备晚饭吧。 陈重也只好点头,但是跟在夏冰身后,像个小尾巴。夏冰去洗手间洗手,他也跟上来,还把门悄悄关上。 跟着我干什么?夏冰用凉水洗了把脸,害怕了? 没有,我不害怕。陈重站在他身后,从后面抱,额头靠着夏冰的后脑勺,我怕你难过了。 啊?夏冰转了过来,给他松了松嘴罩。陈重对他自己太狠了,嘴罩戴得非常紧。 你提到你的养父母。陈重的三白眼一旦温柔起来,就很致命,像一个狂妄的赌徒终于肯金盆洗手,像一个凶狠的杀手终于放下屠刀,总能给人一种,他只对一个人服软的心酸。 夏冰看着面前的镜子,从镜子里面看他。 他懂了,陈重是怕自己提到以前的事,不开心。没事。他习惯性地去摸陈重的头,圆寸已经长长,摸着扎手,他们走得安详,也没有遗憾。倒是你快回去躺着吧,吃完饭就吃药。 陈重放开了手,嗯嗯几声,打算回去休息,可是刚转过去,又转回来,抱住夏冰,用手掐了掐他的鼻子。 然后才开门回到客厅,老老实实上床躺着。 夏冰懵懵地摸着鼻子,没被人这么宠过,特别是被一个还没成年的人宠一把。 感觉很奇妙,有些生气,生气自己明明是年龄大的那个,却被人当小孩儿对待了。可是又很享受。 郎健将车开走了,这条街他觉得邪门儿,干脆远远甩在后面。他也看过恐怖片,知道主人公往往都是那些明知道地方不对劲却偏偏要去探险的人,但那是电影,有剧情需要,现在他可不能带队员犯那个错误。 不能犯傻送人头。 车仍旧选择停在开阔地带,天还没暗。大家暂时忘记刚才的事,躲在车里准备晚饭。 经历了一晚上的化冻,猪肉已经可以切开了。郎健亲自上手,用切骨刀顺着骨头往下划,从半扇肉里剔除骨头再切肉。猪肉肥,他弄出两块来,一块是五花肉,一块是比较瘦的里脊肉。 里脊肉晚上炒着吃,五花肉,他决定直接用油炸,炸出油花,当肉渣子,特别香,但是一吃满嘴油。 要放在训练时期,这绝对是卡路里爆弹,绝对不让队员碰,甚至连猪肉都不给。但是现在这几个孩子明显见瘦,哪怕运动量很小,他们在缺食少眠的状况下都在消耗宝贵的肌肉。 必须把卡路里给补上来。 万一真有什么变故,孩子们也能有足够的体力,逃走。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药物补充失败。 重重进度:帮浪浪囤货失败。 第105章 五花肉 梁子, 帮我把五花肉拿过来。郎健心里还琢磨着刚才的事,可手底下飞快地处理着里脊肉。 梁初甩干手上的水,先给夏冰扔过去一瓶矿泉水, 才去拿肉。晚上吃这么肥的? 这就肥了?郎健无奈地笑了笑, 以前我小时候, 吃的油渣子比这个还肥呢,就靠这东西来长几斤肉。 那我们不是没吃过嘛。迟飞扬把教练要的耗油拿过来,以前稍微吃几口猪肉都被您追着暴打 别瞎说啊,我什么时候暴打你们了?我那叫关怀。郎健知道自己手底下严, 虽然不是真的打,但每个孩子都挨过自己的训, 今天给你们做好吃的, 夏冰,过来帮我切肉馅儿。 陈重刚躺下,夏冰正给他盖被子。来了。起身之前, 他又摸了摸陈重的额头,还是热着的。 这烧到底要烧到什么时候啊?不会永远39度了吧?那身体怎么受得了夏冰洗干净手,到郎健旁边,心思却还在陈重那里。教练,把肉给我吧。 小心别切着手, 飞扬家的刀快着呢,刚才剔骨头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真的快,好刀!郎健手底下腌制着里脊, 你把五花肉切成小肉丁就行。 夏冰听从指挥, 把案板大的五花肉拎起来,没做过饭,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下手。这块肉很肥,一看就是教练特意挑选出来的肥膘,恨不得八分肥两分瘦,白乎乎的。 先切小块儿,再慢慢来。郎健时不时教他一把,这么多年你的精力全在训练上,也是时候学学做饭了。 我会做,我泡方便面厉害着呢,方便面加火腿肠永远的神。夏冰把肉放好,拿起旁边巨大的菜刀,一刀下去,肉竟然没切断。 教练,它不断。夏冰立刻求助,仿佛一个不会滑冰总是摔跟头的小孩儿,有事就喊教练。 郎健迷惑地看了他一眼,这孩子,滑冰时候无人能挡,生活技能真的不行。你先 我来吧。陈重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起来了,站到了夏冰身后。 夏冰当然不肯让位置。我摸索摸索就会了,你去躺着。 我没事,身体没有不良反应。陈重先是握住了夏冰的腕口,再顺着手背去拿他手里的刀柄,你记住,从别人手里接菜刀,一定这样拿,不要直接去抓刀,万一碰着刀刃就麻烦了。 夏冰手里的刀没了,做菜的位置也没了,被陈重挤到了一边去。陈重动作很利索,先用刀尖挑起肉来,将整块肥膘翻了个面,再从横截面上翻,找到外皮的下手点拎起来,用刀刃的最前端,轻轻地磨。 皮不去掉,剁不断。陈重说,还偏了偏身体给夏冰展示菜板,仿佛亲身教学。 梁初、迟飞扬和平豪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专心致志围过来,看着夏队谈恋爱。只有齐小宝傻乎乎地陪着德牧,在给狗擦脸。 你们过来干什么?夏冰察觉到不对,自己到底结交了一帮什么狗屁兄弟啊,训练时候嚷着不行,这时候倒是最积极。 夏队你别管我们。平豪靠着微波炉,你们继续,我们主要是看小重哥切肉。 对,我们看他厨艺,学学。梁子跟着点头。 滚蛋啊,揍你们。夏冰才不信,碰了下陈重的手肘,刀给我,你把猪皮去掉了我就能切了。 我做饭的时候,不要碰我。陈重一手拎着猪皮,一手按照纹理往下滑动,刀刃将肉一分为二,整张皮一气呵成地割下来。 对不起,我没想吓着你。夏冰差点儿忘了他有应激反应,对不起啊。 陈重偏过头,很乖地看了他一眼。没吓着我,手里有刀的时候,你碰我,我容易切着手。 小重哥哥好温柔啊。迟飞扬在旁边鼓鼓掌,我要是突然碰你了,你也会这么耐心解释吗? 不会。陈重一刀将肉砍断。随后全部切成5厘米见方的小块儿,刀功一流。 迟飞扬撇了下嘴,噫,陈重真可怕。 切完了肉块儿,陈重开始剁肉馅儿,发着烧也没影响他抖手腕的速度。再帮我拿一把刀。 夏冰赶紧从抽屉里找出一把菜刀,刀柄递过去,也为堂堂一队队长不会下厨感到没面儿。我来吧,虽然我现在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学习能力还是有的。 不用你来,以后也不用你来。陈重面无表情地两只手一起剁肉馅儿,突然还停下来特意加了一句,以后在家我做饭。 夏冰瞬间脸红要炸,这就是虎逼的高中生男朋友吗? 梁初、平豪和迟飞扬同时抬起双手,鼓起掌来。 怎么了怎么了?齐小宝这才跑过来看,发生什么了? 郎健背对着这边,喝了一口黑咖啡,把里脊肉下了锅。没事,大家都散开。 别人没走,第一个离开厨房的人,是夏冰。他脚底下软绵绵的,踩了棉花似的,没被人宠过啊,暂时没缓过来。进了卧室,他一头倒进大床,脸朝下,还用双手捂住眼睛。 妈的,扛不住,这谁扛得住啊夏冰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谈恋爱的初中女生,还在床上滚了两圈。 一小时后,猪肉的香味儿飘满车厢,郎健端着一大盘子炒里脊肉,还有一大碗猪油肉渣,通知孩子们开饭。 刚才还看不起肥肉的梁初,立刻被猪油渣的香气笼络碾压,尝了一颗之后再也舍不得放下。我艹,这什么啊? 肥肉炸出来的。郎健给他们分肉,像食堂打饭的大师傅,一大块五花肉,最后炸完就这么一碗,快吃,吃完了好长膘。 大家原本都有顾虑,平时吃猪肉的机会少,更别说肥猪肉渣。可是看梁初吃那么香,又跃跃欲试。夏冰第二个动筷子,夹起一颗来闻闻,不夸张地说,比他闻过的任何肉食都要勾人。 口水一下就冒出来了。他小心翼翼地咬在嘴里,外皮已经炸焦了,牙齿将肉渣嚼开,包着一口又烫又厚的油。 却不腻。 好吃。好吃得夏冰情不自禁都笑出来了,又赶紧动筷子给陈重夹,用筷子投喂自己家的小孩儿。 夏队都发话了,别人才开始下手,结果里脊肉还没吃完,一大碗肥肉渣先吃光。运动员忌口严格,谁都没吃过肥肉,但这时候不得不承认,五花肉永远的神。 来,这是你的。郎健把开水煮熟的里脊肉放进德牧的小碗里,顺便给了它一根煮过血水的狗骨头,啃着玩儿去吧。 德牧叼着骨头跳上了沙发床,在郎健的被子上咔哧咔哧地啃骨头,仿佛啃着狗咬胶。 等这顿饭吃完,每个人又撑着了。大家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床上,还在回味刚才的美餐。可夏冰却总是想起下午那两个小孩儿。 大家没什么反应,是因为影像镜只有自己一个人戴着,看清楚了,所以记忆深刻。再次想起那两个孩子,夏冰心口又紧又麻,难受得说不出来话,却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谁给他们把衣服穿上的?什么时候给他们缝合了伤口?又是怎么样按压住丧尸,给他们挑选合适的上路服?那个人,到底是出于好意,还是别有用心? 一切问题都想不通,夏冰揉着太阳穴坐起来,幸好车里的食物和饮用水还够,大家不用着急忙慌出去寻找物资。在这种时候,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总好过到处莽。 当初,要不是小复式里断水断粮,又和丧尸一门之隔,夏冰说什么都不会带着队员出来。把危险降到最低才是生存之道。 夏队,你想什么呢?迟飞扬趴在夏冰肩膀上,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吗? 啊?夏冰抬起头。 旁边的陈重也抬起头。 我害怕啊,你忘了我胆子小了?迟飞扬比任何一天都害怕,我小时候听鬼故事听多了,现在我不怕丧尸,我就怕鬼。我爸特别爱听鬼故事,总在家放听书软件,我就记着有个故事是红白双煞,冲人不冲路,不管跑到哪儿都能撞上。还有猫脸老太太,说有个老太太最喜欢一只猫,她死了之后没人管,儿子不孝顺,结果猫附了身,等儿子再去翻动尸体,老太太的脸都变成猫了 别傻了。夏冰搂着他的肩膀拢了一把,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要是有你不害他,他为什么要来害你?说完,夏冰也苦笑了一下,他倒是希望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大概每一个鬼,都有一个人拼命想见却再也见不到。 爸妈、养父养母,他倒是真想再见一面。 放心吧。他又劝飞扬,就算真的有,咱们车里这么多人,也不可能撞上。 迟飞扬搂着夏冰的腰,有时候真得教练或夏队发话,他们这些队员才放心。 这时,陈重默默地坐过来,也抱住了夏冰的腰。两个人一起抱着夏冰,画面十分滑稽。 你又怎么了?夏冰身上挂了两个人,不舒服? 没有。陈重霸占着夏冰的左锁骨,我也怕鬼。 夏冰一怔,一手摸着一个,安慰起来。 郎健在旁边安静地喝完今天最后一口特浓黑咖。 等到九点多,大家消食差不多了,开始准备休息。今晚有风,隔着窗户都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呜呜的,像是人叫。因为大家都害怕,额外多开了几支手电筒,夏冰最后一次给陈重测量体温,让人意外的是,温度降了。 38度3,教练,教练!夏冰拿着体温枪,生怕是自己眼花,他是不是退烧了? 我看看!郎健拿起来看了一眼,再到陈重面前又给了一枪,是,是降温了!今晚的退烧药吃了没有? 吃过了。陈重自己也没想到会退烧,夏冰刚才喂我吃的。 那明天早上你再吃一次,消炎药也别断了。夏冰高兴地搓搓手,突然房车外面一声响,大家原地站住,都在分辨外面发生了什么。 响过之后只剩下脚步声,夏冰松了一口气:大家别怕,是有丧尸撞上了,一会儿就走过去。 迟飞扬这时又靠近了夏冰,贴着夏冰的胳膊,往后退。 又害怕了?夏冰笑着问,别怕,队里这么多人呢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84) 夏队。迟飞扬看着车门的方向,手电筒光里的他,瞳孔微震,你不是说,咱们撞不上吗? 夏冰的动作一停,他还没转过去,但眼睛先往眼尾挪动,再一寸一寸地转动身体,仿佛一个需要上油的齿轮,那么艰难。车门大部分是金属,但是有一面单向视觉玻璃,可以看到外面。 有一个红脸蛋的真人等高的纸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没有灵异啦,文章标签没有的内容不会乱加的。 重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暖床,只等浪浪。 队员们:近距离围观夏队谈恋爱~ 第106章 幕后之人 夏冰看到玻璃外面的那张脸的一刹那, 双腿膝盖软了一下。明明刚才信誓旦旦地告诉其他人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现在脑袋里仅剩的想法就是 他妈的,闹鬼了。 车门玻璃外的人显然不是真人, 是一个纸人, 并且是一个女人, 戴着黑黑长长的假发。仅凭着微弱的手电筒灯,夏冰看清了她的脸。 惨白惨白,是专属于纸的颜色的白,没有生气, 脸上的活力全靠两坨鲜红的圆形腮红,却更显得不正常。头上还别着一朵纸花。 再看她穿的衣服, 同样也是寿衣, 领口还别着一朵花。 好端端的,车门口突然站了一个装扮瘆人的纸人,脸色森白。她是怎么过来的?或者说, 是谁把她放过来的?这些问题走马灯一样在夏冰的脑袋里过了一遍。 但是他的第一直觉还是闹鬼了。 德牧这回竟然没有马上叫,它看着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警觉地循着地面嗅过去,又被平豪一把拽住狗链拉了回来。抱住狗的这一刹那,平豪相信自己的胆子还不如它, 比它还要害怕。 鬼一样的纸人,无声无息地立在了他们的车门前, 并且还在往车里看,脸上还有安详的笑容, 微笑诡异。尽管知道她是假的, 车玻璃又是单向视觉,可是夏冰就是觉得她是活的, 并且可以活生生地看见车里所有的人。 他们只要一说话,一动,这个纸人就要敲门。 敲完门,这个纸人就要进来了。 突然,纸人真的动了动,脑袋砰一下磕在了车玻璃上。轻轻的一下,所有人都往后一震,仿佛那一扇防弹玻璃也变成了纸糊的,随时随地可以破开。然后那个纸人,就会像丧尸一样,无生命,无气息,飘然走进他们最后的安全屋里。 这下,连夏冰都被震怕了,第一次对自己这么多年的精神主义产生怀疑,真是见鬼了。 这样一震,德牧立刻叫了出来,平豪在地上乱找,找到了它的防叫嘴罩,慌乱地给它戴上,但精神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切都是机械化的行为。齐小宝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双腿无力蹲在地上,起不来。 迟飞扬更是震动,全队最害怕鬼的一个,站都站不稳了,一屁股栽进沙发床里,嘴里发出咯哒咯哒牙齿打颤的声音。要是丧尸来了他还能多看几眼,偏偏遇上自己最害怕的脏东西,这时只想把脸埋住,鸵鸟似的干脆不出来,看不见就是没有。 同时,他疯狂地想念妈妈。原来人在最惊恐的一瞬间,会本能地想到自己的妈妈。只是他的嘴唇已经麻木,叫不出来。 妈的,什么玩意儿!梁初是最先走动起来的那个,他快步走向车门,一边走,一边扯出脖子上的挂绳,顾不上什么害不害怕了,直接把挂绳上的玉观音拿了出来,幼稚地怼在了玻璃上。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像一个病急乱投医的人,只记得爸妈跟他说过,这个小挂坠是他们开车去五台山,专门请大师给自己开过光的,显灵庇佑,保自己冰上不受血光之灾。 到了现在,爸妈给的护身符,就成了他唯一对抗恐惧的精神支柱,有了这个,世界上任何妖魔鬼怪都近不了他的身似的。 但近距离地观察纸人,更让人恐惧。因为做的太像了,连脸上的表情纹都画出来了,柳叶眉和樱桃小口的颜色很重,细眉细眼地冲着车里 笑。 一边撞门一边笑。 而一直作为全队大家长的教练郎健,也愣住了。他们见过太多丧尸,却从来没见过纸人,还是这种殡葬业的纸人。她虽然笑,但表情和僵硬的肢体无一不在告诉这个世界,她是要去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可现在她又活了,仿佛马上就能举起胳膊来敲门。 殡葬业的东西,只要一出现,就自带着一股压抑和沉重。手电筒的光刚好照亮她一半的脸,随着她真实的摇动,好像是在侧面找人。 从车里找人,或者她把车门抡开,亲自进来看看。 就在梁初都快要站不住的时候,这个纸人开始移动了。她笑着离远了玻璃,在风中摇了摇,像是终于对这一车活人失去兴趣,准备离开了。她的动作也很瘆人,直接向右平移,感觉不到脚步的起伏,更像是滑过去。 迟飞扬惊恐地看着她慢慢飘走,再次肯定这是见鬼了,鬼都不是用走路的,都用飘。 梁初最后的胆量已经全部用完了,他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平豪轻轻地走了过来,站到了距离车门半米的位置上。 他也不敢说刚才见到的是人还是鬼,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个怀疑,又仗着车里还有这么多兄弟,才敢往外看。 都让开。郎健在后边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担心真有不干净的东西,让这些孩子看见了,年轻心软压不住。 要是真有鬼,也得是自己来。 都到我身后去。他把梁初和平豪护到了身后,但是把那个玉观音吊坠拿过来了。这是梁子的东西,运动员训练时候不允许戴配饰,当时还被自己没收过。后来梁子又跑宿舍里来要,那年他刚在比赛里戳了手,冰刀顺着他掌心碾压过去差点儿给手指头滑没了,他爸妈和妹妹连夜去五台山,又开车亲自送到队里。 队里的规定,没收的东西直到过春节放假前再一起还回去,郎健当时不忍心,就还给了孩子。 现在他也不确定这东西能不能信,但是大概率可以吧,否则刚才那个纸人怎么会见到梁初就走了。 现在他把梁子的护身符拿在手里,心里想的是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把这帮孩子带回去,带到救援队的面前才能对得起他们的家人。他慢慢地靠近了车窗,要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如果真有敌人,不能不明不白地死了。 外面黑,只能看出那个纸人真的朝别的方向移动着,风吹得她长长的假发左飘右摆。 一件中士的红色旗袍穿在上身,下身是裙装,再看她的裙子下面,没有脚。 是悬空的。 可是郎健还是不死心,他不认定这是阴间的玩意儿,非要看清楚。远处有路灯,那个纸人是朝着灯光的方向飘移的,飘得很缓慢,先消失在不远的黑暗里,再慢慢进入了灯光的范围。 这才看得清楚,固定她身体的直棍,底下连接的是一个爬行的丧尸。 不用怕,大家都起来吧郎健这样一张口,才听出自己的嗓音都变了,再回头看,每个孩子都像吓变了色,表情都要扭曲,是丧尸,她底下有个丧尸,不是鬼。 这句话就是给大家的定心丸,可将近半分钟,没有人动,大家都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随着大脑开始重新工作,才动起了身体。 速滑一队从来没这么丢人过,因为一个纸人,全面破防。 就连陈重,刚才那几秒都没反应过来,不是恐惧,是极度震惊,震惊这种超自然的现象会发生在眼前。 没事了。他第一时间抓住了夏冰的手,两个人的掌心又对在一起,我不怕。 夏冰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手指慢半拍地回握了一下。知道陈重没害怕,他才开始真的放松,又去拉倒在床上没起来的飞扬,和蹲着的小宝。 一车小伙子让一个纸人吓住了,又缓了半分钟才集体苏醒。他们用手拉着手的姿势走到了车门处,冲着教练指的方向看。 路灯已经把那个丧尸吸引过去了,是一个男的丧尸,但是他的双腿被齐刷刷切割下去,从大腿根就没了,上半身完好无损,所以只能用胳膊爬着走路。 而在他的后背上,深深地插着一根木棍,这根棍子就是用来固定纸人的。一个女纸人被直棍穿透,仿佛站在他的后背上,被他驮着走。 这也太邪门儿了吧?平豪赶紧蹲下把狗的嘴罩摘掉,刚才一紧张,勒得太紧,他怕狗喘不上气了。刚站起来,后背被人一摸,是刚才吓坏了的飞扬。 我摸摸啊。迟飞扬摸摸平豪的硬厚肩膀,摸摸,摸摸,摸着热乎乎的真人我才放心。嗯,你是真的,没事了说完他还去摸梁初,把梁初的肩膀、后背摸了个遍,又摸了一把陈重,翻来覆去地确定陈重的身体是真的。 最后摸到了小宝身上。 哥,刚才那是什么啊哥?齐小宝抱住了迟飞扬,就差嗷一嗓子一顿哭。 迟飞扬在他身上拍了拍,才说:假的,假的,但是我得确定一下大家都是真的,我爸以前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那东西不干净,看见之后能附身,装作正常人混在人群里。我再摸摸别人啊 他的手刚要摸夏冰,被夏冰一把抓住了。 别摸了,我是真的。夏冰没有说他,知道他是吓坏了,没有鬼,根本就没有鬼,是那个人干的可能是那个给小孩儿穿衣服的人干的。 你们都坐好,我去开车。郎健当机立断地说,既然这地方有咱们摸不透的人,就不在这里停车了,也别好奇地下车研究,走得越远越好。 对,越远越好。迟飞扬惴惴地点头同意,只要咱们不靠近危险,危险就不会来找咱们。 这句话没错,大家都同意。郎健不浪费时间,既然决定离开就要动作快,不给坏人可乘之机,犹豫就会败北。 大家都到车头这里来,帮我看路。我不开车灯了,咱们摸黑转移。郎健拨动了开关,挡风玻璃的卷帘窗开始回收,露出一个黑色的边,是外面的夜色。 我们来开路。夏冰带着大家伙挤到房车的前半部,教练,您放心开,车一旦开起来有声音,一定会吸引丧尸,您保持20迈的速度匀速前进,不要管就行。 等到了下一个地点,我再放无人机出去,把丧尸引开。迟飞扬又蹲下摸了摸狗,确定德牧是真的。 好。郎健点了点头,看向了前方,这时卷帘窗已经全部收好,视线范围全方位地看到了前方180度。 在距离房车10米左右的正前方,有一个人,朝着天空洒了一大把黄色的纸钱,听到了房车发动的动静,朝这边招了招手。 是真的招手,这回不是纸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飞扬:虽然我胆子小但是我超爱脑补! 第107章 高烧再来 夏冰又往后倒退了几步, 第一个反应,是想让教练开车猛踩油门一脚撞死这个装神弄鬼的傻逼。 他是人,因为他手边提着一盏鲜艳的莲花灯, 所以照出了他的脸。眼睛是黑色的, 不像丧尸的浑浊眼球, 还会眨眼。他的身体也不是僵硬的,往天上洒了大片大片的纸钱,每一个关节都很灵活。 只是他穿着的,同样是寿衣。瘦高个儿, 黑鞋,伸出一只枯槁般的瘦手来, 朝房车的方向打招呼。 郎健的车就在这一瞬间发动了, 发动机的声音肯定会引来丧尸,但这时候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只想着带队员们离开这里。不开车灯, 他不能冒险倒车,郎健只能踩着油门往前走,车速控制在20迈,离那个招手的男人越来越近。 这是人吗?迟飞扬揉揉眼睛,一晚上看见的东西太多, 他都要怀疑这是幻觉,我靠这是人! 他为什么能在外面?梁初怀疑自己的玉观音已经不好使了, 什么妖魔鬼怪都在末世里横行霸道,正常人反而不够用了, 他为什么啊? 夏冰也不知道他为什么, 这个人就这样明晃晃地站在外面,连躲都不躲。还穿着一身蓝色的寿衣, 离得越近看得越清楚,连衣服上的字都看出来了。 陈重已经拎起了斧头,做好了一切最坏的准备。教练,如果他不让开,放我下车,我去杀了他。 不行!平豪紧紧攥着狗链看好德牧,又护着身后的小宝,你下车太危险了,教练!我建议咱们直接撞过去! 对,撞过去。梁初也这么说,他能让路是最好,如果他不让开,还要害咱们,咱们也不能手软! 郎健的油门还踩着,却一直没敢踩实。如果这是一个丧尸,他早就踩过去,碾过去了,但是车子越来越靠近的偏偏是一个人。 撞死活人这种事,放在任何时候都不是那么容易能办到的,带给一个正常人巨大的心理压力。他希望这个人能自己滚蛋,能有点眼力见。 但那个人就是不动。 随着车越来越近,速滑一队也将他脸上的表情看清楚了,他很瘦,像一道影子,几乎嘬腮,一只手提着莲花,里面是电池小灯,一只手从斜挎包里乱抓,不停地往外撒纸钱。 有的纸钱是白色的,有的是黄色的,洒满了一地。他真的不急着走,房车就这样一点点开过去,5米、4米、3米郎健这时候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个人是不可能挪走了。 但是要不要直接撞开,压死,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太难下决定。 可是他必须下这个决定。 车上是不是有免疫的!他撑不住了!那人突然喊了一句。 什么?郎健脚下急刹。站在车头附近的队员差点没站稳,夏冰直接往后一倒,靠在了陈重身上。 果真是冲着免疫者来的,夏冰下意识地护住了身后的陈重,生怕那个人能看穿一切,直接搜索到车里的人。 外面的人这么问了,可大家谁都没回答。距离还剩下1米,就要撞上,外面漆黑只有那人的灯是亮的,车头部分没有开灯,看什么都是黑漆漆。 可是大家还是看清楚了那个人的动作。 等我把这一批平安地送走,再跟你们说!那人又朝车头方向招了招手,他占用的位置刚好是路面。 教练,咱们想办法走吧。夏冰几乎要用自己的身体把陈重完全挡住,不正常的事,咱们不要去管,走得远远的。 郎健点了点头,持同样的看法。他再一次踩动油门,车又猛地一蹿,这一下,刚好贴在了那人的前胸上。 那人往后退了一步,朝他们摇了摇头。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85) 你们要是不想他死,就等一会儿!他像是生气了,但是这一回,有了其他的动作。 寿衣的衣领带有扣子,他放开手里那把纸钱,解开了几颗。随着衣领翻下来,一个还没长好的伤口,露了出来。 那个伤口就和陈重手腕上的伤口一模一样,明显是边缘粗糙的撕啃伤,因为久久不曾愈合,还能看出鲜红色的里层肉来。那种颜色,仿佛只要一挤,仍旧可以挤出血。 他是他也是!迟飞扬指了一下,他也是免疫者,所以才能在外面走! 他刚才说什么?夏冰才不关心这个人能不能在外面走,他关心的是,这个人说要是不想要陈重死。 陈重为什么会死?陈重不是挺过来了吗?他的体温已经开始往下降了啊!夏冰立刻转过身,把手放在陈重的额头上。 刚才还有些降温起色的额头,已经烫得惊人。 教练,陈重又烧起来了!夏冰跌跌撞撞跑去拿体温枪,对着陈重的脑门儿滴滴滴。字数在两秒之后蹦出来,夏冰看了一眼,绝望地一屁股坐下了,坐在了沙发床上没有起来。 39.2,不对,这不对劲啊,陈重怎么突然又烧起来了? 陈重也感觉到自己又烧起来了,身体发热的症状很明显。他的头有点儿晕,但还不算严重,撑着走到夏冰面前蹲下来,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你别怕,我很快就好。 不可能。夏冰不死心地拿着体温枪,再对准了滴滴滴。 39.3。 夏冰这下把体温枪放下了,他控制不住这个事情了,陈重的体温在快速上升。但是他没有功夫绝望,没有功夫浪费,立刻冲到车前,去看外面的那个人。 车外那个人像是已经料到他们的反应,没有再多说话,而是走向了前方的黑夜里。 教练,咱们跟着他,他也是感染者,他应该知道怎么治!上一次得知陈重发烧,夏冰被着急冲昏了,束手无策,这一次他强压着慌忙想办法,不能慌,要稳住。 郎健没想到陈重会再一次发烧,只好再次启动20迈跟着前面的人。那人的背影活脱脱一个纸人,走路还有点儿顺拐。跟着他,就如同跟着一个灯笼,追着一点光。 突然,那个人停了。 郎健只好把车停下来。 那个人把莲花灯放在了地上,再一次走向了黑夜里,不知道去干什么,但是几分钟后,莲花灯的照亮范围内,走进了活物。 不是刚才的男人,而是丧尸。 大批的丧尸。 他们慢慢向前走,循着光亮从黑暗里走出来,有男,有女。但每一个都换好了殡葬业的寿衣,不同于其他地方看到的丧尸,衣不遮体,内脏挂在外面。 他们都是体面的,连头发都梳好了,有的女丧尸甚至扎了辫子。随着他们离灯光越来越近,照得更清楚了。 有的丧尸失去了胳膊,袖筒里还用纸填满,装作是他的假肢,给他一个完整的全尸。有的丧尸没有了眼球,就塞上纸,当作是眼球,把干瘪的眼皮撑饱满。脸上还扑了粉,所以没有尸体的肤色,反而透出了灰白色。 就连他们脸上的外伤,都被缝合好了,快要掉了的皮肉贴回去,被撕扯下来的耳朵缝上去,尽最大能力还原了他们的生前,给了他们最后的体面。 只是现在这种样子,根本不像丧尸群了,反而像一队准备去阴间的人。 而刚才那个瘦高个儿,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挎包里已经再次装满了纸钱。他在丧尸群中来去自如,没有任何一个丧尸注意到他,准备咬他。大把大把的纸钱洒向半空又落下来,他嘴里念念叨叨的,周边落满了铜钱状的纸片,真像一场诡异的大雪。 速滑一队全员戒备中,除了身体开始不舒服的陈重,每个人手里都拎了武器。夏冰直到这时候才有功夫看那个人的鞋,鞋底一定有防滑的东西,才让他在冰上站稳。 刚才他还想要教练撞开这个人,现在夏冰只希望这个人的这套送葬仪式快点儿结束,赶紧告诉他们这么救陈重。 丧尸全部围着那盏漂亮的灯,不断往前挤动,等到纸钱撒完,瘦高个儿拨开丧尸群,走入中心,镇定自若地拿起那盏灯来。旁边是河,他把灯放在冰面上,使劲儿往前一推,莲花灯就被推到了冰河的中心地带。 一个接一个的丧尸走向冰面,如同走向他们最后的归宿,终于,一瞬间,冰层破裂,那些穿好了寿衣的丧尸连同着莲花灯的光,一同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陈重就在这时候,紧紧搂住了夏冰,他有些撑不住了。 陈重?你别吓我。夏冰先摸他的额头和后脖子,完了,滚烫滚烫的,快去拿湿毛巾来! 迟飞扬和齐小宝这时也顾不上怕不怕了,一起跑向全黑的洗手间,把大毛巾用水湿透,拧得半干拿出来。 而陈重的上衣已经被夏冰扒掉了,他虚弱得很快,已经坐在地上。夏冰接过毛巾,将他前胸、后背和腋下一通擦:多拿些湿毛巾,快! 平豪和梁初也一起跑向了洗手间。 郎健看着那个瘦高个儿朝他们走过来,要不是安全第一,他已经跳下车去抓人上来逼问了。现在也只能摇下车窗:你怎么知道的? 瘦高个儿往车上看了一眼,尽管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在冰柜里降温的时候,见过他。你们跟我走,再烧起来的时候,非常快。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迟飞扬站在教练身后。 瘦高个儿扫了他们一眼。因为曾经还有一个免疫的,发高烧的时候烧死了。 这句话,夏冰听得清清楚楚,他已经打来了一盆水,把最后一点酒精倒进去,毛巾蘸湿后疯狂地擦陈重:听得见我说话吗?陈重,听得见吗? 陈重开始耳鸣,耳朵里总是声音不断,唯独听不清楚夏冰。但是他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不愿意浪浪着急。 会没事的,把烧降了就好了。夏冰不算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只有自己稳住了,才能照顾好陈重,他把陈重扶上沙发,快速地跑到教练这边:快说,你怎么退烧的! 跟我走。那人说完后又走进黑夜,半分钟后,骑着一辆三轮车回来。他没有再和速滑一队交流,而是默默地骑起来,仿佛在带路。 郎健咬了咬牙,只好启动发动机,用很慢地速度跟随前面的三轮车,路面上的丧尸全部朝着车头来。夏冰一会儿过来看看路况,一会儿跑回去,看一眼陈重的状况。 半个多小时后,三轮车停了。 房车也停下来了。 夏冰感觉到车停了,连忙跑到车前去看。这时,那个瘦高个儿从三轮车上下来,走到车门处敲了敲:到我家了。 夏冰在看向路边,寿衣店。旁边是一间社区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我CPU怎么又过热了? 第108章 退烧针 这时候看见社区医院就够让人害怕的了, 好多日本、韩国恐怖片都喜欢弄医院闹鬼,阴魂不散,更别说再看见旁边的寿衣店, 惨白的招牌和一大包一大包的成衣, 夏冰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 一般像这种店铺, 每一家医院附近都有。医院是见惯了生老病死的地方,夏冰当年也是在医院旁边的店铺里,给养父母买好了衣服,早早预备着。 养父母说, 这叫寿材,和丧气没什么关系, 存在家里还是给老人积福养寿的, 一点儿都不晦气。所以夏冰对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恐惧感,养父母前后病逝,他给他们穿好了衣服, 内心只有感恩。 可是那是以前,是正常的世界,在现在这种末世环境里,处处游荡着吃人的丧尸又碰见这么个奇怪的人,夏冰开始觉得这些衣服瘆人了。 仿佛它们真的和死亡有关系, 是不吉利的。 把他带下来。瘦高个儿又拍了拍车门,这里就是我家, 我是搞这一行的,可我不是死人。 车里没有人动, 也没有开车门。 瘦高个儿只好走到车头的位置来说:快点儿吧, 他不一定能撑过去。这是他第几次烧起来了? 大家都着急,恨不得赶紧把陈重救了, 可是越到紧急关头越不敢轻举妄动了,特别是见识了末世人性之后,遇见那么多释放了恶意的人之后,谁也不敢低估谁。 第二次。夏冰透过玻璃和窗户缝打量他,他明明已经退烧了。 退烧都是暂时性的,没有把病毒扛过去,还是会烧起来,一次比一次凶猛。瘦高个儿说,像是很了解这个病毒一样,这个病毒很狡猾,当它搞清楚这个人天生免疫不感染之后,就会老老实实地共存几天。当它攒够了力气,就会重新攻击免疫者的身体。 梁初往前了一步,看着这人脖子上的伤,不说话。但他的伤确实和陈重很像,创口不肯愈合。 齐小宝几乎贴在玻璃上问:那有什么特效药吗?你怎么退烧的? 当然有药能让他退烧。瘦高个儿指了指身后,存在我家的冰柜里,你们把他扶进去吧。 这种事,放在病毒刚爆发的时候夏冰还可能做,傻乎乎地带人进去,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你拿着药出来,我们有物资,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你们有物资?那人笑着说,我也是免疫者,我在丧尸周围随便走他们都不会咬我,你觉得我缺物资吗?物资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那你要什么!夏冰看着寿衣店那几个字,实在不敢带人下去。 寿衣店的门口还摆着两排枯萎的花圈。 瘦高个儿看着他们,整张脸上毫无生气。我想要多活几年,你们能给吗?说完,他便转了身,用钥匙开了寿衣店的门,进了房间。 夏冰看向那个门口,比任何人的思想斗争都要激烈,眼皮急得突突跳。教练,要不我 你不能下车去拿药。郎健知道夏冰在想什么,我去,我带着枪去。 这时,刚回 去的瘦高个儿又出来了,他手里捏着一个长方形的药盒,还有一大瓶透明液体,再一次拍响车门。你们把门打开,我上去。 这话一说,每个人又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倒不是大家没主意,而是一边是性命攸关,一边是莫名其妙的人,还是一个免疫者,谁也不能做这个决定。夏冰为自己没法做这个决定懊恼,他快步走到陈重身边,测量他的体温,手指触碰到他的一瞬就知道大事不好。 他的皮肤太烫了。 陈重还醒着,只是见到夏冰还以为产生了幻觉,他朝着幻觉伸出一只手,想要探究眼前的浪浪是否真实。直到自己滚烫的手被抓住,陈重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幻觉,是浪浪真的过来了。 而这时,体温枪上的数字已经升到了40度。夏冰蹲在陈重的旁边,一只手抓着他,一只手不断地抓头发。第二次高烧来得气势汹汹,烧得还这么快,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药和酒精都没了,刚才还好好的人现在连话都不说了夏冰的手从头发移到了自己的脸上,使劲儿地搓揉,又把陈重的手拿到自己的脸上,假装是他的手在摸自己,最后,夏冰站起来,实在是耽误不起了。 能不能把药给我?求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夏冰冲到车窗处,用求的语气。 我只要上车。可是那个瘦高个儿拿着药不给,我不想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还被人当成一个异类排斥。 教练!夏冰猛地转向了驾驶座,开门吧,陈重又40度了。 郎健也在犹豫,车里是一车人的性命。梁初、平豪、飞扬和小宝谁都没法做这个决定,最后梁初一把拿起了斧头:飞扬,你去拿刀,其他人拿好武器,就算他不怀好意,咱们几个人也弄得过他! 好!平豪点了点头,也转过身看教练,开!开门吧! 郎健的手压在开门按钮上,久久没有按下去,最后他先是前后左右观察路况,确定那人身后没跟着丧尸,才一把将按钮按下。 然后他的手抓向了手枪,这一次,郎健给枪装上了上次没来得及安装的□□。 车门刷一下,打开了,外面的冷风瞬间灌进来,穿着寿衣的人上了车,车里车外都是一片漆黑,就好像这个人是带着阴间的气温来的,这扇门成了阴阳交接的通道。 瘦高个儿两步跨上台阶,刚刚踏进两步,身后的车门又刷一下关上了。你们别紧张,我打不过你们,你们几个男的随随便便就能把我打死了。他环视这辆高档房车的内部,尽管看不太清楚,也能看出一些家具的轮廓,应有尽有,一看就是不便宜。 他人呢?瘦高个儿带着一股香木灰的气味问。 沙发上。夏冰也不敢太靠近他,生怕他的身上也有丧尸血什么的,要给大家来阴招,你要给他什么药? 副驾驶座位拴住的德牧又开始烦躁了,在它的嗅觉里,感染者就和丧尸没什么区别。它几次三番想要往前冲,都被齐小宝拽住了,最后只好立着一只耳朵趴在地上,下巴紧紧贴着地面,感受地面的震动。 另外那只没有立起来的耳朵,有了一些力量感,不再是软趴趴的。 我要给他打针。瘦高个儿看到了,沙发床上躺着一个人,他走过去,他被咬多久了?应该没多久吧。 夏冰小步地跟上去:没有多久你给他打什么针? 夏队小心迟飞扬跟着夏冰,你和他保持些距离。 这句话,瘦高个儿听见了,但是好像完全不意外。以前所有人都和我们这行保持距离,现在还是一样你们不用怕我,我倒是还怕你们呢。这世道什么人都有,我还怕你们手里都藏着武器等着杀我呢。我已经被咬好久了,这事一出,我就被咬了,到现在两个多月,针是从社区医院里拿出来的退烧针。 他说着就蹲下了,拎起沙发上的人的胳膊,像个专业的大夫。他叫什么?今年多大了?咬得还挺严重。 陈重。夏冰不放心他的针,你要给他打针?我能不能先看看。 你们不放心,我就不打了,这几针留着自己用。瘦高个儿借着手电筒的光,看清陈重的长相,原来这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伙子,年轻真好啊,死了怪可惜的。我叫罗青灰,家里三代都是干这行,做死人身后的生意。他又打开手里的药盒,里面是全密封的小瓶子,都是没有被打开过的玻璃瓶。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86) 看到这些东西都是没开封的,夏冰才稍稍放心些,只见罗青灰又撕开一个全新的密封包装袋,里面是注射器。 这些都是退烧药?平豪在后面问,武器背在身后。 都是强效退烧针,医院里高烧不退才给开的,普通发烧都不一定能开出来。罗青灰拿出小盒里的酒精棉球,随意给陈重胳膊上一擦,但是给他打了也不一定能活,看造化了。 等等!夏冰看着闪亮滴液体的针头,您能不能先给我打一针? 速滑一队的人全部没反应过来。 夏冰,不许冲动。郎健在后面叫住了他,这孩子是害怕罗青灰的针有问题,要替陈重试试。 给你?罗青灰当然也看穿这种想法,给你打不如给我自己打。话音刚落,袖口往上一撸,小臂完整地露出来,针头扎了进去。 可是他的小臂上,还有一个留置针,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现在放心了?他冲着夏冰问。 夏冰捂着额头,点了点,不是故意曲解人性,而是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他怕了。 罗青灰也没在追问,重新配置了一管针剂,这一次扎进了陈重的胳膊里。陈重躺着没什么反应,只在扎针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额头上全是汗珠。 一针可能不够。罗青灰自言自语,继续拿小药瓶,再用大药瓶里的液体配置退烧针,注射器也重新撕开一管全新的,好像对皮下注射这种事很熟悉。第二针也扎进去了,可罗青灰还是没有停下,继续撕开包装、撕掉小药瓶的金属盖、配置退烧针,然后再往陈重的胳膊上扎。 这样一扎,就扎了5针才停下。 夏冰看着那些针剂推进陈重的皮肤,后悔这几天太大意了。应该去找药店的,要是找来退烧药和消炎药,或许他第二次高烧不会这么严重。5针能救他吗? 他问罗青灰,也顾不上什么害怕。您的药是从医院里拿的,医院里还有吗? 不一定能救,接下来就看物理降温了,生过大病的人才知道,物理降温有时候比药剂更管用,更直接。罗青灰蹲久了,没站起来,他伸手去解陈重的嘴罩,不用戴这个了,免疫者就算烧死也不会变成丧尸,咬不了人。 他想把皮带摘开,陈重系得太紧了,皮肤上勒出印子。可是他的手刚一碰到嘴罩,半昏迷状态下的陈重突然动了动手,极其用力,一把掐住了他的手腕。 别给我摘。陈重用最后一点意识说,有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CPU过热开始强制降温。 这个寿材的说法,可能不同地区的说法不同,并不是全都是。 第109章 寿衣店 夏冰听了这句话, 绷直的双腿一下软了,坐在陈重身边。 可以摘。罗青灰还想给他摘掉那个口罩,就算你烧死了, 也就是变成一具死尸, 不会再活过来。 陈重没听清他说什么, 只知道一个不是浪浪的人站在自己边上,还要解开口罩。他用尽力气去推,手掌护在皮带的搭扣上。 浪浪。捂住搭扣的一瞬间,陈重还是叫了一声。他原本可以不用找人的, 只是烧得太厉害,他怕自己挺不过去, 身边的人又不是他。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谈一场恋爱, 现在有点怕了。 我在。夏冰一下跪在床边,抓住那只温度很高的手,我在这里, 你不用害怕。 陈重睁着眼睛,看向车的天花板。但是不知道是烧得太厉害、太快,还是这个病毒影响了他的视力。有几秒钟,他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黑得很。 没开灯?他小声地问。 夏冰咬住自己的手指关节, 他看着陈重浓密的眼睫毛,去不敢近距离去看那双眼睛。嗯。他稳住声线, 又说了一次,嗯。 哦这样啊。陈重的耳鸣忽大忽小, 手又往旁边抓了抓, 别给我摘。 嗯。夏冰的两只手紧紧握住他一只,不摘, 我在呢。 我打了针,马上就好了,好了。陈重的眼睫毛动了动,像是很累,闭上眼睛休息了。夏冰仍旧在旁边跪着,把自己的脸放进他的掌心里。罗青灰站在他们的身后,表情淡然眼神无波无澜,仿佛人间百态他已经看遍。 他确实看遍了,在医院旁边开寿衣店,见得最多的,就是夏冰这种状态的人。 可别人,真的没有那么轻松,那么放得下。 郎健捏着鼻梁骨转过去,一只手放在腰上。事情总是在有希望的时候变糟糕,明明这孩子都退烧了,又突然烧起来,还烧得这么厉害。都赖自己这个做教练的大意,没有去药店存药,否则今天不会落到束手无策的地步。 齐小宝和迟飞扬抱在一起,有一声吸鼻子的声音,但是不知道是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刚才陈重问的那一句,大家都听明白了,他是烧得看不清楚了,再铁打的身体也耐不住连日的高烧,和40度的体温。 梁初和平豪看着陈重,都没有了办法。这是他们的兄弟,好不容易中了头彩是免疫者,却没逃过病毒的魔爪。可他们仍旧没有放松警惕,紧盯着罗青灰不放。 而夏冰,抓着陈重的手,短暂地闭了一下眼睛,再使劲儿地睁开。 他都烧成这样了,却不让摘嘴罩,捂住了搭扣不允许别人去碰。他是怕自己尸变咬了别人,可是可是夏冰紧紧咬着自己的拳锋,牙尖深深硌进皮肤里。 可是自己的小种子,明明在小时候就见到了世界上最丑陋的一面。家里的忽视、爸妈的打骂、外人的冷眼、队内的排挤他通通见识过了,所以才会切断和世界的链接,成为一个交流障碍患者。 可是他从没想过以牙还牙,他对这个世界,仍旧抱有善意。哪怕到了有可能的最后时刻,都没有想过伤害其他人。他可能唯一真的伤过的,就是那个试图打碎他宝贵运动员膝盖的父亲,所以还了手。 结果就是那一次还手,把他送进了少管所,让他再一次成为了一个边缘上的少年。 不,不是,他不是这样夏冰主动在陈重手里埋脸,闻他手心的汗水,自己好恨啊,恨陈重的爸妈、奶奶,恨他们一家子。还说什么陈重迟早要随老陈家的根儿,要变成一个恶人,狗屁! 要不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这帮混蛋,陈重才不会这样,他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男孩儿,顾家,会做饭,努力训练,喜欢谁就踏踏实实喜欢谁。 会写信,会抱着鲨鲨睡觉,还会不吃饭攒下钱买零食。 夏冰。郎健怕夏冰再一次崩溃,你别太着急,已经打过针了,陈重一定能挺过来。 罗青灰看了郎健一眼:我不敢保证,这不一定。另外一个免疫者也打了退烧针,没挺过来。 你不说话行不行!梁初烦得头疼,听不得别人说风凉话,夏队你别听他的,陈重身体好,他一定没事! 夏冰一直保持着跪姿,没有动静,每个人都想劝劝他,又怕一下子给人劝崩了。 可是两分钟后,夏冰先松开了陈重的手,就在大家都防着他再次崩溃的时候,他已经转了过来。再一次面对失去陈重的可能性,夏冰没有了上一次的慌张和眼泪,他拿出了一个专业运动员的心理素质。 夏冰,稳住,他对自己说,像重新站在冰面上,准备带队逆风翻盘。 怎么物理降温?他问罗青灰,您退烧了,您一定有办法。 罗青灰原本没有看这边,一点一点地才转过来。你又不怕我了? 我怕。夏冰没有否认,但是我知道您有办法,我想救他。 罗青灰皱了皱眉,像是苦恼些什么。别您了,尊称听着难受。还是那句话,你们得给他物理降温,强行给他压下去。他第一次高烧你们干什么了? 第一次夏冰想了想:从超市里,拿了几袋冰,放在浴缸里把他埋进去。 那就对了。罗青灰没想到他们误打误撞竟然找到了办法,他那天在冰库里拿肉,我就在库里,我去拿点儿吃的顺便降温,但是我不知道他是好是坏,所以没吭声,刚准备走他又折回来了,我赶紧装丧尸混过去。你们的车里有没有冰箱? 迟飞扬立刻放开小宝:有!有!他飞速跑到冰箱面前,心里有了答案,是不是要让陈重进去? 可是冰箱门一打开,迟飞扬先气馁。房车的家居设备普遍偏小,不可能和家用的一样宽敞,就算把储存的食物都搬出来,陈重也坐不进去。 我家有冰箱,我烧起来之后就躲在冰箱里,强行降温。有时候也去社区医院的太平间,那里的冰柜更好用,还可以躺着。罗青灰看向车外那扇通往寿衣店的门,我带你们去我家里,再去医院里拿药,敢不敢? 敢。夏冰立刻开始穿衣服了,梁子你陪我下车,飞扬! 在呢。迟飞扬过来两步,夏队。 你用无人机先去开路,看一遍寿衣店里的情况。夏冰掀开陈重的被子,车里没有酒精没有足够的水,不具备物理降温的条件。他弯下腰,找出陈重那双巨大的大道冰刀鞋来,亲自给陈重套裤子、袜子,最后套上鞋。 最后夏冰自己一穿外套,把已经迷迷糊糊的陈重扶起来,整个人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带他去。 罗青灰刚要动,突然一把锃亮的厨刀横在他喉咙上。 哥们儿,别跟我们耍花招。是平豪,这种时候,速滑一队已经不敢轻易相信谁了,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也别害我们,咱们活下来都不容易。 我要是害你们,有的是办法。罗青灰用手指弹了一下脖子上的刀片,好刀。 可是我得防着你有同伙。平豪用刀片抬了抬他的下巴,有了郑平和郑丽的前例,他也怕寿衣店里还藏着几个,我兄弟自己去,对不起了,你得留在车上。如果他们没事你就没事,如果他们出了事,我让你穿着这套衣服上路。 他指的是罗青灰已经穿好的寿衣。 可罗青灰笑了笑,给他看了一眼胳膊上的留置针。你以为我还能活多久?我店里没有同伙,社区医院里的丧尸也被我超度干净了,你们要去赶紧去。 陈重,你还能听见我吗?夏冰搂着陈重的腰,从沙发床走到了车头。陈重还有意识,双腿试着用力,点了点头。但是夏冰要带他去干什么,他完全没听清楚,大家的说话声全变得模模糊糊。 我带你下车,你别怕。夏冰又说了一遍,一只手却往后伸,在黑暗的环境下伸向了教练。郎健二话不说把上了消音器的手枪给他,夏冰趁机掀开外套,别再了裤腰里,再把外套抻好。 车门再一次打开了,这一次先出发的反而是无人机。 这附近没有密集小区,唯一的住宅区刚刚封顶,还没入住,周围的最大建筑物就是社区医院,而大部分丧尸都被罗青灰送走了,路面上只有他们。寿衣店的门开着,迟飞扬戴着影像镜坐在车里,低空驾驶,让飞行区进了店铺内。 一进店铺内,差一点就把迟飞扬给送走。 因为飞行器是开夜视模式,影像镜里全是绿色,刚一进入就看到一整排的纸人,有男有女,还有小孩儿。随着飞行器在屋里转圈,迟飞扬还看清楚了地面的纸钱和纸屋子,各种各样的纸质模型应有尽有,连飞机和坦克都有。 靠窗的地方,堆着好些纸书包,看上去是给小孩儿烧的。 飞行器继续推进,迟飞扬的手靠小宝托着,生怕抖一下就操作失误,让无人机撞上墙壁直接报废。又转到一个小隔间,全部都是金元宝和铜钱,一串一串在墙上挂着。 飞行器在从这个隔间出来,到另外一个大房间去,这里是存放花圈的地方,只是还没有扎好。看了两圈之后,迟飞扬才收回了飞行器,擦掉脸上汗珠:没有丧尸。 夏冰抬着陈重的左半边,这才小心翼翼下了车。地上还是一层冰,他拎着棒球棍,梁初带着斧头紧跟其后,在无人机的护送下,走进了这间寿衣店。 刚进去,夏冰就闻出了浓烈的线香味,仿佛是烧了好久,已经烧进了这间屋子的地板、墙壁里去。 我去前面走。梁初进了屋赶紧把门关上,他们打开手里的手电筒,站在了一堆微笑的纸人里。 纸人比他们的身高矮一些,做得惟妙惟肖,仿佛几十只眼睛在看着他们,看着这些外来的活人。 你去找冰箱吧,我在后面跟着。夏冰这时候将棒球棍轻轻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拿出了手枪,他要救陈重。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CPU持续过热,准备强制降温。 大家放心重重明天就退烧啦! 第110章 退烧 寿衣店里一片漆黑, 现在只剩下手电筒的光,小范围的照亮四周。无人机在旁边嗡嗡地悬空,夏冰知道飞行器上有夜灯, 但是飞扬肯定不敢开。 万一店铺周围有什么隐藏的丧尸, 一下子被灯光激活, 那才难办。 可目前看来,这间店铺里是安全的。 这边,这边是厨房。梁初打着手电筒检查四周。一直以来,他都自诩为速滑一队的铁大胆, 什么事都冲在前面,关键时刻绝对能撑场子。哪怕面前扑来的是丧尸, 他也能精准劈砍绝不后退, 死也要干掉几个。 可是现在他心里没底了,可能是中式恐惧带来的压抑感太过巨大,屋里每平米中, 都仿佛站满了人,造成极大的压强,让人浑身起粒。 仿佛通往阴间的门,打开了。 先去厨房。夏冰一边说,一边搀着陈重挪步子。陈重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 走两步就滑一下,但是还紧紧地拽着自己。 咱们马上就到了。他使劲儿撑着陈重, 听得见吗? 陈重可能浑身都烧红了,脸更是透出那种病态的红, 是高烧不退的人才有的脸色。他勉强点了点头, 抬起眼皮,再一次朝夏冰点了点头。 夏冰知道他体力不够了, 但是还要时不时问问他,生怕他一下子昏过去、睡过去。周围全是纸人,每个纸人的红脸蛋都画成正圆形,眼睛笑成了月牙,好像下一秒就能笑出声来,呵呵呵,呵呵呵,这样冲他们笑。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87) 他把枪拿在手里,不停打量周围的送葬品,也怕这里面混着一个活人,随时出来给他们致命一击。梁子,检查一下! 梁初拿着斧子一路劈砍,检查纸人当中是否浑水摸鱼,再踢开脚下那一大堆金元宝,还有什么冥府超市的招牌,清理出一条路来。这边!他带着身后的夏冰陈重往厨房走,一拐弯,走廊里也堆满了纸,还有石狮子模型、香炉、金色的线香。 香味很浓,飘散在死气沉沉的屋子里,好像刚有谁点过一根。 犄角旮旯里,堆着一大堆纸花。 突然,梁初看到了一个完全像人的影子,只是一晃又看不清。等等! 夏冰一下站住了,但是枪口抬起指向了那边。谁? 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影子,被手电筒的光拉长、照亮了。它肯定不是纸人,因为纸人摆不出这个姿势,它的肘关节是可以弯曲的。从侧面看,倒像是一个光头男人。 夏冰的枪一直对准那边,好在手里还有武器。这也肯定不是丧尸,丧尸听到动静早就扑出来了。出来! 谁在那儿!梁初也吼了一句。这时,在他们前面开路的飞行器打开了几秒大灯,是迟飞扬通过夜视也看到了这个影子,在给他们照亮。 灯光很亮,是远光灯,虽然只有几秒但是足够看清楚了,还好那不是人,是一个白色的人体模特。 梁初和夏冰这才松口气,那个模特身上还穿着一身黑底红字的寿衣,看来是站在店里做展示用的。与一兮一湍一。 走吧,现在走吧。梁初已经出了汗,刚才那一下子,他真以为有人呢,走,就算有人也不怕,老子劈了他! 他说着,边走边挺起胸膛,绝不畏畏缩缩,因为好像有人说过鬼都怕凶神恶煞的人,自己连丧尸都敢砍了,鬼应该不敢过来。 再说,脖子上还挂着开光的玉观音呢。 夏冰跟着梁子,心里已经踏实不少,要是自己一个人带着陈重进来,怕是一惊一乍已经吓坏了。他们通过走廊到了厨房,案板上堆满了没来得及吃的红色的肉和白色的骨头,猪肋骨一整条摆在明面上,像个屠宰市场。 这人肯定也是从批发市场拿了猪肉。梁初说,耳边就是飞行器,多亏有这个东西,让他们知道车里的兄弟和教练一直看着这里呢。 一个巨大的冰柜就在厨房最内侧的犄角里,梁初将冰箱门拉开,冰箱灯瞬间亮了起来。嚯,里面什么都没有,都结冰了!这里倒是够地方,就是陈重得委屈委屈,把腿缩起来。 夏冰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看厨房里有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好在没有视觉死角,一下子看得清清楚楚。他拍拍陈重的侧腰,把人往上拎:陈重,咱们走,咱们去降温。 陈重迷迷糊糊地听着,只听到夏冰说什么降温。他太难受了,真的很想赶紧降温,这一次高烧比上一次难受得多,五脏六腑不止是烧起来那么简单,更像是已经烧没了,感受不到了。 他跟着夏冰一步一步往前滑,但是眼前也是黑的。直到他感受到夏冰停下,他也停下,夏冰帮他脱鞋,他就乖乖地坐下。眼皮一直沉沉地合着。 夏冰把陈重的冰刀鞋脱下来,外套也帮他脱了,只留下一件短袖上衣和长裤。袜子想了想,他没舍得脱,又担心冰箱温度不够降不下来,又怕他冻着。 梁子帮我一把。夏冰一个人弄不过来他,两个人,扶着陈重的肩膀,把他往冰箱门里面推。 这是一个老式的电冰箱,上层冰冻,下层冷藏,冷藏空间比较大,已经拆掉了间隔板,亮着白色的光,像是要把陈重送到另外一个世界。 扶着他的头,小心点儿。夏冰弯着腰,再心疼,也要把陈重放进去。终于放进去了,才能物理降温,让他的身体撑到药效开始发挥。 梁初也弯着腰,把陈重的身体摆正,再抓着他的小腿帮助他缩好姿势。怪不得罗青灰要去医院呢医院肯定有备用电机,所以太平间的冰柜才有电。 夏冰把陈重的胳膊放好,怕冰箱门压着他,一想到太平间,他就想起养父母,他们安静地躺在冰柜里,自己去办理死亡证明,再太平间旁边买了骨灰盒。医院的冰柜比冰箱的温度低多了。 肯定是,而且冰柜还能躺人,这么缩着太难受了。梁初把陈重外侧的腿也放好,小重哥,听得见我们吗?听得见吗? 陈重的身体正在经历折磨,已经被一场看不见的大火给烧没了,感觉不到四肢存在,这个姿势更让他不舒服,腿太长了,怎么坐都很吃力,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就在外面守着,隔一会儿开开门,和你说说话,你别怕。梁初又看了一眼温度表,是最低温度了,已经到了零下十度,夏队,咱们关门吗? 留个缝儿吧。夏冰怕给他闷坏了,不舍得撒开陈重的手,也狠着心撒开了,陈重,我们就在外面,你别怕,发生任何事你都不用怕了。 陈重已经没有反应了,缩在冰箱里,脸上被一层白色的冷气覆盖。梁初这才把冰箱门合上,冰箱门熄灭了,只剩下一个一指宽的缝隙。 从这条缝隙里,夏冰看着正在接受冷藏的陈重,他狠狠地低了一下头,抬起头之后拿出了枪,紧紧贴着冰箱门,坐在了地上 陈重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他看不见了,但是皮肤还有感觉,身体还有痛感。他的后背贴在一片冰上似的,凉意透过布料传达到身体上,并且源源不断。每一次呼吸,鼻腔里都是凉的,不像刚才,连吸气都能把他的身体点燃。 手臂和耳朵贴住的地方,竟然也是凉的他动了动腿,只觉得腿太难受了,可是周边的这种凉意,让他的关节很舒服。 好凉,好凉啊,陈重感觉冷空气不断袭来,像一个冰凉的拥抱,虽然冷,反而解救了他他开始调整坐姿,试着让自己缩得更舒服些,但是力气很快用光,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他张开一只手,贴在了旁边一片冰上。 冰他喜欢冰。 冰箱外面,梁初拿着斧子,站在厨房的入口,夏冰坐在冰箱门的外侧,手里的枪指向门口,随时保持着警惕。 在他们的旁边,是一个悬停的飞行器,绿色的运行灯一直在亮,无声地陪伴并且告诉他们,车里的人一直都在。 速滑一队都在。 迟飞扬在车里,缓慢地舒了一口气。教练,他们找到冰箱了,陈重已经坐进去了。梁子和夏队守着冰箱呢。 太好了。齐小宝拉住德牧的狗链,怕他扑咬罗青灰,小重哥一定能好,他一定能好。 真不一定。罗青灰站在旁边,厨刀仍旧在脖子上架着,不管发生什么事,人都要做好随时离别的心理准备。再说,死又不是尽头。 你别说这些行吗?平豪时刻监视着他,我兄弟不死,知道吗?他今天不死。 罗青灰连动都没动,只哼了一声。今天不死,有一天迟早也会死,大家都是早晚的事。这个世界大家都是一样的,别管多有钱、多有地位,到了那一天,都会变成一把骨灰。 郎健接过飞扬手里的影像镜,看了几分钟寿衣店内的情况。你是干这行的,所以看得淡,这些孩子还小。 不小了。罗青灰看了一圈,都成年了吧?我在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已经懂了这些道理。中国人啊,普遍没有死亡教育,一碰到死就害怕。怕什么呢?死了之后的事,谁都不知道。 你倒是不怕?平豪问。 我早就不怕了。罗青灰摇摇头,只是别人因为怕死,所以也怕我们。 你们?郎健开始警觉。 干我们这行的人。罗青灰看出了他的动作,没出事之前,除了家里死人的,没有人愿意和我们这行的人多说话,好像多说几句就沾了晦气。也都看不起我们,平时走在路上看见了,连个好脸色也没有。可到头来呢?还不是变成丧尸,全死了。 这时,车门前走过了两个丧尸,他们是从社区医院的方向来的,一步一摇地走过了寿衣店的门。 刚开始的时候,医院里接了好多受伤的人。罗青灰回忆着,这种事,医院肯定是最先受到冲击的地方,受伤了都想看病。结果就一个一个地变了,又把医生、护士给咬了咬我的那个女人,当时已经觉得她自己快不行了,抓着一把钱,跑到我店里给自己买身衣服,说换上再走。 其他人都听着,想象着当时医院旁边混乱的场面。 我以为我也死定了呢。罗青灰动动肩,本来我就有病,指着透析活着呢。可是突然一下子,我成了能活下来的人,那些成天看不起我的人,他们倒是都死了。 先别说了。郎健怕车里说话声把丧尸引来,咱们安安静静等着店里的消息,要是陈重那孩子挺过去了,你想跟我一起走就一起走,等着救援就行。 救援?罗青灰笑了笑,你们也信? 然后他便不再说话了,房车里恢复安静,都在等明早能有好消息。 寿衣店的厨房里,梁初撑着胳膊,天快亮时勉强睡了一会儿,实在扛不住了。他和夏冰规定好,必须要有一个人醒着,扛不住时就换人,累了的人抓紧时间睡。 现在夏冰醒着,枪拿了一夜,手指一直在扳机上,关节都要僵了。他的头靠在冰箱侧面,冷风从缝隙往外扩散,他时不时将冰箱门完全关上,怕里面的冰融化。 眼皮时不时地打架。 终于,他实在撑不住,但是没舍得叫梁子,干脆站起来打算清醒清醒。站着睡是一种极端的清醒方法,因为一旦真正睡着就会马上跪倒,人瞬间就醒了。 现在他已经达到能站立入睡的困意,眼皮微微合上,心里却做好了准备,等待迎接自己的摔倒。 倒吧,倒了就完全醒了夏冰放心地睡了几秒,残存的清醒意识告诉他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歪了。他闭着眼睛等待那刹那惊醒,只是没等来坚硬的地面。 陈重在夏冰向前跪倒的一瞬间,接住了夏冰。他稳稳地站着,身上还带着冰箱里的寒气,可发高烧的迹象已经完全消失了,将夏冰接到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危机解除,重新做人! 第111章 那不一定 夏冰只是被接住了一下, 然后眼睛就睁开了,一刹那锁定目标。陈重? 面前是一个人,但是他还没仔细看, 已经本能地确认这个人是陈重。因为他身上, 太凉了。 冰冰凉凉, 像是整个人都凉透,是啊,能不凉嘛,冰坨子似的夏明困着抱住了他, 眼睛微微睁开,又看到陈重那件湿透了的T恤。 冰箱门没有关严, 还是有一些冰融化了, 变成了冰水,打湿了陈重的衣服。 冷不冷?夏冰的眼睛困得睁不开,可是精神已经完全苏醒, 你还冷不冷?不是,你还烧不烧? 陈重摇摇头,像是一个从潮湿冰冷世界回来的人,努力撑住胳膊才把夏冰扶稳,下巴上全是水, 但不是汗水,是冰凝结在他的脸上又融化。冷, 冰箱里面很冷。我没事了。 夏冰的脸被他的衣服给冰了一下,像是要冻住, 冰箱里这么冷, 陈重是怎么撑过来的?居然还睡了一整夜但是下一秒,夏冰保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 把手枪别回裤腰里,再从裤兜里掏出体温测试器,对着陈重的脑门儿来了一枪。 先别急着拥抱,最重要的事还没干。 陈重听到滴滴滴三声,等待自己的体温结果,但是他感觉自己已经退烧了,昨晚强烈的焚烧感已经从体内褪去,耳鸣消失了,他的视觉也回来了,药物正在自己体内起效。 刚刚自己醒来时,只觉得身体上冰凉一片,他看看周围,逼仄的空间里全都是白色的冰,可冰面都在流水。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慢慢开始回忆,但是腿实在太难受了,只想先出去。 这样一推门,借着外面的光,他才看清楚自己一直在冰箱里缩着。刚要挪腿往外伸,腿太酸了,扑通一下倒下,直接撞开冰箱门,歪在地上。 这样一歪,他又看见了正摇摇欲倒的夏冰,于是撑着发麻酸痛的腿站起来,趁着人跪倒之前把人接到了怀里。 他一阵惊慌,以为夏冰是体力不支昏迷了,没想到夏冰打了个哈欠,放下货真价实的手枪,换成体温枪,就往自己脑门儿上怼。 夏冰哈欠连天,每打一个哈欠都要流眼泪,但是看着陈重能站在面前,他比谁都激动。但是再困再激动,他也记挂着正事,下意识地拿出了体温枪,开始测温。 滴滴滴,结果出来了,37.6。 退烧了!真的退烧了!他朝着陈重笑了笑,又拉起陈重的手腕来,测试别的部位的温度。滴滴滴,滴滴滴,他到处去测试,生怕有什么地方没考虑到,直到亲眼确认每个蹦出来的数字都没超过38,才如释重负,两只手垂下去,把体温枪放下了。 陈重把那个体温枪接过来,冰凉的手攥了攥夏冰的手指尖,脸往前一伸,金属嘴罩的护栏就碰到夏冰的鼻子上。我退烧了,冰箱里都是冰我是不是睡了一整夜? 他想要亲夏冰,用嘴去亲他,告诉他昨晚冰箱里的冰救了自己一命。但陈重更没想到的是,冰箱外面的冰,竟然守了自己一夜,彻夜未眠寸步不离。 自己从来没得到过的重视,在这一个夜里拉到了最大值,原来自己这条命这么值钱,让这个人放心不下。自己一直幻想的陪伴,在世界秩序消失之后姗姗来迟,降落在末世里。 我退烧了,你放心。咱们现在回去吧。他又对夏冰说,拇指擦过夏冰眼下乌黑的眼圈,回车上你就能睡觉了。 夏冰的脸又被冰了一下,他点点头,但是刚才那些困意已经没了。精神上不困不代表身体就舒服,抬起眼皮都费劲儿。而且懒得说话,只想就这么站着,坐着,随随便便杵在哪里都行。 只是他的手还是伸向了陈重的后脑勺。 陈重再一次抓住了夏冰的手腕,他知道他要干什么。别。 现在他的力气已经恢复,完全能把夏冰搬倒。 你别动。可夏冰已经打定主意,昨晚坐在冰箱外面就已经想好,要是陈重退烧,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东西给摘了。现在他的手指拽住搭扣,另外一只手固定住它旁边另一条皮带,使劲儿一抻。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88) 随着砰一下,金属搭扣终于被打开了。 他把这个嘴罩给摘下来,陈重的脸终于完全露出来,只是压出来的痕迹没法短时间内消失,对称勒红了这张脸的脸颊。 不要这个,不要这个了,这个没用。夏冰拎着金属嘴罩的那只手垂下来,另外一只手还压在陈重的脖子上,他的嘴在靠近,情深义重地去找陈重的嘴唇,可陈重的脸却躲开了。 别亲,别亲我。陈重摸着夏冰的脸,身体还在冒白烟。他多想不顾一切地亲上去,再一次吻住这个从小给予自己温暖的人,可是又害怕自己的唾液能传染病毒。 现在病毒就在他身体里,只是被强效退烧针压下去了,暂时变老实却没有消失,所以他什么都不敢。 夏冰一愣,大概是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嘴的方向变动,温暖地贴在了陈重的脸上。 这一下碰触,夏冰满足了,他从阴间抢了一个人回来,再也不打算放手。 梁初这时才坐起来,睡得他有些发晕,断断续续地睡觉其实最不舒服,要不是实在撑不住还不如不睡。结果一睁眼,吓一跳。 原本应该在冰箱里降温的人已经出来了,全身衣服都是湿的,和夏冰脸贴脸正拥抱着。 不至于吧?梁初揉了揉自己睡歪的脖子,你俩不至于让我一睁眼就吃狗粮吧?醒醒,醒醒! 夏冰这才想起梁初还睡在旁边,赶紧和陈重分开,装作不在意地问:呦,睡醒了? 嗯,睡得还行,就是闻见了恋爱的酸臭味。梁初原本还担心陈重,一看他站得笔直还能拥抱男朋友搞贴脸举动,就知道他什么事都没有了,小重哥哥你退烧了? 陈重揉着刚才夏冰亲过的地方,觉得梁初可以再多睡一会儿。但是他没吭声,只是又挠了挠后脑勺,低着头,抿嘴笑。 行了行了,你的脸还是适合保持冷酷无情六亲不认。梁初真没想到陈重入队后能有这么大的改变,三白眼男孩也能变乖,可见爱情力量之伟大,既然没事咱们就回去吧,大家都等着咱们好消息呢。 嗯,走吧,别让教练着急了。夏冰再摸摸陈重的额头,再次确认他退烧了,才去拿旁边的无人机。 无人机昨晚耗尽电力,已经不飞了,安安静静落在地上。 外面的天亮了,屋里也照进光来,和昨晚瘆人诡异的阴森氛围天差地别,处处都透露出平常两个字来。白色的人体模特不再是鬼影,就是一个平常的摆设,普普通通地立在那里,而那些惟妙惟肖的纸人,在正常光的照亮下显出了粗糙和手工的痕迹,没有一点儿活人的样子。 地上堆放的纸钱和金元宝更显出人造的痕迹,连印上去的字都很模糊。白色的花圈用的是假花,塑料感很强烈。 可夏冰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往外走的过程中,枪一直攥在手里。陈重跟在他后面,手里攥着一把体温枪,梁初负责断后,磨好刃的斧子锃亮。 速滑一队小分队从厨房到走廊,再到通往正门的正厅,不得不路过一间小房间。原本谁也不想多看的,只是那间房间里的血液味儿和臭味特别浓,和线香的气味一比格外冲突,刺激着他们的嗅觉。再加上那扇门根本没关,不想看都不行。 昨晚他们也是从这扇门前经过的,但是因为急于找厨房就没顾得上检查,现在随意一瞥,地上竟然全都是血。 血早就干了,像一条黑红色的地毯铺成几大片。 吓得夏冰立刻举起这把自己从未开过的枪,对准了门口,昨晚光线不够谁也没发现屋里有这么多血。梁初的斧头刚举起来,就被陈重拿过去了。 给我吧,我已经好了。陈重拿过武器,又是一副随时可以拼命的样子,还把自己手里的体温枪换给梁子,你拿这个。 不是吧阿sir,这也能防身?梁初的武器突然从消防斧变成体温枪,感觉太奇特了,半点安全感都没有,但还是双手持枪举了起来,摆出一个香港警匪片里最常见的姿势。 过了几秒,屋里没有声音和活的动静,夏冰才解除警报,将手枪放下,现在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到了极限,草木皆兵。小房间里除了一地血还有不少家具,桌子上摆着玻璃瓶瓶罐罐,应该都是罗青灰平时吃的药。 除此之外,还有两台缝纫机,一台熨衣机,无数的针线盒。床上拆开了一包白色的棉花,床尾堆积着几匹布料。 但是床上的血更多,甚至已经把褥子粘了好几层,黏答答像糊了一层红色和黄色的酱,不少皮肤组织粘在上面。床体边缘露出几根绳子来,倒像是有搏斗过的痕迹。 他在这里给丧尸穿衣服,修补丧尸。陈重看出来了,这里面的每一个角落都告诉他们曾经存放过很多丧尸。 夏冰又看了看桌面,从那些药罐子里区分出几瓶来,全都是胶水。他立刻想起那两个手拉手一起走的小孩儿丧尸来,他们脖子上的伤口就是用胶水黏合的。 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梁初举着塑料体温枪说,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开枪了。 房车上,大家也是轮流休息,不敢完全合眼。只有罗青灰最自在,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一躺,安安生生睡了一个整觉。 第一个发现夏冰带人出来的是齐小宝:教练!教练!是夏队!夏队带着陈重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郎健正在闭眼休息,听了这话赶忙站起来,跑到窗前一看:是他们!平豪快开车门! 在副驾驶抱着狗睡觉的平豪一个激灵被叫醒,缓了几秒赶紧去按开门按钮。齐小宝高兴地跳了几下,看着他们越走越近,马上就要上来了。 太好了,小重哥没事。齐小宝又跑去叫迟飞扬,飞扬哥醒醒,他们回来了,小重哥活了! 那不一定。罗青灰也被吵醒了,翻了个身,退烧针不能管太久,只能压制高烧,等病毒适应之后还会再来。现在我也没药了,他要想活就得跟我一起去社区医院里拿药。 什么?齐小宝愣住,看向车外不远处的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速滑一队:罗老板你可闭嘴吧! 第112章 是他吗 房车就在眼前了, 夏冰才从刚才紧张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他能接受寿衣店里准备送去阴间的货物,但是接受不了那个小房间。 床上沾了一层肉皮似的,都是丧尸的伤口蹭在布料上造成的, 糊在上面了, 揭都揭不下来。而在这种情况下, 罗青灰竟然能把丧尸绑住,给他们缝合伤口,化妆,穿衣服只要一想起来, 就仿佛看到罗青灰默默地站立在丧尸旁边,那些丧尸裸身躺在床上, 接受最后的化妆。 整个画面呈现出的古怪仿佛扭曲的画, 让人感到心理不适。他带着队员快速逃离了寿衣店,耳边却仿佛声音不断,总能听到丧尸被捂着嘴化妆的呜呜声。 无论是从心理还是生理上, 夏冰一下子都没接受好。 等到他们滑到车前,门唰地开了,夏冰像回家一样冲进去,第一把,抱住了郎健。 陈重他退烧了。他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教练, 物理降温有用,刚才量他体温不到38度, 他好了。 陈重让举着体温枪的梁初先上车才上来,周围死气沉沉但是总让人觉得不安, 只有房车里才是暖调的。他一上车, 队员们将他团团围住,高兴地摸他这里、拍他那里, 搓他的脸和脑袋,像好久不见。 这种被欢迎的感觉,陈重也是第一次得到。 小重哥你终于好了。齐小宝扑上来,吓死我了,昨晚我还以为你都烧得看不清楚了,真危险。 太好了,不枉我盯了好几个小时的影像镜。迟飞扬双眼通红还发干,盯久了屏幕造成的,这下好了,小重哥再也不发烧了,皆大欢喜夏队,咱们今天吃什么啊?是不是得好好庆祝? 夏冰正高兴着呢,听了这话也高兴。吃肉,每个人都有肉吃,今天大家主要任务就是吃饭和睡觉,先好好休息两天把作息调整过来。 我刚才说的话,你们是没听见吗?罗青灰从沙发床上坐起来,长期遭受病痛,他的脸色就像一盆盆栽那样泛绿。 什么?夏冰看过去,一瞬间,又想起小房间里那一大滩粘稠的血。 罗青灰站了起来,仿佛风一吹就倒:他不是完全好了,他和我们一样,只是通过药物暂时压制住了这个病毒。这病毒到底多厉害我们也不清楚,强效的退烧针和消炎药打下去能缓解,可是它一旦适应了体内的药物,会立刻反扑。我长期在医院治病,早就习惯这种事了,病毒才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它们永远知道怎么杀人,怎么瞒天过海。 夏冰脸上的笑一下子凝固,笑容变得很苦。他再看陈重,还没太接受这个事实,明明刚才都退烧了的,怎么会复发? 那我们该怎么办?平豪拿了一夜的厨刀,手已经酸了。 罗青灰的脸,就像一坛死灰。他看向社区医院血迹斑斑的大门:别离开医院,感觉要烧起来就打针,打完针找个冰柜躲着,用物理降温撑到药效发挥。能撑过去就撑过去,撑不过去就死。 夏冰也看向社区医院的大门,发不出一点声音。他以为陈重逃过了劫难,没想到还有更大的再后头。 发烧会一次比一次严重。罗青灰整整衣服,最快的话,下周他就会烧起来。我已经烧了6次,再来几次,我估计也撑不住了。不过这也没什么,死又不是尽头,是人就会死,早死晚死都一样。大家都是一捧骨灰,住在一个小骨灰盒里,唯一不同的是骨灰盒价格不一样。 说完之后,他便要求下车回店里去,平豪只好再次开门,让他走了。车上安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迟飞扬打破了平静。 没事,没事啊,大家别慌。他挨个拍一拍,这不是紧挨着医院嘛,最起码咱们还有一周的时间去攒药。夏队你放心,咱们这么多人,肯定能帮陈重把退烧针和消炎药凑齐。 是啊。最胆小的齐小宝,这时候反倒不怕了,这个医院搜刮完毕,咱们再开车去另外的医院找。这个药店的消炎药拿光了,还有那么多药店呢。小重哥的体质好,罗青灰还有不治之症呢,他都能撑过好几次,小重哥一定没问题的。 是,夏冰你别害怕。郎健拿着几瓶水过来,不就是药嘛,咱们一起帮陈重攒齐就是。眼下他刚好,大家又熬了一夜,先好好吃顿饭再睡一觉才是正事。要是都熬坏了,那可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夏冰向这边看过来,原本失去希望的眼里多了几点亮光。是,我没害怕。他又看陈重,看他脸上压出来的印子消失没有,不就是药嘛,他需要多少,我给他找着就是了。咱们做饭吧。 陈重朝兄弟们点了点头,意思是自己没事,第一个去厨房洗手,准备给大家做饭吃。他们都没怎么睡,唯一一个把觉睡足的人只有自己,陈重不想别人再累着,从冰箱里快速地拿出肉来,烧上了锅。 教练,您先睡吧,等饭做好我们叫您。平豪对郎健说。昨晚他们还找机会迷瞪了一会儿呢,可这个年龄最大的人,几乎彻夜未眠。 好,你们也坐着休息,别乱动。这时候保持体力。郎健动了动肩胛骨的位置,长年累月的旧伤发作,后背开始麻痹。他扶着腰,先去储藏间里找狗粮,给德牧换好了水和食物才倒下。 这一倒下,就睡晕过去了。 德牧吃完饭,熟练地跳上沙发床,偎着郎健的腿。 你们也睡吧,我和陈重先做饭。夏冰把沙发床铺好,又拿了一套干净衣服出来,去去去,大家都找地方睡觉。 四个队员都不去睡,夏冰连踢带踹才把他们轰上床,结果一沾到枕头,刚才还信誓旦旦说不困的几个哥们儿全部睡蒙了,连动都不动,张着嘴打呼噜。他给小宝掖好被子,又把鲨鲨塞进飞扬怀里,回过头的时候,陈重刚好把肉串下锅,锅里像炸开了一样蹦油。 没时间解冻,水太多了。陈重盖着锅盖说,他完全不困,而且还挺精神。 把衣服先换了吧,别湿着穿。夏冰替他按住锅盖。陈重听话地走出灶台,脱掉湿的,准备换上一身干燥舒适的运动装。当他脱掉上衣之后,背后明晃晃地红着一大片,是昨晚上近距离、长时间接触冰留下的,像是冻伤。于是夏冰放下锅盖,赶紧过去胡乱地擦了几下,看看皮肤是真的冻破了还是怎么着。 没事。陈重后背上落了两只手,养几天就好了。咱们练滑冰的哪有没冻过的 我就没有。夏冰摸着他精干的肌肉,往下看,脱了长裤之后是一双大长腿。自己训练条件算优越的,没怎么挨过严重的冻,但是听教练说,好多条件不行的小运动员都有冻疮,常年不好。 看来陈重就属于这一类。冰面运动本身就没有热门项目受重视,比赛少,奖金也少。 陈重故意显摆似的,把腿晾了一会儿才套上裤子。垂眉沓眼地转过来,一点儿都不像凶悍的野孩子。夏冰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心疼了,心疼陈重小时候受苦,长大了还受罪,未来的命不一定能保住。想着,他两手一拉,把陈重拉近,结结实实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只是没有伸舌头。 陈重被吓一跳,没想到自己展示双腿还能换一个吻。 咱们做饭去吧。亲完了,夏冰听见陈重肚子里叫唤了,怕是已经饿得不行。他刚转身,胳膊被极大的力量拉回来,身体转动的一瞬间嘴唇就贴上了另一个人,一触即发的亲密举动只浅尝辄止,又马上分开。 我不敢亲你。陈重抱着他说,鼻子一个劲儿蹭他,等我完全好了,再亲,先欠着你。 说完,这才很酷很拽地去做饭了,留下夏冰一脸茫然,然后又傻笑。小孩儿谈恋爱真有意思,少亲几下都算计着。 回到灶台,陈重开始担起厨师重担,系上了围裙。大家都饿着肚子熬了夜,他想做几道菜给补补,而刚才认真严肃地说要陪着自己一起做饭的夏冰,已经抱着被子歪倒在沙发床里,一会儿蜷着,一会儿四肢大张躺成一个大字,睡得够香。 趁着满车的人都睡了,陈重像个田螺姑娘似的忙起来,羊肉汤先炖上,时不时撇一勺油沫出来,五花肉剁肉馅儿,全部做成了肉丸子,等着下锅。牛排洒上黑胡椒粒再煎,肉串炸好放在微波炉里保温,等全部做完,大家都不是被叫醒的,全是闻着香味儿主动起来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89) 我没做梦吗?齐小宝揉揉眼睛下了床,我刚才还以为自己在家呢,我以前睡下午觉的时候,我妈就这么做饭。 做什么梦啊,快吃!平豪塞得嘴里嚼不动了,又给教练端了一碗汤,教练您尝尝,比咱们队里的食堂好太多了,咱们食堂还是能有这水平,我们还至于翻墙出去买零食吗? 少废话,快吃!郎健摸了摸陈重的脑门儿,微微热,估计还是37度多,没完全退下去。 这一顿饭成了速滑一队的强心针,吃饱饭后每个人满血复活,再看陈重时,眼里有多了几分崇拜,能扛丧尸病毒又能做饭的男人一定不简单。 到了下午,郎健驾驶房车简单溜达了几圈又开回来,生怕车子没电了。最后还是停在寿衣店的对面,不敢远离社区医院。医院里有药,那是能救陈重的东西。 晚上大家早早睡下,等着攒够了体力帮陈重去搜刮医院,夏冰仍旧是陪着陈重躺一张床,偶尔噩梦惊醒,他赶紧摸摸陈重的脸,再调整呼吸,重新进入睡眠。他的神经已经快绷到极限了,只有和陈重一起睡觉的时候才放松些。 车外,罗青灰一直从寿衣店进进出出,来回来去忙得很。每个守夜的人都听见了,但是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轮到夏冰和陈重坐起来值班了,两个人缩在被窝里,躲进洞穴里的小动物似的互相搓着手、搓着脚,听外面偶尔有丧尸经过。 他是不是在抓丧尸?陈重掀开一点卷帘窗往外看,路上没灯,唯一亮着的,就是社区医院那几个大字,和废墟一样的急诊楼里的灯光。灯光是白的,衬得地面的冰更白了。 可能是吧。夏冰脚冷,往陈重的大腿底下藏。他也往外瞄了一眼,突然也不知怎么的,像是被寒意激了,心脏快速地缩了一下,连带着手脚也往回缩了缩。 怎么了?陈重感觉到他的动静,抓起他的脚踝,用自己体温偏高的手揉他的小腿肚。小腿硬邦邦的,冰上运动员的体脂率都很低。 夏冰还在看罗青灰,刚好他回了下头,像是知道有人在看他,长腿被影子拉长,佝偻着上身,诡异的表情像是在笑,半秒后快步跑进了社区医院的大门。 没什么,只是夏冰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犹豫,越是害怕,越应该把担忧说出来,危急关头憋着不说就等于害死大家,只是刚才那个人是罗青灰吗?他走路都快走不稳了,跑得跟猫上身似的那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床上公狗腰,床下田螺boy! 第113章 社区医院 陈重的注意力全在夏冰的腿上, 刚才震动的那下,他还以为是夏冰的腿抽筋了。刚要揉,听到了夏冰这句话, 赶紧撩开卷帘窗往外看, 可是只有成片的夜色。 不远处, 社区医院四个大字,其中社字已经有了电流故障,一闪,一闪, 偶尔还灭一下,四个字变成三个字, 成了区医院。 看见什么了?陈重立刻坐直。 看见罗青灰了。夏冰继续往外看, 试图从黑色当中看出一个人轮廓来,可是什么都没有,倒是医院那边时明时灭的灯格外闹心, 他跑得还挺快,不像一个做透析的人啊。 用不用我下去找找他?陈重问,反正自己是免疫者,等于在这个世界现状里开了挂。丧尸病毒爆发之前,人被金钱、地位和成就分为三六九等, 现在所有人都被迫平等,只变成两种。 感染的, 和未感染的。 再多的金钱、再高的地位,在被丧尸咬了一口之后绝大多数都只剩下一个结果, 全世界成就最大的人, 也不能逃脱被丧尸活活吃掉的可能性。 而自己这种免疫者,一跃成为了食物链最顶端, 陈重现在什么都不怕,也没有什么能阻拦他。 别,你可别随便下车。夏冰可不敢让他去,高中生太虎太野,什么事都敢干。他拿了体温枪,一只手伸过去:过来。 陈重听话将头一伸,下巴放在夏冰的手心里,再侧一侧,用脸蹭他手。夏冰趁着这个时间滴滴滴,37.8,没完全降下去,可是也没有升上来。 身体难受吗?夏冰将他心疼地一揽,明知道揽不住他,他的肩比自己宽,可是还是用哄小孩儿的方式,把人往怀里带带。 这姿势太暖了,陈重不知道该怎么答,他还没练出厚脸皮的功夫,假装说难受去骗些关怀。还行。 还行就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夏冰拍了拍他,又看了看那个医院,再过几天,陈重可能又会烧起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必须提前准备好,把退烧针和消炎药给陈重拿回来正想着,夏冰听到怀里的人叫了一声夏队。 嗯?干嘛?夏冰低下头。 陈重抬起头,直接将人扑倒在被子上,他跨上去,宽肩和背将自己身上的被子拱得很高很圆:我亲你行不行? 夏冰莫名其妙被压住,却已经下意识张开了嘴,等待陈重的舌头伸进来。结果没等来,只在脖子上落了几十下滚烫的吸吮,从喉结到下巴,从下巴到了耳根。他害怕,怕车里的其他人被吵醒,旁边的沙发床上就睡着教练,转头看过去,只见被吵醒的德牧正歪着头看他们。 这一眼不看还好,看完之后,夏冰就想赶紧把陈重从自己身上拎起来,感觉太奇怪了,像背着孩子偷偷过二人生活的年轻爸妈,结果又不小心被年龄还小的孩子给撞见了。 你起来他气喘吁吁,运动员体格也没逃过四肢无力,被亲到发软。陈重不肯起,仍旧喘着气在自己胸口吭哧吭哧不知道干什么,最后夏冰拎着陈重的后脖子把人薅起来,看着那张发着烧的脸:狗一会儿看见了! 它看见难道还能告状么?陈重已经快要习惯发低烧的感觉,他压下去,带着稍高于正常人的体温,呼气都烫烫的,夏队 夏冰一个激灵,不知道他要再干什么。有话说。 其实我挺想亲你别的地方。陈重给他们盖上被子,但是我怕唾液传染,就算了。 夏冰拧着眉,在被子底下踹他一脚,高中生体力还是太好了,发着烧都能发情。我才不跟你亲嘴呢,想得美。 不是嘴。陈重也没继续说,胳膊搭过来,搂住了夏冰却不再说话。 不是嘴?那还有什么地方?夏冰的手腕搭在眉骨上,百感交集,自己到底是怎么招惹了这么个男朋友啊,亲完自己,还在自己脖子上吹气,问题是还发着烧不知道能不能好呢突然,脑袋里灵光闪现,夏冰看了一眼陈重。 陈重的嘴角压不住恶劣的笑容。 有病啊。夏冰又踹他一脚,后背都麻了,这还是17岁呢,长大了还得了。 这件事,夏冰以为就这样过去,天亮后由梁初和飞扬接班,他带着陈重又睡三个小时。结果真到起床时,看着自己胸口、脖子上一块一块浅粉色的小草莓,夏冰就恨不得把发情了这仨字贴陈重脑门儿上。 没错,贴他发着烧的脑门儿上。 他赶紧找了一件高领运动服套上,假装无事发生,和大家吃早饭。咳,对了,昨晚有个情况我汇报一下,夜里我看见罗青灰了,他正往医院里跑,可是跑步速度特别快,不像有病的人。而且表情也很不像他。 不会吧?迟飞扬说,天刚亮,我和梁子还看着他从医院里出来呢,走得步履阑珊随时要摔。 我没看错。夏冰往嘴里塞了个陈重亲手做的肉丸,真是他,但是和平时的他不一样似的 不会是精神分裂吧?齐小宝叼着一块骨头使劲儿嘬,我看电影啊,就是这个人在极端的情况下,就分裂了,好多恐怖片一开始巨阴森,真以为有鬼,结果结局全往精神分裂和多重人格上面讲,特没意思 还真是。夏冰觉得小宝说的在理,罗青灰不会是多重人格吧? 这事,咱们再观察两天,不能随便下定论。郎健看着寿衣店的大门,还好手里有把枪,心里有底。 吃完饭,大家各自休息,计划怎么去医院搜刮。同时每个人都做足了准备,打算好好观察罗青灰,看这人到底是分裂还是人格双重,结果罗青灰进了寿衣店,根本没再出来过。 不出来就不出来,不影响速滑一队行动。到了第三天,速滑一队挑了一个中午,准备开始进医院。 老规矩,陈重一个人下车,带好无线电通话器,无人机随行,咱们在车上待命,一旦发现不对立刻下车救人。郎健帮陈重戴好头盔,防切割手套和护颈护膝也戴上了,知道他不怕咬,但现在的警惕目标变成了人,枪你拿好,如果遇上人不对劲,就开枪,反正你不怕丧尸,就算吸引过来也不咬你,记住,小心有活人。 陈重点了点头,他看向周围,兄弟们都套上护具,比他还要紧张。可是自己一个免疫者进医院比一整队人一起去更安全。 末世中,每次行动都要把危险度压到最小。 你放心,我们时刻联系。夏冰是想陪他的,奈何陈重不同意,还说要是陪着他就不行动了,无人机和对讲机的电都是满格,斧子和刀你带好,只去药房找药,东西拿到手了马上撤回来,别乱走。 我知道。陈重给他看兜里的小药瓶,是罗青灰那天留下来的,我照着这两个瓶子去找,找完就回来。 找到后立刻回来,记住了吗?夏冰再次提醒他。 记住了。陈重又点点头。 快让他去吧,早去早回。郎健将门打开,陈重不再浪费时间,踏出了车门,冰刀鞋滑出声音,一转眼就进了社区医院的大门。 飞扬,无人机!夏冰立刻说。 迟飞扬已经准备好了,飞行器从车顶升空,追着陈重的速滑声音,飞进了社区医院的院子,转眼就没了。 可是影像镜里看得清清楚楚,院子里流血成河。 地上的整面冰,就想起了一层血红色的皮疹,到处都是红斑。仿佛冰面都是柔软的,已经被底下的血撑到极限,随便碰一下都要破裂,会出血。有些地方还发了黑,是呕吐物,又像是被榨汁机打过的凝乳。 迟飞扬胃里翻江倒海,午饭差点儿吐出来。 陈重背着一个巨大的双肩背,也是惊着了,没想到院里肉眼可见的冰面上全是血。他一步步滑过去,冰刀刃立刻黏上一层,像是从拉丝的黏糊状液体上切割过去,划开一道口子。 这么多的血,可想而知医院当时的惨状陈重在一片黏血上滑动,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滑到正门时要迈台阶,他侧身,踩着冰刀上两节,再侧移一步,换方向,左右两边确定都没有活物之后,才到了门前拉门把手。 我进来了。他拿起无线电,告诉夏冰。 同一时间,迟飞扬也转向了大家:陈重现在把医院门打开了。 好。夏冰对迟飞扬说,再立刻拿起无线电回复,这一套全是和丧尸片里学的,陈重,你把门开大,先让飞扬进去。 陈重照做了,飞行器先飞了进去,在距离地板1米左右的高度匀速前进。他进去了。 好的,飞扬这边先检查,确定安全之后你再进。夏冰一手拿无线电,一手攥着飞扬的肩膀,开始吧。 话音刚落,医院里面的飞行器亮起四盏远光灯,将空无一人的医院大厅照更亮了。影像镜把视频同时间传回去,迟飞扬看到的,是令人惊悚的场景。 到处都是血,墙壁上、前台上、玻璃上、担架上所有能看清楚的地方都抓满血手印,还有不少血是黑色的。地上散落的东西,有口罩、听诊器、手套,还有被撕扯成一条条的白大褂。 飞行器原地转了几圈,相当于迟飞扬把周围看了几圈,周围没有动静。于是他继续推进,先去两侧走廊里查看。楼道里没有窗户,全靠飞行器自带灯光,匀速前行能将周围看得一清二楚,不少急诊隔间的床都是倒着的,被掀翻在地。 墙上的血像是眼球内壁的血丝,流得到处都是。 没有丧尸。迟飞扬查了一圈再飞回大厅,飞行器有声音又有灯光,要是有丧尸早就跑出来了,罗青灰说过,他把医院里的丧尸都超度了。陈重可以进去,我现在飞到2层帮他找西药房。 夏冰把这个消息通知给陈重,陈重才从医院的正门进入。原本空旷的大厅里七散八落到处是破损,只有窗口附近才是明亮区域,他前后左右地扫视着,寻找上楼的楼梯。 忽地,他听到了身后有滑动声,还不是脚步声,是什么东西滑着过来了。 您好,我是医院小助手,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一个1米高的医院机器人滑过来,红外感应装置暴露在机体外侧,白色的外壳上全是淡黄色的液体,像是干掉的血浆。它的头部就是屏幕,上面显示着几个常见问题,如何挂号,如何预约取号,如何领取检验单。 屏幕已经裂了大半,但是感受到有人类的体温,还是滑了过来。 是一个快要坏掉的自动机器人,陈重攥紧手里的斧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它滑过去,站在医院大厅的正中央,感受到胸腔里的心跳近乎疯狂。 房车里,每个人都围着迟飞扬,安安静静地听他直播医院里的影像。突然,旁边寿衣店的门开了,两天没见着的罗青灰,捂着胸口从店里出来了。 夏冰猛地抬头,怎么回事?两天都不见他,陈重刚单独行动他就出来了?管不了那么多,夏冰冲到窗口处,先是礼貌地笑了笑:罗老板,您干嘛去啊? 罗青灰的脸色更绿了,但是绿色底下能看出是红的,高烧导致他的毛细血管全部爆裂,呼呼的喘气像是身体里漏了风。发烧了,去太平间里躺着说完他便朝社区医院的方向走过去,艰难地迈步,仿佛再多走一步就要垮掉。 夏冰想下车,去找陈重,但是第一时间拿起对讲机:陈重,罗青灰出来了,他朝着医院去,你一定小心他,他可能真的是精神分裂或者双重人格。 作者有话要说: 飞扬:能不能换个人看影像镜,我不行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90) 第114章 追逐 他来了?陈重这边刚把那个小机器人解决, 它总是跟着自己,嘟嘟嘟地叫唤,最后被搬到前台里面圈住, 绕不出来才停下。 是, 他已经往你那边去了。夏冰看着罗青灰的削瘦背影, 已经进院了,你小心用不用我下去找你? 不用。陈重可不让夏冰来,医院里明显发生过大变故,可不能让夏冰过来。 飞扬检查过, 说大厅里没有丧尸。夏冰担心陈重,这样吧, 你随时随地和我们保持联系, 我让无人机飞回去找你,稍有不对劲你就撤。 行。陈重打开了手电筒,结束了无线通话。20米外就是挂号处, 玻璃早已被撞碎,破口有一个人那么大,尖锐的玻璃尖上还挂着土黄色的颗粒,像是土。 可是当陈重从挂号处前滑过去的时候,闻出了属于粪便的臭味, 也有可能混在尸臭味里。他再看过去,一截儿已经干成了粉状的黑色肠子挂在玻璃上。 是丧尸钻进去咬人的时候, 刮破了肚子,肠子被剐出来并且划破了, 粪便弄得到处都是。 陈重一个侧蹬, 从这里滑开了,刚才他已经在小机器人上面查过地图, 西药房和中药房都在2层。现在我去2层了,让飞扬在那里等我。 好。夏冰立刻通知迟飞扬,在2层,别往下走了,等着陈重上来。 我再检查检查周围。迟飞扬眼前的场面比较暗,但是没有楼下那么多血了,你们可没看见,太吓人了,果真是医院如战场,要真有什么传染病,医院比任何地方都危险。 影像镜只戴在迟飞扬的头上,可梁初能想象出那惨状,电影里都演过,当年看完《丧尸出笼》可给自己留下了巨大阴影。可不是嘛,受伤的人都往医院跑,都往医院送。你们想想,所有人一起尸变那场景 你别说了,越说我越害怕。要不你替我看着?迟飞扬说,要不是自己的操作技术最好,他真不想干这个,早让梁初和平豪代劳了。现在注意力全在2层影像上,这一层的走廊开始变多了,天花板上是颜色不同的指示牌。心内科、神经科、抽血处、收费处飞行器绕过几棵已经死掉的绿植,灯光仍旧往下照。 也照亮了前方的走廊。 陈重说他已经快要到了。夏冰负责两边的对接沟通,飞扬,你在附近好好转转,别让角落里藏着丧尸。 真要是丧尸就好了。郎健背冲这些孩子,负责时刻观察车外状况,陈重现在最不怕的就是丧尸。 夏冰和其他人同样这样想,要真是丧尸,陈重一手一个解决掉。不过他们也不是很担心罗青灰,毕竟他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真打起来,他也不是陈重的对手。 更何况陈重的手里有枪。 无人机在半空中拐了个弯,朝着旁边光线最暗的走廊去了,迟飞扬看了一眼指示牌,前面是皮肤科。 有一段缓坡,飞行器开始拉高,视野目前还可以。地上的砖缝里全是红色的,白色的墙上倒是有很多手印和抓痕。 仿佛是一个人被好多个丧尸按在这里撕咬,还能听到无声的尖叫。 周围安静得很,可是迟飞扬总是听见呼吸声,其实是从自己身体里传来的。他太紧张,医院里的一切设备都被压抑感放大,让他不敢看影像镜,仿佛有一只手藏在自己的飞行器后面,其实飞行器的后面,就有人。 这么一想,飞行器立刻停住了。迟飞扬吞咽几次,手指轻轻地、慢慢地,拨动了悬停回转摇杆。 飞行器开始一厘米、一厘米向后转,绿色的工作状态灯不断闪烁。 迟飞扬不敢呼吸,回旋的同时将飞行器拉高些,当无人机向后看的时候,房车里戴着影像镜的他,也开始同步向后转头。 你干什么呢?平豪突然问。 迟飞扬一哆嗦。大哥你别吓唬我,我怕飞行器后面有人跟着 啊?齐小宝抱着鲨鲨问,有吗? 没有。迟飞扬摇摇头,查看到身后安全就放开胆量了,怎么可能有人跟着啊,一点儿都不可怕,根本不怕 行了,别浪费电了,快回去找陈重。夏冰轻轻推他,快点儿。原本他以为飞扬会很痛快地答应,没想到推不动他了,像推了一尊雕像。 怎么了?夏冰弯下腰问,有不好的预感。 迟飞扬的手没动,可是嘴唇开始明显发抖。夏队,罗、罗青灰上来了他看见我了他看我。 看见就看见呗。梁初攀着平豪的肩,毫不客气地说,别他妈搭理他,找陈重去。 他站在走廊的另一头,他看着我,他不动。迟飞扬仿佛自己真的身处医院,完全不敢动弹,被点穴了似的,仿佛自己一动,他就要追过来,他直勾勾地看着我,我要是想回去找陈重就得经过他,我往左平移一步他就平移一步,他堵着我我艹! 迟飞扬一叫,吓得大家都震了一下。下一秒迟飞扬从沙发床上站了起来,整个人往后倒,还拼命地跺脚,身临其境地逃跑。 影像镜里的罗青灰,用冲刺的速度锁定了无人机,从直线走廊的另一端狂奔而来。 我艹我艹我艹我要死!迟飞扬这回是真的吓飞了,头发丝全部竖起。罗青灰他奔着飞行器就过来了,完全不像体力不行的样子,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神里流露出狂热,带着兴奋的诡异的笑,从影子里冲出来,五官瞬间立体了。速滑一队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着飞扬原地乱跳,嘴里还唠唠叨叨地骂着脏字。 唰一下罗青灰就到眼前了,尖嘴猴腮的脸直勾勾地冲着摄像头,迟飞扬操纵飞行器快速转弯,再往前飞,但是速度完全快不过人,影像镜里是一张带有发烧症状的痩脸,往上一跃。就这一瞬间,迟飞扬把无人机拉高,机身猛烈晃动,哐当,是撞到天花板了。 要不是拉得快,已经被罗青灰抓住了。可是没等迟飞扬松懈,瘦成杆子的罗青灰往后退了一步,竟然再次原地起跳。 伸手要抓飞行器。 迟飞扬再次把摇杆推到底,蹭着天花板往大厅的方向飞,他不敢转视角,因为罗青灰一定在后面追自己。 救命救命救命啊啊啊!他不由自主地大喊,速滑一队的人跟着干着急但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在2层的楼梯口,影像镜里又出现了一个人。 陈重。 小重哥哥救我啊!迟飞扬的声音像是哭了,妈的,以后绝逼不玩儿无人机,这他妈一辈子的阴影。现在看见陈重就是看见再生爹妈,速度拉满,高度拉满,安全感拉满,照直了飞过去。 要是给无人机配上语音喊话大喇叭,无人机这时候播放的肯定全是自己的哭嚎。 陈重!陈重!夏冰拿起了对讲机,飞扬说看见罗青灰了,你小心他! 不用夏冰说,陈重已经把枪抽出来了,一个目的不明的人疯狂跑向这边还追逐无人机,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陈重都想杀了他。保险打开,陈重将带有消音器的手枪抬起来,瞄准了那边就是一枪。 巨大的后坐力震偏了手腕和子弹,瞄不准,声音还是很大的,但不是火药点燃的动静,更像是鞭子在抽打空气,啪地一声。 罗青灰吓得嗷一声,往墙面跳过去,没有打中。第二枪,陈重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罗青灰双手捂住后脑勺蹲下了。 别杀我,好汉饶命!别杀我,真的别杀我!我太久没见着活着的东西了,我以为是救援来了!蹲在地上的罗青灰突然抬起头,看见眼前的人,像是完全不认识,你怎么能来这里?你难道你也是?他看到了这人手腕上的包扎,你也是!你也是被咬了但是没事的人! 开枪啊!迟飞扬在房车里喊出来,他听不到医院里的声音,但是管这人说什么呢直接开枪就完事了。 夏冰根本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但是已经拿对讲机喊起来:陈重你别管别的,开枪! 枪口对准了罗青灰的脑袋,两个人距离几米,陈重不确定自己能瞄准,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扣了下去。 又是一声抽打空气的动静,火药味儿都钻出来了,陈重仿佛看到了弹迹轨道,天花板上的指示牌还在晃动,罗青灰右脚边上的瓷砖咔吧裂开。 还是没打准。 别杀我!罗青灰吓得往旁边一躲,我不是丧尸!我真的不是丧尸!我被咬了开始我是免疫的,我没事! 陈重不给他说话和伤害自己的机会,自己不能再出事了,万一出了事,浪浪怕是要活活哭死。在自己有危险的情况下,他来不及想别的,扳机再次扣动。 可是子弹这回却没出去。 弹道里毫无反应,也没有撞针的震动感,陈重再试了一次,扳机卡住了似的,无法按到最底端。 卡住了,这一枚是哑弹。 远处的罗青灰还蹲着,随后从蹲姿变成了跪姿,双手放在后脑勺上给陈重跪下了。别杀我,求求您高抬贵手,大家都是免疫者,我不知道无人机是你的,我以为是救援来了我太高兴了,别杀我,真的别杀我大哥你饶了我吧,我本身就有病,活不了多久。他撸起袖口,露出了一枚留置针。 我艹陈重你杀了他!迟飞扬在那边狂吼,影像镜突然被人拿走了。是夏冰,夏冰把它自己戴好,看到的是安全距离外给陈重下跪的罗青灰。 陈重,你能听见吗?夏冰问,他没搞懂陈重为什么突然停了。 陈重拿着一把暂时没用了的枪,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这种事谁碰上都能把心脏吓停。他拿起对讲机,单手持枪仍旧对准那边:听得见但是他不能把枪的事故告诉夏冰,一来怕夏冰担心,二来他得让罗青灰以为这把枪还能用,我没事,但是咱们可能猜对了,罗青灰已经被吓疯了,他精神不正常。 那边,罗青灰还在地上跪着,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别杀我,什么我也是免疫的。 作者有话要说: 飞扬:我不干了! 第115章 双面 他疯了?夏冰注视着影像镜里的一切, 眼皮止不住地跳动,刚才他还好好的呢,怎么会突然间就疯了? 陈重用枪对准他, 始终没能放松。不知道, 但是刚才他追无人机的样子, 不像是发着烧的,跑得太快了。 你小心些。夏冰看到了前面一滩血,长长地拖拽了一地,他不清楚双重人格是否还能影响同一个人的体力、速度, 只怕陈重是关键时刻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你可以开枪的, 现在情况特殊, 一旦有危险这不算杀人。 我知道。陈重结束了通话,他当然知道这时候杀人不算故意的,因为谁也说不好谁害谁, 只是这把枪太不给力了。 房车里,齐小宝扶着惊吓过后的迟飞扬,平豪正一下一下顺他的后背,梁初正拉着德牧的牵引绳,在安抚这条大狗。刚才那么一吓给迟飞扬刺激得不轻, 虽然心率已经慢下来了,可冷汗还是往外冒着, 仿佛每根汗毛都打哆嗦。 我没事了,我没事。迟飞扬不知不觉说了好几次, 以前看过那么多恐怖片, 都没有这一次害怕,简直是丧尸医院VR体验, 陈重呢?陈重他拿到药了吗?你们先别管我。 他正准备去药房。夏冰朝飞扬这边伸手,习惯性地摸了摸他没了活力的脸蛋,像每次比赛之后,他都要这样去哄哄飞扬,没事了啊,没事了。 嗯。迟飞扬虚虚地坐下来,慢慢地缓。 陈重这边还在焦灼对峙的状态,枪卡出哑弹来,他也不敢再乱扣动扳机,万一哑弹在弹道里爆了就完蛋了。你不认识我么?他问罗青灰,观察他的反应,轻轻地朝他靠近。 罗青灰抬起头,唯一的表情就是疑惑。他摇摇头:不认识你认识我啊? 认识。陈重和他保持距离,让他站起来,你是开寿衣店的,我前几天发烧,你还给我打了几针退烧药,让我去你店里找冰箱你都不记得了? 罗青灰的表情一瞬迷茫,仿佛在回忆,在试图链接什么记忆,不一会儿恍然大悟:不记得了你叫什么?别杀我别杀我,咱俩是一样的人,咱俩是一样的! 我叫陈重。陈重把名字说了,看着罗青灰这样,他也分不清楚这人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疯了。他仔细打量,罗青灰还是那一身寿衣,鞋是黑色的寿鞋,只不过鞋底儿用钉子扎穿了。 无人机悬停在自己的左肩膀上方,陈重心里明白,这是夏冰在保护自己。 陈重陈重罗青灰捂住鼻子,又捂住了脸,最后还是摇摇头,不记得了。我还以为你的飞机是救援来了。咱俩都是免疫的,咱俩是一样的你刚说什么?退烧针?你发烧了? 他已经站了起来,无人机立刻飞过去,绕着罗青灰的身体转几圈,像检查什么。 他身后没有藏东西。夏冰将他360度查看完毕,他身上是怎么回事? 夏冰不说还好,一说完,陈重才看出罗青灰的寿衣直冒烟,很淡很淡的白烟,但是一转眼这烟又全都没了。 而罗青灰已经从刚才的沮丧中解脱出来,眼里再次流露出一股从未见过的狂热,仿佛他整个人从内到外被翻面儿了,沮丧的那一面藏在里面。我也打退烧针了,走,我带你去找。我带你去啊,你别怕我,我是人,咱俩是一样的人,咱俩可以在丧尸里走。 夏队。陈重立刻对夏冰和车里的大家报告,罗青灰说,让我跟着他一起去取药。我准备让他带我去,这样可以让他走在我前面。 小心点儿。夏冰只能同意,你让他在你前面,我帮你盯着他。 走吧,走吧。罗青灰爆发出极大的热情,完全掩饰不住地靠近陈重,你也是免疫者,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啊?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91) 这些问题我没必要回答你。陈重往后退,你在我前面走,别想耍花招。 你有枪,我还怕你杀了我呢。罗青灰往后退一步,真的,我胆子挺小的,但最起码咱俩之间不应该互相残杀,对吧?这世界太坏了,恶人当道所以阎王爷看不下去他稍稍降低了声音,像忌讳什么,派小鬼大鬼,上来收人啦转眼就变天,把那些人收到阴间去了。 陈重看他神神叨叨的,真像是疯了。你往前走,这世界上根本没鬼。 罗青灰却摇摇头,一边往西药房走一边从兜里拿纸钱。有,你不是干这行的你当然不懂大鬼小鬼的,走到哪里都要给钱,不然他们不放你过去。好在咱俩都是免疫的,咱俩可以不用给,你以为这场灾是怎么回事?就是阎王爷发难了。说着,他把一捧纸钱扔出去,散落在2层大厅当中。 穿寿衣的男人,飘落的白色黄色铜钱,满地的血迹,组合起来让医院变成了坟场。 但是阎王爷也给人间留活路了。罗青灰带着陈重往前走,这条路你记住了,将来再来拿退烧针就这么走,千万别认错。这是活路,阎王爷觉得咱们好,才给咱们这身奇术,那是因为觉得咱们好,治死了恶人,把咱们给留下了。 陈重仍旧用卡弹的枪指着他。这个世界没鬼。 罗青灰回过头,那表情,像是怕陈重说话不好听,得罪了地下阴间。这话可别再说了,你年龄小,说话没个忌讳。阎王给咱们活路,说明咱们好。他又指指前面,你看,西药房在这里。我我那天给你打什么药了?退烧针? 陈重,你让他进去找药,你别进去。夏冰的眼神始终锁定在罗青灰身上,总觉得他衣服上时不时冒一下白烟,不要和他共处一室,拉开距离。 你进去找,我在外面等。陈重立刻重复夏冰的话。 行啊,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不过这医院已经被我收拾干净了,没人。罗青灰从西药房破碎的玻璃钻进去,十几个并排的大架子就在玻璃旁边,他去哪儿都能被看见。 陈重站在几米之外,看着他给自己拿药,防着他动手脚。 这个,是退烧的。罗青灰熟练地挑选药瓶,我有病,什么药都了解些。咱们身上有业障所以这烧总是退不下去,还得吃点儿消炎的,这个。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筐,把白色的药盒往里面装,这个是治疗胃疼的,有时候高烧退了会肠胃不舒服,你记着自己吃啊。 他自言自语的,从这个药架子走到那个药架子,哗啦哗啦往下拿药,最后举着一个装满药物的小筐再钻出来,往陈重面前一站:拿好,平时记得好好吃药,也得好好吃饭。你有地方吃饭吗?我家有肉,我给你做饭。 你蹲下。陈重用枪对着他,把筐放在地上,推过来。 好好好,你别开枪,现在这个世道就是咱们的,也别想不开。罗青灰蹲下来,把满当当的塑料药筐使劲儿往前一推。药筐蹭着地上的血脚印滑到陈重的腿边,陈重单手举枪慢慢蹲下来,拆下背后的双肩背。 他也不敢看到底拿了什么药,生怕眼神错开罗青灰一会儿他就要使诈。背包拉锁打开了,陈重把塑料筐拎起来往里面倒,全部 倒进去再系上拉链背上。整个过程中,他都保持着一个姿势。 无人机也一直对准罗青灰,不给他任何机会。 我拿到药了。陈重和夏冰汇报,现在我就回去。 好,你赶紧回来,但是别甩开罗青灰。夏冰盯着影像镜,仿佛自己和陈重同时在医院里,而周遭的杂乱破坏程度足以让人呕吐,你要让他走在你前面,随时注意他一举一动。别让他跑出视线范围。 好。陈重面冲正前,站直。 罗青灰看着他拿完药才放心。你别防着我,咱俩是一类人,可以穿行阴间阳间,咱俩才是一伙的啊。 你在我前面走,往医院门口走。陈重才不理他这套,自己以前是交流有些障碍,但是和精神分裂、双重人格完全不同,所以也不理解罗青灰的精神状态到底怎么回事。 好,好,我在前面走。罗青灰也不见外,直接给陈重带路。两个人原路返回,尘归尘,土归土,人死之后一把灰,都是要死的。他又转回来看看陈重,但咱们不一样啊。 走你的路。陈重催着他往前走,想尽快回到房车上。 我身体不好,我得慢慢走。罗青灰喘得厉害,像是被狂热的奔跑用尽力气,眼白发灰还很浑浊,是久病的样子,你什么时候被咬的?被咬多久了? 陈重把枪口抬了抬,不回答。 这世道刚乱起来,我就被咬了。不过你放心,医院里没有丧尸,都被我送走了。罗青灰给他带路,阎王爷心疼我,知道我这工作不容易 陈重你别听他说话。夏冰不自觉地加快语速,虽然听不见,但是能看出罗青灰一直在叨叨叨,尽快回来,你注意下要原路返回,千万别 他不说话了,因为影像镜里的出现了一个很熟悉的老朋友。 纸人。 一个脸色发紫的纸人正在上楼梯。 前面就是下楼的地方,可那个纸人真的在上楼。一开始只是露出脑袋的上半部 ,随后是整张脸,明明是僵硬的纸质五官可是被做出了安详、慈爱的表情。 它正一节一节往上走。 梁初正在夏冰旁边,等着听他说话,结果夏冰和刚才的飞扬反应差不多,脖子蒙汗却不吭声,只是上半身微微往后。 他就知道,坏事了。 陈重也看见了,在光线不明的楼梯那边,纸人那张瓷白的脸像是在笑,可是眼睛却是盲人那样,直勾勾浓黑并且无神。他刚要和夏冰汇报,只见罗青灰快步冲了过去,像一脚踹翻了什么,又拎起了什么。 对不起啊,吓着你了。等罗青灰再转过来,笑得和纸人一样灿烂,这也是我弄的,但是我没想到这个丧尸能爬这么远,还能爬回医院来。他手里的纸人中心是一根削尖的木棍,连着几丝皮肉,显然刚从丧尸的后背拔出来。 有些生前欺负我,看不起我,给我眼色瞧的,我就把纸人放在他们的后背上,让他们还活着时候的债。罗青灰笑着和陈重解释,不过我没害过他们,我被咬之后就晕过去了,当我醒过来周围因为挨着医院,所有人都被咬了,他们已经变成丧尸了。 陈重看着他的纸人,像罗青灰怀里抱了一个女人。 活下来还是变成活死人,这是阎王爷的安排,我不能替他们做主。罗青灰看着他的纸人说,他们活着的时候欺负我太狠了,我就让他们背着纸人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破除迷信思想,罗青灰同志,请你建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第116章 救援的声音 眼前的这一幕, 让本身对恐惧没什么概念的陈重都感到了不适。 不是心理上的不适,更多的是胃不舒服,仿佛吃了什么特别恶心的东西还吐不出来。 人和纸人的亲密接触怎么看都不像阳间行为, 再联想罗青灰另外一个人格的丧气和寡言, 巨大的反差也让人产生了分裂感, 仿佛这真是两个人。 一个看淡生死,一个狂热激进。 房车里,夏冰被梁初连问了十几次怎么了,他对飞行器的驾驶不太熟, 没有飞扬那么熟练,手指笨拙地操纵摇杆让无人机往前推, 一不小心拉高了又撞了一次天花板。 连磕带碰地飞到楼梯口, 才看清楚底下是一个双腿被锯掉的丧尸,后背上一个大血窟窿,棍子为了固定住, 棍梢带倒勾,往外拽就拽出了部分器官,应该是肺叶。 后背上顶着一个血红色塑料袋似的肺叶。 陈重!夏冰来不及回答梁子,先拿起对讲机,这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纸人? 是他弄的。陈重的枪还对着正前, 纸人在罗青灰怀里像活了一样,被他摆弄着, 只是眼睛始终是看自己这边,仿佛在观察自己, 罗青灰说, 这些人都是死之前看不起他的,他把纸人放在他们身上, 背着为了还债。 什么?夏冰后脊背出了一串汗,鸡皮疙瘩从后腰蹿到了后脑勺,他有病吧你注意安全,赶紧撤回来。 好,我马上。陈重放下对讲机,重新对罗青灰说,你走我前面,往外走,快点儿。 好好好,你等我一下啊。罗青灰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跑,到了滚下台阶的丧尸面前先剁一脚,再把纸人竖直地插在他后背上,倒钩勾住丧尸胸腔里的肋骨。 插上去了,还嫌没有放直,拔出来,再重新插了一次。 夏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那个丧尸的大腿断口让他想起挂在车底的丧尸,人为切割截断了四肢,骨头、脂肪、肌肉、皮肤形成了一目了然的横截面。 是他干的,夏冰的肌肉不知不觉绷紧,那个丧尸就是罗青灰弄的。 咱们走吧。罗青灰爬上楼梯,每一步都费劲儿,都带喘,仿佛要把肺里面喘出血丝来,走。 陈重给他让开一条道,仍旧走在罗青灰的身后。罗青灰现在开始走不动了,扶着墙,吃力地迈步子,他回头看了一眼,主要是看陈重的巨大冰刀鞋:你是滑冰的?本来长得就高,穿着冰鞋,快两米了似的 走你的路。陈重用滑的方式跟在后面。 咦,你这个是专业的冰刀鞋吧?真长,和我以前看见过的,不一样。罗青灰对陈重的兴趣很大,咱俩是一样的人,我难得见着一个免疫的我以前也见过一个穿冰刀鞋的,不过是个小男孩儿,已经死了。他带着陈重往外走,一路絮絮叨叨,后背微微佝偻,才5、6岁,他爸爸带着他滑野冰,结果冰碎了,孩子捞上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冻得梆硬,还穿着冰鞋。 陈重跟着他,重新滑到医院的院子里,大道冰鞋的刀刃和刀管上已经糊了一层血泥和人肉,黏膜一样甩不掉。 可怜啊,可怜,太可怜了。罗青灰朝着大门的方向走,走到路口处,撒了一把纸钱,这都是给医院里的人撒的,他们走得急,我送送他们孩子妈妈抱着孩子在医院门口的急诊车上哭,要我说,她就该把孩子爸爸打死,一命换一命。谁的命不是命呢?总不能因为孩子年龄小又是他们生的,就不算命吧?大家还得安慰他们,说别难过,别难过罗青灰又撒一把瘪掉的金元宝,元宝拿给小孩儿买玩具吧要我说,你们就难过死了算了,这辈子你们就活该痛苦,好好的孩子,那么小,能懂什么事?还不是大人带着去的,爸妈不负责任这就是杀人啊。 陈重只听着,不说话,罗青灰干这一行又守着医院,自然看得多。 生死天注定,可咱们是一样的。罗青灰踉跄了一个,注定阎王爷让我翻身出气。那些人狗眼看人低,看不起我这一行,我看他们的眼睛也没必要留着了,我就给他们剜了。 陈重左脚刹车,突然想起超市里看到的那个没眼睛的丧尸,眼窝里是空的,眼球没有了。 还有那个打过我的。罗青灰笑里带喘,我都这个身体了,不一定能活几天,他连打带踹说我丧门星,我就把他给锯了,腿和胳膊都别留。真沉啊,把那些人捆到三轮车上再骑过去,我都要累死了。可是一想起这是阎王爷让我出气,我歇够了,再继续骑。 是你干的?陈重将他们的距离拉大,是你把丧尸给锯了? 啊?罗青灰点了点头,毫不掩饰,是我啊,他们都变成丧尸了,这不是他们身上业障太多的缘故?我这一辈子,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快活过 头顶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了他的话,陈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今天的云彩又变多了,把那点难见的蓝完全盖住。 声音是从云层上方出来的,轰隆轰隆,又不是自然界的响动,陈重又听了几秒,辨别声音方向,没错!是直升机! 这是直升机飞过去的动静!这说明什么?说明救援已经越来越近了,很可能已经从市中心扩散到了郊区。只是这层云太厚,他们看不见底下。 什么动静?罗青灰也抬着头往天上看,他的头一抬身体就站不稳了,晃几下再重新低头找重心,什么啊? 是直升机。这个好消息,陈重告诉了他,直升机来了,救援马上就到,已经到这一片了。 哦哦。罗青灰的头又低下来,看着冰面发愣几秒,我都不相信能有人救咱们。说完他继续往前走了,却不再说话。 他走得慢,陈重跟得也慢,要是自己滑早就回去了,现在只能跟着罗青灰。无人机不紧不慢地飞在身旁,陈重听得见飞行器的螺旋机翼声,仿佛听着的是夏冰的心跳。 夏冰已经把影像镜套在了梁子的脑袋上,自己守着车门看医院的方向。外面有响动,他也来不及去听,数着秒算计着陈重回来的时间。 终于,罗青灰从拐角处出现了,两秒后,他身后跟着的陈重也出现了,举着一把枪,穿冰鞋,背着一个装满了的双肩背包。 罗青灰步步靠近,走向寿衣店的大门,他不抬头,只是盯着冰,捂着一只胳膊看上去像身体里很难受。寿衣店和房车相距不到10米,夏冰也看不清楚他到底什么表情,只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 奇怪。 找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奇怪,夏冰把罗青灰细细打量,人格分裂、双重性格,这些词离他太远了,他最熟悉的词汇是训练、排名、冲线、提升。难道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吗?只在电影里见过啊。 到了房车附近,罗青灰和陈重分道扬镳了,一个朝着左边,一个朝着右边。罗青灰站在寿衣店的门前不动,也不知道在干嘛,然后使劲儿将门推了推,像是不知道这扇门锁上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92) 哦,夏冰看明白了,他是在找钥匙。 罗青灰先是在身上摸,摸来摸去都没找到,紧接着蹲下了,掀开了店门口的防滑垫 看样子是没找到,夏冰继续观察他,看他把防滑垫归位,熟练地去摸店门口的大花盆,将石青色的盆抬起来,拿出了一个钥匙串。当他用钥匙拧开寿衣店的大门时,陈重也滑到了车门口。 快上来!郎健把车门打开。 夏冰一伸手,将陈重拉上了车,实实在在地揽在怀里抱了抱。那个医院太瘆人了,他要是陈重,即便知道丧尸不会咬自己,也不敢在院里逛一圈。更何况陈重还发着烧,身体没完全好。 陈重刚要说话,体温枪就拿过来了,这已经成了夏冰的下意识动作,看见自己,他就想给自己测体温。 滴滴滴,夏冰看了看,39,他惊了,不知道为什么烧这么快。快把衣服脱了,躺下!你马上又要烧起来了这他妈傻逼病毒为什么还不死?罗青灰不是说一周后才高烧吗? 枪卡住了。陈重先把坏消息告诉大家,他也不知道高烧复发的原因,有一颗子弹卡住了,是哑弹。 卡住了?平豪接过陈重手里的枪,先别管枪了,你先躺好!咱们这么多人,防罗青灰一个还是没问题的! 陈重只好把双肩背摘下来,衣服都不用他自己动手脱,全部是夏冰和齐小宝一起扒掉的。这一回来,他立刻成了重点保护对象,被扶上沙发床,盖好被子,脑袋上多了一块湿毛巾。 这哪个是退烧针啊?夏冰有些手忙脚乱了,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说一周之后吗? 迟飞扬也想不明白,快速地用罗青灰用过的玻璃瓶和书包里的药瓶比对。对啊,罗青灰身体那么虚弱,陈重身体挺好的怎么会这么快发烧是这个吧? 会不会是因为陈重的身体好,反而发作快?平豪也下手帮忙,病毒杀不死陈重,其实就是一种共生关系,但是陈重的体质太好,所以病毒的毒性也大? 管不了这么多了,先给他找退烧药。夏冰在药里面乱翻,都是没开封过的,罗青灰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动手脚,药肯定没问题。 只是,原本他想着等陈重一回来他们就离开这里,远远地甩开罗青灰和那个可怕的医院,现在他真不敢让郎教练开车走了,万一陈重今晚就烧起来,唯一现成的冰箱就在这里。 到别的地方去找,夏冰怕来不及。 你们给他找药,我修修枪。郎健帮不上他们,只好去研究唯一的武器。 他也不懂,但能看出弹道里的子弹歪出来了,于是从下向上地拍击弹匣,先把弹匣拍到位,再向后拉开了枪栓。 他重新清空了枪膛,再自然放开枪栓,奇怪,刚才还歪着的子弹重新被顶到枪管里,发出了上膛的声音。 也不知道修没修好,郎健也不敢打一枪试试。这时,车外面又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听得比上次更清楚,好像飞得更低,已经离他们很近了。 是救援!迟飞扬试图往云层上面看,咱们有救了!这绝对是直升机!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好吧,我CPU又过热了 第117章 打针 夏冰也听见了直升机的动静, 但是这时候他真没时间去看。刚才螺旋桨的声音已经来过一次了,好像就在头顶的云层上徘徊,但是碍于天气情况不能撞上云层, 又飞走了。 看不见啊迟飞扬伸着脖子, 天上又多云了, 好不容易才见点儿蓝天。 飞扬哥,给你这个!拿这个看吧!齐小宝从储藏间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这是我从柜子里翻出来的, 有一个探险包。 探险包?这东西迟飞扬都不知道,可能是我爸妈提前买好的, 我试试。他把望远镜压在眼睛上, 视觉拉近,挑好了焦距,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靠,比无人机还高清,这是专业户外级的望远镜吧 他蹲在窗边往外面的天上看,试图给大家找到一线希望,哪怕看到一个直升机的残影都行。 可是云层太厚了, 透明度为零,只能看到灰蒙蒙的白色。 算了, 我不找了,先把小重哥找药。迟飞扬难免失望, 他放下望远镜, 重新回到桌边。桌上堆满药物,片状的、液体的, 还有各种针剂小玻璃瓶,好些名称他都不认识。好在那天罗青灰给陈重打过针,按照用过的药瓶,他们找出了两种。 其中一盒是注射用的赖氨匹林。 是这个吧?夏冰拿过去给教练看看,这后面还写着副作用呢,胃肠道不适,用量大严重者会消化道出血还有对血液、肝肾功能都有影响,还有过敏他越说,越不敢给陈重用药了。 以前不知道这东西的具体成分,只想着赶紧给陈重打进去,现在了解了药性,又怕对他身体不好。 郎健也开始犹豫,就听陈重指了指桌上的药盒:罗青灰说有时候胃会不舒服,所以还给我拿了肠胃的药。 他说的?夏冰跑回桌旁,果真,那一堆消炎药、去疼片当中藏着几盒胃药,他干嘛对你这么好?梁子你找着针了吗? 还没可罗青灰越这样我越觉得有古怪。梁初找到一瓶氯化钠注射溶液,但是没找到注射器,他太神叨了,还有那么多纸人。平豪,你找着注射器没有?有针吗? 没有啊。平豪拿着一盒退烧药,哎呦,我忘了提醒陈重了,一般医院的药房只有药,没有发注射器的。只有在注射室里才有。 没有注射器?夏冰拍了一下脑袋,自己也是笨,这么大的事没提醒陈重,可是现在让陈重再回去拿肯定不可能,万一烧起来人晕在外面就惨了。 况且那个医院夏冰实在不敢让陈重再去。 郎健这时候过来,手里一个用过的注射器:用这个吧,上次罗青灰给他打针,我就把它留下来了,以防万一所以还没扔。 还是教练您想得多。夏冰把旧的注射器拿过来,要是在条件充足的情况下肯定不用了,可现在实在没得选。但他又害怕,万一万一这针头脏了,再给陈重弄感染了,现在可没有医院去看病。 正发愁,远处寿衣店那扇门不知不觉地开了,罗青灰拿着一个塑料袋过来,走到房车的玻璃前,用手敲了敲。 他一离得近,夏冰那股奇怪的感觉就更重,但是说不上来,好像蒙着一层雾就是摸不清楚他底细。 他有针吗?罗青灰往车窗里面看,西药房没有注射器,可是我家有好多呢,我平时身体不好,这些东西都存着些。 夏冰迟疑着,看他手里只拿着塑料袋,便把车窗拉开了一条缝。你怎么那么多针? 我身体不好。房车很高,罗青灰踮着脚才能看清里面,把药水兑在注射溶液里,给他肌肉注射。三支起步,少了不管用要是胃不舒服,就让他吃药。 夏冰迟疑着伸出手,把塑料袋接进来,里面倒真是注射器,十几个管子都是密封的,一看确实都是全新 他有吃的吗?罗青灰又问。 有。夏冰虽然觉得罗青灰很奇怪,可是没想到他对陈重这么上心,像对老朋友似的,你对他怎么这么好? 没吃的,我屋里有。我一会儿把冰箱给他腾出来,要真是烧起来就来接他。我屋子大,也能腾出来一间,给他住住。罗青灰的声音特别小,对他好也不为别的,我俩是一样的人,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咱们都一样,都是努力想活着的人。夏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他的眼珠很呆滞,总无精打采,没什么不一样的。而且救援就要来了,咱们都能获救。 救援?罗青灰的脸抬起来一瞬间,又低下去。 是,已经听见直升机的声音了。夏冰看着他发黄、发红又发灰的脸皮,部队要是出手,速度会很快。他们会找到咱们。 罗青灰没说话,不表态。 夏冰都怕他那只眼珠子从眼眶里弹出来。我知道事情过了这么久,你已经对救援队灰心了。其实我们也灰心过,但是我们看过电视机,有信号,救援队让大家原地等待,没有人会被放弃。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马上就会结束。 电视里的?罗青灰这回看了一眼夏冰,电视里真有? 是,电视里已经发布通告了,有救援队。夏冰猜他是根本没来得及看过电视,等明天,如果直升机还在上空盘旋,我们会试试能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或者我们在车上、地上画SOS自救,把他们吸引过来。 听到自救两个字,罗青灰呆滞的眼神仿佛变成了瞪视。你们自救你们的,我不信,我谁都不信! 说完,他径直走回寿衣店,将门狠狠一撞。没过半分钟,真开始往外搬东西了。 一个接一个的纸人搬出来,站在风里摇摇摆摆。有男的,有女的,童男童女也有,它们描金画银,脸皮粉白,白天看来颜色特别奇怪且艳丽。但是这种饱和度的颜色呈现在纸人身上,只是让人浑身难受。 飞扬,小宝,你们两个过来。夏冰把两个队员叫到窗边,用下巴往前指了指,望远镜你们拿着,随时关注罗青灰那边的动静。别让他随意靠近咱们的车。一旦他过来了立刻告诉我。 知道了,夏队你放心,我俩绝对看住他。迟飞扬拿着望远镜说,带着小宝在窗边坐下了,两个人什么都不干,盯哨似的,看着罗青灰里里外外地忙活,一刻不敢放松。 夏冰则拿着注射器和梁初、平豪一起怼退烧针。剂量是学着那天罗青灰用的药瓶数量,三个不懂药理的人弄出了五支来,拿到陈重面前,谁也不敢给他扎。 我先试试你的体温。夏冰还抱有一丝希望,可能陈重只是轻微体温上升,不会太快烧起来,可是滴滴滴过后的数字给他当头一棒,已经39.2了,这就是要烧。 快给他打吧,你们下手稳一些。夏冰把针给了平豪和梁初,这两个人胆子大又果断,主要是他实在不舍得去扎陈重。 陈重枕着枕头,努力地看向夏冰,头疼劲儿已经上来了,冲得他脑仁发胀,关节也疼上来,一切症状都预示着反复发烧即将卷土重来。好在额头上搭着一条湿毛巾,冰着他的脑门儿和上眼皮,好受许多。 打吧。他主动伸出胳膊,你们就往大臂上扎,总归是肌肉注射,扎不出什么事来。 我俩手劲儿大,可真扎了啊。平豪也不敢,没有给人打针的经验,更怕自己一用力把针头断在陈重的肌肉里。可是事不宜迟,他和梁初只能上场了,针头亮出来,模仿护士小姐姐挤滴液,排空空气,然后咻地一下,戳进了陈重的肱二头肌,迅速推液。 整管液体都推进去了,再咻地一下拔出来,快进快出,利利索索。挨过针的地方立刻冒出一个红色的小血珠。 陈重尽管还烧着,仍旧没忍住,皱着眉头将眼睛闭上了。 艹,麻痹的,疼死了。 你俩轻点儿!夏冰都看傻了,这他妈不是戳飞镖!这是打针!你俩给猪打防疫针呢?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他先用酒精棉球把针口压住,再拿过剩下那几支,轻轻地排空空气,看着几滴药水从针头挤出来,开始在陈重的胳膊上寻找下针的地方。 可是陈重的胳膊实在太硬了,想找软软的地方都难。 你别紧张,你放松。夏冰比谁都着急,眼看着体温上升了,我给你打针肯定比他们温柔,你别这么硬,你放松些。 陈重的脸烧得微红,自己压着酒精棉球,带有一点委屈地笑了。我真没紧张,我挺放松,我就这么硬能怎么办? 那你不会软一点儿啊夏冰摸着陈重的硬胳膊,好家伙,这要是在队里体能训练和综合测试,分数一定高爆表了,我要扎了啊,你忍住。他痛定思痛,下定决心,闭着眼睛把针头戳进去。 陈重捂着脸,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浪浪手劲儿也不小,还不如刚才扎得舒服。 要不我自己扎吧?等这一针艰难地推完,陈重实在忍不住了,小声提议。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除夕快乐!牛年事事顺利!开心愉快! 重重:男朋友太猛了怎么办?在线等 第118章 魂萦旧梦 夏冰刚准备戳第三针, 滴着液的针尖即将挨上陈重的皮肤。你自己扎?行吗? 我试试。陈重不得不自己坐起来,手伸向夏冰,我觉得, 我可以。 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啊, 这是打针。夏冰把针放到陈重手里, 你真行啊?不行我再试试。 你别试了,还是我自己来吧。陈重实在不敢再麻烦他们,梁子和平豪就够用力,到了自己男朋友手里, 简直大力出神技。 那我帮你消毒。夏冰只好充当小护士,给陈重的上臂大面积涂开酒精。刚才两个针眼确实扎得有点儿深, 血珠都比正常打针后的出血量要多。 高烧像一个鬼魂缠住陈重的身体不放, 似乎不把他拖累死就不罢休,陈重还没完全烧起来,但是疲惫感完全挥之不去, 只想歇着。 胳膊上凉飕飕,被酒精棉球涂满一整圈,他不解地看了夏冰一眼。 夏冰把用过的棉球扔掉。还剩下三针,你扎一下,换一个地方, 这一圈都能扎了 我可不想扎一整圈。陈重把第三针拿到皮肤旁边,第一次给自己扎, 确实需要些勇气。但是一回味队友们和男朋友对自己的重拳出击,算了, 咬咬牙, 自己扎。 一针扎进去,皮肤被压出一个小肉坑, 陈重慢慢地推液,疼痛感没有方才那么强烈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93) 夏队。迟飞扬那边有了新发现,罗青灰搬了好些纸人出来,像是给屋里腾地方呢。他到底怎么回事? 齐小宝拿着望远镜看。真的往外搬呢,这些纸人可真可怕不过飞扬哥你家的望远镜真好用,都能把纸人脸上的细节看明白。还能从门里看进店里去,罗青灰好像在他在开电视! 我看看。迟飞扬拿过望远镜一看,还真是,他把电视打开了电视上还是那个通告!罗青灰正站在电视机前看呢! 他这回该相信咱们的话了吧。梁初看着陈重给自己打针,帮着夏冰拿酒精,看看他家还有啥,别又是一个反社会,像郑平郑丽那样,把人变丧尸 听了郑平郑丽两个名字,夏冰的脸就像被重力拉下来似的,一下子冷了。社会制度正常,法律健全,这些反社会人格还不敢表现太明显,社会一下子崩了,他们倒是成了比丧尸还危险的定时炸弹。 仔细盯着罗青灰,别放松。飞扬,你检查一下他店里有没有武器,那天晚上我进去走得太急,没来得及看。他很不放心,但现在陈重的状况,实在不敢贸然离开医院。 陈重跟着往外看了一眼,随即用牙齿咬住针头的塑封,把第4针扎进皮肤里。摸不清该扎多深,扎浅了怕不管用,可是他确定,绝对不是梁子和自己男朋友扎得那么深。 他们一动手,整根针头都要没进去了。 我再看看啊迟飞扬双手举着望远镜,武器倒是没看见,主要是他屋里太乱,到处都是纸做的。墙上贴着好多照片,估计是他店里的产品介绍。他去后面了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拖把,正在擦地不好,他好像看见咱们了 正说着,寿衣店里的罗青灰把拖把戳在了墙角离,先把电视机关上,再走到店门,往外张望一眼后关上了门。 他关门了。迟飞扬放下望远镜,我看不见他家里了。 要不咱们用无人机试试?齐小宝说。 郎健修好了枪,正在给孩子们做饭。看不见就先别看了,门都关上了,无人机飞过去能看见什么?万一给罗青灰惹急,他一把再给飞行器薅下来,我看你俩都没地方哭去。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迟飞扬坐在沙发上缩成一小团。被罗青松狂热追击又堵路的画面在脑海里轮番上演。教练你这么一说我都冷了,真的,浑身发冷小宝你快过来抱抱我。 哦。齐小宝爬过去,小队员服从大队员命令,抱住了迟飞扬。 陈重已经把5支全部打完了,几条淡青色的血管竖在他小臂上,从手腕一直流通到肘窝,体脂低的人,血管的脉络就格外明显。他自己压着针眼,慢慢往床上躺,每次烧起来都会背疼,躺不住。 干脆趴着了,歪着头,看着夏冰在旁边忙活着,给自己找药。 用不用现在就把胃药吃上了?夏冰问梁子。自己身体一向好,很少生病,偶尔感冒头疼,郎教练都是给他们补充大量VC,喝足了热水再踹回宿舍闷头睡一天,第二天保准好了。 抬头一看陈重蔫头耷脑地趴在被子上,他又急了:你怎么趴着睡啊?转过去。以前我们在宿舍趴着睡都是教练一个个拨拉回来,说容易憋着,还容易压着心脏。 陈重不想转,千斤重的话压在他舌面。他从不示弱的,无论是被爸妈打成什么样,还是小时候在队里被人联手排挤了,都没有一个疼字从他嘴里出来。在陈重看来,说疼了,就是对某种无法反抗的力量的妥协,就是认了,承认自己被打趴下,承认自己不行。 但是在居委会阿姨的怀抱里,他说过自己被打疼了。原来自己不是没感觉,只是只想和特定的人妥协,确定这个人一定会安慰自己之后,再服软。 趴着睡行不行?陈重使劲儿地呼了一口气,用鼻子呼出来,自己像一条喷火龙,连气息都烫得带火星子,我后背疼。 陈重一这么说,夏冰扳动他的动作也就停了。轻易不说疼的人一旦说了,那就是真疼,陈重还小,还没学会装可怜来骗自己。那你等等。他去洗手间,拿了一块干燥柔软的新毛巾,叠成手掌大小,回来垫在陈重的心口位置。 手背和陈重的胸大肌一滑,夏冰的指尖又像碰了很硬的东西,臭小子这身肌肉练得可真厉害。垫着这个,别把心脏给压了刚说完,手指尖被陈重给压住了。 夏冰疑惑地看过去。 陈重无辜地看过来。 你干嘛?夏冰蹲在他床边问。 夏队,能不能陪你男朋友躺一会儿?陈重抓紧时机问。 不行,小孩儿生病别这么娇气。夏冰把手抽出来,顺着他的后背往下呼噜一把,其实是想让陈重好好休息,刚要撤走的手一下又被拉住,他只好说:我做饭去,一会儿回来。 陈重这才放开,重新趴回枕头,把夏冰给自己叠的毛巾紧紧压在胸口底下,感受这个人的细心体贴。他侧趴着看向厨房,梁子、平豪和夏冰围着教练在切肉,飞扬和小宝举着望远镜,留神着罗青灰的动静,这一切都让陈重感到了安全。 外面的末世都不可怕了。 他还想再多看一会儿,可是困意袭来,逐渐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等他再睁眼,已经不知道是几点,车里已经关上了灯,连手电筒都没开。他往旁边一瞥,有一扇车窗的卷帘没有关,能看见外面的光。 车外的光,有白色也有红色,把飞扬和小宝的侧脸映得一阵白一阵红。 咱们得随时看着罗青灰,他太他妈不对劲了说话的人是平豪,陈重再看看近处,坐在身边的人是夏冰。 行,等明天吧如果陈重的烧退了,咱们马上离开这里,离他越远越好。夏冰还没发现陈重已经醒了,不断用冰凉的毛巾擦拭他的身体,放下毛巾后,他也跟着平豪一起去窗边看了看。 隔着一条街,路灯把四周打量,刚好有一盏在寿衣店附近。昨天罗青灰没有开夜灯,现在他把寿衣店的夜灯打开了,竟然是红色的。 红色的灯光从他贴满了金纸的窗户外侧漏出来,像诡异的鬼火,也像一个阴间的入口。寿衣店的招牌底下,挂了两个深红色的大纸灯笼,把店门口两块地笼罩在红光里。 一串纸人站在马路对侧,看着房车这一边。 你们听,是不是有音乐?夏冰竖起了耳朵。 没听见啊梁初和郎健都没听出来,开始等他俩把窗户开了一条1厘米宽的缝隙时,那个声音就明显了。 它从马路对面来,是寿衣店里放出来的。 声音不小,断断续续,像是老唱片在放送,夏冰听了一会儿:这什么啊? 这是老歌,你们这些小孩儿哪儿听过。郎健仔细听完这几句,花落水流春去无踪这首歌叫魂萦旧梦 他大晚上放歌干嘛?迟飞扬问,再转过头看店门口,两个红灯笼和纸人一起被风吹动。纸人虽然是纸做的,但是衣服好像是真布料,在风里摇摇晃晃,像是笑容凝固的同时朝着房车招手。 突然,从车尾方向走来一个丧尸,甩着只剩一半的胳膊被灯光吸引过去。一开始他只是朝着光走,慢慢地,他听到了寿衣店里的音乐声,脚步从慢到快,穿过了纸人群最后扑向了寿衣店的门。 残破的肢体在玻璃门上扑腾,撞得门哐当哐当响。房车里的人都看傻了,第一时间拿起手里的武器。 可寿衣店的门,就在这时候打开了。 只见罗青灰已经梳好了头发,打开门的一瞬,将因为惯性而向前扑倒的丧尸扶进了屋里。他像等迎宾的人,胳膊上还搭着一身寿衣,把丧尸扶进了店铺之后再重新走回玻璃门,意味深长地往外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速滑一队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在看他们。 大家都不说话,不懂罗青灰的意图,只听出魂萦旧梦的音乐声停了。可屋里的灯却没关。 红色的灯光像血一样,流出了门缝、窗缝,又给每一个纸人镀了一圈红色的边儿。 作者有话要说: 初一给大家拜年啦! 第119章 白烟 他干什么呢?陈重也坐了起来。结果他一说话, 给一车人吓了一跳。 我靠!迟飞扬吓飞了,从脚心开始发麻,小重哥你醒了? 醒了一会儿了对不起, 我没想吓着你们。陈重扶着窗户的边儿, 刚要下床, 又被夏冰给压回去。 夏冰给他盖上被子,仍旧是行云流水那一套,摸额头、测体温、看伤口。伤口总是不愈合,咧着破口, 还好没有恶化。 这要是在医院就好了夏冰看着伤口触目惊心,滴滴滴三声后, 体温是39, 他稍稍放了心,还好还好,这回没烧上来就打针了, 可能控制住了。肚子饿不饿? 陈重抓住他的手眨眼睛,自己也感觉没烧上来,最起码体温没冲破40度。饿了。 那你等着。陈重说肚子饿夏冰就放心了,不怕他能吃,只怕他烧得没胃口, 怕他精神打蔫儿。微波炉里温着今晚的肉,是郎教练亲自下厨做的猪肋排。夏冰给拿出来, 端过来,走过兄弟们身边, 仿佛躲着一群没见过肉的流浪汉, 各个都盯着他手里。 来,这几块肉最嫩, 我想吃都没吃着,你赶紧吃,省得别人眼馋惦记。夏冰笑了笑,把两面煎得脆香的猪肋用筷子拆开,弄成一丝一丝的,夹起来往前送,张嘴。 陈重的头还晕着,听话地张开了嘴。 夏冰赶紧给他塞了一口。香不香? 嗯。陈重赶紧点点头,嘴里吧唧吧唧嚼着,香,谢谢教练。 吃吧,快吃!郎健在旁边笑着抽烟,年轻时候烟瘾很大,这时候复吸了,完全控制不住,但是烟太少了,一根分成三天抽,每天嘬几口过过瘾。这时候陈重的感谢给他很大的触动,从一个完全没法接触陌生人的问题少年到现在,陈重的表现已经好了太多。 一开始,他甚至后悔把这个孩子弄进队里,怕他融入不进去。现在看陈重的发展,将来或许能好。陈重他不是天生的问题性格,要是有人好好带他,他可以融入集体,融入社会。 赶紧吃啊,慢点儿嚼别急着咽。夏冰继续喂他,用筷子的技术炉火纯青,吃完之后要是胃不舒服就让小宝他们给你揉揉,再吃点儿胃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得先止住你发高烧。有副作用其实也是难免的。 没事,我不疼。陈重又点点头,其实胃里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但是他没说,尽情享受男朋友的关怀,我自己来吧,你歇会儿。 我也没累着啊。夏冰的手指已经冻坏了,总是在凉水里浸泡,每根都冻成小红萝卜,他把筷子给他,两只凉手揉着陈重长长了的圆寸摸了摸,就怕他体温高。没烧起来就好,要是烧起来了又得进冰箱。冰箱里太冷了。 冰箱里确实是冷,可并不让人难受,现在陈重头昏脑涨,但还是坚持把肉都吃完了,这是浪浪不舍得吃的,剩下给自己的。他狼吞虎咽,差点儿噎着了,只希望这顿饭吃完能马上好,重新变回一个健康人。 慢点儿,饿了好几天似的。夏冰看着他吃,自己脸上不知不觉开始傻笑。小孩儿,真的挺逗的,说不上来怎么好,就是特别好。好到他都不敢想陈重一直烧下去怎么办,万一好不了怎么办。 他不敢想,所以干脆不想。 我吃好了。陈重已经努力了,但还是剩下一口。夏冰不见外地拿过来,就着这个姿势抓着骨头啃啃,最后还嘬嘬味道,这时,刚才那首歌好像又响起来了。 开了开了,罗青灰开门了!齐小宝第一个说,看着寿衣店。 梁初、平豪和郎健都是第一时间摸武器,谁也不知道罗青灰的第二人格会做出什么事来。只见那道门徐徐打开,红色的缝隙灯光变成了一个红色的长方形,是门的形状。 一个人,就站在门槛儿的里面。他慢慢转过来,又不是人了,背着光都能看出他不是活人,是丧尸。 一个已经上好妆的丧尸,穿黑底红字的寿衣,脸上扑了一层灰白色的粉底。刚才几乎快要断掉的胳膊塞在袖管里,倒是显得有几分正常了。 他他在送丧尸上路。夏冰叼着骨头站了起来,顿时觉得骨头不香了,顺手扔给了旁边流口水的德牧。 他刚说完,站在丧尸后面的罗青灰往天上高高地洒了一把纸钱,黄纸落,白纸飘,又凄惨又诡异,还有女人的歌声当伴奏。他再一抬手,把穿好了寿衣的丧尸从门里推了出来。 丧尸的肢体没有活人那么柔软,被门槛儿扳倒了一下,踉跄着站起来再走出来,身后的门已经关上了。 丧尸回身撞了几下之后又被不知道哪里的猫叫声吸引走,穿着一身完整的葬礼行头,走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 看完了整个过程,速滑一队只剩下集体沉默,仿佛每个人的胸口都落了一只手,掐着他们的咽喉又压着他们的心脏。心脏越想跳,越跳不动,连带着肌肉一起用力,逐渐僵硬。 这比亲眼见到丧尸群还要震撼,恐怖。要是自然产生的丧尸,还不至于这么瘆人,穿好了寿衣、寿鞋的丧尸太像活人装扮,或者是死而复生的往生者,或者是中式僵尸。 他他真的在干这个?平豪的手还没放松,紧握着棒球棍不放,他真的是在送丧尸上路。 可是他送丧尸,为什么还要对小重哥那么好奇啊?齐小宝看着那两个大红灯笼,阴森程度差点儿把自己直接送走,他应该是照顾死人啊,为什么要要给小重哥腾地方,要让小重哥下车去住他店里? 不管那么多了,总之好好盯着他,别让他靠近咱们的车。明天陈重要是能退烧咱们赶紧走。郎健放下手里枪,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可是没有一个人有困意,除了吃了药昏昏欲睡的陈重,他靠在夏冰的肩上浅浅地睡着。罗青灰的寿衣店门来来回回开来开去,像迎来送往,不断有丧尸因为歌声被吸引过去,他打开门,直接放丧尸进去,再关上门。等到丧尸打扮好,处理了伤口,他再开门放出来,而且一定会撒一把纸钱。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94)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有可能真的是见惯了生死,想要最后送他们一程。 房车里的气氛慢慢变回轻松,大家按部就班地排班,不喊累,只想齐心协力活下去。一开始是梁初和小宝,然后是平豪和飞扬,郎健则是和夏冰一组,时时刻刻盯着那个门,不管多困,眼睛都没闪开过。 女人悠扬动听的歌声在天快亮的时候停下了,屋里的红色灯光也关上了,可能罗青灰是真的开始睡觉,再也没有动静。只是森红的两个大灯笼还挂着外面,点着微光。 七点多的时候,多云的天终于亮起来,只是谁也没想到今天起了些雾。好在并不算太浓,夏冰拿着望远镜观察寿衣店的门,还是能看清楚细节。 教练,您要是困了就睡几分钟,我撑着。夏冰按了按眼皮,我还不困呢。 你睡吧,我年龄大,老年人的觉本身就比年轻人少。郎健心疼这些孩子,一天到晚睡不了几个小时的踏实觉。可是他刚说完,自己和夏冰同时听到了车外的脚步声。 最开始是一个人,但是慢慢变得杂乱,能听出来是好多人,并且还有丧尸的吼声穿透薄雾。 我盯着罗青灰的门,你去叫大家起床!郎健说。 夏冰赶紧扔下望远镜,一次去晃队员的身体。大家现在都有了应激反应,晃两下就往床下跳,还没睁开眼睛就知道摸鞋、套衣服。 大家都不说话,也没有人问为什么、怎么了,服从纪律,穿好衣服就跟着跑回了客厅。 陈重也已经起来了,动作没有平时那么利索,比别人慢一些。 是什么动静?夏冰冲过来问,寿衣店开门了吗? 没有,寿衣店的门没有动,只是郎健放下了望远镜,只是咱们算错了一件事,寿衣店可能有别的门。罗青灰没有从正门出来,他从别的门出来,而且去了社区医院。 所有人看向社区医院的方向,薄雾中走出来一个人来,瘦高瘦高的,嘬腮,穿着寿衣和寿鞋,每走一步都要耗尽体力。他捂着胸口往前走,却没有看房车这边,而是先回到寿衣店的正门口,从兜里拿出了钥匙。 钥匙打开了寿衣店的门,他没有马上进去,反而是停留在门槛儿外面,肢体不协调一样抬起来脑袋,看了看悬挂在两侧的红色大灯笼。 然后,他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这回走得比较急,急到忘记把寿衣店的门关上。 望远镜又回到了夏冰手里,目标锁定了罗青灰。奇怪,说不上哪里奇怪,但夏冰的隐隐不安感已经冲到太阳穴来了,就是有地方不对劲。 视线停在了罗青灰的男士寿衣上面,夏冰又一次发现了那种白色的淡淡的烟,绕在罗青灰的身上似乎甩不掉了。 这是什么烟呢?夏冰开始重视自己看到的细节,自己绝对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烟,就是突然一下子想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揭破谜底! 大年初二拜年啦! 第120章 迷雾散去 到底是哪里奇怪, 夏冰还没摸到谜底。但是这层谜底仿佛就在手边上,触手可及。 寿衣店肯定有后门,咱们没注意。梁初看向已经被打开的店门, 门敞到一半, 隐约可见店内的摆设, 罗青灰一定是从后门离开,然后去了社区医院。 可是他去医院干什么啊?齐小宝扶着陈重穿鞋,胆量也在增长,遇事学会了不慌, 他天亮才准备睡觉的,灯一直亮着。难道他是为了骗过咱们才关灯, 实际上他从后门溜走了, 偷偷去了医院? 是这样吗?夏冰暂时没敢肯定,思绪也如同陷入了一场大雾,只等着一阵风来吹开。但他指向方才罗青灰消失的方向:那边!不管他因为什么, 咱们必须离开这里了,现在大家都给我盯住那边,一旦发现罗青灰出现马上告诉我!梁子你给陈重测一下体温!教练,您去准备开车吧! 一声令下,齐小宝和迟飞扬负责盯住社区医院通往这条路的唯一方向, 虽然有雾但不至于看不见,罗青灰要是从这边过来肯定被发现。陈重这时候也穿好了衣服, 帮着一起往医院方向看。 夏冰则站在陈重身边,先给他披上一件外套, 同时思索着到底哪里让他觉得不对劲。 来, 陈重测体温!梁初已经拿回了体温枪,郎健则跑向驾驶座, 准备发车。事不宜迟,大家的动作都像开了几倍速,陈重把脑门对准梁子手里的枪,滴滴滴后,体温枪显示是38.6。 38.6!梁初喊了一句。 夏冰听了便放心了,没烧起来,他们可以马上离开医院附近,不用再受罗青灰的惊吓。教练,咱们快走吧! 好!郎健一把拧动钥匙,启动了发动机。 半秒后仪表盘上竟然蹦出了红色,宣告油箱告急。 怎么回事?郎健又试着踩了踩加油,这一踩,发动机直接灭掉了。 这怎么回事?教练,咱们的车怎么了?迟飞扬扑过来,帮着一起检查仪表盘,可所有能亮灯的地方都没有反应,显然是油箱彻底没油后的抛锚。 没有汽油了,咱们的油箱见底了?可是这不可能啊,明明还有四分之三呢!郎健猛拍了几下方向盘,但是没用了,整辆房车没有一点动静,一定是有人钻到车底盘下面,弄坏了咱们的油箱,或者割断了管子,或者弄坏了什么地方我下车看看! 夏冰也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教练。车坏了,他们走不了了,他心里乱得发毛,但还是拦住了教练:别去!咱们不能下车! 郎健想推开他,这种时候只想尽快带孩子们离开。 别下车!夏冰抱住教练不撒手,要是真有人不让咱们走,咱们下了车可能就中计了!总归现在罗青灰还没回来,咱们盯住他就行。别下车!谁都不许下! 可是,可是郎健没有再挣动,而是动起了脑子,明知道夏冰说得没错,可还是想抱有一线希望把车弄好,几秒后,他冷静下来了,所有队员现在收拾东西,每个人都背好双肩背,把能带走的东西装上,我负责拿陈重的药。上护具,上冰鞋,以防万一,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刻弃车! 教练果断的反应也让每个人捋清了思路,眼下再慌、再着急,也要考虑第二方案。刚穿好衣服的人开始套护具,每个人拿着两个大双肩背,将能带走、必须带走的扫进包里。 食物、瓶装水、陈重的药,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迟飞扬和齐小宝每人还空出一个包,把已经长了很高的盆栽和不死不活的多肉也带走了。梁初和平豪负责收集武器、拿衣服,夏冰给德牧四只爪子都穿好了带防滑垫的宠物鞋,又戴好了嘴罩和项圈,准备好带狗转移。 陈重的动作比较慢,护具全是大家伙帮着给他穿上的。郎健从储物间把孩子们的冰刀鞋拎出来,几双冰鞋,真沉啊,磨锋利的冰刀刃相互磕碰,叮叮当当地响,全是金属的清脆声。其中有一双和别人的鞋不一样,是陈重的。 这个给手底下队员们拎鞋的事,他都干了太多年了,只是没有一次像今天,心里这么乱。每个人领了自己的装备,开始往兜里装最重要的东西。夏冰把体温枪装进外套的内兜里,陈重抓了一把新的注射器,迟飞扬则去卧室里,把全家福和一队的集体荣誉金牌塞进了包里最后的地方。 明知道带着这些东西用不上,可还是无法割舍。 正当大家往脚上套冰刀鞋的时候,车外的天空上再次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比任何一次都清晰,仿佛连那层云都没间隔着,已经飞到了云下面,就在雾里头。 这么危险的飞行操作,恐怕飞机上的救援队也是豁出去了。 夏队,他回来了!迟飞扬这时惊呼一声。 所有人聚集到窗前,盯住通路的那一端。果真那人是罗青灰,他仍旧佝偻着,脸色还是那样不好看,仿佛整个人已经变成了纸人,或者说被纸人附了身。行走缓慢,眼神死气沉沉,从雾中走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有几缕白烟。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一群丧尸,不知道他从哪里搜罗来的,还是原本就是医院里的,没收拾干净。 罗青灰步履蹒跚,走在最前头,昨天的狂热劲儿全然不在,又变成了枯槁似的人,只凭着吊一口气来活。他时不时击掌,后面的丧尸左歪右倒地跟着他,仿佛全是在睡着,只等着一个声音来激活。 有的丧尸跑快了几步,冲到声源罗青灰面前,闻了闻就慢下来,没有扑上去撕咬生吃。他们跟着人从雾中走到街对面,像一群少了肢体的鬼影,没发现房车里还有其他的活人。 大家都小点声夏冰轻轻地说,罗青灰如果只想送丧尸上路,他就不会伤害咱们。 他眼神都变了,好像对活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迟飞扬说,我以前看电影,多重人格的人真是这样,人格一转换,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同了,甚至连说话声都能变。而且人格只能出来一个,不能同时存在 梁初站在最靠窗的位置,护着大家。所以现在是罗青灰的主人格出来了? 主人格好。齐小宝不经意地点点头,主人格危险性不大 夏冰看着罗青灰的侧影,隔着雾气判断他的眼神是否注意到这边。现在车不能动了,要随时盯住这个人。 望远镜给我他伸手。 陈重把沙发上的望远镜递过去,再用掌跟压了压自己的眉头,掌心和额头都不算太烫,只是有点疼。 望远镜拿起来了,夏冰观察着远处的罗青灰。这确实是他的主人格,就和他们刚遇见的时候一样,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彩,就连给丧尸办后事,他都是无精打采的,可见是体力用到了极限。 你们盯着他那边,我看看店里的情况。夏冰又把视线对准了寿衣店。 望远镜里,是店里的几个角落,木椅子搬开了,地上掉落着几件带血带肉的衣裤,可能是昨晚那些丧尸留下的。再往里看,是通往厨房和卧室的走廊,灯光太暗,看不清楚什么东西,只能看见一些花圈的空架子。 于是夏冰把视线拉近,重新调整好望远镜的焦距,眼前有几张照片一闪而过,全是贴在墙上的。 究竟是什么,看得也不算太清楚,但隐约能辨认出是产品介绍。最上面的一排就是假人。它们拍出来的照片都那么像真人,每一种都标好了尺寸大小、价格、重量、性别,一一展示。 夏冰想起罗青灰说过,他家一家子都是做阴间生意的,看来主要就是做纸人。 再往下,就是其他纸制品的展示,有灯笼、别墅、家具、豪车、笔记本电脑、食物模型等等等等,仿佛死了之后人真的会去另外一个世界生活,需要阳间的人把日用品烧过去。 夏冰并不这么想,当年养父先走,养母后走,养母特意嘱咐过他不要搞烧纸那一套,老两口儿搞了一辈子的科研,不信那些事。可是夏冰还是给烧了一整套,他不相信这些,只是自己烧个心里踏实。 照片继续往下看,就没有刚才的那些清楚了,有些卷边,有些微微发黄,上了年头的老照片。夏冰皱着眉,辨认照片里面的人,可能是罗青灰的爷爷辈,然后是父亲辈。每个男人都举着自己的作品。 纸人。 能看出来,这一家子是真的用心在做这一行了,足足做了好几代。视线再往下移,夏冰看到了比较新的几张,人脸肯定是看不清楚了,距离远打光又不充足。可是凭借消瘦的身型和脸型,夏冰觉得这个拿着纸人的小孩儿,就是小时候的罗青灰。 那时候的他应该还是个小学生,可是已经举起了自己的作品,一个不算太好看的纸人。 但是这个罗青灰后面,还有一个人。 夏冰顿时把望远镜拿下来,凉意变成了冰,从他的脚心扎进骨头缝儿里一直蹿到五脏六腑直接冻住了心脏。他以为自己是看错了,难道自己真的撞鬼了,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背后灵? 这太不对劲了,夏冰呼吸几次,把僵硬的手指关节掰开才能重新拿好望远镜,视线再一次对准了刚才那张照片。 他看不清楚罗青灰背后的那个到底是一个人还是纸人,或者就是罗青灰的影子。视线继续往下移动,照片里的罗青灰逐渐长大,可是却越来越瘦,像是身体天生不好。而他身后的那个影子也跟着一起变大,跟着他一起长高。 直到视线定格在最后一张照片上。 身后的影子,终于和罗青灰本人分开了。这一次,他没有站在罗青灰的背后,而是走到了旁边,手里同样举着一个纸人。 望远镜掉在了地上,夏冰张了张嘴,没喊出来。脑袋里的雾气终于等来了一阵风,被吹开了,露出来原本的真面目。他一下又看外面,看罗青灰身上快要消失的白烟,那不是烟,是冰。 像冰棍一样,人从温度足够低的环境中走到外面,空气中的水蒸气遇冷液化成小水滴,看着就像冒白烟了。陈重从冰库里出来的时候,身上就有。 一下子,夏冰想起来陈重在医院里遇到罗青灰的画面,他身上也冒着白烟。又想起他撸起袖口展示留置针不对,他们刚遇上罗青灰的时候,就看过那个针了。 根本不在那条胳膊上。 留置针的左右是相反的。 不是多重人格,分明就是两个人,真正的罗青灰发了烧要去医院找冰箱冷冻自己,可能直接去了太平间。而刚从太平间里出来的那个罗青灰可能去拿药,刚好碰上了同样去拿药的陈重。他们穿的一样,长相又差不多,病入膏肓的脸实在难以区分。 现在这个罗青灰,才是真的。他发烧了,刚才医院的太平间里出来,还冒着烟。 而那个罗青灰昨天跟着他们回来,假冒是罗青灰和他们交谈。他进寿衣店之前在花盆附近找钥匙,当时夏冰就觉得不对劲了。 只有家人给另外一个人留钥匙的时候,才会藏在门口附近,他们要是一个人,钥匙直接就留在身上了。 不是!所有的思绪都在一秒左右捋清楚,可夏冰却觉得这口气憋了好几年,终于说出声,他不是罗青灰,他们是双胞胎!还有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年初三拜年啦! 第121章 无路可走 夏冰的话无异于在车里炸了一个炸弹, 把每个人都炸得懵懵的。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95) 郎健第一个反应过来,在精神准备好之前,手枪已经抽出了裤兜。竟然是有双胞胎?原来大家一直把推测方向搞错了, 不是双重人格的事, 是根本就有两个人。 屋里有照片。夏冰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怎么样, 但一定好不到哪儿去,有两个人,罗青灰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咱们被骗了,咱们 一个穿着寿衣的男人, 就在这时候爬上了房车的车头。大家都在看罗青灰,还没注意到车头的异动, 只见罗青灰先转过来, 朝着车头方向喊起来。 尘白!你要干什么! 所有的人才看向车头,另外一个罗青灰,不对, 应该是罗青灰口中的罗尘白,已经站在了车头上。他两只手压在挡风玻璃的外侧,脸上重新露出了末日里很少见的狂热,身上的寿衣花纹和罗青灰一模一样,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枚留置针。 和罗青灰的留置针左右相反。 车里的人在一瞬间有了反应, 举起枪,拿起了刀, 连陈重都拎起了棍子。玻璃外面的人就是这两天假装是罗青灰的人,他和真正的罗青灰还是有些差别, 只不过大家对罗青灰本人的长相不算熟, 又没怎么接触过,两个人又都是病色才会分不出来。 现在他的疯狂, 是罗青灰眼睛里没有的。蓬垢的头发乱脏脏地竖着,他看向车里的人,竟然笑了笑。 这个笑容让迟飞扬有了心理阴影,那天这人追飞行器之前就是这样。 郎健拿着枪,不确定枪是否能用,更不敢随意射击。因为罗尘白在挡风玻璃外面,万一子弹真的打出去了,整面玻璃都会碎掉, 可是这时候的罗尘白却蹲下了,大家才看清楚他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凿子,像是专门做木头棺材的用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啊!他笑着抡起了凿子和大铁锤,没有击打挡风玻璃的正中,而是专门挑选挡风玻璃的右下角,狠狠地砸了下去。 挡风玻璃不是钢化的,而是加了胶质层的特制安全玻璃,不可能一下子被击碎,但是边角薄弱的地方还是被凿子击穿。凿子穿过玻璃,再被罗尘白狠狠地抽出来,在一片令人惊悚的笑声中再次落下。 每一次击穿,都是对速滑一队进行了一次精神施压。他们没有办法去阻止,也不敢开枪,每个人的血压都随着凿击声快速上升,短短几秒后,挡风玻璃的一个角已经没了。 安全玻璃上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纹。 第一个丧尸被声音吸引而来爬上车头的时候,郎健意识到这辆车已经留不住了。弃车,快!都下车! 他必须做这个决定,即使再艰难也要离开,否则就要被丧尸群活活困死。但当他们转身的时候,车门处已经扑了几只丧尸过来,疯狂地往玻璃上撞。 而这时,罗尘白终于停止了他的工作,像完成了一件壮举,躺在挡风玻璃上喘气。他体力像是用尽了,能带着留置针的人身体本身就不好,全靠透析活着,哪有什么力气。刚刚那几下已经要了他半条命。 但是他的身体左右两侧,已经爬上来了十几个丧尸,他们对罗尘白视而不见,用血肉模糊的头颅撞击着挡风玻璃。在玻璃往前晃动的一刹那,郎健护着身后的孩子,往卧室里面推。 去卧室!都去卧室!从车顶走!他走在最后面,胳膊使劲儿往前推。速滑一队也不含糊不拖沓,拎着包、穿着速滑鞋,快步跑进了卧室。大家都没有乱了阵脚,没有因为害怕就在门口挤成一团谁也进不来,而是一个一个地通过了卧室门。 夏冰还拉着德牧的链子,关键时刻没有忘记它。齐小宝竟然还把鲨鲨带上了。 一进卧室,郎健先把那扇小门给撞上了,再上锁,迟飞扬去拉通往车顶的台阶,将收缩在天花板上的金属折叠阶拉出来。他刚刚把逃生之路布置好,那扇小门突然咣当了一声。 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了。 不会这么快吧?夏冰没想到丧尸进来的这么快,看来挡风玻璃是整片掉了。随即那扇门又晃荡了一下,震动的幅度比刚才还大。 这一下之后,就再也没停下来,门外的丧尸砰砰砰地轮流往门上撞。 大家别慌,上车顶!郎健看着飞扬上去了,赶紧让前面的人往上走。门一直被撞,他担心顶不住了,跑回去用自己的身体顶住,快上去! 平豪看了教练一眼,赶紧扶着齐小宝的腰把人往上送,紧接着是梁初。眼瞧着门快要顶不住了,他冲过来,和教练一定顶着门。 你们走!陈重拽开了平豪,自己压住了门板,他们就算进来也不会吃了我,你们先走! 这时候就别争了,都给我上去。夏冰把平豪推上了台阶,随后自己带着德牧往台阶上走,心里却担心陈重和教练。德牧受过上台阶的训练,蹿得比人还快,夏冰紧随其后,踩着冰刀鞋爬楼梯,刀刃一点都不带歪的,如履平地。 看到夏冰上去了,陈重再一把推开了郎健:教练你快走!我没事丧尸不咬我! 郎健刚一离开门,外面撞击的猛烈程度已经毁坏了门锁,发着烧的陈重脸色惨白一片。但是他还是冲向了台阶,快速迈上去,一节、两节直到爬上最顶端,再被梁初和平豪拉上了车顶。 身后一声巨大的响声,是卧室的门彻底被撞开了。他们是罗青灰引过来的,还没来得及穿上寿衣,一下子挤破了门但是没有挤进来,全部卡在门口的地方。陈重趁这个时间走向台阶,体力并不充足,上楼梯之前,他深深喘了一口气。 快上来!夏冰朝底下伸出了手。 屋里已经进了几个丧尸了,恶臭味瞬间冲得夏冰的鼻子疼,陈重站在一堆丧尸的中间,牟足了劲儿往上爬,眼睛只朝上面看,看着夏冰。 夏冰也看着他。别怕。 好累于是陈重歇够了,再迈腿,夏冰往下伸手,他往上伸,两个人的手刚刚碰上,还有几步就到了,突然陈重的身体直接往下掉了一下,还差点儿给夏冰拽下去。 几个丧尸拽住了台阶,要往上一起跟着上去,或者把台阶拽下来。陈重抬起腿,一脚一脚地踹向他们的脸,在一阵摇摆和拉扯中爬上车顶,从丧尸群里爬出来,像从地狱里爬出来。 有丧尸跟着梯子一起往上爬,还有十几双半腐烂的脱了指甲的手朝上伸。等陈重完全爬上来,夏冰将车顶门狠狠地关上了,将那些丧尸关在了底下。随后他和陈重一起脱力般坐在车顶,所有人都上来了,可是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茫然地看着周围。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丧尸,被刚才巨大的凿击声和罗尘白的喊声吸引了过来。 车底下,丧尸中,站着两个穿着同样寿衣、仿佛是镜面一样的人。 我和你说过什么?你在干什么?罗青灰刚刚退烧,刚刚从太平间里回来,站都要站不稳,咱们只管死人的事,活人咱们不管! 他们要叫救援!他们要叫救援啊!罗尘白喊起来,两个人的声音这时候对比起来,并不像,我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凭什么他们就想叫救援队过来! 救援队过来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人活成什么样都是命中注定,你和我都活不久!罗青灰的衣服还是湿的,冰刚刚化开,你从小就不听话,爸让你学什么你总是不学,现在你这是杀人! 我没错!我就是得杀了他们,救援队才不会过来啊!罗尘白重新陷入了疯狂,我做纸人能得到什么?我得到什么了?现在我想干什么都行!丧尸杀人又不杀我,他们都变了,这都是他们活该! 你是不是疯了?罗青灰猛咳,咱俩还能活着是还有事没办完,把这些人都送走了才行。你管别人干什么? 不是我管别人,是他们要害我,害我!罗尘白的咳嗽声同样好不到哪里去,这是他们家族病,没人逃得过去,就和他们一出生就要做寿材的命运相同,我在医院看见那个飞机了,我以为那是救援的,想把它打下来。结果那个人也是免疫的,他和咱俩一样,咱们仨才是一样的人,其余的人都是要被收走的! 罗青灰看向车顶,知道他说的是陈重。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我这几个月多快活你知道吗?罗尘白也看向陈重,用说服人的口气,咱们是免疫的,咱们才能活下去,咱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社会多棒啊!再也没有人看不起我,没人给我脸色瞧,他们都死了,我想怎么整治他们就怎么下手!金银财宝都不好使,他们钱再多也活不下去,这种日子这种日子我做梦都要笑醒了,可他们!他们竟然要给直升飞机打信号,把救援队叫过来!我他妈才不要获救,谁爱救谁救,我就想一辈子过这种生活,他们都死了就咱们配活! 罗青灰张了张嘴,显然是想骂他,但是体力实在跟不上了,被丧尸不小心撞一下都要摔倒。 这时,车周围的丧尸越来越多,有的还试着往车顶爬,夏冰带着队员用冰球棍守住这块安全的地方,抡起棍梢将他们打下去。 教练,怎么办?夏冰又甩碎了一个丧尸的下巴。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年初四接灶王!给大家拜年啦! 第122章 你们走吧 房车很高, 但架不住丧尸还可以往上跳、往上够,他们闻到了活人的气味,听见了车顶上的动静, 往上扑的时候会撞在车玻璃上。手掌拼命地拍击, 甚至直接将手掌拍断, 举着露着白色踝骨的上肢继续往上寻找,永不停止。 他们永不停止,就算脚下是光滑的冰面,摔倒了也可以再站起来。 夏冰带着队员们站在车顶, 毫不犹豫地抡起武器来,安全的房车已经被攻陷, 这时候再也没有胆小的人, 要想活着,只能面对。每个人看守着眼前几米宽,防止这些好久没吃过人的丧尸蹿上来。四面八方的丧尸全部被吸引过来, 终于,当他们的数量足够多的时候,把房车给摇动了。 只是微微一下,但这是一个很不好的预兆。 当脚底下一直很稳当的车体开始晃动时,每个人才开始真的慌, 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石被撼动了,脚底下站不稳, 心里那点儿底气也稳不住,夏冰和陈重两个人负责车头的方向, 车头部位比较矮, 从这边爬上来的丧尸最多,他们左右开弓、配合默契, 在体力还能支撑的时候,把一个个试图前进的丧尸打下去。 终于,夏冰手里的冰球棍折断了,到了使用极限,平时这东西在冰球场上只负责打小小扁扁的冰球,不是用来抡人的。他把折断的棍尖插进一个扑跳过来的丧尸的眼窝里,再把丧尸推下去,从身后的双肩背里再抽出一根来,继续战斗。 好在他们平时囤货多,连武器都囤了备用份。身后是队员们砍杀丧尸的声音,车体晃动还不容易站稳,夏冰也分出一点儿神来想后路,万一房车被推翻了会怎么样。 先不说他们会不会被房车压住,或者摔伤,周围全是丧尸,他们等于直接掉进了丧尸的嘴里,瞬间撕成肉条。夏冰用余光看着周围的兄弟,陈重、梁子、平豪、飞扬、小宝还有教练,大家都没放弃希望,都想着活下去和家人团聚。 山。与。 三。タ。 大家都不能死,一个都不能死,夏冰再一次抡起棍子来,把丧尸推下去。 房车附近,罗青灰和罗尘白都在咳嗽,没有一个人是身体好的。 这段日子我想干嘛就干嘛,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我过得不比神仙好?罗尘白捂着胸口,这是享福了,咱们该享福了。平时那些花钱大手大脚看不起咱们的,现在得多羡慕咱俩啊,还有陈重,咱们这种人才是过好日子的可是救援一来,咱们又要变成普通人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你疯了!罗青灰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弟弟,青灰、尘白,两个名字注定是吃这碗饭的,人死之后进了火葬场,天上飘着的是青灰,炉子里面留下的尘白,生死是世上最公平的事,两手空空,金银财宝名声地位都带不走,怎么降生就怎么回去,可是弟弟就是不愿意学手艺,十几岁了才开始学扎纸人、扎花圈。 原本两个人身体都不好,可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他们变成了能活下去的特殊人。现在罗青灰再看他,只觉得他是真的疯了。 再看看那辆房车,上面的活人快要精疲力尽扛不住了,丧尸无穷无尽,丧尸的精力也无穷无尽,人怎么能奈何? 鲜活的生命罗青灰把每个人的脸蛋扫视一圈,他们还那么年轻,正值壮年,不像自己,好像还没长大就开始老了,永远死气沉沉。 车身摇晃得更厉害了,车顶上其中一个没站稳,坐了个屁墩儿。但是即便那个人摔了,仍旧抬起腿,用冰刀鞋踩断了扒住车顶的丧尸手指。 罗青灰转身进了寿衣店,怕是最后一点力气使出来,等他再从店门口出来,他把门板推到了最大,将门大敞。 手里抱着的,是一大卷红色的鞭炮,怕是几万响。这是给喜丧的老人准备的,有些人生老病死中没有那个病字,高寿,睡梦中走的,那就不能哭哭啼啼办白事,是老人有福气,需要炸鞭炮。 你要干什么?罗尘白意识到了什么,他想往这边跑来阻止罗青灰,但是丧尸太多了,以他的体力一时之间冲不过来。罗青灰趁这个时间将鞭炮卷抻开,扔在路边长长的一溜,红色鞭炮拉成一条稍稍弯曲的线。最后他打燃了手里的打火机。 快灭了!罗尘白大喊。 喊声刚落,鞭炮已经炸响,安静了太久的空旷街道也被同时点响了,炸声不断,仿佛有人家在办红白喜事,就在寿衣店的门口,两个大红灯笼底下。 正在扑车的丧尸瞬间放弃了目标,向后跑去,已经爬到一半的丧尸也跳下了车,冲着巨大声响狂奔。罗青灰站在鞭炮一侧,听着这噼里啪啦的燃放声,长时间地吸了一口气。 好久没听这么大动静了,世界太安静了也不好。 快去店里躲着,后面有门,也可以上楼顶的天台!他冲着房车喊了一句,随后被扑来的丧尸群淹没。 这时,车附近的丧尸已经没有几个了,机会只有几秒钟,郎健毫不犹豫地第一个跳下去,冰刀深深地扎进冰面里。离得近的丧尸听见了,跑过来,他一棍子抡开,给队员们开路。 身后,不断有人跳下房车的动静,德牧也跟着跳下来,车顶距离地面比较高,但没人顾得上恐高或者害怕了,肾上腺素的分泌带动人体肌肉,促使每个人用出了最大的爆发力。跳下来时都是跪着着地,他们立马站起来,顾不上疼不疼的,冰刀在冰面上左右立住,全数朝着寿衣店的门速滑。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96) 而鞭炮声,竟然在这时候停止了。 夏冰刚拉起陈重,心里一凉,完了,丧尸太多直接把鞭炮给踩灭了?这时他身后变得一沉,尸臭味袭来,丧尸从他背后将人扑倒,压在了冰面上。 后颈紧接着疼起来,是丧尸在要短道速滑的护颈。一秒后,夏冰听到了磕嘣一声,一颗带血的牙齿掉在了他的眼前。 护颈没咬透,丧尸的几颗门牙断掉了。 夏队!陈重一个回腿踹,再一个弯腰把丧尸拎起来。丧尸不咬他,他对着丧尸的脸就是一拳,再把夏冰扶起来。夏冰朝他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没事,身后大批丧尸已经扑过来了,他们朝着那扇门绝命冲刺。 宛如在比赛中全力冲线。 一个接一个的速滑队员进入了寿衣店,德牧跑在最前面开路,刚把门撞上,还没来得及上锁,丧尸已经开始扑打门板。梁初一看这门是木头的,根本管不了多久,和平豪当机立断地抬来了旁边的木桌,暂时档上它,把锁拧上了。 去楼上!郎健分析这门根本顶不住,打算带队员们上天台。 其他人都跟着他行动,他们滑过通往厨房的门,再依次滑过放了花圈的走廊,陈重在最后面负责收尾,当他的冰刀迈上通往2层的楼梯时,身后发出一声木材断裂声。 寿衣店的门被撞开了。 都跟我走,别回头!郎健朝下说。 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地跟着他爬楼梯,爬到2层,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大屋子,正中还放着几口没做好的大棺材。 楼下是丧尸追击,他们只能再往上,去3层。刚爬上3层,郎健看到了走廊尽头处的光线,那里一定就是罗青灰说的通往天台的地方。 快,跟上!郎健一声令下,所有队员跟着他转了方向,跟着德牧,他们冲着光亮处滑去。身后的丧尸呼叫明显已经到了2层。 光亮处果然是出口,先通过一个屋顶破旧的大棚,再是通往外界的天台。可是通往天台的门是锁着的,唯一的一条活路紧紧关闭。 我来!梁初拎起了斧子砸向门锁。一下,两下,门还没开,但是2层的丧尸已经闻声往3层爬了,暂时没过来,但肯定会找到这里。而这里和3层走廊之间,只隔着一道没有锁的门。 德牧戴着嘴罩,还冲这道门小声地低吼,因为它知道后面跟着的是什么。 又砸了十几下,通往天台的门,竟然真的让梁初把锁给砸坏了。可是又有一个问题摆在面前,这道门是链接天台和室内的,除了锁还有一道手掌宽的门栓,只能从室内插上。 也就是说,如果所有的人都去了天台,这道门就成了废门,挡不住。 门打开了,可是没有人争抢着往外滑,大家看着那道门栓,每个人汗如雨下。 第一个开口的人,竟然是胆子最小的齐小宝。他连做这个决定都是害怕的,双腿还打颤。大家先走吧,我、我、我最后走。 他说的这个最后走,就是来插门栓,彻底关闭天台的小门,把自己留在这里。刚说完,双肩背被人推了一把,梁初把斧头给了他,将人推了出去。 谁也别争了,这种事我得来。郎健不想看孩子们争着去死,他先把链接走廊的门掩上了,没锁,还隔着一道门缝,丧尸一推就开,再滑过来的时候,他从兜里拿出了女儿的照片。照片塞给了梁初,什么都没再交代。 这种事,还能让你给抢了?平豪弯着腰休息,他抹了一把汗水,看向了迟飞扬,我说,你那块一队的速滑金牌能不能给我戴戴,我这辈子还没进过一队,怎么也得戴一次。 你们陈重的汗水比任何人都多,身体还虚着,他滑到大家面前,你们为什么总是忘了我免疫?我可以你们都急着送死干什么?我可以从外面把门栓插上,等丧尸离开之后,再开门,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出去。 他一说,大家才想起来,有时候太着急总会忘记陈重不会被丧尸攻击。可是这时候,夏冰又滑到了大家的面前,用一个举动,吓坏了所有的人。 他说出来的时候,也吓坏了自己。像是刚才做了一场梦,现在不得不醒了。他看向大家,每个人他都是那么不舍得,可是手套上的血迹,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只能到这里了。 对不起,我不能跟大家走了。夏冰也是刚发现,脖子上疼了才摸,已经有不少血,我的护颈被咬透了,你们快走,我我留下。 陈重猛地转过来,才发现夏冰的冰球队护甲后领处,已经红了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大年初五拜年啦!迎财神! 第123章 接你回家 陈重第一时间滑到夏冰的身边, 用手堵他的血。脖子这里好多血管,万一咬破了其中一根就坏了,他还没顾得上想夏冰是怎么伤的, 脑子转不过来, 第一个念头就是给血止了。 其他人, 都用一动不动的姿势,被定在了原地。他们的夏队被咬了? 是夏队被咬了? 出了这么多血,止血,止血陈重掀开了夏冰的短道速滑护颈, 这东西是体育用品,一片软垫延伸到前胸去, 是防止冰面撞击造成冰刀刃捅伤的, 可是后颈的粘贴扣,已经被丧尸给咬开了。 他掀开一看,一个咬伤落在这里, 虽然没有自己胳膊上那个伤口大,但是牙印都出来了,是咬破的。 别看了,别看了。夏冰的声音像干枯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来的, 他第一时间摘掉了头盔,像一个身经百战终于要马革裹尸的战士卸甲, 郑重地,亲手递给了陈重, 你, 带他们走。 陈重不接,他再一次把夏冰拽过来, 仔细检查他的伤。伤口呈现外翻的边缘,鲜血直流,染红了夏冰里面的白衣服。于是陈重感觉到了一阵眩晕,不清楚是发烧还是怎么了,站不住。 他快速地捂了一下眼睛,看向这件房间破烂的塑料屋顶,那些光泄露进来,外面还是阴天,或许明天就会出太阳,明天一定会放晴。他再低下头,抓起了夏冰的两个肩头,将嘴凑了过去。 别动。夏冰赶紧转身,他知道陈重要干什么,传染很快,吸血也没用了。大家大家都听着 夏队!迟飞扬两步一滑到了面前,从没在冰面上软过的膝盖,终于软了,夏队,你别胡说,夏队 夏冰很想拥抱他,飞扬,从小没受过苦的迟飞扬,每天都要喝AD钙奶,可是以后再也没机会见面了。他再看别人,人高马大的梁子,始终没进一队的平豪,胆小爱哭的小宝,还有不苟言笑总没收零食的教练。 你们快走吧,跟着陈重一起走!别他妈跟我废话了!他说着,就把飞扬往通向天台的门处拎,也不明白是回光返照还是怎么着,力气那么大,你们听着,救援队就在附近了,不管不管多难。 他想和大家笑着道别,最后一个印象,不希望他们只记得自己吓哭了鼻子。但眼泪还是不知不觉地滴下来,就差最后一步,自己没法跟着大家一起回去,自己要提前掉队,要提前退役。不管怎么样,救援队已经开着直升机来了,你们得活着活着。 小夏你过来!郎健摇着头将他一拽,要看他的伤口。他没法接受,这几个月大家东躲西藏,孩子们再苦再难都活下来了,怎么到了最后的时候,偏偏偏偏出这种事? 这一定不是真的,是假的。 夏冰没有挣动,教练这人死心眼,如果不让他看清楚他一定不会走的。果真,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顿时紧张了,一把抓住他的锁骨,不撒手。 郎健的心被人捅了,哗哗地往外流血,生疼生疼。这怎么办?夏冰这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现在这怎么办?他脑袋里也乱了,哪怕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被咬了的状况,他都没想过会是哪一个孩子出事。 夏冰看着面前的陈重,伸手把肩上的教练的手扒拉下去。他一回身,抽走了郎教练手里的那把枪,再一次把每个队员都看了个遍。 大家都在这里了,他真的舍不得大家。 3层的门外已经有了丧尸的吼叫,他们上来了。 走啊!我不想你们看着我死,我也不想看着你们死!走!都给我走!队员站在面前,夏冰一个一个地推,谁都不肯动,他又踹,顾不上冰刀鞋会不会伤着他们的腿。梁初把着门不肯进去,夏冰一拳抡在他头盔上,一拳一拳,把人打得松了手才给推走。 他再回身,看着教练。 郎健的头盔护具里面,是一张流泪的脸。 夏冰面对着这个人,低头深喘,最后把自己的防切割速滑手套还有上衣护甲摘下来,往教练的手里一塞。走吧,别让我着急。 郎健捏着孩子的东西,鼻子紧紧地皱上来。这叫什么?这叫遗物,他没法拿稳夏冰留下的东西。 别耽误时间了,别耽误。夏冰把教练往门的方向推,再过两分钟丧尸就会冲过来,我把门关上,你们在天台注意有没有直升机,救援队要来了,救援队马上就要来了。 他用尽全力才把教练推搡过去,门外是四个队员,他再依次看过去。兄弟们,对不起了,只能陪你们到这里,门我关上,你们别怕。 夏队,夏队齐小宝哇哇地哭开了。 你以后别总是哭了,烦人。夏冰朝他们笑了笑,鲨鲨给我吧。他伸手,从小宝背后的双肩包里揪出抱枕,再把教练送进去。而门外站着的,只剩下德牧和陈重。 这两个,谁都没打算走。 来,过来。夏冰蹲下了,现在丧尸病毒还没扩散,德牧还愿意亲近自己,他摸了摸它还没来得及立起来的那只耳朵,这一个月它明显长胖了,只是自己看不到它恢复风采那天,看不到它两只耳朵全部竖起来。 那该多帅啊。 他站起来,把它往门里送。可是德牧左右扭身挣脱,就是不肯进去。 没办法了,夏冰开始掏兜,兜里是慌忙中拿上的猪骨头,它最喜欢的磨牙棒。咱们玩个游戏吧,我扔过去,你帮我拿回来 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在生命的最后半小时里,还要骗一条狗。 德牧从来没玩过游戏,或许出事之前是玩过的,但是看出人类做出要扔球的姿势,它第一个反应是晃动尾巴。 这是夏冰第一次和它玩游戏,也是最后一次,猪骨头远远一扔,德牧循着抛物线冲上了天台,咬着骨头高兴地往回跑,却没想到,门已经被狠狠撞上。 它还摇着尾巴,不懂这是怎么了,上肢趴在门上反复抓挠,不明白自己叼着骨头跑回来了,夏冰为什么不要它了。 和它站在一起的几个人,泪流满面。 夏冰听着门上疯狂的抓挠声,能想象出门外那条德牧该多着急,但是他面前还有一个,必须给送出去。 我不走。陈重以为自己会哭,但是他眼泪没掉下来,只是双手冰凉,我不怕丧尸,他们不咬我,我不走。 你走不走?夏冰二话不说地拽他领口,赶紧走,你还得带着他们离开这里,万一以后再遇上丧尸,你得保护他们!别让我白死了! 你不死!我不保护他们!陈重把他的手甩开,我只想保护你,我就保护你。 没用了!没用了你懂不懂!夏冰不得已地吼他,我不想你在这里,我不想你眼看着我变成不死不活的东西!趁我现在还有理智,你赶紧走! 我守着你。陈重摇摇头,他太怕离开这个人了,我 你他妈婆婆妈妈有完没完啊!夏冰的情绪终于绷到极限,刚才一个一个好言好语地送,现在他实在扛不住这么多了,给我滚,滚! 可是无论他怎么骂,陈重就是不动,实在轰不走他,夏冰也不舍得用枪对准他,情急之下抄起旁边一根棍子,像要打他:你快走! 他一抄起棍子,陈重那双从未流露出害怕的三白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对某种力量的恐惧。 夏冰立刻将棍子放下了,才想起来,陈重最害怕的就是有人打他。多可怜,小破孩儿什么都不怕,唯独被打怕了。他低着头缓,地上已经滴了自己不少血,点点滴滴那么红,他使劲儿看,好害怕变成丧尸之前会看不到这个世界,认不清这些颜色。 等他再抬起头,狠着心继续扬起了棍子:走啊!你走啊!你别以为我不舍得打你! 陈重看着棍子,稍稍往后倒退两步,一瞬间,深埋在身体里的恐惧感全部激活,让他想要逃走。 走!快走!没有时间了!夏冰真的抡下去,果真,陈重是害怕的,他躲开了,于是夏冰像个疯子开始轰赶他,一直把人逼到门的旁边,最后一下之前,他仔仔细细地看了陈重几秒。 一张看上去很不好惹的脸,一个会在自己怀里撒娇的男孩儿,会打丧尸也会做饭。 记住了,夏冰最后努了一把劲儿,把门踹开一个缝儿,先用棍子吓唬要冲出来的德牧,再把陈重给捅进去。 陈重像不认识自己了,站在天台外面看门里,夏冰瞪着血红的眼睛把门撞上,突然听到走廊里有很规律的脚步声。 他赶紧跑去走廊门的外侧往里面看,上来的人,竟然是罗尘白。他在一间房一间房地找人,身后还跟着丧尸。 看来必须要杀了他,否则他一定会拉开门栓夏冰先把门虚虚地掩上,这回终于踏实了,猝然间,他倒退几步,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他再站起来,晃了好几下才站稳。 身体在流血的感觉很明显,自己不可能有陈重那么好的运气也是免疫者。刚才来不及发觉的撕裂感呼啸而来,夏冰一只手拿着枪,对准门口,想着最后关头必须帮队员把罗尘白打死,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嘴。 又是自己,又是自己一个人被留下了,无论是在小时候的儿童游乐园里,还是现在。自己永远被留下了他捂住嘴,尽量不发出声音,可是对死亡、对即将变成丧尸的恐惧感侵袭了他的思想,竟然让几个字挤出了齿缝。 回来。回来啊。夏冰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了,或许他什么都怕,对即将到来的尸变的恐惧,还有被爸妈抛弃的恐惧。所有人都走了,他们走了,自己被留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害怕的,终究只是没有好好的告别。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97) 小时候没有,长大了也没有。他再一次蹲下,捡起了那只鲨鱼抱枕玩具,单手抱着,右手还拿着枪,变回了那一年。 自己还留在儿童游乐园里,没有被人接走呢。他低着头,咬紧了牙关,看着自己心爱的冰刀鞋。 回来夏冰这才承认自己是真的害怕,颤抖地拿枪,只要罗尘白敢开这个门,他就给他一枪,一枪打不中就两枪。 身后这扇门后,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只要杀掉罗尘白,再有丧尸冲过来自己也可以用枪干掉。但是一想到自己也有可能变成那副样子,他决定留一颗子弹给自己。 给自己吧,亲手解决了最好。要不队员们和教练原路出来,看见自己抱着鲨鱼抱枕,穿着冰刀鞋到处乱走,他们又要伤心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夏冰转过了身,准备去插门栓。 却没想到,门开了,陈重刚从门缝挤出来,他已经脱了护具,扔了武器,把门撞上后,重重地插上了钢铁的门栓。 夏冰再晃动几下身体,力量在流失,看来丧尸病毒已经开始扩散了,自己没有免疫功能,难逃一死。他捂住嘴摇摇头,刚想说你给我回去,就被紧紧地拥入一个怀抱,再也没能挣脱开。 有人来接自己了,终于要从儿童乐园里回家了。 我害怕。陈重说,刚才那瞬间,他真的害怕了,深藏在身体里不肯面对现实的恐惧感终于露出了头,把他变成了那个无法反抗只能挨打的小孩儿,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夏冰独自留在这里。 我害怕了,但是我想陪你。陈重和夏冰抱在了一起,头顶上惨淡的光线只有几缕。 别走。夏冰完全是生理性地反应,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可是马上又让他赶紧离开,我不想让你看着我死,我会给自己留一颗子弹。 两颗吧。陈重把手盖在夏冰被咬的地方,两颗。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刀了,真是最后一刀了,不会有事的!明天就好了! 第124章 救援队 两颗, 行不行?陈重抱着夏冰笑了笑,自己的男盆友被咬了,不一定会免疫, 他们没有时间了。 可是他们也能从此以后拥有所有的时间, 一下拥有到永远去。 夏冰没有答应他, 但是也没有一下子拒绝他,他只是享受当下十几秒的拥抱,从地铁站接到陈重那天开始,他们就没有得到过空闲的时间。 自己所有轻松的记忆, 断在了尸潮爆发的前一天。自己接回一个拎着大行李箱的新队员,带他回冰场再回家, 他们和飞扬、梁子一样叫外卖吃, 自己还想着什么时候退役。 睡着之前,夏冰还想着今天天气真不正常。 然后再醒来,已经彻底改变。这几个月的躲躲藏藏, 仿佛一夜之间就过去了,也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深刻的记忆。太忙了,忙着求生,忙着躲避,甚至连一个用尽全力的拥抱都没有过。 他不甘心。 夏冰的伤口还在流血, 和自己手腕上的那个伤口差不多,一旦咬伤, 很难止住陈重将手盖在他温热的伤口上,内心已经被恐惧刺穿了, 身体里每一根血管都在疼。 心理上的疼痛又通过血管传达给身体, 他真实地抱住夏冰,试图很温柔, 上一次是夏冰以为自己会死,这一次,他们的位置倒换。 上一次,陈重着急万分想要夏冰扔下自己,不懂他要用跳湖来威胁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把自己带上车。现在他懂了。 他真的懂了,可是他不想这么懂,这份感同身受太残忍。 我没有时间了。夏冰摸着陈重的背、肩,感受他身上冒出来的汗水,突然一下,他的呼吸开始变快了,心跳仿佛也变快了,夏冰害怕自己马上就要尸变,将手一拉,圈住了陈重的脖子。 他们在最后的时间里终于接吻,在命运给他们规定好的分岔路口,接一个开了倒计时的吻。 陈重,臭小孩儿,给我好好地活下去啊,你得长大,好好地活着。夏冰两只手用力地搂住他,用力地挑开了他的牙关。 陈重紧咬牙关,直到夏冰亲自咬住他的嘴唇。以前他们没有机会,现在他们可以找个永恒的方式,再也不分开。这是自己的男朋友,即将变成丧尸,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再一次把他在怀里。 浪浪最害怕的,应该就是没有人来接他,他已经被家里人扔下过一次,所以没有人能阻止自己来接他回家。他们可以一起变成丧尸,或者一起去另外一个世界。 陈重小心翼翼和他接吻,怕惊醒专门管理时间的神明,把他们有意识的时间缩短。他的手指终于有机会插进夏冰的发丝里了,从自己被咬之后,他们就没有机会这样亲密。 可是他也害怕,他害怕夏冰变成丧尸之后,不记得自己。忘记和自己有关的一切,他们的信,他们的零食,还有他们一起要去吃烧鸡的承诺。 自己那封信,是从别的小队员手里抢过来的。他们并不珍惜,那就由自己来当夏冰的小种子。自己打了人,打了两个,他们又联手打了自己,把自己宿舍里的被子都浇上了水。自己夜里盖着冰凉的湿被子,笑着看那年的短道速滑新秀夏冰给自己的信。 再歪歪扭扭地写上字,等待回应。 罗尘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夏冰暂时不想去管,只想抓住陈重的肩,用尽全力,把人生中最后一点时间花在他身上。自己终于被人接出来,时隔太久,终于有人记得自己还没回家。 心率开始急速上升,心脏像失控一样开始撞击夏冰的肋骨。他就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自己并不是免疫的。他试图呼吸,可每一次呼吸都像被打断了,永远差一口气。 丧尸病毒可能开始扩散了。 他立刻推开了陈重,害怕自己突然尸变,把陈重的舌头咬下来。 怀里的人想要逃离,陈重立马抱得更紧。别走! 声音还能听见,可是夏冰感觉自己的大脑反应已经开始慢了,他眨眨眼睛,还好,还看得见陈重。我的眼睛变了吗? 他问,问完却捂住了眼睛。他害怕陈重告诉他,变了,已经开始变成灰白色的絮状物,再也看不到这个可爱的世界,和他来不及爱的人。 陈重捧住了夏冰的脸来看,把他拿枪的手放下来,可是还没等自己回应他,那扇虚虚掩着的门,已经被人撞开。 丧尸群被罗尘白吸引到这里,他们撞开了门,迫不及待地循着活人的气味往前冲。门距离夏冰不到10米,他被陈重护在身后,因为自己还没有完全变成丧尸,会被他们扯出内脏、撕开吃掉。 在丧尸群当中,夏冰看到了混在其中的罗尘白。这个人喜欢丧尸,也喜欢接触死亡,他像个鬼,影影绰绰忽显忽没,但绝对不怀好意,夏冰将发沉的手腕搭在陈重的肩头,枪口对准了他。 这个人,必须杀掉夏冰扣动扳机,头昏脑涨地开了枪。 第一发子弹射出去,陈重的肩膀一震,跑在最前面的丧尸中弹立刻摔倒,再歪歪扭扭地站起来。马上是第二发、第三发夏冰只想把罗尘白赶快打死,可是那家伙躲在丧尸后面,永远打不中。 不断有丧尸被子弹击中,有的倒下之后就被后面扑过来的丧尸踩倒,甚至踩断四肢,但丧尸太多了,当他们一起往前冲的时候,夏冰不知道自己是快要变了产生幻觉,还是感觉到了风。 起风了,真好。 他抬起头,还能看见塑料屋顶漏进的光线,可是他感觉马上就要看不见了,所有事物都带了一圈光环,变得明亮。 最后他继续扣动扳机,把所有的子弹全部打光。他抱歉地看着陈重的侧脸,下一秒,陈重吃惊地转过来。 对不起,你得好好活着,我不带你走了。夏冰笑着道别,最后两颗子弹,他没有留下。他宁愿把子弹完全打空,也不能让陈重陪着自己去死,陈重是免疫者,丧尸不会攻击他。 自己的命运已经写好了,只等着丧尸扑到眼前。 不到三四米的距离,陈重没有去拿棍子和丧尸拼命,在一片血腥气当中,他回身再次拥抱了力气用光的夏冰。 他们最后的时间,不能浪费,夏冰站不稳了,一直往下滑,他抱着夏冰蹲下,弓起后背来,把夏冰的脑袋和上身抱在怀抱里,不放开。 他也等着自己最后的命运,丧尸如果要吃夏冰,只能先把自己拆了。 杀了,杀了罗尘白。夏冰的视觉开始混乱,仿佛看到了好多的光。他的小种子,在自己眼前变成了光。 丧尸喊叫着扑向了他们,在夏冰的眼中,他们仿佛开了慢动作,一切都变得很慢。结束了,夏冰闭上眼睛,回抱了陈重,下一秒积攒了全部的力气,把他推开。 突然一声巨响,声音是从夏冰和陈重的头顶而来,夏冰用最后的视力看过去,一个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从绳索上降下来。 是现实还是幻觉?他分不清楚了,但马上又听到了开枪声。 这个枪声,可比自己刚才的枪厉害多了。夏冰产生了身体失重的浮动感,好像在飘,一瞬间失去了全部意识。 陈重却抬起了头,枪声在他听来是这样动听。是救援队。 救援队终于来了。 他们从天而降,身上的绳索固定在屋顶的横梁上,撞破了塑料天花板,像一条条笔直的线。又或者是直接从直升飞机上下来的,动作迅速,装备统一又齐全,全身黑色看不出人的长相。 可是他们的出现,就是一种莫大的安全感。想不到真的有救援队了,没有人会被放弃,没有一个人会被扔下。 救援来了,救援,是救援来了陈重高兴地抱起了夏冰,才发现人已经陷入昏迷,醒醒,醒醒啊,你不是说一定会有救援的么?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啊! 他喊起来,根本没看身后。 专业部队的清场效率远不是他们能想象到的,丧尸在真正的救援队面前毫无优势,连几步都冲不过去。每颗子弹仿佛都是提前自动瞄准,定向射入了丧尸的脑部。这些人是没有感情的救援机器,只要是试图伤害幸存者的能动的目标,全部击毙。 他们的任务就是救人。 大片的丧尸倒在走廊的入口处,陈重回过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罗尘白。在这样密集的火网里,他肯定逃不过去,可能已经被丧尸的尸体压住,永远不能起来。不断有丧尸冲上来,但没有一个能顺利通过走廊,绳索上的人开始降落,打起专业的手势,一队人进了楼内清理现场。 更多的交火声响在了走廊里。 剩下的一小队负责检查周围,陈重看着他们冲过来,从自己的怀抱里夺走了夏冰。 还我!还给我!他站了起来,不自量力地想要和真枪实弹硬碰硬,因为夏冰的后颈还在流血,明显是被咬过。 救援队把夏冰抱了过去,又放在了地上,他们用专业的通话器在说话,陈重再一次想要扑过去抢人,又再一次被摁倒了。 还给我,还给我!他跪在地上朝他们喊,怕他们商量过后突然开枪,像清理丧尸一样,把夏冰给打死了。他宁愿夏冰变成丧尸再活过来,谁也不要救他们,自己带着夏冰离开就行,不要杀了他。 然后,从楼道里跑回来一个救援队队员。他拿着枪,直接冲着夏冰去了,陈重的反应变得剧烈,疯狂,可每一次站起来都被人用枪托打回去,两三个人才能控制住他。 直到他被压在地上,才看到那个人从携带包里取出了几支针剂,隔着衣服,扎进了夏冰的上臂。 打针?他们没有杀夏冰?陈重一下不动了,精疲力尽。 作者有话要说: 救援队:这人瞎扑腾什么啊? 第125章 百分之五十 你们给他打的什么!可是马上, 陈重又支起身体试图和身上两三个人的力量抗衡,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边。他们还在给夏冰打针,却没有人向自己解释一句。 陈重突然间害怕了, 毛骨悚然和提心吊胆同时回 归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手往前抓, 想要抓住些什么,瞪着压住自己的救援队,害怕他们给夏冰打了不好的东西。 会不会是毒药?或者安乐死?他们不想处理夏冰是不是不想浪费子弹?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陈重的每一次用力都被死死地压住,脚下冰刀鞋的刀刃把地板划拉地刺啦刺啦直响, 挣扎中,他的袖口被抻拉过度, 露出了小臂上的巨大伤口。 这时, 身上的全部压力突然散了,那些人放开了对陈重的控制。陈重飞快地站起来,又没站稳, 因为大道冰刀鞋的稳定性没有短道速滑那么强,摔倒一下再瞬间起立,踉跄跌撞着朝夏冰的方向跑去。 你们对他做什么了!他将夏冰抱起来,把人放在自己的怀里,用手护着他的伤口, 你们给他打的什么东西! 夏冰已经彻底昏过去,没有半点反应, 脸色比纸还要苍白,连血色都看不出来。陈重跪在他身边, 抱着他像抱着自己最后的宝贝, 又用手指拨开夏冰紧闭的眼皮,去检查他的眼球有没有变异。 那些人围着他们, 仿佛是没有时间来解释,直到终于有一个人肯蹲下来,和陈重面对面地看着。 不要杀了他。陈重看向了他的枪,他们用的都不是普通的手枪,而是连发的机枪。哪怕自己用超出常人的滑冰速度带夏冰逃走也是不可能的了。 你是免疫者?蹲下来的那个人问。 陈重捂着夏冰的脸,点了点头。夏冰的身体变得好凉,嘴唇发白,唇中还泛紫。 那人把他们打量了半分钟,拿起了身上的专业对讲机。天台发现幸存者,其中有一名免疫者,一名感染者,已注射疫苗。带队上来。 疫苗?注射疫苗陈重再一次看向他们,楼下的枪声还没停止,火力扫荡仿佛还在继续,刚好,一架巨大的军用直升机从天上飞过。 从塑料屋顶的破口望出去,陈重看到了雾蒙蒙的天空。直升机转着巨大的螺旋桨,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它的体积非常大,比陈重想象中的任何一架直升机都要大,像一辆完整的大公交。 卷起的气流像挂起狂风,将所剩无几的充当房顶的塑料片全数卷走。 大家都得救了,陈重被风吹得眯了眯眼睛,一切终于结束了。 通往天台的门再一次被打开,随着金属门栓的掉落,郎健第一个冲了出来。后面跟着几个队员,他们都知道救援队已经来了,是亲眼看见他们爬上了屋顶,破窗而入。 小夏,小夏啊!郎健抱着夏冰摇了摇,刚才手枪的枪声一响,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淌出来,完全不像一个成熟稳重经验丰富的带队教练,倒像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父亲。 他怕这孩子想不开,用一颗子弹结束生命。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98) 其他的队员也想冲过来看看夏冰,迟飞扬和齐小宝这两个平时眼窝就浅的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梁初和平豪忍着不哭,但是脸色憋得比紫茄子还难看。但是他们又被救援队给拦下了,那些人不允许他们靠近,连郎健都被拉了起来。 这样的行为让陈重心里免不了一沉。 我们得走了。和救援队交涉过,郎健抓紧时间重新跑回 来,他们的工作还没完成,咱们也不能耽误人家救援,这个给你。他把背包里的无线电通话器给了陈重一个,充电线也给你,我这儿还剩下电池可以用。 你们去哪儿?陈重问,这时楼下的枪声才停下。 他们说咱们会被送到同一个安置点,要是距离不远,还可以用无线电联系。郎健匆匆交代着,我们得走了,记得保持联系! 说完,楼下的人就上来了,几十身黑色特战服朝楼上的人打手势,可能是说楼下已经危机解除。郎健再看了夏冰几眼,只能带着其他的孩子先走,陈重仍旧留在原地等待,直到几分钟后有人抬担架上来。 陈重帮着他们把夏冰放上去,才跟着一起下了楼。方才遍地寿材的寿衣店已经被打得落花流水,到处是血泥和肉块儿,在真正的火力面前,丧尸只是会动的靶子。 等到陈重跟着走出寿衣店,一眼看到的是迟飞扬家的房车。 车身已经被打成了筛子,到处都是弹孔,所有的玻璃都碎掉了,一处完好都没剩下,就连轮胎都打爆了,全部瘪瘪地趴在冰面上,可见救援队的枪有多厉害。 几米外还坐着一个人,让陈重没想到的是,罗青灰竟然活下来了。他没有被丧尸群踩瘪,现在坐在燃放过红鞭炮的碎纸堆里,周边全是红色。 等一会儿吧。刚才蹲着和陈重说话的救援队员说,手里的机枪时刻出于待射击状态,一刻没有放松。 陈重只好蹲着等着,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有很多擦伤,刚才完全没顾上。几分钟后车就开过来了,是装甲车,专门装战士的。前车厢有十几个特战队员,后面的车厢完全是一个铁皮盒子,下来两个人,打开了后车厢的门。 来,帮我一把,抬担架。那个救援队员又说。 陈重抬着担架的另一端,把夏冰放进车里。车里只有靠两侧的两排座位,夏冰只能放在地上,随后罗青灰也上来了,车门再关闭,装甲车开动起来非常快,快到陈重都没想到这样笨重的大家伙能有这种速度。 可是那个救援队的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叹了口气,难得休息,放下枪又摘掉了黑色的头套,是一张三十多岁的脸。因为长期没刮胡子,两颊发青。 吓傻了吧?他问陈重,我们这一个月救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你这样,见着救援已经没反应了。这可能是人类正常的保护机制,太害怕了大脑就不让你继续害怕下去,变得很迟钝,否则该疯了。 你们给他打的疫苗有用么?陈重只关心这个,怕地上凉,他把夏冰的上半身抱在怀里,自己两条腿分开放在夏冰身体两侧。 百分之五十吧。那人如实地说,免疫者很少见,现在也就只有一百多个,想不到今天一下遇上两个。 坐在车内的罗青灰抬了一下头,看向了这边,却什么都没说。 百分之五十?陈重果然没猜错,疫苗不一定有用,为什么? 你小子是不懂吧?那人摇了摇头,做一种疫苗最起码要好几年,再进行实验,又要好几年,上上下下十几年可能才上市。现在是情况紧急,那帮搞科研的不吃不喝不睡觉才从免疫者身体里提炼出什么来,弄成这种疫苗,一半成功率已经很不错了。 这个道理,陈重当然知道,疫苗能在几个月之内研制出来肯定是拼命了,只是没法接受再失去的可能性。 半小时后,如果他不变成丧尸,就说明有用。那人身经百战,被咬之后半小时才变,这他妈变态的设定他的头深深低下去,显然这些天经历了几场苦战。 那你不害怕么?陈重用脸去碰夏冰的额头。 那人笑了一下,慢慢摘掉自己的手套,露出一只被咬过的右手。一块儿肉都没了。 陈重和罗青灰一起看过去,右手掌的外侧明显少了一部分,掌骨上只裹着一层薄薄的皮肤似的。 我也是免疫者,如果他没挺过去,变成丧尸,咱们三个都是免疫的肯定不会被咬,我会马上处理他,不会留情的。他又把手套戴上了,病毒刚刚在队里爆发我就被咬了,就算是面对平时的战友,我们也得 话音刚落,装甲车突然停了,前面的人喊起来:尸群! 这话让陈重不免紧张,抱着夏冰的胳膊骤然收紧。能让救援队停下车的状况一定不轻松。车体没有玻璃,只有横条型的探望口,陈重扒着旁边往外看,只见车前的那些救援队员已经全部下了车,扇形一样站在一栋高楼的前面。 他们同时开枪的声音,让陈重以为自己瞬间耳聋了,有来自耳道深处的震动和疼痛。 大批丧尸从楼里冲出来,呼啸着,挤成了丧尸潮,可是没有一个能跑出楼道几米。在机枪的精准扫射下全部变成了不会动的尸体,而那些救援队员手里的枪,仿佛有用不完的子弹。 他们动作好快。陈重不禁感叹,电影里演的都是假的。 电影?蹲在陈重旁边的那人说,你说的是国外的丧尸电影?我也看过,看的时候差点骂出来。就他妈丧尸的战斗力还能给一个国家灭了?部队训练这么久这么苦,你以为开玩笑啊?专业武力单位,弹药充足,只是搜索面积太大才拖了这么久。 说话间,前面的尸潮危机已经解除了,拿枪的队员上了车,搬下去两个白色的箱子,喷出浓白色的烟雾来。 现在先暂时消毒,杀丧尸太容易了,他们只是速度稍稍快些的活靶,但是清理尸体才是接下来最大的问题,否则很快会有瘟疫。他说,随便一低头,才看清楚陈重和夏冰脚底下踩着的鞋,人民群众损失严重,主要就是这面冰造成的,很多人跑不出来,你们倒是聪明,知道找滑冰鞋。 这面冰不化。陈重算着时间,差不多半小时快要到了,夏冰应该是成功的百分之五十,不是聪明,我们是职业速滑运动员,就和你们一样,我们滑冰是专业的。 术业有专攻,大家都是熟练罢了。那人又指了指地面上的冰,不过你真以为那是纯冰吗?搞科研的那帮人已经研究出来了,那根本不是冰,否则不可能不融化。只是刚好它和冰很像。 作者有话要说: 大年初八,不想上班,嘤嘤嘤 现实中做一种疫苗不可能时间这么短,再加上反复试验,有些十年二十年才能正式上市。新冠疫苗已经是非常非常快的了,离不开科研人员的辛苦付出! 第126章 冰是什么 不是冰?陈重愣了一下, 马上说,不可能。我摸过那些它不可能不是冰。 全钢铁的车身这时震动了一下,仿佛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没事, 是树, 倒下的树。救援队员安慰陈重, 你现在坐的可是全金属外壳的装甲车,只要路不断,它能把一切路障压过去。 陈重只顾得上抱紧夏冰,不断用手去试他的体温, 还想起了他们已经报废的房车。真这么厉害? 你以为部队是闹着玩儿的?那人拍了拍车体,这可是真家伙!你刚才说什么?你用手摸过冰? 嗯, 摸过。它很滑, 而且是凉的。陈重的手伸进夏冰的衣服里,去摸他的心跳,跳得很快, 运动员很习惯计算心率,这比平时间歇性高强度的训练心率还要快。 确实是凉的,也确实是滑的,连我们一开始都以为是冰,一睁眼, 全世界都盖着一层冰壳。那人从探视口看向车外,冰丝毫没有融化迹象, 就因为这层冰,初期突围我们损失了不少人可是你想过没有, 空气里哪儿来这么多水分子上冻? 陈重摇摇头, 那边的罗青灰像是睡了,也不出声。这几个月他们一路逃亡, 每天睡觉的时间都不够,连洗漱、吃饭都是马马虎虎,性命提到嗓子眼儿。哪有功夫去研究这层冰的成分,又哪有精力去思考什么水分子。 等一下。救援队的人说。刚好有几个零散的丧尸靠近,他举起机枪,将枪口伸出探望口,扣动扳机机枪震动,连带着车体也震动几下。 陈重也看向车外,危机已经解除,可能在救援队的能力范围里出现几个丧尸根本不算危机,每一个都是爆头的。 是不是觉得我们特别无情?救援队员收回了枪,好像一点儿恻隐之心都没有? 陈重又摇摇头。我只是手里没枪,有的话,我也杀。再说他们已经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碰你怀里这个?队员用枪托抵了一下夏冰,如果他变成丧尸,也是已经死了。 不行!陈重把夏冰护住,他不会死。 双标了吧?队员逗逗他,自己也是难得放松情绪,干我们这种工作,不能有圣母心,特别是面对危机的时候。不出事的时候,我们是一个个小队,每天和你们差不多,训练、挨骂、站岗、放哨,打靶打到我们都不戴耳塞子,就是为了出事时候一击即中。 这些话,听起来和现在的境况完全不搭,没头没脑地说出来,可陈重却觉得他是太久没遇到聊天的机会了,可能是在自我减压。也许等这一场末日灾难结束,每一位上过战场的士兵,都要接受心理辅导。 自己曾经也接受过,理解这种孤立无援的感受。 为什么不是冰?陈重又想起这个事来,可是它和冰一模一样。 是虫子。救援队员说,密密麻麻的小虫子,肉眼可能都看不见,必须拿到显微镜底下。 这话把罗青灰都给震醒了,他眼里满是不解,空洞无神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急于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陈重打了个寒颤,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出事那晚,它们从全球各地爆发,先是以雾状蔓延,神不知鬼不觉地扩大感染面积。但是它们又一边蔓延一边死了,死掉的虫子尸体堆积在一起,还分泌出一种凝结状的固体,是分泌物,将它们都固定住了。我们也是查了多处的监控录像,才知道那晚起了一场雾,但雾很快就没了,慢慢下沉凝固。 死了?寒意透过毛孔往身体里面钻,陈重万万没想到自己摸过的那面冰,竟然都是虫子,为什么死了? 对啊,它们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都死了?那又是什么感染了活人,把活人变成了丧尸? 这你就猜不到了吧?是氧气。救援队员又说,它们在进化。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雾里面的虫子是它们的第一代,可能是从深埋在地下的什么地方来的,数量众多,看起来像雾。但是杀死它们的是空气成分中的氧气。 陈重听到这儿赶紧吸了两口空气。 它们受不了这么高浓度的氧含量,死的非常快,同时进化的也非常快,在将近死绝的时候,整个种群倾尽全力,通过一夜的时间分裂出了第二代,可以通过呼吸道进入活人身体内部。 这时,陈重怀里的夏冰动了下,出了好多的汗,整条脖子都被细密的汗珠覆盖了。陈重再一次检查他的眼睛,还好,眼白是正常的。 原来是这样。陈重想起那天,丧尸病毒是下午爆发的。 但是第二代很快发现活人不适合它们,因为血液里的含氧量太高了。所以它们通过一上午的进化,终于在下午的时候成功把寄主弄死了,全部变成了死人。救援队员说,我们检查了全市的监控,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大量市民出现了猝死,走在街上、开着车,在学校、工厂、写字楼,甚至部队里,突然就倒了。血液中氧气消失,尸体给它们提供了温床,但是又发现死人没有足够的能量支撑它们生存,于是,第三代诞生了,真正的丧尸感染出现。它们的第一次进化用了12个小时,第二次用了4个小时,第三次只用了几分钟,死人重新站起来,危机全面爆发。 陈重赶紧摸向夏冰的脖子,俯下身,仔细去暖夏冰的手。他身体里有虫子? 不光是他。救援队员说,你、我、他。他最后指罗青灰,咱们身体里都有,只要没完全杀死,它们就会反扑,试图发高烧、发内脏炎症把咱们弄死。哦对,身体越好、血液中含氧量越高,它们折腾得越厉害,烧起来越快。 陈重又赶紧摸摸自己的脸,还以为是病毒,没想到竟然是虫子。它们就在自己的身体里,躲在红色的血管里面,但是受不了红细胞里面的氧气,所以想要杀了自己。 能治好么?陈重想起刚才救援队员手上的伤口,你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我还没算完全治愈,但是已经开始好转,伤口确实愈合了。救援队员最后往后一靠,说累了,回去打针、吃药、吸氧,那些东西赢不了的。歇会儿吧,还有几个小时才到安置点呢。 陈重也不说话了,只安安静静地抱着夏冰。他的精力也用到了极致,事到如今,他只想保住夏冰,其余的什么都不想管了。自己身体里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虫子也好,病毒也好,都冲着自己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宣告夏冰彻底属于幸存的百分之五十,只是一直没有醒来。陈重靠在冰冷的车体上,用自己发烧的身体去暖他。很奇怪,这些日子他已经完全适应了神经高度紧绷,却在这个时候开始犯困了。 是完全的放松,整个人彻底松弛下来,知道身边有救援队和足够的子弹,知道这辆装甲车的钢板足够结实,更知道这些士兵训练有素。救援来得慢不是他们能力不行,而是搜索范围太大了。 眼皮又沉又酸,陈重把自己的外衣盖在夏冰身上,等到到达安置点。 但是这一路并不完全平静,途中又经历了几次尸群。直到天黑,救援队的子弹才完全打空,最后一次遭遇尸潮,全封闭的装甲车直接碾过去了。 陈重从探视口往外看,要是房车遇到这样大规模的尸潮,一定会被摇动,可是这车足够沉,竟能从粘稠的人墙似的丧尸群中撞出一条路来。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99) 再后来,陈重又睡着了一次,不知道几点才被人摇醒。下车,咱们到了。 啊?陈重还做着梦,梦里好多虫子,半梦半醒觉出半边身体已经麻痹,抱着夏冰太久,不能一下站起来。他缓了一会儿,车外有整齐的跑步声,后车门已经被人打开,外面有灯光。 来了两个人:把他放担架上,快点儿。 我背着他吧。陈重不敢松开夏冰,怕他们安排自己和夏冰分开,外面是土地,但是竟然没有冰了,不,不是,是没有那层虫子尸体了,他把夏冰和自己的冰刀鞋脱下来,鞋带系成死扣,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两双速滑鞋的重量不轻,沉甸甸地压着他的后颈。但是他得带着它们,就像那些士兵带着枪。 那两个人帮他背好了夏冰,带他往安置点的内层走,越往里,伤员越多,救援队员也很多。有穿着防护服的人来给他们消毒,登记,测量体温,然后再往里,才是可以休息的地方。 借着明亮的灯光,陈重看清楚了这里是哪里,面前有一栋建筑物,上面有字,教学楼B栋。 这里应该是一所大学,脚底下站着的地方,肯定是大学操场。只不过原本平坦的场地上搭建了无数个简易白色帐篷,教学楼变成了临时指挥部。 天上还飞着直升机,直升机的远光灯让陈重误以为自己身处什么电影当中。他再看向四周,大学围墙已经用沙袋重新盖了一层,每隔十几米就有一个哨兵台。 围墙外侧,灯光打得雪亮,全然不怕吸引丧尸,或者是故意吸引他们。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枪响,哒哒哒,哒哒哒,是连续射击。 这是你们的床位,现在人手不够,大家互相照应一下。医务人员说,肚子饿的话可以去总服务台领一份食物,明早统一测量体温。刚才送你们来的人说,你是免疫者对吧? 陈重点了点头。他受伤了,在脖子上。 我看看。医务人员快速检查了一下,每个枕头底下都有一个医药包,你帮他处理一下。也注意下自己的状况,如果感觉自己发烧了,你立刻去总服务台报告。 谢谢。陈重看了看四周,帐篷里很干净,但是是通铺,还剩下两张窄小的折叠单人床,其余的床上全部有人。陈重猜,这些人一定和夏冰一样,都是疫苗幸存者。 他走到那张小床边上,慢慢坐下再往后仰,把夏冰放下去。身体上的重量没了,他再把两个人的冰鞋放在床底下,蹲在旁边发愣。 一旦进入正常秩序的社会,他不知道该怎么融入,一切都很陌生。这时,垂在床边的夏冰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夏队?陈重赶紧抓住他。 夏冰沉沉地呼完一口长气,呼到肺里没有一点儿剩余气体才睁眼。眼前还是有好多光,他觉得皮肤烫烫的,眼皮仿佛烧到不存在。 等到他找回所有的视觉,先看到一只手。 这只手是陈重的,中指上有一个特别不显眼的线性三角形纹身,求生的这段日子他从来没好好看过陈重的手,以至于都把这个给忽略了。 现在这只手,捂在陈重的眼睛上。夏冰吃力地抬起小臂,抓住了这只手,把它从陈重的脸上揭下来,露出底下湿漉漉的脸,压抑在牙缝里的哭声,还有因为担心自己终于哭出来的眼睛。 别哭啊。夏冰朝陈重笑了笑,小孩儿。 作者有话要说: 夏冰:别哭啊。 重重:我没哭!(昂起湿漉漉的倔强脸) 第127章 终于接吻 刚刚清醒的滋味儿不好受, 夏冰从没经历过这样难受的状况,恨不得一睁眼就晕过去。全身每根骨头都像被打了钢钉,从骨缝里疼起来。 但是随着他的清醒, 疼痛感又明显开始减退, 疼痛范围在明显缩小。身体的存在感一寸寸找回来, 逐渐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他。 可是他的心,却好像拼不好了。 哭什么啊?他紧紧地抓住陈重那只手,想要把陈重拉近,把这个面相凶成没人敢惹的小孩儿拉过来, 拉到怀抱里来。 那只滚烫的手开始有了轻微的颤抖,很不经意地闪开, 拳头却始终松不开, 他不看自己,不管怎么拽他就是躲着不让看,薄薄的眼皮闭着, 长期没休息好所以有些泛青,爬满了纤细的蓝色血管。 他没用任何语言来回答夏冰,却把一副很少让人见过的狼狈,给夏冰看见了。 陈重?夏冰晃晃他的手腕,怎么都坐不起来, 周围是一间纯白色的帐篷,全是他们不认识的人, 他第一个反应是替陈重紧张,怕他不适应。 丧尸危机中总是把性命攸关的难题摆在第一位, 陈重融不进正常社会的事, 害怕陌生人的事,倒是被忘记了。 你别怕, 别怕他再次打量周围,确认这里是安全的,我都醒了。 陈重却一直蹲在他的床边,像个认了错的孩子怎么都站不起来,手腕倒是很用力,干脆一把回握住夏冰的手腕。 破了皮的手指上,那个纹身已经被血污沾得不清晰了。 他还是闭着眼睛,尸潮爆发初期在冰场挨过的那一棍子留下的伤口已经好了,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疤痕,和皮肤完全长在一起。小臂上的伤口不肯愈合,随时准备裂开似的,撕扯开的皮肉边缘隐约能看出牙齿咬过的痕迹。 陈重?夏冰晃晃手,摇摇手腕子,我醒了,我没死。他努力地说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嘶哑,气息尽量稳定,拇指摸过那个纹身,陈重这双骨指修长的手,才颤了一下。 这么漂亮的手,不应该是拎起冰刀鞋去砍人的,也不应该是拎起斧子去砍丧尸的,要是时光倒流,夏冰真想领养小时候的陈重,带他学学钢琴,带他看看世界。 也是直到这一刻,夏冰才猝然意识到,一直以来保护着自己和大家的陈重,还不到18岁。 他也就是个高中生,比小宝大不了多少。却只肯流露出超年龄的成熟,不见眼泪。无论是他被咬还是自己被咬,他都没掉过眼泪。 现在自己醒了,他却哭了。 陈重撑着两个膝盖,一条胳膊向下耷拉着,一只手抓着夏冰不肯放。可是他的头却低低地垂下去,把那张脸往下压,倔强地不肯给别人看。夏冰木然地张了张嘴,想说几句,可是实在没攒够力气,只能用手背去擦他脸上的泪。 哭起来的陈重,仿佛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了。 温度仍旧很高,陈重的体温一直没降下去,夏冰用手指撩了撩他的下巴:我都醒了,你还哭什么啊? 陈重这才慢慢张开眼,三白眼的眼白被红血丝充满,更显出一股狠劲儿来,手上的力道像是要把夏冰的手指头撅断。你不给我留子弹。 什么?夏冰微微抬了下脑袋,一条胳膊都要举酸了,原来他哭成这样是气狠了,气自己在最后关头没有带他一起走,气自己说好了留两颗子弹,最后却告诉他不能带上他。 你不要我。陈重再说,衣服领口吸满了汗水。他们一直逃亡,洗衣液也不够,每件衣服都没有洗干净过,领口有一块脏污的阴影。说完这四个字,他的力气就用光了,脑袋再一次无力地垂下去,给夏冰一个看不清楚的表情。 耸起肩膀来,偷偷用肩头的布料擦脸上的泪水。 夏冰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用手勾他的下巴,试图把他的脸抬起来。他想说对不起,自己不是故意打他,吓唬他,轰他离开,可是说什么都显得徒劳,不够真诚。他的手继续往上扳他,好几次都失败了,陈重倔起来要命,自己根本弄不过陈重。 可是最后,这个哭着的高中生的脸还是抬了起来,眼睛还是那么红。 我今天害怕了。陈重突然说。 他害怕了,因为自己拿棍子打他,因为自己没有准备带他一起去死夏冰突然再伸手,同样用光了力气将他拽近,摁住陈重的后脑勺。 陈重的脸一偏,身体也一歪,从蹲在床边变成了跪在旁边,什么都没说,张开嘴接受了夏冰的亲吻。临时帐篷里大概有三十多人,素不相识的人因为同样的原因住在这里,他们是命运的幸存者,疫苗的幸存者,看向两个接吻的男生时,竟然没有一丝惊讶的反应。 仿佛这才是正常的生活,正常的接触。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能让他们觉得不可以。 夏冰的心率仍旧很快,眼睛却不舍得闭上,细细打量陈重靠近的脸。这张脸上的眉骨早就破了好几道小口子,鼻梁上渗着血珠,脸上湿漉漉。他们的身体同时歪了,同时被巨大的引力拉近,一起倒在折叠床上。 陈重抓住夏冰的肩膀,手指深深陷入他的肌肉当中,他们的胸口终于又靠近了,奢侈地感受对方胸腔肋骨下面那颗突突直跳的心脏。嘴唇没有犹豫,连相互蹭蹭都没有,直接张开,大刀阔斧,单刀直入,目的性很强,要去吸吮对方的舌尖,舔对方的牙龈,碰对方的上颚,吞对方的口水。 没有病毒没有传染,终于可以亲密接触,夏冰的脸突然被打湿了,眉心、下眼睑、眼尾,全是有温度的液体。 是陈重的眼泪流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又哭了,小孩儿又哭了,夏冰继续打开自己温热的口腔,两个人动物似的啃咬对方。 直到医务人员路过,惊叫着跑进来。啊! 什么声音?夏冰气喘吁吁地放开他,变成了一只脱骨扒鸡,软绵绵倒在枕头上,自己确实年龄有些大,和高中生比肺活量还是差些。 陈重抬起身体看向后方,帐篷门口不止有穿防护服的人,还有两个手持机枪的士兵。 两把枪同时对准了这边,延伸进来的还有两条红色的直线,负责精准定位。其中一条定在夏冰的额头中间,另一条定在陈重的右太阳穴上。 我们是人。陈重没来得及反应,可夏冰已经下意识将手举起来,放在耳边,我们都是人。 两个士兵没有动,仍旧是站立射击姿势,枪口稳如泰山。他们不能有一点儿松懈,哪怕安置点出现一个感染者,都能引起大规模的混乱。 你们你们刚才干什么呢?医务人员稳住了心神,手里还拉着两个小孩儿,直到床上那两个人都看向她,她才搞清楚自己是太过紧张造成误会了,我还以为是疫苗失效,对不起,是我看错了。 她说完,那两个士兵又往前几步,用专业的手电筒打亮陈重和夏冰的脸,观察他们的眼睛。确认两个人都没出现感染症状后才收起枪,离开前什么也没说。 对不起,我以为他抱着你咬呢,真对不起。等士兵走后,医务人员又进来道歉,她戴着双层口罩,还有一个塑料制成的面罩,根本看不清楚样子,只能听出年龄不大,像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我没看清楚。 是我们让你误会了。夏冰强撑着一条胳膊,偏着半边身体转过来,这里是安置点? 是,这里安置点的B区,对不起我刚才真是眼花了。医务人员的面罩里全是水珠,都是呼出来的汗水凝结成的,你们打过疫苗了对吧? 他打过。陈重看她露出来的眼眶部分,猜测她可能好几天没睡过觉了,我是免疫的。 你们是医务人员没说破他们的关系,你们是认识的?是认识的吧? 夏冰点了点头,他也想看看这个女孩子到底什么模样。这里的士兵和医务人员都带着头套或面罩,是他们救了自己的性命,可是一旦离开这个安置点,哪怕自己和这些救命恩人擦肩而过,永远也认不出来他们。 是,我们认识。他点了点头,还想问问和自己一起来的队员们去哪里了,却被这个小姑娘抢了话。 那太好了,你们认识就可以用一张床,这个帐篷就空出一张床来,安置点里的空位紧缺,已经没有几个床位了,能不能让这两个小孩儿睡你们旁边的床。她语速很快,显然还赶着要去干别的事,要是他们肚子饿了,可以去总服务台领一份晚餐。洗漱包和医药包都在枕头下面,我得走了,谢谢你们。 说完,她把两个小孩儿留下,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这个帐篷,向着另外的帐篷跑过去。夏冰和陈重还没从劫后余生的兴奋中冷静下来,旁边已经站好了两个小孩儿,一男一女。两个人面黄肌瘦,女孩儿的脸上还有一个牙印。 你们有吃的吗?那个男孩儿先问。 爸爸妈妈都死了,外面是不是有吃人的怪物?那个女孩儿看向了他们,护士姐姐说没有,可是我知道,外面有。 夏冰咽了咽嘴里的口水,不知道怎么回这个超出能力范围的问题,更让他着急的是教练和队员们都在哪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重重:好家伙,接个吻差点儿被救援队给突突了 第128章 队员呢 醒也醒了, 亲也亲了,夏冰的心情逐渐平静。 其实也不算自己逐渐平静的,刚刚正亲得渐入佳境, 自己刚想和陈重用拥抱代替话语, 然后就被两把货真价实的枪对准了。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懂得被专业部队用真家伙对准的惊悚感。 他也算用过枪的人了, 虽然只是一把小手枪,但是扳机的灵敏度他这辈子不会忘。为什么会有枪走火,就是因为扳机有时候太灵敏了。昏迷前那几次射击,夏冰好几次都没察觉到自己扣动了扳机, 枪身震动,子弹已经发射了。。 而如何精准控制扳机的扣动幅度, 恐怕要经过几千万次的练习, 夏冰真怕那些人一紧张手指一震,把自己和陈重送走。 尸潮爆发躲过去了,坠湖和反社会人格躲过去了, 挨咬、感染、发烧也躲过去了,他们死里逃生,结果两个人因为接吻太过激烈被当成丧尸给突突了,那他妈死了也不能瞑目啊。 现在,看着面前两个没表情的小孩儿, 夏冰头脑里的理智区域开始工作,先摸了下后脖子的伤口。 还是潮湿的, 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好在咬得不深。 他又看那两个孩子, 七八岁吧估计, 脸色比纸人还差,表情比纸人还僵, 眼神毫无生气活力。 刚才那个护士说什么疫苗?他思索着,看向陈重,我打过疫苗了? 陈重已经去摸枕头下方了,果真找出两个小口袋。一个装有牙刷、牙膏、一块香皂和一个塑料小杯子,另一个装着酒精棉球、棉签、碘酒,还有创口贴、纱布、胶带。看样子是让伤员先自行处理伤口。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00) 你打过疫苗了。他把夏冰翻过来,棉签蘸了碘酒,开始处理落在脖子上的伤,你昏倒了,然后救援队赶到,他们从房顶下来把所有丧尸都杀死了,又给你打了几针。救援队说,疫苗的成功率只有一半。 我姐姐也打针了。旁边的男孩儿说。 夏冰偏过脸看,女孩儿脸上的牙印不算深,但也是咬破了的。自从经历过郑平和郑丽,他再看到姐弟俩都有些发怵。好在这两个年龄不大。 你挨咬了?夏冰问她。 女孩儿点了点头,费劲儿地把弟弟抱上床。 他们不愿意多说话,夏冰也就不问了。经历完这场灾难,这样上小学的孩子怕是一辈子不会回归童真快乐,早早成熟了。他脖子后面很疼,是陈重用棉签往伤口深处戳,挑起皮肤,在消毒撕裂过的伤口。 皮下有空腔了。陈重很专业地说,忍着点儿。 你弄你的,我能忍。夏冰转头趴好,没想到这么快能有疫苗,嘶这个病毒他们研究明白了? 陈重把用过的棉签扔掉,把撕开的皮肤按回原处,没法想象无数虫子就在他们的身体里。不是病毒,救援队的人告诉我和罗青灰,这是虫子。 夏冰腾地转过来。 旁边两个小孩儿一下缩起了腿。 是虫子。陈重把剩下的酒精棉球压在自己的伤口上,就是因为它们在身体里没死,伤口才不会好。这是一种害怕氧气的虫子非常小,肉眼看不见,像雾气一样蔓延。陈重一边清理自己的伤,一边把救援队员的那番话重复一遍,他越说,夏冰的脸色越难看。 原本病毒就够让人害怕,想不到竟然是就连那层他们摸过的冰都是虫子,那他们喝过的湖水、河水里,全都是虫子尸体?夏冰的鸡皮疙瘩骤然起立,好在水都是烧开了喝的,可是仍旧从尾椎骨麻到天灵盖,又从天灵盖麻到脚后跟。 他挠挠胳膊,又想去抓自己脖后的伤,手瞬间被陈重给按住了。 刚上完药,别动它。陈重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了,他们的皮肤下面蠕动着看不见的小东西,我看到那个救援队员的伤已经开始愈合了,会有办法杀死它们。 竟然是虫子夏冰又挠挠手背,浑身难受得不得了,还不如不知道,那郎教练呢?梁子他们为什么没有和咱们一起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旁边两个小孩儿开始挠胳膊了,挠完自己的胳膊还不够,还互相挠挠后背。 陈重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身上有个无线电。他们是未感染者,所以和咱们分开走,但是郎教练离开前把这个给我了他拿出对讲机来,给了夏冰,他们说,安置点应该是同一个,但不一定在接收范围里。 早说啊。夏冰赶紧把对讲机接过来,同时更加确信陈重的社会融入还存在问题,要是正常人早就想起报平安了,他偏偏忘得一干二净,有人吗?有人吗?他拧开开关,对着对讲机试探,能听见我吗?教练?教练? 无线电没有收到回应。 陈重坐在床边,好奇地看着两个小孩儿挠脖子,已经挠出了一条条红印子。他现在没有鞋穿,脚上只有白袜子,背着夏冰一路过来,踩出黑泥的颜色,而且袜子底全湿了。 安置点的地面上喷了一层消毒水。 听得见吗?夏冰再次试探,等了半分钟还是没接到任何话语,估计是离得太远,或者他们根本不在这个安置点不会是路上碰到什么事了吧? 他问陈重,可是回答他的不是文字,而是肠胃蠕动的长音。 陈重正坐在床边上研究洗漱包,包里的东西很像是连锁酒店给的一次性用品,但是放在现在这种状况,这些都是好东西。安置点的人手不够,所以才会把这些东西统一放在枕头下,没有时间去分发物资。 直到他的肚子叫了一声。 听到这个声音,夏冰的胃仿佛受到召唤,也跟着叫了一声。他仔细想,早饭和大家吃什么了、吃了没有可十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恍如隔世,想不起来了。 刚才护士说,可以去总服务台领晚饭?肚子叫了一声之后开始收不住,所有的情绪开始下沉,人类的正常身体机能开始显现,夏冰从床上晕乎乎坐起来,脖子后面贴了一大块纱布,一起去拿吧。 我去。陈重已经站起来,你别动了。 夏冰想跟着他一起去的,但是看到折叠床下方立着一个小保温壶,又改了主意。那你去领饭,我打水。安置点里肯定是安全的顺便把他俩的晚饭也拿回来吧。 他看那两个孩子,虽然他们古古怪怪也不说话,但自己毕竟是成年人,照顾一下。也是可怜,身边没有家长,怕是全家只剩下他们了。 陈重嗯了一声,从简易帐篷的入口走出去。周围全是人,大部分都是救援队,他们忙忙碌碌用跑步前进,嘴里说着什么快快快,什么增援,还有什么继续搜索。 幸存者大多都在帐篷里老老实实坐着,很少出来添乱。 剩下的,全是医务人员。有些人不戴塑料面罩,有些人是全密封的防护服,有些人只戴一个口罩。大家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陈重原来还想拉一个人问问路线,结果到处插满了路标和箭头,根本不用麻烦别人。他按照指示,很快找到了总服务台,这边在排队,都是领晚饭的。 一共两条队,陈重随便挑了一边,站到队尾。 队伍缓缓移动,安静无声,大家心照不宣似的不开口,不交谈,但每个人都知道能站在这里的都是挨过咬的。灾难过后,他们不去挖掘别人的故事,也是自我保护,因为每个人身后都是一个惨剧。 陈重也不说话,队伍往前他往前,不一会儿,轮到他当队首。 几个人?负责分发晚饭的也是一个小姑娘,忙得腰都不直,一直弯着。 4个。陈重赶紧说,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儿。 4个她从箱子里拿盒饭,低着的眼睛看到一双没有鞋的脚,你等等。 陈重点点头,就站在这里等着,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几分钟后那个人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双军需补给里的靴子。这个给你。4份饭她再一次弯下腰,端出一摞饭盒来,拿走,下一个。 陈重只是来领饭,没想到还领到一双鞋。他还想说能不能再要一双,因为他们有两个人没鞋,但是看到这些人忙得快要飞起来了,就没开口。 算了,明天再要吧。陈重先把鞋穿上,鞋码有些大,端着四个餐盒往回走。 夏冰先一步回来,打了一小壶热水,而且是穿着冰刀鞋去的。安置点设置在一所大学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去除了冰层,他们所处的位置刚好是操场,脚下是橡胶跑道。 耳边还是能听到枪声,丧尸危机并未完全解除。 那两个孩子还在床上缩着,表情像空壳,仿佛灵魂都没了。夏冰从他们枕头底下拿出洗漱包,给他们倒了一杯热水。 开水,烫。他没看他们,刚才说话的力气用完了,现在只想歇着。躺回单人折叠床,夏冰挑起脚尖来,把底下的被子挑过来,盖在身上,简易帐篷里不算很暖和,却让他无比安心。 刚才他看见救援队的人了,一个个武器精良,训练有素,有他们在,夏冰这颗心终于稳稳落在肚子里,才对他们终于得救这件事有了现实感。 可以好好睡一觉,不用担惊受怕,不用算着时间起来太久没享受到安稳,现在才觉出和平两个字多珍贵。 只是不知道教练他们到哪里去了,夏冰看着陈重走进来,给他让了半张床的位置。冷不冷? 不冷。陈重把两份饭给旁边,两份饭拿过来,快吃,还有点儿热呢。 热的?夏冰不信,伸手一摸还真微微发热,但这点儿热度马上就要凉下去,快吃吧,吃完咱们就睡觉。 陈重帮他打开饭盒盖,里面是简单的饭菜,能看出是早已做好又因为来回加热所以已经脱水。可是对几个月没吃过蔬菜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满汉全席。 两道素菜,一道肉菜,一份米饭,夏冰和陈重坐在床上对着脸吃,每一口都把腮帮子撑得鼓鼓囊囊,塞满了没有味道的黄瓜和油菜。 你多吃点儿。夏冰嘴上黏着米饭里,往陈重的饭盒里拨菜,再吃几口。 陈重半噎半吞地嚼着。我够你吃。 我也够,我刚打完针,胃口不是很好。夏冰又给他拨了几筷,你得多吃,你这个年龄营养跟不上不行。再往自己嘴里塞几筷,夏冰吃得正痛快,扭脸一瞧,旁边那两个小孩儿还愣着呢,一口饭都没吃。 怎么不吃饭啊?夏冰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己小时候,爸妈出了事,自己被警察叔叔接到派出所,又暂时接回家借住,住在别人家里自己一口饭都不吃。 我姐姐说,外面有吃人的怪物。又是男孩儿先开口说,真的有吗? 陈重吃饭的速度慢下来,看向了夏冰。 我知道有。女孩儿从床上下来,站到夏冰旁边,他们都骗我,都说没有,可我知道就是有。 夏冰吃饭的速度也慢下来,这种事,其实小孩儿是安全明白的。就像自己当年,警察叔叔出于好心不肯告诉自己真相,但是自己早早明白,爸妈已经不在了。 有。几番犹豫之后,夏冰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他们一定经历过可怕的事,骗也没用,没错,你说得对,外面有吃人的怪物。 他们会进来吗?小女孩儿又往前一步,又问,抓得到咱们吗? 不会的,这里是安全的地方,他们进不来。夏冰勉强地笑了一下,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刚把手收回来,整个安置点的枪像全部打开了,震得脚下的橡胶跑道都在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夏冰:只想抱狗睡觉,我不想努力了 第129章 保卫战 这样猛烈的开火声, 夏冰和陈重只在战争电影里听过。可是又和想象中的音效完全不同,是立体环绕式的炸裂,让他们的听力瞬间消失又瞬间适应。 冲进耳朵的已经不是声音了, 是气流。 夏冰把餐盒扔在床头柜上, 直接把陈重抱在了怀里, 捂住了他的耳朵。自己嘴里还有一口米饭没咽下去,吓得夏冰梗着脖子好几次往下生吞,可是两只手像粘了高强度的胶水,贴住陈重的耳朵不放。 陈重抱着夏冰的腰, 是一个躲藏的姿势,他也没想到安置点里会发生这种动静,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马上, 简易帐篷里的人坐不住了,没有方才那么淡定,有的人甚至想要冲出去, 有的人干脆就在帐篷里面大喊。夏冰听不清楚他们喊什么,只能隐约听出大概是喊他们来了和死定了这几句。 帐篷外面更是混乱,所有的救援队员仿佛都在继续奔跑,在夜色中,在灯光下, 但没有方才的整齐列队,大家同时往几个方向分散, 也在喊什么。 东南角,东南角!他们从夏冰的简易帐篷前跑过去, 没有时间处理幸存者的躁动, 直到几十个医务人员跑过来,把那些已经跑出帐篷的人和准备跑出去的人依次抓回 来。 他们来了, 他们可来了啊!被抓进来的一个老头喊着。 大爷您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几个小姑娘才能劝住这一个,他们进不来,咱们相信救援队好吗?相信他们!有他们在,丧尸进不来! 话音刚落,一架直升机从天空飞过,紧跟着一声破空的声音,真像有人徒手撕开了空气。 夏冰还没反应过来,被眼前这场突然的变故惊住了,但接下来的炮弹爆炸声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真正的炮弹的动静,比刚才的开火猛烈多了,不止是耳道里震动,脚底下的地壳都震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了。 震的不止是他一个人,还有他们的帐篷,和头顶不断晃荡的灯泡。 大家安静!安静!又来了几个医务人员,有男有女,刚才震起来他们连走路都不稳了,却仿佛早就习惯了枪炮,救援队在清理尸群,大家不要惊慌!不要惊慌!要相信我们的队伍! 能杀光他们吗?后面有人问。 大家请放心,安安静静原地休息就行,救援队的弹药充足,人手足够,是能够保护大家的!医务人员苦口婆心地劝喊,请大家回 各自的床位休息!我们要把帐篷的帘子放下来了,这样枪声听着还小一些,请大家不要害怕!不要乱跑!别给我们的工作增加难度! 来回 喊了十几遍,其他的幸存者开始安静下来,一个一个回 到自己的床上休息,有些人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不当,但是已经吓坏了,顾不上那么多。 能坚持活到现在的,随便哪一个都是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和心灵创伤,有的面黄肌肉心力憔悴,有的精神恍惚一蹶不振。随着帐篷帘子完全放下来,光线也暗淡,给紧急的事态增添了一份安全感。 夏冰紧紧搂住陈重的脑袋,不敢放手。帐篷外面的开火声一直没停,警报声也没停,灯光忽明忽暗,轰地又一次炮响,陈重在他怀抱中动了动。 夏冰再一看,隔壁两个小孩儿倒是聪明,已经爬上床盖好了被子,两个人躲在被子底下,连脑袋都没露出来。 也是,能活到今天的小孩儿也攒足了求生技巧,夏冰再看向自己怀里这个,看不出什么表情了。 躺下吧。他把人轻轻地放倒,等他适应过来之后才松开手。陈重的身体有些僵硬,看不出来吓没吓坏。 陈重嘴里还含着一口黄瓜没咽下去,夏冰让他躺下,他就躺下了。折叠床很小,他躺上去就占满一半,床体弹簧叫了一声,一颗灯泡就垂在他们床位正上方,晃了晃。 你别怕,那些人说得没错,咱们得相信救援队。夏冰给陈重脱了鞋,发现他的袜子是湿的,脱下来两个脏脏的袜子球。等到帐篷门口又有救援队集合跑过的时候,夏冰也上了床。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01) 两个身材修长又有肌肉的运动员挤同一张,胳膊挨着胳膊,腿挨着腿了。可是哪怕是靠这么紧,随便翻个身,都能从床上掉下一个人来。 夏冰最后一点力气也用完了,后颈伤口生疼。他也把被子拉高,遮住了两个人的身体和脸,任凭外面再乱再动荡,他撑起身体,像封锁了一片无人之境,制造了一片安静的真空,留给陈重。 被子不算太厚,总有光透进来。 陈重和夏冰躺在同一个枕头上,余光边缘,是快要遮不住的被单。枪声还没停,两个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人终于又躺在了一起,并排,又同时变为侧躺。 你知道我想什么吗?夏冰朝对面吹气,笑得很不合时宜,在类似战火烧到眼皮子底下的时刻,他竟然笑了。 陈重把嘴里那口黄瓜嚼完,不用说话,将左手放在了夏冰的脸上。自己从地铁站刚走出来就看到夏冰了,他在看手机,和自己几年前见过的样子没差别,可能发型变了一些,也可能没变。 那么高,那么帅,还是一名优秀的短道速滑运动员。可是夏冰站在人群当中的时候,别人只知道他帅,只有自己知道他的一切,他这些年的心情、经历、笔迹,甚至感情。这像一个富有生命力的秘密,让陈重想在没人发现的角落里偷偷笑。 这会儿再摸,这张脸已经疲惫了许多。瘦了,真的瘦了,冰面运动需要速度和敏捷,是平衡和锋利的制衡,注定体重不能沉,体脂不能高,原本就没储存多少脂肪的身体,没准备应付饥荒。 现在这张不大的脸又小了一圈,一只手捂得严严实实,陈重用手比对一下,也笑了,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是吧?夏冰用自己的脚勾住陈重冰凉的大脚,长期穿冰刀鞋,他们的脚趾都有些变形了,趾骨上全是一层茧子。但是没办法,干竞技体育这一行就这样,竞技不等于健康。 知道。陈重又点了点头,两个人在一张被子底下相拥,随便外面怎么开枪怎么闹,帐篷还在晃动,空气也在震动。 不断有人跑来跑去。 就算现在丧尸闯进来了,我也不想跑了。夏冰一条胳膊穿过陈重的颈边,一条胳膊从他腋下伸向背后,两个人也像小孩儿似的,真的,可累死我了,就这样吧,救援队要是都顶不住了,估计谁也没办法。 顶不住就顶不住。陈重的眼神滑过夏冰的脸部轮廓,揉着他杂乱的头发,后脑勺那一块刚长出来,我带你走,咱们滑冰逃走。 不逃了,爱怎么怎么样吧,我真的累了。夏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手腕一抖,把陈重那只手抓在怀里,这段时间都没顾得上看你这个小纹身 陈重马上乖乖将手指伸直,给他看。 夏冰揉着他的指肚,在别人的一片尖叫声中,他们只看彼此。三角形?你喜欢三角啊? 外面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像是救援队在搬东西,还有东西掉在了地上。但陈重黏着夏冰,手指绕着他的手指不断打转。不喜欢,我喜欢冰。 那你倒是纹块儿冰啊,你纹等边三角形干什么?夏冰是不是用脚趾挠他脚心一下。 陈重想说什么,又停下来,不尴不尬地酝酿了一下。纹身师说,纹图形,比较酷。 啊?夏冰的右手使使劲,随便一勾,就把陈重的手指头勾住,就因为酷? 嗯。陈重点了点头,随着他点头,帐篷顶上直升机飞过去了,螺旋桨的动静太好辨认,他的表情明显是不想承认什么,但语气还是认命了,你以前说,长大了要当个酷小孩儿。 夏冰眨眨眼睛,和他对视,突然止不住一笑。 现在我长大了。陈重眯着一点儿眼睛,像是开始要回 报、要个答案。 嗯,长大了,真酷。夏冰笑着拍了拍他的脸,和他靠在一起,真他妈酷。 帐篷外,震动和枪声还未停止,人类和丧尸的战斗还没结束,夏冰和陈重心甘情愿躲在小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疲惫不堪地睡着。 就算真的没守住,他们也不打算再走了。 枪声到底是什么时候终止的,没有人有具体概念,只知道打了好一阵儿,打到每个人都悬着心,算着数,担忧下一秒救援队的弹药就会打空。 夏冰夜里醒来几次,陈重也醒来几次,药物在他们的身体同时发生着作用,但两个人的身体不约而同地发起烧,是一场身体内的战斗。 人体的免疫力在药物加持下和外来物种的抗争,战场就是人类的身体。夏冰喝了几口水,又把陈重晃醒,让他也喝了一口,等两个人再躺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他们都清楚,这一仗救援队真的守住了,在强大的武器面前,丧尸的战斗力只有数量上占优势。 他们不会思考,驾驭尸体的虫子也只进化到了生存本能这一步,夏冰重新躺回 床上,抱着旁边热乎乎的发烧陈重,自己也烧得迷迷瞪瞪。 可千万别进化出有智慧的,就第三代就行了睡着之前,夏冰又一次拿起对讲机呼叫,还是得不到回 应。 教练和兄弟们都怎么样了?他们都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教练队员们:夏队和陈重是不是被抓走做实验去了? 夏冰陈重:呼呼大睡。 第130章 护士小姐姐 这一觉, 尽管夏冰睡得不舒服,却是睡得最安稳的一晚上。 床很小,他和陈重都是大高个儿, 以后家里买床估计都要买加长的, 现在挤一起真不够睡。只能面对面抱着, 稍稍躺平一下,都有一条腿要耷拉到外面去。 身体不舒服的反应也开始往外冒,陈重是自身免疫,自己是打了疫苗, 但无外乎都激活了虫子的逆反心理,要把这个宿主彻底烧死。 口干舌燥, 不停地想要喝水, 可是喝完水又像水分蒸干,连汗都不流,厕所都不想去, 仿佛人类的嘘嘘功能也一起消失了,身体里有一块海绵在疯狂争夺水分子。 可是即便这样不舒服,每次醒来之后夏冰都是安心的,他知道有救援队在彻夜守护营地,知道有医务人员在巡逻发药, 枪声时响时停,他的身体都是放松的。 他们真的不用再逃亡了, 也不想再逃了。 直到上午醒来,他摸到了陈重滚烫的额头。 陈重?夏冰晃晃他, 把他的脑袋搬到枕头中央, 圆寸都长长了,变成了一颗毛寸, 陈重,醒醒,躺好了再睡。 陈重刚睡醒,这一夜同样也是他最安稳的一夜,不用再绷着神经思考如何逃命了,身体不舒服还可以抱浪浪,摸浪浪的脸。 现在一睁开眼,发热的身体宣告了他的高烧再次降临,他却伸手出去摸夏冰。 你是不是也烧了?陈重摸了摸夏冰的脸,用手背去碰他的脖子。好热,这个体温也不正常。 我没什么事,你等等,我去找人。夏冰迅速下了床,把被子给陈重盖好,旁边床上那两个小孩儿还睡着,夏冰顺手又给他们掖一下被角。 我去找人,你等着我啊,不用怕。夏冰飞速套上一双军靴,也不知道这鞋是哪里来的,陈重眯着眼睛朝他点头,他再站起来,又砰噔一下坐下了。 刚才是蹲着,起得太快,眼前一片漆黑,夏冰揉揉太阳穴再一次站起来,歪了几下,朝着帐帘的方向快步走。 外面早就是白天了,只是不知道几点,夏冰站在帐篷外面恍如隔世,空气里全是烧焦的臭味,还有火药味。天仍旧发青,不远处还有白烟往上烧,夏冰往前走走,视线穿透帐篷群和围墙的哨位,竟然看到了一辆坦克。 是真的坦克,军绿色的,履带已经碾成了暗红色。昨晚就是这个大家伙在开炮,把安置点的地面快要震碎了。 竟然有坦克,这样的重型武器都搬来了昨晚是经历了一场何等惨烈的防守战?夏冰继续往前走,随手抓住一个行色匆匆的白大褂,趁着自己还有力气赶紧说:大夫,我朋友发高烧了,您能不能给他打几针?他一烧起来就很厉害。 发高烧了?那名大夫立刻转了身,哪个帐篷的?我帮你们找负责人。 哪个帐篷我给忘了夏冰猜帐篷是有编号的,他走得急,没顾得上看,麻烦您先陪我去一趟,看看他,看看他的伤。他伤口总是不愈合,前两天刚烧完,不应该这么快啊 大夫听完了这番话,却先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纱布。你打过疫苗的对吧?走,我们先去看看! 夏冰嗯嗯点头,健步如飞带着医生原路返回。是,我是打过疫苗的。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唉,我们都习惯了,大规模的尸群袭击,但是你放心,咱们国家培养的部队不是小打小闹的,丧尸目前还处于没有思维的状态,只要火力充足不会失守。这医生说话也像是在队里待过,还没出现过安置点失守的状况呢,更不会混进来带伤不报的感染者,你放心。 夏冰又点了点头,放心了。看来,电影里演的失守状况都是假的,在真正训练有素的单位面前,一道一道程序都有专人盯着。 你是哪天打的疫苗?医生又问。 夏冰回忆了一下。昨天,昨天上午。 医生算了算时间。那你也该到第二轮了。惭愧啊,现在这个疫苗还是未完成品,失败的病例太多了,你很幸运。 不是不是,你们已经很厉害了,要不是你们研究这个东西,我今天连站在这里发烧的资格都没有。夏冰没觉得他们应该惭愧,只觉得自己想给他们下跪,这才是真救命,可是我朋友他不是打疫苗的,他是天生免疫。 医生只戴口罩,黑眼圈像被人打了那样乌青。免疫的?那你这位朋友真是太幸运了,从第一位被发现的免疫者到现在也不过一百多例,我相信这个数字并不准确,一定还有更多,只不过他们没有撑到救援。 话题偏向沉重了,夏冰赶紧暖场。真的不怪你们,也不怪救援队,是这些虫子太狡猾。 是,它们太狡猾了,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敌人。提起这场变故,医生的脸露出严肃,它们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出现,全部不得而知,但是它们再狡猾也败给了地球的氧气,是氧气最后保护了人类救援队也很辛苦,每一栋楼,他们都是深入一家一家去搜,去寻找幸存者。 听到这里,夏冰不禁生出一种敬佩,一家一家去搜,先不说工作量多少,单单是危险性就拉到了最高,即便全副武装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损失了不少人啊,损失太大了。那医生摇摇头,但是不能用炮弹去轰打建筑物,哪怕一栋楼里只有一个幸存者,也要营救出来。我们尽快研制疫苗,一起打赢这场仗。 夏冰看了看周围,数不清的救援队员和医务工作者在忙碌,可能他们彻夜未眠,也没吃过一顿安稳的饭。可他们无怨无悔,原来这就是救援行动,没有人会被放弃。 回到帐篷,陈重还躺着,隔壁床位的两个孩子已经醒了。他们坐在床上披着被子,两个人捧着昨晚那盒剩饭,正往嘴里扒拉。 别吃了,一会儿我去给你们拿热的。夏冰怕他们吃完再病,这时候生病就是给医生找麻烦,他又弯腰,把陈重身上的被子掀开,就是他。 伤口在哪儿?医生拿出体温枪,对准病人的额头,确实是烧起来了。 伤在这里。夏冰撸起陈重的袖口,您看,这个伤口总是不愈合。 一个十几厘米长的伤口露出来了,像是被撕咬撕拽过,现在皮肤深层仿佛都是血淋淋。医生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从尸群里跑出来的人,否则不会伤成这样。 虫子的种群密度会影响伤口复原,但是你们别担心,我们已经有完全成功治愈的病例了。医生又给夏冰测了体温,你也有些烧起来了他上一次发高烧是什么时候? 夏冰摸摸自己的额头,仿佛已经看见自己每根血管里充满了小虫子。他上一次两天之前。以前有一个免疫者说一周左右烧一次。 这和个人体质有关,体质越好、越强壮的人,高烧更凶险,甚至能烧到40度以上。医生正要出去安排救治,看到地上两双歪倒的冰刀鞋,这是 这是我们的装备。夏冰无力地坐在床边,我们是冰面速滑运动员,穿着冰鞋活下来的。 那医生哦了一下。怪不得,他身体素质太好了,所以才烧得这么厉害,你们躺好,我去叫护士。 夏冰听从安排,在床边坐好等待,对面两个小孩儿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也没处可去。陈重已经醒了,手指不轻不重地搭在他的手背上,玩儿游戏那样画着圈,气得夏冰回手打他一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玩儿?夏冰想起小时候邻居家的狗,小动物不懂身体难受,只要能站起来就要玩儿,实在撑不住才趴下。 陈重还笑,是一睁眼就能见着喜欢的人的得意,被打了一下才老实。 医生和护士来得很快,不仅带来了冰袋和针剂,还拿来了便携式氧气瓶。这些都是给打过疫苗的感染者用的,夏冰也分到了两个。每个人撸起袖子按照顺序排队,夏冰也挨了一阵。 自己摁住针口啊,去休息。护士打针快准稳,又去准备免疫者的针,所有人,半小时后无不良身体反应再去领盒饭,大家把氧气罩戴上。 谢谢您,谢谢您。夏冰站起来,看着另外一个护士拖进来一个蓝色的大氧气瓶,这个是 这个是给免疫那个的。氧气瓶是最大号,拖起来有些费劲儿,护士擦擦汗说,让他今天把这一整瓶都吸完,保证高浓度的补氧。 好的,保证高浓度的补氧。夏冰重复着医嘱,生怕自己给忘了。那些护士全围到陈重身边,测体温、打针、戴氧气面罩、扶起来吃药一整套流程下来,还给陈重的右手食指上套了个血氧仪。 你是他的朋友吧?护士临走之前叫住了夏冰。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02) 是,我是,他的事您跟我说,我照顾他。夏冰真的一身冷汗,当年养父病重,医生也是这样把家属叫出病房,单独来说。 是这样,今天随时监控他的血氧,尽量保持在100,最低不能掉下98,如果掉下来了立刻叫医生。因为忙碌,医务人员的语速都很快,像开了二倍速,只是现在有个事,比较特殊那两个孩子,能不能麻烦你照顾照顾。他们的父母是我们的同事,上周已经牺牲了。 夏冰摁着胳膊上的棉签,一愣。 他们家里已经没有大人了,我们也抽不出人手去照顾,能不能 交给我吧,我来管。夏冰放下手,棉签在手心里折断,您放心。 口罩上面那双熬红的眼睛明显湿了一下,但没有过多的话来宣泄情绪,所有的情感都藏在一句谢谢里,转过身后,她们又推着装满针剂和便携式氧气瓶的车,赶往下一个、下下个帐篷,仿佛不知道疲惫。 夏冰回过身,看到被悉心照料好的陈重,心脏忽悠悠地往下落。他坐到陈重身边,确定这一回真的能治好他了,因为陈重的表情并没有太难受。 感觉怎么样?夏冰也拿起氧气瓶,打开阀门,把面罩对准口鼻。 感觉还行,没什么感觉。不知道是药效快还是吸氧的效果,陈重不仅不难受,大脑思路还特别清晰,身体像被氧气充满了,只是 怎么了?夏冰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小孩儿,女孩儿在吸氧,男孩儿在喝水。 只是护士小姐姐打针好温柔啊。陈重还有力气开玩笑,你打针太疼了,怀疑你要谋杀亲夫。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快要完结了,大家放心吧救援队是很可靠的,不用再逃亡了。 冰崽:突然带娃? 重重:我体质太好所以我发高烧?这虫子不讲武德。 第131章 我喜欢凶的 血氧仪非常小, 就夹在陈重的手指上,上面的数字是99,夏冰伸手在他脸上掐了掐:胆儿肥了啊, 说什么呢! 陈重用夹着血氧仪的手抓住夏冰的手腕。别掐, 疼。夏队我错了, 认错,认错。 我看你是一点儿都不疼!全是装的!夏冰的手还是松了松,真给掐坏了还是自己心疼。只是怎么都想不到,几个月前那个长句子都说不明白的陈重, 现在敢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也疼,胳膊也疼。陈重赶紧说, 每一次呼气, 氧气面罩上就湿白一片,他躺着吸氧,夏冰坐在椅子上用便携式氧气瓶吸氧, 两个人将氧气大口大口往肚子里吞、鼻子里吸,仿佛在给自己的身体加油。 他妈的,把虫子灭了。 别,你刚才不是说护士小姐姐很温柔吗?夏冰看了看他的左上臂,多了好几个针眼, 扎你这么多次还温柔? 是温柔,扎的时候我都没感觉, 一瞬间就打完针了。陈重开始往旁边挪,给夏冰挪出一块儿空余地方来, 但是我不喜欢温柔的, 我就喜欢 喜欢什么?夏冰皱着眉毛,等着自己的虎逼高中生男朋友再说出几句惊世骇俗的话来。 陈重做了几次深呼吸, 害羞地看旁边。就喜欢你这种。 是吗?我有什么好的,又不温柔又年龄大,更不会打针。夏冰心里犯嘀咕,谁不喜欢护士小姐姐啊,我也喜欢呢。 不是,我就喜欢你这种,凶的,凶巴巴的。陈重以为夏冰真让自己惹生气了,立刻把心里话往外掏,会骂人会踹人的,滑冰还得好,能套圈超我,技术上和速度上碾压我。 还挺会夸人的,夏冰点点头。嗯嗯嗯,再夸两句不过我他妈什么时候凶巴巴了?我对你不是一直挺温柔呵护的吗? 陈重再委屈地看过去一眼。嗯,不凶你其实踹过我好几次了,还拎我,还总说要揍我,还真的动手揍了一次。 这一下,夏冰彻底无法反驳,事情确实是自己办的,想要把陈重赶走。 我是说话凶了些,又没真的总是揍你。夏冰挨着他躺下,像一种赔礼道歉,很窄的一张折叠床两个人用,连枕头都分不过来。没有柔软的垫子和被褥,光是往后使劲儿一躺,床身都要摇晃。 吱扭一声。 嗯,一开始你是没揍。陈重摸着了夏冰的胳膊,小拇指勾出去,搭在夏冰的指关节上,一下一下摸他的指肚,但是你揍了。 我不是,我没有。夏冰还想狡辩,身体还不太适应吸这样高浓度的氧,鼻子里闷闷的,我那是情非得已。我又不知道关键时刻救援队会来再说,我也没使劲吧?没给你打坏吧? 陈重用肩膀靠靠他,没有用一个字回答,而是直接抬起了右臂,撸起袖子,给他看自己的右上臂。 好几道淤青,横着数着肿着,集中在这条胳膊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上。 没使劲么?陈重戴着氧气面罩问。 夏冰心虚地动了动脚趾头。这个,这个啊这个问题怎么说呢,怎么和你解释呢人在情急之下确实会做出一些非人道的行为和选择。 那你是不是揍我了?陈重继续问,旁边的蓝色大氧气罐正在工作,发出不断放气的气流声。 这种声音给陈重目前的惨状当了背景音乐,夏冰看他一眼,只觉得是自己下手打太重,直接给小孩儿打进ICU吸氧去了。是是是,我错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揍你,只想让你赶紧离开。 是不是动手了?拿棍子吓唬我了?陈重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好像自己只要一提这个,夏队就拿自己没辙。 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夏冰心虚地点点头,自己这辈子是还不完人情债,先是不回信断联,再是抡棍子打人,速滑一队果然都是猛男。 以后不许打我。陈重这才把胳膊放下,十指交握,一咳嗽,氧气呼呼地往鼻子里钻。 不打,真的不打了。夏冰赶紧给他拍拍胸口,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赶紧把氧气吸进去,赶紧好,咱俩还要别的任务呢。 陈重快速吸了两口,摁着夏冰的手,摁在胸口不放。什么任务? 夏冰举着氧气罐,往旁边的床位偏偏头,再趴回陈重肩膀上说话时,非常小心。那两个小孩儿的家长都牺牲了,没人管。 陈重的眼睛瞬间睁大。 医务人员说,他们实在忙不过来,让咱们帮忙照顾一下。夏冰咳嗽了一下,吸氧吸太快了,挺可怜的,反正咱俩现在没事可做,一边养伤,一边带带他们。 听着夏冰说完,陈重又往那边看看,能用上牺牲两个字的,不是医务人员就是救援队的人了。两个小孩儿正躺着休息,男孩儿替女孩儿扶着氧气罐,两个人的衣服都脏兮兮的。 还不如他们身上的衣服干净。 行。陈重点了点头,鼻子里几乎全湿了。夏冰也点点头,两个人像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协议,他抓住陈重的手看血氧仪,数字刚好跳到了100。 100,100好啊,让那帮虫子感受一把高浓度的醉氧,醉死你们,夏冰重新躺回枕头,等着自己的氧气罐吸空。 有了氧气补充和药物的帮助,夏冰没烧起来,半小时后就感觉头脑清醒了,身体也不再滚烫。陈重比较麻烦,他的体温降得没那么快,但医生和护士来过好几次,反复测温,体温没有冲上去。 直到下午,陈重的体温开始稳步下落,最终停在了37度。夏冰看着体温枪上的数字,不敢相信,这可是陈重这些日子以来体温最低的一次了,逼近正常值。 想喝水吗?夏冰又摸摸他的额头,是降温了,脑袋都不那么烫了 不喝,我没事,不用太担心。陈重手上的血氧仪终于能摘掉了,指尖压出一个深深的印子来,就是有点儿饿。 那我去取盒饭,你等着。夏冰刚要下床。 别去。陈重拽着他一起起来了,我陪你,我真的没事了,也得下床走走。 夏冰一想,也行,总躺着不利于血液流通,多走走路还增强血氧运输呢。只是他们只有一双正经的鞋,留给陈重穿吧,夏冰套上自己的冰刀鞋,再站起来像个巨人。 隔壁床位的小孩儿已经醒了,两个人一起躺着,不知道该干什么。 怎么去照顾小孩儿,夏冰没有经验也没有任何概念,但是一想到他们的身世,怪心疼的。 热水喝不喝?他走到他们床边,从自己的开水壶里倒出一杯来,你们叫什么啊? 男孩儿和女孩儿互相看看,又一起摇摇头。 不想说啊?夏冰知道这时候的相处很敏感,又很尴尬,突然失去了父母,他们不一定能相信别人,警惕心很强的,不想说就不说了我叫夏冰,后面那个人叫陈重,这段时间由我们带你们生活,希望你们努力训练不是夏冰一顺嘴,把平时接待小队员的那一套给搬出来了,希望你们别那么害怕。 两个小孩儿直勾勾地只看他,还是不说话。 这么难沟通,夏冰不是没想到,自己当年可比这个严重得多,大半年没开过几次口。现在我和后面那个人去领盒饭,会把你们的饭也领回来,你们不要乱动,等我们回来之后,带你们去洗手间,好不好? 男孩儿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反应,可是女孩儿仿佛变成了一个木偶娃娃,上身一动不动。只是脸上的牙印醒目。 这一定是丧尸咬的,夏冰很想伸手摸摸她,只是有点儿奇怪,丧尸咬住的话不可能咬这么温柔,一口下去,小孩儿整张脸皮都撕掉了 你是姐姐?陈重不知道什么时候穿好了靴子,两只手支在膝盖上,观察着女孩儿脸上的伤口。 女孩儿脸上还有吸氧口罩留下的印子,点了点头。 你脸上谁咬的?陈重又问。 夏冰想捂住他的嘴或者一记手刀给陈重直接打晕,太不会问问题了,直接戳进人家流血的心窝里。这时候的小孩儿就是一只刺猬,绝对不能扎,也不要靠太近。 果真,女孩儿从床上跳下来,站在陈重的面前,倒是给不太会聊天的陈重逼退了几步。我妈妈咬的,你知道了吧。我妈妈说世界上没有吃人的怪兽,但是所有人都骗我们。 妈妈死了。男孩儿明显小女孩儿几岁,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坐在床上不肯下来,爸爸也死了。 陈重退了两步,看向了夏冰,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主动接触外界就以失败告终了。他想他应该安慰他们,只是安慰人的话到了嘴边,说哪一句都不够份量。 对不起。他擦了把汗,手臂上的伤口被医生包扎过,打着纱布,其实我爸妈可能也死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陈重没有半分心疼,对于差点儿把自己打死的父母,他真是没有一丝留恋。 夏冰的脸色也很不好,要是教练在、队友在,或者他们的德牧在这里,肯定能把两个小孩儿哄好。我的爸妈也不在了。 说完,两个僵着脸的小孩儿,同时看向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弟弟:好奇怪的两个大人啊??? 第132章 第四次进化 夏冰说完之后, 两个孩子一起有了反应,虽然这个反应只是眼神的接触。 是,没骗你们。夏冰无奈地坐下了, 一时之间,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说你们的爸妈是英雄?太虚了, 这个年龄的孩子不会理解,他们宁愿爸爸妈妈不去做这个英雄,也愿意能每天陪着他们。 说所有人都会记住你们爸妈的付出?太远了,孩子看不到那么远的事, 他们只知道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家人。 就和那年自己似的,无论警局的人怎么哄, 自己也明白从此以后生活翻天覆地, 永远要住在别人的家里,当一个不敢放松的好孩子,没有人再像爸妈一样疼爱自己了。直到遇上了养父母, 那份忐忑的揪心才敢稍稍回落。 可现在这种乱哄哄的情况,上哪儿给两个小孩儿找耐心的养父母去? 陈重也坐下来,手放在夏冰的肩膀上,安慰一个人真的太难了,比他小时候练习弯道一蹬一收和压弧滑行还要难。嘴唇连动好几次, 最后陈重也只是憋出一句话来。 别难过了。他把手掌放在夏冰的手背上,感受他团在一起的指节, 我爸妈也死了。 夏冰原本还沉浸在悲伤当中,一瞬间被泼了一盆开水似的。你这安慰人的能力也是核能级别的了他再看看眼前, 两个小孩儿再算上自己和陈重, 四个人凑不齐两个家长来,真是孤到一起去了。 刚才那个凶巴巴的女孩儿也坐回床上, 用被子紧紧裹住旁边的弟弟,脸上的那个牙印刚好落在右眼下方。 我弟弟肚子饿了。她看着眼前两个人,用小动物受惊吓的眼神,弟弟没吃饭。 我去拿盒饭,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不要乱走。夏冰对她有些束手无策,只能顺其自然了,可是他刚站起来,那个女孩儿也跟着站起来了,头发刚刚搭肩的长度,因为瘦,脑袋显得比较大。 我想上厕所她看了一会儿地面才说。 夏冰看她发梢上有东西,黑压压黏着一块什么,才恍然大悟地回忆起来,从昨天到现在他们都没有离开过床铺。又喝了水,肯定想去洗手间却不好意思说。 真和那年出了事之后的自己一模一样,宁愿憋着也不愿意开口说话。 那我去拿盒饭,让他带你去洗手间,好吗?夏冰指了指陈重,带你去完之后,再让他带着你弟弟去洗手间,等你们都回来,我也把盒饭带回来了,刚好开放。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03) 女孩儿点了点头,可能是憋急了,这会儿主动走到陈重旁边,只是神色仍旧紧巴巴的,没有放松一刻,无论旁边谁说话、谁走过,她都要警惕地抖一下肩膀。 夏冰穿着冰刀鞋走到了陈重面前。你带她去找洗手间吧,回来之后再带另外一个去。 我带着他俩一起去行吗?陈重不愿意跑两趟,还想着赶紧回来帮夏冰拿饭盒。 不行,你和他们不熟,我怕你一个人看不过来。夏冰搓了搓陈重的小毛寸,快去吧,头发长得真够快的,等过几天找找有没有推子,我帮你理发。 陈重赶紧往后一退,想起迟飞扬的黑暗tony手艺,直接给夏冰后脑勺剃秃一块。他可不敢让夏冰操刀给自己理发,男朋友手底下没准儿,打针都能打成那样,说不定就把自己剃秃了。 两个孩子交给了自己,陈重只能逆风上阵,迎难之上了。好在他们都挺乖,安置点里又足够安全,不会出现拐带小孩儿的坏人。 走吧,我带你去。陈重将语速放缓,尽量显得自己很好接触、很有人缘。女孩儿也没多话,只点点头,就跟在他身后了。 帐篷外面仍旧是一片忙碌,地面全是湿的,头顶的天空一片阴沉,仿佛是下过雨。 洗手间在比较远的地方,陈重和女孩儿保持着平行的位置,一路护送。趁着这个机会,他也有时间好好观察整个安置点,和自己想象中的避难处不太一样,也和电影里看过的片段不一样。 电影里,避难处是最容易发生灾难的地方,总会发生纰漏,比如混进即将尸变的感染者,或者因为看守疏忽大意让尸群攻破了防线,再有就是物资分配不均,可是这些状况,安置点当中全部没有出现。 直到这一刻,陈重才真的相信,安置点是能守得住的,救援队训练有素比什么都管用。而电影当中那些场面,可能是为了增加视觉效果而强行降智。 那些人在干什么?女孩儿看了看陈重,指向刚刚开进来的装甲车。 陈重看过去,装甲车的后门打开了,医务人员抬下来几个受伤的人,他们先经过雾化气体消毒,再被送进另一片区域,每个区都有专人看守,全是带枪的士兵。 那些是刚救回来的人。陈重又看看周围,咱们这个安置点是专门接收感染者的。 没感染的那些人,是不是分开来放了?女孩儿又问。 陈重无奈地点点头。是。 你说话的时候,为什么总不看着人?女孩儿紧贴着旁边这个陌生人,尽管不认识,但是在目前环境里就是唯一能依靠的大人。 陈重再看看向那辆装甲车,没想到小女孩儿的观察能力还挺强,他挠挠鼻子,这一次眼睛对准了她。没有。 你有。女孩儿快走几步跟上他,你总是看着地面。 装甲车运回来几个人,却没有马上开走,在医务人员的帮助下,二三十个人上了车,车门关上之前,那些人和穿白大褂的依依不舍。陈重将这些全部看在眼里,推测目前所在的安置点只是临时住所,那些治愈的人会被送到安置未感染者的地方。 我不太会说话。陈重再将视线拉回,看着女孩儿说,但是我不是坏人。 女孩儿昂着头看他。那你为什么这么高?你长得很像坏人。 陈重的眉头苦恼地皱起来了,原本就不爱说话,这下百口莫辩。他想了想:因为我是运动员,所以我高。 我知道,我看见你们的鞋了。女孩儿用超出年龄成熟的语气回答,又问,我们会死吗?如果我死了,你们可以养我弟弟吗? 陈重终于看到了洗手间的标致,他觉得自己这一刻应该蹲下来说话,于是蹲下来了。不会死,周围这么多人,他们不会让我们死了。 女孩儿看看周围,并没有安全相信似的,但是却小幅度地点点头,转身走向了女用厕所。 交流真难,陈重看着她跑向洗手间的背影,却不觉得烦。那年刚刚失去爸妈的小浪浪估计也是这样,很小心很小心,对全世界充满了不信任。 回帐篷的路上,女孩儿就不再说话了,陈重带她回去,换她弟弟,男孩儿倒是好接触些,一路上主动拉陈重的手,还透露了他们的年龄。 姐姐9岁,弟弟7岁,只是陈重再问他们叫什么,男孩儿只是摇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说姐姐不让他告诉别人。 再带着弟弟回来,刚好夏冰也回来了,不仅拿着盒饭,还拎着一双和陈重同款的军靴。 来,快来吃饭吧,刚才发饭的小姑娘看我没有鞋,还给我发了一双靴子。夏冰把饭盒打开,两个小孩儿两份,他们留两份,份量都是一样的。 谢谢叔叔!男孩儿迫不及待去抓筷子,又被夏冰抓住了小手。 什么叔叔啊,叫哥哥,我年龄不大。夏冰始终对这个敏感,没办法,运动员太怕老了,我才二十多岁,叫哥哥。 谢谢哥哥。男孩儿立刻改了口。 这才对嘛,以后都叫哥啊,叔叔什么的太见外了。夏冰又拧开开水壶,饭菜都是凉的,他倒些开水进去,给两个小孩儿热一热饭盒,慢点儿吃,不够的话再说。 男孩儿笑起来和姐姐挺像,可能是被姐姐保护得好,还保有那一份童真。他和姐姐一起坐在床边等着吃饭,只有他们两个人对话的时候,女孩儿才会笑出来,笑着摸弟弟的脸蛋,掐一掐弟弟的鼻子。 咱们也吃吧。夏冰把筷子递给陈重,自己这边也有一个不爱说话的,刚才我问过救援队的人了,按照治疗进度十五天左右咱们就能痊愈,到时候会被送到未感染者的大本营,到时候一定可以找到教练他们。 我刚才也看见了,有人从这里离开。今天还有肉菜,陈重给夏冰夹了一片,你放心,他们带着德牧和鲨鲨走的,等咱们痊愈就能碰面了。 嗯夏冰想他们,也想狗,真想他们,生怕他们出一点问题,刚拿起筷子,几个医务人员走进帐篷,来收用光的便携式氧气罐。 其中一个白大褂照直了来找陈重,他没摘口罩,可是体型和轮廓一下子被夏冰认出来了,就是自己早上慌忙中抓住的那个大夫。 感觉怎么样?还烧不烧?医生看他们正吃饭,于是放心了,身体感觉好一些的时候就多吃,要想打赢这场仗,身体基础才是本钱。 感觉好多了,谢谢您。夏冰站起来微微鞠躬,您吃饭没有? 还没,再巡视一圈就可以吃饭了。医生又看了一下旁边的床,看了一眼之后显然有话要说,斟酌了几秒,他又看回了夏冰,要是你有时间,咱们出去聊几句吧。 行。夏冰放下了盒饭,这一次再被叫出帐篷他心底就不慌了,一定是为了两个孩子的事,您说。 医生在帐篷门口不远处停住了。那两个孩子 我知道他们的事,有个护士跟我说了。夏冰搓搓手,到了下午还是挺凉的,刚好我和我朋友体力还行,能照顾他们,您放心。他们的父母因为救人牺牲,我不会让他们没人管的。 那就谢谢了,谢谢了。医生频频点着头,泄露出一丝无奈,应该是由我们这些同事来照顾的。 真的不要紧,我们在这里白吃白喝,能替你们分担就分担些。夏冰看着医生那双红眼睛,红到只剩下黑眼珠周围有些眼白,只是那个女孩儿不太容易哄。 她肯定不容易带,不容易哄。医生摇了摇头,因为她见着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这个狡猾的虫子,就在她爸爸妈妈身上进化了,只不过没有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陈重:我有特殊的安慰人的方式! 元宵节加油码字,晚上打算奖励自己一碗元宵,要巧克力馅儿! 第133章 进化失败 夏冰听完, 毛骨悚然,这回 是发自内心的发毛,全身每根血管都在发痒。 您刚才说什么?他看向医生, 期待从他嘴里听到完全不同的答案, 有些事真的没必要让自己猜那么准, 进化了? 医生摘掉了口罩,好久没刮胡子,面容憔悴不堪,双眼凹陷着。是, 虫子很聪明,而且进化速度非常快, 已经出现了第四代。 那第四代什么样?夏冰开始无意识地挠胳膊, 开始痒痒,一想起身体里那几千几万的小虫子有智慧,并且时刻计划着进化杀死自己, 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往上冒,第四代什么样?它们会怎么进化?难道是把人变成虫子? 说完,夏冰想起了恐怖电影里的B级画面,人的腹腔被虫子顶破,鼻孔冒血, 喉咙里全是虫卵,无数蠕虫从眼睛和耳朵眼里钻出来。 那当然不是了。医生摇摇头, 不可能跨物种转变,虫子就是虫子, 不会把人变成同类, 但是它们的进化方向非常正确,可以说, 它们是合格的猎手。 夏冰这才松了一口气。唉,我那天就瞎想过,既然这个虫子能随机应变进化三代,很有可能再继续进化没想到,真让我猜准了,真是乌鸦嘴。 你很有想法嘛,它们真的在进化,在适应人类的身体。医生往帐篷里看了眼,两个孩子已经开始吃饭了,看上去情绪比较稳定,这个第四代进化,不是从外形上,它们也没有进化出对氧气的抵抗力,但是它们意识到了第三次进化的错误,于是更改了。 夏冰的鸡皮疙瘩刚退下去,换成了一身白毛汗。我艹,这么聪明,这他妈逆天的设定是谁给的啊? 它们因为受不了活人的血氧含量,所以把第一批感染者都弄死了。医生也擦了擦汗,丧尸的身体环境是它们最适应的环境,类似培养皿,但是很快能量危机就出现了,丧尸感染太快,他们只能从活人身体上找到食物,但活人吃光之后,它们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而丧尸的外型和行为方式又太好辨认,一出现就暴露了目标,无法接近更多的食物。 夏冰认真理解着,好像也是,世界上都是能量守恒的,它们没有食物,靠什么活着? 这些虫子意识到了错误,但是已经晚了,所有感染者的结局都是走向死亡,虽然丧尸身体里的环境能让它们生存,却只能维持它们的生存,而它们的最终目的是繁殖,是分裂,所以一时之间形成了困局。 所以它们又进化了?夏冰问,同时挠挠脖子。 对,这一次,它们的进化方向考虑到了生存和发展。医生又戴上了口罩,鬓角处全是口罩绳的勒痕,它们发现丧尸和活人的差异太大,不容易得到食物,所以进化出了保留一点儿意识的丧尸,试图骗过我们。 夏冰挠脖子的动作,陡然间停下了。这消息比任何进化方向都可怕,惊悚度甚至超过虫子破体而出。 但它们只是在尝试,毕竟人类的身体比虫子复杂多了,我们的大脑、神经、肌肉,都是非常精密的工作系统,一旦一部分损坏,整体都会失去平衡。医生看出了夏冰的迟疑和惊慌,你放心,第四次进化,它们失败了。 夏冰确实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一个搞体育的,听这些像天方夜谭。失败了就好,那两个孩子的爸妈 他们就是残存了意识的丧尸,并且和他们的两个孩子,生活了一个多月。医生说。 这一下,夏冰彻底没话说了,单单是孤立无援的环境就够人崩溃,和自己已经变成丧尸的爸妈一起生活不怪两个孩子不肯交流,他们遭遇的事是成年人都没法处理的灾难。 以前我们也发现过有意识的丧尸,也不能说他们死掉了,他们还活着。医生将音量降低,即便离得够远,也怕他们的谈话被孩子听见,心跳保持在每分钟10次左右,血压几乎没有,但是却有一点点的意识,会做一些看起来很像人的举动,比如招手求救,进食,做饭,穿衣服,甚至简单交流。我们的救援队曾经吃过亏,以为他们是幸存者,将他们带回 了安置点。 后来呢?夏冰紧着问,原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救援队已经和丧尸周旋许久。 后来,全部击毙。医生斩钉截铁地说,他们仅存的意识不足以支撑他们的人类行为,虫子只是留了他们一条命,但并没有给他们重新变成人类的机会。本来,对于第四次进化出的丧尸我们所知甚少,但是那两个孩子的父母,给我们提供了第一手的资料。他们是我们的同行,尸潮爆发后,他们带着孩子躲在家里,原本可以坚持下去的,但是很不幸,一个月之前,他们在寻找食物外出的过程当中,还是被咬了。 怎么会这样夏冰脱口而出。 他们迅速收集食物和水,再逃回 家中,把所有生存常识最后给孩子写下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做了告别,锁好了门。在等待变异的半小时内,他们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天职,用自己当作实验体,写下了身体变化的记录,这些记录,对我们来说是非常宝贵的。可是接下来他们又发现,半小时后意识仍旧存在,思维活动没有停止,心跳是有的,只是肢体活动受到速度限制。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他们记录了每一天的变化,从对方的外观到心理活动,全部记了下来。并且用那副身体,外出寻找食物,带回 来,放在孩子的卧室门口。再回 到自己的房间上锁,不见孩子。 两个孩子已经吃完了饭,陈重正在给他们倒水喝,夏冰再次看向他们,内心是说不出道不明的酸楚。该是怎样的家长,才能在生死关头给孩子布置好后路,再毅然决然地锁上了门。 他们活在巨大的饥饿感当中,想要进食,也产生了想要自杀的想法,但是身体已经不再是他们自己的。两个人知道屋里还有孩子可以吃,但是又没法抵抗身体的饥饿,仅存的一点人类思想让他们选择保护孩子只能开始吃对方,吃自己。在他们已经把自己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原本房门是用柜子和床堵住,绝对出不去的,可他们实在没法抵抗强大的进食欲望医生低下了头,最终,他们还是把屋门打开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04) 所以她轻轻地咬了女儿?夏冰这下明白了,为什么那个齿痕会那么浅。是咬了一下,拼尽最后的理智,又松了口。 没错。医生点头,女孩儿听见外面有声音,打开了卧室门出去看看,结果撞上了他们的父母。她立刻被抓住了,被咬了一口,但是又被放开了。随后救援队听到了尖叫声,破门而入,将两个人当场击毙,给孩子打上了疫苗。那个男孩儿是救援队蒙住眼睛带出来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以后由我来照顾吧。夏冰两只手抓住发根,将头发向后搓。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但这是唯一能做的。 你知道,他们已经成了什么样吗?医生红着眼睛,他们把最后的观察手记挂在了脖子上,就是希望有人能够发现,所以那个本子才被带回 来。救援队说,他们的脸上只剩下一点儿肉皮了,被啃得光光的,眼球、舌头也吃掉了,只剩下一个盛着大脑的头骨,胳膊、大腿、小腿、臀部,能吃的肉都吃完了,只剩下完整的腹腔。整个过程当中,他们都有知觉和饥饿感,可是即便这样,他们都没有去吃孩子。所以我说,虫子的第四次进化失败了,它们成功了三次,最后一次却输了。没法模仿人类精密的行动,它们更不理解,人类还有感情。 刚刚说完,隔壁的帐篷里有护士叫他,医生只捏了一把夏冰的肩膀,转身跑去另外一个需要他的地方。夏冰靠在帐篷的外侧,缓了不知道多久,等到他自认能将表情调节成比较自然之后,才带着一点微笑跑进了帐篷。 聊什么呢?他弯下腰,看着和陈重掰手腕的男孩儿。 他说他能赢我。陈重说,手里还攥着一个小小的拳头。 男孩儿抬起脸来,脸色已经通红,可见用足了力气。小重哥哥不让着我 夏冰在他们两个的头顶依次搓了搓,对陈重使眼色,让他适当放水。他还小,你让着点儿怎么了 我知道他还小。陈重笑了笑,态度认真到了极点,可是我不想输,我不喜欢输。 这夏冰彻底没办法了,运动员都不喜欢输,哪怕是一次游戏,他们都希望自己能赢。没事,等你长大吧。他捏了捏男孩儿的脸,等你长大了就能赢我们了。 男孩儿点点头,两只手扳着陈重一条胳膊,用上半身的重量去压,可还是被陈重轻而易举地翻过来,赢得轻松自在。 夏冰再转过身,看向床上坐着一动不动的女孩儿。 女孩儿刚喝完水,手里拿着杯子,看着弟弟,又看向了夏冰。今晚还会开枪吗?他们会闯进来吗? 夏冰搓了搓胳膊,小心翼翼地坐到她旁边,一起看着陈重和男孩儿。长久的停顿之后,夏冰才慎重地开口:我没法向你保证今晚不会有枪声,我也没法向你保证,那些丧尸不会闯进来,但是不管发生什么,我和他他指了指陈重,都会保护你们的。 我不信。女孩儿低下了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杯子,除非你今晚带我们一起睡,被子太薄了,我和弟弟很冷。 夏冰想了想,衡量了一下四个人挤一张床的睡姿,笑着拍了拍枕头。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带崽系统突然激活? 重重:不仅恋爱进度拉满还突然有了孩子? 第134章 他们是英雄 女孩儿听到夏冰这句答复, 整个人陷入了类似脱线的状态,对外界的一切都没了反应,像是被切断神经, 彻底丧失了联络功能。 可不管她再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夏冰都不觉得奇怪, 自己被爸妈遗弃就缓了那么多年,她呢?她遇上的事,恐怕要用一辈子去治疗。 姐姐,咱们和小重哥哥一起玩儿吧。男孩儿看姐姐不说话了, 拉着姐姐的手摇一摇,也是想哄姐姐高兴, 小重哥哥也被丧尸咬过了呢, 但是他都没事,你也会没事。等咱们都好了就回家。 女孩儿的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像是对家这个字产生了恐惧, 用了三四秒才平复下来,她把手里的杯子交给了弟弟,里面的水快要晃出来:喝水,你多喝水,别渴着自己了, 现在咱们有水就多喝。 弟弟接过杯子,使劲儿地喝了一大口, 然后把水杯还给姐姐,继续扑向陈重玩儿他们掰腕子的游戏。陈重的一只手就比他两只小手加起来还要大, 手指又长, 毫不费力地一包,就将他两个小拳头裹住了。 还来不来了?陈重沉下声音问, 他的眼皮逐渐消肿,三白眼的形状和轮廓逐渐清晰,是一双不算好看但是很特别的眼睛。 来,我一定能赢你的。男孩儿笑得还算轻松,紧张和恐惧的情绪放松下来,他还是一个小孩儿,又碰见了愿意和他玩游戏的大哥哥,一下子缠上了陈重。 你?你真赢不了。陈重说,虽然自己很想听夏冰的话,但是在输赢的问题上绝不能让步,这他妈是一个运动员的根本底线。男孩儿笑着再扑,陈重没受伤的那条胳膊使出四分之一的力气,将人轻松地扳倒,只不过没刹住,直接给男孩儿掀翻了,朝着床下滚。 小心!好在陈重反应够快,长而有力的胳膊将小孩儿的肚子稳稳托住了,夏冰和女孩儿也急着一起来扶,三个人差点儿撞着脑袋,将男孩儿捞回床上。 你真和他拼命啊?夏冰哭笑不得,陈重这个好胜心胜负欲也是绝了,高中生真了不得,几岁的孩子都想赢。 没拼命啊我已经让着他了。陈重怪委屈的,又不想听夏冰批评自己,我要是真拼命,他早让我扔飞了。 啊?女孩儿瞬间惊恐地看着陈重,把自己弟弟抱紧了些。 夏冰一看,歇菜,这更说不清楚了,陈重本来长得就不像好人,只好蹲下来慢慢劝:别信他的,他就是嘴上说说,不会扔飞你弟弟你们晚上吃饱了吗? 吃饱了。男孩儿丝毫没觉得有危险,甚至对扔飞飞还有点儿期待,脚底下碰着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两双刀光锃亮的冰刀鞋,小重哥哥,这是你的鞋吗? 女孩儿跟着弟弟一起低头瞧,果真,床底下并排摆放好两双大鞋,但是两双鞋并不是完全一样的,对比来看,一双比一双高一些,一双比另外一双的刀刃更长。 嗯,这双我的。陈重指着其中一双说,这些都是专业冰刀鞋。他又看夏冰,那双是他的,他是我们速滑一队的队长,是队里最会滑冰的人了。 好大哇,你们的鞋都好大。男孩儿跳下床,手指刚要好奇地碰碰冰刀管,被夏冰一把制止住了。 别碰,容易划伤。夏冰的表情比刚才严肃多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个东西你们绝对不能用手去碰,知道吗? 陈重赶紧把两双鞋往床底下踹了踹,冰场上每年都出事故,十次里有九次都是速滑出事。 男孩儿把手收回去,可能是两个大人瞬间变得正经了,谈话气氛的改变让他害怕。一直不说话的女孩儿倒是起了好奇,她跳下床,眼神不错地落在冰刀鞋上,歪着头研究起来。 你们能穿这个?她问,又看两个大人的脚。 能啊,我们能穿的。夏冰算了算时间,从自己第一次穿上滑冰鞋开始计时,我可能穿了二十多年了吧 这么高的鞋,你们可以穿着走路?女孩儿又问,方才死气沉沉的表情有了半点儿活人的气息。 陈重和夏冰对视一眼,他直接把自己的大道冰鞋拎出来了,当着他们的面,穿上,调试,系好了鞋带。 一双职业冰鞋套在他们的脚上,如同是给了他们增益助力的外骨骼,不过这确实是,不要说是外骨骼,冰刀已经成为了他们内骨骼的一部分,刀刃就是他们双腿的延伸。 等到陈重再站起来,身高已经奔着两米去了。 好高啊。女孩儿的脸向上昂着,脸上有了表情之后,眼睛下方的牙印也随着肌肉牵动而动,你们是穿着这种鞋活下来的? 陈重把两只脚上的刀片随意地碰了碰。嗯,我们靠速滑求生。 你们女孩儿像是在回忆,迫不及待地追问,你们跑得比他们还快吗? 夏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怕触碰她内心的伤痛,又怕假装糊弄过去会让她反感,最后,他决定实话实说:比他们快,速滑的速度比冰面开车的速度还要快,只要我们够快,就能甩掉他们。他们就没法伤害我们。 你们好厉害啊。男孩儿怯怯地听着,姐姐的话,也让他回忆起了恐惧,于是他往床上爬,一边爬,一边盖上被子,小重哥哥我想睡觉了,我困了咱们快睡觉吧,睡醒了就是白天,就不是晚上了。 陈重站着没动,夏冰倒是看了看帐篷里挂着的电子时钟,现在离睡觉的时间还早,于是先让陈重把鞋脱下来,再对两个孩子说:咱们先去洗漱好不好?洗漱完毕之后可能护士会发药,吃过药咱们再睡? 男孩儿一直窝在被窝里没动,直到看到姐姐去拿牙刷了,才小心翼翼地离开床褥,紧紧贴在陈重的大腿后侧,抱着他不动。 陈重倒是无所谓,小孩儿不惹麻烦,倒是挺好玩儿的,他愿意带着,像个不断挑战自己的小玩具,只是那个女孩儿让他和夏冰同样感到束手无策,他们都是心理有过创伤的人,却不知道该怎样帮她。一人拉着一个,他们先排队去洗漱,简单地擦擦脸、刷刷牙,再去一次洗手间,最后回到帐篷的时候,护士刚好在发药。 这个,是你们三个的啊。护士把蓝色的透明小药盒给夏冰,你的,还有他们两个小的,一人6片,你8片。这个小药袋里面的是陈重的。短短一天,她们倒是记住陈重的名字了,毕竟免疫者太少见,让他睡前都吃完。 这么多,一次吃完?夏冰数了数,最起码二十多片。 对,都吃了。护士又依次检查他们的伤口,明早继续打针,吸氧,尽量保持心情愉快,夜里就算听到枪声也不要紧张,相信我们,相信咱们的救援队。 谢谢您。夏冰接过药,他绝对相信,特别是听完了小孩儿爸妈的事迹,有这样一群人不顾生死安危地冲在最前面,他们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孩子的药好说,每人两大口水吞服就完事了,倒是陈重那一把,光是吞就吞了几分钟。 慢点儿,没让你一口气吃完。夏冰怕他吃药噎着,拍拍他的后背,看了看刚刚上过药的伤口。 一直保持潮湿出血状态的伤口最外层,竟然变得干燥了。 太好了,救援队的针剂和氧气治疗是有用的,这说明陈重身体里的虫子数量开始减少了,夏冰高兴坏了,如果情况一直好转,按照这个速度,半个月后他们一定能康复。 夏冰哥哥,咱们睡觉吧。吃过药,男孩儿又开始催了,睡吧 好好好,睡觉。夏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知道他是怕黑。单人折叠床太小,只能拼起来,好在床没有什么重量,和陈重一起抬起来,两张小床拼成了一张大的。 两个孩子睡在中间,夏冰和陈重各把住一条边来睡,被子不够大,不能完全覆盖四个人,只好在中间区域重叠,刚好双层的部分盖在两个孩子身上。 一钻进被窝,高兴了一晚上的男孩儿不再兴奋,他先是看了看左边的陈重,再看看右边的姐姐,最后紧巴巴地缩在被子当中,动都不动一下。 外面还有嘈杂的交谈声和走路声,可是夏冰还听到了一个动静,震动了他的心。 是小男孩儿的哭声。 他什么都懂,却只敢在被窝里偷偷地哭,偷偷地想爸爸妈妈,哭声又小又尖,直直地扎进陈重和夏冰的心里。 爸爸妈妈死了。女孩儿躺在夏冰身边,没有语气和表情,只是在叙述事实,仿佛巨大的情绪完全从身体里剥离了,我们怎么办啊? 你们的爸爸妈妈没有死。夏冰朝着女孩儿的方向转转,第一次面对小孩子,还是个女孩儿,他都不敢碰她,没有人没有人会忘记他们。 不,他们就是死了,我看见的。女孩儿也转过来,面对夏冰终于肯卸下些防备,她在发抖,眼泪不敢当着弟弟流,只好当着夏冰流出来,他们开枪杀了他们,爸爸妈妈是骨头了,他们 不是,不是的。夏冰的心彻底乱了,终于朝她伸手,触碰了她的肢体,拍着她瘦得硌人的后背,不是,他们是英雄。就算他们变成了白骨,也是白骨英雄。你和你弟弟不用怕没人管,我们速滑一队还有很多人,有教练,有兄弟,我们带着你们,等咱们的病治好了,我们一起去找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速滑一队编外成员再多两个。 第135章 噩梦结束 别哭, 别哭,你们的爸爸妈妈他们不会白死的,你和你弟弟也不会没有人管。别哭夏冰用手背擦她的眼泪, 擦她天生狭长的单眼皮, 擦她脸上的雀斑, 擦她外突的颧骨,慢慢地,他才看清楚她头发上是什么。 那是一块红色的血污,早就已经干掉了, 像一块口香糖黏在发梢上。她的头发并不柔软,再加上营养不良, 摸上去又干又硬。 夏冰将那块干燥的血碾碎, 从女孩儿的发梢上摘下去,手臂虚虚地绕着她,用身体支起被子, 给她一个可以畅顺呼吸的安全空间。 别哭,你们的爸爸妈妈是英雄,他们不会白死的。夏冰徒劳地说,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语言干枯无力,自己也是有过相同经验的人, 这时候怎么劝其实都没用的。他们只想要爸妈,可是世界上唯独爸妈是再也回不来的。 这是夏冰第一次哄小孩儿, 动作难免僵硬,表情也不是很自然。他真的不会, 一直以来生命中除了训练就是训练, 和伤痛打交道,和男孩子在一起混冰场, 命运突然甩给他一个女孩儿,这这怎么哄呢? 一想到这两个孩子是他们的父母一命换一命的方式保住的,夏冰肩上责任很重,但是他愿意承受这份沉重,如同当年愿意给陈重寄生活费,供着他滑冰。只是孩子哭得这么可怜,而夏冰恰恰最不会的就是哄人别哭。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05) 女孩儿的眼泪让夏冰想起了小时候的迟飞扬,队里最容易哭的弟弟,梁子和自己一直最疼他了。刚认识时,那臭小子真的爱哭,哭完了抽抽噎噎要喝AD钙奶,每次都是梁子去哄,自己去买奶。 只要把奶买回来了,那小子就能不哭,导致队里还有几个队员总瞎开玩笑,说自己是奶妈。 现在没有地方买奶,夏冰更不敢乱动,9岁了,女孩儿都懂事了,要是动作太亲密,一上来就搂搂抱抱会不会不合适,再把她吓坏就糟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他们不会白死,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你们的爸爸妈妈会被所有的人记住。每个人,都会记得他们的名字,每一年,他们的墓碑都会有人去打扫,去献花。只要不被忘记,他们就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他们做的事就不是无用功。夏冰说,女孩儿凑近自己,他没有推开她。 他不舍得推开她。 她太瘦了,这几个月怕是没有吃饱过一顿饭,还要给弟弟省出口粮,尽职尽责地当一个胆子大的好姐姐。她的爸爸妈妈或许在最后时刻告诉她,要照顾好自己和弟弟,她做得很棒,不比任何人差,真的把弟弟照顾得很好。 可是在照顾自己这方面,她显然让爸妈失望了。夏冰任由她靠近,感受一个性格冷淡的孩子逐渐变得柔软,露出她本来的性格,和这个年龄段应有的哭声。别怕,你们别怕,我可以养你们的,你不用担心以后的事,我有房子和车,等到一切结束了,你和你弟弟可以跟我们一起住。 他这么说着,可是在带孩子方面还是个新手,总觉得自己没做到点子上。无奈之下,夏冰看向了陈重,求救般地和他对视。 陈重已经把男孩儿抱住了,一只手保护孩子的后脑勺,一只手慢慢地顺孩子的后背。这个姿势,就是曾经居委会阿姨对自己做的姿势,每一次被阿姨们拥抱,陈重都会在温暖的怀里变得安静,被充沛的安全感包围。 这样抱啊,抱抱她。陈重对着夏冰做口型,第一次发现了夏冰不擅长的事。 他最会滑冰,最会带队参赛,最会赢得五连冠,可是他不会带孩子。这时候什么安慰人的话都没有用,比不过一个真实的拥抱。 仅仅是一个拥抱,就足够了。 哦哦。夏冰读懂了陈重的无声劝告,赶紧用相同的姿势去抱女孩儿,别哭了,咱们不哭了。 这样一抱,夏冰的喉结立刻热了,全是女孩儿哭出来的热气。他也学陈重,去抚摸小孩儿的后脑勺和后背,果真,这样抱了几分钟之后,女孩儿的哭声没有那么急促了,瘦弱的身体也不再发抖。 会有人记得他们吗?她用手蹭蹭眼尾,刚才哭得厉害,给夏冰的领口哭湿了一片,妈妈说外面没有吃人的怪物,可是就是有。 男孩儿已经不哭了,看样子是被陈重哄好了。在这方面,夏冰甘拜下风,自己粗枝大叶成了习惯,很多细节上的事没有陈重敏感。会的,我也会记住他们等到事情结束,我带你和你弟弟回家,带你们一起看电影。有一部电影讲过,只要世界上还有人惦记他们,他们就没有真正死去。我的父母也不在了,养父母也不在了,可是我永远想着这些人,他们就没有离开过我。 那怪物呢?女孩儿第一次和夏冰靠这么近,怪物怎么办? 怪物会被解决掉的,因为你们爸妈的付出,这一仗咱么会赢。夏冰又给她理了理头发,不敢碰她的脸。 那个伤口,是她妈妈咬的,却在最后一丝人性的驱使下,在强烈的母爱之下,忍受着宁愿吃掉自己的饥饿感,将孩子放开了。 我想学滑冰。她又突然说,嗓音因为哭过又因为紧张变得很尖,滑冰速度快,滑冰就可以跑过他们了,我要带着弟弟一起逃跑你能不能教我?我来得及学会吗? 夏冰和陈重又对视一眼,这一下,倒是说到他们的老本行了。 我可以教你,但是你先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好吗?夏冰找到了话题切入点,既然自己不会哄人,干脆聊点儿别的,我们现在都是现役运动员,我们有教练的,等咱们的病好了,我带你们去好他。来得及,只要你们愿意学。 女孩儿又擦了擦泪珠,明显是在犹豫,等到夏冰以为她是哭累了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微弱的声音。 夏月月。女孩儿终于把名字告诉了两个陌生人,我弟弟叫夏阳阳。 月月,阳阳。夏冰默念了几次,真是好名字睡吧,睡一觉,天就亮了。 有了夏冰的安慰,夏月月没有再说话,转过身抱着同样哭过的弟弟一起睡了。夏冰看着躺在另一边的陈重,两人也不敢出声,生怕把刚稳定下来的小孩儿吵醒。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冰眼皮发沉,视线里的陈重变得模糊,渐渐睡着了。 等到他再醒来,帐篷口昏暗无比,也看不出到底是白天,还是刚刚结束的凌晨。 夏冰,你过来一下。有人叫他。 夏冰抬起头,两个小孩儿和陈重还睡着,于是他没有叫醒他们,自己一个人下了床,穿上冰刀鞋去找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就停在帐篷口,等着他过去。 是您啊。夏冰认出了这个医生,就是昨天说过话的那个,这么早您找我? 是,找你说一件重要的事医生戴着口罩,却在不停地咳嗽,两只眼睛全部变得血红,甚至看不出黑色的眼珠,他又拼命地揉眼睛,力气大到能把眼球从眼眶里揉出去,咳咳咳两个孩子怎么样? 哦,他们挺好的,我和我朋友会照顾他们。夏冰又回头看了一眼,三个人还在折叠床上睡觉,您找我什么事?是不是早上要发药了? 咳!医生重重地咳了一声,雪白的口罩内层仿佛殷了什么液体过来,是红色的。 您怎么了?夏冰不解地看着他,您是不是太久没休息了? 我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医生慢慢地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夏冰。他突然摘掉了口罩,嘴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上下嘴唇全部被自己吃掉了,正在嘴里咀嚼,我们的第四次进化,已经成功了啊 什么?夏冰被他一扑,腥臭味迎面而来,脖子已经保不住了,被狠狠地咬住。最后时刻他看向了折叠床。 眼球絮白的夏月月刚坐起来,扑向了还在睡觉的陈重。 不要!夏冰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双腿太过用力,导致他直接从床边翻了下去。 两条腿瞬间触地,下巴磕在了床沿的位置上,惊醒的动静不仅吵醒了两个孩子,也吵醒了陈重。 陈重同样是弹起来的,这段时间已经训练出了应激反应,一下床就找武器。他站在床边,手里牢牢抓住自己的冰刀鞋,刚从睡梦中惊醒的眼睛还不适应阳光,挣不开。怎么了! 怎么了?夏冰虚弱地趴在床边,面前是两个惊魂未定的小孩儿,他再看向陈重,再看回来,在两个小孩儿的脸上仔细寻找。 半分钟后,夏冰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做了噩梦。 没事,我做梦了没事,没事。他扶着床边,用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尸变灾难不仅影响了正常生活,也在精神上造成了致命一击。脚踝僵硬,膝盖却发软,夏冰瘫坐在床尾的位置,突然又发现,今天的白天格外亮。 他眯着眼睛,看向了帐篷门口。门外是不停忙碌的医务人员正在发药和氧气罐,救援队也刚刚走过去一队,一束阳光透过帐篷上的破口照了进来,刚好停在夏冰的眼皮上。 是热的,阳光是热的,夏冰看向外侧,几个月不散的云终于开始消失,露出来淡蓝色的天,和许久不见的太阳。 都过去了,夏冰笑了笑,噩梦结束了,真的都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吓,吓到你们了吗? 第136章 冰封结束 阳光重新回到了脸上, 夏冰有那么几秒不真实感,他朝着光源的方向伸手,将变瘦了的手掌伸进光柱里, 去感受几个月不曾见到的奇迹。 出太阳了他的手久久停在光里面, 翻来覆去, 从掌心的纹路看到指关节,再观察指甲盖里的白月牙,仿佛这双手放在光线里,就不是自己的手了。 温度, 皮肤感受到了温度,几个月的冷冰冰终于被光驱散, 重新暖了起来。 怎么了?陈重已经放下冰刀鞋, 走过来蹲在夏冰面前,抓住他的膝盖骨,你刚才怎么了? 没事, 做噩梦了,还好是噩梦,只要醒了就没事了。夏冰的心跳还没慢下来,命运给了他们存活的机会,但是将来他们想要走出这段阴影, 恐怕需要很久,他再次摇摇头, 指着外面的蓝天,看, 天蓝了。 陈重伸手出去, 却在摸夏冰的脸,一摸一手的汗。他不知道夏冰刚才梦见了什么, 反正一定是梦见了可怕的事,否则不会给他吓成这样。光也照在了他的脸上,这感觉竟然让他陌生了,陈重转过脸去看,一整片蓝天出现在帐篷的前方,是碧蓝碧蓝的天,像下过一场大雨。 命运再一次给了所有人希望,对人类展露出温柔的一面,将生机还了回来。 夏冰慢悠悠地抬起手,抓住了陈重受伤的腕子,外翻的皮肉开始向内收,潮湿的血口终于全部变干了,它开始愈合。 以后可能会留下一个可怕的疤痕,但是它要愈合了。 太阳确实是出来了,一场灾难正式宣告走向终结。 夏冰带着陈重和两个孩子在安置点接受治疗,每天按时打针、吃药、吸氧,发烧的时间越来越短,烧起来的温度也越来越低。等到夏月月不再发烧那天,夏冰接了一盆热水,给她和夏阳阳洗了头发。 真是缘分,大家都姓夏。 夏冰哥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夏月月躺在床上,头伸出床沿,这几天吃胖了些,脸色也不那么白了,速滑真有那么快? 肯定是真的,他们的鞋那么大呢。姐姐,他们的鞋底下是刀,可锋利了。夏阳阳头发短,由陈重来洗,他闭着眼皮,生怕洗发水进入眼睛,却不忘记紧紧拉住姐姐的手。这几个月,他就是这样过的,姐姐成为了他唯一的安全感。 真的啊,可快可快了。不过冰鞋底下的刀不能随便乱碰,那可危险了。必须保持锋利才能蹬得动冰,要是磨圆滑了,站在冰上总觉得直晃悠,所以我们都用磨刀石手磨。要是觉得麻烦,也可以拿出去用机器来磨。但那东西啧啧,真的很危险,不是我吓唬你们啊,比赛的时候我们都戴手套,可是仍旧有划破手指头戳破大腿根的,速滑是危险工种。夏冰拆开她稍稍打结的发梢,我们速滑一队可有五连冠,冰场里还有好多兄弟呢,再过几天,等到咱们的血检报告合格了,我带你们去找他们。有梁子哥哥,飞扬哥哥,平豪哥哥,还有一个年龄最小的小宝哥哥。还有教练呢。 那你们谁滑的最快啊?我要学,我不怕危险。夏月月又问。 夏冰想了想,笑着往旁边看了看。他,你们小重哥哥最快,唰一下就过去了。 两个小孩儿同时睁开眼睛,看向了话比较少的陈重。 是你吗?陈重哥哥?夏阳阳问。 陈重手里挤满了洗发水,偷偷瞟着夏冰,嘴角压不下去的笑容,是嘚瑟自己男朋友的坏笑。他可不承认,男人不能说快。不是我,他,他是队长,夏队最快了。 滚啊。夏冰拿手指头上的热水弹他,我右腿有伤,再过几年退役了,一速小哥非你莫属。 我不当,你当一速,我给你当后手。陈重把自己手掌里的洗发水抹到夏冰的手心里,你永远是一速,队长,我追着你啊。 夏冰随意地笑了一下,看似漫不经心,心里却咯噔一下,被触动,被触碰,记忆当中一个小男孩儿滑冰滑了出来,跟在自己的身后。 我追着你啊。那是小时候的陈重,又黑又瘦,穿着少儿冰刀鞋,跟在自己身后拼命蹬冰。 又过了几天,夏冰和陈重排队去冲了个澡,身体上的伤口终于完全闭合了。洗澡时间很短,他们互相帮忙擦干后背,趁着没有人发现,在各个角落里偷偷地舌吻。 经历了生死离别,语言的强度有时候不足以传递感情了,夏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爱亲,好像和陈重真实接触的时候,这个自己才是真实的。他要热度,要拥抱,要紧紧填满怀抱。 外面有人,他们就躲着人亲,嗯嗯啊啊地藏在被子里亲,像要把这几个月的担惊受怕补回来,全部补回来。 当夏冰那副撑着钢筋铁骨一样骨骼的身体,面人儿一样挂在陈重身上的时候,陈重拨开他刚好遮住眼睛的刘海,看着夏冰的眼睛来亲。 在抵达安置点的第25天,陈重的血检报告也通过了,成了四人里最后一名痊愈的人。他是免疫者,虫子在他身体里求共存,要全部杀死它们也费了不少功夫。第26天的中午,他们准备离开这里,去安置点的大本营。 这次可是真好了,以后注意些啊,别再那么拼了。这一批感染者全部脱离危险,B区的大夫和几个护士来送,还是那个戴口罩的医生,临出发前,最后检查了一次夏冰的伤口,嗯,这我就放心了,恢复得不错,运动员体质就是好啊。 谢谢您,我能活多亏有疫苗。夏冰和这些人处出了感情,突然要走,还有些舍不得,陈重的伤口缝过针了,再过一阵才能长好。 医生点了点头,眼神疲惫,可是流露出来的却是救了人的欣慰。他的伤严重些,不过不要着急,总会好的。等到了大本营那边,记得好好吃饭,多喝水,热水包治百病。 夏冰轻松地点了点头,唯一遗憾的,是好多护士和医生的脸来不及看清楚,只知道他们救了自己,却不知道他们的长相。您放心吧,那两个孩子我们也会带好的,等到生活恢复正常他停下了,话语里有几分不确定。 生活都毁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恢复正常吗? 医生像是看懂了他的担忧。一定会恢复正常的,但是将来需要多久去恢复,全靠你们了。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06) 夏冰慢慢抬起了头。 我们只能治病救人,现在幸存者的搜索工作也进入尾声,我们的工作量正在减少,但社会秩序的恢复,才刚刚开始,全靠你们了啊。他的手放在夏冰肩头,捏了一把,又看向不远处和陈重聊天的两个孩子,夏月月的伤口已经开始掉痂了,走吧,有缘再见,一定会再见的,大家好好生活。 那我们先走了,咱们一定再见。谢谢大家!夏冰最后朝着医务人员们鞠了一躬,转身走向陈重。 医生说得没错,救援搜索工作确实进入了尾声,被带回安置点的人越来越少,痊愈的人越来越多。夏冰一行人仍旧坐装甲车离开,车厢里装满治愈者,还有两个带枪的救援队员。 装甲车足够高,行驶在路上一点儿都不颠簸,阳光从探视口光明正大地照进来,夏冰抱着夏月月享受日光浴,看着陈重和夏阳阳在旁边掰腕子。 我这次夏阳阳再一次全身发力,一定能赢。 嗯嗯嗯,加油吧。陈重单手和他较劲,抽出空来,看一眼夏冰。 夏冰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嘴角微微翘起。恢复正常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慢慢变好的吧。 装甲车外,大批救援队员正在处理尸体。药水通过雾化装置变成了浓浓的白雾,吹向裹尸袋和光滑的冰面。而那些所谓的冰,在特制药水的处理下,终于开始全面融化。 柏油路面又一次露出了它原本的颜色,冰封结束了。 幸存者大本营是由各个小区暂时改造,小区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其中有两个格外显眼,每个两米多高,鹤立鸡群一样,男篮队似的到处张望。 看见没有啊?哥们儿胳膊抽筋了啊!梁初问,抱着迟飞扬的大腿往上举。 没呢,你稳点儿,一会儿再给我摔着!迟飞扬抓着梁初的头发,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到啊,我打听过了,今天绝对有一辆车送人过来,就是咱们得救那片儿的安置点 咱们再等等!一定可以等到的!齐小宝被平豪举得摇摇欲坠,哎哎哎,不行我要歪了!豪哥你抓稳我啊! 平豪负责举小宝,周围人太多了,他们只能用这个办法向远眺望。小宝你说实话,你丫是不是变沉了啊?这两天又给自己加餐了吧? 齐小宝嘿嘿一笑,他年龄小,教练总省下压缩饼干来,让他夜里加餐。郎健就站在他们旁边,手里攥着的不再是枪,而是德牧的狗链。 到了没有啊?等了一天还没见着装甲车开进来,郎健有些急了,自从那天和两个孩子分开,杳无音信。他们先在临时安置点接受隔离,血检报告合格后才被送到大本营,今天终于有点儿好消息,却迟迟不见车开进来。 他旁边的德牧也跟着一起等待,虽然它不知道等待着什么,可尾巴早早甩起,雀跃万分。那只没竖起来的耳朵,终于竖了起来,威风凛凛地立在风中。 作者有话要说: 德牧:行吧,马上完结了我还没有姓名? 第137章 回去吃饭 这个托举的姿势太耗费体力, 迟飞扬和齐小宝又不是矮个子,抱了一会儿,两个人鹤立鸡群地成功竖了几分钟, 平豪和梁初光荣下岗, 摇摇晃晃, 实在举不起来。 不行了,哥们儿手直哆嗦。平豪把小宝放下来,咣当一下,像放下一根木头桩子, 我说你到底每天吃多少啊?一个月成功增重10斤? 有吗?齐小宝掐着腰问,知道自己沉了, 我从小就吸收好, 但胖起来也就是胖着玩儿,训练半个月瘦成一小条。真的! 迟飞扬掐一把他的脸,像揉小动物似的。真的长肉了, 兄弟几个没白喂你。教练,您看小宝是不是肥了? 我没肥。冰面运动员最怕听这个,齐小宝赶紧摇头,都是肌肉,真的, 纯肌肉。 郎健心不在焉地笑着,孩子都放松了, 他心里惦记那两个没归队的。还有两名队员丢在外面,他在大本营里过得不踏实, 睡觉也睡不安生。让他吃吧, 他一个小孩儿能吃多少。 你们没听过半大小子多能吃吗?梁初开起玩笑来,小宝都快把咱们吃空了, 不是抢这个的饼干,就是蹭那个一口方便面,照着你这么能吃,将来不滑出个一速来可真对不起吃进肚子里的东西。 将来一训练我就瘦。过了将近一个月平稳日子,大家已经学会了放松,齐小宝忍不住地畅想未来,是吧,教练? 郎健弯腰摸了摸德牧,别说,两只耳朵竖起来,真挺好看的,像大狗了。那是,干咱们这行的,每天训练结束都能累瘦两斤,别说十斤,就是长胖二十斤也像玩儿,只要保证肌肉不往下掉,控制饮食瘦得很快飞扬,你确定没打听错,今天有车回来? 绝对没错,我和那些救援队的都成哥们儿了,将来他们还要给咱们比赛喊加油去呢。迟飞扬将兜里最后一块压缩饼干给了小宝,半大小子的胃是无底洞,怎么都不知道饱,要是能用手机就好了不过夏队的手机早就丢了。 郎健看了看天,虽然是黑着的夜晚,可是肉眼可见星星的零星光。电力、水力已经完全恢复了,剩下的就是通讯、网络,那些当兵的有他们内部网,可是大部分人还是和家人联系不上。 飞扬,你再用无线电试着联系一下夏冰。郎健给狗链调整了一下,以前用着松,现在都紧了,只能勉强放进去一根手指头,看看有没有回应。 差点儿给忘了。迟飞扬从背包里拿出无线电通话器,这种东西都是超长待机,只要不用,电力能够持续一个月左右。但现在,也只剩下最后一点儿储电,随时会断。 试试吧,不一定能有回应呢。迟飞扬拧动按钮,打开久违的对讲开关,尝试着说了一句话:夏队,夏队,这里是飞扬,速滑一队,听得见我吗? 所有人都围上来,注意力全放在这部对讲机上。 等了一分多钟,没有回音,奇迹没有出现。 是不是没电了啊?迟飞扬拍拍对讲机,这东西不会坏了吧? 再试试!郎健咬着牙说,联系不上他们,我这心里总是不好受。 行,那我再试试。迟飞扬再一次拧开了,抓着对讲机犹如抓住一线希望,夏队,夏队,这里是速滑一队,我是飞扬啊,你们听得见我们吗?我们在安置点等你,如果听见了请回话! 话说完了,通讯灯还亮着,确定发送成功,迟飞扬安安静静地听,期待能听到兹拉兹拉的信号声,或者看出通讯装置闪几下,证明有信号正过来。 飞扬!教练!突然一声叫喊,划破了空气的阻隔。 所有人一震,迟飞扬更是反应迅速,差点儿把对讲机怼进嘴里。夏队!夏队是你吗?你听见了是吧?夏队你在哪儿呢? 我他妈在你身后呢!臭小子!夏冰右手拉着夏月月,左手拎着一个安置点发的背包,看向面前这帮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兄弟。 啊?背后?大家刚才是太兴奋了,都没注意声源,这会儿齐刷刷回过头,只见夏冰和陈重活生生站在面前,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包,和一个小孩儿? 夏队!齐小宝离得最近,蹦了几步冲到夏冰面前,抱得两个人差点儿歪倒,你没事啊?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我们都要吓死了! 我没事,我没事,你先别抱这么紧。夏冰没想到这帮兄弟都在这里,我说你是不是胖了? 嗯,他们都说我胖了齐小宝没出息地揉揉眼睛,把脸转过去,偷偷地吸鼻子,再扭身抱住了陈重,习惯性地去摸陈重额头,小重哥哥你不发烧了吧? 我好了。陈重的手犹豫着,最后抬起来放在了小宝的头上,迈出了正常社交的一大步,你是不是蹭鼻涕呢? 我没有,我没哭啊!齐小宝一个跳步躲开了,把位置让给了教练。 迟飞扬、梁初和平豪都想过来抱一个,但这时候谁也没争,统一让步,将亲密的机会 第一时间留给了教练。他们最了解教练的为人,平时一句好话都不给的,内心里,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否则教练的女儿也不会那么生气,那么痛恨速滑。她的爸爸把大部分时间奉献给了这个项目,很多时候,没有时间去陪伴她。 郎健拉着狗链,控制着不让大狗扑人。可德牧早就按耐不住了,见着两个最亲近的人类,尾巴上下左右摆动抽都郎健的小腿都疼。越往后面拽,它越要扑,可骨子里还是习惯服从命令,只能退一步抓一下地面,发出嗯嗯嗯的叫声。 夏冰朝教练笑了一下,明明已经到了安置点已经得救,齐小宝都吃胖了,教练却瘦了。 都治好了?郎健慢慢地走过去,到了夏冰面前,仔仔细细地看他的脸,脸上的几块肌肉微微抽动,明显是在克制,伤口治好了吗? 好了。他们给我打了疫苗,每天打针吃药吸氧,连陈重的伤口都好了。夏冰看出了教练的表情,赶紧和陈重说,袖子撩上去,给大家看看你的伤,快! 陈重赶紧把包递给小宝,里面装着他们的冰刀鞋。他把袖口往上撸,曾经不肯愈合的撕裂伤现在老老实实被缝起来。 伤口已经干了。他自己摸,自己说,我们都做了血检报告,我们都痊愈了。 痊愈了好,痊愈了就好。不影响身体就太好了。郎健将手里的链子松开些,使劲儿闭了下眼睛,怕眼睛发酸,这两个孩子是 哦,他们都是医务人员的孩子,是姐弟俩,一家人。夏冰把两个小孩儿拉过来,女孩儿叫夏月月,男孩儿叫夏阳阳,身边没有大人管了,暂时跟着咱们。 哇,跟着咱们?那这算不算咱们速滑一队的小种子?齐小宝赶紧把迟飞扬给的饼干拿出来,给,你们吃。 两个小孩儿好奇又认生地看着这些大人,只躲在夏冰和陈重的身后,不敢出来,也没有接那块饼干。 慢慢来吧,他们两个认生,一开始和我们也不熟,熟悉之后可乖可聪明了。夏冰赶紧和大家使眼色,眼神一转,这些有默契的兄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年龄小,又没有大人来管,只能跟着夏冰和陈重,这么小的孩子是没法独立求生的,八成是爸妈护到了最后的阶段,保住了孩子,却没能活下来。 行,跟着咱们吧,速滑一队这么多人,不会让他们吃亏。郎健将手里的链子递给了陈重,给,物归原主,你们不在的时候,这条狗急得要命,每天都想跑出去找找人。你猜我们遇见谁了?他看着两个归队的孩子,控制得了表情,控制不了说话的速度,我们遇上它真正的主人了。 什么?夏冰刚把手放在德牧的脑袋上,咦,它耳朵都立起来了! 遇上了,刚到隔离点的第一天就遇上了。郎健的目光在陈重和夏冰的脸上流转,两个孩子都活着,平安无恙,他认出这狗来了,试探性地叫了叫狗的名字,别说,狗真有灵性,哪怕只在他手里养了几个月,听见名字就蹦得老高,照准了扑过去! 夏冰玩儿着德牧扑棱扑棱的大耳朵,抬起头问:啊?那咱们是不是得把狗还回去啊? 它以前叫什么?陈重也蹲下了,德牧不断将前爪往他肩膀上搭,像好朋友似的,不会叫旺财吧? 当然不叫,我们名字可威风了!迟飞扬盯着两个小孩儿看看,真有意思,夏队在养伤的过程里还能带孩子,叫艾斯! 艾斯艾斯?陈重琢磨了两秒,一直以来,他对那个字的任何发音都无比熟悉,ice? 是,你们说巧不巧?可是它原主人受伤了,身体不是很好,暂时养不了了,所以拜托我们好好照顾它。迟飞扬试图靠近两个小孩儿,还有还有,你们猜我们还碰上谁了?就那个小超市的大爷,王盛德!你们还记得吧! 夏冰蹭地一下站起来:他?山。与三タ。 是啊,他也获救了!梁初大嗓门儿一吼,两个小孩儿明显躲了一下,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声音大,我不是坏人啊。 去,你别吓着他们。迟飞扬将梁子推开,凑到夏冰面前,王盛德比咱们早一个多月得救,他一直守在小超市里,现在完了,咱们还欠人家一辆车,哈哈,全队攒钱还吧。 我还有一辆车呢,要是他用,我就给他。夏冰又抱了飞扬一把,臭小子,还以为你见着我们得哭一场呢,一滴眼泪都不掉! 我又不是小宝,我才不哭呢。迟飞扬拎起夏冰的包,走走走,咱们回去吧,床位还有,小重哥哥的鲨鲨也洗干净了,绿植盆栽还开花了呢,还有那盆快死多肉,人家一直坚挺地活着 飞扬!又一个声音,再一次划破了空气的阻挡。 这一次,迟飞扬手里的包咣当掉了,就掉在脚边。他回过身,动作是很迅速的,可眼神却起得很慢,在人群当中试探性寻找,怕见着了,又怕没见着,怕听见了,又怕没听清。 速滑一队所有人,连带着夏月月、夏阳阳,还有扒住陈重不放拼命舔的德牧,跟着一起看向了那一边。 两个女人搀着一个男人,刚刚从另外一辆车上下来,走路仿佛有些困难,但是细长脸的长相和身高,不难猜出这人是谁。 爸?迟飞扬往前走了一步,眼泪掉得比走路要快,妈!小姨! 这一趟下车的人很多,他拨开人群,用接近速滑的速度冲刺过去,再喊出来的时候,声音像个哭鼻子的小姑娘,一猛子扎进了家人的怀抱当中。 夏冰也认出了他们,因为见过飞扬带出来的那张全家福。在求生的日子里,那张全家福就是飞扬活下去的动力了。 走吧,回去教练给你开小灶。郎健终于还是柔软了,将夏冰搂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给你攒了几口零食,都是甜的。 恋耽美 速滑求生[末世]——晒豆酱(107) 夏冰点了点头,看向旁边追随自己投奔自己而来的陈重,又看了看那条冥冥当中和自己名字一样的德牧,眼泪不知不觉地滑了出来。 陈重急切地捧住夏冰的脸,轻轻一笑,刚好大本营的灯光全部打亮了,把他们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走,回去吃饭!夏冰也笑了笑,猛地搂了陈重一把,弯下腰,捡起飞扬掉在地上的包,捡起自己挚爱的冰鞋。末日已经过去,好在大家伙都挺过来了。他们都挺过来了,这就够了。 回去吃饭吧。 正文完结 第138章 番外灾难过后1 夏冰从梦中惊醒, 时间还不到凌晨四点。还没来得及看清天花板和周围的环境,先摸到了床边的棒球棍。 棍子握在手心里才有真实感,才踏实, 夏冰的视线慢慢清晰, 任凭汗水从脸上一溜一溜地滑下去, 胸口起伏得很剧烈,呼吸不顺。 在家里,在家,自己是在家里夏冰的手指想要伸直, 把那根棍子松开,可是身体不听使唤, 无论他怎么放松都无法展平自己的掌心。他深深吸了几口气, 从床上坐了起来。 窗帘外面还没有亮,天还黑着,这是自己养父母的家, 自己现在是安全的。夏冰不断默默重复,用自己内心的声音和自己沟通,如同无数个凌晨,在全国最冷城市的冰湖冰面上,冻得鼻子都感觉不到了, 还自己告诉自己努力滑下去。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夏冰又对自己说了几句,手指突然像断了电的机器, 放开了那根棒球棍。他大汗淋漓地看向枕边, 陈重正抱着鲨鲨睡觉,看样子今天没有被自己吵醒。 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离开大卧室,通过开着小熊灯的客厅,走向了开着夜灯的厨房。夜灯专门选用的暖光灯,将厨房的设备盖了一层暖融融的淡黄色,微波炉里还有半个烤白薯,电饭锅亮着灯,是早上一起床就可以喝的白米粥。 他走到池子边,用凉水洗了洗脸,再打开电水壶的开关,做一壶热水。 对面的居民楼,几乎每个窗口都是亮着的,或明亮,或微弱,在初春的凌晨,像所有人都还没睡。夏冰看着外面的灯火,使劲儿看,看那些窗帘后面是不是有影子在无意识地走来走去。 直到壶水做开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从橱柜里拿出一个陶瓷碗来,给自己冲了一碗麦片。 麦片泡进热水当中,从干硬变得柔软,夏冰用勺子搅和搅和,双手捧着碗回到客厅,坐进了软绵绵的沙发里。 墙上挂着的毛笔字,还是养父几年前亲手写的,装裱起来,直到今天都不曾褪色。一口麦片粥送进口中,夏冰小口小口地咀嚼,吞咽,吃过两勺之后,又把陶瓷碗放在了茶几上。 时间已经过去一整年,那一场可怕的丧尸灾难已经结束一整年了,生活看样子恢复了正常,一年就这样快地过去。 去年,他们在大本营生活了两个月,人类的救援队终于将全市的丧尸处理干净,各个城市也发来捷报。随着感染者的数字清零,城市的危险程度一再降低,逐渐变得安全,幸存者也离开了各自的大本营,在救援队的帮助下,重建家园。 大批丧尸的尸体都无法辨认,想要找回家人尸首的念头无法实现,所有尸体的结局都是经过特殊程序再埋入地下。 一旦丧尸的大脑被毁坏,丧尸身体里的虫子也会一同死去。每个城市的边缘都变成了大型的埋葬场地,又通过两个月的努力工作,才将地面上的丧尸尸体处理干净。 城市当中建立起纪念碑,用来纪念那些死去的人。 可是剩下的人,还要努力活下去。 大清理工作这才正式开始,以小区为单位,将灾难的痕迹一点点抹去。夏冰也不例外,带着陈重和两个孩子回到养父母生前的小区,参与了整个全过程。 血迹要处理,断壁残垣要修复,还要重新进行人口户籍登记,有的家庭甚至是全部人员消失了这个过程比前两个阶段更长,更艰难,夏冰还要抽出时间去自己新买的房子那边看一看,四个月后,所有人的生活才开始逐步进入正轨。 看起来进入了正轨。 可是夏冰却开始失眠了。 一开始只是偶尔睡不着,慢慢变成半夜睡不着,现在能自然睡上两三个小时就很好了。精神上,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事在发生,像一股强大的阻力,像一个逾越不了的困难,比竞技体育生涯中的任何一关都要难办,消耗着他自身的精力。 一个月前,陈重陪着自己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这叫创伤后遗症。灾难过后不少人都得了这个病,就像二战结束后从战场上退下来的那些士兵一样,看似活下来了,实则还未幸存。 安眠药就在手边上,夏冰今天不想吃。 看着自己的右膝盖,曾经疼成无法走路,愣是穿上速滑冰刀鞋上了比赛场地,用极限速度换取极限荣誉,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心理问题,夏冰不信自己闯不过去。或许是天生运动员性格,干这一行久了,就没觉得再有困难能挡住自己,自我价值感满满的。 一定没问题,再过一阵子一定就好了,夏冰重新站起来,走回卧室,却一拐弯,先去了旁边的小卧室。 这一间小卧室曾经是自己的睡房,自己就是在这里面长大的,从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变成了速滑一队的队长。现在,曾经的单人床变成了上下铺,夏月月和夏阳阳正在睡觉,同样开着一盏小熊灯。 夏冰走到床边,把他们不老实的小手和小脚塞回去。原本按照规定是应当找领养家庭的,可是现在这个状况,估计近几年都没法找到满足条件又愿意领养孩子的家庭。而且这是一对儿姐弟,要领养最好一起,夏冰不希望他们分开。 这样一拖再拖,估计最后还是会留在自己身边。夏冰离开小卧室,走回他和陈重的房间,也就是养父母曾经的大卧室。 卧室里有个大书柜,码满了书籍,以前是养父母的科研成果和著作,现在多了不少体育类的读物,还有速滑技巧入门。自己和养父养母的合影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上,还有一张陈重的单人照。 照片就是陈重没入队之前的证件照,头发还没剃那么短,三白眼,不像个好孩子。 他回到床上,床垫猛地一陷,躺进来一个人。刚把被子盖好,一条胳膊火热地搭过来,陈重孩子气地将他压住,声音像是醒了一阵。 又醒了?陈重嘟哝着,把夏冰的腿往自己的腰上挂。 嗯,让尿憋醒的,想上厕所。夏冰也嘟哝着,全身蜷缩起来,脚趾头也蜷着,急切地亲吻他。 两个刚睡醒的人,像做梦一样亲着。他们还没发生过真正的性关系,但是别的方法都来过了,兴奋难耐,又痛苦异常,每次到了最后夏冰都会没头没脑地结束,渴望和陈重来一次,又会急刹车喊停。 这个问题,他也咨询过心理医生,究竟是自己年纪轻轻不能人道了,还是见多了丧尸对亲密关系产生反感了?医生给出的答案还是那句话,创伤后遗症,会本能地抗拒一些美好的事物,觉得自己不配拥有。 因为死了那么多人,活下来反而产生了不适应,产生了愧疚。 陈重的亲吻很凶猛,和他这两月恢复训练的强度差不多,一旦开闸,他的念头是很强烈的,现在他将被子拱起来,鼻子在夏冰的身上乱闻,亲红了夏冰的脸又咬红了夏冰的耳朵。 嘶你咬我干嘛?夏冰笑着踹他,小狗鞭不想要了是吧? 不要了。陈重继续吸吮夏冰的舌头,给夏冰吸得直抽气,开玩笑地说,反正你又不用。 我艹?我不用你就不要了?夏冰掀他睡衣,搓他的肌肉,你给我好好留着,说不定哪天夏队就要用呢。 陈重将身体支起来,厚厚的羽绒被从他肩头滑落,一溜儿的漂亮肌肉,一把好腰。长年练习发力的大腿揪不起一点儿赘皮来,想拧都难。 他咻地一下夹住了夏冰的胯部:随时等着夏队吩咐呢,你什么时候说要,我什么时候上岗。 狗东西!夏冰一伸胳膊将他拽歪,变成他在上,压着陈重的身体急急地笑,早知道小破孩儿说长句子这么顺溜,当时就不教他好好说话了。闹了一会儿,陈重突然将夏冰固定住,护着他留疤的后脖子拍拍:不闹了,夏队,该睡觉了。 夏冰一下没了力气,也不说话了。 睡吧,再不睡天亮了。陈重又摸夏冰的后心,数着他的心跳,很心疼但是又不敢说破,不舍得去戳破夏冰再一次睡觉失败,睡吧。 嗯,再迷瞪会儿。夏冰闭上疲惫的眼睛,侧耳躺在陈重身上。 可能睡着了,也可能没睡着,夏冰迷迷瞪瞪地起来时,天完全亮了。身边是空着的,夏冰披上睡衣,下了床,刚走出卧室就和两个小孩儿撞上了。 夏冰哥哥!夏月月穿着校服,吃饭啦吃饭啦!小重哥哥让我们叫你起床吃饭! 夏阳阳慢了一步,抓着夏冰的手往前拉。走吧,咱们去吃饭,姐姐今早学做荷包蛋,就做了一个,还不让我吃 当然不让你吃,给夏冰哥哥做的。夏月月头发长了,扎一个马尾辫,不过我没做好,鸡蛋黄流出来了。下次,下次一定做一个圆形的。 挺好的,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连煮鸡蛋都不会。夏冰被两个孩子往前拉,等等等,我去刷牙。 陈重穿着围裙,一边盛粥一边和教练打着电话,看到夏冰进了洗手间才说:嗯,是昨晚又醒了,估计还是没睡多久。您今天几点去机场接女儿?夏冰说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重重:期待提枪上岗的那一天!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