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夫人和白月光跑了》 第1页 [ＧＬ百合] 《总裁，夫人和白月光跑了gl》作者：七夕是大头喵【完结+番外】 文案： 江城上流周知，何家大小姐何径寒手腕一流，年纪轻轻就坐稳江城拍卖行头把交椅不说，还长的一副祸水皮相，天生渣女，惹得不知多少小姑娘为她争风吃醋、要死要活。 夏可纯真小美人一枚，脾气出了名的温柔。 跟何径寒后，拒绝了前景不可限量的offer，应酬聚会随叫随到，何径寒外面的情人都叫嚣到跟前了，还能崩住微笑不吵不闹，真真是没脾气乖顺到了骨子里。 相识的名流皆笑称，夏可若不是离不开何径寒的钱，那就是对何径寒真爱无疑了。 三年后，夏可提出结束关系，当夜头也不回，只身离开。 何径寒这才明白，她宠了几年的宝贝不仅离得开她的钱。 还从来没爱过她。 * 四个月后，慈善拍卖会有人撞见何径寒搂着旧情人夏可。 大小姐啄吻怀中人面颊，一改狗脾气低声哄道：“是我，可可，是我离不开你。” * ——“何总，夫人跑了。” ——“哦，那她肯回来了吗？” ——“夫人不仅不肯回来，还和她刚回国的白月光再续前缘了。” 何径寒：“？” * 本文食用指南： #追妻火葬场，骨灰给你扬了撒海里那种 #狗血文，大盆狗血如泼，不喜误入 #坏女人何径寒X小可爱夏可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径寒、夏可 ┃ 配角：预收《被渣前妻的上司标记后》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夫人说她不回来了 立意：在困境中挣扎前行，最终通过自我奋斗收获事业与爱情 第1章 聚会 夏可已经有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刚从医院回到家，不成想接到了林总助的电话。 “夏小姐，何总回江城了，今晚在竹隐会所，让您也来。” 夏可有一瞬间的抗拒，连日在家和医院间来回奔波，让她有种精疲力竭的恍惚感。 拒绝的话在喉咙里，张口却是，“什么时候要我过去？” “还是老样子，晚上九点左右，李少的局，司机我已经派过去接您了。”那边背景有女声低低说了几句话，林总助顿了顿补充，“对了，何总让您穿那件粉色的礼服来，前几天送家里的。” 哦，是年初在巴黎，那件何径寒带她去CD高定工坊量身定的裙子。 前几天品牌才送上门，何径寒那儿应该有提示。 “好的。” * 在家补了会儿觉，换好衣服鞋子，随手拎了个包，本来都要出门了，玄关的灯光一照，惊觉是稀有皮的kelly，考虑到是李少组的局，来的小明星多，夏可在衣帽间又换了只驴牌包，不想太打眼。 车开出小区，傍晚的天空黑云压得一片一片的，司机老刘笑道：“看来今晚有一场大雨咯。” 夏可已经好久没来过竹隐，而何径寒也已经……至少有三个月没来找过她了。 隔段时间不来，冷不丁在会所弯弯绕绕的路里还走岔了，好久夏可才到熟悉那扇门外，门是关着的，看来今晚宾客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她来的晚了。 翻了翻手机，比九点还早十分钟。 唔，何径寒通知她的时间就晚。 夏可叩门，哒哒哒。 不多时，内里传来一道略低的成熟女声，平平道，“进来。” 乍听到声音，夏可垂了垂眸，快速又扫了一眼身上，再次确认着装和配饰都很得体，才缓缓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最先入眼的是好几个美女围坐一堆，有一两个瞧着脸熟，应该是在电视剧或者网络上见过，还不红，夏可叫不出名字来，视线相碰，夏可礼貌微笑。 进门，左手边靠里，李少罕见的西服革履，穿的尤为正式，懒懒坐在沙发上，点了只烟，细细的烟灰呈一线悬浮空中，瞧见夏可，抬了抬了手当做招呼，夏可点头。 这两眼下来，都不见何径寒，夏可后知后觉，往自己边上瞧去，不打紧，正撞入女人眯眼打量她的深邃视线里，夏可一怔，何径寒翘了翘嘴唇，“就等你呢，过来。” 夏可低着头走了过去。 何径寒坐在暗处，离李少近，作陪的美人都没往他们身边凑，显见她进来前两人在说生意场上的正事来着。 近了，何径寒的装扮也看清了，女人和李少着装一致，都正式得紧。 内里一件素白的衬衣，外面套一件修身的珍珠白小西服，搭配同色阔腿裤，整体精致又干练，再加上长眼线和枫色的唇妆，强势气场呼之欲出。 夏可下意识往何径寒身边坐，刚挪动，但见女人轻皱了下眉，夏可一顿，何径寒伸手拍了拍腿，示意道，“坐这儿。” 夏可：“。” “几个月不见，给姐姐抱抱，看瘦没有。” 何径寒笑的风情万种，说着调情的话，口吻却是不容置喙的独断。 夏可再度低了低头，咬唇乖乖的坐在了何径寒的腿上。 何径寒揽着她腰肢，手指在她背上轻点，最后玩味的落在了礼服的背后布料镂空处，缓缓，不老实的拨开衣料，往里抚了抚，暗示意味极重，惹得夏可一阵轻颤，何径寒感觉到，面上笑意更甚。 -- 第2页 夏可落了座，来作陪的美女们也终于围了上来。 李少揽了一个在怀里，作弄似的把烟圈往人家脸上吐，惹来一阵娇嗔。 “呐，何总的人，夏可，喊可可吧。”李少介绍道。 “可可来晚了点吧，是不是要罚杯酒啊？”李少怀中的人笑道。 话刚说完，她的小姐妹们就开始跟着起哄，叫着罚酒，气氛热闹不少。 若是平时，夏可也就喝了，但…… 夏可等了等，何径寒笑看着众人闹腾，没帮她解释。 有人提议，自然有人行动，就这么会儿功夫，酒液盛在高脚玻璃杯里晃晃荡荡一大杯，被端来正正放在夏可面前。 夏可转头去看何径寒，对视中，何径寒锋利的眉尾挑了挑，“不想喝？”拖拉着调子，语气玩味。 跟了何径寒三年，夏可对女人的恶趣味自然了如指掌，听声知意，夏可耳朵烧了起来，小小声，“身体不舒服，不想喝。” 何径寒：“啧，可怜，那怎么办呢？” 明知故问。 顶着众人的视线，夏可拉了拉何径寒的衣服，低低求道，“你帮我喝好不好？” 何径寒不做声，夏可脖颈也热起来，闭了眼，颤着眼睫，主动落了一吻在何径寒的脸上，哀哀唤她，“姐姐。” 何径寒眼色沉了沉，继而莞尔，捏了捏夏可的脸，终于开了金口。 “我让她九点来的，是我没考虑好，这杯怎么都算不到可可头上，我帮她喝。” 众人起哄，打趣何径寒心疼夏可。 何径寒不管那么多，拿起红酒慢条斯理喝了下去，长眼微眯，捏着酒杯的手指纤纤，夏可的视角看过去，论长相，何径寒不输在场任何一个小明星，不怪乎圈里都说她渣女皮相。 喝到最后一口，夏可猝不及防被何径寒捏住了脸，下一刻，女人的红唇覆上她的，当着众人的面，碾压磋磨，仅剩的一口酒液被舌头度到夏可口腔里，夏可下意识要躲，后脑勺瞬间被何径寒按住，硬生生要她当着这么多人，受了这个突来的强吻。 酒精刺激，围观的视线直白，厮磨里酒液从唇角滑落，夏可眼底击起一层清泪，眼神却渐渐被何径寒吻得涣散，喉咙里发出小声的呜呜，好不可怜。 何径寒放开时，李少吹了声口哨，被酒液呛着的夏可转头干咳了好几声，女人又温柔给她把嘴角酒液抹掉，问她，“李少带来的红酒，好喝吗？” 女人手指来回抚弄小情人的嘴唇，眼尾尽红的夏可颤了颤，乖顺点头，“好喝。” 说完又被眼色沉沉的女人按着一通索吻，头晕脑胀里，被逼着喊了好几声姐姐，喊得何径寒手直往她膝盖内侧伸，被夏可按住了，羞耻哀求她不要。 最后一个吻结束，何径寒在夏可耳边吐气道，“回去再收拾你。” 提到回去，夏可福至心灵，挣扎着坐起来正要与何径寒说什么，没成想林总助比夏可快一步，覆在何径寒耳边说了几句话。 何径寒脸色蓦然正经起来，和李少对视一眼，脱了外套给夏可披好，又拿了不知谁的一顶帽子扣夏可头上，嘱咐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顿了顿，难得耐心解释一句，“生意上的，今晚别等我了。” 夏可依言，往外走的路上，李少声音打趣，“你这项目也真是操蛋，不过大家都说，等王松哪天主动给你塞人了，差不多就能成了。” 夏可脚步一滞，忽而意识到，今晚是还有人要来作陪吗？ 不过也就这么一霎，夏可便低了头跟着助理往外离开。 无他，她本来就是何径寒养的一个情人而已，至于何径寒外面的野花野草，她管不了，也过问不着…… 包厢大开，刚走出没几步，迎面来一个中年男人，揽着个美人，边上也跟了个。 一瞥，边上的那个认识，还是个小明星，叫祝宛，她姑姑最近在看她的剧。 就这么点踟蹰，擦身而过的时候，夏可被祝宛撞了肩膀，退了一步。 祝宛昂着下巴，拖着香槟色的裙摆不带停的走了过去，助理想理论，被夏可按住了。 走到尽头拐角，鬼使神差的，夏可回头看了一眼包厢。 中年人已经坐进去了，而远眺中面容模糊，只剩色块清晰，那一袭温柔香槟色，紧紧挨着唯一刺目的白色…… 夏可垂了垂眼睫，不再回头。 * 晚间果然下起了大雨，老刘将她送到小区楼下，夏可道了谢，进单元楼。 等电梯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医院的电话。 接完，手机啪一声摔地上。 等再捡起来，夏可第一时间冲到了单元门门口，可哪里还有什么车，早开走了。 老刘晚上应该是还要去接何径寒的。 夏可下意识翻到何径寒的电话，刚想按，手又一顿…… 现在，女人应该是有新欢相陪吧，她打过去说什么？ 说我姑姑不行了，医院下病危通知了？？ 但这不是给人扫兴嘛！ 顿了顿，夏可给林总助打了个电话，想看能不能让老刘回来送送她，结果林总助没接，夏可站在单元楼门外瞧了瞧瓢泼的大雨，点了个专车，咬了咬牙，拎着裙子直接跑了出去。 轰隆—— 一道惊雷劈下。 -- 第3页 雨水打在身上透冷。 真是讽刺，何径寒此刻温香软玉，她却要去见亲人说不定是最后一面。 人和人，真是可以天上地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整文属性再强调一下。 1.追妻火葬场，骨灰给你扬了撒海里那种 2.狗血文，大盆狗血如泼 3.何径寒坏女人，狗女人何径寒，随便你们骂人物，只要不骂作者 —————— 接档文求收藏~戳专栏可见~~ 属性和这篇相反，狗血文，追妻火葬场之追不到，换攻ABO~~ 《被渣前妻的上司标记后》 宋真和对象是罕见的BA恋，朋友们无不艳羡，说这才是真爱。 长跑六年甫一结婚，对象就被公派去了海外，两年后归国，宋真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想给对方一个惊喜，然后……当场捉奸在床，小三性别O。 “对不起，是我高估了自己。”“我们这样是错的，A天生就该和O一起。” 在宋真把巴掌甩到渣妻脸上前，对方如是说。 当初结婚的时候事业为家庭让了步，现在家庭破碎了…… 宋真当夜一改形象跑去酒吧喝了个烂醉，熟料在回家的路上分化成了个O。 而众所周知的，等级越高的AO分化越晚，s级omega的信息素几乎是立刻飘荡满整个小巷，吸引了前后三条街的A…… 第二天醒来，伴随脖子后的标记作痛，一个眉目姣好的女人看着宋真，神色复杂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 竹家年轻一辈都优秀，二小姐竹岁更是不得了，十八岁就分化成了s级的alpha，人人都道她前途无量。 一夜，竹岁在小巷里顺手救下了位突然分化的omega，将人带到安全的地方，正要给有关部门打电话之际，怀里喝的醉醺醺的女人突然紧紧抱住了她，那张脸抬起来，泪眼似是揉碎了一银河的星光…… 软红唇瓣蹭在下颌，合着omega浓郁香甜的橙香气息，自制力强大的竹岁首次失了控，对着那张脸深吻了下去…… 第2章 暴雨夜 雷从天上往地下劈，入目所及，一片片白光。 其实夏可的姑姑最近已经下了好几次病危了，但都奇迹的熬了过去。 夏可听到这种通知，本该早就镇定了，但今天…… 轰隆—— 轰隆隆—— 听着雷声，夏可缩了缩肩膀，她心跳的很慌，莫名的，就是觉得，今晚有可能……真的再没有侥幸了。 夏可再次催促，“师傅，开快点好吗？” “小姑娘，雨下这么大，开快了，怕出事啊。” 平时路程也就半小时，大雨天在路上堵了，等浑身半湿赶到医院，已经离通知电话过去了五十分钟。 独立的ICU病房前医生护士来来往往，夏可慌慌张张走到门口，冷不丁被人拽住了手腕，夏可一怔，回头发现是姑姑的一位主治医生，医生比了个手势，夏可缓了口气，跟着医生走到安静的角落，听病情。 “目前情况是这样的@#￥%……衰竭……就算过了这次，全身转移的情况也……病人的意思您一直知道，可能疼痛也确实是个极限了……病人不愿意再进行治疗，在等夏小姐……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完的一瞬间，夏可身体晃了晃，医生一把扶住她，“夏小姐，您没事吧？” 夏可眼前从昏花复又清明，面对医生的关心，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没、没事，我知道，我都知道……最近我来一次，你们就说一次做好心理准备的，我、我知道。” 话语释然，抓住医生袖子的指骨却泛白，轻颤。 好长一段时间的静默，夏可唇齿皆颤，“还有多少时间呢？” “情况乐观的话，明后天，如果急，今晚可能……” 夏可抬手打断医生的话，“我懂了。” 医生不忍，“里面还在做治疗，你坐会儿吧，完了她们会通知你进去的。” 医生离开，把独处的空间留给夏可，夏可在病房外长椅上坐了好一会儿，觉得想了些什么，又觉得什么都没想，回忆连不成线，都是琐碎的片段，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来来回回，冷不丁画面里出现何径寒，夏可眨了眨眼，竟是发觉自己有些想她。 她们第一次来这个医院，乃至后面姑姑做手术，术后恢复，何径寒都是全程陪着的。 可能那个时候她刚跟着何径寒，还算是新鲜，何径寒舍得在她身上花时间，而何径寒要讨好谁时，谁都无法拒绝，她那个时候比现在还丧，何径寒却能每天逗姑姑开心。 甚至后面姑姑怀疑她们的关系，何径寒都能面不改色的说成是女友，对她一片真心，还说就等姑姑身体恢复，她们才好准备婚礼事宜……也是把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这说辞却让姑姑心情格外好，配合治疗。 如果后面病情没有复发…… 肩膀被拍了拍，护士来通知夏可能进去了，夏可摇了摇头，把回忆里虚幻的泡影通通都甩到脑后，站起来，缓缓走进病房。 病床上的女人已经瘦的脱相了，看见夏可，却还是笑着的，这是夏可唯一的亲人了。 三年来反反复复，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个透彻，真走到最后这一刻，两个人说的话反而都是不重要的琐碎。 但可能如夏可一般，夏秀兰也对自己的命运有了预感，数次纠结，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可可，你老实和我说，你和小何，是怎么回事？” -- 第4页 夏可削苹果的手一颤，果皮断裂落垃圾桶里，夏可垂着眼睫，声音莫名发紧，“之前不是说过吗，就……就是，我女朋友啊。” “你说实话，真的？” 实话在喉咙里打转，夏可干巴巴道，“自然是真的。” 既然已经到最后了，夏可希望姑姑安安心心的走，不要再因病拖累她而责备自己，也不要再担忧放不下她，走都走得不安宁。 夏可不说，夏秀兰默了一瞬，没再逼问，却道，“那我能再见她一面吗？” “既然是你女朋友，觍着脸我算她半个长辈，我……我现在想和她说几句话。” 夏可手指僵了。 须臾，应了声好，拎着包出的病房。 走廊上夏可摸出手机，按下了何径寒的电话。 他们今晚应该就在竹隐了，不接的话，她亲自去找她就是…… * 竹隐会所，一群人相谈甚欢，何径寒揽着王松塞给她的小明星，笑就没停下来过。 小明星祝宛也会看脸色，一晚上给何径寒递烟倒酒，小意温柔，等生意谈的差不多了，各自揽了人去会所客房的路上，在走廊外何径寒就忍不住了，按着祝宛在墙上的深吻，水声啧啧，王松和李少路过，看到激烈状况，还打趣说了几句何总好兴致。 祝宛被亲的迷迷糊糊，却还留了点理智。 她是明星，在外不能太过暴露的，一边被吻，一边推拒着，提醒何径寒回房间。 “不喜欢？” 女人从她唇上抬起脸来，凤眼微眯，气势凌人。 “不是，我……” 刚说几个字，又被何径寒按着，抓着她头发迫使她仰头起来，在她口中掠夺，按理说女人力气有限，但祝宛就是推不开何径寒，拉扯间，还能摸到她手臂上健身的线条。 等好不容易回到房间，来来往往走过去多少人，祝宛不知道，但是就感觉，认识的应该都看到她们在门口的……亲密了。 门被关上，祝宛松了口气，开始主动迎合何径寒，低低唤道，“姐姐。” 但她唇舌还没献上去，蓦的一疼，何径寒放在她后脑的手，毫不怜香惜玉拽着她头发，把她脸一下子扯开了。 祝宛怔愣之际，肩胛上一股力袭来，人也被推开了几步。 “何总……” 刚开口，何径寒捏眉心比了个噤声手势，祝宛闭嘴了。 何径寒往里走，祝宛紧跟着，到了床边，何径寒拍了拍床，祝宛一霎会意，脸上又扬起个笑来，伸手要去揽女人的脖颈，但还没碰到，女人一个巧力，天旋地转的，祝宛被摁到了床上。 何径寒从包里摸出个东西，甩到祝宛脸上，祝宛愣了愣，何径寒用那个塑料小正方形拍了拍她的脸，一改急迫，面无表情道：“自己玩，叫大声点。” 祝宛：“……” 这摆明是看不上她嘛，还要让她自己叫，装作两个人好像已经…… 何时受过这种委屈，祝宛低低求道：“何总……” 话没说出来，何径寒瞬间冷了脸，“不愿意？” “不愿意就滚出去。” 祝宛：“。” 她是王总准备给何径寒的人，在外面亲那么激烈，都进房间了，要是她半途离开，谁会认为是何径寒的问题啊？反倒王总说不定觉得她不懂事得罪了人，以后…… 想通关节，祝宛打了个寒颤，乖乖接过了那个塑料小包，“愿意。” 何径寒起身拍了拍衣服，也不看她，从包里摸出瓶小漱口水，去浴室漱了个口，把脸上的妆卸了，又摸了只烟出来，坐沙发上瞧祝宛。 祝宛内心郁郁，仍不死心，声线娇媚，投入勾`引。 何径寒把烟点燃，床上活色生香，她只冷眼看着。 和王松这个项目她磨了有三个月多了，王松是个老色批，光他自己喜欢收集美女也就算了，还喜欢自作主张给朋友送，有时候也交换……要不是为了拓展市场…… 瞥一眼祝宛，真是什么人都能塞她床上来了，这种人，上了也不知道是谁嫖谁呢！ 一根烟抽完，何径寒把手机摸出来，结果发现关机了。 回想下，王松来的突然，她晚上尽应付那老色批去了，忘了要充电线。 烦躁中又点燃了根烟，看一眼表，“再叫半个小时就下来，我想睡了。” 祝宛一怔，“啊？就一张床，那我今晚睡……” 何径寒恶劣吐出三个字，“沙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强调下，追妻火葬场，骨灰给你扬了撒海里那种，狗血文，大盆狗血如泼。 何径寒坏女人，狗女人何径寒，随便你们骂人物，只要不骂作者。 —————— 接档文求收藏~戳专栏可见~~ 属性和这篇相反，狗血文，追妻火葬场之追不到，换攻ABO~~ 《被渣前妻的上司标记后》 宋真和对象是罕见的BA恋，朋友们无不艳羡，说这才是真爱。 长跑六年甫一结婚，对象就被公派去了海外，两年后归国，宋真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想给对方一个惊喜，然后……当场捉奸在床，小三性别O。 “对不起，是我高估了自己。”“我们这样是错的，A天生就该和O一起。” 在宋真把巴掌甩到渣妻脸上前，对方如是说。 -- 第5页 当初结婚的时候事业为家庭让了步，现在家庭破碎了…… 宋真当夜一改形象跑去酒吧喝了个烂醉，熟料在回家的路上分化成了个O。 而众所周知的，等级越高的AO分化越晚，s级omega的信息素几乎是立刻飘荡满整个小巷，吸引了前后三条街的A…… 第二天醒来，伴随脖子后的标记作痛，一个眉目姣好的女人看着宋真，神色复杂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 竹家年轻一辈都优秀，二小姐竹岁更是不得了，十八岁就分化成了s级的alpha，人人都道她前途无量。 一夜，竹岁在小巷里顺手救下了位突然分化的omega，将人带到安全的地方，正要给有关部门打电话之际，怀里喝的醉醺醺的女人突然紧紧抱住了她，那张脸抬起来，泪眼似是揉碎了一银河的星光…… 软红唇瓣蹭在下颌，合着omega浓郁香甜的柑橘气息，自制力强大的竹岁首次失了控，对着那张脸深吻了下去…… 第3章 辞世 祝宛真睡了一晚上沙发。 她看着何径寒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上了床，然后扔了床被子打发了她，甚至还不准她洗澡，理由是何径寒头疼，想睡，不准再有任何声响。 她就据理力争了一句，何径寒让她不愿意就滚…… 祝宛能怎么办，祝宛委屈的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迷迷糊糊被何径寒拎了起来，让她去洗澡。 她还以为是何径寒对昨天的事过意不去，发了善心，结果何径寒让她把脖子洗干净点儿，她刚从浴室出来，女人抓着她头发看了脖子半晌，留了几个吻痕，那抓她头发的姿势，就像她是个什么玩偶一样，一点不考虑她感受的。 又让她脱光了上床，衣服都给丢沙发上，亏当时祝宛心里还有一丝绮念。 然后何径寒就打电话把她的化妆师喊了进来，祝宛光着在被子里装睡，人来来往往，甚至她的男总助都进来汇报工作了，何径寒也不管她。 拖到何径寒体面的离开后，祝宛闭着眼睛在被子里，手捏的死紧。 对何径寒的恶劣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但祝宛再出门，外面的流言蜚语又很不一样。 “豁，玩的很尽兴嘛，早上还体贴的让小美女在你房间补觉？外面都传遍了。”这是李少打趣何径寒的。 “据说何总你房间昨晚半夜还有声儿呢，看来何总也很会玩啊~” 这是祝宛的介绍人王松说的话，边说，视线还暧昧滑过她脖子上的吻痕，并向祝宛投来一种赞许的目光。 而何径寒又恢复了昨晚在包厢的体贴，温声细语，还给祝宛主动端了杯咖啡，面对打趣，一概笑而不语，像极了无声的默认。 如果祝宛不是当事人的话，差点自己都要信了…… “何总眼光也好，能和何总当朋友，真是最近最大的乐事了，对了，我去年买的海岛弄好了，难得这么投机，何总和李少肯赏脸，陪我一起去看看吗？” 早餐期间，王松突然提议。 何径寒：“贸然打扰，不太好吧？” 王松摆手，“何总这就见外了。” “再说了，我总助也在海边等我呢，要签合同，可得他和律师在我边上……” 何径寒心头一动，暗道果然传言不假，等王松给合作对象塞女人的时候，合作也就要成了。 拒绝的话打了个转，何径寒点头：“既然何总相邀，盛情难却，那就打扰了。” 李少还有点踟蹰，被何径寒劝了两句，最后也欣然同意。 王松：“宛宛最近有工作吗？” 骤然被cue，祝宛脸上堆满了笑，十分上道，“有一些，但档期也能排开。” 王松：“既然何总喜欢你，那你也跟着去吧，我也就不再给何总张罗新人了。” 祝宛笑容凝固一瞬，何径寒亲昵捏了捏她脸，笑眼看着她，十分开心的样子。 “这提议不错，有宛宛陪着，想必风景都会优美些呢~” 王松哈哈大笑起来，何径寒满眼宠溺，只祝宛，也笑，就是心头发苦。 餐后，何径寒在房间处理工作，这种时候女人格外认真，极其干练，同意与否都在一瞬间交代下去，祝宛安静坐在一边瞧着，女人侧颜优美，不得不说，长相没得挑，工作起来很有魅力，如果她能对她再…… 林总助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把何径寒刚充满电开机的手机递给她，低低道：“何总，昨晚有好几个夏小姐的电话，我手机上也有一个，没接到。” 何径寒愣了愣，抬手给夏可回了过去，等电话一通，何径寒温柔的唤道“宝贝儿”。 语气亲昵，被女人恶劣对待的祝宛竟然有一丝嫉妒，想知道对面是谁…… * 早些时候，天光刚大亮，夏可仓皇站在病床前，医生护士围成了堆，而属于姑姑的那台心电监测仪屏幕上，滴——，波形再无起伏，成了一根平直的直线。 夏可没哭，只是，脑子转不太动了。 然后再听着医生宣布死亡消息，护士给姑姑盖上白布，往外推……夏可追着到了走廊，看着姑姑被推进了电梯，电梯关闭，一切像是黑白默片般，一帧又一帧，静默无言。 夏可说想在病房坐一会儿，医生同意了。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 第6页 夏可只记得的，当时劈了雷，窗子外面是瓢泼大雨，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出去，打不通，然后正准备去求何径寒的时候，护士过来，说病人不好了…… 她又等了一晚上抢救，只是这次，没救过来。 姑姑真的走了，这一次。 夏可闭眼，长睫漱漱颤动不休。 空旷的病房，手机蓦然响了，夏可看着屏幕，有几秒才反应过来是何径寒三个字。 夏可接起来，对面是熟悉的黏腻声音，“宝贝儿，半夜给我打电话，怎么了？” 夏可张了张嘴，好半晌，干哑唤道：“何径寒。” “在呢。” “你……今天回来吗？” 那边也顿了顿，忽而玩味，“想我了？” 夏可说不出调情的话，何径寒没注意她的异常，自顾自道，“想我也没法，我刚答应王总去他的小岛玩，生意谈成了，我得过去，加把劲儿把合约签了才安心。” “这个单子大，得走个把月吧。” 个把月……夏可茫然，不知道该不该在电话里说姑姑去世…… 对面背景倏尔传来一声娇俏呼唤，是一声黏黏糊糊的“姐姐”，夏可脑子像是被什么打了一拳，火烧似的反应过来，何径寒的新欢还在她身边…… 沉默尴尬的这须臾，林总助的声音又响起，说的是工作事宜，好像有什么要何径寒马上看马上处理，何径寒听完，说她忙了，要挂。 “何径寒！”下意识的，夏可喊住她，所有委屈都卡在嗓子里，“你现在能来……” 却被女人打断：“宝贝儿，这个真的很重要，别闹。” 夏可后知后觉，她现在在女人眼里是在闹吗？ 何径寒：“不说了，知道你想我了，等我回来陪你，到时候给你带份大礼好不好？” 夏可不说话，何径寒再度顺毛：“乖~” 电话就这样被挂断了。 夏可茫然的听着嘟嘟嘟的声音，想到姑姑两个月前刚发病的时候，她想给何径寒说来着，那个时候何径寒怎么说的，好像也就是这样，忙，没空，让她别闹？ 最终夏可是在闻讯赶来的，家里阿姨的怀里哭出来的。 她也没有想到，她最后是对着生活中，关系最疏远的人哭泣的。 作者有话要说：　　如无意外，早九点更新 第4章 小情人 三天后，夏可穿着一身黑，拿着医院的死亡证明，去殡仪馆给姑姑办理火化。 姑姑被抬出来时，遗容都已经整理好了，除了太瘦，经过殡仪馆的处理，穿着以往的日常服饰，面貌和蔼，好像下一瞬还能睁眼说话一样…… 夏可呆呆看了会儿，仰头眨了眨眼，把多余的水分憋回去，来时的墨镜又戴回了脸上，对工作人员点头，“可以了，开始吧。” 遗体被推进了火化炉，橙色的火光在视网膜上一闪即逝，入口关闭。 火化要好几个小时，殡仪馆建在半山上，夏可在山间逛了逛。 放空脑袋走，什么也不想，没感觉过去多久，设置的闹钟却响了。 再回去，工作人员让她坐外面稍等十分钟。 夏可拿起手机刷社交软件，一打开，热搜高挂#祝宛姬圈大佬#。 夏可点进去，没来得及看，里面喊她名字，说好了。 原本尸体躺的地方只剩雪白骨灰。 等夏可抱起布包着的骨灰盒，入怀滚烫一片，神色怔怔就要往外走。 “小姐，您的手机忘了。”工作人员叫住她提醒。 夏可忙道了声谢，伸手去接，工作人员递来的手机正面朝上，屏幕上赫然是她刚才打开的那个词条，入目所及，爆料文字下跟着一张高清的路透图，蓝天碧水，明星祝宛笑意盈盈揽着个女人，而女人……赫然正是何径寒。 夏可的手一抖，手机摔在了地上。 下一瞬感觉到骨灰盒也在往下落，夏可立刻紧紧抱住。 “哎呀！”工作人员惊呼，赶紧将手机捡了起来，“不好意思啊小姐，实在不好意思，那个……只是钢化膜坏了，屏幕没事，不然您回去换张膜？” 夏可脑子都是懵的，胡乱点头。 工作人员脸上松了口气，依言把手机给夏可装到了包里，夏可瞧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摔出了蛛丝般蜿蜒的裂痕，密密麻麻覆盖了整个屏。 忘了是怎么仓皇离开的，等再度回神，已经到了山脚的小径。 夏可脱力蹲下，也没哭，但觉得心被什么攥着，收紧了，呼吸不过来，难受。 骨灰盒余温犹在，她一路紧紧抱着，此刻腰腹皮肤隐有灼烧的疼痛。 缓缓，夏可把额头磕在骨灰盒上，极小声喊了句，“姑姑。” * 何径寒的海岛之行，工作上顺利推进，就是人不太愉快。 也没别的，王松个老色批，玩的花样太多，有些让何径寒生理犯恶心了，面上还不得不笑着搭腔几句，而身边送来这个也不省心，没来几天就被拍了，还被放到了网上大肆宣扬……不过，好在也就忍一个月。 等合同全部敲定，何径寒就可以放飞自我了。 “何总，刚夏小姐打电话来说她@#￥%……”林总助覆在何径寒耳边说了两句话，关于夏可的。 何径寒闻言扬眉，“回老家待段时间，什么意思？” -- 第7页 “没细说，就说陪姑姑回去。” 何径寒眨了眨眼，余光扫到紧跟她身侧的祝宛，小明星遮遮掩掩盯着他们瞧，显见是在认真听着……等等…… 何径寒不由想到了最近漫天八卦号报到的绯闻，难道…… 何径寒眉头轻挑，玩味极了，“她还会吃醋？” 这是何径寒的私事，林总助不好置喙，只低着头。 而何径寒细细品着这其中关联，“那看来回去之后得好好哄下她了，啧，她这表现……稀奇。”语气无奈，但女人嘴角却抑制不住的上翘。 “何总，晚上王总说#￥%……”甜甜的声音打断对话，祝宛没忍住插了句嘴。 何径寒笑意瞬间消失，没给她半个眼神，反而对林总助招了招手，“你来，走我这边。” 林总助站到了祝宛身前，把她挤开了。 何径寒点了点头，满意，“嗯，这样好，清净。” 祝宛：“……” 祝宛脸上仍带着尴尬讨好的笑，但放在身侧的手不由捏紧了。 当时令祝宛没想到的是，这种冷落，持续了整个海岛之行。 何径寒当着王总的面对她倒是爱护有加，又是妹妹又是小可爱的叫着，对她喜爱至极，可到了只有自己人的私下，却半点不待见她，套间天天晚上让她睡次卧也就算了，她难得想拼一把，在王总面前抱怨了何径寒两句，试图改变两人关系。 结果何径寒更狠，当场冷了脸走人，在场谁都没下来台……最后王总狠狠的训了她一顿不说，还是她去给何径寒赔的不是。 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这么一个月她都要怄死了，回了江城何径寒也意思着给了她些资源，她本身快放弃了，可经纪人又鼓动她，说如果真跟了何径寒，好处还在后面。 她当然知道，但是…… 最终没扛过经纪人的软磨硬泡，还有心底那对美丽恶女人的一丝幻想，何径寒回江城后举办的第一个聚会，祝宛还是贴了上去。 外界对她们关系的认知当然停留在热搜里，祝宛在上流聚会第一次被那么多人围住，奉承，她骨头都被捧得轻飘飘了，然后就看见了夏可。 嘣——整个人跌回现实，嫉妒心炸裂。 可能是连着受了一个月的气，也可能是周围人都说夏可是何径寒腻味了正要丢掉的旧情人，总之等祝宛回过神，她已经怒气冲冲，假装不小心的撞了上去。 撞得夏可身形摇晃，她酒杯中的红酒液倾洒在了洁白礼服上，刺目又打眼。 刚才拱火的人们飞速围成一圈，旧情人新情人大战，啧啧，刺激。 祝宛茶艺炉火纯青，“哎呀，这位姐姐，真是不好意思，一定是我刚从海边回来水土不服，头晕眼花的。” 而对面的夏可怔怔。 她刚从老家回来没几天，还没见到何径寒就被喊来参加聚会了，本来想……哪知道，她还没开口，已经有人迫不及待想赶走自己了么？ 这个想法转圜过一瞬，身后懒洋洋传来一声，“吵什么，怎么回事？” 穿着酒红色长裙的何径寒妆容艳丽，袅袅娜娜走了过来。 众人噤声。 夏可没说话，只看着何径寒的眼睛，女人长眼妩媚，却看不透底。 祝宛继续茶艺，“都是我不好，没看到这位姐姐，不小心……” 说辞流畅，却在何径寒走来揽住夏可的一瞬间，话打了个顿。 “哦，不小心啊~”何径寒握住夏可的手，力道带着夏可手上仅剩的半杯红酒摇晃，笑容得体，“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我家宝贝脾气可不太好。” 夏可抿唇，到底退了一步，“也不是什么大……” 话没说完，何径寒猝不及防带着她手一扬，半杯红酒泼了祝宛个正着，不止沾到了衣服上，脸上的酒液还晕花了妆，滴滴答答往下落…… 变故陡生，夏可瞪大眼，脸上被轻捏了一下，便听到何径寒又抱歉又宠溺道。 “看吧，我才说完她就……没办法，都是被我宠坏了。” 第5章 遗言 大厅一片安静。 围观群众瞧了个分明，祝宛也被泼了个透心凉。 太过分了，她好歹也是个明星，怎么能…… 正待祝宛要叫骂几句，只见被何径寒揽着的夏可嘴唇嗫嚅，辩驳，“不是，我……” “嘘——”女人长指压住夏可的唇。 就在祝宛以为何径寒会骂夏可两句时，何径寒把自己酒液满满的杯子强塞进夏可手里，帮夏可拢了拢头发，“没事，不用解释，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 夏可：“……” 何径寒眯眼笑，“消气没有，如果还不行，宝贝把这杯也泼了吧，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划不来。” 祝宛整个人僵住了。 何径寒揽着夏可，长眼扫过来，眼底一片漠然，像是看个什么玩意一样不带情绪，“后续交给我处理就好，别担心，谁让我疼你呢~” 祝宛……祝宛气哭了。 偏生对着何径寒，太知道女人是她惹不起的人，除了哭，还不能骂。 祝宛要气死了。 闹剧被瓜田主人亲手推至高`潮，又亲手终结掉。 祝宛带着一身黏腻脏乱，被林总助请出了聚会。 夏可那一身也脏了，被却何径寒揽着腰，亲昵带到二楼衣帽间，要给她亲自挑一身新衣换好。 -- 第8页 同样都是情人，高低立现。 宾客底下啧啧议论，而楼上的夏可换衣服前，先被何径寒塞了只漂亮首饰盒。 夏可尚有些怔怔，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还没厘清。 而这一路何径寒已经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在只剩两人的衣帽间，轻捏她脸颊，笑眯眯打趣，“不过一个月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顿了顿，何径寒故意凑近，吐息温热若有似无沾染到夏可鼻尖，“还是说，就这么吃醋？”女人红唇碰到夏可眉心，亲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蜚短流长，怎么偏这次吃味了？” 蜚短流长？ 夏可没懂指代的是哪些…… 何径寒把首饰盒往她这边又推了推，揽着人侧了侧身，又落了一吻在夏可耳轮上，吐息往耳道里直钻，微痒，“好不容易从王松那儿骗来的料，给你雕了根镯子，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嗯？” 上翘的尾音若有似无，听得夏可直低头。 何径寒瞧着心情大好，上手揉捏她粉白耳垂，“还害羞呢，真可爱。” 盒子打开，内里放着一根剔透的镯子，不绿，满紫，种水皆好，剔透又细腻。 饶是何径寒在送夏可珠宝方面向来大方，但是顶级的紫翡翠镯子，还是惊到了夏可，圆溜溜的杏眼看着何径寒，女人被她反应取悦到，拿起镯子，亲手给她戴上了。 比着夏可手围做的，不大不小，刚刚好。 如烟的紫色衬着，更显皮肤白皙细腻。 何径寒的手指从镯子上缓缓抚到夏可手腕，轻柔摩拭，不像是欣赏手镯，反而像是在欣赏夏可。 手指微顿，何径寒沉了沉眸子，“该换衣服了，宝贝儿。” 顿了顿，女人呼吸烧灼拂过，“我帮你。” …… 夏可被捏着下巴，深陷衣柜之中，唇舌都被女人尝了个遍。 她喉咙发出小声的呜呜，推拒何径寒，却没推动，反而感觉什么从肩头坠了下去，衣裙彻底滑落在地。 夏可眼底激起一层清泪，“还有、还有聚会……” “不怕，没事，这是我的房子。” 谁说这个了，夏可再推，在密集的吻下呼吸困难，细声细气，“有、有人等……” “让他们等就是。”何径寒再度覆唇，又一吻毕，哄道，“乖一点，我想你了。” “宝贝儿，乖乖的好不好，我才回来，很想你。” 想到迫不及待。 “呜……”夏可说不出话来，在更多的触碰下，姿态仍旧推拒。 何径寒有些不耐烦了，捏住夏可的脸，锋利的眉尾长挑，带着些许威胁道，“折腾几个月好不容易回来了，你顺着我点，别让我不高兴。” 顿了顿，手上的力道松了，又哄道：“好不好，宝贝，就弄一会儿，让我高兴点？”说着哄人的情话，语气却是说一不二的强势。 在那精明的长眼逼视下，夏可后知后觉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到底软了身体…… 下一刻，何径寒让夏可衔着四方小塑料包，固定住，她好撕开。 夏可耳根红的滴血，唇齿皆因羞耻发颤。 …… 这晚上夏可为了快点结束，被逼得说了很多平时不愿意或者讲不出口的话。 “求求你了”“姐姐”这些平时难以开口的都在其次了，而何径寒个老流氓教的什么“好喜欢”“好吃”的，夏可说一句就觉得自己死了一回，再配合着女人新送的翡翠不时敲在木板上叮当作响，像是某种伴奏，前所未有的冲击着夏可的羞耻心。 真等何径寒给她把衣服换好，她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拎起来的，腰软的直不起来。 然而这也就是个开头。 这些话让夏可逃过了衣帽间，却没逃过聚会后的夜晚。 何径寒向来花样多，回到她居住的那套公寓，夏可从踏进家门开始，一直被折腾到半夜，头晕眼花的，实在不行了，苦苦哀求何径寒，被何径寒哄着，让她去浴缸放水，说洗个澡歇了……当然是不可能的，何径寒在浴缸里又闹了她一次。 何径寒好像一直很喜欢她的身体，这可能也是何径寒养了她三年都没扔的一大部分原因，而另一部分嘛，夏可归结为自己很听话，何径寒不惯情人脾气，比如今晚，孰是孰非，其实何径寒心里自有把秤。 何径寒也向来不喜欢小主意太多的情人。 “宝贝儿，晚安。”晚安吻落在眉心，何径寒揽着她沉沉睡去。 真的得到安宁了，夏可反而又不困了。 瞧着女人近在咫尺的脸庞，今晚，应该是让她很满意吧？ 夏可伸手碰了碰何径寒的脸颊，哪知女人没睡熟，捉了她的手放在唇边无意识亲了亲，嘟囔，“别闹我，睡觉。” 又是须臾，何径寒呼吸绵长，睡沉了。 被女人豢养了三年，今天，她应该尽职了吧？ 夏可怔怔想了会儿，缓缓闭眼，应该吧。 * 隔日，何径寒刚醒，夏可已经穿的很周正，在床边坐着，看起来等她很久了。 何径寒揉眼睛坐起，打哈欠，“怎么醒这么早？” 继而促狭，不怀好意道，“精神很好嘛，昨天晚上又骗我，小骗子。” 夏可却神色安宁，开门见山道：“何径寒，我们分手吧。” -- 第9页 何径寒一愣，眯眼，“你说什么？”口吻立刻沉了下来，眼神如刀。 夏可被看得有一瞬恍惚，近来纠缠着她日日夜夜的场景又在眼前循环。 ——“我时间不多了，这种时候，你还不愿意说实话吗？” ——“我知道，你别哭，我知道你是因为我。” ——“我马上、马上就……你还年轻，可可，不能这么胡来，我送你去最好的大学，你日夜苦读，不是为了，为了这样糟蹋的……走错了没关系，我不在了，你就能回头了。” ——“你答应我，答应我，我走了之后，你找份工作，离开她，好好生活行不行？” ——“你答应我，你得答应我。” 临终前，姑姑像是风箱般破败的声音响在耳际，原来姑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说破。 将死之人，抓着她的力道却那么大…… ——“好，我答应你，答应你。” 场景来到最后一幕，里面的她颤抖着开口许诺。 长睫抖动，夏可缓缓闭眼，回忆纷乱，于现实却不过短短一霎。 阳光落在夏可脸侧，她端坐于光里，字正腔圆道：“何径寒，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喵：何径寒，你老婆没了！ 第6章 分手 这一嗓子不再细微，抬高了音量，房间每一个角落，都能清晰的听清每一个字。 何径寒自然也听清了。 其实夏可说第一句她就听清楚了，不过她那么宠夏可，还是愿意给她再说一次的机会，不过……显然她的小可爱并不珍惜这机会。 何径寒再度眯眼，常年商场上风口浪尖的人，气势如虹，觑得夏可心跳都加快了。 但就是在这种冷冰冰不带一点情绪的打量下，夏可也没退步，端坐着，脊背挺直，沉默的坚守自己的立场。 好，很好。 何径寒笑起来，妩媚，但不复有温度，艳丽得带刺。 女人伸手，纤纤长指在阳光下，玉白得发亮，尤其这只手昨晚可是还让夏可……女人意有所指扫了眼自己的长指，起身，“不介意我收拾下吃点东西，再继续吧？” 话是礼貌询问，动作却我行我素的往外走，这对夏可是个叙述句，她只能接受。 洗漱干净，涂了护肤品，再慢条斯理吃完夏可给她准备的早餐，女人丝缎的睡衣长裙外，裹了一件同款丝质睡袍，手上捏了根细烟点燃，深陷夏可精心打理的小阳台沙发上，长腿交叠翘起，神态居高临下。 “说吧。” 夏可第三次重复，“我们分手吧。” “呵，我以为这么长时间够你冷静了呢……行，那说说，哪里想不开了？” 夏可抿唇，细声辩驳，“不是想不开。” 何径寒这人，内心越暴躁，面上看着越是平静，她点了点头，口吻还很温和道。 “那行，总是得有个由头吧，哪里有问题？” 视线滑落，从夏可的头发丝，到脸颊，到覆满爱痕的锁骨，再到笔直的双腿，白皙的脚趾，一寸寸，仔细打量，何径寒冷冷的笑，“吃穿上我从来没亏待过你，住的地方是你说别墅太空没安全感，非要住的这两百平小公寓……” 顿了顿，想到什么，何径寒嘴角恶劣的翘了起来，“不会是因为最近八卦上那些胡说八道，因为昨天那个小明星吧？” 真吃醋了，醋劲儿还这么大？ 何径寒不是很信，但是这样想一想，还是很愉悦的。 “还是觉得我最近陪你时间不够，冲我发脾气呢，宝贝儿，你都这么粘我了？？” 面对何径寒的羞辱打趣，夏可面不改色，“不是这些。” “是我不想过这种生活了，想换种活法。” 这一下掀到何径寒的逆鳞了，眯眼，“怎么，这种生活还委屈你了？” 夏可摇头，过分平静道，“没有，这三年来物质上很充足，我很感激你。” 谁他妈要她的感激了！ 夏可：“就是，我不想过了，我们分手吧。” 何径寒真怒了，口吻也降至冰点，“你不会以为，以你的身份，有资格说分手吧？” 夏可怔了怔，脸色一白，意识到她只是何径寒豢养的小情人，确实…… 夏可微笑，笑容难看，“那我们就结束这段关系，分开吧。” “分开？”何径寒调子悠悠，让人不安的拖长。 女人定了定，又沉下心神，以退为进，“也不是不可以，既然是你提的，那这三年给你的买的东西，一样都不准带走。” 想到什么，不怀好意的笑，“副卡也是我的吧？可可，你今天要走了，身无分文的可怎么活？” 何径寒每一任情人都是很体面分开的，分手费也给的大气，从来没有如此过分过。 送出去的东西要要回来，钱也一分不给，大小姐是很生气了。 夏可却想也不想就点头，“可以的。” 她本来也没想过要带走什么。 夏可从房间里拿了个小包，何径寒一眼认了出来，是三年前，夏可来时身上背的那个杂牌，她就这么一说，夏可还当了真，也是绝了！ 心中越怒不可遏，面上越无甚表情。 夏可进进出出，没一会儿就好了。 连行李箱都没用，就一个小包，装了几件意义特殊的东西。 -- 第10页 何径寒冷眼看着，面如覆霜，心头怒火滚沸，“你连个工作都没有，又不拿钱，年纪也不小了，今天出了这个门，别怪我没提醒你，可不是那么容易回来的了。” 何径寒：“你要知道，二十岁的小女生多的是想往我身上贴……” 夏可依然平静，“嗯，知道的。我收拾好了，那……何小姐，再见。” 再个鬼的见啊！ 何径寒深呼吸，崩住仪态，缓缓打出最后一张王牌，“哦，对了，忘了说，你姨妈从三年前的住院各种费用都是我出的，要是你走了，自然……” “不用了。”夏可打断。 何径寒一怔，更多的威胁来不及说出口，夏可再丢下一枚惊雷，“她已经过世了。” 何径寒手一抖，烟灰洒在手指上，灼烫。 她顾不得那些，“什么叫过世了？！” “就是字面意思，她死了，何小姐。” 不是，这……“什么时候？！！” 她怎么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夏可垂目，长眉依旧温柔，只是带了些许的哀伤，还有何径寒看不懂的倔强。 “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 惊雷般想到什么，何径寒不由屏息：“你说清楚。” 已经经历了一个月的哀恸，夏可已经能坦然以对。 她再次直视何径寒，不躲不避，“就是那天在竹隐，李少也在的那晚上。” 嗡——何径寒脑子罕见空白了。 夏可的话在耳边，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杂音。 “我半夜不是给你打了电话吗，你没接……第二天再通话的时候，我姑姑就已经去世了……火化完，我带她回老家了……墓地选好……下葬……” “死人不会再有医疗费用了。” “……感谢您这三年来的照顾，真的。” 直至门咔哒一声关了好久，何径寒才从巨震中回过神，惊觉夏可离开，慌乱起身，不管不顾裹着一件睡袍就往楼下追去。 “夏可，你回来。” “夏可！” 大小姐暴躁，按捺的坏脾气到了个炸裂的临界点。 “夏可，你给我说清楚！！” 电梯又等了一阵，等出了单元门，只远远看到一个模糊离去的身影，何径寒也不管自己穿着软底拖鞋，径直就追。 夏可也是铁了心，走得脚步飞快，何径寒追的吃力，总是远远缀着，直到—— 手臂蓦然被拽住，何径寒难得被拽的一个踉跄。 “何总，您怎么这身……”男声迟疑。 转头一看，拉住她的不是别人，是林总助，身后还跟着两个她的助理。 想到什么，再火烧火燎的往前瞧，哪儿还有夏可的影子，人早就不知道走哪里去了。 何径寒没好气，“你拉我干嘛！” 这语气……常年跟在何径寒身边，什么口吻听不懂，林总助也是一愣，颇有些无辜的举起手里提的一箱牛奶道：“不是您让我今早送来的吗？” 是海岛那边产的牛奶，何径寒喜欢喝，买了好多送到自己别墅，昨天吩咐助理今天送一箱到夏可这边来，想给自己的小可爱也尝尝来着。 不过，这种时候被一箱牛奶绊住…… 何径寒长出口浊气，哂笑，“那你来的挺巧啊。” 笑的林总助毛骨悚然。 女人伸出手，“呐。” 林总助不解。 何径寒又对着牛奶伸了伸手，林总助后知后觉，她是要牛奶？ 林总助依言拿了一大盒出来，递给何径寒，心头总是不安。 又被何径寒推了回来，“打开。” 这要求……再说这么一大盒都有一千毫升了吧，难不成还要在路边喝？ 心里乱七八糟的猜着，动作却很快，把一盒牛奶规规整整撕开了递给何径寒。 于是紧接着，伴随着身后两名助理的惊呼声，一整盒牛奶被终于爆发的何径寒全部倒扣在了林总助头上。 牛奶滴滴答答，何径寒暴跳如雷。 “夏可姑姑的病情我让你留意汇报，人都死了，你就是给我这么汇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火葬场点火开启，预热……请大家紧跟本火场步骤，直到烧成灰撒海里……围笑.jpg 第7章 孔今瑶 林总助被牛奶扣头的那一刻就懵了。 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何径寒这个姑奶奶。 但何径寒的下一句，直接把他定在原地，牛奶滴答了半天，都震得回不过神。 夏小姐的姑姑……去世了？ 林总助心里只剩了三个大字——他完了。 * 半小时后，何径寒收拾好换了身正式的衣服，端坐在车上抽烟。 何径寒不开口，车内简单收拾过的林总助，连着跟来的两个小助理，皆是不敢说话。 香烟一根又一根，连着捏爆了三颗薄荷珠，何径寒长吐口烟，终于把最后半根碾灭在了烟灰缸里，抽够了。 “夏可要和我分手。” “她姑姑是一个月前，林少那个局，也就是我手机没电那晚上，没的。” 轰隆—— 轰隆隆—— 何径寒说第一句，林总助想，他凉了。 何径寒说完第二句，林总助躺平，觉得自己走得很安详。 -- 第11页 不用救了，棺材呢？他自己能爬进去！ 尤其……最后那个通话，还是他打断的是不是？ 这种时候，就后悔自己记忆力太好！！ “下车。”何径寒睨着林总助，冷冷道。 林总助动作很麻利，在路边站的笔直。 何径寒打开车门，往前面路上看了一眼，早高峰，惯常堵着的。 深呼吸，何径寒缓缓，再度露出个笑来。 笑的林总助心里透凉。 女人道，“呐，这样，你不准打车，马上我出发去公司，如果我到公司之后能在大厅见到你，那你这份工作就保住了，反之……” 话没说完，意思不言而喻。 林总助愣了，“不准打车，那我……” 何径寒轻飘飘吐出三个字，“跑步呗。” 又看一眼手表，“路上这么堵，你拼命跑的话，百分之三十的几率咯。” “如果觉得绝望。”女人眯眼，口吻愉悦，“还可以边跑边祈祷，万一老天能听到呢，对吧？” 林总助：“……” 下一瞬，何径寒砰的拉上车门，冷漠下令：“开车。” * 过了最拥堵的路段，车流一路顺畅，两个助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再看看冰着一张脸，脸上左边写着生人勿进，右边写着格杀勿论的何大小姐，感到分外凄楚。 助理都是林总助挑选，提拔上来的，这一刻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有一个试探着开了口，“何总，林总助怎么说，工作上还是很尽责的。” 另一个附和，“对对，总助动不动就加班、熬夜做方案的。” “然后呢？”女人捏着烟却不抽，在指尖虚虚转了一圈，“我给他工资少了？” 助理们：“……”您这就没法聊！ 没法聊，硬着头皮尬聊，“林总助那么细心的人，工作不会遗漏的，会不会，这其中有些误会呢？” 烟被何径寒捏住，女人垂目。 “我记得你是林明带出来的吧，不想看他被辞就直说呗，不想，也可以啊……” 助理愣了愣。 何径寒恶劣续道，“你愿意代他担责，我辞你也行，怎么样？” 说话的那个助理惊了，另一个也直接哽住。 车内终于安静下来。 再拐过一个路口，何径寒把手上的烟点燃，抽过一口，冷冷道：“刘叔，左拐。” 左拐…… 司机老刘感慨，这些新助理还是不了解大小姐的脾气，孰是孰非，何径寒向来是心里有数的。 * 夏可离开公寓，回到了姑姑在江城的房子。 只有六十多平，买的二手房，也不算新，东西虽然老旧却都齐备。 原本是准备给姑姑治病卖掉的，但是姑姑说什么都不肯……后来，她遇到何径寒之后，自然也没再提卖房子，想不到，现在竟然成了她的唯一落脚点。 房子面积没有何径寒公寓大，床垫没有何径寒公寓那里的软，更不用说杂七杂八其他方面……但是夏可躺在老沙发上，内心是近几年从没有过的安宁。 仿佛，飘了许久，终于落地了。 踏实了。 不过—— 夏可看着茶几上自己收整出来的东西，一张银行卡，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一寸的人头照，还有几份打印出来的简历。 她现在的状况，可一点不好。 银行卡里原本有几万，回了老家给姑姑买完墓地，剩擦边不到两万，省吃俭用的也维持不了多久。 所以当务之急，得先找一份工作，吃上饭。 可是工作……她简历上工作那栏除去三年前的实习经历，一片空白…… 夏可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么多，打开自己学生时代的那台电脑，开始查阅自己投出去的简历。 * 还好林总助日常健身，跑是跑的下来，就是穿皮鞋跑到公司，也感觉自己只剩一口气了，汗流颊面的找前台要了张湿巾，好多年不曾这么狼狈过。 灰头土脸的扫了大厅一圈，没见何径寒，林总助心头正打鼓，电话响了。 何径寒打来的。 林总助这才知道何径寒压根没来公司，半途去医院了，就是夏可姑姑住院的那家。 接着何径寒便让他去医院。 林总助泪目，杀人不过头点地啊！ “学姐，你要开我就痛快点吧，求求你了，我宁愿明天江城财经的新闻是我被你怒辞，也不想出现在江城生活健康的板块，被播报一男子公路猝死。” 这一番话真的是很心酸卑微了。 何径寒：“……” 何径寒：“你就那么想被辞，脑子没问题吧？” 林总助一怔，何径寒：“让老李送你来，麻溜的。” 电话挂了，也没再提辞退，林总助跑傻了的脑子缓缓恢复二百多的智商。 他的学姐兼老板，何径寒，压根就是没开除他的意思吧？就是生气，折磨他呢！ 就要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还提着心吊起胆难受！！ …… 到了医院，情况不需要他，早到的何径寒已经问了个透。 林总助到了，又事无巨细的问过一遍，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事赶事，偏就这么巧了？ 他们和王总谈生意谈了三个月，夏可姑姑病情恶化恰巧就是两个月前，他们最忙的那段时间，他们都叮嘱过医院，要是病情有恶化，立刻通知他们，医院也确实通知了，就是电话，打不通。 -- 第12页 那段时间他们和老色鬼王总搞关系，天天开趴，日夜颠倒的，白天打得通才有鬼。 然后院方没辙，把这件事告诉了夏可，夏可说会转达他们。 夏可……确实那段时间也给何径寒打过电话。 不过实在太忙，总是开头说两句何径寒就给挂了。 再然后，就是病发的那晚了…… “那人去世了，这是大事，你们怎么不通知一声？”林总助问。 何径寒坐在一边，凉凉的掀了掀眼皮。 院方护士长委屈：“我们原本也想的，但夏秀兰去世的时候，她亲属是在的啊，是夏小姐特意打过招呼，让我们不要打扰何总，她那方转达……” 护士长小声：“再说，前两个月一直都是转达的，我们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怎么知道何总压根……” 死生大事，医院怎么可能想得到夏可没说啊！ 林总助：“……” 手一拍脑门，竟是也很有道理！ 何径寒站了起来，护士长到底有点怵他们医院这位贵宾，小声叫了句何总，似是还想卖点委屈，何径寒却不吃这套，丢了句话，“让你们院长找我”，径直走了。 林总助跟着何径寒离开。 剩下护士长一个人站在原地，头大如斗。 出了医院，何径寒靠在车边站了会儿，面无表情的，三个助理心头皆是七上八下。 “林明，你说，夏可会去哪儿？”女人仍旧冷着脸，“我早上生气，她一件东西都没拿，卡也没带，就走了。” 牙痒痒，“还说不是发脾气，这么大个事情，她也是……” 这个林总助还真知道，“她姑姑在江城有套房子，应该回去了吧。” 听到林明有谱，何径寒稍稍松了口气。 松完气又愤愤，“你说她和我较什么劲儿？她连工作经验都没有，就她那个专业，要是真想找工作，她以为能避开我吗？天真！！” 林总助哪里敢说话，只低头。 而何径寒撒完气，又定了定神，上车了。 * 大部分都是直接拒绝，连个面试机会都不给。 夏可咬唇，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半个月了。 看着学位证边上的荣誉证书，学生时代人人称赞的场景，好像已经很遥远了。 三年后大家都知道她是何径寒最宠的小情人，却没几个知道，她曾经也是业界大牛亲口夸过，有灵气的种子设计师，未来可期呢！ 呵，命运啊！ 正感慨，手机蓦的响了，看到名字，夏可不由瞪大了眼，接起来，不可置信道：“孔姐姐？” “是我，可可，好久不见呐。” 三年没听见的女声沉静，还是那么悦耳，夏可面上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来。 * 在公司冷静了一下午，傍晚时分，何径寒让林总助指路，去找夏可。 不过路程过半，意外收到了让何径寒不是那么愉悦的消息。 “何总，孔今瑶要回国了。” 何径寒五指收紧，瞳孔微缩，等林总助再重复一遍，何径寒才缓缓松开手去。 林总助紧张的不行。 车内气氛胶着，安静到近乎死寂。 半晌，何径寒嘴角扯开个笑来，无不嘲讽，“我说人都走一个月了，夏可怎么突然火急火燎的要和我撇清关系呢，呵，敢情是白月光回来了，迫不及待啊！” 夏可在跟何径寒前，很是喜欢过一个人。 不巧，名字还就这三个字—— 孔、今、瑶。 作者有话要说：　　ps，是私立医院，所以何径寒让院长找她，国立的不可能。 晚上九点还有一章，嗯，夸我，快！ 第8章 工作 林总助一听这个话茬，心头悚然的同时，连忙帮夏可分辨，“这个……也、也不一定吧。” 顿了顿，林总助有一说一，“之前一直在海岛，就算夏可……这种事情还是得当面说不是？” 何径寒抱臂，目光缓缓扫过林总助，歪头打量。 “哦，你的意思是，她早就想好要和我掰了？” 林总助：“……” 他不是这个意思！ 林总助赶紧转移话题，万万不想在何径寒的雷区上蹦迪。 “不管夏可什么时候想好的，我觉得她和您这件事，跟孔今瑶回国不一定有关系。” “你也说是不一定，不一定是完全没可能？” 何径寒：“我们和江城大学的合作少，这个消息肯定是从设计圈子传来的，你觉得我们都知道了，夏可作为江城大学毕业的学生，还就是珠宝学院毕业的，从同学群里知道的时间，比我们晚？” 林总助额头汗都要流下来了。 何径寒不说话，把车窗打开，车开得快，傍晚的风呼呼的吹，提神醒脑。 而女人就这样抱臂端坐着，五官姣好，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半晌，何径寒：“停车。” 老刘一脚踩刹车上，靠边停车。 何径寒拿起手机拨了个号，很快通了，“之前你不是说今晚有个局吗，我现在过来……为什么突然改主意？没什么，想喝酒了。” 林总助：“？” 来之前何径寒明明拒绝了李少，现在转眼又改主意，这都快到了，不去找夏可了？ -- 第13页 挂了电话，何径寒抬眼，“你这什么眼神？” “不是，学姐，你这……不去了？” “不去了。” 啊这…… 不待林总助再开口，何径寒又道，“她早上走，我晚上巴巴的就跟过去，贱不贱呐。” “她跟了我三年，不吹风不淋雨的，日子过得舒坦，现在除了个房子，身上估计没剩几个钱，我觉得她出去一个人待待也不错，冷静冷静，受一点社会的毒打，想清楚我的好，自然就肯回来了。” “再说了，她学的珠宝设计，江城的珠宝行业，你觉得她找什么工作能完全的绕开我？” 林总助被何径寒无耻到了，“是绕不开。” 何径寒笑，笑意不到眼底，“既然绕不开，那等等，自然会有人上赶着告诉我她的消息，她工作成不成也是我一句话的事，我有什么好急的？” “话又说回来，这行她压根没工作经验，孔今瑶既然这个时候回国，她和我掰了这事，和孔今瑶有没有关系，看看她走不走孔今瑶的路子找工作，不就清楚了吗？” 您这心眼上全是窟窿吧！ 林总助没忍住，“夏可亲姑姑才过世呢，学姐您这……”声音越来越低，“说的是人话吗？” 何径寒把车窗关了，悠悠道，“开车，掉头去竹隐。” 显见大小姐并不在意自己当不当人。 * 当晚夏可和孔今瑶开开心心打完电话。 何径寒猜的没错，夏可没有工作经验，当年毕业之后，同学又全部按何径寒的意思不再联系了，现在谁也求不了，想着工作的问题，最后小小的和孔今瑶提了一句，问能不能介绍下认识的工作室，甚至都没说是公司。 夏可的设计能力孔今瑶是知道的，她有些诧异，但听夏可说想工作，还是答应了。 孔今瑶在国外高奢珠宝品牌已经干了三年，积累自然不是夏可能比的。 不到一个周，孔今瑶就给了夏可一个号码，让她联系。 还是熟人，和夏可同一届毕业的同学，叫陈星，是个女生。 硬要说起来，她们以前还有过一些不愉快，不过毕业的时候，夏可本来应该是要被老师推荐去国外交流一年的，因为姑姑的病，名额资料都要上报了，临时变了卦，顶替她名额的人，就是陈星。 交流名额都给了她，以前的那些小恩怨应该不碍事了吧？ 在夏可眼里她们其实一直没什么的，就是陈星好像…… 心里七上八下的打了电话，哪知道对方格外热情，说是孔今瑶群里在问，她主动联系的孔今瑶，没想到结果是熟人。 让夏可没问题下周就能入职了，不过因为她简历上存在断档，只有先从设计师助理开始，跟着她带领的小组，待遇前期不会太好。 有一份像样的工作，夏可已经很满足了，满口道谢的挂了电话。 为了入职有个好形象，夏可当天出去买了几件新衣服，一些基础的化妆品，又给孔今瑶打了个电话，再次道谢。 晚上给姑姑遗像前点了三炷香，把找到工作的事情告诉了姑姑。 * 隔天，林总助带着陈星公司、陈星和夏可的入职资料，敲开了何径寒办公室的门。 资料不厚，何径寒翻了翻，眉尖微挑。 玩味极了，“有点意思。” 陈星所属的工作室很新，刚建起来，但是隶属的本部却很有些根基，琢玉公司，巧了，正是王松手底下的著名设计公司。 江城说起珠宝，何径寒有能力影响99%珠宝公司，但王松的公司偏偏在那1%。 无他，老牌设计，腰杆硬，不求人也能有业务。 而且王松不是江城的人，这是前两年在江城开的分部，为了拓展业务来的。 之前王松一直不和江城的商人合作，这个设计公司没什么好单子，也不温不火的，今年么，她刚和王松建立了生意上的联系…… 签字的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何径寒又翻到陈星的资料那页，喃喃，“我是不是见过她，怎么这么眼熟？” 何径寒记不得了，林总助还有印象。 “现在她和夏小姐没什么交集，三年前，夏小姐要被送去国外交流时，她和夏小姐在争最后一个名额……然后平时设计上，她的设计总是不如夏小姐……” 这样说何径寒就记起来了。 她确实见过。 不过，“不是她招夏可进公司的吗，她能这么大度？” 想到什么，何径寒往后面翻，看到入职资料，懂了。 职位那栏写的清清楚楚，助理设计师，工资也清晰，远比行业内的标准低。 何径寒长眉压眼，冷笑，“花样都恶心到我面前了，真是够够的，这是成心把人招进公司磋磨，压根就没想留夏可到转正呢！” 顿了顿，又有些恨其不争，“夏可这傻子，不会还以为别人在帮她吧？” 林总助在边上公道的补充，“夏小姐投简历的其他公司，不是不敢要她吗？” 确实是不敢要，这行大老板都知道夏可是何径寒的人，简历审核到最后一层，都打电话来探何径寒的口风，何径寒却说不用理会，她的小情人就是一时兴起……何径寒摆明了不让招，谁还敢用夏可啊！ 何径寒“啪”一声，把资料甩桌子上，沉了脸，“那她还可以回来找我！” -- 第14页 林总助：“……” 那也得人家愿意啊！ 这眼瞅着都要半个月了，不说回来，电话都没一个的。 问题出在哪里，您心里没点数么！ 其实也不用说回来这么遥远的事情，就说走那天，晚上听到孔今瑶回国，何径寒气的来掉头去了李少的局，但是去了也没见多高兴，最后还罕见提前离场了。 第二天消了气，又让他去给夏可送点衣服首饰，美名其曰什么家里不放垃圾，可全新的名牌衣服，名牌包和保值首饰，这是垃圾？ 就是怕夏可在外面没衣服穿，没钱花吧！！ 更绝的是，夏可一件没要，说如果是垃圾，他可以丢楼下垃圾桶…… 何径寒想到什么，骤然道：“我弟之前提过的那批货回来了吗？” “有颗大克拉祖母绿的那批宝石？” 何径寒点头，林总助：“明天到。” “行，你准备下合同，和琢玉联系，这批货就给琢玉设计。” 何径寒勾唇，“被我养了三年，夏可也应该不会介意工作第一单的甲方，是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越搞事情之火葬场火焰温度越高系列 何径寒（嘀咕）：宝贝只是和我闹脾气，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的。 喵：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 第9章 大客户 夏可如期入了职，因为没有正式工作过，简历存在断档，即使在学校的时候学业优异，又有拿了奖的设计和老师署名指导的好作品傍身，她也觉得自己底气是虚的。 毕竟离开设计行业整整三年了。 之前再优秀，除去硬底子的珠宝手绘图外，这三年来，行业日新月异的知识和审美风向的改变，也让夏可感觉到了足够的生疏吃力。 比如…… “你到底会不会设计，这个图能这样画吗？” 啪的一声，画纸被甩在了桌面上，夏可现在的小组组长，也就是招她进公司的同学，陈星脸拉的老长。 铅笔在图纸上圈出了好几处，陈星：“这里用圆角已经不流行了，老气啊！这里，镶钻就镶满，镶两颗什么意思？还有这@#￥……” 所有细节都被痛批了一遍，夏可低着头也不反驳，认真听着。 陈星说完揉额，一副头大如斗的模样。 说的时候不留情面，说完，又软和了下来调子：“你也不要怪我严格，这次画的，都是要给客户看的样图，经理已经给我们透了底，是个大单子，原石都是拍卖级珠宝，客户是琢玉大老板在江城的新合作商，让我们一定要争取下来！” “琢玉的情况你知道，大本营在B市，在江城设计部门一直打不开市场，这下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整个公司都是很重视的。” 夏可点头，小声道，“我知道的。” 她不仅知道有大客户在和设计组接洽，她还知道，以这次的珠宝数量，琢玉三个设计组，只用得上一个。换言之，现在三个设计组都是竞争关系，到底单子给到哪个组，还是看客户的意思。 所以组长们为了样图就让客户眼前一亮，办公室的同事们，也都隔三差五就被拎着使劲儿改图。 不过，大家被叫办公室的频率，似乎都没有她高。 夏可小小咬唇。 陈星瞧着她这个表情，顿了顿，再度放软口气：“你也不要怪我说的凶，我说你也是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为了你好。” 夏可头埋得更低，“我知道的，是我给您添麻烦了。” “你知道就好，要不是看在老同学和孔学姐的份上，别人我还懒得操心呢！” “嗯，我马上改。” 陈星：“去吧。知道了自己短板，空闲的时候，你看看展，多充实充实自己。” 夏可神色尴尬，点点头，带上门，离开了组长办公室。 听到咔擦一声，陈星抬眼确定夏可离开，把桌面上用于存档的图又拿了起来，正是她刚刚痛批的那张。 这次手上的笔却没有涂画，陈星不爽道，“呵，天赋这个东西……” 怎么说呢，用流行的眼光看夏可的设计，确实有些落后了，但是如果用经典的眼光来看，做拍卖级的珠宝设计，其实是刚刚好的，简约又大方，各个部分衔接流畅又不失新意……真是，让她看了火大。 不过，现在夏可在她手底下，天赋再好又怎样，她现在才是组长，她说不行，组里谁敢说好？ 这么一想，陈星又高兴了。 三个月一到就让夏可滚，想想就身心愉悦呢！ 扯出个笑，陈星伸手把图揉成团丢垃圾桶了。 * 夏可回到了工位上，开始大修。 同事惊讶，“不是吧，这张元素采集都么经典了，还让改啊？” 夏可尴尬垂目，“可能还不够好吧。” 同事瞧着夏可沮丧的样子，凑近安慰道，“也许不是图的问题，就是陈组心情不好。” 左右瞧了瞧没人，压低声道：“不是说最近在谈个大单子吗，今天客户来公司了，三个设计组长，论资排辈我们组长是最后那个，比不过别人，她又要强，心头不舒服吧。” 夏可微讶，“今天就来，这么快？” “对方是大老板的朋友，当然快。” “哦哦。” 这么一说，夏可被小小安慰道，和同事相视而笑。 -- 第15页 笑过拍了拍脸，又振作精神开始改图。 太过专注认真，因此没留意办公室玻璃门外出现的熟悉人影，和落在她身上久久才移开的视线。 * 把设计图再看过一遍关电脑，又是八点多了，夏可再度过自己加班的一天。 在附近吃过晚餐，等公交回家。 提着明早的面包牛奶进小区时，已是披星戴月。 看过一眼短信上的账户余额，夏可感慨，钱真是不禁用啊。 本以为能用小半年的存款，东买点西买点的，就不剩多少了，还好这个月还有点实习工资…… 想到工作，夏可又叹了口气。 设计图是按张算奖金的，她本以为这个月努努力怎么都能出一两张图呢，哪知道，没一张能用的……离开三年，她真的不行了吗？ 使劲儿摇摇头，夏可不去想那些丧气的。 跟着何径寒过了三年不知春秋的日子，安逸了，人也不如以前了，都说由奢入俭难……那就难吧，反正总是能熬过去不是？ 晚间照例给姑姑点了三根香，碎碎念汇报了一天的事宜。 躺床上时，夏可还是挺满足的，就是不知怎么蓦的想到何径寒，这种满足又被衬得有点虚无缥缈了起来。 自从那天走了，到今天，已经快一个月了。 她了解何径寒，按理说，她那么不给对方面子要分开，依何径寒的性格是不会轻易……但日子也风平浪静到今天了。 或许三年来人家早就腻了？她离开，别人求之不得？？ 理智知道这种解释很不靠谱，但夏可愿意这样自欺欺人一下。 万一呢，万一真的能就这样开始新的生活？她就这么幸运呢？对吧。 强行打住不好的念头，夏可沉沉睡了过去。 可有句老话怎么说的，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心中这种不安的感觉刚转悠过一遍，不出一个周，夏可真再见到了何径寒。 那天是公司刚和大客户正式签完合同，领导请客户吃饭。 按理这种饭局是轮不到夏可的，但偏偏，合同签好了，可三个设计组，客户没拿定主意用哪个，只说再考虑一下，那三个组长的心思不就活络了吗？ 设计部经理也知道组长们想表现，于是默许了组长再带个设计人员去套近乎，他们这组，陈星偏偏就挑中了夏可。 到了吃饭的地点，夏可就隐隐觉得不对了，无他，是何径寒喜欢的餐厅之一。 但那个时候也只当自己想多了。 和领导们进了包厢，全场就夏可一个实习生，夏可对这餐厅也熟，便自觉自发的找服务员要茶水，给领导们递杯子，帮着查看碗筷够不够，刚给陈星掺了半杯热水，门被敲响，客户也来了，夏可连忙去开门。 门一打开，目空一切的女人高傲站在门外，夏可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怔住了。 何径寒自然站在最前面，今天的女人也是一副商务装扮，黑色的小西装一套，从头到脚都显得干练，妆面也简洁，但配着她姣好的五官，有种艳而不俗的美。 女人右后方站着林总助，左后是两个助理，夏可和他们全都认识。 夏可懵了，女人似乎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她，虚虚的挑了下眉，长眼潋滟，手指玩味点在自己下巴上，食指上那大颗的星光红宝石夺人眼球。 随着打量的视线一扫，夏可后知后觉自己此刻和女人比起来有多狼狈，几百块的廉价衣服，全身上下没有一件珠宝，更遑论她的身份…… 何径寒声音轻轻的，恶劣，“你是这儿的服务员？” 这个餐厅周到，一般是服务员开门的。 夏可只觉得脸腾的烧了起来，那种和何径寒天壤之别的感觉，久违的，在三年后又再次深刻的体会到，“不不是，我是琢玉的……” 话没说完，公司总经理张总站了起来，“何总，怎么不进来啊？” 意识到自己失态，夏可难堪的让开了门，张总和设计部经理热情的来迎何径寒。 这个开场……林总助心内直呼夭寿，面上却绷着，跟着何径寒众星拱月的进了包厢。 而除去开始的那一面，混乱的好像只有夏可，何径寒压根连看都不看她，张总和经理一过去，女人如鱼得水的和他们打招呼，就走进去到落座这几步，三个人已经笑了好几声了，显然开场十分愉快。 直到陈星喊夏可了，她才回神，走过去见着倒了一半的水，低着头给掺满。 “何总喝点什么啊？”那头张总问。 女人坐主位上，视线一撩，把空杯子往前推了推，“这两天嗓子不舒服，也来杯热水吧。” 夏可：“……” “哦哦，小夏，正好，来给何总也倒杯水。” 夏可咽下一口口水，顶着全场的目光，走到了何径寒面前，拿过空杯子，默默给何径寒掺水。 似乎是她的到来引起了女人注意，何径寒明知故问：“这谁啊，之前没见过呢？” 陈星赶紧道：“我们公司新来的设计师，叫夏可，何总您叫她小夏就行。” “哦——”何径寒故意拖长调子，“小夏啊。” 夏可手一抖，差点开水浇手上，不过也是差点。 就在前一刻，何径寒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她手腕，女人的掌心温度贴着皮肤透过来，夏可整个人都因着这触碰不好了。 -- 第16页 “小心啊，小朋友。” 何径寒笑眯眯说了声，又放开了。 张总斥了句：“刚入职的新人，就是毛手毛脚的。” “不妨事。”何径寒又瞥夏可，若有所指道，“小夏看着面熟，长得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呢，瞧着怪亲切的。” 夏可：“。” 是那种睡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朋友吗？ 陈星瞅准了机会，开腔，“何总您上次不是说喜欢江城大学刘老的设计吗，说起来，小夏还被刘老专门带过……” “哦？是吗？” 夏可来不及走开，手腕再度被握住，何径寒声音很高兴道，“那这个妹妹得和我好好聊聊。” 这句话说完的后果就是，林总助给夏可搬了根凳子，把她安排到何径寒身边坐了。 夏可如芒刺在背，周围全是领导，何径寒说话时不时带她句，领导也看着她，夏可像是个木偶一样，被推一下，说两句话，动一下，偏生大家都高兴极了，夏可越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等开了酒，夏可被陈星硬推着给何径寒敬了两杯，这种不舒服终于到了极点。 “我、我去趟洗手间。”夏可说完风一样的逃走了，想找个地方冷静下。 “我也去下。”陈星恨夏可是个木头，要跟着去提点两句。 明明包厢里就有洗手间，两个人却都选择性的忽视了。 再过五分钟不到，何径寒也施施然放下了餐具，看一眼手表站了起来。 众人：“……”不是也要去洗手间吧？ 何径寒优雅又得体，“忘了件事，我出去打个电话，大家慢吃。” 然后紧跟着夏可和陈星之后，也出了门去。 第10章 醉酒 出了包厢门没走几步，何径寒步子就快了起来，等摸出根烟站到洗手间外面，不偏不倚的，听声音，说教像是才刚刚开始。 “你怎么回事，莽莽撞撞的，毕业后没工作过，不会这种饭局也不懂吧？” 陈星的声音很尖锐，何径寒皱了下眉，烟捏在手上，没心情抽了。 忍住了想走进去的冲动，何径寒抱臂靠在洗手间外的瓷砖墙上，长睫微垂，面无表情的听着。 说教确实也刚刚开始。 夏可跑了出来，是想自己冷静下的，万没想到陈星也跟着出来了。 出来也就算了，见了她第一面，竟然先是斥责。 夏可被说得有点怔愣，反驳，“我……我没有失礼吧？” 陈星一噎，两人相视沉默片刻，陈星直直道：“是没有失礼，但是你看看桌子上的人，哪一个不是笑着的，就你拉着个脸，知道的知道何总是客户，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我们客户呢！” 夏可心头有鬼，被说得低下头去。 她的状况她知道，确实，被何径寒教导这么几年，礼数没丢，可脸色确实也不够好。 见夏可这个样子，陈星更理直气壮起来，“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对客户该是什么态度，不需要我来教吧？” “算了，你没见过何总，不知道何大小姐的影响力。”又想到夏可毕业后就没工作，陈星更是没好气，训新人一般，劈头盖脸的，“我这么和你说吧，但凡在江城做珠宝行业的，没有人不知道何家，何总就是何氏拍卖行的老总，就是在江城专门以拍卖顶级珠宝闻名的那个何氏……” “当然，何家也不只是做拍卖行，她们还做珠宝设计和原石生意，在国外有好几个顶级矿……总之，你想在江城干珠宝行业，是不可能绕开何氏的！” 夏可：“……” 这些她当然知道，甚至比陈星知道的还多。 何家这一辈是两姐弟，姐姐何径寒负责在江城做珠宝拍卖行，搞设计工作室，而何家原石的生意，每个月开采出来卖到全球各地的宝石，则都是弟弟何行海负责的。 何行海常年全球飞，在江城的时间少，所以何家这一辈，又公认是何径寒的当家。 陈星越说越火大，摆手，“刚开始也就不说了，后面敬酒怎么回事，听不懂我的意思，还是不想敬酒啊？” 夏可小声，“我喝不了太多。” “你……”陈星扶额，左右瞧了瞧，这个餐厅高档，每个包厢都自带洗手间，外面这儿几乎没人来。 她压低了声音咬牙道，“这是能不能喝的事儿吗，何总对你有眼缘，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呢，你现在只是个实习生，桌子上轮得到你摆谱吗？！” 夏可咬唇。 说完，瞧夏可的模样，陈星又觉得自己情急说重了点。 想到等会儿还要指望夏可，又按捺心绪，放柔了声音。 “我也不是骂你，刚出来工作是需要适应一下交际应酬，我能理解，但……我实话和你说了吧，这批宝石设计完，是要放到何氏拍卖的，这是个很好的打响名头的时机，我们公司三个组都想要，我当然也想要。” 顿了顿，“夏可，是我一力把你招进来的，不求你记恩，就看在同学的面子上，等会儿你脸色好点，多陪着何总喝两杯，给我们组争取下，这要求不过分吧？” 陈星都拿工作说事了，这确实又是恩情，夏可到底点了头。 陈星见她松动了，得寸进尺，又现教她等会儿怎么在桌子上和何径寒拉拢关系，话得怎么说，怎么用在江城大学的刘老攀交情，再…… -- 第17页 夏可听得尴尬极了，何径寒等久了，不耐烦把手上没抽的烟一甩，径直走了进去。 小皮鞋的跟踩在瓷砖地面上，哒哒哒的作响。 陈星：“叫何总可以，你叫姐也行……” 下一刻和走进来的何径寒撞个正面，陈星一怔，“何、何总？您怎么……” 何径寒十分自然，微笑打招呼，“你们也都在呢，好巧。”手伸到水龙头下，“我在外面打了个电话，顺路过来上个洗手间。” 陈星所有的话又都憋了回去。 等何径寒开始洗手，陈星已经不在了，而夏可么，想一起走的时候被何径寒喊了一嗓子，挺尴尬的站在一边。 很有十几秒，整个卫生间只有水声作响。 何径寒洗好，慢条斯理扯出一张纸擦拭，夏可眼观鼻鼻观心站的特别直。 久等她不开口，何径寒悠悠说话了，“工作好玩吗？” 夏可：“就、就是工作。” 工作哪有好玩不好玩的啊。 何径寒笑，笑意不达眼底，“呵，工作？在饭局上被推着陪酒，没陪对还被人拉到洗手间单独骂，这工作可出息了啊~” “你和我说想换种活法，这就是你想要的活法？”语气讽刺极了。 夏可被说得有那么一瞬间的无处容身，使劲儿低头。 何径寒走过来，两个人距离霎时极近，夏可下意识想退，何径寒没让，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一人眼神凌厉如刀，一人眼底蓄满了藏不住的窘迫。 对视静默。 大小姐凤眼无情，而夏可眼底不自然的，浅浅晕了一层水气。 女人亟待出口的刻薄嘲讽，因着这么点湿润，又堵在了喉咙里。 长眼的凌厉一敛，视线到底柔和几分。 再想到夏可姑姑的去世，还有刚才被不三不四的人那么一通说…… 何径寒长出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的问，“闹够了吗？” 夏可愣了愣。 何径寒：“甩几句话就跑了出来，我不去找你，今天要是不碰到你，你就不准备回去了？” 顿了顿，何径寒补充道：“我去过医院了，你姑姑的事情，都知道了。” 夏可嘴唇嗫嚅，半晌话没说出来，眼底的委屈却漫了上来。 看得何径寒心软了。 女人掐着她下巴的手放开，转而温柔抚了抚夏可的脸颊，轻声：“你姑姑的事，我是没及时知道，但我工作多忙，你了解的。” “我有错，但问题不全在我，你憋着不转达，这事我们得各打五十大板，对不对？” 手指滑到下巴，往那思念的嘴唇上暧昧的左右滑动，何径寒的声音再度放柔，“出去也快一个月了，吃不好穿不好还给人骂，图什么呢？……脾气发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嗯？宝贝儿。” 脸颊也凑近，两人呼吸几乎交缠一处，夏可嘴唇上来回滑动的手指霎时变了味。 女人近乎诱哄道：“你不就是心里有气吗，现在我低头来找你，错也认了，消气了吗？今晚跟我回家行不？刚骂你的那个东西，等会儿姐姐也替你出气，好不好？” 低语再变成贴面的呢喃，“要是还嫌不够，今晚让你……” 手指被撤掉，作为替换，女人的唇缓缓覆了下来。 就在要吻到的那么一瞬间，夏可猛的侧头，吻偏离，蹭在了脸颊上。 何径寒皱眉。 两个人凑的太近了，夏可被何径寒说的晕晕乎乎，没头没脑的，什么叫闹够了没有？她们……她们不是说好的断了吗，怎么听何径寒的口吻…… 意识到何径寒好像不止是来嘲讽她的，夏可心里没个底，又急又慌，怕被别人走进来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又怕话说的不对，何径寒再误会什么…… 不安中，夏可捡着最重要的道：“我不回去，我要工作。” “工作？”何径寒眉梢高高的挑了起来。 等从夏可的表情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 何径寒没忍住：“就这个破工作有什么……” 话至一半，电光火石想到什么，何径寒话比脑子快，脱口就试探道，“怎么，孔今瑶在你心里就那么好，她给你介绍的破工作也一定要要？” 夏可着恼，“这不是什么破工作，我……” 还没说完，面前何径寒的脸色直直沉了下来，夏可一哽，方反应过来刚何径寒前面那句说了什么……她在诈她话！！ “还真是孔今瑶给你找的工作？！” 半眯着眼，女人一字一句强调，声线冷的沁人。 黑如潭水的眸子看不透底，四目相对，夏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直窜到了头顶。 夏可语滞，“我……” 何径寒有多讨厌孔今瑶，有多避讳，没有人比夏可更清楚了，甚至平时生活中夏可都尽量不提……何径寒现在生气了吧，那她…… “今天完事跟我回家，明天一早就去把这工作辞了！” 夏可还乱糟糟，女人已是不容置喙决定道。 夏可瞪大眼：“为什么我要……” 太想当然了吧，她们都分开了，凭什么啊！ 生气的何径寒可不听有的没的，强势打断道，“你就说去不去！！” “不去！”脾气好的夏可也怒了。 一时静默，气氛安静下来。 -- 第18页 何径寒看着夏可，眼神几乎要把她冻成冰，光是被瞧着，就像是有刀子在刮似的。 “好！”何径寒怒极反笑，点头，“行！！” 夏可心都被她笑的一颤，何径寒冷声：“孔今瑶介绍的，你非要这破工作是吧？” “行！可以！！” “那我就瞧瞧你几斤几两，能不能熬过今晚上！” 何径寒走了，鞋跟敲在地面，发出哒哒哒的脆响。 正在气头上，走得又快又急。 等人走出去好久，夏可才惊觉自己有些脱力。 在洗手间又待了会儿，强迫自己镇定心神，后知后觉，今晚作为琢玉的大客户，何径寒恐怕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了。 但饭局还是得回去的，一路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饶是如此，再度拉开包厢的门，看着好几个服务员拿着数瓶红酒白酒摆上桌时，夏可还是短暂的懵了下。 张总正高兴，“今晚上我可是把自己珍藏的好酒都拿了出来，何总可不要客气啊。” 落了座，陈星当即就给夏可倒了一整杯红酒。 看着满满的酒液，夏可这才懂了何径寒最后那句话，为什么说是熬过今晚…… 饭局继续，夏可答应了陈星敬酒，加之何径寒对她青眼相加，到后面张总和设计部的经理，也时不时就cue夏可给何径寒敬酒。 何径寒面上滴水不漏，也不主动开口，就冷眼瞧着，别人劝夏可喝酒不拦，夏可来敬就如常和她碰杯，正常应酬…… 路是自己选的，咬着牙几杯酒下肚，夏可眼前一切都变得朦胧且含糊。 夏可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下，因为这份工作是通过陈星找到的，三个人都是校友，孔今瑶和夏可都能接触到这个人，所以何径寒一直不确定中间有没有孔今瑶，所以诈话。 晚上还有一更，应该在九点。 第11章 耳光 夏可的酒量很浅，刚开始和何径寒在一起时，聚会一灌就醉，那时她刚出校门，何径寒本想练练她酒量，不过练了三四个月，还是三杯红酒的量，一点不见长进，何径寒就不让她再碰了。 被护了几年，乍然一杯接着一杯的，何径寒还没感觉，一瞥头，夏可已经不对劲了。 夏可醉酒后会……非常乖。 怎么说呢，不像是醉酒的人，你叫她做什么干嘛，都还能动，但就是特别慢，眼睛内没焦点，迷迷瞪瞪的，第二天也不大记事。 何径寒心里憋着怒气，和两个经理谈笑风生，开始压根没看夏可。 等听到陈星的催促，一转头，夏可眼睛里已然失焦了。 何径寒压眉。 陈星顺着张总的话，“对对，庆祝我们公司和何氏合作，在此我和小夏代表我们设计三组也敬何总一杯，希望何总以后和我们设计工作室多交流沟通~” 陈星站了起来，夏可一时没动，陈星面上笑着，手却在背后着急拉她。 到底还是站了起来，杯子里又是满杯的红酒。 何径寒面色不改，看夏可这个迷糊样，无名火却歇了不少，心内犹豫一霎，还没开口，陈星抢话道，“何总您随意，我们就干了。” 下一刻，陈星把酒喝了个底朝天，而夏可跟着陈星动作，像是喝水一样也…… 何径寒脸上的笑马上就垮了，睨了陈星一眼，极冷。 不过这微表情转瞬即逝，在场只有常年跟着她的林总助瞧清了，等陈星放下杯子，何径寒又还是那副笑模样。 “陈组这么诚心，我也干了。” 说完，让陈星喜出望外的，何径寒仰头也把酒喝完。 林总助分外有眼色，没敢给续杯。 等到下一个人再敬酒，何径寒明知故问，怎么没给满上。 林总助早就是何径寒肚子里的蛔虫了，忙说晚上还有个跨海的会议，不能再喝了，何径寒当然不干，和林总助打了几句太极，张总他们听着却像要吵上了，赶紧劝说不喝也没什么，感情到位，不在于酒多喝少喝两杯。 何径寒从善如流放下杯子，她都不喝了，别人也跟着歇了。 夏可醉了，后半程格外安静，何径寒偶尔一回头，女孩儿眼睛湿漉漉的把她看着，看的她简直没脾气。 临散场，陈星拉着夏可，没眼色又要单方面敬一杯。 不等夏可站起来，何径寒单手压着肩膀把人给按了回去，嘴角一耷拉，“早就说歇了，陈组长这杯是在怪我今天喝少了？” 反问淡淡的，但配着突然就面无表情的脸，愣是把陈星盯得一个激灵，一时端着酒进退为难，场面静的落针可闻。 下一瞬，何径寒又扯出了个笑来，“开玩笑，不过实在不能喝，陈组真要敬我，那你就干了吧，我真觍着脸看了。” 被何径寒玩了手大变脸，陈星哪儿还想得起什么夏可，连忙就着台阶麻溜滚下，干了酒，结束饭局。 散场，陈星去扶夏可，准备把人送回家。 手还没碰到，只见何径寒对夏可说了句什么，女人把人扶了起来。 何径寒：“我和妹妹顺路，她就搭我的车回去吧。” 陈星哪里敢，忙道：“不用不用，何总您忙，我送就是。” 陈星要去拽夏可，手再伸出，夏可被何径寒拉着又往旁边走了两步。 陈星懵逼抬头，何径寒冷声重复，“我说了，我送回去。” -- 第19页 纯叙述句，没问号，也不是客气，何径寒只是在通知她。 陈星被这语气震住，林总助心内直呼夭寿，赶紧来打圆场。 没人碍眼，何径寒牵着夏可就走。 * 喝醉了的夏可，真的非常乖，何径寒说什么都不反驳，看来是没意识了。 车按吩咐，早就停在了无人的偏僻处。 何径寒把夏可塞上车，老刘有眼色下车去一边抽烟等着。 单独相处，何径寒挑了挑嘴角讽道，“说是破工作，还不信，只要我高兴，你看在场谁心疼你了？” “不能喝还硬撑，醉的不省人事被卖了也不知道……” 看着夏可这样，女人又说的火大起来。 而夏可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回视中圆眼睛湿漉漉的，眨巴眨巴，不要太乖。 对视半晌，何径寒长出口气，到底被看得心软了，捏了捏夏可的脸，又恨又爱道，“你就给我找事儿吧！仗着我宠你！” 何径寒探身去前排摸了瓶矿泉水，拧开，要喂给夏可。 夏可虽然每次都喝醉，但她其实喝的量不多，事后灌些水，一会儿就能缓过神来。 刚还说人乖，水拧开，却怎么哄都不张嘴了。 何径寒没什么耐心的，再多哄两句，夏可还是木愣愣的，何径寒索性自己喝了口，捏着夏可的脸，嘴对嘴把人压在后座上，把水度了过去。 连喂三口，灌得急，夏可呛了下，何径寒给人拍背，等缓过来，面对面一看，何径寒眼色瞬间变沉。 夏可靠在座椅上，长发披散，眼睛雾濛濛的湿润，而嘴唇沾染着水液，亮晶晶的嘟着，嘴角还有矿泉水流下的痕迹，像是包不住……何径寒呼吸也沉了，捏在夏可下巴的手指上移，轻轻在女孩儿脸上刮了下。 近处夏可眼睫轻颤，不知道醉后在想什么，迷迷瞪瞪的小声喊了句，“姐姐。” 声音又粘又软，简直要了命。 何径寒呼吸一重，缓缓覆面，女孩儿顺从勾上她脖颈，两张嘴唇贴在一起。 红酒的滋味还没散去，被吻得迷糊，女孩儿又喊姐姐，哀哀求着，这一声彻底挑破何径寒脑中的弦，她们已经一个月没见了，不止没见，夏可还和她赌气，刚才还不让她碰…… “张嘴，再让我亲下。” “别动，乖一点，把背挺起来，对……” “唔。”女孩儿受不住，喉头发出低低的呜声。 …… “让你先舒服好不好？” “打开……对，就这样……” “宝贝儿，张嘴……” 后座两个人挤在一起，咫尺内连空气灼烫起来，伴随着夏可喉咙里破碎的音节，情`愫如潮涨涨落落。 …… 夏可仰着头，也不知道被何径寒碰了多久，那几口水终于起了作用，缓缓有了意识。 脑子仍旧是木的，但是鼻息间的香水味熟悉，等视线缓缓凝视，瞧清现在的样子，夏可脑子嗡的一声白了，背脊震颤，连指尖都发起抖来。 何径寒没发觉她的变化，还情热，凑近要吻她。 没吻到，夏可抬手，啪—— 脸上猝不及防被给了一耳光。 车内一瞬间安静下来，旖旎尽散。 其实这一耳光并不重，夏可喝了酒，自觉用了全力，但打在何径寒的脸上，却也只是轻轻的一拍。 不痛，但羞辱的意味更甚。 高高在上的何径寒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 怒火滚炽，不及发作，下一刻，夏可伸手去推何径寒，刚还在在她身`下嘤嘤愉悦的小美人眼角淌泪，边推边往后躲道，“你滚，滚开！” 就这么不待见她？她哪里她没碰过！ 何径寒瞳孔如针收缩。 “滚……” 再骂出的一个字，夏可的脸颊被死死捏住。 怒不可遏的何径寒撬开她柔软的唇瓣，强吻了上来。 推也推不开，挣扎中，女人动作粗暴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火葬场第一把火点燃。 复习下第一章 的重点：何径寒坏女人，狗女人何径寒，随便你们骂人物，只要不骂作者。 加更了，还是求个表扬(*￣︶￣)。 第12章 刺痛 何家这一辈就两个孩子，何径寒出生的时候父母倒是没想过把她培养成当家人，但是他们这种人家，小孩子从小就会学点防身的招数，尤其何径寒性别还是女生。 从健身开始，格斗，擒拿，散打，零零散散的，何径寒不止学，还学的很好，只要被何径寒挨着，分分钟就给你把力气卸了，打的你不能还手。 关于何径寒这一点隐藏属性，从小到大就属她弟弟和李少最清楚。 无他，打挨的多了，就知道轻重了。 至于长大了，可能要属在何径寒身边最久的夏可，最清楚了。 在床上一旦被制住，就只有予取予求的份。 此刻何径寒捏着夏可下巴，也是如此，不知道她捏的哪里，夏可就是合不拢嘴，呜呜唉声，被何径寒探舌在口中搅，口水沾着下唇直直往下滑，包都包不住，又狼狈又难为情，仅剩的那么点理智，让夏可羞耻至极。 吻加深加重。 夏可反抗，推人，手被何径寒一捉，反剪在头顶。 背脊顺着动作挺起，已经到腰间的衣服在挣扎中再度下滑，夏可挣不脱，难受至极。 -- 第20页 和她相反，何径寒却因着这些被镇压的反抗，被勾起更多情念，吻过嘴唇，又轻啄她颊面，女人手腕再度下沉，夏可随之仰头，喉咙里被逼出破碎的音节。 真是一幅美景。 “宝贝儿，乖乖，心肝儿……” 何径寒轻唤，视线盯死夏可脸面，欣赏那湿漉漉的圆眼睛，和因为她而在颧骨上浮现出的连绵红绯。 “还会打人了是吧？” “舒不舒服，嗯？” “哪儿没被我碰过，挣扎什么？” 夏可摇头，不想听，可两人挨的这么近，何径寒就贴在她耳朵边上呵气。 听一句，羞耻更甚，脑子也更不清醒。 何径寒手再下滑，夏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趁着何径寒一时不察，挣脱，死死按住何径寒的掌。 “不要，不了，何径寒，呜——” 女孩儿声音满是哭腔。 夏可觉得用尽了全部力气，对何径寒来说却不值一提。 本是可以直接抖开女孩儿的束缚，听着她的声儿，动作到底顿住了。 被那双水润的眼睛看着，何径寒没忍住，再度吻了下去。 “抵抗什么，乖一点，你不也很舒服？” “不喜欢，不喜欢叫成这样？这儿这么挺？口是心非！” 顿了顿，声音从相碰的唇瓣低低传来，“姐姐让你舒服得哭好不好？” 不好，一点不好。 她们明明，明明分手了啊，她也什么都没拿走…… 她答应了姑姑要重新开始的，不能，不能再…… “嘶——” 唇瓣传来一阵尖锐刺痛。 何径寒瞬间拉远两人距离。 她咬她！ 艹，出去一个月，她的小可爱不仅学会打人，还学会动口了是吧！ 先是被打，现在又被咬了一口，何径寒暴怒的神经压都压不住，“你……” 到嘴边的恶言刚说了一个字，一抬眼，又卡在了喉咙里。 “呜呜，呜……你是坏人……” “说好了的。” “我不要！我说了不要！！” “呜呜呜……” 那眼眸的湿润化作了泪水，侵染女孩儿满眼满脸。 满溢的暴怒，积压的情愫，都被这泪水一震，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把何径寒整个人都浇在原地定住了。 夏可伸手去抹脸，泪水却止也止不住。 很有那么一瞬，何径寒压根分辨不出夏可这是真哭，还是生理性的眼泪。 夏可很软。 但却很少哭。 甚至说少都是谦虚了，跟了她三年，何径寒只看过夏可两回真哭。 都是在ICU外她姑姑抢救的时候，没忍住，安静的哭。 现在…… 满车沉默，何径寒把手收了回来，拉开两人距离，完全冷静了。 而夏可一边拉衣服，抹了几把泪，发现抹不干净，也不再费劲儿了，只笨拙的收整自己，却因着醉意晕眩，总是弄不好。 看着眼前这幕，何径寒头疼。 淦，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本来是想…… 何径寒给夏可拿纸擦泪，撇开初见的震惊，细看女孩儿眼，还是没什么焦点，乃至说话也迷迷瞪瞪的…… 何径寒长出口气，终于放松心神，还没醒透，不是真哭。 嗯。 夏可不爱喝酒，喝多了难受，到最难受的时候，眼泪就止不住。 不过第二天她也记不住。 可能真的是被欺负狠了，何径寒已经没怎么了，夏可残留的意识还推拒她，几来几往，何径寒额头的青筋又跳起来…… 不过这次她没等自己发脾气，率先摔门下车，给两个人都留出一些安静空间。 拿了根烟，带着一身寒气下车，林总助和老刘瞧着何径寒这模样，都不敢开口问。 何径寒找老刘要了车钥匙，转头把夏可锁车上。 点燃烟，也不搭理谁，就在路边抽了一根。 脑子很乱，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等周身都被夜风吹得凉下来，何径寒再回到车上。 入目的场景刺激了下眼球，何径寒出口浊气，揽着夏可，一言不发帮她收拾。 就这么点时间，醉酒的女孩儿意识模糊，眼睛又闭上了。 但动作还是不太配合，何径寒这次却格外有耐心，大概是难得感觉有愧。 女孩儿靠在她肩头，模模糊糊嘀咕什么。 何径寒怔了怔，把耳朵凑过去，想着，如果敢喊“孔姐姐”，那她就干脆把人掐死在车上算了！ 声音幽微，细弱游丝。 “姑姑。” “小姑，呜……” 软软的声音像是一记重拳，砸在了何径寒的心头，让她良久无言。 看着女孩儿的侧颜，缓缓，何径寒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夏可若有所感，半睁开眼，眸中映出了何径寒的脸孔。 “何径寒？”她小小叫了一声，似是眷恋。 “嗯。”四目相对，脸贴的极近。 见女孩儿乖乖看她，何径寒心疼的想亲亲她鼻尖，只亲一下那种。 就在要碰到的前一瞬，女孩儿猛然推她，猝不及防把何径寒推的后仰。 夏可再度剧烈的挣扎起来，“你走，不要，我不要你。” -- 第21页 “坏蛋，你坏，呜，姑姑……” “你干嘛！”何径寒怒起心头。 “我不要，说了不要，不要……”夏可含混无措的重复起来，酒快醒了，力气变大，密闭的空间里，何径寒怕伤着她，收着力道却挨了夏可好几下。 她就这么讨厌她么，她…… 何径寒瞳孔收缩，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下，刺得她生疼。 刚想发力，夏可又呜呜咽咽啜泣起来…… 骂了句脏话，攀升至鼎沸的情绪，再度生生被何径寒压了下去，打开车门，没留力啪一下给摔上，何径寒没好气喊道，“刘叔，送夏可回家。” 再拉开车门，何径寒径直上了副驾，额头青筋突突的跳。 妈的，谁折磨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快乐鸭~ 第13章 还没完 一路沉默。 何径寒坐了副驾，后排的女孩儿又安静下来。 女人时不时抬头，后视镜中，女孩儿绯红着脸，迷迷糊糊的，但是很乖巧。 好像，就唯独不要她靠近似的。 压了压眉，何径寒把车窗打开，夜风吹了吹脸，长吐浊气。 心头有火憋着，偏生惹她生气的，还不知道隔天能不能记起今晚发生的一切！ 她还是太好了，早知道今晚就该让这小东西喝死，然后再被不知道什么人送回家，她就不该搭理这事儿，操了心，却讨不到好，也是活该她！ 越想越气，索性把后座的隔板升了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到地儿下了车，何径寒又检查一遍夏可的穿着，女孩儿迷糊中还是不断抗拒她的接触，何径寒今晚的耐心彻底耗尽，生气让女助理赶紧扶着人滚。 不过没走多远，何径寒瞧着，脾气躁，“你揽着她腰啊，会不会扶人！” 女助理正要调整，何径寒又走了过去，挥开助理。 “走走走，什么都做不好，我来！！” 夏可被何径寒轻车熟路的揽着，软着步子掺走了。 没几步发现身边换了人，夏可下意识要推，手刚伸出去，手腕却被何径寒一把捏住，腕骨一阵生疼，痛感顿时让夏可清醒不少。 近处何径寒一张脸阴的能滴出水来，“有完没完，一晚上闹够没！” 声音不怒自威，听得夏可一个激灵。 何径寒恶劣捏住女孩儿脸颊，捏得她说不出话来，警告，“半路上你再敢推我一下，就一下，我马上就把你按到墙上，当场扒你衣服！” 话尤其清晰，不带什么感情，夏可背脊微颤，后知后觉，何径寒生气了，很生气！ 对视须臾，夏可到底点了头，何径寒冷哼一声松手，“敬酒不吃。” 夏可抿唇，却不敢在这当头再激怒何径寒。 无他，相处三年，这种事何径寒还真的能做出来，她怕的。 一路相安无事到门口，何径寒从夏可包里摸出钥匙打开门，夏可正伸手要接过包，何径寒率先进了她家门。 夏可：“……” 沉默片刻，夏可也跟着进去。 进门何径寒打量一圈，从鞋柜里拿了双夏可的备用拖鞋，把早就在车上揉的皱巴巴的外套脱了，随手扔沙发上，踩着拖鞋走进客厅，不客气找了个杯子出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夏可束手束脚跟在她身后，场面滑稽，她这个主人反而显得更像客人。 “看着我干嘛？没见过？！”女人还是没好气。 夏可小声，“我到家了。” 何径寒凉凉掀眼皮，帮她划重点，“可不是，还是我送回来的。” 夏可：“……” 怕说错话，夏可巴巴把何径寒望着。 这眼神什么意思何径寒当然懂，不想纠扯，摆手，“一身酒味，去把澡洗了，再喝杯水，清醒了来和我说话。” 掷地有声，夏可又等了一阵，见何径寒果真不再开口，知道女人做了决定轻易不会更改，夏可无奈中，也软手软脚给自己倒了杯水，拿了换洗衣服。 在浴室门口又踟蹰，女孩儿再度看向何径寒。 何径寒头也不回，心知肚明，“我不进去，你洗你的。” 得了保证，夏可安心进去了，不多时，阵阵水声传来。 何径寒这才好好打量这房子。 客厅小，卧室也小，家具半旧不新的，衣柜里也只有零星几件衣服。 床头摆放着夏可和她姑姑的合照，转悠到餐桌，冷不丁抬头，正对着夏可姑姑的黑白遗照，何径寒默然片刻，把昨天夏可点剩下的三炷香杆拔了，重新拿了三根香点燃，给插照片前的香炉里。 觉得该说句话，但心情实在不甚好，最终平平道，“我把她送回来了。” 顿了顿，又把最后没赶上的那句话补了，“您放心走，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 夏可从浴室出来，何径寒半靠在沙发上，神情悠然自得，半点不生分。 “酒醒了？”凤眼睨过来，何径寒懒懒问。 夏可点头，“嗯，差不多了。” “还记得车上发生了什么不？” 夏可不说话。 何径寒笑，“那我帮你回忆下，你勾`引完我，又不让我碰，给了我一个耳光，还咬了我一口。”伸手指了指唇角，“呐，你咬出来的。” 夏可：“。” -- 第22页 随着何径寒的话，还真有些片段闪现，不过，和女人说的可不太一样。 女人坐正，“折腾了一晚上，聊聊？” 夏可随着何径寒的手势，乖乖坐在了她对面。 一杯水被何径寒喝出了红酒的错觉，女人冷着眼警告，“先说好，好好说话，你要再闹，我可不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 夏可一凛，在女人强势的凤眼下，再度点了点头。 说聊聊，气氛沉默，两个人都不开口。 何径寒等了会儿，夏可锯嘴葫芦，烦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夏可瞪大眼，不可置信。 对视须臾，意识到何径寒不是说笑，夏可白了唇，极小声道，“我们、我们不是分开了吗？” 何径寒挑眉，终于懂了其中症结。 明白过来，不由好笑，“谁说的？” 夏可直接被问懵了，囫囵道，“就那天，你说可以分开的，你说……我、我什么都没拿，我们、我们就……分开的……” 何径寒听不惯结结巴巴，接过话头复述，“我说分开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 夏可连忙点头，“对，对的，你就这样说的。” 下一瞬，女人脸上的笑垮下来，“那我有说过同意分手吗？” 夏可一怔，“可是你说了……” 噔—— 水杯被重重拍在茶几上，女人瞬间翻脸，“我说了这些话，那你走的时候我还让你回来，让你给我说清楚呢！前面的都记得，后面几句就忘了是吧！？” 夏可脸色一白，后面何径寒是叫了她…… 夏可痛苦，“可是……” “可是什么？”女人面无表情，夏可有些害怕。 最终紧皱着眉，无助重复道，“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拿啊，我都没有……” 何径寒轻嗤，“什么都没拿？你要和我算这个账了？！” “行啊，不说这三年来你吃我的用我的，你姑姑的命可是我实打实用钱帮她续了三年，这个没异议吧，要不是我，她压根就拖不到上个月。” “那现在你和我说说，这三年你要怎么算，怎么还？” 夏可死死咬唇，羞愧窘困，“可是这个是，我当你……当你身边人，换来的……” 何径寒笑，笑意不到眼底，恶劣道，“你也知道是当我情人换来的钱啊。” 话头一转，“那达成约定那天，我们又说了什么？还记得起来吗？” 夏可扶额，拼命去想，还真想起来几句，霎时脸色皆白。 何径寒一字一句，“你喝了酒，我帮你回忆也行，当我情人，钱供着你花，你守着我就是，等我腻了，会给你一笔钱，好好的、体面的分开。” “所以，夏小姐，你见过几个因为钱给别人当小情人，最后不需要钱了，自己说走就走的？” 何径寒猛然拍桌，啪—— “你当我何径寒是什么人，我这里，是你夏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要用钱的时候贴过来，人死了就想走，做什么梦呢！！” 呵斥响遍整个屋子，说的夏可哑口无言，把她最后一层遮羞布都扯了下来。 女孩儿眼眶尽湿，终于颤抖着问，“那你要怎么办？” 何径寒等的就是这句。 女人姿态又放松下来，靠上沙发抱臂，没得商量道，“你乖乖回来，等我玩腻了，会放你走的。” 顿了顿，何径寒强调，“但不是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何总亲身示范——每天一个让老婆讨厌自己的小技巧。 —————— 下一更明晚九点，如果没作话纠正，最近更新都晚九点。 我调整下，没存稿了，后面几天争取掰回早上。 第14章 盛怒 夏可头脑皆白，半张着嘴看着何径寒，酒意彻底清醒，人也陷入全然的绝望。 好半晌，夏可颤着嘴唇问，“那你、你什么时候，会腻？” 何径寒轻笑，看自己手指，闲闲道，“那可不好说，看心情吧。” 恶劣又过分，何径寒的一贯口吻。 从来没有过一刻，这种恶劣差点让夏可崩溃，从来没有过像今晚的一刻。 自尊被踩在地上，面子里子都被扒开，夏可捂脸，颤抖闷声，“如果我不回去呢？” 顿了顿，夏可：“我想工作，我想……” 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不想再被当玩物了。 也不想再被豢养在金丝笼子里。 “你非要工作也不是不可以，我给你找一份，把这份辞了……当然，凡事以我为先，你有设计天分，强行拘在家确实也不对，怎么样，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顿了顿，女人压眼眉，“你见好就收，别得寸进尺。” 别得寸进尺…… 找到工作又怎么样，她还是何径寒的玩意儿。 关键是，她答应了姑姑的，这不是别的什么承诺。 这是…… 凌乱里，夏可蓦然回忆起什么，眼中闪过微弱的光芒，死死看着何径寒，那种眼神，像是快要溺亡的人，抓着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当、当时我记得，我问过你，问你要是腻了怎么办，你说你会安排好我和姑姑，让我不要担心……” 喉头滑动，夏可小小咽下一口口水，紧张，“然后我顺口问过，如果我，换成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不可以了……你说你对情人都很好的，好商好量，不会强迫人的……” -- 第23页 夏可痛苦，“何径寒，我现在真的……” 她真的不可以了，她坚持不下去了。 话没说完，被何径寒打断，女人口齿清晰，冷着眼眉道，“记得很清楚嘛。” 见何径寒不反驳，夏可眼睛又亮了一些。 不过下一刻，何径寒接道，“但你也说了，好商好量！你觉得你不告我你姑姑的死讯，隔天一早等着，通知式的说分手，然后再头也不回，喊也喊不答应的离开……这是好商好量吗？！” 夏可真的太乱了，在何径寒一通质问下，脑子竟极不清醒的挽救道，“那、那我们就现在再说……好商好量的……“ 荒唐的话被何径寒的嗤笑声打断。 女人可笑，“现在商量？”语气无不嘲讽。 陡然拍沙发，发难道，“那你好好看看，我何径寒像是菩萨吗？！！” 夏可脸色从洗完澡后的红润，随着何径寒这一句话，彻底掉了个精光。 她双目无神，不知看向哪一处，无助又茫然…… 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但夏可现在感觉自己的小船甚至不在水里，像是在沙漠里，无法移动，只有等着被流沙被淹没…… 她的人生早就不鲜活了，但也没有一刻，让她感觉像是一滩死水一样。 让她感觉，全然的绝望。 室内久久无言，夏可像是被什么定住了，神情须臾间灰败，眼内半分神采也无，像是一朵急速枯萎的花。 偏生，还是在何径寒眼前枯萎。 女人压抑了一晚上的怒气，几次三番，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快忍不住了，然而跟夏可回了家，又强自再度镇定，和夏可聊天……现在…… 额头突突跳动的青筋，在看到夏可这幅姿态之后，终于再压也压不住了。 何径寒从来不在生气的时候开会，也不在自己有情绪的时候做任何大决定，或许换一个时间，换一个环境，她能更好的处理，可是，偏偏今晚就是…… 怒不可遏，何径寒人都站了起来，“你这又是什么表情？夏可！所以从头到尾是我的不对了？” “你搞清楚，这三年不说你的吃喝，就说你姑姑生病，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我，是我何径寒拿的钱！是我到处托关系给她找好主刀！！是我陪……这三年不说功劳，我他妈至少是有苦劳的，你作什么哭哭啼啼的样子，我养你帮你三年，反倒帮出仇了是吧？” “钱和好东西都供着你，让你受苦了是吧！！” “我要是当初不帮你，看你走投无路，等你姑姑早死之后，是不是你还能好好的像是对孔今瑶一样，亲热叫我一声何姐姐！！啊？！！” 这话说的太重了，夏可几乎不能承受，死命摇头，“不，不是……” “不是仇人那是什么，不是有怨，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话一顿，何径寒手指甲都陷入手掌，心口大痛道，“还是说，跟我回去你就这么不愿意，这么委屈，我配不上你是不是……” “不不，不是的，不是。”夏可大声否认。 混乱中几近崩溃，“我知道，我知道是你帮的我，我很感激你的，真的，何径寒，我知道这三年来你都对我很好，我……我没有……我不是怨你，我不是……” “你很优秀，非常优秀，家世好，学历又高，很多人爱慕你……对，那么多人喜欢你，只要你勾勾手指头，她们就会来了，你有那么多人喜欢的……你何必……何必……” 何必非要为难她呢！ 何径寒愤怒打断，“这压根两码事，别人喜欢我，和我跟你之间，根本没关系！” 夏可哆嗦，再度重复，“我没有怨你，我很感激你的，是真的、真的很感激你，如果可以，我想报答你的，我可以为你做一切……” “如果你真的感激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走！” 暴怒中，何径寒下最后通牒。 夏可一滞。 短暂的静默里，何径寒看她坐的都要滑到地上了，气冲冲想伸手拽一把。 但就在手伸出去的瞬间，夏可脸色遽变，不断摇头。 “不不不，我不回去，我不想回去，我不能回去了。” “换一个条件好不好，何径寒，我可以做其他的任何事情，换个……” 随着这个下意识的反应，何径寒的心像是被什么捏住了，如坠冰窟。 女人声音忽而变得轻微，平静，“你就这么不愿意？” 跟了何径寒三年，夏可怎么不知道这个表情，这个语气，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这句话实在是吓到夏可了。 喜怒无测的女人甚至轻轻笑了笑，极讽刺，“那你觉得换什么条件能行？” 夏可真是被何径寒搞的太糊涂太难受了，不过脑子道，“不然姑姑的医药费，我全部还你，等我赚了钱……我全部……” 何径寒轻轻闭眼。 面上表情极静，可额头青筋跳的耳膜都跟着鼓振，双手死死握拳，指甲深陷入掌心，疼痛她甚至感觉不到。 夏可说要还她钱。 她宁愿背着几百万的债…… 宁愿……都不退步……都不跟她走…… “我像是缺钱吗？”何径寒反问更平静。 无波无澜的口吻配上她现在死死忍耐的模样，震住夏可了，心里恐慌无端放大。 -- 第24页 下一瞬，女人猝不及防伸手，捏住夏可的下颌，力气太大，捏的她呼痛，惊慌挣扎…… 可一点用没有。 那手就像是钳子一样捏死了，她的反抗被女人在肩膀上捏了一下，全身都麻了。 脸凑的极近，夏可甚至能看到盛怒下女人眼睛里的红血丝。 “我说了，不要给脸不要！” “放你出去一个月，给你时间冷静，我已经够体贴了，你说要工作，那我也让你出去工作，这样都不行，你真的觉得我是吃素的？真觉得我是在和你商量？你有的选？！” “不回来是吧？” “要工作是吧？” 长指轻轻抚过夏可的脸颊，动作很轻柔，其中的恐怖意味却吓得夏可呜咽。 威胁伴随着大小姐破碎一地的骄傲，掷地有声，“行，那你就去。” “我倒是要看看，在江城，得罪了我你能坚持多久！！” “知道得罪了我是什么下场吗？” 何径寒笑起来，随着过往的回忆上涌，夏可整个人都吓得懵住。 “没关系，我等着，等着我一个眼神，就有大把的人迫不及待送你回来！” 手松开，夏可的下颌被掐出了青痕，倒在了沙发上。 何径寒于鼎沸的怒火中转身，径直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不太好写，来晚了，鞠躬~ * ——夫人回来了吗？ ——夫人再次拒绝回家，并且对您发出伤心一击~被攻击后，会持续性心绞痛~~是正常的反应哦！ 第15章 敌意 等何径寒走了好久，夏可才从混乱茫然中回神。 还记得起来今天没给姑姑点香，走到香案前，又愣了，三根香都燃了小半去。 是何径寒点的。 夏可心情复杂，回想到何径寒最后说的那番话，不由打了个寒颤。 跟了何径寒三年，她不要太知道得罪何径寒的下场，商场上的恩怨，生活里的摩擦，还有，纠缠不休的情人们，何径寒都有自己一套的手段，偏偏每一种手段，都让人十足难受，招惹过她一次，估计大家都不想再有第二次。 而现在，她得罪了何径寒。 远了不说，就眼前的，何径寒是她们工作室的大客户，三个组长都在争取…… 夏可摇头，不敢想，也不愿意再想了…… 她和何径寒之间，按何径寒说的也没错，是她不守约定，女人想报复，就报复吧。 大不了，大不了等大小姐气顺了，她……离开江城就是。 本身她就是什么都没有的，现在连身体都不愿意付出了，受些罪，就受些罪吧。 她没说谎，打心底她真的感激女人。 如果对方真的要她用这种方式感激，她也可以。 * 何径寒裹着一身寒凉下了楼。 老刘和三个助理，已经恭候多时。 何径寒额头青筋突突的跳着，心跳也久久缓不下去，像是有一把火在胸口滚炽鼎沸，短时间内轻易熄不了。 不过她一贯是越生气，脸上越是没什么表情。 因此三个助理在微弱路灯下乍一瞧，都没看出分明来，林总助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了句，“学姐，你们聊得如何？” 正在林总助心内狂念“佛祖保佑”时，何径寒缓缓转头，凉凉看了他一眼。 夜色太朦胧，仍旧没瞧清，但是这个气场…… 林总助一悚，同时，何径寒走到车前，一言不发，砰—— 一脚踹车门上！ 将近千万豪车的车门瞬间下去好大一个凹坑，顿时委屈的“滋儿哇——滋儿哇——”警铃大作，刺耳响彻方圆三公里，夺魂索命！ 何径寒拉了拉唇角，“你说什么？” 这笑的林总助天灵盖都凉了。 林总助：“……没、没什么。” 这反应哪里还需要问啊！ * 夏可一整夜都翻来覆去没睡好。 第二天怀着誓死的心情去上班，做好了各种准备，包括一到公司就立即被辞退…… 不过都没有。 一天过去了，风平浪静。 乃至一周过去了，生活中也没有半点波澜，好像何径寒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一样。 所以……何径寒这是放过她了吗？ 夏可没那么天真。 在周五的例会上，她得到了答案。 何径寒出差了，而这一批珠宝究竟归哪个设计组负责，还是没个定论，部门经理说宝石里有颗极珍贵的祖母绿，何总说要亲自拿主意。 例会完后，夏可多嘴问了句何径寒什么时候会回来，经理白了她这个实习生一眼，但还是同她说了，至少半个月。 紧绷了一周的夏可，终于松了口气。 但缓过这口气，沉重又翻倍的压了过来，因为也没什么可高兴的，何径寒只是工作忙抽不开身，等她回江城……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不过这短暂的平静期间，还是有好消息的。 孔今瑶又给夏可打电话了，说回国的事宜已经定了下来，她在国外高奢品牌的辞呈已经批了，回国来开工作室的合伙人也找好了，现在就等着回来了。 夏可恭喜对方，孔今瑶说前段时间在忙，又问了一些她的工作事宜。 夏可没说陈星好不好的，就说自己离开行业三年，所欠颇多，也不知道孔今瑶是从哪里听出来了不对，第二天设计组经理就把她的设计拿过去看，看完说可以，又在得知改了很多版后，训了一通陈星浪费人力。 -- 第25页 后面就有了规定，如果改到七版往上，图都要拿过去给经理看。 陈星挨了训，夏可面上不好说什么，内心却还挺高兴不用反复修改的，而她，在经理首肯下，也终于出了张设计图，能拿提成了。 出了图，夏可上班就更有劲儿了。 可惜好景不长，出完第二张图时，何径寒终于回来了。 没来找她，消息从办公室知道的，三个组组长都去找过何总了，除了没见陈星，何径寒和另外两个组长都聊过了。 经过一段时间冷静，夏可也不像是开始那么慌张。 因此在陈星三番五次上门，被何径寒晾着不见之后，陈星执意要带着夏可再拜访时，夏可内心竟是奇异的平静，就像是知道躲不过，只有坦然面对一样。 区别是刚开始强自镇定。 一段时间后，是真的镇定了。 说来说去，到底是她欠了何径寒的，大小姐脾气向来大，如果非要在她身上把气出了，两个人才能桥归桥路归路，那就这样吧。 既然再没有其他办法能补偿，路是自己选的，她甘之如饴。 其实回想这三年，何径寒对她实在不错的，刚在一起就给她买过上千万的帕帕拉恰，如果……如果她们不是这种关系…… 可惜没有如果。 第一天上门，夏可跟着陈星坐了半个小时的冷板凳，人没见着。 夏可不意外。 陈星却若有所思，和林总助笑言了几句，带着她走了。 第二次还是没见到何径寒，不过这次没等。 第三次却是何径寒通知的陈星，目的地是个会所，说几次因为工作见不到陈星，作为补偿，请陈星过去玩，顺便把设计图的事情聊了。 夏可紧张，害怕是竹隐。 如果周围又全是熟悉的名流，那可就太尴尬了。 好在没有，是个高尔夫球馆。 一路进去，休息的长桌上，夏可就只见到了个熟悉的李少。 心堪堪放下一半，何径寒从场外拿着球杆走了进来，今天女人脸上没有妆，长发被松松系在了脑后，干净的脸颊五官立体，长眼一扫，无形中更显自身的气势和气质。 何径寒往她们这边走，夏可心无端跳了起来，女人却侧头和林总助说话，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没看她一眼。 等走到近前，夏可鼓足勇气，正要随着陈星上前，还没挪步，一阵香风抢了先。 “回来了，累吗？”一个穿着贴身短裙，身材姣好的女人笑着迎上前，给何径寒递了一杯冰饮。 何径寒闲闲接过，女人白皙的手腕自然而然搭上了她的肩头。 不答身边人的话，反而越过陈星看了夏可一眼，何径寒平平道：“来了啊。” 夏可：“……” 陈星一时尴尬。 而何径寒身边的女人也转过了脸来，仍旧是笑着的，也长得很漂亮，就是在女性敏锐的直觉中，她看向夏可的眼神，带上了莫名的尖锐敌意。 和……和以前何径寒外面的情人，见到她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而每次这种时候，都准没好事…… 夏可勉强维持的笑容，僵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正个名，狗女人和夏可期间，就夏可一个。 —————— 何：今天老婆会回来吗？ 喵：大家已经快集资给你买柴，迫不及待在你火葬场加把火了。 第16章 为难 扫过夏可，何径寒仿佛才看到都要杵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陈星，嘴角拉出个礼貌微笑来，“陈组长来啦，好久不见。” 陈星连忙热情回到，“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而夏可面上僵过一瞬，何径寒又目不斜视，仿佛当她不存在，招呼着陈星入座，热情让人点饮品。 陈星点了杯葡萄汁，单子正要递给夏可，何径寒转头对服务员道，“那就来一杯葡萄汁，再来杯橙汁吧。” 语气熟稔，仿佛非常了解夏可的喜好一般。 夏可再次成为视线焦点，顶着一众打量，头皮发麻。 大家都不说话，唯独何径寒的女伴娇羞的锤了下女人肩膀，“人家妹妹都没说要喝什么呢，你就点橙汁，万一不喜欢呢？” 妹妹？ 何径寒简直都要听笑了。 橙汁不橙汁的，何径寒懒得说，但这个称呼，有必要纠正一下。 “她比你还大两岁，叫谁妹妹呢！” 李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眼中含笑。 而女伴本是想探何径寒和夏可的关系，没想到这么一问，何径寒连对方的年龄都知道，不由心头一凉，笑容讪讪找补，“是吗？不太看得出来呢。” “95年8月的生日，你觉得呢？” 女伴：“……” 夏可：“……” 陈星心中打起鼓来，而沉默一瞬后，女伴打哈哈开了两句玩笑，把氛围拉了回来，就是话落，扫过夏可的眼神已经从尖锐，变成了赤`裸的戒备提防。 不仅知道喜好，还知道生日年月……这任谁听了，都不会觉得两人没关系了，不仅有关系，还是匪浅的关系呢！ 何径寒却不管他人的看法，话题被陈星一带，又回到了这次的宝石上，侃侃而谈，似乎刚才惹人浮想联翩的话只不过随口说的，和后面谈论的这些，没半分区别。 -- 第26页 但等陈星小心翼翼提起设计的话头后，何径寒又收了声。 女人摇了摇手上的冰饮，说今天是出来玩的，还没玩呢就要说工作，怪压抑的，请陈星去打一局高尔夫，尽兴了再说不迟。 “高尔夫……不好意思何总，我不会打。”陈星推了一把身边夏可，试探着建议道，“不如让小夏她陪您去？” 夏可愣住，她是会打，不过……陈星不知道吧？ 何径寒又摇晃手上的冰饮，长眼带着笑睨夏可，也不说话，目光却意味深长极了。 陈星又暗中推搡一把，夏可被逼着开口道，“我、我会，不然我就陪着何总打一局？” 何径寒仿佛是看见兔子主动往陷阱里的跳的猎人那般，好心情，微笑起身。 “那好啊。” 刚站起来，女伴于铃软软拉住女人，撒娇道，“我也想打啦~” 何径寒：“不是不会吗？” 于铃摇晃女人手腕撒娇，“那你教教人家嘛，好不好？” 于铃长相出挑，这么个动作做起来也不觉得腻味，反而带出些别样的风情来，何径寒看过一刻，伸手在于铃脸上轻拧了一把，“不嫌太阳晒，就来。” “在你身边就不晒啦~” 于铃也不放开何径寒的手，跟着女人起身，笑容灿烂贴在女人身边一路走了。 夏可尴尬跟着，只觉得于铃长相莫名有点眼熟。 于铃也有这个感觉，去趟卫生间的功夫，看着镜子里的脸，终于了悟，她的气质和夏可有点像，都是属于清纯挂的长相。 不过于铃是平面模特，五官菱角更突出，带着些拒人千里的疏离，看起来更高级，而夏可眉目间却是纯然的温和无害，气质如水，更显小。 懂了这点，再回到场上，于铃差点一口气没背过去。 就这么短的功夫，夏可不知怎么放了杆，站到了何径寒身边，两个人聊了起来，特意放慢步子，听到一两句，于铃心中感觉更怪。 无他，何径寒问的问题，太日常了。 问工作问生活……就像是，闲话家常一样？ 但何径寒跟她都没闲话家常过呢！ 危机感上升，于铃上前再次亲昵攀住何径寒的肩膀，这次却换来女人冷眼的凝视，时间久了，于铃脸上笑容正有些僵时，何径寒拍开了她手，丢了句，“打球呢，别添乱。” 哦，她姿势限制到何径寒的动作了。 于铃不敢去看夏可的脸色，却觉得对方一定在笑话自己。 再回到休息区，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而于铃看夏可的眼神，也越发让夏可如芒刺背起来。 万幸夏可陪了一下午，话题终于回到正轨。 不过—— “哪个设计组？我不是和其他两个组长都说了吗，下周前大家就按着宝石再出一套样图，我选最合适的那套。” 这话直接把陈星说懵了。 何径寒千年的人精，哪里有不懂的，默了默，笑道：“难道她们没和陈组长说？” 陈星面色一白。 何径寒玩味，“啧，贵公司的竞争够激烈的啊。” 一时再无人说话，气氛尴尬。 而何径寒报出的交图时间，距今也就四五天，宝石一共八颗，这么点时间要陈星小组交出八张样图……压根不可能！ 此刻夏可却很有勇气发问，“既然我们不知道，那能推后截稿日期吗？” 陈星于诧异中，听到了何径寒的轻笑，语气仍旧温和，就是话让人心冷，“这样不大好吧。” 甚至不是疑问句，没征询她们的意见。 陈星的心直直跌下去。 于铃却在这个时候开口，“既然不是她们的问题，总是要给一个机会吧？” “哦，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何径寒反问于铃，陈星刚升起一瞬的希望又落空，于铃根本不懂设计，她能提出什么办法？！ 没成想，于铃还真提了个可行的，“不然，就挑个宝石，限时出图如何？” “如果能完成的又快又好，比起准备充分的那两组，更能说明实力吧？” 眼神一定，于铃看着夏可笑起来，“陈组长能带夏小姐来见客户，想来是很优秀的组员了吧，组长的水准都很高啦，不然就让组员出一张图呗，怎么样？” 何径寒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夏可却有种“终于来了”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松快。 捏了捏手，“我可以的。” 陈星回神过来，连忙也跟着应和，何径寒毫不怀疑，要是现在还能买卖人口，陈星就差用夏可和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了。 “既然大家都觉得好，那就还有个问题。”何径寒看戏般闲闲提醒道，“限时出图，也就四天时间到死线了，那限时多久呢？” 一张好的设计稿，从构思到定稿，再到出图，其实四天时间也很紧张了，如果还要缩短时间…… 陈星和夏可一时没接话。 何径寒转头看向于铃，捏了捏对方下巴，极玩味道，“既然你提的点子，不如也由你定个时间？” 何径寒也就随口一问，没成想什么都不懂的于铃还真敢接，“一天时间太苛刻了，不然就两天吧，出张手绘图如何？我喜欢画纸上的，我看网上大触们直播画图，也就几个小时呢~她们专业的肯定更没问题吧！” -- 第27页 何径寒一怔。 两天时间出手绘图？ 那也就意味着一点错都不能犯，画到一半如果觉得不对也不能改版，只有废稿重来，还不说从构思到上色这期间能废多少稿子…… 但话头是她提的，立即反驳又显得太维护夏可，因此何径寒眨了眨眼，思考怎么周全的把话头掰回来。 但也就这么点沉默时间，于夏可却有全然不同的理解，夏可答应：“好，那就两天。” 顿了顿，夏可咬牙坚定道，“如果这是何总想要的考验，我可以的。” 这话说的耐人寻味，意识到夏可觉得是自己指使于铃开的条件为难人，何径寒顿时拉下了嘴角。 大小姐脸色说变就变，冰饮往茶几上一拍，不留半点情面反问，“话说清楚，什么叫我想要的考验？” 疾言厉色。 反问的点也是够耐人寻味。 在何径寒骤变的脸色下，一霎场面静的落针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何：每日一问，今天老婆…… 喵：醒醒，昨天大家说加柴不够，友情为你提供了汽油、火箭燃料、TNT等加火材料！！ —————— 预收文《披着马甲渣大佬》求收藏~~戳我专栏可见~~ 又名#只要我马甲够多，大佬就追不上我# 姜斐喜欢的人是大佬的未婚妻，大佬叫俞攸。 第一次见情敌酒喝得太多，阴差阳错春风一度后，姜斐谎称自己是夜店小公主，溜了。 替闺蜜相亲桌上再见，俞攸饶有趣味：你们还有跑腿替身业务？ 姜斐不好意思：谁还没个真名真姓。 次日溜前，被俞攸抓住了……塞了张卡，说要包养她？！ 情敌你清醒点，我真爱是你未婚妻！ 躲躲藏藏半个月，家族宴经长辈引见后。 俞攸的打量意味深长，姜斐眼睛闭的很安详。 长辈：对了，她特别喜欢您未婚妻拉的小提琴…… 俞攸：我没有未婚妻，只有个小女友。 然后姜斐就看着俞攸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笑容明媚：爱跑不乖的小女友。 姜斐：。 第17章 各不让 最先感觉到不对的是李少。 无他，局是李献玉办的，在场身份最大的就是何径寒和他了，因此何径寒突然的发难，所有人也是最敏锐的，他们劝不了，便纷纷看向李少。 李献玉刚开过一句玩笑，骤然被这么围观，还是女伴在耳边轻语，方知道发生了啥。 不过现下回神，也有点晚了。 夏可脾气好归好，但被何径寒护了三年，到底没进过社会，面对委屈不公，身上还带着一种初出校门大学生的执拗幼稚劲儿。 就在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的当口，夏可不仅敢开口，还口齿清晰，有条有理。 那双何径寒最喜欢的圆眼睛就直直将她凝着，背脊笔挺。 “我们小组收到消息确实晚了，样图不可能赶上，这种情况下，既然何总让于小姐拿主意，那就是认可于小姐的提议。” “既然有何总认可，于小姐提出的考验，难道不变相也是何总想要的吗？” 说到这个地方，莫名的，夏可小小弯了下唇。 是今天除去尴尬，假笑和赔笑之外，何径寒看到的第一个真心的笑。 女孩儿浅浅笑着，眼睛晶亮，罕见自信道，“而且正如于小姐所说，这么短的时间都能出一张好的设计图，还是由我这个实习生出的，更能说明我们小组的实力，对吧？” 何径寒因着夏可突然的容光焕发缄默。 她想起一些很早的事情，是她刚认识夏可那会儿…… 何径寒久不应声，于铃倒是心安理得帮腔，“对，这样自然是你们更厉害。” 夏可：“既然于小姐说厉害，那如果满意，何总最后也一定会选我们小组对吧？” 何径寒：“……” 意识到什么，何径寒忽然低笑起来。 没想到，被她豢养的小鸟儿还有这个胆识，绕了一大圈，是逼她现在给肯定答复呢。 这也不怪夏可，她既然答应了那么严苛的条件，自然想得到更多的保证，何况她了解何径寒，女人向来商场上不要脸，没说定的事情，就会看心情做文章，反正情况也不会更糟了，多争取一点，就是一点，她不亏的。 可能连夏可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半个月的来，恐惧太久，到了直面这一刻，她反而生出许多无畏的勇气来。 是让陈星都为之侧目的胆量。 不过，何径寒要真是草包也就好了，看透夏可真正的意图，女人反而往沙发里一靠，缓和脸色闲闲道：“你们一搭一唱挺有意思的啊，既然不需要我说话，那摆个台子开唱呗。”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变，这是前面她们说的话，她没应声的，都不认了？ 于铃察觉到话中责备，紧张捏了捏手。 而夏可要什么，何径寒偏不给，于是女人愉悦的瞧着，她的小鸟儿打算落空，懊恼把嘴唇抿了起来，模样还怪可爱。 尴尬中，陈星开口，“怎么会呢，何总真会开玩笑，我们可都等着何总拿主意呢！” “是吗？”何径寒哂笑。 夏可不甘：“我们都在等何总表态，再说了，刚才明明是何总问的于小姐……” -- 第28页 “夏可！” 瞧着何径寒脸色直直下沉，陈星赶紧拉住夏可，打断了她的大胆发言。 但也晚了，被这么一顶撞，何径寒脾气又被勾了上来，眯眼，“你……” “大小姐，吧台说你的会员卡有点问题，你跟我走一趟呗？” 刚说一个字，李少的手及时搭上了何径寒肩膀，打断了一场可以预见的暴怒。 * “到底怎么回事，这和你跟我说的不对吧？” 这个局李少组的，何径寒让他组的，除了李献玉，她还不想别人知道她和夏可出了问题。 但就是李献玉，何径寒也没一五一十说完，只说夏可和她闹着要出去工作，想敲打一下小情人而已。 而于铃，是上一个需要带伴儿的聚会，何径寒随手抓的人。 不巧，还又是李少的局里挑的。 今天一开始李献玉就觉得不对，何径寒什么时候会让自己两个情人同框出场，还不消说以前闹到夏可面前的……除非…… “你是在敲打夏可，还是想和她掰了啊？” 夏可跟着何径寒三年了，不新鲜了，掰了也说的过去。 而在洗手的何径寒听到这话，终于抬眼睨了他一下，那一眼看得李献玉都懵了。 懵过之后，狐朋狗友的发小也不知道怎么灵机一动，“你不会是喜欢上夏可了吧？” 如果真的想掰，何须把新情人带到旧情人面前耍威风，这么折腾的？ 这情况，怎么不像是夏可纠缠何径寒，反而…… 反而有点高中时，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硬要对方吃醋那傻劲儿？ 李献玉看何径寒的眼神瞬间一言难尽。 何径寒回复硬核，“不喜欢上，我当初找她干嘛？” “……”李献玉，“不是，我说的不是喜欢脸和身材，我说的是……” 纸团被何径寒扔进垃圾箱，女人烦躁接话，“你是说我对夏可太好了？” “。”这话接的就很灵性。 李献玉默了默，“你对她一直挺好的。” 但何径寒的情人，只要不作大死，她对谁又不好了？！ 李献玉还纠结，“不是，我想说的是……” 何径寒：“我也觉得。” “？” 何径寒脸上恢复漠然，“本来是想敲打她，让她吃点苦头的，怎么就半道发起善心了？嗤——偏生别人还不领情，什么小伎俩也敢说是我的主意，分开几天，脑子都不清醒了！” “？？？” 李献玉满头问号里，何径寒转身就走。 不是，他是把人拎出来冷静的啊，这静不静没看出来，但是何径寒那话说的心头窝火是真真的…… 害，这都什么事啊！ 李献玉赶紧追，奈何窝火的那位脚步带风，等追回去，已经开始了优秀发言—— “什么小花招也说是我怂恿的，什么鬼话呢！我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何径寒点燃一根烟，吸一口吐出，于烟雾缭绕后的长眼漠然，不带一丝情绪。 “既然你们都说完了，我也说说我的意思呗。” “再给个机会的话，一张手绘图，两天时间由夏可画完，有异议么？” 夏可脊背崩得笔直，摇了摇头。 陈星也摇头。 何径寒笑，笑意不到眼底，继续，“如果夏可画的好，那设计就定给你们组，不考虑其他两个组了，满意吗？” 竟是答应了夏可方才讨要的承诺。 夏可怔怔，何径寒晲眼过来，陈星赶紧点头，拽夏可，女孩儿也跟着点头，就是神情尚有些不可置信，总觉得…… 何径寒笑意不退，加深，夏可心头那点不安骤然放大。 果不其然，女人紧接着问道，“那既然我的诚意已经到了，你们能出的条件呢？” 条件？ 这话说的夏可和陈星皆是一震。 何径寒笑容恶劣，“怎么，比其他两个组多要一次机会展示自己，不会一点儿代价都不想付出吧？还是你们觉得……” 女人笑容骤然垮塌，面无表情气势斐然，“觉得我这么好说话，这么宽容呢？” 须臾的沉默里，陈星讷讷：“何总您想怎么办呢？” 何径寒半眯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夏可身上。 于一阵恍惚里，夏可看见女人的红唇张合，一字一句道，“也不怎么，出来玩么，图个好心情，一个实习生都敢跟我吆五喝六的，实在让我不舒服。” “既然这个头是她出的，什么条件也抢着答应，那如果画出来的图我不满意……” 何径寒：“不满意的话，证明她就是没能力强出头，我也不想再在你们公司看到她，让她引咎辞职如何？” 谁稀罕搓揉折腾人了，她要的是夏可乖乖离职回家！ 何径寒悠然，姿态是掌控一切的上位者，眼神睥睨。 “我还没被个小实习生顶撞过呢，怎么样，答应么？” 何径寒提的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画的好，机会有，工作也有。 画的不行，一无所有。 颤抖着，夏可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又改，来晚了，鞠躬~ 作大死之，step1 —————— 何：每日…… 喵：别问了，不回来，还会继续惹你生气！ -- 第29页 第18章 满月 既然条件敲定，这一批何径寒提供的都是原石，除去最贵重的那颗祖母绿，剩下的图片被林总助拿来了，何径寒把图片倒扣桌面，一字摊开，让夏可挑一张。 这些石头都没切割过，只是可用的形状被切割师傅标注了而已。 换言之，一定程度上，形状也可以由设计师定，给了设计师极大的自由。 何径寒没什么表情：“等什么，抽呗。” 夏可抿了抿唇，纸张厚，背面什么都看不出来，她伸手抽了一张最近的。 是一颗黄钻，建议切割成方形和圆形，艳彩级，克拉数大。 何径寒弯了下眉，就是笑意不到眼底，皮笑肉不笑，“你运气倒好，石头挺不错的，好好设计肯定能当作品……嗤，就怕你没那个本事了。” 夏可只低头把图收好。 敲定好宝石，陈星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手绘图……最后将由谁评判呢？” 夏可和何径寒两个人明显不对劲，如果由何径寒来评，未免带着主观情绪，有失偏颇，但何径寒又是甲方，因此陈星的问话也够委婉。 何径寒自然懂话中未尽之意，但她向来做事敞亮，当即道，“由何氏总设计师，杜欣来评如何？” 陈星一怔，赶紧道，“谢谢何总，那再好不过了。” 杜欣为何氏工作很多年了，成就瞩目，资历老，可以说在江城，珠宝设计师无人不知。 更好的一点是，杜欣这人出了名的公私分明，想来，会给一个合理的评断吧。 夏可也没想到何径寒这么大气，讷讷半晌，小声，“谢谢何总。” 回复她的是一声不在乎的哂笑。 谈妥陈星告辞，拉着夏可要走。 明明女孩儿什么都答应了，何径寒心里没有半分成就感不说，还莫名的烦躁。 阴沉盯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又想恶劣的叫人留下，蓦的看见女孩儿嘴角的一丝笑意，话一哽，又咽下了。 场子恢复了一团和气。 何径寒发了火，也为难了人，等人走了却也没开心脸，抽过一根烟，就坐在沙发上，对着窗外一望无际的高尔夫草坪，安静到有些渗人。 李献玉坐了过来，调侃，“怎么还不高兴，刚不是挺威风的吗？” 何径寒掀了掀眼皮，凉凉扫李献玉一眼，看得李献玉背脊发凉，“啧，话不都是你自己说的吗！干嘛啊，这个表情！！” “不是你说对别人太好了吗？两天时间出图，熬个通宵的事情，再不济就让夏可把工作丢了呗……怎么，又舍不得了？？” 何径寒睨李献玉，恹恹，“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咦，我还猜对了？” 猜对个屁！ 何径寒难得翻了个白眼。 李献玉好久不见她这无礼的动作，一时间更是滔滔不绝。 可惜何径寒懒得听，而那边于铃瞧着何径寒开口说话了，看着脸色，也凑了过来，并不说话，先贴心的给何径寒换了杯饮品。 “挺乖的嘛。”李献玉评价于铃。 于铃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去，而何径寒这才注意到她一般，扫了一眼。 叫说话的时候说话，气氛僵了又闭嘴不火上浇油，是挺识时务的。 想到什么，何径寒接过冰饮，问她：“你叫什么？” 于铃笑容一僵，还是顺从的再度自报家门，这次何径寒记下了，点了点头。 以为得了青睐，于铃正要往何径寒身上攀，下一瞬却被女人推开了。 何径寒神色淡漠，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平平道，“远点，身上的街香熏到我了。” 于铃：“……” 李献玉哈哈大笑。 尴尬里，于铃懂事的走了。 而李献玉促狭，没眼色再问，“真不是舍不得了？” 何径寒被问烦了，开了尊口，“不是。” 顿了顿，“你有没有看到刚她走的时候……” “谁？夏可还是于铃？？” “……”她就多余开这个口。 再点燃根烟，何径寒彻底不理李献玉了，站起来，去外面草坪散步。 倒真没多不舍，毕竟磋磨人的那些点子，是夏可自己上赶着答应的……就是……就是想着夏可离开时候的那个笑，心里头隐隐不安，总是让她回想起初见的时候…… 总感觉，有什么在掌控中的东西脱轨了。 具体何径寒说不出来，但就是…… 不安。 何径寒闭眼，很不安。 * 拿到了指定设计的宝石，又拿了资料和图纸，夏可当晚就开始思考起来。 考虑到最终是交给杜欣评价的，夏可又犯了愁。 无他，杜欣是个天才，设计风格天马行空，从中国风到哥特风，都有天价的拍卖作品，没有特别的偏好，也就谈不上从特定的风格迎合其口味。 换言之，夏可的作品不管选用哪种风格，都得好到她能力的极致才行。 回去的这个晚上，一片空白。 经典的图看了不少，没一点灵感。 第二天上班，陈星拿了一堆她和小组同事以前的黄钻设计图，都给夏可作参考。 陈星也紧张，主动给夏可放了假，让她这两天就在家好好画。 小组同事们也给夏可加油打劲，其实大家不报什么希望，但仍旧希望夏可好好发挥，万一呢是吧。 -- 第30页 这种氛围下，夏可感觉到了肩上的担子。 但何径寒本来就是成心的，她争取还有一线希望，不争取这个单子就会给其他组了。 想通这一点，压力又小了，只埋头作画。 第一天废了无数稿，垃圾箱里都是纸团。 画到晚上才定好宝石轮廓，仍旧缺乏设计灵感。 夏可着急，但是着急没用。 半夜两点在桌子上想趴一下，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再醒过来，时针已经指向了三点，揉着惺忪的睡眼，和姨妈黑白遗照面面相觑，夏可的心情沉到谷底。 成长中，她就画画和设计是从小被夸到大的，如果连自己的本行都干不了了，夏可会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废物。 变成了被何径寒豢养三年……养废了的金丝雀。 眼睛有些酸，夏可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到阳台上去吹风。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再入行，手生了三年，放下的东西并不好捡起来。 就拿灵感来说，大学的时候一天能想三五样款式不带重复的，而重新工作……除了啃以前的作品，真正想出来的，寥寥可数。 长叹口气，仰着头，不想哭。 她要离开何径寒，要自己真正的独立起来呢，这才是第一步，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她可是说了的，她不想回去了，她…… 她想继续当设计师的。 这原本就是她的梦想。 被斩断了的人生，她想重新捡起来。 哪怕很难，哪怕会吃很多苦，哪怕，像现在这样半夜都不能睡，她不怕的。 她真正怕的，是生活一滩死水，每天心都没有着落，没有未来，也没有希望！ 何径寒是能给她许多，优渥的生活，丰沛的物质，但是这些东西，它不踏实啊……只要一想到两个人的关系，这些东西就跟飘在半空中一样，越充足，越是让她心里空落落的。 抽了抽鼻子，夏可就望着黑丝绒一般的夜空上，缀着一盘圆月。 脑子里蓦然闪过什么画面，夏可怔了怔。 下一刻，夏可赶紧回客厅，在桌子上极速的开始画草图。 …… 两天一夜没睡，图最终在第二天傍晚画好了。 夏可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给林总助打电话，林总助让她去竹隐。 晕头涨脑到指定的地点，直接敲响了包厢门。 迎出来的不是林总助，反而是带着一脸笑意的美女，觉得眼熟，脑子迟钝，夏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哦，是于铃。 何径寒的新欢。 “何总现在在楼上谈生意，还不在，你是来交图的对吧？进来等吧。” 夏可一怔。 在一起三年，除去通知聚会外，何径寒从来不和情人说她的行程，夏可也默认了随叫随到，什么都不多问的相处方式…… 所以，还是有例外的对吗？ 嗯，只不过不是她罢了。 再揉了揉眼，夏可觉得一定是熬夜太厉害了，眼睛又酸胀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留言精选—— 是邓解解啊：喵，多久可以把何这气势给打垮？ 喵：来了来了，这不马上就到了吗！ 第19章 过分 于铃打开了门，夏可揉着眼睛走进去，放下手懵了。 无他，满满一屋子，一半都是认识的。 她的出现，也导致现场有短暂的静默。 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的在于铃身上停顿片刻，又转回夏可身上片刻，也是表情精彩纷呈。 不过夏可向来是温雅的。 顶着各色打量只笑笑，不作声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便坐了下来。 不多久，场内从情人抓小情人，再到旧爱见新欢，种种猜测甚嚣尘上，少爷和小姐们不好过来问，他们的男女伴也精滑，不知具体，也不上来搭话。 原本在哪儿都是聚会的红人夏可，难得也有被冷落的一天。 “渴了吗，橙汁可以吗？” 于铃礼貌的端了杯饮品过来。 夏可没想到她还招呼自己，尴尬道了声谢接过。 而于铃对设计图的由来从头到尾都是亲见的，纵然心头有些惴惴，但观察须臾，见着夏可神情憔悴，眼睛里还有显著的红血丝，模样狼狈而尴尬，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精致妆容，又释然了。 论长相打扮，今天夏可已然落了下乘。 更不消说，她是被带来参加聚会的，而夏可，只是来给何径寒交图的。 夏可在角落坐了会儿，还真有头铁的来搭话，不熟，但也不面生，好像是哪个少爷的女伴，牌桌上见过几次。 红衣女郎和她说过几句话，眼中带着些了然离开。 不多时，在大家都没注意到的，夜场黯淡灯光里，红衣女郎又凑近了于铃。 如她所料，于铃是第一次被带到这种场合，也什么都不知道，可能小模特猜到了夏可和何径寒之间不简单，却想不到夏可是何径寒宠了好些年的小情儿。 “她都跟何径寒三年了，这你都不知道？” “说点关于她的？那可太多了，圈子里谁不知道何径寒宠她啊，脾气大着呢，可能乖顺的见太多了，大小姐就喜欢有性格的吧，尤其，能了悟大小姐眼色的，会针对人的……怎么说，总比自己为难人体面不是？” -- 第31页 “听你说的，那肯定是掰了呗~”红衣女郎言笑晏晏，再度压低声音，“有什么奇怪的，三年够久了，腻了正常，再说了，她哪有妹妹你年纪小水灵。” 红衣女郎若有所指道，“当伴儿，有时候就得会作才招人疼，她这是舍不得何径寒呢，如果真的还在一起，大小姐怎么会把你带这儿来？” “这算什么，圈子里少爷小姐们换伴儿了，上一个赖着不肯走的多着呢，更不消说她跟着何径寒几年，什么好的没见过，你这戒指大小姐送的吧，呵，何径寒给她送过一颗帕帕拉恰，都快上千万了，官网能查到的……” 边上有人拍了拍红衣女郎的肩。 红衣女郎这才意识到失言一般，用手捂了嘴，“哎呀，不说了，我去趟卫生间。” 于铃欲言又止，红衣女郎走前一脸了悟拍了拍她肩膀，“该是你的，你可得抓紧，别说，这场子至少一半的人，都想跟着大小姐享享福呢~” 红衣女郎被朋友拉走了，留下于铃一个人若有所思。 而朋友拉着红衣女郎走出包厢，瞧着左右无人，终于开了口，“你撺掇她干嘛，我看夏可不像……”不像是来纠缠何径寒的。 红衣女郎笑笑，“她那绵羊脾气，自然干不出来。” “那你还……” “哎呀，就说几句话啦，她们怎么样，又不是我几句话能决定的。” “但是……” “好啦好啦，知道你为我好，我有数的。” 红衣女郎安抚好朋友，进了卫生间。 锁了门，摸出手机发消息，【小宛宛，今晚我可是给你报仇了哟~】 发送的对象不是别人，头像旁边，正是“祝宛”两个字。 * 工作来的突然，何径寒聊完，手捏着额角神色疲惫。 林总助覆耳低语几句，何径寒立刻抬头，皱眉，“你让她在下面等干嘛！闹呢！！” 林总助也是无辜，“刚都在下面，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刘总图清净，临时让换地儿啊！ 女人闭眼，只觉得烦躁。 “那我们现在下去？”林总助试探着发问。 何径寒想了想，看一眼满脸期待的李献玉，最终挽救道，“去隔壁的场子吧，熟人少些，清净点儿。” “对了，杜欣……” 林总助了解，“通知了，说马上到。” 何径寒方点了点头。 夏可和于铃都挪到隔壁，才见到何径寒和李少。 是个开放的场子，人不多，空间被各种屏风分割，隐蔽性相对好。 一见面，何径寒就气不打一处来。 无他，女孩儿脸色全掉了，看着惨白惨白的，连一向粉嘟嘟的嘴唇在这种暧昧的灯光下都透着种死白，想见为了这张图，这两天是怎样的忙碌了。 心疼，话却阴阳怪气的，“啧，这是几天没睡啊？” 夏可低头，轻声，“就一天。” 说完，又觉得眼睛干，伸手揉了揉，把画筒递给了林总助。 何径寒目光都在夏可脸上，对林总助递过来的画并不接。 气氛僵持一瞬。 李献玉伸手抢过，“当事人不理，我来看看。” 展开彩绘图，难得李少挑了挑眉，但碍着何径寒在，又生怕她和自己唱反调，因此夸得也很含蓄，“挺好的呢，你不瞧瞧？” 何径寒喝了口酒，面无表情，“评价是杜欣的事情。” 这就是拒绝了。 于铃倒是探头探脑的，李献玉问她，“你想看？” 于铃闻言一怔，怯怯瞧了何径寒一眼。 女人没好气：“要看就看，看我干嘛。” 顿了顿，又恶劣道，“你替我瞧瞧如何，法子还是你提出来的呢，要是难看……” 李献玉笑着故意拱火，“要是难看啊，你丢地上踩了毁了就是。” “反正何总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就当你帮何总一把了。” 何径寒：“……” 没好气瞪李献玉一眼，发小更是笑不可支。 何径寒是没少干，但那都是她验收自己设计行的作品，针对顶级宝石的设计不满意发脾气时，平时都还是有话好好说的，没那么过分。 李献玉就这么随口一说，万料不到接下来于铃看了一眼。 小模特柳眉一敛，道：“是不好看。” 然后跟着话，图丢桌上，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红酒整杯倾倒了上去。 猝不及防的，不说何径寒，李少都完全给整懵了。 第一个反应是懵，第二个反应是冤啊，他就他妈的开个玩笑！ 极致的沉默中，全场就听于铃的声音道，“真难看，是该毁了。” 李献玉第三个反应，完了，这事何径寒得跟他没完！操！！ 而夏可随着酒液溅上手绘图那刻，眼睛大瞪，整个人都像是被定着了原地般。 女孩双眼从疲惫，到震惊不可置信，再到定定的看着那图，随着酒液缓缓从桌沿儿滑落到地上，画纸从笔挺的色彩斑斓……到皱巴巴一团，样子糟糕…… 同时，何径寒暴起一把抓着于铃长发，在小模特的惊呼声中，把人脸整个按进了满桌子的酒液里，没留力，砰的，好大一声，磕的于铃头痛欲裂。 “谁他妈让你这样做的！！” -- 第32页 于铃登时尖叫一声痛哭起来。 何径寒下意识，带着些害怕去看夏可。 女孩儿在一片混乱纷杂里，只缓缓蹲下身看着图，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似是感觉到注视，夏可抬头看何径寒，那视线像是在看她，又像是穿透了她，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没有焦点，不知凝聚在哪一处。 何径寒被看的心停跳一拍。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语声于嘈杂背景中更显幽微。 说着又揉眼，手移开，神色还是一片木然，但眼下折射出一片水光来。 哭了？ 久违的，女人感觉到一阵说不上来的心慌。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祝宛是谁的，回看下前三章。 李少：今天我就是当代窦娥！ 第二把火开烧，你们要猜猜我火葬场有几把火咩，滑稽.jpg 第20章 心碎 这种对视里，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凝固起来。 何径寒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她不在女孩儿眼里，那双眼睛映不出任何东西来，空荡木讷，如同一滩死水，平静到死寂。 有那么几个瞬息，何径寒几乎都要忘记这是她最爱的那双温柔眼。 “我……” “你……” 话到嘴边，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夏可将她望着，也不像是期待她的回答。 何径寒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下一瞬，嘈杂回笼，耳边又重新有了声响，女人再回到喧嚣世间。 手下按着的脑袋不断哭嚎挣扎，他们这边的混乱引得竹隐的保安都来了一队，一到地儿瞧着是何径寒和李献玉，又纷纷止步不敢上前，商量后兵分两路，一路保安过来好言相劝，另一路赶紧去找竹隐的经理来处理。 何径寒片刻恍惚后，毫不犹豫扯着满手的头发扔到沙发上，随之倒下的，是哭嚎刺耳又难听的小模特。 啪—— 何径寒扬手不留情一个耳光甩过去，不止挨打的于铃，清脆的巴掌把周围人也都震懵了，听着那响儿，就觉得肉疼。 “再哭一声试试。” 音量不高，平平的说出来，更渗人。 于铃泪流满面中赶紧捂住嘴，不断往后缩，被何径寒吓坏了。 她声儿一歇，周遭总算是清净了。 “愣着干什么！”何径寒发火，“让她滚啊！！” “哦哦。” “好的，好的何总。” 何径寒两个助理手忙脚乱的去拉于铃，不过几十秒，小模特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这一幕也是把李献玉彻底看懵了。 等何径寒的视线扫过来，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一个激灵，赶紧转身赶周围看客，大喝，“没什么好看的，走走走，都走——” 推搡着人，跟着散开的人群也溜了。 李少前脚走，后脚竹隐的经理就到了，看到何径寒，登时脑门就冒汗。 幸而林总助拉着经理到一边，低语一阵，经理方松口气应好，又是须臾，训练有素的保安把包厢内人都清了，把空间留给何径寒和夏可。 而何径寒缓步走到夏可面前，看清楚这期间女孩儿做了什么，心突突的跳，呼吸都困难起来。 夏可也没做什么，就是把红酒里湿透的设计图小心翼翼拎了出来，然后平铺在干爽的另一侧地面。 整个人仍旧蹲着，双手抱膝，面无表情把已经毁坏的图纸盯着。 那种毫无焦点的眼神，瞧得何径寒心慌。 女人缓缓也蹲下身，地面投出一块阴影，女孩儿毫无反应，似乎压根就看不到何径寒这么大个人似的，低着头，逆光处看不清表情，有什么微妙的平衡支撑，何径寒也不敢轻易叫她。 好像她一开口，女孩儿就会破碎在她眼前一样。 但是没有吗？ 夏可面上看不出来，内里…… 何径寒骤然闭眼，不愿去想。 就像是她这两天老是不愿去想两个人的初见，那个时候，女孩儿的笑眼像是会发光的琥珀，第一面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时的温柔……内里有自成一派的乐天。 不像是现在，只剩逆来顺受的平静，乃至死气。 沉默里，两个人都没说话。 何径寒剧烈收缩的瞳孔渐渐又稳定，落在了图纸上，然后再度剧烈收缩。 无他，这张图……这图……太繁复了。 抛去设计的款式不说，单说上色，何径寒一眼就看出，晕染颜色的过度，是用的层层叠叠的复色，那是要用许多个相近的颜色调和，于细节变化不大，但是整体，却能细腻表现宝石的质感。 灯光下还有细闪，调入了金粉…… 正面图精细，还周到的在边上画了侧视和俯视图…… 现在……从中心开始，都晕成了一团，不分彼此。 主图杂乱，侧视图和俯视图还能看，何径寒勉强拼凑出设计原本的模样。 黄钻被做成了一颗圆月，月下嵌了条美人鱼尾，周围用钻石做成泡沫，又添加了贝壳海螺的元素，打照一种童话月下美人鱼的梦幻感来。 何径寒默然，不用杜欣来看，在她这里，这图已经过了。 侧视和俯视图也画的精致，这图得……不，又或者说，这两天夏可到底…… “何径寒。” -- 第33页 猝不及防，闷葫芦这次主动开了口。 何径寒被这么细微的声音喊得心头一抽，沉沉应了声，“嗯。” 舔了舔唇，无力又分辨 “我赶走她了，不是……不是我的意思。” 少顷，女孩儿细细的声音反问，“是吗？” 何径寒一窒。 夏可声音小的几不可闻：“何径寒，我眼睛干的很疼。” “这是我画的第……我也不知道多少稿了，总之得有两位数的稿纸吧。” “原本，我很希望杜欣能看一眼的……” 顿了顿，夏可仿佛自言自语般，“杜老师很厉害，哪怕你不给我过，没关系，我听听她的意见也值了……” 可现在……毁了，什么都毁了。 夏可去揉眼睛，她自己都没发觉，揉出一手背的泪来，她就愣愣看着那图纸，仿佛发了痴，知道设计没了，但又不敢置信。 怎么就没了呢，她亲手画了……画了三十多个小时的图呀！ 对，是她画了三十多个小时的心血啊！ 怎么就…… 没了呢。 何径寒慌乱，“可可，你别这样……” “哪样？”女孩儿终于抬起了脸来。 迎着光看清那一脸的泪痕，千言万语都卡在了何径寒的喉咙里。 好半晌，何径寒声音干哑，“就这样。” 别哭啊。 怎么就哭了呢。 不是，不是不爱哭的吗…… 夏可两天睡了差不多也就三个小时，脑子混沌得不行，想到什么也不过脑子说了。 夏可：“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 夏可：“你不是不希望我的设计过吗？” “不是希望我辞职吗？” “这些都是你想看到的，现在图没了，怎么你看起来不高兴了？” 连串的反问，问的何径寒哑口无言。 夏可牵着嘴角，甚至挤出了个笑，满脸泪笑得何径寒几近崩溃。 “你是没让，但她这样做，不是为了讨好你吗？” “归根到底，不都是顺着你的吗？” 何径寒心都要被问裂开了。 “所以你怎么能不开心呢？” “我没骗你，我真的很感激你的，谢谢你当时对我伸出手，出高额医药费，谢谢你帮我们东奔西跑，找好医生，乃至谢谢你陪我，真的感激……” “可惜我什么都没有，除了这个人，这幅……如果我当时能再富裕一些，我不会选择这种方式的，我真的感激你的。” 极度缺觉，混乱中，夏可说话已经颠三倒四了。 何径寒想让她停下来，但那话头一转，又变成了尖锐的刺，深深扎进了女人心里。 “我真的真的感激你，如果能让你泄愤，你就这样对我吧，我不会生气的。” “这张图没了，工作没了，你要追到我下个岗位，也可以……甚至下下份工作，只要我在江城，你来发气吧。” “直到你觉得够了，或者直到我离开江城，我都想过了，想的很清楚的，但是……” 不知想到什么，那双无神的眼睛瞬间又有了光彩。 直直的盯着何径寒，有什么在内里撑开，一霎流光溢彩。 女孩儿用最漂亮的神情，说着最狠绝的话，何径寒向来冷酷的心脏在这种狠绝下反而都显得柔软。 “但是我不会回去了。” “我想继续设计，这本来就是我的梦想，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最喜欢，学的最好的也就是画画……” “你来报复我吧，我接受。” “但是，再拿起笔，我不想放下了。” “对不起。”夏可柔软的唇瓣开阖，“就当我骗了你的钱吧。” 她何止骗了她的钱，她…… 于极致的无形疼痛里，何径寒只觉得自己心碎了。 在夏可温柔的手眼里，被捏成瓣儿，碾成泥，揉成沙，手一扬，渣都不剩。 合着夏可的一字一句，这几天回避的初见场景再度重现。 看着眼中有光的女孩儿，三年后的何径寒突然意识到。 这一束吸引她的光不是因为她姑姑的病而熄灭。 到头来，原来却是因为她…… 何径寒手微微颤抖起来，闭眼，是因为她而熄灭的吗…… 骤然嘶气，何径寒猛烈的咳嗽起来，心口有什么被掏空，痛的厉害，生疼。 而熬了两天夏可说完话，似乎用光了力气，身形晃了晃…… 林总助在外面陡然听到一声懊恼高喊，“林明，叫救护车——” 第21章 心意 林总助跟着另外两个助理进去的时候，夏可被揽着腰，正软软倒在何径寒肩膀上，林总助见此心头也是一突。 何径寒被夏可这模样吓到了，当即伸手去探女孩儿额温。 而极致的晕眩里，夏可意识也模糊，见有手伸过来，想也不想的打开了，眼眉轻皱，是个抗拒神色。 下一瞬，软绵绵的掌又去推人，嘴里念叨什么，何径寒覆耳倾听，细辨之下，是重复的“走开”。 女人本就微颤的指骨，登时振幅变大。 心脏处传来深重的紧缚感，那只无形的手越收越紧，无法呼吸。 停顿不过一霎，强忍着近乎窒息的不适，何径寒抖着手还是覆上了女孩儿的额头。 -- 第34页 刚触到觉得温度正常，搁一会，又觉得好像偏高，确定不了。 “发烧了吗？”林总助的声音打破沉默。 何径寒沙哑道，“你来试试。” 林总助也伸手，手心手背都贴过了，“好像只高一点？” 那就是真感觉不出来。 这么会儿功夫，两个助理出去又回来，“救护车得等一个多小时，不然我们开车把人带医院去？” 何径寒当机立断，“就这样。” 想把女孩儿抱走，刚半蹲起身，女人再度低头嘶气，手抓着胸口的面料，在胸腔内的那颗心脏跳动极度不规律，难受酸涩极了。 林总助微讶片刻，提议，“不然我来吧。” 怕何径寒多想又道，“男人臂力更大，更稳，学姐。” 缓过一阵，何径寒几乎站不直，半弓着背脊，点头，“你来。” 决定仍旧果断，如果不是声音太过喑哑，像是在粗沙上滚过一般，林总助几乎感受不到女人的异常。 不多时，两辆车出发开往医院。 一辆上面是林总助、何径寒和夏可。 另一辆上是其余助理，抽泣的小模特，还有自比窦娥的李献玉。 何径寒眼里只有夏可，于铃只有李献玉负责收场。 * 当夜零点，何径寒坐在病床边，看着点滴滴落，安静的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气氛压抑，两个助理等在病房外，何径寒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开口。 林总助正和刚来的李少低语，“有点低烧，说是太累了晕过去的，让先睡一觉明天再看，在输葡萄糖。” 李献玉：“那没事啊。于铃也没事，就是看起来挺惨的……怎么了你这个表情，不是没事吗？” 林总助看了内里一眼，“不是夏小姐，我是觉得，学姐不大好。” “医生看过夏小姐之后，她就这样了，坐将近两个小时了，只把人看着，不声不响的……” 渗人的同时，又实在是让人担心。 林总助：“不然李少您……” 话未尽，李献玉懂了。 十分钟不到，陷在黑暗中的女人，肩膀被轻拍。 “开个灯呗……” “别。”何径寒终于说话，就是一开口，嗓子哑的厉害，李献玉听见都懵了下。 说完又咳几声，干咳，声音不大，但有种破败风箱的毛边儿刺感。 捂住嘴咳的，李献玉没听出异样来，何径寒也不想他瞧出来。 “没什么，别开灯，让她睡吧。” 缓了缓，何径寒补道。 女人垂目，努力压制住心脏处持续传来的抽搐感。 李献玉愣了愣，咂嘴，“啧，这个时候倒是体贴起来了。” “人醒着的时候非要折腾，早干嘛去了？” 病房内只有一盏床头灯，在这种幽微的灯光下，何径寒扫了李献玉一眼。 什么表情没看清，就是那个气势，李献玉只觉一股凉气从后脊骨直窜天灵盖，再猛的想到于铃动手前自己说了些什么，悄没声息的，发小乖觉闭嘴。 一时间，病房又只剩下点滴的声响。 而何径寒双手交扣放在腿上，神色很是惘然。 向来精明的女人已经保持这种姿势静坐很久了，在竹隐里的画面反复出现又消失，她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只有心脏处传来的钝痛感，一直持续作祟。 女人视线彼端，病床上的夏可也是面色苍白，尽管脸上的糟乱泪痕早被擦拭干净，但眼尾通红不散，可想见之前哭的…… 尤其，女孩儿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哭泣。 好像哭泣只是她……身体自发的反应…… 想到此处，何径寒仰头深吸口气，也眨了眨自己发热的眼。 这口气压在胸口，久久才被吐出来。 原来温柔也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温柔的刀子，割在身上心头，更是一种绵密不断的疼，这种持续的疼痛，好像细微得可以忽略，又好像，一寸寸往里钻，深可见骨…… 何径寒闭眼，强迫自己冷静。 李献玉少见这样的何径寒，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再迟钝也有些悟了。 “你说你，以前还是把校花都掰弯的高手呢，不是说自己对情人是最温柔的吗，怎么……怎么偏偏对夏可……” 对夏可就不讲情面也不讲方法了，闹到这一步，闹得这么僵，不知道的，还以为何径寒就是要往死里针对，不用收场了呢！ “是我不对。” 女人声音低低响起。 李献玉很是懵了一瞬，紧接着瞪眼，“不是，你刚说啥？你说……” 他没听错吧，何径寒认错了？ 老天啊，从小到大，大小姐她认罚可以，认错那可是……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这是什么万年难得一见的…… 还没想完，何径寒微哑重复道，“我说，是我做的不对。” “！”震撼，当时就是很震撼！！ 震撼完，细品其中深意，李献玉更是不能冷静，“不是，你，你这……” 李献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你这就反应过来了，不需要我劝了？你真的觉得是自己的不对，虽然夏可万万是惹不到你的，但是……但是你真的知道……”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姐姐！！ -- 第35页 随着李献玉错乱的话，何径寒眼前又浮现出女孩儿晕倒前的样子，纵然竹隐里灯光黯淡，但是离得那么近，她不能，也不会看错，那双眼睛里骤起的流光溢彩…… 不会看错，那双眼睛在提起梦想时，骤然被点亮的光泽。 ——“我不会回去了。” ——“我想继续设计，这本来就是我的梦想……” ——“对不起，就当我骗了你的钱吧。” 随着画面，残忍的真心话亦紧跟浮现，一个字一个字重重砸在何径寒的心上，让她呼吸再度紊乱，胸膛起伏，微颤的双手上贲起青筋。 手再次紧压住胸口，极度的窒息感中，呼吸急促。 难受无以复加，却无法被形容，只有承受消化。 她不是病了，她只是被人伤了心。 何径寒哂笑，无不讽刺，“知道啊。” 李献玉讷讷好半晌，不可置信问出那个唯一的可能，“你……你不会是喜欢夏可吧？” 何径寒睨李献玉，“你是傻逼吗？” 这都看不出来，还用问的？ 李献玉不及对此种侮辱表示愤怒。 何径寒紧接着一句话又把他定在原地。 何径寒说：“我当然喜欢她。” 从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求一个作收，点点专栏不迷路啊小伙伴们！ Ps，昨天封面换了下，更可爱了呢，用最可爱的封面，写最狗血的文！我可以！！ 第22章 意料外 何径寒说她当然喜欢夏可。 这句话的语气很平静。 自然而然的。 仿佛不像是在说心意，而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李献玉这样想着，还真的于错乱中往窗外看了一眼，城市的天空无星无月，夜色一片黑沉，连月亮都不在他这个视角内……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李献玉看着何径寒，何径寒平静回视他。 李献玉瞪着何径寒，何径寒仍旧平静。 李献玉瞠目结舌，哑口无言，目瞪狗呆…… 何径寒捏了捏额角，终于出声了，“能把嘴先闭上吗？傻，真的。” 李献玉：“……” “不是，你这是喜欢人家，你……” 何径寒神色一肃，瞬间沉下脸去，反问尖锐，“我怎么不是喜欢她，我是东西给她买少了，陪她的时间不够，还是找了其他的谁，让你这样想？” 何径寒整个人本身就处于极端的压抑之中，那种内心的郁卒被李献玉一勾，变成脾气往外发，气势如虹，瞬间压得李献玉后话全卡在嗓子里，怔怔的发了哑。 而回神一想，李献玉舌头也打不直。 无他，何径寒说的，都对。 甚至按照她说的标准，从开始往后捋，她就是喜欢夏可的，乃至还可以称得上是……很喜欢。 首先在一起没多久就把当年何氏挖出来最好的帕帕拉恰送了夏可，那枚宝石可是最珍贵的莲花色。而这些年，何径寒看上的好珠宝，也都陆续出现在夏可的脖子手腕上。 每年去巴黎看展，定当年高定的礼服，也都是带着夏可的，自己做几套，给夏可做的可能还更多…… 何氏生意广，出差频繁，但是回了江城，只要是不是有天大的项目压着，要通宵在公司加班了，那晚上肯定是回夏可那儿…… 这么一想，李献玉心头的讶异止都止不住，是啊，不说别的，夏可可是足足跟了何径寒三年，何径寒对她三年如一，逢场作戏可没有这么真的！ 继而再瞧瞧眼下的情景，何径寒坐在病房一头沉默，而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则晕了过去，躺床上正打着点滴…… 啊这…… 李献玉苦笑，“你这个……闹了矛盾，就这样对喜欢的人啊？” 不对啊老铁，这甚至比不上你逢场作戏处理掉的那些呢！！ 何径寒凉凉的掀了掀眼皮，目光还是渗人得很，“问题你问了，我也答了，但是你到底是想来劝我……”女人重音咬字，“还是想听我反复认错的呢？” 李献玉：“。” 何径寒用一种看傻逼的目光，怜悯道：“我已经说了两遍我不对了，代表我知道处理方式出了问题，而且都这样了，我要是还不知道……你觉得我得有多蠢？” 最后一句就很灵魂发问！ 李献玉：“……” 李献玉烦躁挠头，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 “想说欺负人和哄人是两回事，你不能硬来，你得……” 从放下身段，再到以退为进，就在李献玉要说出恋爱就不能要脸的经典名句之前，何径寒再次用一句话把李献玉哽在了原地。 也不重，只是特别嘲讽。 何径寒面无表情：“我自然有我的想法。而且你这么能，道歉是要替我上吗，恋爱要不要也替我谈了啊？” 李献玉：“……” 这是嫌他多管闲事呢，艹！ 李少骂骂咧咧离开了病房。 林总助想多问几句，李少他丢下一句话，把林总助也搞得特别忐忑，无他，李献玉说何径寒没事，就是在反省自己，让他们随她去！ 事情也没错，可林总助听慌了，别的不说，学姐什么时候会反省了？！ -- 第36页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天还没亮呢！！ * 半夜，夏可发起高烧来，被何径寒发现了，来来往往换了好几瓶输液药。 天光乍破的时候，体温不再持续上升。 第二天何径寒戴着一副黑色墨镜离开，墨镜下的眼球遍布血丝，女人守了夏可一夜。 李献玉当天走了，第二天想知道后续又暗搓搓来探望病人。 不打听还好，打听完后登时心更堵了。 当夜何径寒守了夏可整晚，第二天在人醒来前就走了，而后面两天，基本上是林明在医院处理，何径寒会去看望，但不是挑着别人午睡的时候在病房外看一眼，就是挑着深更半夜人睡了，在病床边坐上一会儿。 这尼玛……槽点太多，李献玉都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关心别人还不让别人知道，你当这是好事不留名呢！】微信上李少憋出一句。 何径寒倒是出奇的通透，【她又不想见我，硬凑上去干嘛】 临到要出院了，李献玉觉得怎么着都该见一面了吧，结果也没有。 不是别的，何径寒飞去国外和家人一起给弟弟庆生去了…… 但是家人过生这种大事，应该早就在计划安排里的…… 所以，何径寒压根就没想过要在夏可露面吧？！ 这什么虐恋情深剧情啊！ 李献玉觉得自己就是找虐，何径寒出国那天，他两耳一闭去竹隐鬼混一晚，风流快活后，感慨，原来没有何径寒的世界如此美好！ 而夏可在出院之际，林总助终于主动和她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住院的这几天，我们说是何总硬拉你去看了设计展，琢玉应该会当公事出差处理，不会扣你薪水的。” 夏可愣愣，之前不是说好，设计不过，她主动辞职…… 没想完，林总助说了第二句，“设计图这边何总给过了，这批宝石就交给你们小组设计了。这颗黄钻也按之前说定的，用你的图，不过需要你重新提供一份设计稿。” 病刚好，还虚弱的夏可盯着林总助，缓缓，张嘴，半天反应不过来。 第23章 欣赏 夏可的设计图不仅过了，还是被何径寒给过的。 夏可哑然好久，想到什么又问，“那、那……不是说是让杜老师看吗？杜老师……” 林总助的回答再度让她震惊，“杜欣也给过了。” 夏可瞪大眼，完全的不可置信。 林明解释了一句，“我们走了之后，她到竹隐自己看到地上的设计图了。” 杜欣和何径寒一样，看到的只是残图，从还存活的侧视图和俯视图拼凑还原主图的，只不过刚开始杜欣只是想分辨一下，等看清，登时神色就认真了。 要不是夏可高烧住院，杜欣的电话早就打过来了。 不过这些夏可就没必要知道了。 林总助：“新图要交给杜欣，上门前一天预约，她要亲自看完整的设计图。” 夏可再度受宠若惊。 什么是一秒地狱，一秒天堂，她没有比现在对这句话感触更深的了。 她还以为图毁了，工作也要丢了…… 夏可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这两天压胸口的那种窒息感，随着林总助的话都消失了，她好像又活了过来。 劫后余生，感慨万千拉了拉唇角，庆幸没两秒，又想到无法回避的另一个问题，夏可笑容消失，惴惴中刨根问底，“不是都毁了吗，怎么又让我过了？” 是在……看她可怜吗？ 林总助的回答就很公式化了。 “这个你得自己问何总去。” 夏可一滞。 林总助又补道，“不过何总刚出国给她弟弟过生去了，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了。” “那我……” 夏可话未尽，林总助却懂了她的意思，笑道：“正常上班就是，不用担心。” 眨了眨眼，林明转移话题道，“你们小组我记得只有6个人吧，这次有9颗宝石，或许回了公司，你还可以再争取一颗？” 这个提议让夏可瞬间心动了。 这次都是拍卖级别的宝石，黄宝石已经是仅次于那颗祖母绿了，如果还能争取一颗……夏可顿时就来精神了。 * 次日夏可回公司。 一到办公室，同事皆是目光殷切的把她看着，赞不绝口的，陈星来了又把她喊办公室夸奖了一番，别说，被这样夸还挺难为情的。 但同时，被认可了价值，心底也有些小小的欢喜。 一共九颗宝石，最贵重的是祖母绿、帕帕拉恰和夏可选的黄钻。 陈星是组长，祖母绿和帕帕拉恰都由她设计，其他宝石一人一颗的分了，最终还剩下颗小粉钻和星光红宝石空置。 陈星意思简单，先把分配的设计完，粉钻和红宝石如果有想法的可以先画图，到时候谁的图好选谁。 方法公平，大家都同意。 而夏可也得重新完成黄钻的设计图。 何氏那边收图要求是一套，也就是，彩绘图和三视图各一张。 夏可画好三视图后，又才补的那张彩绘，比之前匆匆赶工画的更精致了些。 没办法，她怕在杜老师面前献丑，只有多要求自己一点。 埋头出图，日子如流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 第37页 交图日期已经是两周后。 而这期间，何径寒仿佛又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夏可踏踏实实的画一周多的图，有天晚上下班，下地铁后步行回家，竟然有了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不过站在何氏设计工作室里交图，她又回到了现实。 不管怎么说，这是何径寒的单子。 杜欣四十出头，保养的极好，气质于沉静中带着些许年长的威严。 她进办公室后杜欣头都不抬，对她伸手，夏可忐忑的把图递了出去，生怕被嫌弃。 毕竟她都离开设计行业三年了，入职以来陈星对她的评价又……夏可有自知之明。 等杜欣看清是什么图之后，不由扬了扬眉梢。 夏可手放在背后绞紧，在等待杜欣审视的安静中，内心焦灼。 夏可手不知道第几次翻搅之后，杜欣开了口，“怎么想到用大小不一的钻石表达泡沫的？” 夏可声音发紧，“泡沫在光下面也能折射五彩，和钻石火彩很像，小钻也用六爪镶嵌，就显得圆了，看起来更像是泡沫。” 杜欣看着图点了点头。 捏着彩绘，又问，“人鱼尾巴是什么工艺？” “花丝镶嵌，中间用低温珐琅填充。” 杜欣：“鱼鳞还有更好的表达吗？” “用贝壳也行，就怕不搭。如果用蓝宝石的话，得用隐秘镶嵌技术去表达尾巴的鳞片结构。” 杜欣觉得有几分意思，终于从画上抬起了头，看着夏可问，“灵感来自童话？” 夏可点头，“取材小美人鱼在月下的画面。” 顿了顿，补充，“我喜欢用童话的灵感设计珠宝。” 杜欣再度点头，抱臂，好好打量了夏可一遍。 小姑娘看脸只有二十出头，皮肤好，眼睛圆，是天真可爱的长相，十足显面嫩。 夏可被看得颇有些手足无措。 杜欣问她，“你是琢玉的实习生？” “啊，对！” 杜欣：“有兴趣辞了工作吗？” “啊？” 话题跨度太大，脑袋像是被突然打了一闷棍似的，恍惚中夏可口不择言，“是何径……何总让您这样问我的？” 杜欣好笑，并不像林明对何径寒那般恭敬，“我问的问题和她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她的传话筒！” “我想说的是，你有兴趣辞了琢玉的工作，来何氏设计行吗？” “啊？！” 愣愣中，夏可极不确定伸手指了指自己。 什么意思，何径寒既然没让她问，那杜老师这是要……确定就是她，是想…… 视线瞥到设计稿，一个大胆的想法蹦出。 不会是，不会是看中了她的设计稿，想招她吧？！ 杜欣看她这幅模样真笑了起来，下一瞬给她答案。 “对，就是你，想来何氏的设计行工作吗？” “你的作品挺有天分的，我有点欣赏。” 杜、杜欣说她有天分？ 天啊，珠宝设计大师杜欣说她有天分！ 一瞬间，夏可激动得眼睛都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事业和爱情，我们自然全都要！！ 隐秘镶嵌：梵克雅宝申请过专利的镶嵌工艺，感兴趣的可以连梵克雅宝带隐秘镶嵌搜，很棒的工艺，和珠宝一般的爪镶和上胶完全不一样。 第24章 报恩 不过激动也只有短短一瞬。 无他，何氏设计行顾名思义，是何径寒的拍卖行附属设计工作室，基本上何氏设计行接的单子就两种，一种是拍卖行亟待拍卖的宝石设计单，一种是全国富豪的高级私人定制单。 杜欣的名头在江城设计圈可谓无人不知，很少人不对杜欣抱着敬畏和仰慕之情的。 夏可自然也敬畏仰慕杜老师，想听一下她对自己设计的建议。 然而，也仅止于此。 何氏设计行是依附拍卖行存在的，她来这儿……隔着何径寒呢，太尴尬了。 而且何径寒现在在国外，可能，也不希望她来吧。 短短时间内，杜欣就看着女孩儿脸色几变，最终尴尬的，摇了摇头。 很是不舍又坚定道，“不了，我在琢玉挺好的。” “挺好？”杜欣扬眉，“琢玉在这边只是分公司，又没有顶级红蓝宝各色原石的支撑，江城的珠宝设计本就饱和，再有本事的人，在琢玉也发挥不出来吧？” 这番话乍一听有点像抱怨。 杜欣抛出的橄榄枝，夏可作为一个实习生拒绝，颇有些不识趣。 但从杜欣放松的脸色来看，夏可知道，她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夏可死死抿唇，“杜老师，我、我不太适合来何氏。” 杜欣千年的人精，一瞬间心领神会，“因为你和何总的关系？” “……”夏可不由咬唇。 “何氏投资囊括了社会方方面面，设计行确实是何总占股份大头，但管理方面向来是我说了算，你入职何氏，难不成何径寒还能硬伸一只手进管理？她一个大总裁，不至于吧？” “。”那就是您太小看何径寒了。 她在琢玉都能被弄得这么狼狈，如果在女人的公司，那更是只剩搓圆揉扁的份儿了。 见夏可不说话，杜欣实在想象不出小老板在夏可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不过杜欣还是觉得不至于，何径寒人是脾气古怪不按常理出牌了点，但就事论事，是罕见的一位脑子清醒的老板。 -- 第38页 尤其在创作方面，给了她极大的自由，这是很难得的。 夏可再度婉拒。 杜欣见她无意，也不强人所难，只塞了夏可一张名片。 “上面有我的私人手机号，如果你改变主意，何氏随时欢迎你。” 受宠若惊，夏可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杜老师您……您这么看好我吗？” 杜欣想了想，评价道：“说实话，就这图，工艺选用上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不过分的说，何氏任何一个优秀设计师来做，都会搭配得比你更周到。” 夏可闻言惭愧低头。 “不过……”杜欣话头一转，“这些后期都可以练，天赋却不能。” “你拥有强烈的自我风格，这是极为难得的，只要你肯继续努力，像对待这图一样对待今后每一张设计，在不在何氏，我想都会有你声名鹊起的一天。” 夏可愣了。 杜欣说完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笑容。 夏可的心怦怦跳起来，一个九十度鞠躬就下去了，眼眶莫名发热，又真诚又有点憨憨的道：“谢谢您！” 谢谢老师您的赞赏，也谢谢您能看到……我的努力。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支持并肯定我。 衷心感谢！！ * 夏可很久之后都忘不了那天，她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何氏的。 尤其回到琢玉再面对陈星之后，那种剧烈的落差感，让这一天注定深刻。 这个单子是夏可争取到的，剩下的两颗宝石她画了小粉钻，开会定最后两颗的设计图时，同事们都说单子是靠她成的，她理应有两颗宝石，陈星欲言又止，最后粉钻用了夏可的设计。 不过，这之后……工作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比如，她的设计稿，依旧被陈星拒绝平均五次以上。 修改得同事都为她犯嘀咕，鸣不平。 这种时候夏可只是笑一笑。 也只能笑一笑。 怎么说呢，她是没工作经验，性格也软，但并不蠢笨。 陈星不喜欢她，她感觉得到，甚至会担心实习期之后，陈星不会留她…… 不过，现在也还好了。 因为马上她就会拥有两件拍卖上百万的设计作品，在设计圈，作品永远是硬通货，两件作品傍身，就算是去外地，也应该能很轻松找到工作。 加上何径寒最近也没来为难她，生活平静，哪怕只是暂时的…… 总之生活好像又有了盼头。 休息期间漫无目的想了会儿，回到工位夏可拍了拍脸，又振作精神开始改稿。 太过专注，所以没留意到设计部经理以及几个组长都匆匆去了楼上开会。 也留意不到过了会儿，在玻璃窗外映出一张熟悉的脸孔来。 下班的点儿过了，窗外的女人看了看手表，夏可没走。 半个小时过去，还在工位上。 一个小时过去了…… 何径寒坐在琢玉公司走廊的沙发上，直到从保洁阿姨口中得知夏可每天得画到八点下班，方失去了耐心，感觉自己的出场选错了方式。 要是等到八点夏可出来，恐怕她就维持不住这种好心情和好脸色了。 因此何径寒当机立断，提着外套进去了。 女孩儿正在用数位板描边，压根没留意到电脑前投下的一抹阴影，何径寒耐心看她画了会儿，烦躁莫名被这种认真抚平，想了想，开口道，“画的不错啊~” 很正常的一句话，还是称赞。 声音一出来，女孩儿手却被吓得一抖，线条拖出去老长。 感觉到自己不受待见，何径寒眯眼。 而夏可抬头起来，灯光下眼睛大大圆圆的，淬着光，如果内里没有那抹显而易见的慌乱和局促，应该是非常动人的。 何径寒看她，她也定定看着何径寒，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大小姐向来不喜欢兜圈子，冷笑，“不想看到我？” 闻言夏可回神，下意识拨了拨额发，挡住何径寒锐利凝视的同时，又低头，不动声色避开了对视。 她不说话，但沉默本身也是一种回答。 何径寒长眼又压了压，这动作夏可再熟悉不过，就在她以为何径寒要发怒的时候，女人却挑开眉轻嗤一声，哂笑道，“也对，上次闹成那样，你要想见到我才怪。” 夏可：“。” “走了。”大小姐敲了敲玻璃，神色散漫，却还是那么独断。 踱出几步，夏可却没动，何径寒好笑，“你是想和我在这儿吵起来？” 夏可一悚，眼睛又瞪大，何径寒觉得她这一惊一乍的样子还挺可爱，耐着性子再提醒，“收拾东西，跟我走。” 一路跟着何径寒到了车库，女孩儿都是不安紧张的。 直到何径寒打开车，夏可好像才找回声音，说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是要去哪呢？” 声线也绷着，紧张。 何径寒：“去把你卖了。” 夏可：“。” 夏可盯着何径寒，又不说话，但目光中的询问却很执拗。 打开车门，何径寒见她不动，还是开了尊口，“带你去吃个饭。” 顿了顿，大小姐难得放下身段，好声好气道，“上次的事情，我不对，请你吃饭，顺便道个歉。” 震惊一霎，夏可还是抗拒，半晌，声音细细的，“你已经让我设计图过了，不用请吃饭了。” -- 第39页 得，怎么说就是不上车。 如果平常，三请四催的，何径寒早发起脾气来了。 不过今天，大小姐她只压了压眉眼，“之前不是说我是你的恩人吗，很感激我，怎么，现在不是了？” 这话题转变的太快，夏可当即摇头，“你是。” 何径寒笑笑，“那要是记得不错的话，你还说过，除了跟我回去，什么都愿意为我这个恩人做？” 夏可语滞。 她，是说过。 何径寒把手搭在车门上，“那现在恩人就想带你去吃个饭，所以，夏小姐……” 暗示意味极重的推了推车门，女人微微仰头，眉目张扬道，“你准备好引颈就戮了吗？” 第25章 彩绘图 夏可到底上了车。 一路上惴惴不安、心神不宁的。 何径寒带她去吃的中餐，坐在大玻璃窗边，窗外是人工湖折射的粼粼波光，窗内玫瑰摆放桌面，不远处还有专人演奏，乐音优雅舒缓。 何径寒姣好的眉眼在微醺的灯光下，难得度上一层温文尔雅。 女人说话松弛且放松，问话也罕见的日常。 心里紧绷着，夏可则跟木偶一样，何径寒问一句，她答一句。 不说谈笑风生吧，至少，外人看起来挺和谐的。 话至中途，聊到夏可这次负责了两颗宝石，想到黄钻的设计图，何径寒有点心痒想看小粉钻最后被设计成什么样子，但是一想到在竹隐的情景，又觉得这个话题不宜深入，嘴边的话到底咽了下去，随口捡了句别的。 “那你运气不错啊，这一批原石都是上百万的成色，一拍卖，你就有两件上百万的设计作品，以后去哪儿履历都不算弱了。” 随口一说却不想正中女孩儿的希冀打算，摸不准何径寒提这茬干嘛，本就紧张，闻言夏可拿筷子的手都僵了。 “哎，我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有两件履历作品，这你还得感谢我吧？”何径寒还笑着打趣。 夏可心头一松，讷讷，“当、当然，谢谢你。” 这话又太生硬，惹得何径寒抬起了头来，夏可在对方打量的目光下，被迫扯出个笑容来，也不好看，僵的很。 何径寒眯眼瞧了会儿，不满意，却还是没发火。 低头顿了顿，反而更有耐心的换了个话题，夏可再度跟着一问一答。 就是这种气氛，没有如何径寒所想，到中途某个话题慢慢松弛下来，反而不论她聊什么，始终的，夏可姿态都带着些防备抵抗。 何径寒难得感到挫败。 回程的路上何径寒没说话，夏可也沉默了全程。 两个人的关系，比女人想象得更僵。 在夏可小区楼下停车，看着夏可迫不及待去拉门的动作，憋了一晚上的何径寒终于没忍住，沉了脸，冷声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夏可手一滞，不知为何，心头却松了口气。 等了一晚上的正题，终于来了。 转过身去，果不其然，何径寒到底撕掉了那层讨好假装的和善，而这样的何径寒，才是夏可熟悉的，知道该怎么去应对的。 何径寒恶劣道：“说了对不起，也赔礼道歉了，你到底接受不接受啊？” 夏可回答还是温吞吞的，“我说了不用的，你让我的设计过了，就……就很好了，不需要再道歉了。” 温柔中却带着拒人千里的锋芒。 何径寒眉头一拧，神色更冷，视线跟刮骨钢刀似的，瞧得人背脊生寒，“不需要道歉？”拖长的调子无形中威慑，“是因为你没期待过道歉，还是因为我道歉也没用？” 夏可咬唇沉默。 何径寒的心沉下去，“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相同的话，这次却是陈述句。 夏可把头低了下去，何径寒眯眼着恼，锯嘴葫芦不说话，她就这么把人看着，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事了。 三分钟过去，漫长的等待里，夏可也意识到什么，张嘴无言。 何径寒拧眉，“说话！” 于是夏可便也明白，不说清楚今天是走不了的了。 那种“终于来了”的感觉再临，夏可舒了口气，反常放松了。 须臾，女孩儿声音轻轻的，残忍的道。 “你不用这样，真的。” “不想道歉就不用的，也不用勉强自己。” “我……我……” 闭眼，心一横，还是直白说了出来，“总之我要继续工作，也不会回去了，你、你不用放下身段来做这些，讨好……不用的。” 强迫她没有用，讨好她，换一种温和的方式，她还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既然不会有改变，她也不希望给何径寒能改变的错觉。 想象中的泼天大怒没有来，反而一声轻嗤之后，女人反问道，“这话都是你第几次说了？我像是耳朵不好，还是得了阿兹海默，需要你一再强调？” 顿了顿，女人又意味不明道，“知道我是在求和，怎么，你不想答应？” “还是说，”何径寒烦躁拿了根烟捏手上，“你就喜欢我以前的那种做法，动不动就拿工作来压你、逼你，最后搞得两个人都不舒服，你难受，我也不好过？” “！” 夏可抬头起来，何径寒瞧她模样哂笑，“这么吃惊干嘛？以为我不会反思？” -- 第40页 夏可没说话，但是那表情就差把“是”字纹脸上了。 何径寒翻了个白眼，烦躁得侧了脸。 不想发脾气，就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也不能再发脾气了。 深呼吸一晌，何径寒强迫自己继续道，“工作的事情我想过了，你喜欢这行，也有天分，那就去做吧。” “啊？”夏可瞪大眼，惊的好久缓不过神来。 她久不说话，何径寒不由眯眼，“我说的有问题？你不想……” 话没说完，夏可急忙连连摇头，“不不不，我想工作，我只是……” 看着女人，夏可心中升起希冀，快速道，“那我们之间，你是不是也……” 都道歉了，也让她去工作，是不是代表着她们分开这件事也能顺理成章的…… “没有！”意识到女孩要说什么，何径寒又斩钉截铁。 夏可因着这回答，神情一僵，还是不能放她走吗？ 而何径寒额头突突的跳，不想发火，压抑着把烟给点燃了。 抽过几口，感觉镇定少许，借着路灯的幽微光线，何径寒声音罕见带了些无奈，“你觉得我是台机器吗？” “啊？” 何径寒闭眼，捏眉心，“当初提分手，你是做好了准备走的，只要我一答应，你甚至可以什么都不要，你不觉得这对我很残忍吗？” “所以，夏可，在你眼里我是台机器吗，你觉得只要你满足分手的条件，就必须要我给你，你想要的答复是吗？” 夏可怔了。 何径寒：“还是说你眼里我就不是人，不需要缓冲和接受的时间？” “这样分手岂止是对恩人，就算是对普通对象，也未免太过分自私了些吧？” 夏可张口无言。 无他，分开这事，她确实没考虑过何径寒的感受。 “那……”夏可张皇，半晌，讷讷，“但是我……” “够了！”何径寒终是没忍住高呵，“我没失忆，我不需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你想分手这件事！” 女人的脾气就在爆发的边缘，夏可感觉到了，也不敢说话了。 何径寒抽烟，眉目间的躁意消解不下去，半晌，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碾，决绝道。 “你给我一些时间考虑。” “一个月吧，就一个月，这期间别再像今晚这样躲我怕我，我也不去找你麻烦，就……随便你怎么想，当朋友可以，暧昧对象也行，总之不折腾了，我们两个就好好的相处一段时间。” “你答应就下车上楼，不答应……” 何径寒压了压眉眼，声线沁凉，“还是说你更喜欢之前的相处方式，我来找你麻烦，逼你，然后像你那天说的一样，在江城不得安生，直到你离开江城……” 顿了顿，女人笑了笑，笑容极冷，“就是我要补充一句，你离了江城，在这一行想走到顶端，在别的城市恐怕还是绕不开我，除非你有本事跑去国外……” 何径寒耐心彻底告罄，深呼吸，闭眼，“你选一个吧。” 好半晌，女孩儿声音细细的，问她，“如果我答应了，上次的那种事，暂时不会发生了对不对？” 何径寒点头。 须臾，女孩儿应声，“那就这样吧。” * 夏可想安心工作一段时间，答应了何径寒好好相处。 不过很快，这点微妙的平衡又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设计稿全部画完，周一由陈星交给了林总助。 林总助和何径寒汇报之后，何径寒念着没看到的粉钻设计，让林总助把稿件先拿去办公室一趟，再送去设计行给杜欣终审。 而下午何氏设计行就给琢玉打去电话。 夏可收到消息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设计行说小粉钻的设计稿少了张图，不能审。 让她们要么一个小时内补齐彩绘图，要么干脆换份设计稿。 作者有话要说：　　火葬场，自然还没结束…… 第26章 问话 夏可静立当场，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什、什么意思？”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声音在打颤。 陈星愣了愣，下意识的，把手机递给了她。 对面是何氏设计行的员工。 那边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是这样的，小姐，这一批宝石安排在下月初开拍，那这一周就必须得定稿，如果今天连初稿都收不齐，接下来我们工作还怎么顺利推进呢？” 夏可脑子混乱，问话就有些鲁莽了，“有没有可能是转交的时候掉落呢？” “设计稿一共经过几人的手，都找过了吗？” 这话明显有点指摘何氏的意思了。 那边不太高兴，“您说的这种情况我们已经排查过了，这份设计稿全程是林总助亲手交送的，中间除了拿去过何总办公室一趟，就直接到我手上了。我工位上是有摄像头覆盖的，拆开就少了一份彩绘图，如果有疑问，您过来查我们公司的监控也行。” 夏可脑子“嗡”一声，像是被重重敲了下，好久回不了神。 何径寒不是说，她答应了，那上次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吗，怎么…… 唇齿皆颤，“你说，你说送去过何总办公室一趟？” 工作人员显然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不耐烦，“对，何总看过一眼后，就送过来了，何总肯定不会拿的，我这边也随时可以查监控。” -- 第41页 夏可久久沉默。 “这边交接没问题，有和我掰扯这个功夫，不然您还是在琢玉找找，或者再赶一份？” 这话就有点挤兑人了。 说让夏可找找，这是可以，但是再赶制一份，手绘图怎么着也得六个小时往上了。 电话挂了，夏可陷入空白的茫然里。 大家见她神情太不对劲儿，纷纷沉默，还是陈星先提议，不然在她办公室找找？ 大家纷纷说好，夏可方才找回点儿主心骨。 陈星的办公室凡是能翻找的地方，大家都帮着翻了一遍。 没找到。 结果也在夏可意料之中。 忙活一通没有，便有人讷讷道，“不然，换一套图？” 这提议出来，整个办公室都悄没声息的。 无他，这次九颗宝石任一颗，谁来设计都是能写上履历的，大家也是都很想要机会，甚至小粉钻的设计图也还真有现成的，但……单子是夏可争取来的，现在又是夏可的图缺了，这种时候让换，太缺德，也太过河拆桥了些。 夏可久不说话，面色雪白。 办公室除了开头提一嘴那位，大家都缄默把她望着。 最后还是陈星站出来，“夏可，你觉得呢？” “何氏设计行出名的不通情理，现在的情况，你觉得怎么办？” 又把问题抛给了当事人。 而夏可自从来上班，就是出了名的好说话，已经这样了，就在大家以为她会同意换一套图的时候，夏可语出惊人，“我去何氏一趟。” 女孩儿神情固执又倔强，“不是说经过了一趟何总的办公室吗，我去问问。” 众人皆惊。 “你你不是要去问何总吧？” “啊这……” 在陈星诧异的眼神里，夏可神情还是柔柔弱弱的，就是那眼神，内敛着一种怎么都掰不折的坚韧，“对，既然过了何径寒的办公室，我要问一句。” 不管怎么样，她要一个答案。 * 陈星开车送夏可去何氏。 夏可面无表情一路沉默，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停车时，陈星骑虎难下，“等会儿……” 想交代两句，结果夏可反而安慰她，“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话的。” 陈星：“……” 越是这个样子，她越不能放心啊！ 在前台登记完，得知今天何径寒有个大会议，恐怕一天都没时间。 陈星松口气，刚想说不然今天还是算了，就看见夏可拨了个电话道，“我在你们办公室楼下，想见你一面，对，是现在。” 十分钟后，在前台惊讶的目光里，林总助接到夏可，上了何径寒的专用电梯。 林明认识夏可好歹有三年了，看她这个脸色也是内心犯嘀咕。 试探道，“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夏可回复简洁，却让人越发不安，“有事。” 林总助还想再问两句，滴——电梯到了。 少了陈星，就都是熟人了。 好歹一起三年了，何径寒的助理夏可基本都认识。 林总助推门进去，女人正拿着钢笔低头签文件，听到进门声音，心情还很好的调侃，“怎么想着今天来找我，说好不躲我，突然就这么热情了？” 何径寒视线都在文件上，林总助听完重重咳了好几声。 何径寒皱眉，“林明你什么时候感冒……” 抬头瞧见夏可的神色，话也是一窒。 何径寒挑了挑眉，关上文件：“怎么了？我没说什么过分的吧？” 夏可深呼吸一霎。 语气有她都没意识到的生硬和咄咄逼人，“我来就是问个事。” “你说。”何径寒站起身来，还作了个请的手势。 夏可手捏紧几分，着恼，“今天琢玉交设计稿。” “工作人员说设计稿中途进了你的办公室。” 何径寒供认不讳，“是。” 夏可一鼓作气道，“一个小时前，何氏设计行说图缺了一张。” “缺我画的，小粉钻的手绘图，让一个小时内补齐，或者干脆换一套设计。” 这套图对她很重要。 很很很重要。 ——“那你运气不错啊，这一批原石都是上百万的成色，一拍卖，你就有两件上百万的设计作品，以后去哪儿履历都不算弱了。” 就像是何径寒那天说的，这两套图画了，不管去哪儿，履历都不算弱了。 两件上百万的拍卖设计作品，听起来不多，但是珠宝设计这一行，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接触到这种品级的宝石的，而她得到了，轻易也不可能放弃。 来之不易的机会，叫她怎么舍得放弃！ 其实到现在她还是极度混乱的。 一方面何径寒这人虽然缺点一堆，但是出尔反尔却绝不是她，既然说不会针对她了，都说了……而另一方面，上次却也不是何径寒先动的手…… 何径寒千年的人精，有什么听不懂的，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夏可目光闪躲一霎，继而直视何径寒，罕见锐利直白道。 “就是字面意思。” 何径寒本来心情好好的，一霎心头鬼火冒，极不可思议反问，“你怀疑我？！” 夏可咬唇，吐露心声，“也不一定是怀疑你。” -- 第42页 或者可以说，她从没有放心的完全信任那个突来的约定？ 不过她没想到的，大概是这个约定会崩塌的这么快吧。 “我觉得你不会这样做，先不说机会是你给我的，上次也是你提的约定……我不觉得你会食言而肥，但是……” “但是？”何径寒眉梢高高挑起。 林总助见苗头不对，赶紧赶走其他助理，把门给关了起来。 而夏可眼前滑过很多片段。 被祝宛泼在身上的那杯酒，被于铃毁掉的那副画，甚至于更早，在竹隐里，和祝宛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被对方撞的踉跄的脚步…… 很多东西她都可以忍，但是……她也有底线…… 夏可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刻她的神情有多冷漠，平日温柔的水冻成倔强的冰，捂不热，又尖又利，好似风刀霜剑，谁沾着一点，就是成片的累累伤痕。 “但是你能保证自己不动手，你身边的人你能保证吗？早上看图的时候，办公室只有你？如果有其他人，他们为了讨好你……” 女孩儿残忍道，“不会是下一个于铃吗？” 对啊，她有两张作品傍身，对何径寒，绝对是不希望看到的场景。 无他，这样的自己，更不好拿捏…… 何径寒心头一窒，那种心脏被人捏住的感觉再次袭来。 女人强撑着，迎着尖锐的目光，计较的点很偏，“所以你相信不是我？” 如果夏可说相信她，那么或许她能大度的…… 夏可又沉默，这点沉默让何径寒的心重重一抽。 女孩儿柔软的唇瓣开阖，话锋如刀，“所以，是你吗？” 疑问句。 她不信她。 瞳孔如针收缩，那么一霎，何径寒觉得自己的心被冻裂了。 而这短暂的静默，让夏可也有了其他的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待遇大概叫，自作自受？ 第27章 争锋 “你……” 夏可声音发颤，下意识退了一步，眼中的信任摇摇欲坠。 何径寒被这么一嗓子喊回神，顶着透心的凉意，面无表情道，“不是。” 回答也结上了厚霜，甚至有被伤了心后的气音，语气却很坚定。 这否认和动作相悖，又让夏可糊涂了。 手指伸出来，讷讷，却不知道该不该往女人身上点。 不同于那晚亲和的打扮，刻意被伪装得很温柔的皮相，此刻的何径寒，就是寻常的样子，从高奢牌的着装，到艳丽饱满的口红，锋利的眉尾，精致从细节中显出来，再渗透到女人每一处…… 让何径寒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生人勿进，高高在上的疏离感。 她微微的下压眼眉，就让夏可感觉到一阵窒息。 夏可心漏跳一拍，认知彻底乱了，“但是……” 何径寒：“但是什么？” 夏可脑子混乱的也没留意到，女人的声音太冷静，冷静到，已经是发怒的前兆…… 林明心惊胆战，却不敢在这种时候插话。 夏可拧眉，难受得不行，却又半点头绪也抓不住，无意识重复事实，“但是中间设计图就只进过你的办公室……” “哦，是吗？”何径寒挑眉。 手中的钢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死死紧捏，何径寒往前迈了一步，声音被压抑得没有一丝起伏，“进了我的办公室，然后呢？中间那么多步骤，你们公司没遗漏？交接的人不会不小心放到哪里？” 夏可摇头，想都不想否认，“不是，她们都说没有……” 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何径寒，女人猛的扬手。 在夏可还没反应过来的间隙，有什么贴着她脸庞嗖的飞了过去，撩起耳侧的头发丝，甚至能感觉到一道劲风擦过…… 夏可瞳孔如针收缩…… 有什么在身后的玻璃柜上炸开，砰—— 墨点如星碎迸溅，合着女人暴怒高声，劈头盖脸而来。 “那她们说你就信，我说没有你就不信！什么叫只进过我的办公室，你想说什么，我今天说没有，就是没有！如果有，我费那么大的力气给你单子干嘛，我去找你道歉干嘛，我直接让你公司把你开了不就是！我犯得着！！” “好歹你跟了我三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 “我要为难人，我他妈看不上这种鬼蜮伎俩，我要为难你……哈，你以为我真要为难你，你能好好工作到今天？！！” 墨点溅到皮肤上，是冰凉的几个触点。 合着何径寒的高呵，夏可被震得背脊都瑟缩一霎。 室内瞬间静的落针可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儿声音沙哑哽咽，“但是我的图确实丢了……” “然后呢！？”女人高高挑眉。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对视中女孩儿不再胆怯，有种光彩在那双眼内撑着，让她看起来柔弱，却不容易被打碎，甚至异常的坚韧。 “然后……”夏可平平道，“也进过你的办公室，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怪不得都说比刀子更锋利的，是语言。 心上人说出的这番话，真的割伤何径寒了。 心口钝痛，何径寒嗤笑，这一刻竟也是不知道是自己的话，还是自己，更讽刺。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相信我需要理由吗？” -- 第43页 夏可微微垂目，柔弱却不软弱，“以前，是不需要，但是……” “你确定在我上一幅设计图毁了之后，这句话有信服力吗，我说了，你不动手，你身边的人，万一呢……” 何径寒瞳孔震颤，一霎无言。 心头憋闷的滔天怒火，被女孩儿用之前的愧疚精准一浇，登时又发不出来了，发不出来，却更为恼火，憋闷！ “行，我知道了。” 伸手揉眉心，何径寒额头青筋突突的跳着，“那如果不是我，也跟我没关系，你要怎么办？” 夏可被反问得头脑空白。 何径寒也不这个时候和她计较，只道，“你要证明是吧，我马上给你。” 转头对林总助说，“给设计行打电话。” 办公室内一切有条不紊高效的进行着。 林明给设计行打过去电话，何径寒不开口，他就如常的询问起来前因后果，接电话的工作人员和早上对接琢玉的是同一个，铁面无私的重复了一遍，最后还是那句话，要么换方案，要么一小时内补图。 何径寒，“让她领导接电话。” 林总助捂着听筒提醒，“她就是审核经理了，对接杜欣的。” 何径寒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让她们就现有的图进行审核。” 林总助开了外放，依葫芦画瓢照着何径寒的话说了一通，那边显然公事公办久了，叠声的说不行，说设计行有设计行的规矩，虽然彩绘图不影响，但是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审不了就给我滚，找能审的来！要是整个何氏设计行都没有能审的，除了杜欣就都他妈给我滚！！” 何径寒陡然发难，声色俱厉，不止林总助，对面一霎也是鸦雀无声。 轻咳一声，林总助拿起手机，“刚那是何总，话您也听到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如果贵行明天想集体递辞呈，我们助理部也不是不能处理。” 何氏设计行之于整个庞大的何氏，实在是太微不足道的产业。 夏可：“……” 对面还敢说什么，只尴尬的让林总助等等。 十分钟后，杜欣的电话打到了何径寒的手机上，林总助接的，两边都是和颜悦色的，放下电话后，林总助道，“行了，杜老师说没问题。” 夏可：“…………” 何径寒发了通气，堪堪放平眼眉，“没问题就行，再出岔子，把刚回话的那个先给我开了。” 林总助处变不惊：“好的。” 何径寒这一招釜底抽薪，夏可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什么合适。 确实，之于找到设计图来证明自己，直接从事情的根本解决，更能说明，这件事不会是，也不可能是，何径寒的手笔。 女人闲闲看向夏可，女孩儿理亏，张口无言。 “事情先解决了，该不急了吧？”何径寒哂笑道。 夏可对这事态发展还愣愣不能回神，何径寒也不管她怎么想的，自顾自又道，“不过这也不能证明就不在我办公室，没关系，今天我一定让你心服口服。” 得，这是较上劲儿了。 “何总，高层已经都在会议室……”刚好有助理敲门进来，提醒何径寒马上开会了。 夏可终于找到点儿能说的，讷讷，“不然你还是……” 何径寒一个眼神都不给夏可，直接道，“取消，今天我有其他事，改到明天。” 助理：“可是，明天高层出差……” “那就改成线上视频会议，怎么，还需要我配合他们的行程是不是？” 何径寒实在是气场太强，林总助连连给小助理打眼色，而这架势小助理也算是看懂了，还敢说什么，连忙应着好就去楼上通知改时间了。 何径寒紧跟着喊了一堆助理进来，早上办公室的监控也随后被拿了上来，夏可硬是被何径寒按在监控面前，看完了设计稿被拿进拿出的全程，以证女人清白。 而办公室一堆助理翻找一通之后，确实也没有手绘稿。 一通瞎忙活，已经临近中午了。 等夏可意识到这次确实和何径寒无关，“够，够了……” 夏可满脸歉意，“对不起，是我……” 但这歉意女人却不接受。 “别，这才哪到哪儿呢，你觉得够了，我可不觉得呢！”何径寒讽刺道，“今天我还就非要找出这图，让你看看在哪儿，才算完！” 夏可不及惊讶，何径寒直直往外走。 接下来的半天，她们先去了设计行，真-调了审核人员工位上的监控，何径寒守在一边，助理利落外放监控，而那审核一脑门汗，也是澄澄站着。 翻看完，不是审核的问题，不待夏可再次道歉，又被拎着回了琢玉。 “如果不是我们这边的问题，那么一张图不可能凭空飞了，肯定在你们公司哪里。” 何径寒笃定道。 而一早回了公司的陈星没想到还会迎来何径寒，她一来，经理组长都围着转圈，审核的一脑门汗，换成了陈星体验。 也压根不用何径寒开口，林总助从开头装图开始，一路复盘文件过了哪些地方，不出一个小时，在前台的文件夹杂里，终于发现了夏可的那张彩绘图。 拎着那图，忽视了夏可一路的女人，终于舍得给她一个正眼了。 -- 第44页 那眼神一瞬不瞬的把人瞧着，瞧得夏可心头的愧疚一层又一层，水漫金山似的，没过了胸口和头顶，呛得缓不过气来。 何径寒姣好的眉眼上挑，“呐，是你的图吧？” 夏可木然点头。 何径寒抱臂轻笑，笑不到眼底，“所以，现在真不是我，你要怎么办？” “总不至于，一句廉价的对不起，就把我打发了吧？嗯？！” 话卡在喉咙里，夏可头脑空白，手机不合时宜响了一声，有微信进来了。 夏可迟钝的拿起来，她的微信能直接在屏幕上显示。 【孔姐姐：可可，我回来了~】 夏可懵了一瞬，后知后觉慌张去看何径寒。 而女人显然的也看清了屏幕文字，危险的眯起了眼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改的有点慢，来了，24-26都修过，只是修情节，走向还是那个走向，可看可不看。 至于这个图，之前评论里猜的人是对的。 第28章 回国 “孔今瑶？”何径寒掀了掀眼皮，凉凉问。 不待夏可说什么，滴滴滴，又连着来了好几条微信，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发的。 夏可一霎手紧紧捏着手机，看起来宝贝得紧，也不解锁，捏手上的手机什么样子拿起来的，就又什么样子放了下去，就是屏幕倒扣着，生怕别人看见什么似的。 而何径寒当着琢玉一大堆人面，阴阳怪气可以，当众发火，却大可不必。 额头突突的又跳。 夏可：“对不起，我……” 短暂沉默后，女孩儿终于后知后觉致歉，不过刚开了个头，女人却走了。 “先省省。”何径寒声音平平，听不出来个情绪。 眼看着女人去和经理说话，夏可趁着这个间隙，悄咪咪又把手机拿了起来。 连着的几条消息都是孔今瑶发的，不算特别，夏可眼尾却小小弯了弯。 【住的地方和工作室选址都弄好了，就是得打理收拾一段时间，才有样子了】 【好久没回江城，感觉变化还不小】 【给你带了礼物，好久不见，过两天约个饭如何？】 【不说了，我车来了，回聊】 偷偷抬眼，何径寒还在说话，夏可动作飞快，打了个【好~】字出去。 那个波浪的小尾巴就像是她的心情一样，莫名的，就神采飞扬。 而那边何径寒真-在处理正事，监控显示，早上陈星把资料送了下来，等待的间隙和前台聊了几句，前台把设计稿拿出来翻看过…… 经理当即斥责前台，“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还弄掉了一张，万一找不到了呢！！” 何径寒瞧见什么，让助理把画面往回反复拉了几次，眯眼。 陈星跟着也开了口，“我也有问题，下次我交接前尽量不再打开文件了。” 满口内疚，但意思错还是在前台，她只是顺带的责任。 经理和陈星都把这件事定性了，前台也只能低着头，一个劲儿的认错。 琢玉内部似乎已经把这件事弄了个水落石出。 何径寒是甲方，想了想只道，“找到了就好，杜老师还在等图呢……” 经理立刻抢言，“那我们马上给杜老师送过去！” 何径寒摆手，“不用，我正好要去设计行，带着就行。” 顿了顿，“对了，设计师呢？也跟我走一趟。” 经理终于松了口气：“应该的应该的，何总，这次实在是不好意思……” 陈星：“何总，还难为您亲自跑一趟，真是……” 经理和陈星叠声的致歉，何径寒懒得给眼神，径直拎着夏可走了。 上车前瞥了一眼夏可手机，见揣进了兜里，料想该说的应该已经说了。 何径寒捏了捏眉心，不太爽，但到底没再发火置气。 车开出一截儿，何径寒问夏可具体怎么到的琢玉，夏可对女人心有亏欠，也不隐瞒，当即一五一十的说了。 何径寒听完哂笑，“啧，人在国外，还能管到国内的事情，手挺长嘛。” 夏可：“……” 这工作是通过孔今瑶介绍的，何径寒不是早知道吗？ 就在夏可准备面对更多的讥讽时，何径寒却往后一靠，又沉默了。 女人长指轻点，在想监控。 监控里像是前台把彩绘图弄丢的，但是前台把图拿出来的时候，压根就没完全的抽出来过，一半图在文件袋内，一半在外，可以说只是很简略的瞄了两眼。 倒是陈星，有一段时间前台不在，她背对着监控，看不出来在干什么…… 长指微滞，何径寒还是把疑惑压了下去，无他，到底没证据。 模棱两可的，也就只能处理到这步了。 * 何氏设计行内，杜欣拿起图来看，扬了扬下巴，“这图，还是这个小姑娘画的？” 何径寒：“对，叫夏可。” 杜欣好笑，“怎么回回都是你的图出事？” 夏可知道自己今天闹出了多大动静，窘迫低下头去。 何径寒挑眉，“您老就有点受害者有罪论了吧，这话，和网上那些说半夜遭遇不测的姑娘穿的太少的，有什么区别？” 杜欣调侃：“我就随口一问，老板您护的可真快，明白了。” 明白两个人的关系是个什么样了。 -- 第45页 夏可尴尬，何径寒老不要脸：“明白就行。” 放下图，杜欣正色，“她的图没问题，不过……” 接下来就是要说正事了，林总助见状，让助理都出去，夏可也自觉跟着林总助避到办公室外面，把空间留给两人。 须臾，这次一套的彩绘图都被摆到了桌面，杜欣不再开玩笑，示意何径寒来看。女人瞧了一眼，会意拿出一张图来。 杜欣点头，“对，这张有问题。” 何径寒拿的不是别的，正是这次压轴的祖母绿的设计图，也是陈星画的。 “如果没有夏可的两张图，这张倒是中规中矩的，不说出彩吧，也不出错。” 何径寒不认可，“我觉得在何氏，不出彩就已经是最大的过错了。” 杜欣并不反驳，抽出夏可的图和这张祖母绿并排放一起，犀利道，“夏可的两张图，设计都添加了童话的元素，俏皮有趣，祖母绿却用的极简设计，当然，极简永远不过时，但是，能去拍卖会的名流，谁没见过好的宝石？” “如果把它们放一场拍卖会上，有了黄钻和小粉钻设计上的珠玉在前，压轴的祖母绿在大家眼里，除去石头本身的品质，设计上就平凡的让人失望了。” 何径寒点头，“那你想怎么处理？” 说到这个，杜欣笑眯眯把何径寒觑着，“那先要看小老板你是什么意思。” 迎着杜欣的目光，何径寒蓦的悟了，诧异，“你不会还想让夏可来画祖母绿吧？” 杜欣耸肩，“资历是新了点，但是天赋这种东西，你知道的，可遇不可求……就看你想不想让她出头了。” 这颗祖母绿，不管由谁来设计，都将是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拿着这履历，江城哪家设计行不要？ 何径寒看着眼前的三张图，陷入沉默。 杜欣想了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又道，“你们的事我听到一点，如果你心有愧疚真想改变，想对人好，打压别人，可不算是一种好法。” 何径寒：“……” 叹口气，何径寒担忧，“但是她履历太轻了，直接指派……” 这样的越级，对夏可的事业发展，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啊，我倒是想好了办法。”杜欣笑的老奸巨猾，“再说了，也不能一锤子判陈星死刑，总是得让大家都心服口服嘛。” * 何径寒从杜欣的办公室出来，一天的工作总算落幕。 她出来，林总助站了起来，夏可也讷讷站了起来。 何径寒好笑，出个门，愣是给他们弄出了夹道欢迎的气势。 “今天就在这儿下班吧。”何径寒对助理道。 她这样一说，不多时，除去林总助，助理都散了。 走廊上就剩三个人，夏可心有逼数，头一直低着。 何径寒猝不及防轻拍了一下她头，“都埋进胸口了，装鹌鹑啊？” 女孩儿一怔，把头抬了起来，看何径寒的眼神始终怯怯的。 “怎么，我还会吃人？”何径寒看起来心情好转，还露出了个笑来。 夏可摸不准女人心情，认错却总是对的，“今天是我不对，误会了你。” 何径寒笑容扩大，伸手解了衬衣的领扣，纤长的肩颈线条露出，反问，“你也知道是你不对？” “……知道的。” 见对方不恼，夏可迟疑，“你……不生气了吗？” “生气！怎么不生气！”说着生气，话却没什么气势，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散漫笑意，“我还等着你好好给我赔礼道歉呢，不然这事过不去。” 夏可一窒。 何径寒接着道，“既然是你不对，那今晚就先陪我吃个饭吧，吃完我再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如何？” 啊？ 夏可愣愣。 何径寒眯眼：“不愿意？” 夏可连忙摇头，“不不，去的，去吃饭。” 何径寒方满意点了点头。 女人可能一天忙累了，在车上眯眼小憩会儿，进包间之后，直到送餐上来，眉目间始终存着一抹倦怠，不大想说话。 理亏，夏可倒是乖觉，主动给何径寒添茶，给她把喜欢的菜色挪她面前。 一顿饭吃的挺和谐。 见此林总助刚松口气，夏可中途出去了一趟，何径寒二话不说把她放桌面的手机拿了起来，林明便目瞪口呆看到，何径寒手指往上一按，手机解锁了。 林明：“？” 何径寒知道他想什么，“我在她手机上有录指纹，看来她还没删。” “！”不是，学姐，这不是指纹不指纹的事情吧，这好歹是…… 解了锁，何径寒目的明确地直接打开了微信，就只瞧夏可和孔今瑶的对话框。 一下午的时间，基本上两个人都在闲话家常，除了—— 【孔姐姐：那就约在周六晚上，我请你在蓝山吃饭，到时候见~】 【夏可：到时候见，可爱.JPG】 何径寒冷笑，就在林明还没缓过神的功夫，又把手机给放了回去，别说，乍一看，真看不出来动过。 林明：“……” 须臾，夏可回来了，没发现异常。 等吃到半饱了，何径寒悠悠开口。 “今天我很生气，不止很生气，还顶着一肚子气给你找到了手绘图，没有功劳有苦劳吧？” -- 第46页 夏可愣了愣，小声：“谢谢。” 深思熟虑后又道，“是我不对，你说怎么赔罪吧，我都可以。” 等到想要的话，何径寒满意点头，“既然你这样说，那周六晚上有个珠宝展，你陪我去看看呗。” 周六晚上？可是她周六约了……夏可为难，一时语迟。 而林明一口水刚喝下去，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求收藏~戳专栏可见~~ 属性和这篇相反，狗血文，追妻火葬场之追不到，换攻ABO~~ 《被渣前妻的上司标记后》 宋真和对象是罕见的BA恋，朋友们无不艳羡，说这才是真爱。 长跑六年甫一结婚，对象就被公派去了海外，两年后归国，宋真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想给对方一个惊喜，然后……当场捉奸在床，小三性别O。 “对不起，是我高估了自己。”“我们这样是错的，A天生就该和O一起。” 在宋真把巴掌甩到渣妻脸上前，对方如是说。 当初结婚的时候事业为家庭让了步，现在家庭破碎了…… 宋真当夜一改形象跑去酒吧喝了个烂醉，熟料在回家的路上分化成了个O。 而众所周知的，等级越高的AO分化越晚，s级omega的信息素几乎是立刻飘荡满整个小巷，吸引了前后三条街的A…… 第二天醒来，伴随脖子后的标记作痛，一个眉目姣好的女人看着宋真，神色复杂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 竹家年轻一辈都优秀，二小姐竹岁更是不得了，十八岁就分化成了s级的alpha，人人都道她前途无量。 一夜，竹岁在小巷里顺手救下了位突然分化的omega，将人带到安全的地方，正要给有关部门打电话之际，怀里喝的醉醺醺的女人突然紧紧抱住了她，那张脸抬起来，泪眼似是揉碎了一银河的星光…… 软红唇瓣蹭在下颌，合着omega浓郁香甜的柑橘气息，自制力强大的竹岁首次失了控，对着那张脸深吻了下去…… 第29章 “咳咳咳咳——” 林明差点就要把肺给咳出来了。 始作俑者却分外的淡定，端了杯水递到他面前，还装作关心的模样，“吃的太急了吧，来，喝口水。” 又悠悠补刀道，“年轻人，还是得细嚼慢咽才比较养生。” 林明：“……”听完感觉咳的更剧烈了！ “林总助你没事吧，要我去叫……”夏可这是真关心，都站了起来。 林明赶忙咽下几口水，无力摆手，“没、没事。” 等林总助这个岔子过去，何径寒方缓缓又道，“怎么样，不过分吧，又不是让你陪酒，也不是出席什么聚会，一起去看个展，没为难你吧？” 夏可不及说话，何径寒又真情实意补道，“上次图被毁掉，确实跟我有关系，这次你不信我，是让人很生气，但凡事有因有果，我也没什么立场对你发脾气。” “至于上次我来找你说的那些话……” 女人抬头起来，凤眼狭长，眸子像是两潭漆黑的湖水，认真将人凝着时，光打进那双眼底，波光清透，平日内蕴的，烟笼雾绕的神秘感消融，罕见格外真挚。 “说我需要考虑，说这段时间不折腾了，暂时当朋友相处着，也是真的。” 平静的叙述，尤为恳切，“如果不是念着这个约定，今天我不会压着火气，还放下重要的会议，丢下整个何氏的高层，几乎将江城跑了个对折，就为了找张彩绘图。” “如果不是你画的图，这破单子的价值就算是翻上三倍，也不值得我奔波一步。” 夏可呼吸一滞。 何径寒神色还是淡淡的，但女人能放下高高在上的身段，说出这么一番话，已经是让人跌破眼镜的行为了，还不说这些话……这话…… 夏可捏着筷子的手不由收紧。 还不说这些都是她无法反驳的真话，实话。 何径寒定定将她看着，不带任何攻击性，只剩最本质的纯粹。 四目相对，那视线仿佛刺透到心底，不痛，也不难受，但就是……有那么点说不出的感觉来，让夏可无法移眼。 何径寒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吹落了夏可心上的浮尘。 “你这么紧张干嘛，我一没发火生气，二也没要你回报什么，我就是……” “就是说事实。” 女人眉目都度上一层无可奈何，轻嘲。 “我对你的不好你都记得，那我对你的好，相应的你总也该知道，是不是？” “过去的就不说了，戒指衣服包包，抽出来的时间陪你，我懒得计较……” “但你既然是个有心的，现在的，总是能看得到吧？” 女人的话不再犀利，也不带火气，反而格外的平静温和，但就是这样平平讲出来的事实，才更真切，更触动人心，让人……让夏可感到愧欠，甚至于有些无地自容的自责。 女孩儿慌乱中久不说话，何径寒挑了挑眉，“嗯？” 夏可猛的低头，理亏，“看，看得到。” 何径寒嘴角微微上翘，又夹了筷子鱼，松弛道，“那周六，陪我去看展吗？” 林明：“……” 害，这老狐狸！ 话绕了一圈，不想绕回了原点。 女孩儿抬头起来，煎熬又不安，数次张唇，却半个字也没说出来。 -- 第47页 何径寒等了会儿，倒是不急，反而道，“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上次求和的话，你不会还有怀疑吧？” 夏可连忙摇头。 何径寒谆谆善诱：“那再郑重约定一次吧，这段时间当朋友相处，这次，你真的不要避我，我不找你麻烦，甚至你遇到困难了也能来找我，行不行？” 夏可心有愧疚，果断：“好。” 声音不大，难得坚定。 何径寒心知这次对方是真-心甘情愿了，内心松口气，方正式回到最初的话头。 “说陪吃饭答应得快，说看展就支支吾吾的……” 何径寒睨夏可一眼，“不是都说当朋友相处了吗，是有约还是有事，不能直说？你刚答应我的话还热乎，饭都没吃完，就要反悔了啊？” “不，不是。”夏可急的摆手。 林明简直看不下去了，低着头自顾自掺茶。 何径寒：“那是什么，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吗？” 夏可：“。” 话都给何径寒说完了，夏可咬唇须臾，最终如实道，“那什么，有约，和人约了周六的晚餐。” 顿了顿，深谙何径寒的性子，想着早死早超生，夏可两眼一闭索性道，“约的不是别人，是孔今瑶，孔姐姐。” 室内陷入沉默。 “哦，孔今瑶啊。”阴阳怪气的，几个字被女人说的极不舒服。 夏可低头，就等着女人发火了。 熟料预想中的暴怒没来，何径寒反而喝了口茶，闲闲道，“小时候的邻居，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了，下午看你手机上她说今天回国，回来了你们见一面，也是应该的。” 诶？ 夏可抬头去觑何径寒，偷偷摸摸的目光被女人瞬间抓了个正着。 何径寒，“你这么心虚干嘛，你不是总说你们只是邻居吗，未必骗我的？” “没有的，我们只是邻居。”夏可低声嘀咕，“以前你不是总不信吗？” 何径寒哂笑一声，不接这话。 她不信的是什么，两个人心里都有数。 顿了顿，女人总结：“所以为了见邻居，就要爽我的约，啧，今天帮你腿都跑断了，也信誓旦旦说是朋友……可可，你这行为真是让人伤心啊……” 嘴里说伤心，林明真一点没瞧出来。 反而夏可被说得自责的不行，叠声的抱歉，说让何径寒提其他的要求，她这次一定以何径寒为先。 那能不能爽了孔今瑶的约呢？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何径寒却不想在两人已有重大进步的关系上作死，只说让她考虑考虑，顺便把一个赔礼条件变成了两个。 林明：“……”啐！老狐狸！！ * “回去吧。” 车开到夏可的小区楼下，何径寒对夏可道。 这一顿饭罕见的和谐，夏可到现在都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不可置信何径寒竟然和颜悦色了一整天，而且在听到孔今瑶的名字后，也没发火。 “看我干嘛，舍不得走？” 夏可连忙讷讷摇头，打开车门，半个身子刚出去了，又被身后的女人喊了一声。 夏可呆愣愣转头过来，车内微弱的光线下，那双圆眼睛也波光粼粼的，配着心形的脸庞，看着显小不说，气质彻头彻尾的傻白甜。 何径寒看笑起来。 女人长眼长眉，祸水皮相，美人灯光下一笑，自是风流。 夏可看愣片刻，女人长指伸出…… “哎！” 夏可捂头，女人长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下，不重，更多是戏谑玩味。 “被卖了还帮人数钱。”何径寒含混不清低喃。 夏可没听清，呆呆将人看着，何径寒忍不住笑容扩大，“忘了说，晚安，小骗子。” “这次真走吧。” * 彩绘图找到了，临周五，不期何径寒和杜欣全都来了。 倒不是为别的，就是审核结果出来了。 经理和三个组长，还有整个三组的人，都去了会议室。 何径寒坐在一边，全程几乎都是杜欣在说。 九张图，小图或多或少有些修改的地方，是谁的图，得了杜老师的指点，也就拿笔记下来，基本都没异议，大改小改，杜欣都说到点子上，也都应着。 夏可的小粉钻和黄钻，也被提了两个问题，不大，就是让她在配石上多出几套方案，供最后讨论选择而已。 话说的差不多，眼看着快散会，杜欣拎出祖母绿的宝石，开口暴击，“前面的修改就是，这张图不行。” 陈星讶异，把杜欣看着。 杜老师也直接，把一排图摆出来，三言两语就把原因说明了。 在座的领导也都是设计圈有姓名有本事的，杜欣说的就是事实，因此，也格外让人难求情。 陈星尴尬的同时，一组和二组的组长不时笑眼睨她，那笑意味深长，就差没当面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了，看得陈星芒刺在背。 一室沉默，经理开了口，事实摆在那里，好坏一眼就能看透的，因此也不是为陈星求情，反而有眼色道，“那杜老师，你觉得该怎么处理呢？” 顿了顿，还是心有不忍提议，“不然让陈星重新画？” 陈星回神，刚想附和，杜欣摆手，“不。” 陈星的心又直直沉下去。 -- 第48页 杜欣有一说一，“你们也看到了，这一批图里，有两张很好的，陈星在国外品牌待过，走的极简风格，但是这次的极简设计却没创意在里面，显得俗套了，我看过她过往的图，老实说，就算是重新画，我也并不太期待。” 这话太狠，又是被杜欣这种老资历的人说出来，无异于当众打陈星的脸了。 “我是这样想的，这一批图里既然有惊艳的，那就三组设计人员都按祖母绿的原石，为期一周，各自出一套图。” “最后谁的图好，就用谁的，也公平。” 话落，大家纷纷都去瞥夏可。 “既然有惊艳的”的这句话，不用杜欣指名道姓，大家下意识都知道指谁。 陈星也看夏可，就是那眼神看得夏可背脊一凉。 这事和一二组没关系，两位组长自然高高挂起，不发表任何评论。 经理为难看陈星一眼，“这样，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杜欣倒是直率。 经理踟蹰：“这……压轴的宝石不让组长来设计，选用组员的，是不是……” 杜欣好笑，“她一个组长，如果设计图都不能压过组员，那你们选她当组长干嘛？琢玉是个什么结构我不知道，但是何氏设计行，向来只用实力说话。” 陈星低头，桌下的手指捏紧了。 这话，就差没说她自己没本事，连个组员都比不过了。 经理无言，杜欣话不好听，却是大实话。 夏可有那么一霎想开口，何径寒的目光闲闲扫过来，她想到自己实习生的身份，又闭嘴了，何径寒方满意收回了目光。 “杜老师这法子挺公平的，行不行，给个准话吧？” 又都不说话，何径寒开了口。 经理犹豫，“杜老师，不然想让小陈再画一张，如果……” “这样也是重新画一张，如果她的图压不过组员，我想不是我的问题吧。”杜欣道。 夹在旋涡中，面色铁青的陈星终于开了口，“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到时候没有一张杜老师能看上的图呢？” 顿了顿，陈星若有所指：“祖母绿是压轴，设计肯定要高过所有的图，万一没有图能达到要求，杜老师你……” 夏可的黄钻已经是超常发挥，陈星不信她短期内还能出一张顶级设计。 杜欣早就想过这个，不待陈星问完，强硬抢言，“那就收回何氏设计行，由何氏亲自操刀设计，底下人不行就我来，自身价值上千万的祖母绿，哪怕暂时不拍，也总比配个平庸款式，卖不出价糟蹋来的好。” 陈星一哽。 整个会议室皆沉默。 之前听起来像是何氏针对陈星，要抬夏可一手。 这话说完，意思就又变了。 大家都是做设计的，自然都知道设计需要灵感，黄钻的设计已经巧思满满，短期内，夏可还真不一定能拿出超越的设计来。 她的小粉钻设计没黄钻好，就是最好的说明。 所以，杜欣的意思很简单，她就是，也只是要好的设计。 如果拿不出来，整个琢玉都会错失这颗价值上千万的祖母绿。 太狠了，但这么狠，也才是杜欣这种大师的高标准。 无人再有异议，散会。 而这天散会下班，何径寒又拎着夏可去吃饭，和杜欣一起。 陈星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眼神复杂极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手指甲都陷入了手掌，暗暗咬牙，她一定不会被夏可比下去的。 她出国留过学，在国外待过一年，夏可都三年没做设计了。 她不可能，也不会，被这种人比下去的。 对，一定不会的！ * 第二天周六，夏可不用马上面对陈星，松了口气。 当然，关键是，晚上终于要见孔今瑶了，夏可高兴。 下午洗了个澡，洗了个头，从自己一堆平庸的衣服里选了一身崭新的粉纱连衣裙，在镜子前一照，看起来还和大学生一样。 孔今瑶出国的那年，夏可也就才大三。 这么算起来，她好像没怎么变，从性格到心性，没经历社会，为人处世还带着一种学生的稚嫩天真。 不知道孔姐姐…… 叮—— 手机响了。 【孔姐姐：那我出发了，包厢是1309，晚上见】夏可笑起来，【晚上见鸭～】 看一眼时间，她也差不多该走了，正收拾包，看有没有落东西。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来电，夏可以为是孔今瑶，笑盈盈接起来，“喂？” “哟，心情很好嘛。” 夏可一滞，是何径寒。 女人挖苦一句，倒没继续，只问她，“你什么时候去蓝山？” “我正准备出门。” “那刚好，你下楼。” “啊？” 不待夏可再问，女人把电话挂了。 夏可讷讷下楼，打开单元楼的门，何径寒的车就径直停在门口，女人今天穿的休闲，长手长脚靠在车门边上，在看手机，开门声一响，女人抬头起来，正和夏可撞个面对面。 夏可：“……” 女人收了手机，拉开了车门，闲闲道，“刚好，我今晚在蓝山也有约，既然和你在一个地方，顺道送你过去。” 何径寒神色如常，夏可却莫名心慌，下意识拒绝，“不太好吧？” -- 第49页 “有什么不好，你们约你们的，作为朋友我就送你一程，这都影响到你了？” 夏可语窒。 何径寒挑了挑眉，夏可读得懂，是不耐烦的微表情，女人在催了。 “还是说，你想和我在这儿来一场争论？”何径寒低头笑了笑，老神在在，“那也行，我晚上七点的局，比你有时间。” “……” 何径寒老不要脸，夏可最后还是上了车。 只是送她过去，应该，没什么吧？ 第30章 夏可惴惴不安，一路上心惊胆战，生怕承受不住何径寒太过恶劣的话。 但今天的女人却跟转了性似的，缄默开车，罕见的闭口不言起来。 惹得夏可数次去看何径寒，内心有小小的诧异。 一个红灯的间隙，夏可眼神又扫向女人，何径寒冷不丁的转头，两人瞬间撞个四目相对，夏可盯着女人黑浸浸的长眼，偷看被抓了个现形，一霎哑然。 何径寒视线直直的，看得女孩儿指节都无意识收紧，方勾了勾唇角，“一直看我干嘛，没见过？” 夏可尴尬得不行，低头，手指紧扣安全带。 “又哑巴了，真是，就没见过你这么害羞胆小的。” 何径寒边摇头，边叹气。 平时都是不敢的，可能今天何径寒太好说话，也可能今天的女人罕见没挖苦她，夏可壮了胆子追问一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何径寒会意，笑容收敛，“说什么，说孔今瑶？” 夏可垂目，沉默本身也是一种态度。 何径寒哂笑一声，倒是透彻，“有什么好说的，你莫非还想从我嘴巴里听到她的好话？” 夏可抿唇。 何径寒，“既然都没有好话了，向来你又是带滤镜看孔今瑶的，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顿了顿，女人又恶劣道，“还是说，你不听我骂她几句，不习惯？” 夏可：“……” 话说到这个地步，何径寒以为就完了。 结果她今天转了性，小朋友胆子好像也大了些，又转过两条街，耳边声音细细的道，“谢谢。” “谢什么？”何径寒挑眉，“别说谢我不说她坏话，这样你谢了不如闭嘴不谢，至少我还不会生气。” “不是。”她一说生气，夏可就紧张，解释也慌，“我是想说，谢谢你今天送我，还有……还有谢谢你，不让我为难。” 比起说孔今瑶坏话，何径寒的沉默也不失为一种温柔。 顿了顿，夏可又郑重补了句，“谢谢你。” 女人诧异中，侧目看夏可，夏可也惴惴看她，女孩儿眼神干净，今天收拾得很漂亮，虽然并不是为了她，但看得人心情很好。 又一个红灯间隙，何径寒没忍住，伸手拍了拍夏可的头，口吻大发慈悲道，“嗯，这理由不错，收下了。” * 进了蓝山，夏可在13层，何径寒的饭局约在15层。 女人一路送夏可到包厢门口，不在乎摆手，“进去吧，现在还早，估计孔今瑶没来。” 见她不跟进去，夏可松了口气。 进去一看，果不其然，孔今瑶还在路上。 孔今瑶给她发了微信，说路上有点堵，可能稍微会晚点到。 夏可回了【没事，路上小心】几个字，就坐着等了。 而门口的何径寒看一眼手表，也不走，在电梯口光线昏暗处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也摸出手机，发信息。 半小时后，林总助带着个助理上来，何径寒对他们招手。 “何总，他是上个月才入职的。”林总助介绍新助理。 何径寒点了点头，起身，示意新助理坐她刚才的位置上，问，“让你来干嘛知道吧？” “清楚的。” “行。包厢是1309，女人，穿一身白色连衣裙，圆头黑皮鞋，一米七左右吧，黑色长发，中途她要是出来你就给我打电话。” 新来的助理连连点头。 何径寒带着林总助进电梯，按了15楼，电梯关闭，女人抱臂站着，看不出来是个什么心情。 林总助好奇，“学姐，您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包厢号也就算了，怎么孔今瑶的发色穿着，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何径寒冷笑一声，“我他妈看着她进去的！” 林总助：“……” emmm，这语气，他还是闭嘴算了。 * 包厢外新助理坐的严肃板正。 包厢内，却是截然相反的温馨气氛。 时间稍稍往回拨一些，夏可在看社交软件的时候，包厢门被推开了。 夏可闻声抬头，便看见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来。 也漂亮，不同于何径寒的侵略性，孔今瑶的漂亮是一种温婉隽永的美，没有何径寒皮相五官的张扬浓烈，却有种江南水乡的细腻和煦，让人觉得很舒服，相处起来惬意。 “孔姐姐！”夏可一霎站了起来。 “可可。”女人点了点头，也笑。 那双姣好的桃花眼从头到尾打量夏可一遍，夸道，“几年不见，又变得漂亮了呢。” 被这么打趣，夏可怪不好意思的，“哪有，孔姐姐你才是，一直都那么好看。” 孔今瑶永远都是这样光彩照人的，着装大方，谈吐得体，再配上一副疏淡的眉眼，活像是仙女儿似的，在人群中永远是最亮眼的那个，被众星拱月围绕着，让人不自主就想亲近。 -- 第50页 “是吗？”孔今瑶笑起来，猝不及防把脸凑到夏可面前，惊得夏可呼吸一滞，她点了点眼尾道，“既然说到好看，呐，瞧瞧，为了见你特意画的眼妆，好看不？” “好、好看。” 孔今瑶拉远距离，得了夸奖，笑容扩大。 夏可心头也暖融融的，给她把凳子拉开，入座。 服务员上菜单，点过餐后，孔今瑶拢了拢长发，叹口气，“也不过就是三年，感觉江城变了好多，我走的时候，还没这家餐厅吧。” 确实没有，是孔今瑶离开那年新开的。 夏可知道很清楚，因为一开张，何径寒就带她来捧场了，这家老板是何径寒的朋友。 夏可笑笑，“嗯，有变得，也有没变得……”比如她们的大学就还是…… 话未尽，熟料孔今瑶眼尾一弯，伸手捏了捏夏可脸蛋，接道，“对，比如可可你就没怎么变。” “还是老样子，那么单纯，那么可爱。” 夏可要被孔今瑶夸得赧然了。 不过孔今瑶一向就这样，自来熟，看着温婉，却是最好说话的，和谁都能聊得来，见着谁也能夸上两句，人人都喜欢她，不止喜欢外貌，性格也很讨喜。 夏可，自然也喜欢。 甚至于，她知道自己的性向，就是通过孔今瑶的。 说起两个人的渊源，那就早了。 五六岁，还是七八岁，反正能记事的时候开始，夏可就知道，隔壁邻居家有个小姐姐，寒暑假会回老家住一段时间。 小姐姐很漂亮，对人也温柔，打扮得跟个小仙女一样。 接触后相熟了，知道对方叫孔今瑶，名字好听，人也没架子，不像是她们镇上班里的漂亮女生那么高傲，是极有礼貌，也极为亲和的。 就这样的左邻右里，年复一年，好意相处下，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昵。 孔今瑶从小学的绘画，夏可去找她玩的时候跟着画，姑妈发现她有天赋，才把她送去少年宫学的画画。 孔今瑶大学报考的江城大学，学的珠宝设计，夏可知道后好奇去找书籍找资料看、研究，她也有绘画基础，过两年就跟着孔今瑶的步伐，进入了光怪陆离的珠宝世界。 可以说，夏可的成长，是深受孔今瑶影响的。 包括，包括发现性向…… 夏可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说。 但她是从暗恋孔今瑶开始，才明确知道自己喜欢女孩子的。 这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她知道，何径寒知道，就唯独，当事人不知道。 不过不知道也好，还能当朋友。 相处起来也不会尴尬。 比如，像是现在这样。 如果当初夏可再踏出去一步，恐怕现在孔今瑶回国，就不会请她吃饭了吧。 当然这些也就在夏可脑子里一晃而逝，想得多，却也只有短短一瞬。 面上，夏可还是在和孔今瑶亲切的说着话的。 除去是曾经的暗恋对象这一重身份，孔今瑶也是夏可的学姐，校友，甚至老邻居。 夏可：“怎么想着回国了，我以为在CD这种大公司，孔姐姐你会多干几年的。” 提到这个，孔今瑶大方笑道，“公司确实不错，甚至也能实现我很多抱负，不过在国外久了，始终还是觉得家乡好，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落叶归根嘛。” “再说这些年国际上能排的上号的奖项不多不少也拿了几个，履历够了，正好回来开工作室，优秀的作品在本土，更让我有成就感。” 夏可，“哦，懂了，回来报效国家！”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就是想回来工作罢了，还没那么优秀。” “哪里，孔姐姐你明明就很优秀。” 两个人一搭一唱的，分外和谐，闹过这一阵，话题打开了，孔今瑶想到什么，笑问：“对了，我记得当初你姑姑也跟你来了江城吧，她现在身体如何呢？” 夏可笑容一滞。 她姑姑的病在孔今瑶出国前夕被查出来的，当时孔今瑶准备出国事宜，夏可也没打扰，所以……孔今瑶还不知道。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看夏可脸色不对，孔今瑶也收了笑。 夏可摇了摇头，缓缓道：“没，不是你的问题。” 顿了顿，也不隐瞒，“我姑姑，得了场大病，已经去世了。” “啊？！”孔今瑶捂嘴，“哎呀，看我，真是……” “没事的。” 孔今瑶极为自责，伸手握住夏可的手背，眼含怜悯道，“那可可，这几年你肯定很辛苦吧？” 迎着孔今瑶的目光，夏可对谁都不曾说起的难受委屈，这一刻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决了堤，明明是想笑的，眼泪却不争气涌出了眼眶…… * 何径寒在一个小时后接到了来自助理的电话，轻嗤。 她以为孔今瑶那种女人，能坚持装的久些的，果然……呵…… 和在座的朋友告罪一声，何径寒捏着手机出了包厢，按电梯往十三楼走。 蓝山和上次同琢玉公司聚会的餐厅很像，内部都是包厢，自带洗手间，外面也有公共的洗手间，但是基本上没人。 不过显然，今天又是个例外。 何径寒踩着运动鞋，悄无声息进了十三楼的公共洗手间。 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头发黑长直的窈窕女人，躬身正在洗手。 -- 第51页 何径寒不徐不疾走到她旁边，也把手伸到水龙头底下，清洗。 很有十几秒，一室之间，只有水声哗哗。 孔今瑶抽了张纸擦手，何径寒方抬头起来，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瞬，也抽了张纸擦手。 何径寒笑，笑意不到眼底，开口，“孔今瑶，好久不见啊。” 顿了顿，恶劣道，“怎么，终于在国外混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机油超好看的文～全身是肝的机油正在日九鸭，入坑不亏～～《能苟为什么要刚[快穿]》BY茶与非鱼 风涟漪很久以后才知道，她“扮演”的角色都是剧情中的作死配角、反派；知道命运注定的结局后，风涟漪再也不要和主角对着干，努力和主角搞好关系。 只是，关系是不是好过头了？ 第一个世界：抱错千金，不想吃苦就讨好女主她姐姐；…… #我有特殊的讨好技巧# #我难道不是长相平平无奇吗# 有点直也有点弯的天然撩美人受x本来直突然就弯了的高岭之花攻 第31章 孔今瑶一怔，抬头起来。 柔顺黑长的发丝随着她动作滑动，配上她的秀丽的脸庞，单看人，是赏心悦目的。 不过，这要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 如果旁边站的是何径寒，那就另当别论了。 两个女人，委实是两种极端。 一温婉，一美艳。 温婉的主要看气质。 美艳的这个，却是皮相天成，哪怕没有化妆，长眉凤眼，高挺鼻梁，再配着不点而朱的丰唇，只消眯眼轻轻一扫，便可叫看客溺毙于这天赐的容色中移不开眼去。 遑论何径寒的五官线条也极好，眼尾与下颌线，尖锐感和圆钝感皆有，美艳之上有一份难得的厚重感压着，媚而不妖，让这皮相不仅不轻浮，反而多了几分不可亵玩的矜贵感。 孔今瑶站在何径寒面前，比美是比不过的，哪怕何径寒没化妆。 虽说两种气质，但美艳向来是种怦张的力量，和温婉比起来，总是先声夺人。 怔愣不过片刻，孔今瑶挽唇笑，像是对生活中每个人那样，礼貌十足。 “何总，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的光彩照人。” 何径寒的视线凝在镜子上，看的却是孔今瑶，话不客气，“你倒是没以前看着清纯，沧桑了些，国外的CD大总部不好混吧？” 何径寒垂目，又慢条斯理擦手，人在江城，却对国外高奢公司的内部了如指掌般。 “他们只喜欢佛罗伦萨和伯明翰学院的学生，追崇有创意又极简的线条，这可不是江城大学能教的。” “哦对了，听说新上任的总监比你还晚进公司一年，叫布朗来着是不是？还是学生的时候就斩获国外无数设计奖项，进了CD更是不得了，去年英国王妃的一套蓝宝石项链都是经他手设计的，名声大噪啊！” 孔今瑶眼神微闪，不自然低了低头。 何径寒没直接说她不行，但是……布朗是她招进公司的人，眼看着从她手下，做到她的顶头上司，细品起来，这话就意味深长，不可谓不讽刺了。 但何径寒是什么人物，在江城但凡涉猎珠宝，就不可能不和她打交道。 孔今瑶笑容微僵，深吸口气，只道，“布朗是很厉害，我自愧弗如。” 何径寒挑了挑眉，对孔今瑶这种滴水不漏的回答感到无趣，便也失了开口的兴致。 反倒是孔今瑶问她，“何总您是和可可一起来的吗？” “哦，何以见得？”女人淡淡的，给人十足的距离感。 孔今瑶不恼，仍旧带着笑，“我以为您会比较介意她来见我呢。” 何径寒嘲讽勾了勾唇，却不答这话。 须臾，何径寒骤然道，“听说你回来要开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啊对，是有这么回事，合作伙伴都找好了。”顿了顿，孔今瑶还是客套了句，“日后都在江城了，说不定还要仰仗何总您的照拂。” 何径寒笑，皮笑肉不笑，“那是。” 觉得差不多了，何径寒进正题，“琢玉的这份工作，是你给夏可介绍的？” 孔今瑶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何径寒是个什么意思，也就没轻易说话。 何径寒也不在乎她怎么想，只说自己的，“我记得以前，你是最会鼓动和激励人的了。现在回来，你的理念变了吗，还是立志做最好的珠宝设计？” 孔今瑶：“是的，我的理念没变过。” “行，没变就好。”何径寒点了点头，把擦手纸扔进废纸篓，“那既然是你介绍的，你也该会和夏可聊聊这份工作吧……” “你的设计不怎么样，理念却不错，我觉得你也该和她说说……” 这几句话前言不搭后语的，逻辑古怪，孔今瑶微怔，还来不及反应，何径寒说完转身就走，也没留给她更多的思考时间。 女人出现得猝不及防，离开的也突然。 孔今瑶拧眉一霎，片刻后，对何径寒的出现有了些猜测。 * 见过孔今瑶的何径寒不太爽，也没回十五楼，反而到十三楼电梯口让自己的新助理下班，自己取而代之的坐在黑暗的沙发上。 而她出包间没多久，林总助念着有孔今瑶在，放心不下，随后跟了出来。 -- 第52页 巧的是，何径寒这边刚坐下来想静静，电梯打开，便和林总助撞了个对脸。 何径寒：“……” 林总助：“……” 见何径寒面色不善，林总助奇怪，“是孔小姐说了什么不好的吗？” 何径寒凉凉的掀了掀眼皮，哂笑，“有什么不好的？她不惯常都是端着的，面子功夫无懈可击，假的不行，她能说什么不好的？” 话讽刺，但听这意思，看来没和孔今瑶发生冲突。 林总助心头松了口气，又奇怪道，“之前不是说不见她的吗，怎么学姐你还是……” 何径寒捏眉心，懒懒道，“那自然是因为，她还是有点用处的呗。” 闭上眼，不自觉又想到了那天。 ——“谢谢杜老师看好，但祖母绿的设计，说实话，我可能不会参加。” ——“我……我就觉得已经够了，能设计黄钻和小粉钻，已经很好了。” ——“为什么？……唔，我总归是陈星招进公司的，怎么说呢，有机会就很好了，如果再去抢着画祖母绿，我觉得过分了些。” ——“嗯嗯，杜老师，我一定会郑重考虑的。” 这是周五的那天晚上，饭桌上夏可说的话。 就在杜欣问她对祖母绿有什么想法时，夏可说她准备放弃这个机会。 杜欣桌子上没多说什么，下来却叨叨了何径寒好久，让何径寒私下里劝劝，说夏可思维方式不对，机会是能者居上，可不是忍让出来的。 何径寒当然也认可杜欣的观点。 但是她来劝的话，却不能保证夏可就听她的。 尤其夏可欠陈星的这份人情，还是在她逼走夏可之后产生的…… 这不正好孔今瑶回来了，约了和夏可见面，这份工作还又是通过孔今瑶介绍…… 故而孔今瑶来开口，才是最佳人选。 如果不是为了这事，她今天才懒得去暗示孔今瑶。 想到此处，何径寒视线不由投向了包厢。 孔今瑶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不知道…… 外面何径寒在想祖母绿的事情，怕夏可碍于人情错失机会，而包厢里，殊途同归的，孔今瑶问了几句夏可工作，夏可就把祖母绿的事情像是倒豆子一般，都和她说了。 这件事情着实也让夏可困扰。 “画我当然是很想画了，但是，怎么说我也是陈星介绍进公司的，她平时对我如何不论，就是吧，我好歹承了她的情，我总觉得……总觉得自己不该……” 夏可低头，搅手指，“就不该和她争吧。” 孔今瑶是个聪明人，这番话听完，再对标何径寒最后没头没尾的那几句，何径寒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立刻就明白了。 怪不得张口闭口的“她介绍的工作”…… 何径寒这是在让她来劝夏可放下人情债的心理负担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单子能成，八成也是因为夏可在琢玉的关系。 要是没有夏可，别说祖母绿，陈星应该连这单子中的一颗宝石都挨不到，这样来想的话…… 孔今瑶笑起来，拍了拍夏可的肩，反问道，“但是，陈星她需要你让吗？” 夏可愣了愣。 孔今瑶：“我们这一行，向来能者居上，你这么纠结，不就是说明也很想要这个机会吗？” 夏可咬唇：“我当然是很想要的，可是……” 孔今瑶笑着打断，“有什么好可是的，如果你想要，去争取不就行了？” “再说了，你们一个组的组员都会画祖母绿，如果就你不画，退出，你让陈星怎么想？她一个去国外留过学，在海外还有工作经验的人，就需要你一个实习生让吗？你不觉得这样做，不仅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轻陈星了吗？” “尊重对手最好的方式就是竭尽全力击败她。”孔今瑶笑容温柔，有一种洗练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主就跟随起她的思维，“你这样轻易的放弃，不仅对不起自己，对陈星来说，我想，也不是一种尊重吧。” “你觉得呢？” 夏可愣愣。 孔今瑶仍旧是笑盈盈着看她的，给她时间思考。 …… 这晚上聊得有点久，何径寒他们这桌散场之后，夏可和孔今瑶才散。 助理各自回家，何径寒不想见孔今瑶，在地下停车场等的女孩儿。 人是她送来的，自然还得送回去。 上车之后，何径寒就发现女孩儿有点儿魂不守舍的，想到什么，她也没多问。 车到半路上，夏可罕见主动道，“对了，上次我不是说想放弃祖母绿设计吗？” “对，然后呢？” 夏可咬唇，“我后悔了，我还是想画，不管好坏，都想试试。” 何径寒挑了挑眉，玩味道，“这下子不顾念陈星对你的恩情了？” 夏可：“不一样。再说了，她应该也不需要我让。” 女孩儿信誓旦旦的，“这几年她都拿了好几个设计奖了，我也不一定能画过她啊，我就是想试试，不让自己留遗憾，这也是对她，对我的竞争者们的尊重。” 夏可态度突然的转变，何径寒心底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心知肚明，嘴上却道，“我记得，杜欣当时就这么说的吧，你能把她的话想通，不错，成长了。” -- 第53页 夏可愣了愣，后知后觉，杜老师当时好像确实…… 夏可赧然低下了头。 何径寒好笑她的反应，也不戳破。 车停到夏可小区楼下，临下车前，何径寒也没挖苦人，反而伸手揉了揉女孩儿的头发，语气宠溺道，“既然有了决定，那要加油啊，小朋友。” 女人长眉舒展，潋滟的眉眼凝着夏可，微笑道。 “你的作品，我拭目以待” * 而在公司，夏可逃得了初一，却逃不过十五。 周一刚到公司，开完早会，同事敲了敲她的桌子，指了指陈星办公室方向。 “组长让你过去。”又压低了声音，“别怪我没提醒，脸黑着呢，你小心说话。” 顿了顿，若有所指，“你知道的，上周五那事……憋着火呢……” 夏可点头，做好心理准备，进了陈星的办公室。 陈星看着夏可就高兴不起来，可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深吸一口气，生硬挤出个笑来，开门见山道。 “上周杜老师让我们小组每个人出一副祖母绿的设计图，你是怎么想的呢？” 这刚问了一句，不待陈星有更多的暗示，夏可便直愣愣保证道：“组长，我会竭尽全力画这张图的。” 陈星：“？” 陈星：“！” 艹，她把人叫办公室是想叫她放弃的啊！ 意识到事与愿违，陈星笑容瞬间垮塌，脸黑下来。 办公室顿时陷入诡异的静默。 作者有话要说： CD指的是迪奥，它还有个雅致的别称——雕牌。 何径寒除了狗，还是脑子好用吧。全文怎么就夏可可一个傻白甜的感觉哈哈哈。 第32章 这边夏可就差拍胸口信誓旦旦了，那边陈星却瞬间耷拉下了上扬的嘴角。 脸色骤变下，沉默的时间一长，再没眼色的人，也能感觉出陈星的不对了。 想起同事说的陈星还“憋着火”，本来进门就打算一鼓作气把自己想法说了的夏可，因着这反常的静默话一窒，数次张嘴失败后，气势三度而竭，坚定的信念在陈星的注视下，又开始摇摇欲坠，怀疑起来陈星真实的想法到底是…… 不待她想太多，陈星抬起了手，按眉心。 面子上装不下去，但想着夏可的特殊，陈星嘴里还是给自己找补，“昨天晚上没睡好，不好意思，头疼了。” “哦哦，没事的。” 真以为陈星身体不适，夏可的怀疑又烟消云散。 陈星按眉心的手挡住大半张脸，表情管理既然失败，就让语气尽量的温和。 “哦对了，你说怎么打算来着？” 夏可傻乎乎的真-重复了一遍，并保证一定会好好画完祖母绿的设计图。 陈星：“……” 暗暗咬牙一霎，陈星竭力忍耐着道，“哦，我以为你无意参与祖母绿的设计呢。” 顿了顿，陈星：“毕竟你有一张黄钻和一张小粉钻的图了，之前刚来公司的时候，又一直卡创作瓶颈，我以为你……” 话未尽，暗示的那么点儿意思已经出来了。 就是被夏可的保证闹得火光，还不够委婉，又不能直说，潜台词便不是那么清晰。 陈星深吸口气，调整心绪，尽量让自己不要太直白的把意思说透。 点到为止，夏可能理解到，并且自己主动退出，才是最好的结果，这样对公司，对杜欣，对何径寒她都好交代。 上司既然提到了瓶颈期，夏可也并不避讳，“是啊，离开行业三年了，再回来，是感觉很吃力。” 甚至于坦荡，“黄钻那张图也就是我运气好，刚好有素材供我发挥。小粉钻就，组长你看得到的，才是我目前真正的水准吧。” 黄钻的设计图惊艳，小粉钻的只能说有些新意，若硬要比较，小粉钻就更被衬得平平无奇了。 夏可不强撑着表现自己，敢于露短。 陈星奇怪，“那既然状态不好，你还要画祖母绿？为什么？” 又若有所指道，“黄钻和小粉钻的设计已经很吃力了，你不想休息一段时间吗，如果你要画祖母绿，肯定大家会对标着黄钻的设计图来比较的，会更辛苦吧？” 熟料夏可闻言笑笑，心态好的不行，“辛苦没关系的啊。” “做设计不就这样吗，会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辛苦不能成为我放弃的理由嘛。” 陈星来不及说话，夏可继续道，“再说了，有哪个做珠宝的设计师，不想设计祖母绿这种顶级宝石呢！” 心头一悚，陈星再度黑脸，理解马上歪到了最现实的角度。 “你想通过设计顶级宝石，名声大噪？” 夏可才刚工作就这么敢想，野心这么大的，一颗黄钻和小粉钻都还不能满足她，简直……人心不足蛇吞象！！ 打开了话头，夏可没留意到陈星语气的细微变化，真实并坚定的表达道，“这是所有学设计的人都做过的梦吧！” 女孩儿笃定道，“通过价值不菲的宝石把名头打出去，是所有设计师的梦想，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陈星瞬间指节捏紧。 夏可：“虽然我已经有两张设计图了，也确实一直都在卡瓶颈，不能保证下一张也高水准发挥，但是……” 夏可冲陈星笑起来，那双眸中似有星辰，璀璨夺目。 -- 第54页 “但是作为设计师，有机会不去把握，远比争取之后的失败更加可耻吧？” “我不能保证下一张图也会很好，但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尊重对手最好的方式就是竭尽全力击败他，我们一个小组的人都会进行设计，我如果现在退出的话，有点太高看自己，也太低看大家，和组长你了。” 这番歪理说的，陈星简直都想起立给夏可鼓掌了！ 陈星目瞪口呆，“所以你参与祖母绿设计，还保证会竭尽全力，是为了尊重大家？尊重我？？”听听，这是人话吗？啊！！ 夏可点头，“嗯。” 重复孔今瑶的话道，“组长你在海外留过学，也有工作经历，甚至于，也拿过有分量的设计类奖项了，实力绝对不弱，上次只能说是没发挥好而已。如果因为杜老师把我的画提出来作为一个标准，我就退出，这不是代表我不相信你的设计能压过我的意思吗？” “我已经离开设计行业三年了，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够了！”再听不下去，陈星暴躁打断了耳朵里的花言巧语。 把手放了下来，陈星脸色黑沉，满眼阴鸷！ 夏可一愣，陈星咬牙，“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说？” 夏可迟疑，“组长你……” “什么组长，我可当不起你的组长！”陈星一下子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气势汹汹。 “话既然都被你说得这么天花乱坠了，那你肯定也铁了心要画祖母绿的设计稿，别人再怎么劝也没用了。” 夏可怔愣，“再怎么劝”是她想的那个…… 陈星下一刻便为她解惑道，“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我今天喊你进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你放弃祖母绿的设计的！！” “原本我想着你已经有两张设计稿了，而我的设计风格并不被杜欣看好，如果你退出我的压力会小很多……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两张设计稿并不能满足你的胃口……” 越说越来气，陈星怒不可遏。 “你是不是早就看上祖母绿的设计了，就等着这一刻把握机会呢？” 陈星笑，无不嘲讽道，“我之前还想着，我们是一个大学出来的，你又是我介绍进公司的，我这段时间状态不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能劝你把机会让给我的，看来是我痴心妄想了！” “呵，也是，你这种人眼里向来就只有你自己，怎么可能顾念情分……” 这话太重了，夏可惊了，讷讷，“组长……” 这一声却喊得陈星疾言厉色。 “够没够，既然你也要争取祖母绿的设计，能不能别装了！！” “既然单纯就是想画出头，那些借口也省省行不行！什么尊重组员，尊重我，可以了，我已经听过一次了，有被恶心到！！” “祖母绿就一颗，能在设计上署名的也就一个人，杜欣那么喜欢你的风格，就差开会当场指着要你来画了，什么一人出一张图，说的好听而已，还不是想用你的图。” 陈星：“你也不要说你不懂，都是成年人了，谁忽悠谁啊！” “既然你要和我争，我知道了，算我倒霉！” “孔学姐当时帮你找工作的时候，我本来是觉得你可怜，没想到，呵……行吧，是我眼瞎了，好心好意把你介绍进公司，现在你却来抢我的机会，真是好个白眼狼啊！我算是见识了！！” 陈星话说的不带喘气的，一句比一句重，夏可当时脸色就白了。 不待她再开口解释或者说什么，陈星又双手抱臂，眼含鄙夷的将她看着，不屑道。 “不过有两句话你倒是没说错，我去过国外留过学，也有过海外的工作经历，还拿过奖，确实是比你这种三年都不设计的人强太多了。” “再说你有天赋又怎么样，刘老当初那么喜欢你，私下里还给你开小灶，帮你改图，留学第一个想到你，你还不是像现在一样白眼狼，哦不，应该说，你从来就没变过，从来都那么自私自利，当初都能辜负刘老，现在对我这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本性罢了。” “是我傻，以为你能改变。” 夏可唇齿皆颤，呆呆望着陈星，不可置信。 原来，她一直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吗？ 陈星说了个痛快，讥讽总结道，“不过也没关系，当初大家都称赞你，看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说要不是之前我对你的严格要求，让你天天改图，你以为你能画出黄钻和小粉钻来？” “当初你是废物，来找我的时候是废物，至于祖母绿，我觉得你说得对……” “画黄钻已经用光了狗屎运，画祖母绿，即使我状态不好，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的。” “出去，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 夏可从陈星办公室出来，双手抱臂，背脊颤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多时，陈星摔门离开，黑着脸跑外勤去了。 同事们面面相觑，见夏可状态不对，过来问，她只摇摇头，想着在公司，一言不发的打开电脑做起来了设计。 就是静不下心。 她自从回到设计行业来，本就一直在卡瓶颈，黄钻和小粉钻画完之后，那种被掏空的感觉更甚，本就凝滞的笔触，在听完陈星那一席话后，连落笔都成了一种困难。 -- 第55页 白眼狼，废物，自私自利…… 这些词汇不断的盘旋脑海，挥之不去。 一天过去，夏可只做到了强忍情绪，设计图没画两笔，到了下班的点，天天都在加班的女孩儿终于没忍住，入职以后，第一次准时下了班。 但是回到家里，一个人了，那些话似乎在心上更嚣张了起来。 骂她也没什么，陈星还提到了刘老，她确实曾经是刘老最出色的学生，如果她没有半途放弃交换留学…… 夏可痛苦闭眼。 往事侵袭，女孩儿受不了，摸着手机，给孔今瑶打了个电话，也不是想倾诉，就是想找人说说话，分散注意力就行。 孔今瑶倒是很快接了，但是她那边人声嘈杂，和夏可说一句，几乎就要和身边的人说上一句，加上夏可又是闲话家常，孔今瑶最后毫无悬念的挂了她的电话，去忙工作了。 耳朵边人声又消失了。 夏可把脸埋进膝盖里，有些自暴自弃的把挂断了的手机丢一边。 就是她都不知道的，动作中无意按倒一个号码，还拨了出去…… * 何径寒下班回家没事，健身房待腻了，出门绕着别墅区在跑步。 跑到一半，来了电话，是夏可。 何径寒诧异，还是接了起来。 奇怪的，喂了好几次，对面却没人声。 何径寒以为夏可打错了，正要挂，陡然听见什么，愣住了。 就这样对着无人的电话听了好几分钟，何径寒挂了。 若有所思在别墅区走了几步，又给夏可拨了回去。 这次就有人了。 “喂？”女孩儿声音细细的，却带着些别样的沙哑。 何径寒皱眉，“是我，你……在哪儿呢？” 夏可有些莫名其妙，“我？我在家啊。” “哦，今天工作还顺利吧？” 夏可愣了愣，手拽着自己衣服，声音轻轻的，“还好。” 随口聊了几句，何径寒把电话挂掉，心下确定了什么。 * 挂了何径寒的电话，夏可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她刚不小心给女人打了个。 夏可：“……” 算了，也没什么。 女孩儿又窝进沙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吃晚饭，人昏昏沉沉的。 一室寂静，夏可强迫自己闭眼，想睡会儿。 睡了，就不会去想陈星说的那些话了。 不过似乎收效甚微，躺的意识都迷迷蒙蒙了，就是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又响了，夏可拿起来，不期又是何径寒。 “喂？”夏可奇怪，“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开门。” “啊？” 夏可眼睛一霎睁大。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有条不紊，“我在你家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陈星这种就是典型的职场pua了，希望大家不要遇到。 还是前二十个留言有红包～～么么啾～～ PS，回答昨天的评论问题，火葬场还没结束，何狗撒骨灰的时候，我会说的。 —————— 感谢在2020-10-2007：22：00～2020-10-2103：4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喻10瓶；36769004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夏可怔怔不能回神，一时呆了。 片刻的沉默，女人轻轻：“喂？” 夏可回神，“哦哦我，我在。” “那出来开门啊。”顿了顿，女人又恶劣道，“还是说你想把我关外面报仇呢？” “……” “没、没有的。”夏可慌乱起身，被何径寒一催，迷迷瞪瞪趿着拖鞋就去开门，“马上，来了。” 门被打开，门外的女人双手抱臂，显见已经等了一会儿。 何径寒此刻从头到脚都是运动装束，来的匆忙，没换衣服，夏可甫一见她，女人扬着下巴半垂着眼，耳机里还放着摇滚音乐，和平日工作的状态又不一样，举手投足皆是散漫，配着那张祸水皮相，纤细身段，眉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慵懒风情。 看到夏可，何径寒也不急着进门，反而视线一扫，不由分说的打量起女孩儿来。 迎着对方的目光，夏可后知后觉她是刚刚从沙发上爬起来的，眼神躲闪间，慌慌张张的用手去拨头发，想让自己看起来尽量的精神一点。 女人不说话，手也没放下来，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傲慢姿态。 等夏可拨顺头发不得不和她对视了，何径寒方伸手在虚空中点了点，平平道，“刚哭了吗，你眼睛是红的。” 夏可：“！” “没，没有吧？！”嘴上否认，手却跟着何径寒的话，不由自主的去摸眼尾，生怕何径寒瞧出什么似的。 夏可的反应全然落在何径寒的眼里。 女人心内轻轻叹了口气，终于说实话道，“确实没有，我骗你的。” 夏可：“。” 何径寒好笑：“不过你还真是藏不住事儿，一诈就露相了。” 夏可：“……” 就在夏可窘迫想分辨几句，说自己没事的时候，何径寒终于动了。 女人什么都没说，径自进了门，再次比夏可这个主人更像房子的户主，脱鞋，换鞋，进客厅，坐上沙发，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半点不把自己当外人的。 -- 第56页 “还站着干嘛，关门，进来啊。”最后还是女人提醒的夏可。 “哦哦。” 场面实在是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吃饭了吗？”何径寒懒懒靠沙发上问她。 “……还没。” 何径寒看一眼手表，嘲道，“八点了，年轻人胃真扛得住呢！” 夏可：“……” “去换身衣服吧，我带你出去吃。” “啊？” “啊什么啊，之前为了去见孔今瑶爽了我的约，怎么，今天我上门来接你，你还不给面子？” “不不，不是，是……”是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何径寒却不听她的分辨，强势道，“不是那就换身衣服，打扮打扮，跟我走。” 想到什么，又阴阳怪气补充道，“上次见孔今瑶搞那么漂亮，今天可别想敷衍我，怎么着都得一视同仁吧？” “。” 夏可到底拗不过何径寒，去换了衣服。 再出来时何径寒刚点好三炷香，在姑姑的遗像前作揖，神色虔诚，虽不说话，举手投足间却十分恭敬礼貌。 夏可愣了愣。 何径寒插好香回身看到她，拍了拍手上香灰道，“给你姑姑问声好。” “好了吗？那我们走罢。” 何径寒往玄关踱步，夏可视线扫向香炉上的三炷香，烟灰袅娜盘旋，照片里姑姑音容宛在，何径寒已经躬身换鞋，夏可呆立两三秒，乖乖也跟着走了过去。 还是没什么胃口吃饭，心情却微妙的，不再抗拒跟女人出门了。 * 何径寒带夏可去吃了日料。 选的店面罕见的没包厢，两个人就坐在靠落地窗边的一席进食。 寿司刺身都是现做的，分量小，刚好适合夏可这种没什么胃口的。 “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听着这话，何径寒眼神带笑撩了夏可一下，反道，“你不觉得从我出现开始，你这话问的有点晚了吗？” 夏可低头讷讷。 何径寒也不藏掩，“电话里你声音不对，虽然平时也是个委屈巴巴的样子吧，但还算是正常，今天像是丢了魂似的，我不过来看一眼，怕你一个人窝被子里哭，那多可怜。” 夏可干巴巴道：“……我不会哭的。” “知道。”何径寒说，“除非是天塌了，再伤心难受，也少见你真的哭出来。” 翘了翘嘴角，女人看向夏可道，“但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哪次你有点什么，但凡我在江城的时候，没来找过你的？” 夏可被看得一窒。 “你没和我说过的不算啊，你姑姑这事，要是你不想和我吵就别提。”女人垂了垂眼，自然而然道，“就说刚开始吧，住院，动手术，还有次晚上咯血抢救，我刚下飞机就往医院赶，半夜三点困得要死，和你一起守手术室外面，我不都来了的？” 四目相对，闻言夏可眼神闪动，波光粼粼的动人。 何径寒笑起来，“你这是什么表情，感动了？” 夏可喉咙里仿佛有什么卡着，说不出话来，但是跟着何径寒回忆起过往——她们也确实是有过一段好时光的——心里莫名就涩涩的，有些情绪翻滚，说不上来。 “我其实不爱说这些，不过我弟说，有些话不说，对方是不会明白的。”何径寒眼尾都弯起来，祸水皮相在微光打照下美的刺目，“你这个表情，我现在相信了。” “如果觉得感动无以为报，就快回来，我可是已经寡了两个月了！” 夏可：“……” 不待夏可再拒绝，何径寒极快改口道，“说笑的，你别当真。” “如果真的觉得有一点感动，多吃两口吧，也不枉费我跑半个江城，提溜你出来吃东西，嗯？” 讷讷过一霎，夏可重重点头。 何径寒把寿司沾好酱料放女孩儿面前，夏可不抗拒，吃的还是慢，但是肉眼可见的，拿食物的频率高了，看来是听进去了话的。 何径寒晚上是吃过的，怕夏可不吃才在陪着，现在见她乖了，自己也就停了。 等女孩儿用的差不多，开始喝汤了。 何径寒闲话家常道，“话说这几天，也不知道从哪儿杜欣知道了些我们之前的事，只要一见，就仗着自己辈分对我骂骂咧咧的。” “啊？”夏可奇怪，“杜老师很好说话啊。” “好说话？”何径寒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不过看着夏可，若有所思道，“对你这种乖小孩是挺好说话的，但是对我这个老板，就差站到我头上了！” “你知道她说什么，猜猜吗，和你有关系的。” 夏可这下真的摸不着头脑了，摇头。 何径寒抱臂，无语道，“她说，你在珠宝设计上很有天赋，我不让你出去干这行，是糟蹋好苗子，就活该被分手。” “以后要是不幸我们还在一起，如果我不准你搞设计，她第一个和我没完。” 何径寒又模仿杜欣的口吻，逗夏可，“小老板不是我说你呀，你怎么能这么蛮横呢，看看这些图，多好的孩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毁了一个顶级的珠宝设计师？！” “有钱人，还是得有点追求，钱多是好，但是买不来真爱啊！” “噗嗤——”夏可没忍住，今晚头一次笑起来。 何径寒见她笑，视线淡淡扫过来，神色是罕见的温和，看得夏可心跳一拍，后知后觉女人是故意逗她的，又把头低了下去，轻轻道，“杜老师谬赞，我，我没那么好的。” -- 第57页 她都三年没碰设计了，哪里天才了，再说…… 何径寒：“怎么就不好了，陈星说你差，你就差了？” 夏可：“不是，她……” 刚开了个头，话立刻顿住，她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提过陈星…… 又被诈了话，夏可惊疑不定看向何径寒，女人却很坦然，“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我……” 何径寒什么都没猜，用的也是肯定句，夏可想遮掩，都不知道从哪里反驳。 “想说什么？陈星没说你？你没那么好？你心情不好不是因为陈星？？”何径寒哂笑，“呐，借口都给你列出来了，你选一个编故事也可以，我听着。” 夏可：“……” 好半晌，夏可颓然低下头去，“你怎么知道？” “这很难猜吗？”何径寒反问，“你生活里面就这么些人，这么些事。孔今瑶她……总之她惹不到你。工作上，黄钻和小粉钻也是成功了，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就在祖母绿的设计图上了。” “你也别说话，我来猜猜呗。” “emmm，我觉得啊，你想画祖母绿这件事，让她很生气是不是？如果她再不要脸点儿呢，应该会劝你放弃祖母绿的设计稿！不过呢，孔今瑶那天已经和你说过这事，你正想好好发挥一番，所以，她也劝不动你。” “如果再凑巧点儿，她那边铆足了劲儿想暗示你放弃，你这边听不懂话，说不定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尊重大家，好好画的。” 夏可：“……” 全中！甚至…… 夏可费解，“你怎么和亲眼看到一样啊？” 何径寒被问笑起来，笑过，单手撑着下颌，眉目肆意道，“我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当初怎么把何氏拍卖行做成行业龙头的？” 话嚣张，却又都是实话。 都说到这一步了，夏可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也不是因为陈星吧，就是，我确实没杜老师夸那么好。” 何径寒想了想，“她是说话夸张点儿，但是她说你有天分，肯吃苦，以后能有作为，这三句话倒是没水分的。” 夏可怯怯把头抬起来，“你是这样觉得的？” 何径寒回答得快，“对啊，我从一开始就这样觉得，从我们见面，那么多实习生里，看到你的作品的时候就觉得，你很有灵气。” 夏可不说话。 “你不信？”何径寒问，问完夏可还是沉默，何径寒好笑，“你该不会是觉得我为了挽回你，都开始谎话连篇了吧？” 夏可低头，讷讷，“我已经有三年都没碰过设计了，而且，我学历也只有本科……” 她放弃了深造，放弃了设计，再回到圈子里，哪有那么好的啊！ 何径寒简直笑的止不住，边笑边摇头，“这误会大发了。” “我也不说那些劝你了，说的越多越假，我就单说一句吧，信不信由你。” 夏可抬头又看女人。 女人下巴微抬，极度自负道，“你当我何径寒是什么人，我什么垃圾都捡的吗，当初第一次愿意和你见面，聊两句，就是冲着你设计上的天赋去的。” “当然，虽然最后我发现你其他方面更吸引我，但是最开始，确实是因为你的天分。” 夏可：“……” 这些话不好听，也不是劝慰，但就是……莫名的让人无法反驳。 尤其再深谙女人性情的话，这些话就更显得纯粹不做作了。 何径寒：“再说了，陈星读书的时候就事事比不过你，你不会以为，现在过了几年，她就突然转性，真心真意对你好了？” 夏可摇头，“我没这样想过。” “那不就是了！” “但是……” “有什么但是的！”何径寒打断夏可，“你不是非要工作吗，那现在我的话你就听好！” “你闹着出去，是想要有一番作为的！在职场，除去同事，无非就是竞争对手和敌人，如果是对手，你们目标一致，那能者居上，竭尽全力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如果是敌人，那就更简单了，他都对你不好了，你干嘛对他客气，欠啊？” “再说我为什么去琢玉当甲方，你是最清楚的，这个单子如果没有你，陈星一颗宝石都碰不到，还争祖母绿，想屁吃呢！” “既然她不可能是你朋友，那不管她说了什么，如果你真的感到难受，那最大的反击，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把祖母绿画好，用实力和作品说话，懂？” 夏可手紧捏一瞬，想到陈星骂她“废物”的话，半晌，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小小保证道，“我现在没杜老师说的那么好，但是我会努力的。” 努力，变成杜老师口中形容的样子。 何径寒揉揉夏可的头发，满意，“嗯，这就对了嘛。” 这段话说得多，接下来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夏可手机摆到桌面上，何径寒心思活络，缓过一阵，问起夏可最初是和谁打电话，没难度把孔今瑶问出来了，何径寒暗道一声天助我也，开始了叭叭。 还能说什么，平时孔今瑶都滴水不漏的，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使劲儿黑啊！ “看吧，最后还是我来找你，你的孔姐姐不顶用啊，这么不体贴！” “你声音异常的挺明显的，她是不想找麻烦，所以借口有工作吧。” -- 第58页 “不是说从小一起玩儿的吗，知心姐姐这次不行……” 刚开了个头，夏可的手机响了，微信有视频聊天接进来，不巧，孔今瑶。 何径寒话卡在了嗓子里。 夏可接起来，那边孔今瑶的背景是工作室，开口关切道：“可可，我刚忙完，你今天声音怎么不对，是不是发生……” 何径寒：“。” 艹，妈的！孔今瑶是在她身上装了监控吧！！ 夏可本来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下也不用反驳，就小小看何径寒一眼，见女人脸黑了，看也不敢看了，专注和孔今瑶说起话来。 陈星的事情被夏可带了过去，只说在外面吃饭。 “哎，那家餐厅离我工作室就两条街呢，不然你干脆来我工作室看看吧？给你的礼物上次不是忘了拿吗，正好我今天给你。” 夏可高兴：“好啊。” 何径寒：“……” 人她才哄好呢，哄好就给她撬走，尼玛！墙角也不是这样挖的啊！！ 眼珠子一转，下一瞬，何径寒直接凑到夏可的屏幕面前，佯装不经意道，“哎，这不是孔今瑶吗，好久不见，听说你回国了……” “你在国内开工作室了？恭喜啊，我这和夏可一起吃饭呢！” 上周才见过，并且被“好久不见”的何径寒当面怼过的孔今瑶：“……” 何径寒也不说话，就在屏幕前这么看着她，意思再明显不过。 半晌，孔今瑶：“何总您好啊，我刚邀请可可来我工作室呢，如果您忙……” “不忙，我有时间！正好，我和可可一起来看你！！” 屏幕前何径寒笑容灿烂极了，好像真的是和孔今瑶分隔多年的老友一般。 孔今瑶：“……” 作者有话要说： 如无意外的话，之后会日六。 感谢在2020-10-2103：49：41～2020-10-2202：2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颗卤蛋6瓶；烧鸦是真的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何径寒的脸怼在屏幕前，漂亮是漂亮，就是三个人的聊天总是有了那么些说不出的微妙来，刚和夏可聊得还算火热的气氛，一下子就沉到了底。 不尴不尬的又两句后，孔今瑶非常识时务道，“那一会儿见，期待你们的到来～” 何径寒笑眯眯的：“好久不见，我也很期待和你的见面～” 夏可：“……” 视频挂断了。 何径寒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紧不慢的拉开和夏可的距离，优雅的又坐会了原本对面的位置上，夏可：“……” 察觉女孩儿的视线，何径寒：“一直看我干嘛，想说什么？” 忍了又忍，女孩儿十分委婉道：“你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对啊。”何径寒一口肯定。 “……”又憋了一阵，夏可实在没忍住，“可是，你不是没那么喜欢，孔姐姐吗？” 一字一顿说的小心翼翼的，就怕哪句话说的不对，刺到了女人。 何径寒抬眼皮凉凉撩了夏可一眼，回答就很直接了，“我是不待见她。” “但是比起讨厌她，我更讨厌你和她见面。” 夏可：“……” 何径寒有理有据：“不过既然说定了最近好好相处，既然我不能干涉，大概率也干涉不了你的决定，那我跟过去看看，总碍不着你什么吧？还是说其实你心里有什么，不想我跟过去？” 夏可：“。” “没、没有的。”半晌的静默后，夏可艰难憋出一句话来。 而对面的何径寒对她扬起了个老神在在的笑。 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就是算准了夏可反驳不了，就是要去给人添堵，可以说是十足的欠了！ “呐，把汤喝完，我们去楼下挑礼物。” “啊？” 何径寒：“她工作室刚建成，第一次上门，总是得带点礼物吧。” 何径寒说话如常，语调也平平，而初次上门恭喜别人带礼物确实也是很正常的人情交际礼貌……似乎并没有哪儿不对…… 但这话从何径寒嘴里说出来，夏可怎么就这么心头打鼓呢？！ * 大半个小时后，何径寒带着微笑站在孔今瑶的工作室门口，夏可站在她旁边，笑容有些勉强，而孔今瑶视线落在工作室大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他们工作室选在一个商场内部，是设计和售卖二合一的办公场所，对外接单子，对能消费得起他们设计首饰的人们，也能做零售，不过工作室的玻璃门平时都紧闭着，零售也只接受预约过的客人，档次规格很高。 以上这些，是原本这么打算的。 而现在，商场内“高逼格”的工作室大门口，摆放了整整齐齐的一排的……花圈。 不是纸扎的祭奠花圈，是用鲜花扎现扎的礼花圈，就是……这些礼花圈的颜色形状，乍一眼和丧礼的祭奠花圈，也没什么两样啊摔！ 除去全是用鲜花扎的这点不一样，都是做成个圈，用三条腿支棱起来，鲜花选用的也是全白的花，连个色儿都没有，中间就写个大写的“吉”字，啊这…… 您确定这是上门的祝贺礼呢？！！ 这尼玛，就离谱好吧！！ -- 第59页 何径寒从孔今瑶震惊的神色中读出来了对方的潜台词。 女人一边看着花店老板招呼员工给工作室门口继续摆放礼花，一边心情超级愉悦道，“哎，好久不见，来的时候不知道送什么，就想着送点礼花吧，刚好你们马上要开业了，也讨个吉利不是？” 跟在孔今瑶身边的工作室员工转动脖子，僵硬的看着一排纯白的花圈……您确定这颜色是讨吉利的？ 何径寒：“本来我是想选颜色艳一点的，但是我一想到你的性格，你整个人平时的气质，就觉得俗气了。孔小姐在我心里一向是超然出尘的，怎么能用五颜六色的那些花来降了你的身段呢？这不，刚好他们店里有这种白玫瑰和白百合扎的礼花，素洁高雅，我就买了。” “哦，为了不单调，店主还给其中几个搭配了满天星点缀，全是白玫瑰和百合，也腻味不是？” 孔今瑶：“……” 店员：“……” 夏可：“……” 搭配了是搭配了，就是这满天星……他妈的也是白色的啊！！ 何径寒笑眯眯，“别说，这家店还是可可看中的，进去就有想买的，还是她眼光好。” 夏可：“。” 这么说她就委屈了，何径寒说要送花，几家并排的花店她随手指的一家，哪知一进门，大小姐别的什么都不看，就看上这花圈了…… 当然，夏可也不是没说过不太好，但是…… “何总，礼花都摆放好了，您看看还有问题没？”店主和员工热火朝天的忙完走了过来，“您眼光好，这是正流行的网红款呢，网上都叫这个礼花凌波仙子，好多人结婚的时候专门点这个款呢！” 工作室的员工小妹妹没忍住，抽了抽嘴角，“是吗，和我二奶奶上周用的花圈好像！” 店主：“您二奶奶过寿吗，过寿用这个不大合适……” 小妹妹：“不是，我二奶奶上周丧礼，灵堂全都是扎的这么一排白色花圈……” 众人：“……” 店主连忙道：“您那是纸花圈，我们这可不一样，用的都是进口的白玫瑰和白百合啊，您看看这花的鲜嫩程度，走得是欧式风格，是现在网上最流行的……” “您看看中间的这个吉字，是我们店练过书法的弟弟写的，多好看……” “还有这些挂着开业大吉的红条，不一样不一样，您要不信我给您搜搜……” 店主一番舌灿莲花后，夏可的那种头晕的感觉又来了，就……明明觉得好像不太好，但是只要过了店主的嘴，似乎又觉得是自己见识短浅，有眼不识高大上…… 何径寒就是在听完店主一番发言后，直接买了整整二十个礼花圈！ 现在二十个礼花圈整整齐齐一排放在店门口…… 就在店主刚把手机上所谓的“网红流行款”搜出来给员工小妹妹看之际，迎面走来一对情侣，也好奇打量着这风格独特的工作室。 “看吧，是流行的吧，多好看喜庆……” 店主正说着话，那对情侣的女孩子也跟着诧异道：“哎，怎么一排花圈啊？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去世在悼念吗？” 店主话头一哽。 小妹妹闻言也哀怨的把店主觑着。 唯独何径寒言笑晏晏，出声道：“姑娘，上面有字呢，是开业大吉，不认识也不要瞎说啊！” 情侣：“……” 何径寒自带一股气场，笑眼把人睨着的时候，自有她的气势，这么一扫人，那姑娘走近也看清了字，意识到自己说了晦气话，立刻结结巴巴的道歉。 何径寒：“我倒是没什么，就是老板……”说着看向孔今瑶。 骤然被cue，孔今瑶扯着嘴角僵硬道：“呵呵呵，没什么的。” 何径寒眼尾弯弯，“这礼花还漂亮吧，我一口气买了二十个，要不是他们花店小，没花了，我本来是准备是买上六十六个，放门口，别致素雅，刚好衬你。” 夏可：“……” 小妹妹：“……” 孔今瑶：“……” 二十个已经这么抢眼了，如果有六十六个那画面简直…… 孔今瑶强扯出个笑意，“何总费心了，我们工作室很喜欢，这样就行了。” “喜欢就好，等你们正式开业了，我再送一批。” 众人：“……” 孔今瑶艰难挤出几个字：“不用破费了吧……” 何径寒：“要的要的，这才几个钱，好久不见，应该的！” 孔今瑶众人：“……” 一阵极其尴尬又心照不宣的沉默后。 孔今瑶深吸了口气，果断转移话题，“不是说来看工作室的吗，老站在外面干嘛，进来吧。” 话至此，这一场关于上门礼“别致素雅”的讨论，才堪堪告一段落。 * “这是我们几个得奖的奖杯，没多少，摆着好看的。” “这是我的办公室。” “哦，对了，这是上次忘了给你的礼物，来，看看，喜不喜欢？” 小盒子打开来，是一枚胸针，夏可点头笑道：“谢谢孔姐姐。” 何径寒扫了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怎么记得机场就有这个牌子，不会是下飞机顺手买的吧？” 孔今瑶：“。” 好在不待大家开口，夏可皱眉打断道，“怎么可能！你怎么这样说人啊！！” -- 第60页 看女人的眼神已经隐隐有了些着恼。 何径寒在门口花圈一事上大获全胜，此刻收到自家小可爱警惕恼怒的眼神，也不在意，只耸了耸肩识趣闭嘴。 往孔今瑶桌面上一扫，看到什么，又蓦然正经道：“你们在找投资？” 孔今瑶顺着何径寒的目光也看到文件，并不避讳，“啊对，菲比斯拍卖行要入驻江城了，他们是全球连锁的大拍卖行，有很多设计扶持计划。”说完赧然笑笑，“我们工作室正在准备资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通过了。” 何径寒手指点在计划书上，不置可否。 菲比斯有扶持新人设计师的项目，何氏也有，甚至孔今瑶来投何氏的扶持计划才更对口，毕竟菲比斯拍卖行专注古董，而何氏拍卖行专注珠宝…… 意识到那么点儿微妙的暗示，何径寒偏不接话，像是看不懂一样，反而闲聊道，“没记错菲比斯是瑞士起家的拍卖行吧，专门做古董的。” “是，他们江城分行的经理叫周彭，很有能力的一个人，我也认识。” 周彭……巧了，何径寒也认识，不过是有过节的。 何径寒也不提这头，只说，“在江城老杜他们是搞古董的，菲比斯还没正式入驻开门，好像已经踩着杜氏拍卖行营销几波了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不止营销了几波，手段还挺龌龊的，老杜已经连着气得跳脚两周了，江城的拍卖行老板们也都看在眼里的，私下里皆不认可菲比斯的这种恶性竞争…… 这些聊起来就有点八卦意味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孔今瑶默了默，不愿意深入，扬起个笑换了个话头，“工作室都看过了，去隔壁咖啡馆坐坐吗，是我们合伙人开的，大家过去休息下，吃点东西喝杯饮品吧。” 何径寒笑睨孔今瑶，夏可说好，她也不多话，跟着去了。 再坐下，几乎就是夏可和孔今瑶的专场了。 上次在蓝山两个人聊了聊近况，后面主要在聊夏可对祖母绿的纠结，没什么时间深入说近况，这次再遇，就从工作和生活两个话题又继续聊起来。 工作室的那个小妹妹也在，何径寒的身份被孔今瑶提点过，她心里对何径寒有微词，却也不敢抱怨表现出来，于是四个人，瞧着也还算是其乐融融。 “大家都想喝什么啊？我去点。”小妹妹主动问起。 孔今瑶：“给我来杯果汁吧，至于可可……” 何径寒抢话，“橙汁，她就盯着这个喝。” 孔今瑶笑着，也不反驳，只温柔看向夏可道，“我记得可可也喜欢葡萄汁的吧，这里也有，都是鲜榨的，今天换换口味么？” 何径寒撩了撩眼皮，夏可一脸笑容点头，“喜欢的，今天喝葡萄汁吧。” 何径寒：“……” 小妹妹又问大家吃什么甜品，何径寒晚上不吃东西，夏可的话，孔今瑶点完葡萄汁扫了眼菜单道，“这边的草莓慕斯做的好，小姑娘都喜欢，可可也来一份吗？” 何径寒扬了扬眉，懒懒道，“她平时一般不……” 话没说完，被身边的夏可一把按住了手，生怕她说完似的，抢话道：“好啊，就这个吧，我试试。” 孔今瑶笑着下了单。 何径寒：“……” 何径寒转头，直直看着夏可，不锋利，眼神里那么点儿diss意味却很清楚。 看的夏可赶紧起身，从小妹妹手里把何径寒点的饮品拿到手上，再殷勤给女人递了过去，又从一边拿了个抱枕，给懒洋洋的何径寒塞到背后，殷勤备至，可乖巧。 饮品何径寒扬着下巴接过来，高冷靠着抱枕，默认接受贿赂，不再拆穿夏可讨厌草莓味这事。 不过接下来的聊天，就有点脱离何径寒的掌控了。 孔今瑶漫不经心问起：“可可你怎么突然想着找工作了？” 夏可愣了愣，尴尬道，“就，姑姑走了，想找点儿事做。” “也对，找点事做，分散下注意力。”孔今瑶笑笑，又关切，“那你现在还住在以前的公寓，是不是上下班离琢玉远了点啊？” 夏可眼神有片刻的回避，讷讷抿唇道，“我……现在住在姑姑的房子里，就是你去过的，大学的时候我姑姑的家。” “啊？” 这出乎孔今瑶的意料了，话一窒，目光不自然的往夏可和何径寒身上来回扫，像是在探寻什么似的…… 商场上的机锋见多了，何径寒倒是如常，“姑姑走了，可可心头不好受，就想回去住一阵。” “啊，对，是这样。”夏可不想孔今瑶看出异常，连忙应和道。 孔今瑶出国前，夏可是和何径寒在一起的。 现在…… 夏可自己和何径寒之间的事情都还没完全解决，没个定数前，她也不想节外生枝。 又不尴不尬聊了几句，孔今瑶次次都能踩中雷点，夏可说不来谎，神色尴尬，接不下去的时候何径寒就替她说几句解围，夏可只得跟着附和。 蓦的前台在叫了，说点的糕点好了，何径寒一听，当即道，“可可你去拿下。” 夏可正尴尬着，被何径寒这样一说，赶紧应声，离开这气氛去拿糕点。 孔今瑶依旧笑盈盈看着夏可和她员工一起离开。 前脚人刚走，后脚孔今瑶脸上的笑容便落下一些，不再遮掩，目光直直的看着何径寒，带着尖锐打量。 -- 第61页 “怎么了？”何径寒回视自然。 被送礼花圈，又被聊菲比斯黑料，憋闷了一晚上的孔今瑶终于找回了些悠然自得。 目光雪亮，孔今瑶道：“你们……是分开了？” 语气带着淡淡的疑惑，神态和目光却是截然相反的笃定。 气氛一滞。 何径寒半眯起眼，笑，笑意不到眼底，“哦，何以见得？” 原本还和谐的氛围，随着女人抬眼，于对视中两个人的各不相让里，一霎剑拔弩张。 作者有话要说： 老板（绞尽脑汁）：我们这花圈…… 何径寒：不用说了，我能欣赏，我全都要！ —————— 接档文求收藏～戳专栏可见～～ 属性和这篇相反，狗血文，追妻火葬场之追不到，换攻ABO～～《被渣前妻的上司标记后》 宋真和对象是罕见的BA恋，朋友们无不艳羡，说这才是真爱。 长跑六年甫一结婚，对象就被公派去了海外，两年后归国，宋真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想给对方一个惊喜，然后……当场捉奸在床，小三性别O。 “对不起，是我高估了自己。”“我们这样是错的，A天生就该和O一起。” 在宋真把巴掌甩到渣妻脸上前，对方如是说。 当初结婚的时候事业为家庭让了步，现在家庭破碎了…… 宋真当夜一改形象跑去酒吧喝了个烂醉，熟料在回家的路上分化成了个O。 而众所周知的，等级越高的AO分化越晚，s级omega的信息素几乎是立刻飘荡满整个小巷，吸引了前后三条街的A…… 第二天醒来，伴随脖子后的标记作痛，一个眉目姣好的女人看着宋真，神色复杂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 竹家年轻一辈都优秀，二小姐竹岁更是不得了，十八岁就分化成了s级的alpha，人人都道她前途无量。 一夜，竹岁在小巷里顺手救下了位突然分化的omega，将人带到安全的地方，正要给有关部门打电话之际，怀里喝的醉醺醺的女人突然紧紧抱住了她，那张脸抬起来，泪眼似是揉碎了一银河的星光…… 软红唇瓣蹭在下颌，合着omega浓郁香甜的橙香气息，自制力强大的竹岁首次失了控，对着那张脸深吻了下去…… 第35章 夏可温柔，这种温柔不带锋芒，善良却也容易被伤害。 孔今瑶看着也温柔，温柔里带着些清淡的出尘仙气，像是江南的水雾，缭绕着朦胧的赏心悦目。 夏可的气质像是一片干净的水域，碧波荡漾，一眼就能看到底部有几块鹅卵石。 孔今瑶的气质却更像是氤氲的雾气，也是水变化形成的，但你永远不知道那一片白茫茫的背后，有什么东西遮掩其中。 何径寒目光锐利。 孔今瑶脸上仍带着浅笑，接住何径寒的视线，并且游刃有余与之对视。 两种气势，一柔一刚，却罕见的势均力敌。 能在何径寒目光下丝毫不惧，还能带着笑说话的，孔今瑶算是一个了。 她并不正面回答，四两拨千斤，“这还需要说什么，不是很明显吗？” 说话也云里雾里。 何径寒向来不吃她那套，“那区别还是挺大的，有证据的叫事实，没证据的……叫造谣。” “出国前你不是最谨言慎行了吗，怎么出去一趟，回来满嘴跑火车了？吹嘘这传统技能，国外也流行的吗？” 孔今瑶嘴角一僵，手指收紧少许，被何径寒怼完，说话还是礼貌十足的。 “这才聊几句，何总这么上纲上线干嘛……”不待何径寒答话，极快又接到，“夏可从来就是不会撒谎的，她现在没和你住一起，又出来找了工作，找的工作还不是通过你去何氏设计行，而是迂回着来找我……串联起来，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不如孔今瑶想象中的跳脚，何径寒反而打了个哈欠，极为目中无人且散漫道。 “这个啊，说出来你可能体会不到，怎么说呢，有些时候钱多了，什么都不缺，人就想给自己找点挑战……” “你知道的，夏可毕业就跟我了，没工作过一天，以前还能去医院照顾姑姑，有点事做，她姑姑走后，她情绪一直不太稳定，家里倒是什么都有，几百上千万的珠宝，品牌送来的衣服，高定也年年买，但怎么说呢……啧，一天到晚参加聚会，也很腻味是不是？” “她去了何氏大家不还是都捧着她？这在精神上能有什么满足感，去琢玉就是想体验下生活，投入工作证明自己，找点人生意义……” 话头一转，何径寒晲眼笑起来，这次是真笑了，就是嘲讽的不行。 “孔小姐你说是不是，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怪，能在家里躺着的，偏要出去上班找人生意义，而在外面当社畜的嘛，却想拼命的往上爬，过上不出门的悠闲生活。” 那目光盯着孔今瑶，这次把人看得不淡定了。 无他，孔今瑶小时候家里是很好的，虽然比不上何家，但和何径寒说话也不需要这样的小心翼翼仰人鼻息，但世事难料，一朝家道中落…… 她一直心里憋着一股傲气，想再回到曾经的阶层，可能外人不知道，但是对于同样生在上流的何径寒，却看的不要太透彻。 这些话，既是在说夏可，也是在讥讽她呢！ -- 第62页 手指根根收紧，虽面色并无大变，却也少了刚开始的那份闲适…… “我们回来了，孔姐姐，你的糕点。”蓦的一盘糕点被摆在了孔今瑶面前。 夏可和员工小妹妹回来了。 气氛微妙，员工察觉到了，夏可满脸带笑的表情触及到两个人，也若有所感。 “你们都在聊什么呢？”夏可随口问了一句，想缓和下气氛。 不待孔今瑶开口，何径寒喝了口饮品，淡淡道，“刚问起她在国外的生活呢，说到哪儿来着？……哦，对了，你和你男友如何，年龄上该谈婚论嫁了吧，一个人回来，他不介意吗？” 孔今瑶在国内的时候就有男友，是一个很优秀的学长，早她半年出国，在国外两个人共事同一家公司，都在CD的总部工作，读书的那阵儿，他们算是很出名的一对校园情侣了，都夸郎才女貌。 孔今瑶拢了拢头发，低头吃了口糕点，须臾又恢复如常。 “不介意，分了。” 何径寒一怔，颇有种搬石头砸了脚的牙疼感。 “啊，怎么分了呢，学长不是……”夏可也惊讶。 孔今瑶道，“不合适就分了，也没什么。” 脸上又浮现出淡淡的忧伤来，“谈的挺累的吧，男人脾气都大，工作了一天，下班了还总吵，不好相处……有时候就挺羡慕你们这样的，女生温柔，更能体贴人。” 何径寒：“……” 这个暗示……ojbk！她软刀子捅孔今瑶一刀，猝不及防的，对方也捅一刀回来！！ 何径寒笑的咬牙切齿，孔今瑶回视她也笑，笑的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一团和气里，员工小妹妹总觉得，刚刚好像发生了什么看不见的争斗似的。 让人在这种气氛下，不好开口。 互相踩着对方的伤心处蹦迪，两败俱伤之下，两个人都老实了些。 后面何径寒不说话，孔今瑶也不再踩雷区，倒是其乐融融。 临到夏可要告辞了，孔今瑶一拍脑门，想到什么，“对了，可可，你上次说你设计卡了瓶颈不是？” 从工作室里抽出了一叠资料，递给夏可，“这是近三年来的一些比赛的获奖作品，你说好久不设计，我上次看你挺苦恼的，平时不在一起也不能给你讲解，所以把这些搜罗了下，呐，希望对你有帮助。” 夏可打开，果然是三年来的比赛获奖作品合集，一时很是惊喜。 而何径寒轻皱眉，看着夏可奇怪，“你卡瓶颈了？” 黄钻和小粉钻的设计不都是挺好的…… 这次是孔今瑶回答的，“对啊，可可离开行业三年了，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就说不太顺，我以为一两个月能适应过来呢，结果上次见面，反而更严重了。” 顿了顿，孔今瑶明知故问道，“怎么，你不知道吗？” 何径寒拧眉。 不等她说什么，夏可出声，“孔姐姐，她工作忙，也不是设计师，我一般不拿这些事打扰她的。” 何径寒扬眉。 没想到夏可会出来替她说话。 孔今瑶一滞：“哦，是吗……” 何径寒这人向来得寸便进尺，一把拉住夏可，故意将头歪倚在对方的肩膀上，“原来是心疼我工作忙，我们可可最体贴了。” “哎哟，忘了你刚分手了，我不该提这些的……” “不过没关系吧，既然都分了，下次你把眼睛擦亮点，也找个体贴的才是正事。” 孔今瑶：“……” 夏可：“……” 静默中，在门口的一排雪白礼花圈前，就何径寒笑的最是开怀了。 * 回程的路上，何径寒拿着孔今瑶给的资料在翻。 夏可在一旁欲言又止。 好一阵，何径寒撩了撩眼皮扫夏可，“一直看我干嘛，怕我给你弄坏了？” 夏可：“。” 夏可：“不是，没有的。” 声音细细的，没什么底气，也没什么说服力。 何径寒冷哂一声，合拢资料，也不急着还给夏可。 问出心中疑惑来，“你卡瓶颈了？” “嗯。” “什么时候的事？” “就……一直都在吧，之前你不让我出去工作，三年不碰，生疏了不是很正常吗？” “但是黄钻和小粉钻我看……” 夏可：“黄钻就运气好，那天看到月亮想到了小美人鱼的一副海报，提取了灵感做了个结合。至于小粉钻，也不算惊艳吧，有新意，但算不上顶好。” 何径寒默了默。 女孩儿说的不错，黄钻图惊艳，小粉钻，常规发挥。 何径寒想的更长远，“那你祖母绿怎么办呢，还卡着？” “那就……卡着呗，全力以赴吧，也没其他办法了。”夏可无奈，搅了搅手指，“说不定我把孔姐姐给我的这些资料看完，会有灵感呢？” 女孩儿视线又落到了何径寒腿上，暗示意味不要太明显。 何径寒：“……” 女人白眼，将资料还给夏可。 其实夏可看了，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用，孔今瑶收集的都是国际赛事的设计图，线条和构图还是以简约创意为主，并不对夏可的路子，这些东西与其给夏可，不如给陈星，或许还能有奇效。 夏可的设计是结合童趣和童话的，如果要找灵感…… -- 第63页 女人长指敲在车窗沿儿，若有所思。 * 周一夏可和陈星大吵了一架，后面两个人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陈星不理夏可，夏可也就低头画图，实在万不得已了，才会硬着头皮去找陈星。 如果井水不犯河水其实也算还好，但显然，陈星并不会让夏可那么好过。 从周二开始，陈星虽然不和夏可说话，但是频繁的让同事转达她安排给夏可的工作。 大部分是跑外勤，有一些是一二组可能需要帮忙，就让夏可去，还有极少数的，是给夏可加急单的定向修改稿子，隔天就必须出图那种。 第一二天不觉得有什么，持续三四天，夏可才惊觉，她上班的时间似乎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占满了，压根没时间想祖母绿，如果非要画，那只有晚上回家了…… 想通这一茬，夏可不由有些生气。 但是一个组的工作安排就是组长在管，她生气也没什么办法，陈星不断给她安排事情，同事和经理虽然都看出一些端倪，但是事涉祖母绿，属于她们两个之间的恩怨，外人就算是有些为夏可鸣不平，也着实不好插手。 于是周五的时候，何径寒给琢玉经理打了招呼借人，一大早来找，却在办公室却扑了个空。 根据夏可同事的指路，在打印室里找到了女孩儿。 夏可正在等着大型彩印机打下周要出的设计图，十几张图，打的慢，需要人守着。 何径寒倚在门口，“什么情况，实习生就真-端茶送水，你同事自己来打图要死的？” 夏可一怔，没想到何径寒来了，脸上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尴尬。 下意识的，把头低了下去，想遮掩。 但这心虚的样子何径寒可不要太熟悉，挑了挑眉，夏可哪里是女人的对手，不消说好多话，两言三句就被何径寒把情况全套了出来。 “这我他妈的……”何径寒嘴里含着半句脏话，当下就要去找经理，公平竞争失败可以，但是这都是什么闲蛋鸟气，大小姐可从来不受。 “哎哎，你别，别……”夏可死死拉着何径寒，不让她去。 女孩儿连着几天晚上想设计稿，根本就没睡多久，眼下一片青黑，看得何径寒直皱眉。 “这是我的事，你别管。”夏可拉着人不放，“我自己会处理的。” 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关系了，她怎么好意思事事麻烦何径寒。 何径寒抱臂，也不客气，“怎么处理，换你自己去找经理告状？” “……不是。” 何径寒白眼，不欲多言，又要走。 女孩儿被逼急了，磕绊道，“我、我还可以跳槽！” “？” 何径寒一怔，不走了，转头正色看夏可。 夏可瞧了眼周围没人，有条有理的小小声理论道，“这是我的事情，你给我处理一次，难道下次还找你吗，得我自己来。” “我……她不待见我，那就算了吧，我已经准备好简历了，等两颗宝石拍卖完，我的履历好看了，我就辞了这工作，跳槽就是了。” 咦。 何径寒深看夏可片刻，难得露出个欣慰的表情来，“哟，长脑子出息了。” 嘴巴上不饶人，却没斥责意味，算是默认了。 想到什么，何径寒又问，“那你准备跳去哪儿啊？” 夏可眼睛清亮，憧憬道：“我想试试珍宝。” 珍宝设计工作室，也是江城数一数二的珠宝设计工作室。 “可以啊，野心不小。”何径寒笑起来，“不过他们这种老牌工作室你投简历不够，还得有人推荐才行，不然你……” 话没说完，夏可：“只是最优选，肯定投好几家的。” 被打断了，何径寒也没急着许诺什么，只是双手揣兜看了一眼夏可打印的东西，又看了夏可一眼，打了个电话。 须臾，何径寒的助理上来了一位，何径寒把东西丢给助理，拎着夏可往外走。 夏可迟疑，频频往后看，“这样不好吧？” 让别人代替她工作。 “没事，我和你经理说好了借你一天，再者你不是说不能撒手吗，那就让他看着做完呗。”何径寒老神在在，“等他把这些东西拿回去，陈星有那胆子使唤他，你们经理也不会答应的。” “可是……” “没有可是，走了！” 直到临上车了，夏可才傻fufu想起另一个问题来，“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带去卖了。” “……” 何径寒把车门拉开，蓦然问夏可，“孔今瑶给你的设计图看过了吗？” “嗯，看完了。” 何径寒撩眼皮睨夏可，“那有灵感了吗？” 夏可不说话了。 一如何径寒所料，没什么帮助。 “那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不容置喙的，夏可被塞到了何径寒的副驾上，这次还是何径寒开车，只有她们两个。 “啧，孔今瑶的法子不行啊～” 女人系好安全带，扬着下巴高傲道，“还得是姐姐带你去找灵感！”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小修了下，可看可不看。 我调整下，如果可以就一天两更，不行就晚上更一章大的，我试两天再定更新方式。 —————— -- 第64页 狗女人追妻step2——找灵感。 第36章 说带夏可去找灵感，去哪儿何径寒又不说了，夏可这几天都熬着夜在想祖母绿的设计，想来想去，稿子废了一版又一版，手头倒是凑出了一版来，但是夏可心里并不满意。 而下周，就是约定好的交稿时间了。 原本也没想过和陈星争的。 原本……打算不是退出，就是信手画一张作数的。 就算是孔今瑶鼓励了夏可，夏可其实对祖母绿也并没有什么野心，每个公司都有公司的规章制度，有公司的等级，心里知道何径寒是因为自己来琢玉当甲方是一回事，而陈星再怎么也是她的领导，组长就理该享受一定的优待，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这些，也只是在经历过这几天前的想法。 陈星办公室的那一番话，和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点燃了夏可骨子里的斗志，陈星觉得她不行，还拼命压榨她工作的时间，越是这样，夏可越是想好好的画一张设计图出来。 选不选的上在其次，主要她想证明自己。 那些带着主观情绪的话夏可不愿意再多加回想。 但是客观上，她会用实力告诉陈星，她不是废物的。 “你要睡一会儿吗？”看着女孩儿精神不是很好，何径寒提议。 “啊？路上时间久吗？” “差不多一个小时，你可以靠着睡会儿。” 想到什么，何径寒靠边停车，翻出来一个布艺眼罩递给夏可，夏可伸手去接，熟料在要碰触到的时候，何径寒又抽回手，猝不及防亲手给她戴上了。 视线被剥夺，面颊上只有几个温热的触点，说不上来，只觉得这动作太过亲昵。 夏可端坐着，尴尬，又有些惴惴不安，直到那手离开她脸上。 正准备没松口气，耳边又有声音骤道，“别动，还没对。” 长指伸到了女孩儿鼻梁上，把垫着鼻梁处遮光的布料往外拉了拉弄好，眼前彻底暗下来，只有何径寒贴在她皮肤上的指甲盖微凉。 夏可连呼吸都停了。 下一瞬，额头被女人按住，整个人就着这么点接触，被按进了座椅里，“好了，睡会儿吧，到点我叫你。” 手终于离开她脸颊。 夏可久不出声，何径寒挑了挑眉，“嗯？” “唔，好，好的。”夏可说不上来的就紧张。 说完，又差点咬到舌头，只觉得慌张的没道理，若是她大大方方的，女人也不会多想，她这样……反而有点儿欲盖弥彰了。 黑暗中没听到回答，夏可不由又屏息。 就在她以为女人会说什么的时候，只听到一声轻笑，随后汽车再次发动，女孩儿心头一松，何径寒不再说话，不多时，缺觉的夏可陷入了黑暗之中。 * 可能是因为最近何径寒太好说话。 也有可能是被女人亲手亲昵的给戴上眼罩。 夏可做了个梦。 梦到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是刚刚去一家工作室实习的实习生。 而何径寒，则是在那家公司办珠宝展览期间，来捧场的大客户。 大家都叫她何总。 还没见到人，倒是从同一批的实习生的嘴里听到了好多次。 女人的美貌，女人的势力，女人的拍卖行在江城珠宝圈的地位，以及，大家最津津乐道的，女人的取向和八卦。 总结起来，大致是背景深厚的一位大小姐，如果能得了她的青眼，前途就不愁了，还有就是她喜欢女孩子，刚和哪个小明星分手不久，八卦杂志上正报道的火热。 不过亲眼见到，还是和听闻大相径庭。 那天夏可是被负责人叫过去的，展览馆里一大帮子人围成一堆，夏可晕头晕脑的过去，被负责人带着头叫这个好，那个好，然后最后一位，就是站在中心的何径寒。 女人开始一直低着头，拿着什么在看。 等负责人提到她，女人才缓缓将头抬了起来。 长眉凤眼，白净肌肤，还有饱满鲜艳的红唇，那一刻，迎着展览馆明亮的灯光，夏可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那么热爱议论何径寒了，生的一副祸水皮相，有权有势还有脑子，可不就是大家最爱讨论的那类名人吗？ “哦，是这个小朋友啊，画的不错。” 女人瞧了夏可须臾，扯开了个笑，把手上的画放平，拿的正是夏可的设计稿。 而女人动作不徐不疾，鲜衣华服，站在聚光灯束下，虽和夏可就隔着三步不到的距离，但她的优雅，她一举一动的教养，却好似将这几步生生拉扯成了两个世界，女人所站的位置，是夏可这穷大学生，永远不可能触及的另一个世界。 如果没有那一晚上。 喝醉了的那晚上。 画面扭曲，一切又变得暧昧，呼吸都带着热气。 “嘶，第一次啊？啧……” “把舌头吐出来，对，就是这样，舒服些了吗？” “叫姐姐，嗯，对，打开，乖一点，对，就这样……” “抱着我，不想难受，叫的再sao一点……” 朦胧中，女人居高临下的话一句又一句往夏可耳朵里钻。 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女人却衣着完好，她攀附着她，喝了酒迷迷糊糊的，依着原始的冲动，依着女人恶劣的话，在她耳朵边吐出破碎又讨好的声音…… -- 第65页 “老看我干嘛，喜欢我长相？”女人精致的眉眼高挑。 而夏可刚吐出喜欢两个字，便被弄得又是一串呜咽…… 那晚很长，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又好像很短，她只记得她最后好像哭了，按着何径寒的意思求她，越求，何径寒却越兴奋，她便一次又接着一次的收紧颤抖…… 第二天何径寒已经不在了，是她的一个助理守着她醒来，并且帮她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过什么。 后面何径寒又来找了她几次，两个人关系不清不楚，却次次都滚上了床…… 再后来，姑姑查出了不好，她便成了何径寒的私有物。 女人脾气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她话说少了何径寒要问她，说多了又容易惹何径寒不高兴，开始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何径寒很大方，给她买很多东西，她总是受宠若惊，然后又在一次次聚会中得知，何径寒对情人都很好，个个情人都给买这样那样的，她并不算过分，也不算独一。 女人总是出差，全国的飞。 第一次在报道里看到女人和其他人一起的照片，夏可忘了是多久，当时的心情却记得很清楚，很拉扯…… 一方面很想多问几句，话都在喉咙里了，另一方面又深深的知道，她只是何径寒的一个玩意儿，和小猫小狗可能没多少区别，何径寒喜欢自己就会来逗弄一阵，女人要是想去看别的猫猫狗狗，她也没权利阻止。 然后姑姑紧接着就抢救了一次，看着医药单上数额巨大的费用，夏可最终还是把那些蠢蠢欲动的话压了下来。 少问，乖一点，不要惹女人心烦。 夏可谨遵聚会里遇到的，那些名流的情人们的告诫。 只希望，何径寒能晚一点厌弃自己……她不会像是女人上一个，或者上上个情人那样不听话，也不会找茬吃醋，会乖乖的，只希望，能将这段关系维持得久一点…… “可可，醒醒。” “到了。” 忽而有声音叫醒夏可，迷蒙之间，一霎女孩儿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眼罩被挑走，长指轻拍她脸颊，梦里暧昧的画面还没散去，夏可一下子被拍红了脸，颇有些说不出的窘迫来，赶紧低头，自己解开安全带遮掩。 好在何径寒忙着停车，也没关注她。 等夏可下了车，女人自然而然牵着她往里走，夏可一抬头，是巨大的游乐园。 呃……何径寒带她来了游乐园？ 等检票进了门，走过全是毛绒绒的玩具商店，汇入人潮人海再也不抗拒女人牵着自己手，还生怕被挤开了，夏可也回握住女人。 好不易挤出人流，踏上游乐园正门后的广场刚喘一口气，耳边一声音乐，便看着音乐喷泉的水花迎着阳光一重又一重的升起落下。 夏可这下彻底清醒了，真的确认，何径寒是带自己来的游乐园。 一顶帽子被扣到了夏可头上，帽檐很长，挡光。 女人也戴了一顶同样的。 “之前就准备好的，今天阳光大，遮阳。” “这里面有不少按照童话故事修建的游乐设施，说不定能给你一些灵感。” 顿了顿，女人嘴角上翘，“就算是没有也没什么，出来玩玩呗，好过在办公室受鸟气！你觉得呢？” 何径寒眉目飞扬，浑身的休闲运动装也盖不住身上那股矜贵的气质，这么猛的一眼看过来，虽然完全的不一样，又奇异的和梦中初见的场景重合了。 不过那个时候何径寒是对陌生人端着架子，现在的笑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真诚。 和梦里面，和以前，都不一样。 “哦，好，可以。”顿了顿，夏可道，“让你费心了。” 何径寒抱臂，洋洋得意，“那是，我想了好久，可不像有些人，只做面子功夫。” 夏可：“……” 这有些人指的谁，不要太清楚。 又顿了顿，夏可没忍住，小声，“你……怎么这么好了啊？” 从陈星骂她那天开始，再到去见孔今瑶，要不是回忆起来过去几年女人是个什么脾气，夏可差点都要以为何径寒原本就是这么好说话的样子了。 当然，也只是差点…… 何径寒推了推帽檐，毫不迟疑，“不是说好好相处当朋友吗，我对朋友好，有问题？” 夏可：“……” 只是朋友吗？ 是不是为了……才…… 脑子里反应极快，话卡了卡，到底没说出来。 夏可到底不想一来就惹女人生气，乖巧点了点头，和女人汇入了游乐园的人流之中。 票是通票，基本能玩完整个游乐园，就是得排队。 何径寒常年健身，什么都不在怕的，夏可这几天也着实憋闷，两个人先就玩了些刺激的项目，跳楼机，空中飞椅，大摆锤…… 一通发泄尖叫下来，夏可腿都软了。 何径寒倒是淡定太多，也不叫，像极了玩游戏的直男们，老神在在的。 几个项目下来，见夏可脸上有了笑，何径寒便带着女孩儿往内部走。 夏可父母去世得早，小时候跟着姑姑过，游乐园只有很小的时候去过。 现在冷不丁过来，像是一尾鱼汇入了海，看什么都稀奇，什么都想要。 路上买了带兔子耳朵的帽子，手腕上彩绘了能洗掉的蝴蝶，去风情谷上的锁链许愿，去玩园内最高的过山车，叫声让何径寒都皱了皱眉…… -- 第66页 游乐园里的童话故事对夏可有没有启发，何径寒不知道。 但是看着女孩儿红扑扑的脸蛋，何径寒知道，是玩开心了。 开心就好。 临到太阳开始西斜，两个人坐在爱丽丝仙境的主题公园内，红皇后的大脑袋雕像立在两个人眼前。 何径寒想到什么，道：“其实比起《爱丽丝漫游仙境》我小时候更喜欢另一个故事。” “我妈那个时候讲的睡前故事，叫《绿野仙踪》，和爱丽丝的故事很像。” “我知道这个故事！”夏可抢答，“是桃乐丝和她的小伙伴们的故事，我记得有个稻草人、狮子，还有个机器人吧，这个故事比爱丽丝小众……” “嗯，毕竟爱丽丝拍了几次电影了。”何径寒盯着红皇后的大头，眼尾弯弯，心情愉悦道，“但是桃乐丝这种不断收获小伙伴，帮助别人的故事，可能更符合我小时候的审美，就觉得……比起爱丽丝的故事，绿野仙踪更给人几分真实温馨感吧。” “后来上小学排话剧的时候我还演过，当时找不到狮子，我按着我弟演的。” 很少听何径寒说小时候的事情，夏可瞬间眼睛都睁大了，“你弟弟原本不愿意吗？” “不愿意啊，他不想演，最后没硬过我拳头。” “……” 何径寒想到什么，笑起来，“不过他从小比我听话多了，我们大家都喜欢他，早几年的时候，都感慨，他个五好青年，怎么偏偏没对象。” “我说一句我也没对象，我妈就说谢天谢地，让我别去祸害别人。” 夏可没忍住笑了起来。 夕阳下女孩儿眼眸清澈，干干净净的，瞧着可人。 何径寒回头过来，难得也是温和神色，陪了夏可一天，也没喊过累，一霎目光柔和觑着夏可，夏可莫名就瞧出了两分宠溺来，心突的一跳。 “姐姐，给你女朋友买朵花吧。” 一个小女孩儿跑了过来，看起来十多岁，手上拿着朵玫瑰。 夏可一霎尴尬，何径寒撩了小朋友一眼，逗她，“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女朋友，万一是普通朋友呢？” 小女孩信誓旦旦的，“怎么可能，我看了你们好久，你给姐姐买棉花糖，又给姐姐拿水，坐下来的时候，还帮忙擦凳子，一看就是情侣啦～” 这话说得……何径寒眼尾弯了弯。 夏可越发窘迫，正要纠正，何径寒先开口道，“好，那来一只玫瑰送给女朋友。” 夏可：“。” 小女孩欢欢喜喜的走了，何径寒手上多了只红玫瑰。 夏可尴尬得不行，下意识侧目，瞧出了夏可的抗拒，何径寒眼底一沉，话倒还是挺轻松的，也不给夏可负担道，“瞧着小孩讨喜买的，我不喜欢手上拿东西，你不要我等会儿就丢了……” “哎——”夏可觉得可惜，话还没说出来，便被看破她心思的何径寒，不由分说往手里塞过来了玫瑰。 “拿着吧，当玩的就是。”何径寒起身，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玫瑰娇艳，夏可心里却沉甸甸的。 想到什么猛的回神，惊觉离何径寒答应好的一个月，也只剩半个月了。 如无意外的话，拍卖会的时候，就正好是一个月期限。 夏可跟着起身，心里有什么压着，讷讷道，“做你朋友真好啊。” 何径寒晲眼过来，长眼如飞，端是漂亮。 “就……觉得和你当朋友，挺轻松的，也相处得过来。”夏可巴巴又补充一句。 何径寒眯眼一瞬，不置可否，“是吗？” “……是啊。” 何径寒不接话，场子又冷了下来。 习惯了她好脸色，陡然回到高冷的样子，夏可有些不能适应。 但是有什么如鲠在喉，让夏可还是开了口，像是想要什么保证似的，小心翼翼，语气轻的近乎卑微道，“既然当朋友是真的，上次说的话，也是真的吧？” 何径寒脚步一滞，拉了拉帽子，掩过眼睛，“哪次？” “就……车上说，为期一个月的……那番话。” 何径寒说让她想一个月，实在不行，会放夏可离开的。 她们现在的和谐相处，都是基于这个保证。 何径寒沉默，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出老长，这种安静里，也让夏可的心蒙上一层阴影。 “自然。”何径寒终于开了口。“你当我何径寒是什么人？” 比起保证，这反问更让夏可松了口气。 不过不待她放松，何径寒猝不及防又问道，“跟我一起不好吗，现在最近这样，好好相处，变成当恋人的方式，不好吗？” 夏可一窒。 何径寒拉开帽檐，眼神透出精光来，打趣，“最后之前，我能问一问的吧？” 话是打趣，但迎着何径寒的审视，却并不让人多放松。 须臾，夏可磕绊道，“……不是不好。” 何径寒心头一沉，意识到什么这弯绕的话里深意，口吻不由变冷，“那是什么？” 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夏可一瞬间被问的心慌极了，脚步都停了。 不用何径寒高声或者怒视，她太了解何径寒，单是被这种气势一扫，就知道后面会是个什么走向，也更知道……她刚才的回答，让何径寒不太高兴了。 -- 第67页 “我……我觉得……觉得……” 话卡了几卡，在何径寒平直看过来的目光里，最后却消了声儿…… 夏可拧着眉，就那样望着何径寒，惧怕，难受，还有不知道该不该说的纠结，一览无余。 何径寒的心又被什么捏住。 看着夏可为难的样子，想到了何行海对自己说的话。 刚才的故事还有后续，何行海一直全国跑没有女友，家里催也不急，但是前年突然和一个钢琴演奏家好上了，模范情侣，去年结的婚，今年年初，孩子都生了。 夫妻现在都很好，所以感情问题要找个人问，与其问同是狐朋狗友的李献玉，不如问自己的五好弟弟何行海。 ——“不是吧，姐，你这……叫喜欢？” ——“先不说其他的，单论你这种别扭的方式，不就是别人骂渣男的那句话吗，嘴比那什么硬，事情你都帮别人做完了，临了，没讨到好啊！！” 何行海夸张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那你说该怎么办！”当时何径寒不耐烦的反问道。 ——“首先，我觉得你都把情况搞成这样了，你得……挽回挽回吧，不说其他的，你的脾气，暂时不说改，你忍总行吧？实在觉得为难，你先装一装啊，我的姐！把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拿出来啊，你不知道对喜欢的人该如何，对客户如何总知道吧，你就拿出那个劲儿去忽悠，当年校花不都被你掰弯了？” ——“先把人哄回来，后面再怎么样，那就是内部的事情了嘛，脾气你想改就慢慢改，到时候你们商量，你先把……把人弄回来呗。” ——“人都跑了，你搞个什么啊！等再跑出江城，你天天打飞的去找吗？” ——“重中之重的就是，你得改善改善自己形象啊，我的姐！！” 何行海的话一句一句砸耳朵边。 这是回来之后，每次见夏可之前，何径寒都会想一遍的箴言。 在生气想发脾气前，也是靠着这些话忍了又忍。 而她们的关系确实也在变好。 ——“那就太多了，你得尊重别人吧，虽然你们关系是……但是……” ——“你就扪心自问，你会不会喜欢一个不会和你平等交流的……” 想着短暂时间内，何行海的恋爱培训课，何径寒深呼吸一口气，脸上扬起了个淡淡的笑容，不重，也不算是开朗，只能说是展颜。 但就这样一下，夏可肉眼可见的，表情和身体姿态都放松了。 何径寒额头突突的跳着，脸上却完美无瑕的笑着，像是一张完美的面具被她戴上。 她说：“有什么好紧张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再说我向来人见人爱，怎么，到你这儿就失效了？” 何径寒这句话和表情都是玩味的口吻了，高度统一下，夏可更放松了些。 女孩儿低头一霎，最终在何径寒的坚持下，坦言道：“我觉得我们当朋友也挺好的，我很喜欢，当朋友的你。” 何径寒指节在背后一霎收紧。 缓缓垂目盖过眼底阴霾，口吻还轻松道：“哦，这样啊～” 而夏可见何径寒并没什么异色，再度放松，心头的大石头也沉了下来。 平时是不敢的，可能今天气氛太好，大着胆子追问了句。 “你真的会放我离开对吧？如果最后不能当恋人，我们是能当朋友的吧？” 夏可心虚又补充，“就……像现在这样。” 何径寒一时没回答，夕阳西下，女人的背被金黄的阳光踱的透亮，正面却陷在自己身影的黑暗中，逆着光，帽檐虚虚一遮，更是模糊五官细节。 ——“你弟说的对啊，你要一时半会儿改不了，那你把人骗回来总行吧？” ——“就你商场上那个演技，别说，一骗一个准。” 李献玉的声音又响在耳边。 就在夏可觉得时间有些长了，心头要打鼓的时候，何径寒抬眼起来，迎着她的目光，大方又坦荡，“当然。” 夏可大喜过望，脸上霎时扬起个真心的笑容来。 这笑容刺得何径寒眼睛生疼。 女人话语却温柔重复，“为期一个月，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我记得。” “不能当恋人，当朋友也行……” 一个尤其细微的不自然后，女人自己都要信了自己谎话，重复道。 “当然……” 内心却多了几个字，当然……是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当人当狗，不过一念之间？ 第37章 那天怎么结束的，何径寒忘了，只记得后半段女孩儿心情一直很好，笑容也明丽。 她也跟着笑，就是有些不想去看夏可。 她平时是喜欢夏可笑的，或者可以说，从一见面认识，她就喜欢夏可的笑容，笑起来好看，不笑的时候又安安静静的，像是一杯水，不染纤尘。 如果夏可之前没有问那句话。 如果她没有作虚假的承诺。 当然，何径寒小时候家里教她不能说谎，成年之后要是还刻板遵守，早就在商场上被人啃得渣都不剩了。 这几句谎话对她而言没有心理负担。 女孩儿问话后面潜藏的深意，才是让她心神不宁的根源。 以至于何径寒在看着夏可玩项目的时候，看似微笑着等着女孩儿，实则心内不断在复盘，复盘从黄钻的设计图之后，她回到江城之后，再到现在，中间是有哪儿不对。 -- 第68页 一回来就坦荡认了错，第二次夏可来她办公室怀疑她，即使那么生气，也还是被她强忍了下来，甚至于后面的处理虽然有些憋屈，但是成功打消了夏可的顾虑…… 至于孔今瑶，她知道以她和夏可的关系现在还不是处理的时候，也没硬来，而且按照孔今瑶一贯的性格，假模假样的，她虽然讨厌夏可和孔今瑶见面，但心里另一方面，她是知道，孔今瑶暂时是无害的。 如果孔今瑶真有她表现的那么喜欢夏可，那么三年前就不会…… 何径寒双眼微眯。 都是对的。 她和夏可的关系也在慢慢拉近。 只不过……相对于她想要的修复地步，可能，还是慢了。 刚想通，女孩儿从游乐设施里走了出来，夕阳余晖洒了她满身。 手中拿了朵玫瑰花，花衬着人脸，相映生辉。 “别动。”何径寒骤然道。 夏可奇怪，还是依言停步，然后就看着何径寒拿出手机来，猝不及防拍了她一张。 “怎么突然拍我？”夏可奇怪。 “挺好看的，就拍了。” “有吗，我看看。” 何径寒把手机递给女孩儿，看着夏可满脸笑容的翻看她的相册。 “哎，对了，我刚进去的时候，可巧了，也听着有人在说绿野仙踪的故事……” 夏可说的兴高采烈，何径寒收回手机听着。 刚想锁屏，瞧了会儿拍好的照片，手指一顿，又发了张朋友圈，只有一张图，配字随手打了个句号。 十分钟不到，手机提示被密密麻麻的回复塞满了。 何径寒扫了一眼，轻嗤，一条也懒得回。 一抬头，夏可正排着队买冰品，问她要什么口味的。 何径寒二话不说，伸手捏夏可的脸，捏的夏可哎哎的叫。 其实力道不重。 夏可问她怎么了，她敷衍了一句，心里却始终压着没表现出来的着恼。 从女孩儿问话开始，越想就越是消不下去了。 着恼……这么多人排着队想和她搭上关系，怎么偏偏她想理会的，就不待见她呢！ 真是，让人生气。 * “这有什么，好一点不行，那就再好一点呗。” 晚间，实在有些郁郁的何径寒去了李献玉寻欢作乐的场子，她半倚在沙发上，拿了杯酒，和李献玉说了今天的情况之后，李献玉在边上给她当狗头军师，瞎分析。 “那你说怎么好。”何径寒连白眼都懒得给，“难不成把心掏出来给她？” “卧槽，姐姐，你居然有一天都会说这话了，我……哈哈哈哈……” 何径寒：“……” 李献玉乐不可支，“你这个太好笑了，让我乐呵乐呵。” 何径寒微笑，皮笑肉不笑，“那需要我把这杯酒倒你头上给你乐呵助兴吗？” 李献玉：“！” 李献玉咳嗽好几声，连忙坐正，“我觉得我突然又不想笑了。” 何径寒面无表情盯着李献玉，须臾，李献玉实在没绷住，又笑了起来。 这次十分有自知之明，嘴角一拉，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跑到边上去扶着椅子，哈哈大笑。 何径寒：“。” 李献玉边笑边摆手，“不行不行我实在忍不住了，你说说你，这么多年来，多少男男女女来我这儿打探你，又有多少情人舍不得和你分手，要死要活的，你何径寒却依然是没心没肺的样子，现在好不容易栽了，这就是现世报吗？我真的……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无他，何径寒真把手上的酒泼出去了，没泼脸那么不给面子，泼的裤子…… Emmm，正中两腿之中的尴尬地方，同样，也很让人没面子了。 十分钟后，李献玉收拾完回来，老实了。 “你不是去琢玉下了单子吗，你把她要的宝石给她画呗，在争祖母绿，你就把祖母绿给她设计嘛，你大小姐还缺个祖母绿啊？” 何径寒真的白眼了，“闹呢，还有杜欣把关在，好不好，一圈都是搞设计的，我硬给她走后门，有意思？” “那你就软着来呗，但凡她画的可以，你就拍板让她过，那她不得感激你？” 何径寒：“……”她忽然觉得今晚来错了地方。 “哎哎，你别走啊，我还有其他的没说完呢。” “说。”大小姐回头，冷冷的就给一个字。 “祖母绿这个确实有点夸张，但是她设计的黄钻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吗，既然人家喜欢设计珠宝，那你就多搞点花活呗。” “首先，她没名气，那宣传的时候把设计师的名字都放大打出去，是不是？” “其次，黄钻拍卖的价格肯定不低，拍卖完了，我估计那个时间也差不多到你说的期限了，你带她看完拍卖会，然后趁着人家正高兴，整点儿庆祝呗，到时候，彩条一拉开，灯光一打，你把自己收拾得好看点，两杯酒下肚……人呐，这就是最感性的时候……” 李献玉振振有词。 “你换位思考想想，以前一直郁郁不得志的事业，有小成了，然后出去高兴庆祝，这个时候你再一通忏悔保证，声情并茂一点，声泪俱下一点，但凡她心里有你，啧——” 李献玉一拍巴掌，“这不是水到渠成，事半功倍吗？” -- 第69页 何径寒难得没反驳，只是站了会儿，反问，“我忏悔保证个……什么？” “……”李献玉扶额，“人家姑姑那事，那么大的事情，你们现在都没说个一二三出来，你是不是忘了？” “人死为大，不管你再怎么渣，你是不是得……表面上先悔改一下呢，姐姐！！” 看何径寒不说话，李献玉讷讷：“需要我帮你再回忆下当时人家在病房外送终的时候，你在参加什么……” 话没说完，被何径寒冷眼扫来。 “不用，谢谢。” 顿了顿，何径寒有一说一，“这个听着像回事，我考虑考虑。” * 李献玉说的“示好”方式不错，也可行。 不过意外的表现机会，却比何径寒想象中的，来的更快一些。 杜欣当时去琢玉开会，说对祖母绿的设计不满意，让三组的人每人出一张新设计图来，定稿的日期在下下个周二。 而头个周五，何径寒带夏可去的游乐园。 周天何径寒也没问女孩儿能不能画出来，只问夏可想不想看看原石，因为据说珠宝设计师们看了原石会有些灵感（这事儿何径寒不知真假，但杜欣这样说过，她就记住了），于是周六晚上何径寒不报希望问了一句，意外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周天带夏可去了一趟何氏珠宝工厂。 九颗宝石，除去最重要的祖母绿还没切割，其他定稿的石头，都陆陆续续开工了，夏可的黄钻和小粉钻都已经切了出来，何径寒也带夏可看了一眼。 黄钻各方面都好，小粉钻虽然块头小，但是颜色浓稠，是评级最高的vividpink。 祖母绿夏可看完，问了何径寒一个奇怪的问题。 她问：“如果我不按祖母绿的琢型进行设计，你说杜老师会过吗？” 杜欣会不会过何径寒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标准，“祖母绿石头硬度高，脆性大，用专门为它设计的祖母绿琢型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具体到设计评判，还是看整体。” “毕竟世界上那么多好的祖母绿宝石，也不全是祖母绿琢型的，如果只是想买好的宝石，那也大可不必来我的拍卖行，其他的拍卖行会有性价比更高的。” 何径寒的拍卖行在江城珠宝拍卖上，能做到龙头老大，一方面固然宝石质量过硬，另一方面，就是凭借何氏设计行优秀的设计加分了。 早些年为了名气还用了不少设计参赛，拿了国内外大大小小不少的奖项。 这两年名气已经起来了，全国不少人慕名而来，设计行对参赛的兴趣就小了。 当时也就这么一问。 送夏可回家，临分别，何径寒还是问了句夏可设计如何，夏可却没回答，只卖了何径寒一个关子，说她看到的时候，就知道了～夏可说话的时候带着笑，眼睛眨啊眨的，在路灯下看着更像颗宝石。 嗯，何径寒想弄回家放床上的那种。 又两天，何径寒跟着杜欣到了琢玉，开会，正式选设计。 三组的人也全都到了。 陈星将设计稿交给了杜欣。 都是的彩打的三视图，清晰明了。 一个小组也就那么些人，先看了两个作品，感觉都很一般。 杜老师好为人师，还建议了修改方向，让设计师们知道自己的不足。 陈星的在第三张。 别说，抽出来的图，投影到屏幕上的时候，整个会议室的人还是眼前一亮的。 何径寒虽然并不青睐于国外对宝石简练的设计审美，但也不得不承认，陈星的最后给出来的方案，还是合格了的。 设计构思借鉴了珠宝拍卖史的一颗天价祖母绿宝石。 中间的祖母绿琢型依旧是常规的，但围绕了一圈碎钻，外面再绕一圈钻石，形成外圆内方的结构。 且钻石的切割是水滴形的，一圈缠绕环抱外围，看着十分优雅。 杜欣看了会儿，点头，“这才是组长该有的水准。” 何径寒转头去看陈星，得了表扬，她也只露出一个笑容来，有些紧，好像并不十分高兴，好像……莫名的，何径寒总是觉得陈星有些紧张，像是在心虚什么似的。 她常年商场上摸爬滚打的，看过的人形形色色，她觉得不对的，大概率有问题。 不过杜欣很快拿出了下一张设计图，何径寒也没细想。 她的时间向来宝贵，可不想浪费在随便的什么阿猫阿狗身上。 夏可的在最后一张。 不太……对。 无他，夏可在工厂的时候问过何径寒那么一句，她潜意识里就认定女孩儿会用比较别致的形状，但是最后拿出来的祖母绿切割，是一张标准琢型的设计方案。 何径寒皱眉，转头，这一看不要紧，奇异的，夏可也是满脸震惊。 何径寒不由心头打鼓。 杜欣难掩眼中的失望。 而谁都没注意到的陈星，绞紧了双手。 就在要评价前一刻，杜欣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重要的客户，冗长的会议因为这么一个电话，暂时的进行中场休息。 这个间隙，林总助赶紧将给何径寒买的咖啡趁热拿进来。 何径寒喝了口，又和林总助说过几句急需处理的工作，再看屏幕上的图，仍旧觉得奇怪，转头想叫夏可过来，也不是其他的，就想问问怎么又改成正常琢型了？ -- 第70页 但会议室里哪里还有夏可的影子。 问身边的人，说是陈星把夏可喊走了。 这下何径寒不奇怪都不行了。 有什么滑过脑海，何径寒和林总助打过招呼，去楼下找夏可。 工作的格子间找过，陈星的办公室也找过，甚至卫生间都去了一趟，都没人。 打电话，也不接。 感觉到古怪，好好想过一刻，何径寒又往楼上去了。 不去别的地方，去会议室楼上，专供琢玉的经理们办公的那一层，的卫生间。 琢玉目前的经理都是男性，女性卫生间，平时应该不会有人。 会议又在楼下召开，中途想方便，应该都去楼下那层的配套设施。 刚走近，何径寒就知道找对地方了，无他，她听到夏可的声音了。 女孩儿的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和崩溃，“怎么会是这张图，我给你的不是这张，这……这甚至都不是我画的！” “你在搞什么，你……” 陈星的声音就镇定很多了，“不，是你的图。” 何径寒和里面的夏可一样，满头问号。 顿了顿，陈星道：“不过不是你给我的图，是上大学的时候，你当年的优秀作品，老师让我们传阅，并且借鉴的。” 何径寒挑了挑眉。 她抱臂靠着外面的墙体站着，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里面的夏可已经涨红了脸。 夏可不可置信，仿佛第一天认识陈星一般：“你……换图？！” “对，是我换了你的图。” 陈星供认不讳。 顿了顿，又道，“我需要这个机会，这个设计不能给你。” “你……” 太过震惊，夏可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能说什么…… 怎么可以这样，这……这已经不是恩怨不恩怨的问题了，这是职业操守…… 极大的震撼下，面前的陈星却还面色如一，看着她如此镇定，夏可骤然联想到什么，一霎如醍醐灌顶，“既然这次你都……那上次，上次……小粉钻的图，难道也是你在其中……” 话已经说破，陈星对夏可也没有再遮掩的必要。 陈星轻叹口气，神色恹恹，半点不掩饰眼神中对夏可的厌恶，“对，是我。” “你因为我的介绍来了琢玉，一来就能拥有两件拍卖的设计作品傍身……凭什么？” “三年没工作的人，就是因为有天赋，所以运气也这么好？呵，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看不过去。” 夏可不过是她找来羞辱的，却意外能设计两颗上百万的宝石，凭什么啊！ 即使留过学，她也是工作了两年才有的第一颗拍卖级宝石，而夏可，一声不吭离开行业三年，没一点积累不说，回来居然还能撞上这样的机遇，简直……可恶！！ 陈星的手指收紧，看着夏可的眼神淬着恶意。 “所以，不好意思，我故意掉在了前台。” 说着不好意思，犯事的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情，反而是居高临下，洋洋的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 何狗（激动）：机会！ —————— 祖母绿琢型——因为祖母绿脆性很大，容易裂，所以是针对祖母特性的一种切割方式，命名为祖母绿琢型。 第38章 有句老话说的好。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夏可没有比现在此刻对这句话更感同身受了。 陈星让她放弃祖母绿的设计图；陈星知道她要参加的时候激烈反应；以及前段时间，陈星不停的给她找事情做，让她一天到晚在电脑面前的工作时间可能不超过三个小时，只有晚上回家能得以喘息…… 即便如此，已经这么过分了，陈星还尤嫌不够。 于是今天，又换了她的图。 然后再亲口告诉她，上次小粉钻的事情，也是她的手笔…… 夏可背脊皆颤，可能是经历了上次那一番恶言，这次并不太难过。 只是纯粹的，震慑心惊于，人能发散出来的恶意，尤其这种恶意还是来自曾经同班的同学——同一届毕业，在她的留学机会又给了陈星的情况下，她们是同学，是校友，她们本该是互相扶持的——现实却截然相反，不说帮助，陈星在倾轧，甚至于欺凌她。 张口，唇齿也在颤动。 夏可小时候和姑姑一起长大，生活纵然艰辛一些，但是姑姑对她极好。 大学之后跟了何径寒，女人脾气是古怪了些，但只要不踩着女人的雷区，何径寒对她还是很好的，物质上从来也没亏待过她。 可以说，夏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纯粹的恶意。 且直愣愣的，连遮掩都懒得了。 夏可艰难，“既然如此，你……你都这么看不惯我了，你当初为什么，还招我进琢玉？” 陈星眼眉下压。 自然是因为希望看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天才受冷遇。 想看到大家曾经都赞不绝口的人跌落在地，不如自己。 甚至于，曾经屡次上课老师让她们按照夏可的思路完善、修饰自己的设计，而现在，曾经的模范，要在她的手下，按照她的思路一遍遍去改那些原本让老师叫好的设计图，想想就……解气呢！ 不过这样说，那就是要成仇人了。 -- 第71页 淬着恶意的心思在心口流淌，张口，却是虚伪的假话。 “不是你找不到工作吗？” “孔学姐在留学的群里问有没有工作岗位，我刚接了一句，孔学姐就说你多惨多可怜，不在乎工资多少，能有份工作就是。” “再说你的简历有三年的空白，要不是孔学姐一直帮你说好话，我也觉得你实在可怜，看在同窗的情谊上想拉你一把，不然你以为琢玉会要你？” 撇了撇嘴，陈星嫌恶道：“结果一来你画了两颗宝石不说，还想抢原本属于我的设计图，真是……好心没好报，农夫与蛇。” 夏可平平的看着陈星，手指捏紧，不言不语，沉默中自带一股韧劲儿。 久了，看得虚伪的陈星也有些生寒，心虚反嗤，“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说的不对？” “我让你来琢玉工作，不是给你机会，难不成还是害了你？” “不是。”夏可颤了颤眼睫，“这一点，确实是我欠了你的人情。” 不管如何，陈星把夏可拉进琢玉，夏可就承了她的情。 可能最开始夏可也觉得，陈星是看她可怜，是看在同学的情分上，想帮她一把，但是小粉钻和今天的事情之后…… 夏可是脾气好，她不是蠢。 对她好对她坏，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标尺！ 再加上一来公司，陈星让她反复的改设计图就是不给她过，如果真的是想抬她一手，又怎会…… 她们不是朋友，其实，是从一开始就不是呐。 眼神从温柔变得坚定，夏可定了定神，正色道。 “我欠了你人情，我不否认。” “但是换图，是你职业道德有问题，你也不必如此理直气壮。” “不管你私人对我的观感如何，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既然已经说好了公平竞争……我要求你把我的图换回去！” 陈星有那么几刻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夏可深呼吸，不带任何的表情，一字一句坚定重复道，“把我的图换回去！” 这张图是她从周六画到周一，改了又改之后的结果。 是她完全的推翻了初稿，再耗费巨大心神的一张设计稿。 也是…… 也是……何径寒花了大量的精力陪着她去游乐园，好不容易，找到的灵感。 她想画出来感激她，选不选上在其次，能被女人看到就可以。 而不是……被埋没。 陈星：“你疯了吧？” “到底是谁疯了？”夏可上前一步，分毫不让，“我再说一次，把我的图换回去，我还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假装是你拿错了，不然……” 顿了顿，夏可破釜沉舟：“我就自己回去说。” 陈星一滞，极为不可置信道，“你想毁了我？” “谁想毁了你，事情不是你做的吗？”夏可忍无可忍，“搞清楚，从动手的那刻开始，就是你自己，想毁了自己！！” “你……”陈星语窒，定定看着夏可，好似从来不认识她一样。 半晌，陈星哂笑一声，“哦，终于露馅了是吧，不装乖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可强迫自己平静，“既然我们谈不拢，也没必要再互相的诋毁，不管你初衷是什么，我要求你把图还回去。” 顿了顿，夏可补充道，“你的设计稿并不差，我们是两种风格，你没必要……” “不可能！祖母绿的设计师必须是我！不能有任何的风险！！”陈星陡然爆发道，“而且这种项目本来就该是组长画的图，压根就没你们的份，按理来说，你压根就没资格和我争！” “对，本来该是你的图。”在高声呵斥下，夏可丝毫不惧，“但谁让你上次的设计太差，杜老师看不上呢？机会本来是你的没错，也是你亲手弄掉的，更没错！” 陈星：“！” 夏可：“小粉钻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我无意再追究，我也不想管你是怎么想的，祖母绿的设计稿，你必须给我还回去。” 陈星：“我把你介绍来公司，你就是这么报答……” “我是欠了你的人情，但除此以外，我不欠你其他的！”夏可正色，“等拍卖会结束，三个月的实习期也差不多了，我会提前离职。” “你把我介绍进琢玉，我因你而来，也因为你而离职，到时候两不相欠，就这样吧。” 陈星：“……” 外面的何径寒扬眉，中途数次想走进去，但是夏可的表现让她出乎意料。 原来，不只是个会任由别人欺负的小可怜啊。 这样的夏可，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须臾，陈星讥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够了？” 意识到两个人谈不拢，也不太可能再用恩情压着夏可，陈星真的懒得装了，“你让我换回去就换回去，你以为你是谁？” “还是你觉得，当组长和组员各执一词的时候，大家会更相信你？” “外面那张图，除去祖母绿的尺寸规格大小，设计可实打实是你的风格，你再拿一张图出来，谁知道你给我的哪张，万一是昨天晚上临时画的，想换图呢？” “你说是我换了图，我还说你是临时起意，想换稿子呢！” “你……”夏可双手紧握。 不待女孩儿再开口，陈星快刀斩乱麻，“实话给你说了吧，既然我能这样干，我就想好了退路，至于你，你觉得我让你进了琢玉，你离职就能抵消欠我的人情？……开什么玩笑！” -- 第72页 “你已经有两张设计图，什么都不愁了，而我的资历比你深，我需要祖母绿来给我加深履历，不可以，也是不可能让你来抢这个机会的。” “至于你说的那些……” 陈星笑，话头陡然一转，“你来琢玉也有两个月了吧，按理来说实习期也是一次履历，你是可以离职，但是中途被开除的话，恐怕又不一样了吧？” “履历上有三年的职业空白期，三年后第一份工作，实习期就被开除了……以后，有哪家公司会要你？” 夏可瞪眼。 陈星优哉游哉又道，“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嘛，不说多久，五年内吧，但凡你进大一点的公司都是会倒溯你履历的，琢玉也是全国性的公司了，电话打到我这儿，你就不怕我说些什么？” 夏可呆呆看着陈星，难以想象人竟然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见女孩儿的脸色，陈星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心头松口气的同时，丢出了最后的谈判条件，于她来说，甚至有些大发慈悲了。 毕竟，招夏可来公司的时候，她是不打算对她这么好的。 “今天的事情就这样，没得商量。” “你守口如瓶，三个月后你想留在琢玉，我不赶你走，甚至把你调到其他的两个组，另外两个组长一直挺喜欢你的设计，你是知道的。” “如果你不留下，作为补偿，我可以给你提供几个江城好工作室的推荐信，还有给你的实习期写一份漂亮的结语，方便你跳槽。” 陈星：“如果今天鱼死网破，让全公司难堪，你和我也别想好过。” “如果忍一忍，你除了有两份宝石设计图当履历，还能有个相对光明的前景，你好好想一想……” “呵，再说了，如果你真的抢了祖母绿的设计，抢了上司的风头，这件事传出去，也没几个公司的领导敢用你了吧？你看，你拿到也没什么好处的是不是，不如……”陈星眼眉下压，威胁道，“想想我说的法子，最好。” “工作嘛，很多时候就是个权衡，大家互相留一线，你好，我也好。” 陈星离开了。 夏可双手撑着大理石的冰凉洗手台，浑身颤颤不可抑制。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陈星离开一会儿后，身后又有脚步声响起，夏可：“你回来干什么，你……” “是我。” 夏可一怔，抬头起来，何径寒抱臂站在她背后，迎着她视线，还耸了耸肩。 夏可：“……” 夏可：“你……” “啊，都听见了，挺精彩的。”何径寒有一说一，“你这个同学每次都能给我不一样的震撼，也实属奇才。” 夏可：“……” 扶额，女孩儿觉得场景让她头疼。 何径寒却收了一贯的侵略性，这次也没有一来就替她出头，三言两语给她把后续安排好，反而走到她身边来，看着夏可问：“你准备怎么办，就这样算了？” 毕竟后面夏可一直没说话。 如果不是太震惊说不出口来，那变形的，也就是默认了。 女孩背脊还有些轻颤，听完反而看向何径寒，眼底的一丝惘然被何径寒清晰看到，“你不说什么吗，我还以为……” 何径寒拉了拉唇，“你很清楚我会说什么吧？如果你想交给我处理的话，也可以啊，一周内我会让陈星消失在江城的，如果你不怕我太激进，也行。” 夏可：“……” 半晌，夏可轻轻摇了摇头，不出何径寒所料。 深呼吸，夏可闭眼片刻再睁开，定定道，“我下楼去拿设计图。” “然后，去找我们经理。” “哦……你不怕她给你履历上写差评了？” “不怕。”夏可抿唇，太过生气，身体里压着的一股子韧劲儿让她看起来和平时有些不一样，甚至于赌气道，“大不了离开江城就是。” 嗯？ 何径寒扬了扬眉，蓦的发觉，自己看走了眼。 以前觉得夏可是个软弱的性子，但是自从她姑姑走后，可能再没什么能让夏可忌惮的了，她现在才发现，夏可竟然还是个遇强则强的。 顿了顿，夏可又道，“设计图在电脑里，有时间生成的，陈星说什么我也不怕……” 分条缕析，竟然还很有逻辑。 不多时，何径寒陪着夏可去楼下重新打印了一份设计稿，她陪着夏可，会议没了夏可没关系，没有何径寒，却也开不起来。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再转回会议室，在夏可想把经理叫出去的前一刻。 何径寒道：“等等，我还有个小惊喜。” 冲着夏可挑了挑眉，看得夏可心跳一突，何径寒放了个东西在桌面上。 这是…… 何径寒打开，夏可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怎么会是这张图，我给你的不是这张，这……这甚至都不是我画的！” 紧接着是陈星的声音。 ——“不，是你的图。” 何径寒笑笑：“开会我习惯带一只录音笔，今天录了点有趣的，大家听听。” 她们的对话，何径寒竟是从头到尾都录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何狗：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 —————— 推荐机油的文《前妻惹火》BY柿原纯，预收，小天使们搜索作者名戳专栏可见鸭～～《前妻惹火》BY柿原纯 -- 第73页 程湛雅和林焓冰结婚五年，还没经历七年之痒，婚姻就出现了危机。 离婚后，程湛雅决定独自美丽。 没多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是前妻的。 为了养孩子，程湛雅不得不工作， 结果小公司经营不善，入职没几天就被人收购了。 新老板是她孩子另一个妈。 程湛雅：“……” 她能不干吗？ 林焓冰：你可以不干，我干就行。 程湛雅：淦！ —————— 感谢在2020-10-2701：27：45～2020-10-2719：5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月图腾今天更新了吗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录音笔的音源外放，随着越来越激烈的对话，一室之内则诡异的越发安静。 夏可表情有些出神，却不迷惘。 而陈星，脸色煞白。何径寒一边瞧着她脸色，一边在想，等会儿她会找什么借口。 不过何径寒实在是高估陈星了，陈星虽然看着还镇定，但大脑已然一片空白，借口，能有什么借口，这么铁的锤面前，说什么都不好使。 慌乱一霎，陈星脑中只有三个字——她完了。 且还不是在公司内部完蛋，而是被何径寒录了音频下来，如果处理得好，这段音频两家公司协商着，遮掩掉就是，如果……如果处理的不好…… 何径寒她早就听闻大名，豪门大小姐，不驯惯了，真-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 一个不满意直接公开……她可就真的全完了。 想到这茬，陈星腿都软了。 在她看来，公司内部出丑不算什么，捅到何径寒面前去，才是大事。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何径寒刚和琢玉的老板王松签了合同，建立了合作伙伴的关系，转头琢玉内部就闹出这么不专业的乱子来，江城的企业本来在珠宝方面就强势，王松是仗着手上优质的玉石矿脉才在何径寒面前有了话语权，这么一闹…… 再不说，陈星也是要在江城发展的，这可是全国的珠宝第一城，如果真的待不下去……陈星心里绝望感在弥漫，甚至一时之间，这种恐慌让她顾不上憎恨夏可。 ——“如果今天鱼死网破，让全公司难堪，你和我也别想好过。” ——“工作嘛，很多时候就是个权衡，大家互相留一线，你好，我也好。” 随着陈星最后一句话落，录音笔外放终于变成了杂乱细碎的环境音。 然后哒哒哒一连串的，是陈星离开的鞋跟声儿。 “差不多，就这样吧，后面没有了。”何径寒打了个哈欠，似是听得有些倦怠了。 想到什么，还饶有兴趣解释：“这是我的工作习惯，大家知道何氏会议多，有些时候一群高层在一起开会，谁说了什么，谁又反驳了什么，下来没证据就容易抵赖，所以我常备录音笔，以防不时之需。” 话头一转，女人笑起来，姣好的眉眼如春水初生，姝艳灼眼。 夏可晃了片刻眼睛。 陈星可半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 “不过嘛，不管再怎么样，到底是琢玉的事情，我和杜老师也管不到那么多，但是……” 何径寒去看杜欣。 杜欣会意，扶了扶脸上的眼镜，一板一眼道，“但是我们要看全部的设计图，这是说好的，贵公司内部的纠纷我们管不着，但是之前我们和贵公司的约定，是要求一个设计师一张图的……” “所以，我想我们是有资格，也有权利，看到所有设计师的新图吧？” 和何径寒生来便高人一等的气场不同，杜欣是平易近人的，但是她的资历在那儿摆着，又有年龄加成，只要她想拿乔，那股架子也是一下就端了起来，不怒自威。 经理愣了愣，抹一把额头不存在的冷汗，连忙点头，“当然当然，那个……小夏，来来，你把你的图拿出来呢，没有纸质的电子的也……” 话没说完，夏可把手上的文件袋推到了桌面上，不卑不亢道，“这是我这次的设计图。” 杜欣眼里又充满了期待。 当下不管别人，第一时间去拿了图。 看着这个动作，陈星脸色几乎掉完了。 手指紧捏，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杜欣其实心里更看好…… 打开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杜欣都扬起了眉，啧啧道，“不错，不错。” 何径寒到底在商场浸淫已久。 别的什么都可以不会，对付人的手段，那知道的却不要太多。 她欺负夏可就算了。 陈星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动她的人，还让夏可产生了想离开江城的念头，那简直……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何径寒笑，笑的春风拂面，笑的了解她的，比如夏可，比如林总助，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既然是琢玉内部的事情，那等会儿我把音频传给你，现在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女人对着琢玉的设计经理言笑晏晏。 “……正事？” 何径寒连录音笔都拿出来了，难道不是想看他怎么处理陈星？？ 对何径寒，还真不是。 何径寒：“对啊，不管发生了什么，归根结底，我们是来选设计图的，所以……现在能继续开会了吗？” -- 第74页 啊这…… 谁还有心情开会…… 一时之间，室内沉默到窒息。 一二组的组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事人陈星和夏可不方便说话，杜欣和何径寒一个立场，琢玉经理么，已经被何径寒搞懵了，看看陈星，又看看夏可，最后看向何径寒。 何径寒不耐烦：“等什么，坐下讨论设计图啊！” “我和杜老师时间都比较紧，讨论完了，我们该走的走，您该处理家务事的，到时候也赶紧处理，对不对？” 这个“您”字把经理喊得心头一抖，还能说什么，连连称是，赶紧让大家坐下来。 陈星坐下，微微松口气同时，感觉魂都是飘的。 不过那是她不了解何径寒，了解的，譬如夏可和林总助，知道，这才开了个头，何径寒肯定是有后手的，就像是女人借着夏可手泼出去的那杯红酒……一切，才刚刚开始。 夏可想说什么，被何径寒用眼神制止，最终在女人盛气凌人的目光下，坐了下来。 何径寒是为她出头，她不能拂了女人的面子。 谁对她好，她知道的。 夏可的设计图被投影到了屏幕上，一二组的组长也是眼前一亮。 祖母绿是用的是糖包山的琢型，没有菱角，比蛋面又多了些形状，这种琢型能很好的体现祖母绿的浓稠色泽。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副设计图上有四颗宝石。 祖母绿边上，是夏可设计的小粉钻，粉钻边上是颗小黄钻，黄钻边上，还搭配了颗白钻，祖母绿是方的，粉钻是圆的，黄钻是三角形，而白钻，是泪滴型，四颗宝石，全是不同的琢型，配在一起，有种很奇妙的简约数学美感。 中间的空隙用碎钻填充，外围凑成圆形，最外围还绕了一圈绿色宝石，宝石是叶片的形状。 可以说这一幅设计图，童趣和巧思满溢，是祖母绿戒指，也是一个高奢的宝石拼盘。 而何径寒的眼睛落在取名上时，久久不能移开。 这副设计图的名字，不叫别的，叫《绿野仙踪》。 四颗宝石分别代表童话里四个主角。 呵，怪不得和她卖关子，灵感用的，是她在游乐园给夏可讲的童话故事呐。 何径寒不由低头，翘了翘嘴角。 夏可站起来介绍。 “灵感还是来源于童话，粉钻用的是我设计的那颗，刚好拆出来用到这上面，黄钻最小，宝石应该好找，白钻肯定不成问题，至于外围的一圈，绿野仙踪的名字乍听起来有种花园的感觉，所以顺应名字，我设计了一圈叶片花环，用的是和祖母绿相近的宝石沙弗莱，当然，换成绿翡翠也可以，沙弗莱主要是净度高，会更漂亮。” “的确很漂亮。”杜欣道。 不管是从设计的巧思，还有宝石的数量、等级来说，这样设计……只要这颗成品一展览，是个人都知道它是一场拍卖会压轴的宝石了。 名字取得也好，到时候这戒指也直接叫绿野仙踪。 还有什么，比赋予一颗宝石故事，更抬价的呢！ 陈星骤然开口，指出，“祖母绿宝石本身很克拉数大，这种宝石又脆，如果不用祖母绿琢型，使用糖包山的琢型，会容易裂。” 杜欣扶了扶眼镜，奇怪，“这颗宝石最终肯定是卖给上流名人的，只作佩戴，平时又不会用来比硬度，琢型还是要让位于设计吧。” 顿了顿，杜欣好笑：“再说近年来，颗颗大克拉祖母绿都搞成祖母绿琢型，看多了，买家也会觉得腻味吧，来个不一样的，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一组组长难得发言：“对，近年来江城拍卖的祖母绿都是标准琢型的，是有些重复。” 何径寒笑笑，“刚刚听了录音，可能在场的大家都带些主观意愿，其实陈组长的设计也不错……” 这话……陈星心中陡然升起微薄的希望。 何径寒：“所以，干脆让何氏的优秀设计师们投个票吧，最后按票数决定用哪张图，也公平，如何？” 何径寒这样提议，在场就她一个老板，她最大，其他人只有附和应是。 陈星眼中不由真的升起了希冀。 而何径寒看着这点光芒，唇畔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二十分钟后，投票结束。 何氏设计行的设计师大部分都有名有姓，在珠宝设计上不是天赋异禀的新人，就是履历资格够老，获奖够多的老人，可以说，每一票都极有分量。 三十一个人参与投票。 陈星得了三票，夏可二十八票。 这票数比，陈星可以说是完全的被夏可碾压！ 如果不曾见过一丝希望，大概也不会绝望的如此彻底。 面对结果，陈星蹭一下激动得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喃喃，“怎么会，怎么可能……” 何径寒见此，直接让林总助视频联线何氏的几个副设计师，让他们说。 “何氏一向追求设计感，绿野仙踪的设计和排版还有宝石的分量都很好，一场拍卖会绝对是压轴的级别，它自带童话属性，还可以在开拍前做宣传，没开始就能吸引话题。” “比较啊？我就觉得绿野仙踪的创意很好，而且这样设计的话，还可以设计成戒指和胸针的两种佩戴方式，华丽的同时，也增加了使用用途嘛。” -- 第75页 “不是选拍卖会压轴的宝石吗，第二个设计更华丽，有质感。第一个其实也不错，但是何氏出过不少大克拉数的顶级宝石，好是好，就少了点独特，经常参与拍卖的名媛太太也看腻了，大家又不是没见过顶级宝石，对吧？” …… 一个一个的，他们并不知道，甚至不认识创作者，只是单纯的讨论设计图的好坏。 五个副设计师说完，陈星脚步虚浮，跌进了座椅里，两眼空洞。 相反的，夏可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何径寒惯会在人心上扎刀子，笑着附和，“原来是这样啊，我还说两个设计图看着都挺好呢，果然专业人士角度还是不一样，这样一说，我也觉得第二幅图更好了。” 何径寒看向陈星，看得陈星有些迷惘。 女人嘴角拉开个笑容，话却半分情面都不留，“陈组长，他们都不认识你，这次可不是针对你哟，虽然我也不喜欢你的做派，不过有一说一，这次祖母绿的设计图，确实是你技不如人，没异议吧？” 陈星张口无言，一头的虚汗。 何径寒起身，似是嘟囔，但说的话又刚好让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听得见。 “这年头啊，有些东西真是不能尽信，还说是出国留过学，拿了好几个奖项，到头来能力却不及实习生强，啧啧，真是……怕被抢了风头可以理解了，但是能力不行，那就是很大的问题了。” 说的是谁，大家都知道。 “幸好，何氏都是杜老师亲自把关的招的设计师，可没有不中用，还带红眼病的废物。” “废物”两个字如一把利刃，正中红心，让陈星完全的不能动弹，甚至于辩驳，都无法辩驳。 无他，事实摆在这里，是她输了。 不管是从心机手腕，还是办事能力上，她满盘皆输。 而何径寒的一席话，中心意思也很清楚——她不如夏可。 这个认知已经让人窒息，而更让人喘不上气的是，何径寒这样嘲讽的同时，向来还帮她分辨一两句的经理和同事，这次都选择了缄默，他们也默认了何径寒的话…… 陈星愣愣。 屈辱、悔恨、不甘，各种负面情绪纠葛，还有设计图的打脸，都让她冷汗一层又一层不断，在这种直面巨大的打击下，同事们的缄默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陈星彻底脱力，瘫软在座位上。 她完了。 这次不是疑问句了。 * 夏可的设计被选上了。 陈星的举止也被公司的领导知道了。 出了会议室，夏可感觉轻飘飘的，有些不可置信的劫后余生，和被认可的高兴。 何径寒瞥了她一眼，暗示意味极重的指了指自己手机。 夏可拿起来，何径寒给她发了微信。 【晚上林明来接你，杜老师要和你吃饭】 【如果你想要珍宝工作室的推荐函，就别拒绝，今晚机灵点】这意思…… 何径寒是想…… 夏可抬头去看女人，电梯正好合拢，四目相对下，女人意味莫名的对她笑了笑。 那种成竹在胸，又蛊惑的笑容…… 是真的。 何径寒想要，让杜老师给她写推荐信，天啊—— 这个认知让夏可脚步更轻飘飘了。 不过这阵高兴过去，会议室发生的事情，很快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 而陈星和经理，还有一二组的组长，会议结束并没有下来，就今天事情的后续，他们又开了一天的会。 作为这件事情旋涡的人物，夏可，反而因着陈星有了麻烦，久违的获得了一天的清净。 下班的时候她才知道，开完会陈星面色不好收拾完东西，就回家了。 而琢玉对于陈星的处理，好像已经有了结果。 不过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下班之后，林总助来接她了。 这次多加了个人，何氏的一个副设计师，说是吃饭，但其实是一个会议的后续——他们在商量绿野仙踪的配石到底用什么。 何径寒全场低头吃饭，作为搭桥牵线的中间人，也不怎么发言。 而杜欣和副设计师倒是问了夏可不少问题。 仿佛都在惊叹她的小脑瓜子里面装了什么，能画出这种天真又趣味的设计。 这个话题进行的时候，何径寒倒是久违的插了句话。 洋洋得意：“那可还得是要谢谢我。” 夏可：“……” 夏可局促，“是，是要感谢何总。” 得了肯定，何径寒的笑容扩大，心情好了全程。 晚上送夏可回家，又是何径寒开的车。 夏可奇怪：“怎么都不让刘叔开车了？” 何径寒：“我以为你更喜欢人少呢，不是？” 是，倒是也是，就是…… “你不会很累吗，你也……工作一天了。” 彼时刚到夏可楼下停好车，何径寒听完这话就笑了起来，睨着夏可，直直把女孩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心疼我？”何径寒轻声问。 夏可被问的语窒，答不上来。 不过何径寒也不强迫她硬要答什么，反而话头一转，洋洋细数起自己的战绩，“今天的事情我帮了忙，陈星后续琢玉会处理，饭桌上杜欣也答应了之后给你写推荐信，你是不是得……用实际行动感谢下我呢？” -- 第76页 啊？ 女孩儿懵了，懵完之后，还是很自觉的反问，“怎么表示？” 说完又觉得不该把这个回答交给何径寒，女人肯定张嘴就是为难，故而夏可极快给了些自己的方案，“我给你买个礼物，或者，我请你吃顿饭？” 这话把何径寒听笑了，乐不可支，不由分说就伸手弹夏可的额头。 “礼物，你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有我一件衣服贵么就礼物！” 夏可捂额头，讪讪说不出话，可能，还真没有。 “那我……” “请吃饭也免了，不缺你那一顿，你留着自己花吧。” 夏可小声，“等设计的费用下来了，我可以请你的。” 何径寒点头，“嗯，对，用我给的设计费用提成请我吃饭，厉害了你。” 夏可：“……” 说来说去女人都不满意，夏可蔫了，“那你说呢。” 何径寒看了会儿窗外，忽然问，“你怎么想到用绿野仙踪做设计？” 夏可老老实实说道，“就是想到了那天去玩，觉得绿野仙踪和我很有缘，你讲的你和你弟弟，我也记得住，后面回家把故事又看了一遍，就……想到了……” 顿了顿，夏可抬眼看何径寒。 女人长发如藻，披散身后，发尾有好看的波浪卷儿。 五官精致，眼眉潋滟。 何径寒不带攻击性和侵略性的时候，像是一幅画一样。 夏可本来并不打算说的，可能是女人送她回来了，也可能是气氛太好，蓦的就想把所有话都吐露，“那天，很感谢你的回答，我知道不容易。” 何径寒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她清楚，不管是说出和她当朋友，还是说放她离开的话，夏可知道，都不容易。 “我真的很喜欢那天相处的氛围……” “绿野仙踪也是主人公和朋友之间互帮互助的故事，我就……” 何径寒嘴角松弛的笑容微僵。 女孩儿大眼睛扑闪扑闪，似是揉碎一夜的星光，赤子之心澄澈道：“想到了我们之间，我很喜欢和你当朋友，我就画了。” 顿了顿，夏可盯着女人一瞬不瞬重复道：“也谢谢你今天的帮忙，真的。” 何径寒：“……” 她可不会这样帮朋友。 今天处理完陈星的成就感，听完一霎消失无踪。 那种说不上来的烦闷又冒了出来。 有那么几刻，何径寒很想说破，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你知道我好就是。”忍了又忍，何径寒甚至有些赌气道，“不是说感激我吗，那亲一口吧。” 夏可愣了，“我、我……” 捉弄得人慌乱过几刻，何径寒大发善心，终于不逗女孩儿了，直白道：“不是说接吻，晚上了，给个晚安吻吧。” 女人指了指自己额头，盯着夏可，死不要脸道，“朋友家人之间也可以有吧，或者我亲你也行，你……” 越说夏可脸上越红。 这反应让何径寒心情又好了一些。 等如蝴蝶般轻盈的吻落在眉心时，何径寒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在涌动，让她几度忍耐不住。 视线里看得到女孩儿雪白的颈项，闻得到她身上浅淡的衣物清香。 甚至于衣服剥落，她也知道内里是一片怎样的好景色，她…… “晚安。” 女声细细的响在头上，呼吸擦着何径寒的眉额，带着不自知的撩拨。 “晚安。”何径寒垂目道。 不行，这个走向不对，既然已经成功拉近了关系，她也没必要再打着当朋友的幌子。 受不了，她得加快进度了！ 女孩儿下了车，和何径寒挥手告别，眼眉都是笑意。 何径寒勾着唇角，也挥了挥手。 朋友，能上｀床的那种算朋友吗？ 嗤，谁要和你做朋友啊！ 第40章 陈星的处理结果下来了，调职，从江城调回B市琢玉本部。 至于回到本部职位会升或降，这就不是夏可能关心的了。 夏可的设计图还是两张，她一直心里对小粉钻的设计不是很满意，而绿野仙踪的宝石拼盘刚好也用了小粉钻，小粉钻切割完便不用按照原本的步骤进行镶嵌了，原本的设计图经过她同意，直接作废掉。 小粉钻最终直接变成绿野仙踪的配石。 离三个月试用期还有不到半个月，而陈星自从那天之后，也很久没来公司了。 刚开始夏可以为还能见到，后面人直接在公司蒸发，久了，她还是问了句。 说是当天开完会，在家留职一周后，处理结果出来，人直接去的B市。 这批宝石里陈星设计的另外一颗帕帕拉恰会保留，如果后期有设计上的问题，何氏会单方面和她联系，但是琢玉在江城的公司，她是不用来了。 三组的组长走了，事发突然，公司暂时也没从组员里提拔人。 至于会不会空降个组长，那和夏可关系不大了，她已经提交了离职申请。 经理挽留过两句，但也只是程式化的，并不走心。 夏可回绝后，经理便祝她前程似锦，等她离了职，这件事将会彻底的落下帷幕。 经理不想挽留她，一组的组长倒是问过她两句，和杜欣一样，一组组长也很欣赏夏可的天赋和干劲，得知夏可执意要走，倒是也表示理解。 -- 第77页 如此这番，夏可的工作骤然轻松起来。 没有陈星，设计图都统一交给一组组长审核，夏可几乎回回一次过。 而何氏的珠宝工厂，老师傅们也开始制作起珠宝，有些拿捏不好的地方，夏可和同事们也会跑外勤去工厂和师傅商量拿最终的主意…… 而这批珠宝设计的提成也马上会发了……夏可的腰包终于能鼓足一些。 她都计划好了，到时候发了奖金，请孔今瑶去吃一顿饭，把自己离职的事情说一声，毕竟也是通过她介绍的工作，走了按理还是得知会下。 然后，也请何径寒吃一顿饭。 不管怎么说，也感激她，是的，不止于感谢，是感激。 感激她三年前让姑姑有了医药费。 感激三年后她放开了自己，让她能重回设计行业。 也感激她能带自己去找灵感，为她花费那么多的心思…… 每每想到这个地方，夏可总是隐有不安，但是随即，这些不安又会被她很快的压下去。 小粉钻的事情她已经误会过一次何径寒，这次……何径寒从来都说一不二的，既然答应了会放她走……最后，应该也不会食言的吧？ 夏可心头打鼓，每每有怀疑，都会自己劝自己别多想。 再说了，比她年轻比她漂亮的，模特、明星，甚至可能新的大学生，也有数不清的人想往何径寒身上贴，何径寒犯不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好像一切都在好起来。 何径寒又出差了一周，等女人再回江城，夏可的两个珠宝设计成品都快完工了。 夏可最后一次去工厂确认，那天何径寒刚好有时间，约着夏可一起去了。 黄钻和绿野仙踪都非常的漂亮，祖母绿被切割成了糖包山的造型，配着小粉钻一起，一红一绿对比鲜明，又被中间的白钻和黄钻巧妙的分隔出色阶差，让颜色进行过度，有种微妙的色泽平衡在其中，十分耐看。 “拍卖前的展览想来看吗？”分别时，何径寒问夏可。“这次拍卖会已经在做宣传了，就以童趣为主题的，李献玉说江城很多名媛和太太都有意，不用到拍卖会，展览的那天，基本上就知道谁会买了？来瞧吗？” 正式的拍卖会前，拍卖品会进行展览，展览时间从一天到三天不等。 何径寒做的不是古董，都是原创的一手珠宝，拍卖的数量向来不多，但是一场的价格却说不定是别人的几倍，因此何氏拍卖行也待价而沽，别说什么几场展览，竞拍前就只开一场，错过就没了。 这种颇有点饥饿营销的手段也为江城名媛所追逐，久而久之，一般展览会有谁谁谁对哪件珠宝特别有意的，最终得拍的也就在那么几个人之间。 夏可迟疑，“我去，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我会去，到时候你作为设计师来看看，听听大家对你设计的评价，不想？” 别的无所谓，听买家的意见，这说法让夏可心动了，最终答应了下来。 而何径寒再回江城也彻底失去耐心，紧锣密鼓的按李献玉当初的提议，给夏可准备庆祝会，等着拍卖完，或者哪一天合适，就约夏可去。 从庆祝的餐厅，到她送夏可的礼物，还有李献玉说过的道歉，何大小姐都有认真考量准备，力争一次性把人哄回来，中途不出岔子。 在何径寒焦灼的等待中，在夏可终于感到踏实的工作里。 拍卖会的展览徐徐到来。 何径寒一早去接了夏可，把人带回家，因为出入皆是名流，因此年前买的那些高定也终于派上用场，给女孩儿穿了一身低调却并不便宜的礼服，相携出场。 久违的怕给何径寒丢脸，女孩儿画了个浅淡妆容。 纤长眼睫扑闪扑闪，看得何径寒在家里就想把她那一身衣服给剥了，然后把人rua进床里，让她再起不来。 到底克制住了。 何径寒的重量级拍卖会展览，向来是江城名媛太太们争奇斗艳的另类场合。 一进展览会就感觉很不一样，夏可仿佛置身巴黎的时装周，一眼扫过去，真是好几套当季高定新品。 看来来的名媛和太太们的身份也很超然啊。 何径寒入场后要进行必要交际，便让夏可自己逛。 黄钻的设计的最终名字叫“人鱼海”，夏可张望一圈，先去了黄钻的展柜前。 果然有不少的名媛和太太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 “这个真好看，和何氏以往的风格都不一样啊。” “是新来的设计师搞得吧，啧，何径寒这丧心病狂的，为了骗我们的钱，何氏这几年招了多少顶级珠宝设计师啊！” “那你别买，把这颗让给我，我奶奶生日的时候我佩戴。” “走开啦，你明明知道人家少颗黄钻的，你上个月才买了颗粉钻，该你让给我才对。” “我偏不……” 夏可听了会儿，偷偷低头抿嘴乐，转身去了绿野仙踪的展柜。 压轴的珠宝，展柜前太太和名媛们更多，而且三五成群，各自有各自的小圈子。 夏可也不多言，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听大家评价。 “好漂亮啊，我心动了，不过估计起拍价也很高。” “李太太刚说她一定要要，我觉得你可以死心了。” -- 第78页 “巧了，我听张小姐也说要，我看这个得抢的厉害。” 蓦的一位着白裙的女人走了过来，不同于其他名媛的矜持，一来就直接双手扒在玻璃上，脸凑近，眼睛睁得大大的看，“我知道绿野仙踪这个故事，这个绿色的更好看。” “小姐，你出来点，别挡着人了。” 白裙女人，“不嘛，我想看清楚，我喜欢这个。” “喜欢买就是了，让少爷和何总说一声，您小心，别被挤着。” 身后跟着一位女性保镖，穿着就很干练，白裙女人趴在玻璃上占位置多，保镖用身体将白裙女人和周围其他人隔开，怕白裙子被撞到。 夏可细细分辨一阵，后知后觉那身白裙子是刚刚发布的夏季高定，是按女人身形定制的尺寸不说，款式是也有稍微的改动……不知道是江城的哪位富家小姐了。 “应小姐。”不知什么时候何径寒来了。 白裙子女人回头，欣喜道，“何径寒！” 直呼名字不说，何径寒脸上也没半分不高兴。 何径寒余光扫到夏可，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保镖也对何径寒点头：“何总您好，见笑了，我们小姐很喜欢这枚戒指。” “对啊，何径寒你让他们拿出来给我看看呀，我想要。” 何径寒面上带着笑，分毫不恼，“既然应小姐喜欢，那没问题，林明，带应小姐下去，让他们单独开间VIP休息室，给应小姐近距离展示下。” 林总助应好，那位小姐带着笑兴高采烈跟着林总助走了，不多时，展馆的工作人员带着一众保镖，也从展柜里取走了戒指，带去给应小姐观看。 何径寒终于松了口气，站到了夏可身边。 夏可见其他的名媛虽然也看着，但神色古怪，也不上前攀关系，奇怪，“她是……” 顿了顿，夏可福至心灵，话锋一转，“她多大啊？” 何径寒知道夏可想什么，笑笑，“比你大一岁。” 啊？！ 不等夏可震惊，何径寒骤然整张脸贴了过来，在夏可耳边轻声道，“应家的那个小姐，精神……有点问题。” 这下夏可真的惊了。 过去三年长期混迹于何径寒的交际圈，应家自然听过，江城的顶级豪门，比何家还要高一个层次，这一辈的当家人只比何径寒大几岁，心机手段却谁也不输。 但为人津津乐道的，却永远是豪门的八卦，关于应家的，就有这个小姐。 据说小时候遇到了些事儿，脑子不太清醒，长年龄但不长智商，不过应家她哥哥当家，很是宠着她。 平时也不大出来，夏可在名流的聚会混了三年，今个儿也是第一次见。 何径寒瞧夏可的表情就知道她听说过。 当下人来人往，何径寒也不方便说什么豪门私密，只道，“你要想问，下来和你细说。” 身旁夏可却轻轻摇头，“不用了。” 她无意探听别家的隐秘。 何径寒闻言，侧头瞧了夏可一刻，忽而道：“恭喜你啊。” “？” 何径寒：“应群很宠他妹妹的，等会儿要是看得满意，绿野仙踪不管多少价钱，应锦都会拍下来，放眼江城，她要要，其他人恐怕不会争到底。” 应家的实力摆在那儿，应锦看上什么，也是个“非要要”的个性，其他名媛们不会用两倍的价格买个珠宝，但是应锦会，尤其大家还没法和她讲理，所以都不爱和她争。 何径寒想了想，比了个手势，“她出手，肯定不低于这个数。” 夏可惊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何径寒瞧着尤其可爱，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女孩儿的脸颊，“回神！” 何径寒好笑，“以后你还会有其他的好作品的，别做的这么副眼皮子浅的样子。” “但、但是……这真的超出我预期了，我以为只有……”夏可也比了个数。 何径寒瞥一眼，甚至不到她最初的预期，嗤道，“还跟了我三年呢，不说眼光，就这么点出息？！” 夏可任她嘲讽，兀自高兴道，“天啊，像是做梦似的。” 如果真有何径寒说的数，她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以前她只以为过了拍卖会，自己能有两件傍身的作品，但如果能拍出何径寒比的数，那这件绿野仙踪会是至少五六年以内，她履历上最值价的珠宝了！ 而何径寒向来又一说一个准，天啊—— 啊啊啊，她开心死了！ 何径寒就这样看着女孩儿不断咧嘴笑，冒着傻气，琉璃般干净的眸子在灯光下恍如坠星，布灵布灵的闪亮。 看的何径寒都不由低声问她：“开心吗？” “开心啊！”工作几个月，这是她最高兴最激动的时刻好了吧！ 何径寒喉头滑动一瞬，近乎诱哄道，“那等会儿去吃个饭庆祝吧？” “啊？”夏可愣了愣，“这么快吗，不是……” 都还没有拍呢…… 话刚说一半，林总助回来了，对何径寒道，“应小姐很喜欢，说一定会拍下的。她人被她家保镖从侧门哄回家了。” 何径寒笑眼看夏可。 夏可……夏可双手摸脸，感觉自己运气也太好了些吧，这就定了？ 再看林总助，又看何径寒，如此几番方确定……嗯，这就定了！ -- 第79页 夏可笑不可抑。 何径寒趁热打铁，在她耳朵边上说，“那散场了去庆祝下，当吃个宵夜？” “应酬了一晚上我也饿了，放松放松？” 这次女孩儿不疑有他，重重点头，“嗯！” 还冒着傻气承诺道，“我发奖金了，我来请你啊！” 何径寒本想拒绝，被那双笑眼盯着直直瞧一瞬，话在喉咙里拐了个弯儿，“好啊。” 夏可继续对何径寒笑，心情飞扬。 而女人压了压眸色，心底只有两个字……终于。 第41章 展览还在继续，何径寒的心却飞了。 不敢让夏可看出异样来，自己端着酒杯说是去处理事情，然后林总助就看着平时高贵冷艳的学姐拿着手机，事无巨细的核对过餐厅后，又打电话到家里，让何家的佣人按她的吩咐把家里布置好、礼物拿出来。 天知道，那家私厨的包厢被他老板直接定了半个月，就为了哪天给夏可庆祝。 而让佣人准备的礼物么…… 林总助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并不赖，就是这么一对比，身为打工人的自己实名酸了。 妈的，怎么就没个富婆看上他呢，他也想少奋斗二十年！ 当然，前提是有他学姐这个外形条件。 五六十岁的富婆……还是算了吧，工作也挺快乐的。 不过何径寒真的是想多了。 她的心飘了，夏可也没好到哪儿去。 夏可实在是太高兴了。 作品被名媛太太们认可，要争相购买不说，压轴设计还被豪门的大小姐看上了，能拍出不菲的高价……作为一个设计师，从业以来，她真感觉这是自己的职业高光时刻。 这一晚上如此美妙，她像是做梦似的…… 美中不足的，大概是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喜欢捣乱。 何径寒拿着红酒，一脸的春风拂面，再招呼完几个生意伙伴和他们的太太，展览馆里的工作人员过来和林总助耳语了几句，林明等何径寒说完话，不敢耽误，在何径寒耳朵边一五一十汇报。 女人眉梢高挑，“这种时候？” 轻嗤一声，“真是吃饱了撑的，我何径寒是谁，他以为我像是老杜那么好欺负。” 话落，和合作伙伴告罪一声，何径寒踩着鞋跟，气场两米八的哒哒哒往回走。 不去别的地方，还就是“绿野仙踪”的展位前面。 刚走过去，就看到一西装革履的男人夸夸其谈，夏可在边上站着，手紧紧拧着，眼神都有些无措。 “祖母绿硬度高，性脆，这个造型是别致，但如果外层有棉裂的话，那会很容易磕坏的，这个样子实用性降低了啊。” 大概有两年，或者三年没见，何径寒记不清楚了，但能记清楚的是，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呢！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孔今瑶口中，即将在江城开张的全球连锁拍卖行—菲比斯拍卖行的经理，周彭，他还有个通俗的英文名，叫查理。 “Chalice，哎呀这谁，不是鼎鼎大名的菲比斯拍卖行的经理吗，好久不见啊～” 周彭也是被何径寒这么一嗓子喊得有些懵，转身过来，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同样对何径寒没有好感，周彭也是带着笑回应了何径寒。 女人眼神一扫，周彭身边好几个名媛太太，他刚才正在和她们科普宝石呢。 而何径寒一嗓子喊破周彭的身份，最近菲比斯在江城的不光彩竞争，大家都有所耳闻，几个名媛太太们顿时变了脸色，互相对视几眼，看周彭的眼神就意味深长了起来。 “在说什么啊，祖母绿吗？” 周彭轻咳一声，“在说祖母绿脆性高，这样的琢型，会容易坏……” 话没说完，何径寒就掩唇笑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个节俭的思维啊，宝石么，买来不就是好看，图个好心情吗……至于用途不也只是公开场合佩戴一下，听你这样说，我还以为哪家的小孩子会抠出来，当弹珠玩儿呢！” “奢侈品从来都不考虑性价比的，周经理你这样说，是不是看不起我们江城的小姐太太啊，买宝石不是看心情，看漂亮与否，而是看性价比……有点扣扣索索了吧？最近经济这么不景气吗？” 何径寒本来就生在名流，她这样把话题一引导，几个名媛和太太自然不甘示弱，纷纷附和装逼道。 “也是啊，买这些也就是图个喜欢。” “价格好说啦，关键其他家的珠宝，都没何老板你这儿的好看，珠宝嘛，还是得漂亮才行。” “对对，祖母绿琢型是牢固，但怎么说……每颗都是那个样子，怪腻味的……” 何径寒谈笑风生和太太小姐们聊起来珠宝经。 被形容为扣扣索索的周彭听了会儿，脸上笑有些挂不住，自觉没趣，须臾就走了。 等几个名媛太太也走了，何径寒方看向夏可。 夏可乖乖走过来，有一说一道，“他一来就挑毛病，这都是第三波名媛太太们了，而且振振有词的，所以我让人去找你。” 是的，工作人员还是夏可通知的。 她摸不清楚男人底细，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还是得何径寒来看一下比较稳妥。 何径寒摸了摸夏可头，夸奖，“做的不错。” -- 第80页 “别理他，他就是故意来挑刺。” 等万家灯火终于一盏盏熄灭，这场繁华的展会才在夜色中落下帷幕。 何径寒累了一晚上，等带着夏可上了车，才和她具体说起来周彭的背景身份，还有意图。 “他是江城菲比斯拍卖行的经理，江城的拍卖行都开在这一截儿，各个拍卖行又有自己的特色，市场很饱和，加上我们面对的客户群体都一样，他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菲比斯在圈内恶名昭著，他们习惯了踩一捧一的营销自家，在瑞士发家的时候，也是踩着两个老拍卖行，人家大场拍什么，他们就紧跟着找差不多的东西拍卖，起拍价定到别人的一半，炒作自己物美价廉。” 何径寒哂笑一声，“闹呢，都是给名流看的场子，说什么性价比，就是个噱头。” “不过反正名声是炒起来了，后面全球开分行，去了哪儿，手段一模一样的。” 何径寒：“菲比斯主要做古董，江城老杜家专门做古董的，已经被他们拉踩着宣传了好几次了，上周还有人去杜氏拍卖行闹，闹完他们就在自己官博还有个各种平台上宣传自己的售后服务……” “虽然不明说，但是我们都觉得，去闹的那些人说不定就是他们怂恿的……谁知道呢，反正菲比斯不择手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夏可迟疑，“那他今天来……” 何径寒笑笑，实在是累了，闭眼靠进汽车靠背里，“不用担心，菲比斯的业务和何氏不重合，他过来也就是看看，毕竟何氏在江城拍卖行名气最大。” “再说了，我和老杜他们可不一样，才不会死守规矩，他要敢在我头上撒泼，我这条地头蛇让他拍卖行都开不下去！” 唔，这话说的……倒也是，何径寒的处事风格。 “别聊他了，我休息会儿，到地儿叫我。” 夏可看何径寒的样子，不由放低了声音，“很累吗？” “应酬嘛，不都是这样的，钱又不能从天上掉下来！” 夏可语窒。 何径寒长睫掀动一瞬，凤眼含着笑睨了夏可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倒头靠座椅，小憩起来。 夏可初时很规矩，等开出一段路后，悄悄转头去瞧何径寒。 她和何径寒的工作接触的少，以前的聚会多半都是玩乐的场子，涉及到工作的，何径寒要么带助理去记事，要么一个人去，她少参与的。 至于何氏拍卖行，她也去过，不过都是坐在何径寒专属的包厢里，当买主去的。 这样一想，她一不能挡酒，二也不能应酬，何径寒以前找她好像有点亏了。 眼神闪动片刻，夏可又收回了目光，以后她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她不该老是想以前，以后……以后各走各的路，关系也会生疏吧，毕竟，层次都不一样了。 这样想着，夏可没忍住最后扫了一眼何径寒。 女人长眉深目，皮肤白皙，衣着光鲜，每天的妆容都有专属的化妆师打理。 虽然很不一样，但就是这么一刻，夏可有种回到她们初见时的感觉。 何径寒就那样站着，微微抬头起来，一束光打在她身上，女人就能让周围的一切相形见绌，好像画面里只有她是光鲜的，身边的所有和她一比，都黯然失色起来。 * 何径寒定的是一家日式装修风格的私厨。 有日式料理，但她定的是中餐。 只要何径寒愿意，向来她能舌灿莲花。 在桌子上一通忽悠，庆祝夏可画出两张很好的设计，庆祝夏可的绿野仙踪被应家大小姐看上，肯定能拍出不菲的价格，庆祝自己的这次展览让大家叫好，几天后的拍卖会肯定会异常火爆，说不定能出天价的流水…… 一会儿说夏可的事情，一会儿说自己的。 说的又着实是高兴的事情。 桌子上配的餐厅自制的梅子酒，好入口，却很有些后劲儿。 说得来夏可对酒这么抗拒的，都陪着何径寒着着实实喝了好几杯。 完了夏可非要自己去埋单，何径寒也不拦着，预定的费用她早就给过了，这次除去预定的费用外，也花不了几个钱。 不过显然还是高估了夏可的财力，女孩儿回来看着手机付款界面有些蔫蔫的，可把何径寒看笑了。 再上车，酒足饭饱，何径寒喝的有些微醺。 和司机之间的挡板被升了起来，后排就她们两个，车开的不快，何径寒把窗子打开，有微风从外透进来，很惬意。 何径寒蓦然问：“做设计就让你这么开心吗，你是因为工作成就开心，还是因为能设计出作品而开心呢？” 夏可眨了眨眼。 何径寒半躺着，神色姿态松弛，“放松，就聊聊天，我又不干嘛。” 夏可想了想，“都有吧。” 顿了顿，老实道：“觉得工作让人踏实，也觉得设计会让我很有成就感。” 想到什么，何径寒倏尔笑了起来，女人侧头过去，看着窗外，热闹了一晚，现在的声音却显出几分冷清来。 “你这样说，我倒是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拨了拨头发，“那个时候你们经理把你喊过来，你就呆头呆脑的，也不机灵，介绍谁你就跟着喊谁，要不是看你的设计作品，实在和你形象联系不起来。” -- 第81页 夏可心中微妙，“你真的看了吗？” “看了啊，我还记得呢，你怀疑我乱说的？”何径寒转头过来，成熟的女人眼眉弯弯，有种大都市繁华的美，蛊人得很，“如果记得不错的话，是个小蜜蜂的戒指吧，一般人都设计成静态，你却设计成蜜蜂偷吃花蜜的动态，一朵花中间有个蜜蜂屁股，很灵。” 仰头，不知想到什么，何径寒嘴角带笑，“那天其实我心情不好，不过朋友开的展览还是得去捧场，然后看了一圈，满脑子就一个感觉——都是什么几把玩意儿，就这也好意思喊我来看？” “然后就看到你设计的那副图了，又觉得……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嘴上说着人呆头呆脑，脑子里回忆起来，就大相径庭了。 也是呆头呆脑的吧，但不是笨拙，有种很质朴的天真在，对自己鞠躬的时候一下子腰就弯了下去，直接把何径寒看愣了，也没其他的，就现在的大学生骨子都挺傲的，多半见了她也是不卑不亢，这么礼貌，又这么实心眼的，倒是少。 头抬起来，是一张显小干净的素颜，眼睛在灯光下扑闪扑闪的，水汪汪的漂亮。 那个时候何径寒就想，夏可要是在床｀上哭起来，肯定很漂亮。 后面……嗯，确实也很好看，甚至超过她的预估。 “小姐，到了。”刘叔停了车。 夏可以为是到她家小区楼下，一下车，懵了。 不是她家小区，是……何径寒的别墅外面。 “愣着干什么？”何径寒施施然下车，对夏可招手，往别墅里走。 夏可无措，“啊，但是这里……” “对啊，我的房子。”夜色中女人长身而立，裙摆被夜风吹成一朵繁复的花，“我还有份礼物送给你，送完让刘叔送你回家，有问题？” 顿了顿，声音又放柔，于夜色中藏着莫名的蛊惑轻柔，“我在外地想着你的设计马上要拍卖了，特意选了好久带回来给你的，你不想去看看吗？” “还是说，你还是防备我，这样，姐姐会很伤心的呢～”话尾有些沙哑的委屈。 “再说今天高兴喝了那么多，送完我也想休息了，你就不能将就我一回？” “嗯？” 尾音低哑，上挑，莫名的撩人心扉。 夏可张口无言，半晌，到底跟了上去。 她今天这身衣服也是借的何径寒的，脱下来直接还了，也好。 而且何径寒是喝的有点多，喝多了的人，会脾气大些，得迁就着。 当然，如果夏可能绕到前面去看一眼，就会发现，何径寒笑眼弯弯，面上哪里还有醉意，清醒得很。 第42章 进了门，场景有些出乎夏可意料。 无他，实在是太……隆重了些。 何径寒的别墅完全的，装点成了派对的样子。 进门挂了彩带，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蛋糕甜点，还有各色各样的果酒红酒，分列一旁。 “抹茶的蛋糕，今天定的，尝尝吗？” 夏可有些受宠若惊，觉得哪里没对，来不及细想，何径寒自然而然递给她一个勺子，蛋糕的香味随即弥漫鼻尖，夏可还是接了过来。 如果再多给她些时间，她就会反应过来，晚上才决定好的庆祝，蛋糕店又只在白天营业，何径寒去哪儿定的蛋糕？分明就是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她这个客人来呢！ 何径寒给夏可切了一小块，不多，但是对于吃饱了的女孩儿，也能下咽。 “好吃吗？” 见夏可挑了一口，何径寒问她。 女人出声突兀，夏可手一抖，蛋糕沾到了唇上，她下意识伸舌头舔了舔，何径寒便看着那一抹粉色出现又消失，眸色沉了片刻。 夏可咽下蛋糕，“好吃。” 面上带笑，圆眼睛一片坦荡，不疑有他。 何径寒垂目一瞬，“那我也尝尝。” 两个人对坐着，夏可吃了会儿，又有些不好意思，局促道，“这是干嘛呢，弄得这么大阵仗，也没必要吧……” “我乐意呗。”何径寒只答了四个字，嘴角带笑看着女孩儿。 夏可在这种坦荡的目光下，莫名脸有些烧热，而至于为什么是乐意，她不好问，也不想再继续问下去，生怕何径寒说出什么让人为难的话。 好在最近大小姐真的非常好，她不提，何径寒便也当不知道，就让话头过去了。 她们晚上已经吃了个饱，蛋糕也就是尝尝，关键点，当然也不在蛋糕。 “对了，上次李献玉送了我好多果酒，我让他们都拿出来了，你也尝尝吗？”何径寒顺手开了一瓶冰酒，“这个不错，度数又低，你喝了没问题的。” 不待夏可拒绝，须臾，一杯澄澈香醇的酒液便被摆在了面前。 她手摸到酒杯，刚迟疑着要不要往外推，何径寒兀自拿了一杯一模一样的喝了口，“可以的，甜丝丝的，很适合女孩子。” “既然是庆祝，碰个杯？” 何径寒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这些又都是为她准备的……夏可最终举起了酒杯，真和何径寒碰了下，沾了口唇。 果然不假，清甜味沾染舌尖，很好入口，和聚会上的酒都不一样。 酒好喝，蛋糕又有些哽喉咙，不多时，夏可又喝了两口。 何径寒看入眼里，等上一会，接着开下一瓶。 -- 第82页 于是接下来，各式各样的果酒，夏可都尝了些，大部分产自日本，都是专门做给女性喝的，各种水果滋味，混合着浅淡的酒精，果香四溢，夏可第一次知道原来酒也可以这么好喝。 有着果味的掩盖，酒精的浓度便被打了折扣。 何径寒心头计算着，觉得差不多，才停了手。 她也不是想灌醉夏可，只是人在喝了酒之后，情绪会成倍的放大，之前只要一提夏可姑姑，她态半是克制且隐忍的，而且现在离人去世也有两三个月了…… 就像是李献玉说过的一样，到底这件事需要一个终结，何径寒不需要夏可克制掩饰所有的情绪，相反的，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夏可把那几天的感受直接说出来，甚至发泄对她的不满…… 有些东西，不破不立。 如果她都不能让夏可把心扉打开，那又怎么能修复两个人之间的裂痕呢？ 有些时候人说不在意，一种情况是真的不在意了；而另一种情况么，不过是人为了自己好受，尘封了往事，并不是得到了治愈，也未必释然，只是单纯的让事情过去，让自己从此免受其害，轻装上阵继续前行罢了。 何径寒不需要夏可用“都过去了”的借口敷衍自己。 爱和恨，她都能承受。 她向来勇敢，不惧于直面这些裂缝。 说起来，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何径寒骨子里很是有些常人没有的魄力的。 “礼物在楼上，你跟我一起去吗？” “好，我的衣服也在楼上吧，这一身我刚好脱下来还你。” 夏可不说何径寒都忘了，扫了一眼女孩儿，这一身高定本来就是今年给她买了，是女孩儿的尺寸，她拿着也没用……不过想到什么，何径寒只微笑着道，“好啊～” 进了何径寒的卧室，礼物被摆在了梳妆台上。 有两个丝绒的盒子。 夏可起身的时候就感觉脑子有点晕沉，她不知道果酒的后劲上来了，只觉得有些热。 但在何径寒的视角里，夏可脸颊已然通红，鼻梁两侧弥漫成片绯色，看着十分可口。 夏可拿手背贴脸，试图降温，看着盒子奇怪道，“怎么两个，我眼花了？” 何径寒好笑：“那倒没有。” 随手拿起来一个，递给夏可，“呐，这个本来就是你的。” 夏可摸不着头脑接过，打开来，日落的余晖璀璨，遍布整个视线。 是……何径寒最初给她买的那颗帕帕拉恰，为圈里人津津乐道，价值上千万。 “这……”夏可语窒。 何径寒说的也不错，确实本来是给她的，但是她们已经……这么贵重的礼物再拿着是不是……不太好？ 何径寒知道她在想什么，玩味反问道，“怎么，送过人的东西，你觉得我还能拿来送给谁？” 呃……送过她的戒指…… 再转送给下一任的话……确实，也不太好呢！ 尤其，这颗戒指几乎何径寒圈内的朋友都知道，如果转赠的话，分分钟就能被拆穿，到时候说不定又是一场闹腾…… “可是，太贵重了，我……” “你什么你，贵重，也要分人吧。”大小姐下巴微扬，高高在上，“你觉得贵重，我觉得也还好吧，不过就是首饰罢了，再说，我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到时候还不被人笑话我扣扣索索的？到时候谁还敢跟我？” “。” “拿着吧，既然送了你，就是你的。你不要的话，卖了丢了随你，只是别放我这儿，摆明了你嫌弃似的，给我添堵！” “！”夏可窘迫分辨，“我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就更应该收下了。” “……” 夏可到底说不过何径寒，喝了酒，被女人绕来绕去的，直觉不对，但又讷讷分辨不出个一二三来。 何径寒可不会给夏可那么多的思考时间，就在她踯躅的这个间隙，何径寒把另一个盒子打开了，东西放到了她面前，夏可……愣了。 半晌，女孩儿怔怔看着那首饰，声音闷闷的嘟囔，“你真的记得啊。” 何径寒低头笑，笑的风姿绰约，几迷人眼，“我说我记得，你偏不信！” 盒子里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在车上，何径寒提到的，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夏可画的那张设计图，何径寒说很灵的那张蜜蜂偷吃花蜜的首饰。 不过何径寒看的时候只是一张设计图，当时夏可在那个公司实习，还没有确定留下工作，其后……家里的事情，和何径寒的事情，还有留学的事情桩桩件件纠葛着，自然也没有了下文。 这张图的设计版权是夏可的，当时只作展览用了下，她没去公司，后面便也没有实物问世。 曾几何时，她很期待看到这张设计图被实物化的。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那么多，她离自己的梦想，自己规划的路线越来越远，甚至有时候从医院出来，就回家打扮换衣服鞋子去何径寒的聚会，她早就不想那些了，只把设计当成一个曾经的梦想封在心底，没想到…… 夏可笑，眼底却有苦涩的水气漫出。 她伸手去摸首饰，宝石用的大颗，金料也足，为了极致的表现细节，没做成戒指，做成了胸针，然而即使这样，也很好了。 非常的好。 -- 第83页 “谢谢你，谢谢。” 夏可指尖触到冰凉的宝石，微微发颤，“我很喜欢。” 这是她那一年最优秀的设计，在公司设计出来之后她就喜欢，后面回了学校拿去参展，修改了细节之后，又获得了学校的奖，甚至当时老师还让她拿着这张图去国内最负盛名的珠宝设计大赛，JDA大赛去试试，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要戴上看看吗？”何径寒没料到夏可反应这么大，贴心问道。 夏可想矜持一些，却没抵住诱惑，最后点了头。 何径寒伸手拿起胸针，给她别在胸前，果酒的后劲愈发显著，夏可鼻息里全是何径寒身上惯用的香水味，说不出来，只觉得有些躁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的，让她脑子不甚清醒，情绪外露得，几乎控制不住。 “很、很贵吧？”夏可红着一张脸，在近距离的接触下，没话找话，想缓解尴尬。 而躬身的女人轻笑一声，吐息擦过夏可的脖颈皮肤，她背脊被激得微颤。 “不算。不是贵不贵的事儿。” “那是……？” 猝不及防的，何径寒抬头起来，凤眼狭长勾绕，几度轻眨间，眼头眼尾延展出的曼妙弧度能把人都吸进去，单纯被美貌蛊惑，夏可眼睛直了。 而何径寒眼色沉沉，如一汪看不到底的湖泊，蕴着引人入胜的神秘。 “是独特，世界上只此一份。” 何径寒纤长的指点上主石，力道透过胸针传到夏可身上，她觉得那手指仿佛点在了她心上一般。 “这一整个胸针上的石头，从主石到配石，都是我去矿脉里挖出来的。” “我去的次数不多，不算珍贵，但是成色都是过了我的眼睛的，最好的。” 夏可呆住。 而眼前女人丰润的唇角上扬，欣赏了会儿她的反应，起身，扶着夏可的肩膀，把她转到梳妆镜前，在她耳边低语，如引诱般道，“呐，看，成色是不是很好？” 夏可整个人脑子都不太清醒了，只看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着一张脸，蜜蜂的胸针被佩在自己的胸口上，而何径寒带着笑站在自己身后，把她一瞬不瞬的凝着…… “好看，哦不，好，成色很好。”稀里糊涂的，说话都打结。 何径寒轻笑一声，气息擦着夏可耳轮，也不为难她，松手，“喜欢就好，不枉费我把这些东西翻出来。” “翻出来？” “嗯，我们家的小孩成长中都会被安排接触家族生意，别看我现在只在江城，去矿洞里挖石头，是我们家小朋友的传统体验项目，你身上的是我十八岁挖出来的。”弯了弯唇，“我弟以前挖出来的，现在变成了他老婆的首饰。” “啊？” 这……夏可讷讷…… 一边想说不合适，一边又念着是礼物，不想扫了何径寒的兴致。 女人就这样笑眼看她一会儿，提醒，“不是说要把这身裙子换下来吗，现在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径寒手里已经拿着她早上穿来的体恤牛仔裤了。 “哦哦，好。”反应过来还穿着高定，夏可当即叠声应道。 衣服被夏可接了过去，慌慌张张拿着就进了衣帽间里，专门换衣服的隔间。 说是隔间，不过是用一个厚帘子围成了一个圈儿，地上铺了一张羊毛的地毯，光脚踩上去，很舒适。 何径寒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女孩儿把帘子拉了起来。 视线被阻隔，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夏可是觉得尴尬缓解了些，而何径寒嘛，她是觉得接下来的话，可能不看夏可的脸，更好说出口。 “你……你这样，是不是，不好？” 出乎何径寒预料的，是夏可先开了口。 女孩儿在里面抱着衣服，也没脱裙子，而是小心翼翼先把胸针取了下来，细细打量过一刻，说出的这句话。 “什么不好？” “就是……”夏可咬唇，“这些宝石很有纪念意义吧，你亲手挖出来的，你弟弟都是给他妻子，你是不是……给我做礼物，不太好？” 太贵重了。 宝石贵重，但这后面代表的意义，更贵重。 问出来，外面的何径寒一时没出声。 夏可期期艾艾，“我没关系的，不然拆下来……” “其实也是赔罪的礼物。”何径寒的声音骤起，有不同寻常的镇定和严肃，“我觉得，如果要真心实意道歉的话，选的礼物也该诚心，所以用了我成年时亲手挖出来的宝石。” 女人坐的笔直，轻出口气，微垂的长睫也透着几分不为人知的肃然，“所以，你能收下吗？” “啊？”夏可没反应过来。 这个回应不出何径寒意料，隔着帘子，女人首次挑破道。 “你姑姑离世的时候，阴差阳错我没在江城，我一直很想知道……你记恨我吗？” 夏可手指一刹僵硬。 旧事重提，还是生死大事，那点收送礼物的喜悦一下子被冲得极淡。 一室寂静，气氛缓缓沉了下来。 夏可深深咬唇，眼神里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脆弱迷惘。 须臾，外间女人轻叹口气，“不说话，看来是有怨气的。” 夏可想否认，但张口无言，有什么堵在心头喉头，让她就是无法否认，难受。 -- 第84页 夏可拿手去抹眼睛，没哭，但是她看不到的，自己眼尾已经红了。 许是那点酒精作祟，许是这件事何径寒从来不曾提过。 陡然戳破，那威力就是杀伤级的，死伤无数，流血漂橹。 外间响起脚步声，夏可惊慌一刹，伸手按住帘子的绳扣，张皇道，“别！别进来！！” 她不想直面女人，至少现在，不想。 脚步声又停了，就在她近前三步开外的距离。 “好，不进来。”女人声音又变得温柔。 何径寒：“这是恭喜你的礼物，也算是我赔罪的礼物，这样想的话，是不是不觉得烫手了？我十八岁去了矿脉一周，也就得了这么几颗宝石，那个地方还不太安全，时常会发生一些乱斗纷争，你知道的，国外嘛……” 何径寒说的已经很含蓄了。 但她和夏可都是珠宝行业的，而何家的几处矿产在什么地方，夏可也是知道的，那些资源丰盛的地方，往往……不时就有枪战发生…… 夏可手上看着宝石，眼神不由复杂起来。 何径寒亲手挖出来的，金尊玉贵的何大小姐，她何德何能…… “我知道，不容易，你……原来也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挖出来，选石头，选好石头，打磨，再到能挑出这么多颗来，都不容易的。 “这不算我去过最危险的地方。”顿了顿，“不过这几颗石头，的确是我有史以来，得来最费劲的了。” “所以，”女人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忐忑，“你能原谅我吗？” 衣帽间又是一阵沉默。 夏可手紧紧捏着胸针，宝石在她手心磕出了印子，她都感觉不到。 良久，女孩儿声音细细的，也是煎熬，“我从来都，都没有记恨过你。” “我说过的，都是真话。” “我感激你能给姑姑出医药费用，感激你帮她找医生治疗，感激你为我们付出的时间精力，都是真心的。我……我没有立场去记恨你。” 她本来就是仰仗着何径寒过活的，她亲人的命都是何径寒给的，何径寒当时不在她确实感觉到很难受，但至于记恨……她没资格记恨何径寒呐！ 她已经拿了那么多了，怎么还能不分好赖，恩将仇报呢？ 深吸口气，夏可：“我怎么可能记恨你……” “理性上没有立场记恨我，那感性上呢，感情上，你也不怨我吗？” 何径寒不愧是何径寒，永远都是一针见血的犀利。 夏可艰难的闭上眼睛。 无他，何径寒说中了关键处。 是的，曾几何时，她也希望，能有个人陪在身边的，如果是一直以来的何径寒的话，那大概是最优解。 在姑姑病情恶化的时候，在等待急救的手术室外，在姑姑火化的殡仪馆里，如果有个人…… 夏可紧闭双眼，长睫漱漱颤动。 那段时间她很反复，白天很难受，晚上也很难受，时常想起姑姑，再然后，就是想起女人来了……她这三年来生活里就剩这么两个人了，其中一个走了，不可避免的，她只有想另一个，甚至，也只有另一个人能给她想。 “那，那你，你……”想问的太多，不知道从哪句开口，夏可溃不成声。 眼眉压得沉沉的何径寒终于松了口气，夏可没有再用话敷衍她，那就是愿意敞开来聊了，虽然语气支离破碎，但是…… 但是夏可悲不可抑，她却向来是理智又强大的。 “你想问什么，慢慢来，我都可以回答你。” 夏可试了几次，口中都是破碎的调子，何径寒轻叹口气，“你缓缓，我先来说吧。” “那段时间我在和王松谈项目，他是B市的人，在国内有几个好的玉石矿脉，为人高傲，生意并不好谈，他唯一的爱好，大概是，好色吧，所以……” 在何径寒的叙述中，那段时间她的行程如画卷般展开。 王松好色，何径寒和他谈生意，自然留了个心眼。 虽然取向同为女，但何径寒好歹把人当人，王松的派对玩起来，却不要太乱，乱的林明大呼眼瞎，乱的连李献玉都自愧弗如……尤其的，王松还喜欢和朋友互换情人，何径寒早期的带身边作伴的就送了个给王松，这种情况下，自然更不可能联系夏可…… 后面出去签合同的一个月也乱，场子日夜颠倒的，李献玉本来是去玩的，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哪里是玩儿，简直是发小在拿自己挡刀。 何径寒确实也是，她有些受不了王松的各种私癖，但是作为……商业伙伴，王松只有在放纵的时候口风才相对松一些，也不得不随着他在那些地方聊。 祝宛是王松送给何径寒的，不管那些八卦报道如何天花乱坠，何径寒并没碰过祝宛。 就算是没有夏可，何径寒也不会碰，无他，她嫌脏。 王松那种癖好，谁知道祝宛也参加过多少特殊的趴体，玩过几次多人运动…… “合同签完了，利益链拧到一起，我就不用去应酬他了，明年等财报出来，不和我合作是他的损失，所以到时候他就算不想忍我，恐怕也不得不忍了。” “我一直想拓宽市场，这个项目从半年前开始准备，那个时候终于和王松有了联系，所以很看重，他又……在那些地方聊生意，我天天日夜颠倒的，也不好给你打电话……” -- 第85页 时间流逝。 在何径寒的叙述中，夏可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何径寒也没说多的几句什么抱歉，乃至她都没有带着多少的语气词，只是纯粹的写实叙述，干了什么，为什么不联系，又在忙什么。 但夏可心里一直压着的那股，甚至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委屈，随着何径寒的叙述，缓缓被女人冷静的声音抚平，再缓缓，慢慢的消散开去。 “差不多就这样，阴差阳错的。” 说到最后，何径寒都叹了口气。 女孩儿在內间久久不语，紧捏胸针的手却松开了来，紧蹙的眼眉不知何时也放平了。 心底那点对何径寒莫名的哀怨，也淡了。 可能一时半会还不能完全的释怀，但是何径寒愿意说这么多，她知道了原委，后面慢慢的，时光强大，总是能有放下的一天。 “谢谢，谢谢你对我说这么多。”夏可声音沙哑，缓缓道。 “就谢谢？”何径寒解释的嗓子都要冒烟了，好笑，“你就没别的问的，说的了？” 要问的，还真没有了。 她想知道的，已经全部在何径寒的解释之中了，甚至在姑姑去世的日子里，何径寒没有玩其他的小明星，夏可都是感激的，虽然她只是女人的一个情人，没资格要求她什么，但在那种特殊的日子里，她私心里也并不希望女人和别人寻欢作乐。 至于说的…… 夏可手收紧一霎。 须臾，女孩儿的声音干哑道，“那这个胸针，我就觍着脸收下了。” 顿了顿，再度道，“谢谢你，何姐姐。” 姐姐两个字好久不曾出现在夏可嘴里，猝不及防喊出来，还喊得何径寒有那么片刻的怔忪。 当然，关键是，胸针女孩儿收下了。 代表她愿意接受何径寒的歉意。 话没说透，也不用说透，何径寒个人精自然懂。 笑笑，何径寒点头，“好。” 回答也很简略，其中意思，两个人心照不宣。 说了一大通，何径寒要出去喝口水润嗓子，把衣帽间留给女孩儿平复心绪，顺便，真的换下衣服。 何径寒也独处下，整理下思绪。 既然姑姑这个事情被解决了，那她们之间，也该趁热打铁，说说了…… 等何径寒再进去，夏可还没出来，她奇怪问了句。 夏可赧然，磕磕绊绊被逼问几句，何径寒才知道，高定背后的拉链太高，早上是自己给拉的，现在，夏可伸手够不到了…… 何径寒笑不可抑，等了会儿女孩儿还是弄不好，她直接进去了。 夏可有一瞬的慌乱，被何径寒大力按着肩膀道：“别动。” 夏可不敢动了。 何径寒看了一眼，拉链其实已经被夏可往下拉了一段了，关键是拉链头上有个搭扣，扣拢的，夏可弄不开。 高定都是贴身的，几乎没有什么空隙，所以更加增大了难度。 何径寒伸手把搭扣解开。 指尖碰到后颈皮肤，留下几个微凉的触点，冰的夏可一颤，僵住了背脊。 她如果不抖这么一下，何径寒说不定还真就不会想歪。 但是这么一下，何径寒抬了头，然后看到了立身镜里，女孩儿通红的脸颊和耳垂，一霎气氛就变了味。 偏何径寒是个恶劣的。 长睫微垂，嘴唇贴到女孩儿的耳朵边上，还问夏可，“你在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不待女孩儿回答，长指捏着背脊拉链，下一瞬径直拉开了链条，女孩儿整个背脊陡然一凉。 何径寒视线往下，眼色沉沉，缓缓道，“里面肩带是黑色的啊，还有蕾丝边。” 夏可：“……” 夏可窘迫得不行，女人气息贴在耳边，闹得她头昏脑涨的。 她晚上又喝了那么多果酒，坚持到现在，已然不剩多少理智，酒劲儿灼得脑子难受，一呼一吸之间，好像都侵入了何径寒的专属味道。 感觉身后的手离开，夏可正要松口气，陡然间，耳边却有湿润的感觉……慌乱抬眼，看清楚那刻，夏可脑子嗡的——空白了。 镜子里，何径寒吻上了她的耳垂，很轻，但随着这个动作，之前还被女人死死维持的克制，彻底焚烧殆尽。 一切发生的很快，一分钟，甚至几十秒间，夏可脑子都转动不及。 高定剥落，体内涌动的燥意随着何径寒的指尖，在皮肤上游走汹涌，一发不可收拾。 耳垂……耳轮……夏可不及推拒，那双柔软的唇又印上了她的下巴…… 有什么在空气里急速的发酵，她喝了酒，何径寒也喝了，都不理智，然而女人的表达方式似乎更直接……话语也更让人难堪窘迫…… “可可，你好香。” “怎么这么min感，小东西，离开我就没有过了是不是？” 夏可蹙眉摇头，伸手去推女人，喉头发出抗拒的痛苦哼哼。 下一瞬，却被何径寒死死按在墙上，不由分说的捏着下巴撬开牙关深吻。 “可可，宝贝儿～”女人轻喘起来。 “我好想你……” “晚上尤其，想你，想你的声音，叫声……哭声，都想……” “既然都说开了，回来好不好？” “宝贝儿，回来好不好？嗯？？” -- 第86页 何径寒远比夏可清醒，深吻中，说着话，手也没歇着，等何径寒指尖碰到一丝湿润，有什么在夏可脑子里轰然炸开…… 推也推不开，夏可茫然张着眼睛，脸色惨白。 “你看，你也想我的，你都shi了，你……”何径寒还在夏可耳边一边吐气，一边不断落下碎吻。 夏可肩头耸动，下意识不断摇头，心存最后一丝侥幸，近乎祈求道，“你不是说了可以当朋友吗？” “何径寒，何姐姐，不要，我们是朋友啊……” 不要再这样了，她不要。 说好的她们可以当朋友呢，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别再…… 然而下一刻，眼前的女人抬起脸来。 眼眉下压，夏可常年跟在她身边，怎么会读不懂这个神情。 四目相对，何径寒抚了抚她头发，声音又轻又残忍道，“可是我放不下你啊……” 夏可的身体被什么定住。 所以，从头开始，说什么做朋友，是骗她的吗…… 有了这个认知，理智于这一刻摧枯拉朽，砰然崩塌。 何径寒深深看着夏可：“我喜欢……” 她喜欢她呐，从见到的第一面开始，就喜欢啊。 话没说完，夏可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瞬间大力到推开了何径寒。 何径寒不及皱眉，面前女孩儿脸上眼泪陡然大颗大颗的往下砸，看得何径寒心头一颤，女孩儿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唇齿皆颤道破真相，“……你之前在骗我。” 何径寒话一哽。 或许她不灌夏可那么多酒，夏可不喝那么多，就不会失控。 但偏偏，酒精冲击，情绪被扩到无穷大—— 于是夏可第一次敢于表达自己的绝望。 表达她耻于道破的不堪。 泪流如注，夏可声带嘶哑，近乎发泄道，“不要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就放过我吧……” “你不是都说玩了三年了吗，有什么好稀罕的呢……” “你又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不要再过这种生活了，我不想再出卖｀身｀体了，我不想……” “……我不想再这么不堪。” 最后一句话支离破碎，夏可双手捂住眼睛，泪滴从五指间渗透出来。 “我没有办法再继续这么不堪了，我想活的光明正大，我想过正常生活啊！” 在女孩儿的猝然爆发下，何径寒几近窒息，下一瞬，几乎是暴力捏住女孩儿的肩，何径寒眼睛瞪大，不可置信死死盯着夏可，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夏可已然哭到崩溃，佝偻着躬下身，只剩本能不断摇头重复道。 “你又不喜欢我，我也……也不喜欢你……” 她哪里敢喜欢何径寒。 从第一天起，从这种关系开始，从…… 她哪里敢在这种关系里交付真心，她哪里有资本…… “我们又没有以后……” “放过我吧，你就放过我吧，我不想再出卖身体……” 何径寒瞪大眼看着捂脸哭泣的女孩儿，倏尔，眼睫轻眨，只觉得有什么从眼眶滑了出去…… 原来，对她最致命的一刀，是一把温柔刀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两章，死活拆不开，就一起发吧。 虽然大家不关心，还是指正下，私厨包厢定了半个月。 蛋糕老何也定了半个月，一天端一款上门这种，富婆有钱任性。 第43章 “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何必……” “那么多小明星，小模特，圈子里的，只要你说，你招招手就有的是人蜂拥而来，你何必非要为难我……我都跟了你三年了，早就该腻了吧……” “我真的不是想拂你的面子，就算是想报复我先开的口，让你没脸……也、也该够了吧，呜呜……” 女孩儿身体滑了下去，蹲在地上，脸埋进双膝，哭声阵阵。 可以说，是何径寒从来都没看过的样子。 夏可从来没再她面前哭得这么崩溃过。 她还给夏可灌了酒，都说酒后吐真言…… 没想到，实话竟然堪比刀锋，一寸寸凌迟她的心，情绪跌宕，何径寒胸膛也跟着起起伏伏，阖眼，眼睫却抖动不休，漱漱而颤，就像是何径寒的心，其下遍布道道淤青，虽还不至血肉模糊，但表皮下，再没有一寸是好的了，血合着肉混搅，生疼…… 静立须臾，何径寒俯身下去，想说几句话，想让夏可别哭了。 但张口无言，她心底尚且流血漂橹，如何安慰别人…… 头一阵晕眩，早前的旖旎尽散，夜色浸浸，何径寒这才感觉到一丝凉意，甫一有知觉，那种透骨的冷仿佛又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成倍放大于感官。 何径寒搓了搓手臂，再度摁眉心，缓缓，抬腿往边上走了几步。 夏可哭着，她就任由她哭。 心里一片苍凉，脑子甚至都是罕有的空白，但是向来高效惯了，手上却还有条不紊的拿衣服，拿裤子，用一身舒适的休闲装，把身上的高定换了下来。 如花摇曳的裙摆跌落，被何径寒长腿一掀，上百万的裙子像是破烂似的，被踢到一旁…… 换好衣服，身上的禁锢感消失，何径寒又拿了一张卸妆湿巾缓缓擦拭精致的妆容，看着动作慢，却异常的机械，不把脸当脸似的，粗暴卸妆…… -- 第87页 等脸上再清爽下来，夏可的哭声终于消停了些。 哒哒，裸｀足站立身前，夏可后知后觉抬头，不知何时，何径寒已经换了一身衣物，妆容也收拾好了，就这样，一身整洁，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那双眼睛，和夏可平时见过的，任何时候的何径寒都不一样，内里一直蕴着的璨璨精光仿佛寂灭了，像是被吹熄的蜡烛，不知为何就……黯淡了…… 眼眸无神，精致五官再加上面无表情的脸孔，更加慑人，很有那么一瞬，被酒精闹得神志不清的夏可只觉得眼前的何径寒高高在上的，宛如神祗，哪怕她们之间只有两三步的距离，哪怕，何径寒离她近在咫尺…… 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从一开始，夏可就是仰望着何径寒的。 “哭完了？”何径寒直直看着她，问。 声音被压平平，没有一丝起伏，听得夏可下意识就发慌。 或者说，现在的何径寒不太正常，光是站在她面前，就让她打心底发怵。 夏可嘴唇颤颤，她不说话，何径寒长睫轻眨一瞬，定论道，“看来是哭完了。” 何径寒俯身，那张精致的脸孔陡然放大，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夏可，开口，一字一顿的问她，“我又不喜欢你？” 夏可后知后觉，何径寒是在重复她激动中说的话，还不知道何径寒要干嘛，女孩儿却下意识面色苍白，心内惶惶然。 刚想回避低头，何径寒没让，一把掐住夏可的下巴，迫使她扬头，强行让女孩儿和她四目相对，让自己能看清对方脸上最细微的变化，问她，“谁说的？” “说话！” 一声呵，夏可背脊皆颤，却还是紧紧闭着嘴。 何径寒见此又笑了起来，笑的人遍体生寒道，“不说话，是想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我也不是不可以……” 女人视线下滑，滑过衣料剥落的身躯，如蛇般粘在夏可的皮肤上。 直看的夏可漱漱战栗，生怕何径寒再动手，被逼得不得不开口道，“这……这哪里需要别人和我说……” 话既然开了头，借着酒劲儿，夏可也破罐子破摔了，痛苦直白道。 “对于你们，养情人不就是逢场作戏吗，哪里谈得上喜欢不喜欢的……” 大哭过，现在脸上还沾着泪，但是思维听起来是清醒的。 很好。 何径寒冰冷想着，清醒的就好，以便她问清楚。 轻嗤一声，何径寒鄙夷道：“那既然觉得这么不好，你又跟我干嘛？” 死死掐着女孩儿的下颌，不管她痛不痛，甚至于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何径寒想让女孩儿体会她的痛楚，并且跟着她一起痛，“你不会忘了，我们这种关系，是你提出来的吧？” “怎么，犯贱呢你？”何径寒眼眸微睁，又痛又畅快道，“还是天生欠艹啊？” 夏可被这恶劣的用词一激，眼泪又悄无声息流了下来。 何径寒紧捏她下颌，禁锢得女孩儿动弹不得，甚至很病态的欣赏了一会儿这眼泪。 她已经这么难受了，凭什么夏可好过呢，她曾几何时如此放低过身段，为了一个人……让她这么难受，凭什么啊…… 夏可唇齿皆颤，“我当时没有办法……” “别和我说有的没的，我不是来听你敷衍我的！你让你说话，不是让你说废话！！就你这样，又看不起又凑上来，又当又立的，还不是犯贱那又是什么？！” 尖锐的言辞羞辱下，迎着何径寒刻薄的眼神，本就不稳定的夏可再度崩溃。 带着撕心裂肺的难堪，难以自处，“是，我是犯贱。可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你不一直都这么看我的吗……那天之后，之后每次来找我，次次都哄我上｀床，我在你眼里，不就是一个玩意儿吗，你又哪里喜欢过我……呜……你怎么可能……” 何径寒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最开始，也不是没报过期待的。 何径寒长得很漂亮，又有权有势，这个条件别说稀里糊涂的发生了关系，就算是当炮｀友，也有一大堆人凑着上前。 那晚之后，何径寒再度来找夏可，夏可…… 少年慕艾，年轻人心底总是有那么一丝侥幸在的，尽管听过很多何径寒风流的事迹，同事们也说了不少八卦周刊上关于大小姐的各色绯闻，但可能人就是那样的，总是会幻想自己不一样…… 然后何径寒用事实告诉夏可，没什么不一样的。 第一次约她是表达歉意，何径寒表现的礼貌又高雅，夏可其实也并不怪何径寒，她那天实在是喝的太多，说开了就当这件事过了就是，她们的生活本来也没什么交集……直至，最后说到了床上去…… 那方面何径寒很会哄人，没有喝酒也让她稀里糊涂的……第二天醒来，身边还是没人。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睡过就离开，如此三番，不管何径寒嘴里怎么说，夏可再笨也反应过来，何径寒可能只是对她新奇，对明星模特腻了，可能换成大学生，大概也是另一种体验？ 她们这些有钱人的癖好一直都多，夏可失望了一两天，但是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没有承诺，她后来便想着，断了就是…… 如果没有…… “姑姑当时查出来情况很糟糕，我需要很多的钱……” -- 第88页 很多很多钱，医生在治疗室和夏可预估的数字，对当时的她来说，宛如天文。 “我当时也就大三，连毕业证都没有，但就算是毕业了……” 就算是毕业了，她当实习生再到转正的微薄工资，对于姑姑的医药费而言，不过杯水车薪，不够，完全的不够。 夏可紧紧闭眼，随着话语，仿佛当时处境重现，自己又回到了做抉择的那几天。 “然后你就又来找我了……”泪水从颤动的眼睫中滑落，争先恐后的，诉说无助。 “你找了我那么多次，不就是喜欢我的身体吗？那既然那些小明星可以，模特可以，你喜欢我的身体，睡不腻，我为什么不可以？既然你喜欢，那我也可以不要脸的，和你维持这种关系，我不需要她们的奢侈品包包，不需要华服珠宝，我只想要我姑姑得到好的救治，我只有这么点愿望……” 深深咬唇，夏可睁眼去看何径寒，甚至于伸手抓住她的衣服，头一次精神站在和何径寒平等的立场上，诘问女人。 “比起你之前的情人，我难道做的不够好吗，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也从来不过问，我很乖，也很好｀睡，她们用身体换你的垂青，换高质量的生活，我用身体换我亲人的命，同样都是不堪，同样都是龌龊，我就比她们更低贱吗？” “低贱”两个字深深刺痛了何径寒的心，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在夏可眼里，是这么看待她，看待自己的…… 夏可肩头难耐耸动，眼泪如珠，喉头的低泣声几乎压都压不住。 何径寒亦是心痛如绞，手上的力气再维持不住，松了。 不再受禁锢，揪着她的衣服，痛哭中女孩儿的头靠在了她身上，眼泪渗透衣物布料，灼进她身体里，烙进心脏，恸楚…… “如果都是一样，如果没什么不同，那你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残忍呢？” “她们离开的时候你不是还送了一大堆东西吗，一直以来我都很乖，也很识趣，你可不可以也对我好一些，我不求你别的，你放过我吧，我姑姑都走了，虽然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但是我也知道，医药费对你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姑姑三年来的医药费用，甚至抵不上何径寒一年的高定预算。 “我只想要重新开始，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你放过我吧，三年已经很久了，就算是报复我，这么几次下来，也够了吧……” 够了吗？ 何径寒几乎想笑起来。 这个小骗子，她一直以来伪装的这么好，让她几乎有了被爱的错觉……所以…… 下一瞬，何径寒伸手拽住夏可的脑后长发，往下一拉，直接让夏可整张脸都暴露在自己眼前，夏可吃痛，何径寒却像是看不到一样，只可怖的瞪着眼问她，“所以，你刚开始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钱？” 夏可深深皱眉，咬唇。 反应说明了一切，甚至不需要言语再肯定。 何径寒：“把自己卖给我，当个玩意儿一样，嗯？” 夏可闭目，泪水在她脸上下落，叙述那些不堪。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待自己，看待这段关系的啊……” 纯粹的交易，无关爱恨，有的只是利益往来。 她觉得自己图她年轻的身体，而她图着自己的钱财，很公平…… 可是，真的很公平吗？ 何径寒嗤笑一声，这一刻甚至分不清她笑的是夏可，还是宛如笑话的自己，“所以，你一直以来的温柔体贴，都只是为了扮演好情人角色……” 温柔体贴，不是因为欢喜她呵！ 随着夏可的话，何径寒也想起来了，三年来，女孩儿确实从来不过问她在外面的花边，不管媒体报道得如何了，不管大家再拿这件事和她打趣，她要么就笑笑不说话，被逼急了就说相信自己…… 哈，相信……哪来的相信啊……不过是压根不关心，所以…… 所以不管她怎么样，在外面和谁一起，发生了什么，她只做不知。 在夏可眼里，她的角色是她何径寒的好情人…… 是情人，不是爱人啊…… 所以…… “所以，原来你真的不喜欢我。” 最残忍的结论，由何径寒自己亲口道破。 哪怕心碎裂成渣，哪怕感觉五脏六腑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哪怕，过去三年的用心对待，在今夜全都变成一场笑话…… 夏可哭的漱漱不止，颠倒重复道，“你放过我吧，你有那么多……” “我放过你？”话语碾在唇舌上，何径寒只觉得巨大的荒谬。 她放过夏可，那谁来放过她呢？ “你错了，你和我之前的情人们确实不太一样……” 她那么喜欢她，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对于不能驾驭的东西，你就不该招惹？” 何径寒抓着夏可的头发，目光死死攫住她的泪脸，恨恨道，“夏可，你就不该来招惹我！” * 十分钟后，夏可被何径寒丢进了自己的卧室，反锁。 女人在外点燃了一支烟。 隔着一道门，任由内里女孩儿哭叫哀求，面上除去死寂，只剩下麻木的无动于衷…… 想她放过她，下辈子吧。 第44章 李献玉接到何径寒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将近凌晨，李少他消遣够了正准备回家，然后就接到了来自何径寒的电话。 -- 第89页 “嗯？现在？” 李献玉下意识看了眼手表，时针指向凌晨，这……如果不是他表有问题那就是他听力出了问题，总之，李献玉坚定的觉得，不可能是何径寒的问题。 “对，现在……” 李献玉敲额头，啧，痛！ 他今天也没喝多少啊。 “不是，姐姐，你知道现在时间……” “马上凌晨了，我知道。” 李献玉：“。” 李献玉皱眉头，“你不是最自律的吗，平时都……” 何径寒有偌大的何氏要管理，平日私下出来玩儿，从来不熬夜的，又常年健身，尤其自律，坚定的保持着健康的生活节奏。 手机那边陡然一阵急促的风声呼啸，被竹隐里鼎沸的喧哗人声掩盖，让李献玉不由倾耳，不过下一刻，何径寒又说话了，李献玉便被带走了思绪，等这通电话挂断了，李献玉过后回想起来，才觉得心头古怪。 但是大小姐提了要求，李献玉还有事情要忙，便把这件事又忘在了脑后。 半个小时后，何径寒让李献玉去竹隐门口接她。 李献玉走到半路咂摸出来不对，何径寒家到竹隐，怎么着也不止半个小时吧，刘叔开车向来稳，何径寒这是坐了火箭来的？ 这点疑惑马上就被解答了，何径寒没坐火箭，她开了一辆跑车。 车子过来的时候，主干道冷冷清清就它一辆在路中间，轰隆轰隆的马达声震耳欲聋，几乎是擦着李献玉的人开过去，很有那么一瞬，李献玉有种惊惧的错觉，车轮子要从他脸上碾过去…… “我艹，哪家的大少爷小姐啊，这速度尼玛，擦边得有一百……” 一百迈在嘴边打了个转，那车陡然一个转弯甩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漂移弧度，停了下来……啊这，就这拉风的轨迹，说这人平时不飙车，李献玉是不信的…… 但是要飙车去山上呗，在江城街道耍什么威风啊，载了妹也不至于……李献玉满心的骂骂咧咧，就在原地也不走，等着人下车来说道说道，以解自己被吓出一身冷汗来的…… 然而等人真下了车，李献玉所有的话又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无他，下来的不是别人…… 反手摔上车门，一抹纤细的身影于夜色里长身而立，如藻的长发被一个帅气的甩头扬到脑后，夜风鼓噪，逆着光，身材凹凸有致的美人偏偏步步帅气，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来的正是让他出来的接的大小姐，何径寒。 李献玉：“……” 李献玉吐槽：“姐姐，您这出场方式，就差打个光加个bgm就能去拍电影了。” 再近几步，何径寒的脸从黑暗中露出，有细碎斑驳的光块打照其上，长眉压眼，那眼神如刀落李献玉身上。 “……”李献玉改口不要太快，“但是您气质这一块真是拿捏得死死的！” 何径寒不管他吐槽或是吹捧，没心情听，只问，“人找好了？酒点完了？？” “我办事，您放心啊，都齐了，就等你大小姐……” 话没说完，何径寒径直往竹隐里走，和李献玉擦身而过的那瞬间，莫名的，李献玉愣是从何径寒这人身上感觉到一阵格格不入的，孤寒料峭的气质来。 “等等我啊，朋友使唤完就丢么！”愣了片刻，李献玉赶紧快步跟上女人。 * 李献玉：“你从哪儿来的啊，怎么这么快，这个点不该在家吗？” “家里。” “啊？！”李献玉困惑，下意识看表，“你从家开过来怎么说也不止这点时间……” “走绕城高速过来的。” “哦哦，高速是会快点……哎，也不对啊，我记得高速也要四五十分钟……” 何径寒：“油门踩死。” “！”李献玉一窒，瞪眼。 “不是吧姐姐！”李献玉疯了，“你这多少速度来的啊，被拍没有啊，违章了吧！！！” 何径寒冷笑，“鬼知道。” 拢了一把头发，女人笑容愈发的不驯，“至于违章，应该是吧……毕竟，我酒驾嘛。” “！！！” 什么叫猝不及防，什么叫惊喜一个接着一个，李献玉一次性体会了个遍。 不等他好好拉着何径寒再多问两句，转眼到了包厢，何径头也不回进去了。 她让李献玉点的酒，找的作陪的美女们全都齐聚一室，就等着她了。 何径寒走进去二话不说，往沙发中间一坐，冷着眼眸，看竹隐里一排好酒放面前，边上捎带两个开酒的服务生规矩站着，只等何径寒一声令下，就开始表演浮夸的开酒仪式。 一般这种开酒仪式都是在大厅里，开了展示自己财力吸引妹子们的，今天大小姐不知道哪根筋犯抽，让李献玉把竹隐里最贵的酒都给她点完，一水的摆着显阔，又让找些漂亮妹子过来热闹…… 当然这点钱对何径寒和李献玉也不算什么，他本以为今天何径寒就是想玩大一点罢了…… 然而从竹隐外头走到包厢，看过何径寒开车速度，又和人简单聊过那么几句瞠目结舌的话之后，李献玉现在可完全不那么想！ “全都在这儿了？”何径寒慢条斯理抽了根烟出来点燃，烟头橘橙色的星火随着她吐息明灭，身陷在黑暗里，大小姐声音又闲散又悠然，既视感实在的纨绔。 -- 第90页 “竹隐酒单上的好酒都在这儿了，何总。”服务生小心翼翼回复。 何径寒挑了挑眉头，不甚满意，“看起来怎么这么少，一点都没排面。” 服务生语窒。 这还叫没排面？这要是放在大厅，整个大厅的人都得围过来吧…… 但话是何径寒说的，服务生也不好反驳会所的贵客，只得讷讷赔笑。 “没排面，不然何总您再点一份呢？”边上美人捂着嘴，玩笑嬉闹。 今天来的这帮美女，也算是平时跟着他们玩的比较熟的一群了，何径寒向来是圈内公认的好说话，妹子们开玩笑最多得到何径寒几句打趣，倒是不会和她们真生气，因此面对何径寒，这些美人们也更加的肆无忌惮。 话一出，大家都等着，想看何径寒怎么回。 这么一水的酒摆下来已经很是奢靡，哪能真的再来一份啊！ 熟料何径寒今天大为不同，眼睛都不眨，点头，“行，再来一份，大家都喝好。” 服务员瞬间瞪了眼。 原本打趣的众人也猝然心惊。 李献玉站在一边扶额，得，今天要谁敢说何径寒是正常的，他能把脑袋都给人拧下来！ 一时间包厢安静下来，始作俑者却全然不觉，甚至带着玩味摸了摸提议的那个美人下巴，奇怪问静止不动的服务生，“再要一份，没听见？” 服务员哪里敢听不见，意识到失态，叠声道歉后，出去找他们经理了。 经理赶来，何径寒把要求一模一样说了，经理也是咂舌。 虽然何径寒确实是在给他们竹隐砸钱，虽然何总这砸钱的方式也确实豪气，但他们还真接不了这个单子！ 无他，为了彰显逼格，顶级的酒在他们会所，向来一种就只囤一瓶。 卖了再补货那也得有一段时间啊。 谁能想到何径寒这么丧病一口气点完，点完还不算……还说不够…… 再来一份是不可能了，经理也明白何家大小姐不缺钱，和何径寒商量，把还没上的新品拿来充数，加之边上的李献玉帮腔，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让大家都满意了。 再等流水的好酒被拿上来，不说包厢里的，整个竹隐里常年混迹的美人们也没见过这架势，他们这包厢里面一瓶一瓶开着酒，外面通过在场美人们的朋友圈，基本也知道内里是个什么奢靡画风了…… 何径寒的场子，好酒最终落的和香槟一样，一瓶一瓶的开，透明的玻璃杯摆满台子，服务生一杯一杯的掺满酒液，中途好几个眼生的美女想和何径寒搭讪，都被大小姐不咸不淡的撂开了…… 李献玉瞧着，何径寒来的目的，好像只是想喝酒。 晶莹剔透的酒液摆满一茶几，开完一瓶，伴随着半空中飞扬的彩纸，服务生恭敬提醒一句，何径寒就拿一杯起来…… 不同于晚上陪夏可喝着玩儿的果酒，度数低的像是糖水，在黯淡的灯光下，何径寒仰头，入口的都是不同程度的烧灼。 连着喝下三杯，不说急，但真的不慢。 何径寒眨眼，眼前的一切终于变得朦胧又抽象。 而胸口持续存在的那种碎裂感，也终于得以被干扰，变得没有那么明显。 有人凑过来，何径寒吊着眼尾伸手恶劣的喂人酒，美人们半是娇嗔半是羞怯的喝了下去，脸颊绯红，眼神斜飞，何径寒不带任何情绪的欣赏了一会儿，又一一的推开了。 她今天就是来放纵的。 倒也不是说绝对不找人，但是偎过来的张张面孔都不称心，她连亲吻的欲望都没有，更不消说剥开那些闪亮短小的吊带衣服，一览衣下的风光了。 推拒多了，李献玉在她旁边落座，占了位置，不动声色的帮她挡人。 时间久一些，大家也都懂了——何径寒今晚上不找人。 便也四五凑堆，在包厢里各玩各的，不主动过来往前凑，给李献玉和何径寒留出一片清净的地方。 “你这是怎么了啊？” 看着何径寒持续的拿到第五六杯酒，一口一口不间断往下喝，李献玉终于问了出声。 “什么怎么了？”何径寒长睫垂覆，回答敷衍。 李献玉：“就是……” 话没说完，清净了许久的地方，忽然又凑来了一个美女。 端着酒杯，面上怯生生的，甚至有些紧张的把何径寒和李献玉看着，打了个招呼，问了声好，最终眼神定在了何径寒身上，意思很清楚。 李献玉扫了一眼，长得还不错，有种柔弱的气质，说起来，和夏可还有几分相似。 刚想打发人走，何径寒却伸了手，大小姐也不说话，女孩儿眼中带着光凑过来，先敬何径寒一杯，也不管被回应与否，自己干了，倒是很懂事。 何径寒长指捏上来人的下巴，从下巴处一点点又抚上脸颊，然后擦过眼尾。 她的长相本就卓越，不说话高高在上像是戏弄般捏揉人时，会有种另类的风流感，惹得过来的小姑娘在大小姐这种触碰和打量下，悄没声息的羞红了脸颊。 何径寒想的却是其他，“你以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喜欢夏可吗？” 话题陡然就十万八千里的歪了出去，李献玉被问得都回不过神，“啊？” 何径寒重复了一遍问题，手指没停着，从小姑娘的脸颊又捏到了耳垂，小姑娘脸上的红绯成片的弥漫，不多时，已是一副任由何径寒施为的模样。 -- 第91页 李献玉：“……是问过，你不是不说吗？” 应该是那次夏可闹得去了医院，李献玉刚知道何径寒喜欢夏可，之后哪天问的，他当时纯粹好奇，但是嘛……反正没问出个一二三来。 “相处的很舒服。”何径寒缓缓道，“我们身边的人杂七杂八的，什么类型都有。” 何径寒挑开身边小姑娘的肩带，小姑娘咬着唇只作羞赧样，并不反抗，仿佛是个什么示范的东西一样，何径寒又捏着她下巴，看向李献玉，陡然无情道，“这种凑上来的更是多。” “摸一下就会脸红，闹一句就会圆滑的把尴尬带过去，都很聪明。” 何径寒放开手，不管女孩儿脸上现下是个什么表情，示范完一把将人推开，抽了桌面的一张湿巾擦手，继续讲解道，“逢场作戏的时候还行吧，等单独相处了，累的很。” “我白天要处理公司高层们的弯绕心思，下了班回家还要应付她们，累。” “夏可很简单，不会说谎，也不会声东击西，从来是有一说一的。” “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只要她开口说，都基本上是真话。当然，她也是个人，也会有不开心的，不愿意的时候，但那也很好猜，她不愿意又拒绝不了的时候，就是一本打开的书，光靠表情就说明一切了，不复杂。” 夏可之于何径寒，像是通透的一池碧水，水质干净清冽，水里面有几条鱼，水底下有多少颗鹅卵石，都是一眼能看透的，不复杂，也不需要她去猜，简单易懂。 李献玉：“这样啊……那这个理由，还很强大啊！” 他们平时面对的勾心斗角太多，别说，这个理由还挺让人向往的。 何径寒笑起来，低头喝了口酒，对啊，就是这样，并不复杂。 甚至从一开始，也是这样的。 何径寒回忆里的故事，和夏可口中的，可谓天差地别。 刚开始睡了，也就睡了，阴差阳错，夏可是第一次，何径寒最多有点歉意，但也不觉得是个什么大事。 然后约了一次饭，何径寒觉得夏可很可爱，本来没那个打算，结果聊了两句，人喝的有点多，脸颊红扑扑的，送回房间的时候便没忍住，又动了手。 女孩儿软的像是一汪水一样，她吻她，她连回应都笨拙，实在太过可爱了，应该没人能在那种关头忍住。 当时何氏的名头初成，拍卖行地位还没那么稳，何径寒忘了具体，总之天天被一堆破事缠着，动辄熬夜开会处理工作，连轴转的抬头都分不清太阳月亮。 即使她当时也有二十五六了，人情世故练达，但是公司的一群高层更是人精，各个心思深沉，天天在各种机锋里盘旋牵扯，累也是真的累。 这种时候，一闲下来，她就挺想夏可的。 闯进她生活的大学生，意外的单纯，哪怕只是安静的和她说上一阵话，何径寒都觉得是一种放松。 一次次约会，一次次身体的纠｀缠，何径寒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沦陷的。 只知道回过神来，已经回不了头了。 不过何径寒她是谁，她需要回头么？ 既然喜欢了，夏可也是单身，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何径寒没遇到过主动和她睡却不喜欢她的人，在她的意识里，夏可自然也归类成这种。那颗帕帕拉恰也不是夏可成了她情人之后买的，其实是在之前就准备好了的，不过…… 何径寒扶额，情绪在胸腔内来回肆涌，她说不上来，但就是…… 难受。 尤其在知道夏可当时真正的想法之后，对当时的场景，更不能释怀…… 她拿着帕帕拉恰，想和夏可说当她女友。 与夏可从床｀上醒过来，询问可不可以当她情人。 讽刺的，是同一天。 她当时挺生气的，原以为夏可不是图着钱，结果…… 于是那天她也没回答夏可，穿上衣服就自顾自走了，帕帕拉恰也在兜里没有机会被掏出来。 后来，让林总助查了下，知道了夏可姑姑的事情，知道了夏可的困境…… 何径寒还是答应了。 也没别的，再次去找夏可，事情都没摊开了说，女孩儿便又旧事重提，而她见夏可这么着急自贬身价要当情人，话赶着话，何径寒一个负气之下，就答应了。 她脾气向来是要别人顺着哄着她的，闹到这一步，何径寒也拉不下面子去纠正。 而紧随其后的，是夏可姑姑的病情急转直下，她们哪还有心思说这些啊…… 看着女孩儿天天难受担心，何径寒就想着也不急于一时，反正都是处着，等她姑姑的病好起来，总是有机会…… 结果三年来，她姑姑的病非但没好起来，到今年人都不在了。 这样想来，这个开场，就错了。 以至于错到现在，回不了头。 错到她不管生活里怎么对她好，夏可对她们的关系，对自己的看法，还是停留在三年前，只觉得自己单纯的是她何径寒的情人…… 呵，情人。 多么讽刺。 她可不会给情人买上千万的帕帕拉恰。 不会和情人一起等在手术室外，一等就是一个通宵。 更不会在情人情绪低落的时候，陪在她们旁边，安抚她们的情绪。 甚至于她也不可能每年带情人去时装周，高定成套成套的买…… -- 第92页 太多太多了…… 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不断在脑子里过，处处都印证着她对女孩儿喜欢，而知道了夏可的想法，这些回忆里，也更是处处都印证着女孩儿的小心翼翼，以及她为了扮演一个完美情人，她有多么努力…… 真是……操他妈的！ 李献玉手机响了，拿起来，半夜两点，林明的电话来了。 其实瞧出何径寒没对李献玉就想给林总助打电话的，但是真的太晚了，怕打扰到别人，又兀自压了下来，现在么……林明电话都来了？ 李献玉一个激灵，看了眼喝的不甚清醒的何径寒，起身赶紧跑出去接了。 林明的口吻很急，李献玉把今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林明扶额，“我现在就在学姐家里，她……她有给你说，她把夏可关她房间里，然后就走了的事情吗？” 李献玉：“？” “夏可一直在哭，佣人来收拾餐具的时候发现的，然后给我打了电话。我打不通学姐的手机，所以……现在情况就是，钥匙被学姐拿走了，我现在也打不开这个门。” 顿了顿，林总助叹气，“硬算起来，超过二十四小时后，她这个就构成非法拘禁了。” 隐隐约约，李献玉是听到林总助那边有细细的哭声。 喝了酒的李献玉一悚。 “她把夏可……” “对，你没听错。”林总助也是无奈，“然后学姐家的门锁都是特制的，别说是找开锁的，就算是夏可真的报警，进小区作登记，然后找人开锁或者锯门吧，这都不是一天能解决的……再说，夏可情绪也不太稳定……” “你等等，等等，我……我给你找何径寒。” 这尼玛什么玛丽苏霸总情节啊，李献玉瞪眼的同时，真尼玛是服气的。 不带喘的跑回包厢内，把电话给了何径寒，就看着何径寒说了几句，就挂了。 李献玉真的傻眼，“你这什么情况啊？你……” 何径寒倒是也直白，“之前你不是说让我按你的计划做吗，我今天刚实施完了……” “然、然后呢？”李献玉结巴了一下，“不是，人家不同意你也不能把人……” “然后啊……她说没喜欢过我！” 何径寒真的喝太多了，竟是对着李献玉笑了起来，姣好的五官笑靥如花，但配合着此情此景，莫名就让李献玉背脊生寒啊！ “可笑不，我，何径寒，我他妈也有今天，真是……你说得没错，栽了，哈……” 卧槽，姐姐，自己人啊，别笑！ 您这自己伤心就是了，不带这么笑的，这么笑，是个人看着都替你揪心啊！！ 李献玉：“……” 慌乱中李献玉抓住什么，赶紧道，“那那那你说你喜欢人家了吗，你不说人家怎么……” 何径寒仰头把手上的酒喝完，条理清晰的，简直不像是个喝多了的。 “说不说，有什么区别？” 何径寒翘起嘴角，无不讽刺，“我说了，她能马上就喜欢我？爱我爱的死去活来？还是感动的当即就以身相许啊？！” 李献玉：“……” 啊啊啊他疯了！ * 林总助挂了电话，卧室里夏可的情绪好不容易也被他安抚了下来，女孩儿问他，“何径寒怎么说？” 林总助表情复杂，缓缓，道：“何总让我转告您……” “今天她是不会回来了，如果没事您就收拾收拾，她卧室里什么都有，洗洗睡吧。” “如果不愿意……” 林总助头疼欲裂：“那也可以报警，她都接受，您请便。” 第45章 林明话落，门背后只剩下沉默。 林总助也是头疼，捏着额角，本来不想干预何径寒和夏可，她们之间也不是他能干预的，但是…… 他认识何径寒已经快要十年了，这不是何径寒的处事风格。 完全的，不是。 “夏小姐，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致于，学姐要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触发到法律，还要不顾一切把您关在她的卧室吗？” “虽然我现在这样说会让您反感，但是我还是想站在我的立场上说一句。” “她这个人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恶劣任性，但三观还是没问题，所以……您能和我说说吗，了解了情况，我也能更好的想办法，让学姐把您放出来。” “毕竟，我也不希望看到我的朋友兼老板，触碰到法律的底线……” 夏可应了好。 林总助觉得对方情绪不稳定，又再次安抚了几句，夏可按照他的吩咐，去洗了把脸，找了件睡衣换上，简单的收拾之后，再来了门前。 冷静须臾，果酒的劲儿也过去了，虽然难受，夏可的口齿倒是还清晰。 几乎是将事件一五一十的还原了。 而林明，在听到那句“互相不喜欢”“互相放过”之后，也终于明白过来了症结在哪里。 啊这…… 目前的情况实在是超过了他能处理的范围。 甚至于，林明觉得不只是自己，李献玉也不行…… 良久的沉默后，林总助问夏可，“我能再冒昧问一句，如果何总一直不放您出来，夏小姐您最终会选择报警吗？” 门后沉默了。 -- 第93页 林总助：“虽然我现在这样说很可恶，但我还是想提醒您一句，您的亲人的医药费是何总一力负担的，这三年来，物质上，她从未亏待过您，甚至于……” 林总助叹了口气，“甚至于您现在的设计的作品，您下一份工作的推荐信，还有您近段时间获得的工作机会，都和何总密不可分，也不是求您原谅，就是希望您在……” “我知道。”夏可声音细细的，“我清楚的。” 门后的夏可闭目，“我会给你时间周全的，短时间内，我不会报警的。” 林总助那一刻，真是长舒口气。 “谢谢您谅解，钥匙我应该明天就能拿到，但是……但是您知道的，何总不开口，这屋子的佣人，还有我，都是不敢放您走的……” “希望夏小姐您给我一点时间，也给学姐一点时间……” “我相信……” 我相信她一定会放您离开的？这句话卡在嗓子里如何都说不出来，夏可信不信林明不知道，总之他是不信的，于是他换了一种说法。 “我相信，会有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的。” 林明走了。 几乎是捏着额角，头痛着离开的。 听完夏可的叙述后，其实林明一点办法没有，脑子里只剩两个字——哦豁！ 是的，哦豁！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这怎么玩……这比其他的…… 如果说爱情是一场博弈，夏可这简直……从根本上的降维打击啊！ 坐在自己的车上，把自己的通讯录全过了一遍，林明都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打给谁，或者说，能打给谁？ 总不至于打给何径寒的父母吧？这种感情的事情，长辈插手太奇怪了，而且她父母也不在江城啊，自从何径寒全程打理了何氏的工作后，他们二老就长期的游山玩水，哦对了，何母还是个旅游发烧友，喜欢去全世界人迹罕至的地方，要是进了什么山，十天半个月打不通电话，那也是很常见的…… 何父，何父都是跟着何母走的，一个人的电话打不通，另一个也别指望了。 想来想去，林明还是觉得没坏到要告知长辈那一步。 再说了，何氏现在全都在何径寒手里，告诉了是一回事，能不能进行有效的制约，又是另一回事了。 别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却收不了场，这就很尴尬了。 最终林明再次拨通了李少的手机。 交流几句，得知那边何径寒已经全然的喝醉了。 林明：“行，我知道了，麻烦您多看顾一下她，我马上过来。” “是，我要来的……嗯，我来之后我们商量吧。” 挂断手机，额头青筋突突的跳。 何径寒发疯把竹隐的好酒给包圆了，基本上每种还都喝了一遍……林总助不太愿意去想那场景，想想就觉得……他这个助理也太难了吧！ 又静坐须臾，林明终于下定决定，拨通了一个手机号。 嘟嘟嘟几声，通了。 * 林明赶到竹隐的时候，李献玉也喝的差不多了，何径寒则安静的倒在沙发上，如果不是知道她喝了多少，乍一眼，还以为人就是安静的睡着了。 肯定不能把她丢在竹隐，林明不放心。 而且就何径寒这个状态，真的需要人看着。 和李献玉商量过后，两人一致决定把人带回他的别墅，李献玉家里有佣人，但凡有点什么动静，他们至少都知道。 李献玉把何径寒抱到车后座，让人躺着，自己上了副驾，由林明开车，离开竹隐。 等在竹隐的酒劲儿缓过去些，看着手表上指向半夜三点的时针，再抬头看一眼车外空荡荡没半个人的街道，李献玉揉太阳穴，“她这个到底怎么回事啊？说的那么吓人……” 顿了顿，李献玉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不可置信道，“是真的啊？” “我现在也挺混乱的，李少您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吧，我猜不出来你想问哪方面。” 李献玉把车窗降下来，点了根烟，吐出烟圈后，缓缓直击中心，“那什么，夏可，从来都不喜欢何径寒啊？” “应该是。” “应该是？” “她是这样说的，听她的复述，夏小姐眼里她们的关系就是很简单的包｀养关系，不谈感情的那种。至于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好感什么的，我就没问了。” 没问，因为问了意义也不大了。 “卧槽。”李献玉摇头，下意识感慨，“牛逼啊！” “夏可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这么拎得清的啊？！” 倒也不怪李献玉这样感慨，圈子里说起包养吧，不外乎一方出钱，一方出卖｀色｀相，但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前提至少是双方都有点意思吧，也不说爱的死去活来，互相总是得有好感呗，不然就干巴巴胡扯扯的，他们这些人，谁真的缺一具能带上床的肉｀身啊？ 总是，得有点那么个意思吧…… 总是，得互相有能欣赏的，其他方面的因素，不全是外形…… 夏可这个，全然把自己当商品来交易，也让李献玉开了眼界，够狠，不是凡人。 林总助也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何径寒那么多女友，就算是逢场作戏认识的，哪个不是都喜欢她得死去活来的？ 不说这么极端，就像是情人这种图钱图利来的，像祝宛那种，怎么着，也是内里有些喜欢何径寒的啊，不管物质方面的要求如何，情感上，总是倾斜向何径寒的。 -- 第94页 而夏可……真是触及他的知识盲区了…… 李献玉：“那怎么办，你学姐已经把自己喝这样了，她锁着的那个又要新的生活……她们这个情况，啧，怎么搞啊？” 林总助苦笑：“李少您问我，您不觉得自己更有发言权吗？” 他都不是和他们一个圈子里的富二代，他只是个普普通通打工人好吧！ “也有道理。”李献玉抽了口烟，吐出。 从后视镜里瞧了发小何径寒一眼，想着今晚上的情景，半晌，长出了口气。 继续抽烟，李献玉眯眼道，“我觉得啊，不然就算了吧。” “真的说起来，她平时对夏可的标准，其实早就远超过情人了，珠宝首饰，高定包包，又从不带出去真正的工作应酬，金屋藏娇也不过如此了，平时一起聚会的时候，好多小情人不都酸着夏可，见一次说一次她好命……” “都这样对待了，夏可那边还感觉不到，一点都不动心的话……我觉得……” 李献玉觉得何径寒晚上的话也没错。 三年来，除了说破心意，行为上，真正的女友也不过如此了。 管吃管穿管用，家里长辈生病了还到处打听医生，给帮忙调度病房，人不对了或者做手术什么的，病房外一守就是一个通宵，什么鬼金主啊，哪个金主当成这幅受气样子的，是给人当金主，还是当妈呢……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说是这种关系，对她好不好，这可是生活中实打实的点滴日常，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啊？ 结果三年下来却是这个结果。 说不说心意，如何径寒所言，真不太重要了。 既然夏可捂不热，他们也不缺个把人啊，不行，就算了呗。 “她何径寒什么人啊，从小到大追着她跑的男的女的都快排到法国了，既然夏可捂不热，她又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呢？” “再说了，她把夏可保护得那么好，这不就是典型的，事情做了人没落着好？我觉得放大学生出去见见世面挺好的，等多见点儿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她就会回味过来何径寒对她到底如何了……” “别再整那些有的没的，搞得她好像怎么着了夏可一样。” “怎么，有钱人的钱就不是自己辛苦赚的啊，就是天上掉的，活该白给啊？” 李献玉：“救命的时候是好金主，不需要了一脚踹开，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代入一下何径寒，李献玉越说倒还觉得越有理起来。 林明简直头疼，孰是孰非这个吧，总之是夏可和何径寒之间的事情，他无意于干涉别人的感情生活，但是么…… 林明苦笑：“这您和我说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学姐把夏可关着这事怎么解决啊？她的脾气您也知道，夏可的性格我看是吃软不吃硬的，这个事情……恐怕对她打击太大了。” 对于一向骄傲的何径寒，打击太大了。 李献玉认真想了想，还真是…… 半晌回了一句感慨，“艹！” * 何径寒当晚就在李献玉家里住了一宿。 第二天醒来人不太舒服，李献玉瞧着也不敢说太多，只让她吃饭，管她基本生活。 大醉一场之后，何径寒倒是看起来，还正常？ 除了不太说话以外，表现还算正常吧。 李献玉提过一两句话头，往往话刚说了半句，何径寒就把他看着，那眼神……别说说这个话题，后半句都直接给李献玉噎死在喉咙里呢！ 何径寒这么个态度，李献玉是没法了。 李献玉没法，林明也没法。 第二天何径寒倒是愿意把锁夏可的门钥匙给他，让把人放出来活动吃饭什么的，但在问人能不能走的时候，何径寒也不说其他，就一句话。 何径寒说：“你可以让她走试试。” 纯叙述，口吻不带任何威胁，但她这平铺直叙里藏着太多的可能，林明听完之后，从让保镖把人抓回来，一路遐想到各种犯纪的违法行为…… 平时他真的不觉得何径寒有罪犯潜质，但是头天不仅酒驾，把人锁房间里，还敢酒驾把油门踩到底以至于交通部今天让他们去扣分罚款…… 何径寒这种不正常的状态，林明真的不敢赌。 就怕一个不小心，真把人整得发疯了，到时候更不好收拾。 于是夏可在何径寒家里好吃好住了一天，公司假也给请上了。 何径寒不开口，没有下一步明确示意前，一干人他妈的谁都不敢动…… “这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丢家里吧，夏可是个人啊！”李献玉着急。 林明苦笑：“只有等。” “等？”李献玉奇怪。 “对啊，等，等救星。” “？” 这番话林明没说透，不过第二天一大早，李献玉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风尘仆仆的来人，松口气的同时，终于回过神来林明一番话的意思了。 “林明不愧是好助理，这脑子，是比正常人好用。”李献玉感慨。 “别站在外面了，快进来吧，真的，她住我家里，这两天我家都低气压成什么样子了啊，我真的遭不住了，求求你救我这个朋友脱离苦海吧！！！” 门外男人失笑，“哪有那么吓人。” “你看到她之后，你在和我说这句话！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李献玉瞪眼。 -- 第95页 而在李献玉家，出来倒水的何径寒也听到了动静，往门口走了过来。 女人苍白着一张脸，气色很差。 看到门口站的人，愣了愣，迟疑道，“小海？” 门口高大的男人露出个笑容来，恭敬道，“姐。”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不过要很晚去了，晚上家里有人庆生，半夜来不及，我可能会明天更了。 第46章 门口有片刻的静默，何径寒面无表情看向一脸欢欣的李献玉，李献玉赶紧肃容，收敛了笑。 “你们喊他来的。”都不是疑问句，是叙述句。 李献玉在何径寒的眼神下一僵，求助似的看向何行海。 何行海坦然，“我自己要来的，再说了，我要是不想来，谁能叫的动。” 男人手揣在兜里，笑出一口白牙，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是当爸爸的人了，有种很阳光的少年气内蕴着，让人见之生喜。 这话，也确实是实话。 何径寒扶额，笑容讽刺，“你们是多不放心我，觉得我一个人处理不了是吧？” 李献玉：“……” 康康你这两天的行为，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就很没有说服力啊朋友！ 何行海笑，有一说一：“能先让我进门再聊吗，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至少给口水喝，给个位置坐吧？” 何径寒：“……” 李献玉：“……” 在客厅说了会儿话，李献玉个人精，瞅准时机，溜了，把空间留给这两姐弟。 溜的时候还不忘给林明发条微信：【点赞.JPG】【我怎么就没想到找何行海呢，靠谱啊老铁！！】林总助回复的很快，回了个苦笑表情包。 找人来是容易，秋后算账的时候，他恐怕有的受了。 哎，不过先把眼前的坎儿过去了吧，要是老板都去坐牢了，那公司真的完犊子。 他一个助理，怎么这么难啊，打工人也太不容易了！ 何径寒这两天本来就话少，前天酒喝得那么多，身体也有些没缓过来，几重因素下，总之不怎么开口，李献玉一走，少了个嬉皮笑脸的润滑剂，气氛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基本的寒暄两个人也都说过了。 默上片刻，何径寒干脆开门见山，“来干嘛呢？不是陪我弟妹在英国开巡演吗？” 何行海深深看了何径寒片刻，女人脸上平时那肆意跋扈的光彩似乎黯淡了，一双眼睛不复张扬，唇色透出几分罕见苍白来，平白的就少了几许生气。 微叹口气，实言道：“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吗，姐。” 顿了顿，何行海也直入主题：“是我见过的那个女孩儿吗？” 何径寒有片刻的恍惚。 何行海提示：“两年前过年的时候，你带回过家的那个。” 当时就让何行海吃惊了，无他，何径寒女友虽然换的勤快，除去门当户对的初恋，他们见过的可没几个，更遑论带回家，应该就只有这么一个特例了。 何径寒眉头微动，想了起来，何家两年前是在江城老宅过的年，正年的时候夏可和她姑姑一起的，后面她姑姑继续住院，初二的时候她瞧着人孤零零的待公寓，就让她陪自己回了何家。 “嗯。”何径寒点头。 何行海微不可查叹了口气，缓缓道，“你现在状态看起来很差……” 何径寒好笑：“有多差？” 何行海想了想，认真比喻，“当初你和爱丽丝提分手的时候，爱丽丝也差不多是你这状态？” 爱丽丝，何径寒的初恋，是个混血，国外她家的庄园和何家的酒庄是挨着的，小时候就认识，长大读大学的时候在一处……嗯，是个很喜欢何径寒的姑娘。 不过两个人志向不太一样，何径寒毕业了立志要回国接手江城的何家，爱丽丝的计划得留在国外，何径寒就果断提了分手。 提什么不好，提爱丽丝…… 不管是不是讽刺自己，何径寒扯过身边的抱枕就劈头盖脸的扔何行海，何行海也不躲，打到了便哀哀叫唤一声，好像多痛似的，看着可怜极了。 何径寒：“……” 何径寒：“装什么呢，不躲？” 何行海：“不是给你出气吗，打到了有没有好受点儿？” 嗤，何径寒失笑。 见她脸上有了笑意，男人终于伸出双手来，对着何径寒张开双臂，“看到我的时候脸上都没什么高兴的样子，所以，现在能给个迟来的拥抱见面礼吗？” 何径寒柔和了神色，怔怔看了会儿何行海，低低啐道：“臭小子！” 到底上前，给了彼此一个何家标准式的拥抱见面礼。 气氛打开了，何行海并不急着追问何径寒有关夏可的事情，只说这两天，林明为了何径寒吃不下睡不好，要是他再晚点来，怕是何径寒的最佳助理已经要抑郁了。 何径寒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和李献玉打过招呼，把他给前任买的，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女装扒拉出来了几件，换了身运动装束，对何行海道：“走，好不容易回来了，我请你去吃饭。” 顿了顿，不容置喙道，“心情不好，晚上陪我去跑山呗。” 跑山，去山里飙车的简称。 何行海倒是没什么，“如果你不嫌弃我车技烂。” “就你吧，矮子里拔高个，李献玉更烂，不如你陪我去。”何径寒一锤定音。 -- 第96页 * 山路上暮色四合，路边的夏虫默默的趴在树梢，聒噪的鸣叫着。 嗡——嗡——嗡———— 陡然一阵噪音传来，由远及近，极快的再擦身而过。 打头的一辆刚过去，紧接着就是一串跑车跟着，一辆赛一辆的迅疾，车队跑过带起劲风，让路边的树梢都被迫晃动，等车全部开过，摇摇摆摆好久都停不下来。 足足跑了有三圈，何行海来不起了，何径寒也感觉差不多够了，两姐弟把车开到山顶上位置好的地方，一人拿过一瓶矿泉水，都坐车盖上，平复身体里飙车后的亢奋。 夜风沁凉，吹得鼓噪的人心都安静。 何径寒喝过两口水，望着星空，索性仰面整个人躺车盖上。 胸膛还起起伏伏个没停，何径寒道：“难得有这种晚上，山上的星星好多啊。” 何行海抬头也看了一眼，笑，“我国外待得多，这种夜空倒是不足为奇。” 何径寒双手交叠搭在小腹上，闻言也笑了笑。 须臾，何径寒：“既然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回来了，你想听什么来着？” 何行海：“你愿意说多少，我都听着？” “可以。” 面对自己的亲弟弟，从小到大家里没有人不喜欢的万人迷，何径寒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可以袒露心声，甚至于她经历了两天的苦闷，也需要这么一个人。 虽然不想见到何行海，但不得不说，他出现的时机刚好，和他从小到大的形象都相符，像是个小天使似的，正道的光，人见人爱。 耳边是尽是风声虫鸣。 整个人躺在初夏的凉风中。 望着一银河的星空，何径寒缓缓开口。 经历变成画面，画面变成回忆，而回忆，又在这一晚，变成她的故事。 变成文字流淌在她嘴里。 时间横跨三年，不算短，但若真要说，也并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那般艰难不能出口。 甚至于在诉说很多这两天被反复回想，反复给予她痛楚的画面时，她的口吻听上去也能维持轻松，能保持最基本的体面了。 三年的时间，最后说出来，也不过短短一小时不到。 何径寒说完看了眼表，只觉得这个时间对她有些莫名的嘲讽。 三年的用心，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小时能讲干净的啊。 真是…… 何径寒笑，笑不到眼底，带着只有她知道的痛楚。 说完良久，她闭了嘴，何行海也没开口。 何径寒故作轻松道，“怎么，太乏味，听睡着了？” 何行海：“我怕说实话你想揍我。” “你说，我看情况，至少现在不太想动。” 何行海：“我只是觉得，你和爱丽丝分手的时候，她对你殷切祝愿，好像实现了是不是？” 何径寒长得漂亮，智商高，出身良好，这么些年来追求者可谓是不胜枚举。 而爱丽丝么，当初分手的时候，其实对方是坚决反对的，爱丽丝真的很喜欢何径寒！ 但奈何何径寒不为所动，对分手何径寒也不是一点不难过，就是，怎么说……能理智的看待一切，既然注定不可能，那异地恋拖着干嘛呢，不如分手来的直接，大家互不干扰，各自有各自的康庄大道，对各自都好。 最后一次爱丽丝来找何径寒求复合的时候，很是有些狼狈的，何行海也在。 何径寒分手的念头不可动摇，于是最后…… 爱丽丝殷切祝愿她，有一天能深爱某人，再从别人那里感受到她被抛弃的那种痛苦，那种求而不得，挽留不住…… “……艹！”何径寒把手上的空矿泉水瓶子丢何行海身上，“这顿打记账！” 何行海声音温柔：“你就说是不是？” 何径寒用手腕盖住眼睛，不作声，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虫鸣声再度四起，何径寒嘲讽道，“正好，你可以回去和她说道说道，她大概会很高兴吧。” 何行海摇了摇头，“都是陈年往事了，当年的她或许很高兴，现在她和她女友都快结婚了，我想相对于看你笑话，不去打扰才是让她最舒心的状态吧。” 何径寒：“他妈的，想不到我也有今天。” 何行海：“也出乎我意料。” 他姐姐这种条件，这种出身，以及这个性格，何行海乃至何家全家都觉得，她前半生可能会伤无数女孩儿的心，万万没想到，中间还能杀出来一个夏可…… 何行海有一说一，“既然你都能和我这样说了，姐，你是不是这两天已经想好了？” “想好什么？” 何行海顿了顿，仍旧是坦率的，“想好怎么处理这段关系。” “我和你一起长大的，可能她会让你很伤心，让你感觉到挫败，甚至于，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骄傲可能不会允许你，再无条件的，甚至贬低自尊的，去挽回这段伤害你的关系，你放不下身段来……” “但既然前因后果，怎么误会的，为什么会造成目前这种局面，你话语里已经想的很明白了，那我会觉得，是不是也变相的代表，你心里已经有了处理方式？” 如果不想着处理，她怎么能把前因后果捋得这么顺呢。 正是因为思考着要往前走下一步，人才会不断复盘过去，找问题找症结，进而从过去中发现蛛丝马迹，为自己未来的决策指引方向啊。 -- 第97页 何径寒缄默。 须臾，何径寒答非所问道，“你说的有一点没错，我骨子里很自傲……” “我何径寒是什么人啊，如果有什么人，有什么关系一定要我做小伏低，卑微乞讨，还不说这样做一定能成功，把自己放这么低，就只为了换来成功的一丝可能性……” “不好意思，我确实做不到。” “我的骄傲不允许。” “我受过的教育，也不允许。” “与其这样，不如……” 何行海没说话，只默默的倾听。 何径寒放下手，睁眼，入目漫天星辰璀璨相对。 在这浩大星空下，何径寒只觉得心口很空，有种说不上来的，从未感受过的难受侵蚀，她想笑笑，却只感觉到眼尾的一丝冰凉。 想轻松的说话，出口的声音却宛如在粗砂上滚过般喑哑。 “让她走吧。” “我放手。” “时间……” “会治愈我的。” 轻轻眨眼，盛不下的酸楚四溢。 天大地大，即使有何行海陪在身边，这么一刻，何径寒还是感受到了一丝迷惘心碎…… 是人生里，独属于爱情的伤恸。 命名为，放手。 第47章 何径寒最后的决定，并不出乎何行海的意料。 甚至于，何行海听完了何径寒的叙述，就是觉得他姐会这么选择的。 但是…… “你不会后悔吗？”何行海问。 “后悔什么？”何径寒的声音很飘。 何行海看着他一向强势的姐姐，轻叹口气，“难得看到你这么喜欢谁，在这么缺乏沟通的前提下，她又不知道你心里对她是真的喜欢的……如果就这么放弃了，都不再试一下，你以后回想起来不会后悔吗？” 何径寒眼神有片刻的迷茫。 星空浩大，痴痴盯了会儿，向来有主见的人也极为难得的道出，“我不知道。” “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 何径寒长出口浊气，疲惫闭目，“但是我知道我从前、现在、以后，我与生俱来的教养，都不可能让我卑微的跪着去乞讨感情，再说，感情本身也不是能乞讨得来的东西。” “如果最后要……我觉得不如就现在开始，算了吧。” 何行海点了点头，“那交给我处理吧。” 何径寒扬了扬眉：“？” 何行海：“如果你不知道要不要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我想帮你问一问。” 何径寒一霎从车盖上撑起了身来。 何行海失笑：“放松啦，我又不会对她干嘛，再说，我觉得你是想知道的，哪怕一个模糊的结果，如果你放不下身段，我想我可以，在最后帮你去探下口风。” “反正都决定放她走了，多问一句，少问一句，也不是你问，不会损失什么的，面子和里子都不会的，姐姐。” “再说了，我猜你这种时候应该不会想见她吧。既然都不想见了，那交给我处理，我想你也可以放心，你知道我性格的。” 何行海和何径寒几乎是两种性格，女人表现得往往恶劣易怒，而她的弟弟么，倒是大家都公认的小天使，在家里在外面不管做什么，大家都夸他礼貌又尊重人。 何径寒默了会儿，又躺了回去，傲娇道了两个字，“随你。” 何行海眯眼笑起来，男人身上的那股子干净的少年劲儿又冒了出来，“不用谢我，你是我姐姐嘛。” “我没说要谢你。” “好吧，虽然我觉得你心里一定偷偷感谢了我的。” “……臭小子！” 何径寒啐他，啐完，嘴角却难得往上翘了翘，久违露出个真心的笑来。 * 两天后，夏可在何径寒的别墅里，没等来女人，反而等来了女人的弟弟。 夏可讷讷。 何行海一眼看出她的紧张，露出了个笑容来，“放松，我又不吃人。” “再说，我们见过面的，两年前过年的时候，你忘了吗？” 这么一提，夏可还真有点印象。 再结合着游乐园里谈起的绿野仙踪时的故事，夏可盯着何行海看了半晌，小声问：“你是，她的弟弟吗？” “啊，对，如假包换。”何行海对夏可礼貌的点了点头，浑身的休闲装也盖不住他身上矜贵的气质，和何径寒如出一辙的气质，“对我姐姐这两天的行为，我深表歉意，不管再怎么生气愤怒，她都不该把你锁在卧室里的，抱歉。” 何行海对夏可歉意鞠了个躬，闹得夏可不太适应，连连摆手。 随后男人继续道：“关于你们之间，后续的事情我姐姐不会出面了，剩下的全权由我负责。” 下意识往周围看了一圈，开放的客厅里有佣人不时的来往，何行海皱眉。 “我们可以……换个地方，比如，去书房具体聊聊吗？” 十分钟后，夏可和何行海在书房落座。 何行海问何径寒的，也问了一次夏可。 从夏可嘴里，是相近却不太相同的另一个故事。 两个人都很简练，抓住最重要的说，都没用多少时间。 何行海点头，直指关键，“也就是在你第一次离开的时候，不管是出于什么想法，我姐姐是答应过你，只要给你买的东西不带走，就和你结束这段关系，放你离开的，是吧？” -- 第98页 夏可眼神闪烁片刻，无奈点了点头，“她当时是那么说的。” 结果后来整出这么一系列的事情，也是…… 何行海：“那对于后来发生的不愉快，我代表何家深感抱歉。” 夏可连连摇头，何径寒为人霸道专横，也不怎么听别人的意见。 现在换到了何行海，和何径寒好像是一个家庭出来的两种人，不要太讲礼貌，别说，夏可还有些不适应。 书房的门半掩，何行海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外，转头问夏可，“所以现在你的想法，还是和之前的诉求一样，想离开她，结束你们之前的那段关系是吗？” 夏可愣了愣，垂头，几番折腾，声音都甚至有点不抱希望，只机械重复道。 “我想开始新的生活，想出去工作，自食其力。” “和我姐姐的这种关系，之前很让你自卑吗？”何行海感觉到什么，便坦荡的问了出来。 夏可脸色很是苍白了那么一刻，眼神飘忽不定的，内心惴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何行海并没有为难她，只用温柔的声音化解道，“如果为难，也可以不用回答。” 夏可的反应已经给他答案了。 夏可低头闭眼，桌下的手指根根蜷起。 怎么可能不自卑呢，如果她生来寡廉鲜耻，或者只是想靠着何径寒提高生活质量，又或者像是圈内的小明星和模特们，需要傍着何径寒要资源，愿意主动的…… 但她毕竟不是啊……如果生活能再给她一条路……她接受的教育很正直，也是个很正直的人，这种关系，怎么能让她心安理得的看待自己呢。 这和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是相悖的！ 夏可久久不语，何行海洞察人心，轻叹道：“看来，这段关系带给了你，比我想象中更多的困扰。” 夏可深深咬唇。 行为和动作已然昭然印证了何行海的结论。 而她这个反应，让何行海不由也感到棘手。 书房外有佣人在打扫，刚走到门口，一抬头，惊了，刚想礼貌问一声“大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了？”，下一刻被书房外站着的女人单指压住了自己的唇，示意她噤声。 佣人这两天都和夏可相处，她又是常年在何家工作的，对夏可和何径寒的关系也有一定的了解，见何径寒这个动作，下意识往书房半掩的门内扫了一眼，影影绰绰的看到了夏可和何行海的身影，瞬间会意，紧紧闭嘴。 佣人对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并且明显在偷听的何径寒，最终礼貌点了点头。 何径寒则摆手，示意佣人不用理会她。 须臾，书房外的走廊上又只剩了女人一个，靠墙抱臂站着，面无表情。 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宣判般。 何行海：“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必对自己太过苛责。” 一个年轻的姑娘要筹得治病的巨款，哪有那么容易的，生活向来都不是简单选择题，至少…… 何行海：“至少在我看来，我是挺欣赏你的。你很坚韧，没有被生活击垮，在积极的为自己和亲人找寻出路，另一方面，你也不固守清高骄傲，能在原则和生活中做到最大的周全，这已经是很多同龄人都办不到的了。” 何行海也见过很多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和他姐的感觉一样，大部分心气都很高。 但是傲骨向来易折，过分的清高要是没有与之匹配实力，没有支撑起自己清高的本事的时候，那就很……让人感觉到可笑了…… 对世间的大部分人，生活本来就是一路荆棘，负重前行。 夏可遇到这种事情，如果她固守着骄傲清高，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任由天价的医药费把家庭拖垮，被厄运拖入深不见底的泥潭，甚至小半辈子都爬不出来…… 这不算什么本事，什么都不做，也是这个结果。 真正的本事，是像她这样的，能为了生活和亲人，暂时的放下那些无谓的坚持，甚至于一步一脚印，从泥潭里，挣扎着走出一条路来，从生活的黑夜里，举步维艰的，走到天光乍破，一身晨曦落满身。 夏可小小抬眼，带着疑惑看向何行海。 何行海：“我没有说谎，我也没必要说谎。” 夏可：“。” 被看穿了心思，夏可又有些不好意思低头。 何行海笑笑，“所以，在我没有任何看不起你，和歧视你的前提下，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夏可手一下子抓住了衣摆，何行海看到了，安抚道。 “放松，不是让人为难的，你只需要如常告诉我就是。” “我先声明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但如果你中途仍然感觉到了冒犯，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 话简直委婉的不能再委婉，在何家，夏可有种久违的被尊敬的感觉。 夏可声音细细的，“你问吧。” 何行海的问题其实都很现实，“如果你当初没有和我姐姐达成这种关系，你自己能处理医药费吗？” 夏可摇头。 何行海：“所以，也就是说，这是你当时唯一的办法？” 夏可眼神闪动须臾，闭目点头。 对啊，何径寒是她和姑姑当时的救命稻草。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姐姐拒绝了，你又会如何？” -- 第99页 啊？ 夏可从来没去想过这些生活中可能的分岔，抬头愣愣。 何行海：“不急，本来也就是假设，你只用回答我就是了，可以想一会儿。” 夏可伸手拽衣摆，好半晌，轻轻道，“如果她拒绝了的话，应该就不会往来了吧。” “然后我应该会不顾姑姑的反对，把房子卖了，我在老家还有一些亲戚，在毕业前我可能会找他们借钱，能借多少就多少这种吧，第一次的复发前的手术费用，应该是能筹齐的。” 顿了顿，夏可笑容艰难，“不过复发之后的手术费和药费，我应该就会束手无策了，可能，会借贷吧，总之尽我所能，不管有多少，我都会去尝试。” 但是在第一次手术完，病情复发之后，生活就会全然的灰暗下来了，因为夏可很清楚的知道，她那个时候不管工作与否，应该短期内都凑不齐第二笔钱了…… 夏可苦笑：“还是要谢谢何径寒，如果没有……” “我只是问可能性，你不要这样。”何行海打断她的话，“原则上，这种关系，你并不欠她的，不需要自卑，也不用无缘故的就感谢她。” 这话说出口，夏可眼眶一阵灼热，狠狠的点了两个头，看得何行海也有些感慨。 何行海：“那如果不是这种关系，她愿意借钱给你，你会接受吗？” “啊？”夏可愣住了，“借钱，给我？” “对，如果她愿意，你跟着她过了三年，应该不用怀疑这些钱她借得出来吧？” 话尾的调侃让气氛轻松了一些。 夏可不好意思笑了笑，真想了想，一五一十道，“刚开始应该不会要吧，等山穷水尽了，肯定也顾不得面子自尊，会要的，就是……” “就是？” 夏可：“就是既然没什么关系，我当然也不可能借上几百万的费用，借过一两次之后，她能宽限我还款的日子就很好了，剩下的钱，应该还是会让我陷入困境吧。” 何行海：“那如果她是你女朋友呢？假设你们不是包养关系，她是你女友，另一种关系，你……” 这次何行海没说完，夏可已经开了口，“如果她是我女友，我就不会找她要钱了。” “？” 夏可：“那种情况下，如果真的谈了恋爱，也会分开吧，我、我不是那种人。” 夏可咬唇，眼神有些悲伤，“如果是女友，本来是想着有未来在一起的，怎么能因为这种关系牟利，仗着身份不知好歹，不断的借钱呢……” “再说了，如果借了又还不起，到时候情分和恩义之间，又怎么算呢？我不想让自己的女友面对这种情况，所以，如果是的话，应该还是只会借一部分钱，后面如果不能承受了，分手了自己想办法吧……” 顿了顿，觉得说的太绝对，夏可又改口。 “当然，只是我理想中的状态，或许被生活逼到绝境，我也会做出另外的选择吧。” 就像是在姑姑得病之前，夏可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出卖｀身体，给富人当小情人的…… 何行海：“所以说，其实和何径寒达成这种关系，还是最优解了？” 何行海这话把她说愣了，夏可从来没想过，但是真的有了这个意识去反推的话…… 夏可：“应该是的。” 没有其他任何一种关系，能一次性的解决她当时面临的困境了。 而也没有其他任何一种关系，能让夏可如此心安理得的花何径寒的钱，正因为她付出了尊严、身体、乃至梦想，所以这些大笔的钱用起来，才会相对的问心无愧。 也所以，她才会更小心翼翼去维护这种没有尊严的依附关系，不断警戒自己摆正位置，不该问的不问，什么时候都顺着何径寒，听话…… 何行海捏额角，感觉情况比他想象得更复杂。 半晌，他还是问出了原本准备的那个问题，他问夏可，“你觉得，如果她追求你，何径寒有可能成为你女朋友吗？” 夏可会错了意：“你是问当初吗……这个设想很奇怪……应该，不会吧。” 何行海无缝接了下去，“什么不会，她不会追求你，还是说，你们不可能发展成情侣关系？” 夏可摇头：“她怎么会追求我，至于情侣关系……我没想过。” 何行海：“那现在都想一想呢？” 想……夏可皱眉半晌，憋出来了一句：“……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何径寒就算是追求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假设本来就没什么意义啊！ 门外的何径寒听得很清楚，一瞬间紧闭了眼。 何行海还欲再问，陡然楼道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何行海转头瞧了片刻，后知后觉，他姐姐心里有了自己的答案，剩下的，并不准备听了…… 长叹口气，何行海也不准备问了。 “谢谢你，我的问题完了。” 何行海：“我会替何径寒履行她之前的承诺，放你离开，她以后也不会再纠缠你……” “不过还有几点，我想代替她澄清一下。” “首先，她的情人或者女友，一段时间内，有且仅有一个，在你们关系存续期间，她是真的没有其他……” 夏可不明白怎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了，下意识反驳，“可是报道……” -- 第100页 “因为她是江城｀的｀名人，八卦报道会拍到她很多花边，和明星的，和同场宴会的女伴的，我知道。” 何行海正色反问，“但是这些八卦报刊的报道，不是为了流量，就是很多女星的自我炒作营销……这种情况下，它们的真实性可信吗？你有想过这点吗？” 夏可语窒。 眨了眨眼，真回想了下，三年来，拍到的大部分都是何径寒和不同女人同行的画面，太过亲密的，确实好像……还没有…… “再说了，认识一个人，不该自己亲自的去了解吗？我知道，关于我姐姐私生活方面的流言蜚语也很多，甚至是别人口中津津乐道的对象，对于这些，她本人是懒得解释的，但是我作为她弟弟，不管如何，我还是想为她辩护一下……” 尤其是在她喜欢的女孩儿面前，不管结局如何，何行海想为何径寒辩护。 至少，有些真实不该被生活的尘埃掩盖。 夏可讷讷：“有，有意义吗，我和她已经……” 既然要放她走，她们以后都没有关系了呀！ “如果和一个人的亲密关系保持了三年，你都不知道真实的她，你不会觉得有些遗憾吗？再说了，正是这样的时刻，我才没必要骗你，不是吗？” “你都说了，敢大胆的，自己提出包养关系，是因为听别人说了很多她的私生活，觉得自己有这个可能……那既然你都能相信无关的人对她的议论，对于我这个弟弟，口中真实的何径寒，却反而抵触吗？你更愿意相信，和她毫无关系的外人口中的话吗？” 何行海笑容温柔，却有种别样的，不容反驳的说服力。 夏可真说不出来话了。 * 夏可收拾好，穿着整洁离开何径寒的别墅的时候，人还是恍惚的。 实在是有些不可置信，何径寒就这样放她离开了，纠缠了那么久，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她可以重新开始了是吗？ 被林总助送出们，夏可只觉得像是在梦里一样。 林总助：“之前何总给您买的所有东西，夏小姐你的衣服，还有今年到的高定，已经全部的收整完毕，放在车里，等会儿送你回家之后，佣人会帮你拿上楼。” 夏可语滞，“不不，我不需……” 林总助打断她的话，“这是何少吩咐的，一方面您的东西放在何家，佣人也不好处理；另一方面，真的分开了，何总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这些东西还是会物归原主，让您带走，至于您是想留下还是丢掉，那是您的事情了。” “对了，这两份东西，何少让我交给您。” 两张信封交到了夏可手里。 她打开来，一封是拍卖会的入场函，而另一封么，则是杜欣写的推荐信。 夏可瞬间想到什么，下意识紧张道，“何径寒会取消我设计的宝石的拍卖吗？” 这些机会都是何径寒给她的，如果两个人真的彻底的…… 何径寒还会…… 林总助并没有正面的回答她，只说，“既然您有入场函，或许您可以亲自去看看？” 夏可语窒。 问和不问都觉得不太好。 一方面她觉得这种情况下，何径寒做出任何的决定，她都是可以接受的；另一方面，虽然明知道自己的期待过分，但是如果设计的成品不能再拍卖，她还是会有些失落，毕竟是那么好的两幅作品。 林总助：“车来了，我送您上车。” 等夏可一个人坐着车缓缓离开何径寒的别墅的时候，手上又多了两个盒子，人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话到底没问出口，她只有去看拍卖会才会知道了。 然后……杜欣的推荐信她看过了，是真的，写的声情并茂，是在用心的推荐她。 而那两个盒子，一个是之前何径寒送过给她的帕帕拉恰，另一个是她的设计图作品，也就是何径寒赔礼的那个礼物，上面都是何径寒亲手挖的宝石…… 何径寒连最贵重的两样珠宝都让她带走了。 明明是她期待和盼望的分别。 不知为何，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却觉得手上的两张信封，和两个小盒子，重的烫手。 跟着何径寒，她似乎得到了太多。 不论何径寒以前的情人是个什么待遇。 夏可只知道，比起和她同龄的，同样从大学毕业三年的学生来说，她拥有了他们十年内，可能都攒不到的财富和工作机遇。 而这一切，都是来自她想逃离的女人的馈赠。 作者有话要说： 说说我写这个文的初衷。 本来之前就该说，但是一直没时间，今天来吧。 1、这个文是我在看某本狗血文，受爱攻爱的死去活来，又要钱，又要攻的人，还希望攻对自己死心塌地之后，我想写的初衷。没别的，我就是想写只不一样的金丝雀，很清醒的有对自己的认知定位，而不是被包养的时候还幻想真爱，得不到又怨天尤人，简而言之，我想写个清醒自制，且在精神上值得被爱的受。 2、如果说爱情是一场博弈，本文的出发点和其他的很多包养出真爱文可能都有点不一样，因为我的受不爱攻。她们两个，一个人是站在物质的高地的，一个人是站在感情精神的高地，是这样的，旗鼓相当的对手。 而不是说，受前期爱攻爱的死去活来，什么都能忍受，什么都能咽下去，就犯贱喜欢，攻不珍惜，然后文的后半部分来反转，受不爱了，攻性格大变活人，知道了受对自己的重要，使劲儿追求，不是这种格局。 -- 第101页 3、也是最重要的。 因为前期受的精神独立且自主，没有受爱情的蛊，没有为攻要死要活，所以常规追妻火葬场文的，受前面爱的要死要活，攻后面浪子回头感受到了这种爱，性格大变活人，前期是龙后期是卑微舔狗的桥段，在本文是不会出现的，从设定上来说，就没有这个基础。 这本文对攻最虐的设定点就是，受她是个金丝雀，但她没中蛊，不爱攻！（核心降维打击！） 攻性格有很多问题，后期肯定也不会好受，但是攻难受火葬的核心，都是来自内心的苦闷。（受就不动心！） 攻是个富二代，而且自己有一番事业，如果有读者想要的是攻性格大变活人，宛如失了智般，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要硬舔，我想这本文是没有的。期待这种情节的，我想可以点叉了，大家没必要互相折磨。 4、人设不会倒。 同上一点，性格相对的会改变，后面追妻也还有一段，但是爱情是平等且独立且互相尊重的，她们两个人精神上是平等的，都会是有尊严的大写的人，现在几乎行文过半，两个人的人设就这样了，不会大崩，攻会合理追求受，改变自己，受也会合理感动，知道一些伏笔隐藏点，不会突然神龙摆尾，大家都宛如换了个人。 5、我的大纲真的，从头到尾都有，我能圆回来ORZ（倔强！！！） 第48章 车子一路开回小区。 车上跟了两个佣人，东西跟了一辆车。 夏可一下车，他们有条不紊的将另一车的东西开始按夏可说的门牌号，往楼上搬，不该问的，不该说的，一句话都没有，动作训练有素。 可能是林总助打过招呼了，夏可想。 作为何径寒的助理，林总助总是能在细节上考虑得很周全。 何径寒的别墅，夏可不常住，但在里面她也是有房间的。 她没那么喜欢的品牌的当季衣服，公寓里放不下，何径寒就让人拿到别墅去放。 因此这么一趟趟下来，衣服鞋子包包，不仅又新又多，夏可还眼生。 还有几样首饰，是她之前戴了顺手放在何径寒别墅里的，也给她装了个盒子。 一串海水白珍珠的项链，上百万。 一颗粉色的火焰纹周正海螺珠，拍下来的时候几十万。 还有几枚平时戴着玩的钻戒，都是白钻，不是拍卖下来的，夏可都忘了具体好久收的，大概是三年来何径寒每次从外地回来时，顺手给她带的一些小礼物里面的。 以前不关注，这种时候，夏可莫名的，拿起来看了下。 灯光下白钻璀璨，即使都是以造型设计为主的配饰，配石不能说价值特别高，克拉数多大或者是完美切割的，但是在各自的克拉数级里，也是顶级的品质了。 夏可看完后，心情有些复杂。 东西多，衣柜里装不下了，另一间原本属于姑姑的房间，夏可是锁着的。 最后也没打开另一个房间，就让放客厅的沙发上，说等会儿自己收拾。 就是这样，上上下下又是好多趟，新来的高定，品牌新一季刚送来的衣服，应有尽有，沙发都要放不下了，又挪了两张椅子出来，才堪堪搬完。 “夏小姐，这些只是从别墅里清点出来的东西，我们拿的时候打了个列表的，您核对一下，没问题就给我签个字吧，林总助要检查的。” 夏可哪有精力一件件核对啊，念着何家的佣人向来手脚干净，她也没想那么多，扫了一眼，觉得大差不差，就签了字。 签完之后，佣人收了单子继续道，“至于您公寓那边的东西，今天才刚开始收拾，那边的阿姨说东西多，需要两天时间，之后林总助还会亲自来一趟，把剩下的东西也全都给您。” 夏可愣了，回头扫了一眼自己满满当当的客厅，张嘴半晌，憋出一句来，“不用了吧……” 这么多东西都还只是别墅里清出来的吗？ 她不是奔着优渥的物质找的何径寒，对以前对何径寒给她买的东西，夏可向来都是收到的时候说句谢谢，就让佣人收了便是，私下里不会自己像是藏宝一样，一件件都要理清楚的。 现在…… 夏可愣愣，原来有这么多东西吗？ 佣人笑了笑，“这可不是我们能做主的，我只是传达下林总助的话。” “至于您有什么想法，直接和林总助他说吧。” “对了，他还说了。” “那套公寓当初也是何总给您买的，虽然没署到您的名下，但是少爷的意思还是归您，这是不动产，然后头一年，何总还给您买过两辆车，停在车库您没开。这些东西如果您要，到时候车开过来，房子按正常流程过户给您。” “如果您不要，就折成现金，以卡的形式给您。” 啊？ 还有房子和车子么…… 这…… 这次佣人不等夏可反应，交代完就呼啦啦的就走了，等她再回神，家里只剩她一个了。 车子夏可还有点印象，都是女式款，她大学的时候是拿了驾照的，然后何径寒回江城之后时不时会让自己去竹隐找她，夏可都是从公寓出发，念着方便，何径寒就给她买了车。 第一辆她不怎么开，何径寒以为是买的款式她不喜欢，然后又送了第二辆……当然，她也没怎么开，后来何径寒还生气的问过，女人才知道，她不喜欢开车。 -- 第102页 夏可能清晰的记起来，当时何径寒一天没和她说话，她以为是何径寒不想理她，结果到了晚上，女人把平板一放，忽然神来之笔反问了一句，“我不和你说话，你就一天都不理我？” 说完她才知道何径寒是在气闷车的事情。 以为买的都不顺夏可的心意，她只面上道谢，实际上不喜欢，不开。 往事历历在目，何径寒的细微表情都在记忆中鲜活。 一个人看着一大屋子的奢侈品，夏可扶额，后知后觉，原来真的有三年啊。 刚开始以为姑姑的病做了第一次手术之后，半年内就能恢复……没想到，几经波折，不知不觉都有三年过去了。 而她也真的跟了何径寒三年…… 平时她基本不会想这些，记忆里清晰的节点都是姑姑生病，动手术，复发，检查，动手术…… 蓦的回忆起和何径寒的相处，结果不像她想象中的匮乏，反而点点滴滴还挺多的。 挺多不说，人物的情绪也很清晰。 呆坐一会儿，夏可又想到，三年间如果不是在医院，除去独处，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有何径寒。 在医院的时候多半都是煎熬的，真正放松放空的时候，还是和女人一起的时候，而且何径寒很会洞察人心，她不开心了不想说话了什么的，女人都能看出来…… 越想越多，夏可不住摇头。 打住，别想了，从今天开始她们就没关系了。 正如今天和何行海说的话，如果换一种方式的话，她们也不会更好了。 那些暧昧朦胧，和还来不及生根发芽的感情，就随着时间过去吧。 不想了，对她们都好。 * 说是收拾需要两天，结果第二天林明就带着东西过来了，满满的又是装了两车。 这次来的东西夏可认识了，都是她平时穿的衣服，背的包，还有鞋子和一些她偏好的首饰，全部都拿了过来。 何径寒给她买的两辆车也都开了过来，直接停在了他们小区的车库，车钥匙给了她。 然后就是房产。 夏可想了一晚上，推拒，“既然不在我的名下，我就不要了吧，已经……” 夏可环视了一眼再度被东西填满的客厅，笑容尴尬，“已经给了我很多了。” “但是这本身就是为您买的，何少已经明确说了给您，如果不要，我也会很困扰的。” 夏可：“。” 林总助：“这套房产本身就是因为您不喜欢住别墅，何总装修出来专门给您的，如果您不要，既然关系已经结束，何总也不会再过去了……” 顿了顿，林明低头笑笑，“拿着吧，跟了何总三年，一套房产，对何总不算什么的。” “再说了，那套公寓我看过了，离夏小姐你想去的新公司，珍宝设计工作室也很近，据说珍宝经常加班的，现在你不想住，万一以后有需要呢？” “里面的家具和装修也是按您喜欢的风格弄的呢，真的卖了折现，反而不划算。” “何少交代就是这样了，如果您真的不要，我大概马上会找中介挂牌卖了。” “地段好，面积也大，卖价最少上千万，您拿去投资也不如房产划算啊。” 夏可到底是在过户的协议上签了字。 倒不是因为林总助的一席话，而是最后的那句，最后林明说，如果真的执意不要，可能何行海最后还是得问何径寒，说不定何径寒会因为房子来找她…… 当然，林明也就是那么一说，夏可签了字，他到底松了口气。 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临到头，林明塞了张卡给夏可。 夏可拿着有些奇怪。 林明：“之前何总给了你两张生活花销的卡，我从公寓清出来了，副卡拿去注销了，另一张里面还剩的钱，都在这里，密码是你身份证后六位。” 夏可想着生活卡没多少钱，收的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再说她沾染过的东西，何径寒应该，都不想再看到了吧？ 东西交接的差不多了，林明正要把清单抽出来给夏可，夏可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林明看到了上面的人名，是孔今瑶。 夏可告罪一声，去阳台接了电话。 孔今瑶似乎有事，想找她聚聚，事情到时候面谈，夏可本来就计划着请孔今瑶吃一顿饭，说说琢玉工作的事情的，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而林总助站在玄关，很是思考了一下，关于孔今瑶，自己要不要合理提醒夏可一两句…… 但看着夏可满脸带笑的回来了，他又打住了这个念头。 交代过最后一项清单事宜，林明真的走了。 在走廊里，他想到了三年前，那个时候是他经手孔今瑶出国的一干事宜，还有那些签署的文件……当时何径寒让他别多嘴……今天看夏可的样子，女孩儿现在应该也不知道……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吧。 之前不让她知道，就是为了她好。 现在夏可和何径寒既然不是情人了，孔今瑶应该也打不了什么主意。 再说别人感情上的事情，林总助向来是能不参与就不参与的，他一个外人，去提醒夏可关于孔今瑶，不仅莫名其妙，夏可应该也不会信…… 这样想着，林明放下了心里最后一丝担心，下楼，上了刘叔的车。 -- 第103页 “等房产处理完，应该就不用来了。”林总助和刘叔道。 刘叔笑笑，没说什么，只开车。 豪车缓缓驶离夏可的旧小区，不见踪迹。 而楼上的夏可把卡绑定好，进了APP查看金额。 反复数了几遍，夏可缓缓嘴巴张成了O型，余额不是十多万，是，一百多万…… 起初不可置信，但是回过神来，夏可想了想平时消费的地方，不是去奢侈品的店，就是去竹隐了，她脾气好，大家起哄让她埋单她就埋单的，一直都不留意过价格，现在细想…… 好像一笔笔下来，最少都是以万为单位的起步…… 她…… 夏可看着手上的卡，说不出来心头是什么感觉。 原来以前，她每个月的花销那么大…… * 孔今瑶挂了电话，对自己的合伙人道，“她答应了，等到时候见了面我问问。” 合伙人奇怪道，“不是说何径寒来过我们工作室吗，当时还送了开业礼的，你也应该认识何总啊，如果是想拉投资，直接找何总不是更快吗？” 何径寒和夏可来的那天，这个合伙人当天不在，所以也并不知道开业礼到底是何物，只是听员工影影绰绰说了这么件事。 现在他们资金有缺口，菲比斯的投资迟迟审核不过，就想去何氏试试。 毕竟何氏才是珠宝圈的龙头，他们的扶持投资，珠宝设计工作室也更容易获得。 孔今瑶失笑，“相信我，我去找何径寒没好结果的。” 何径寒都不想看到她，还投资呢，她去找人，转头何径寒就会让总助专门把她们的申请项目给毙掉吧！ “如果真的有需要，找我这个朋友，反而是最快的。” 顿了顿，孔今瑶只笑了笑，不再解释，转身走了。 * 两天后，何氏拍卖行大张旗鼓宣传了半个月的拍卖终于拉开帷幕。 夏可穿了一身合适的礼服，在门口校核过入场函，被放进了内场。 深吸一口气，再吐出。 夏可拍了拍脸，不断提醒自己，不管结果拍卖如何，都不要失望。 何径寒已经给她很多了。 至于剩下的，给了是情分，不给是本分，她要知道自己身份。 这样如此提醒自己两次三番，夏可脸上扬起了个笑容，仍是饱含期待，进了场。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今天来不起了，明天又要出去参加别人生日宴，我先睡了，看明天能不能补吧QAQ。 第49章 入场函都有座位。 进了内场由工作人员领路，夏可惊奇的发现，还是个单独的VIP位置。 她其实来拍卖行并不多，以前更是次次都和何径寒一起来的。 基本上都是因为有高质量的珠宝拍卖，何径寒才会带她来看看。 而购买么，她都无所谓，所以她也不怎么说话，但是何径寒说适合她的，问她如何，她说个还行，女人就会买下来，最后塞给她。 这样想起来，夏可自打跟了何径寒之后，参加名流们的聚会，从一开始就从没缺过珠宝。 回忆越想越细节，某一瞬，夏可扶额。 怎么又想了，不是说不去回忆她了吗？ 拍了拍额头，让自己把那些抛到脑后，夏可正襟危坐等着拍卖会开始。 这次的九颗宝石早就被公布出去了，而款式在展会上也进行了展出，何氏又很舍得花大力气营销，来的人几乎坐满了席位，堪堪算是满场。 看来江□□媛和太太们，都很期待这场拍卖会。 不多时，拍卖开始。 看到黄钻出现的时候，夏可小小的松了口气。 但同时，又觉得心里有另外的沉甸甸的什么在压着，不太舒服。 说好不去想何径寒，却总莫名其妙的……女人总是在她脑子里冒出来…… 黄钻被放在倒数第三，然后是高品质的帕帕拉恰。 这两个拍卖完，出了个奇事。 按理说，越往后拍，起拍价越高，成交价也会随之越高。 黄钻的成交价却以超出预料的六百多万，小小高出帕帕拉恰的五百多万一截儿。 帕帕拉恰是陈星设计的，黄钻是夏可设计的。 面对这个结果，夏可惊讶过片刻后，又平静了下来。 和平静同时来临的，还有淡淡的骄傲自豪。 她知道她不是陈星口中的那种人，也知道陈星是带着偏见的眼神看她的。 但是当有事实支撑着她结论的时候，显然更让她有底气。 最后她的绿野仙踪终于被拿了出来，显示屏上开始放原石介绍。 这是四颗高品质宝石组成的珠宝拼盘，起拍价就报出了七百万的天价。 夏可正咂舌的同时。 旁边座位的女人举起了手，张口就抬了一百万上去。 夏可：“！” 她下意识就往边上张望。 但珠宝拍卖会场内昏暗，亮光主要聚集在拍卖台和展示宝石的投影屏上，她费了好大的劲儿，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纤长剪影，嗯……出牌抬价的时候，动作也行云流水，毫不犹豫，看起来底气很足。 这颗绿野仙踪在展出后，江城的各家太太和名媛们在微信群里涛了几轮了。 毫无疑问的，这珠宝的设计和宝石的分量，能精准击中每个女人的芳心。 -- 第104页 大家都想要，那自然私下里也都讨论过，最后也不知道谁，综合统计了下有意于这绿野仙踪的名媛们，一个个排过去，一场报价掰头下来，超过千万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而事实也正如名媛们所料，七百万的起拍价，喊过三四轮，就超了一千万。 一路往上翻，一千五百万也很快被突破了。 “这么抢手，溢价好厉害。” “真是服气何径寒的脑子，你说同样是女人，她还能赚我们的钱，算了，买不起，不要了。” “你说最后会不会超过两千万，都说应家那个丫头也看上了，她买东西可疯。” “两千万不至于吧。但是有应锦？……啧，那张太太恐怕拿不下来了。” 涨价太快，放下了竞拍牌的名媛们，也私下窃窃私语起来。 而夏可坐在位置上，就头脑发白的看着不断有人举牌出价，大家举手的这个速度，夏可都感觉钱不是钱，好像只是会变化的一串数字罢了。 终于，上了一千六百五十万的坎儿之后，只剩下了两个人还在举牌了。 其一个就有夏可身边的那位名媛，她的牌是3号。 “16号举牌，一千六百六十万。”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喊道。 “一千七百万。” 旁座的名媛又开了口，似是有些不耐烦一次次举牌涨价了，又开始主动的大幅度的抬价。 当即全场默然。 过了会儿，喊到两次，十六号还是犹豫着举了牌。 “16号，一千七百一十万。” “一千八百万。”旁座的名媛真的是不耐烦了，口吻都压着暴躁。 这猛然又抬了九十万上去。 相对于这件“绿野仙踪”的市场估价，已经超出太多了。 单看石头，拍到一千五百万就差不多到顶了，剩下的就是个人偏好，和竞拍溢价。 而就是溢价，也至少溢了有三百万出去…… 夏可的心怦怦跳着。 “3号，一千八百万，一次。” “3号，一千八百万，两次，还有人出价吗？” “3号，一千八百万，三次，成交！” 最终绿野仙踪的成交价，定格在了这猛然抬上去的1800万价位。 夏可么……心情又高兴又激动。 还有说不出来的，遮掩不住的兴奋。 这么一瞬间，她好想幼稚的大吼一声，那是她设计的！ 对，这天价的珠宝，是她设计的啊！ 捂着心口，好半晌，夏可低下头，无声的笑起来。 傻乎乎的，但嘴角就是压不下去。 拍卖会结束。 接下来的就是购买了珠宝名流去付款，然后当场验货后，完成交易。 已经没夏可什么事了。 除去有朋友买了珠宝，想留下来瞧瞧的部分名媛们还在，大家陆陆续续也都离场了。 夏可刚想起身，冷不丁来了位工作人员叫住了她。 “是夏可，夏小姐吗？” “我是。”夏可道。 “是压轴珠宝的设计师对吧，能来后台一下吗，有人想见您，也还有流程需要您的配合。” 夏可愣了愣。 第一个在心中浮现的脸不是旁人，正是何径寒，眨了眨眼，夏可点了头。 如果何径寒想见她，她也想当面道个谢。 虽然之前已经请她吃过饭了，但是今天这个成交价……总归是她的作品，机会也是何径寒给她，她理应…… 说不上来的，她就觉得，哪怕是分别，最后应该还是能见一面。 像是何径寒的平日里的言行举止，还有她们那个圈子里流行的礼仪一样，不管中间两个人闹得如何难看，分别总该是体面的。 不过出乎夏可预料的，不是何径寒。 林总助在，但也不是林总助找她。 或者可以说，是林总助找她，但并不是因为何径寒的事情。 找她是因为夏可自己的事。 林总助让夏可和绿野仙踪的珠宝，还有买主合影。 不是别人，正是夏可旁边的那位买主，也是她见过的应家小姐，应锦。 何径寒说的不错，应锦看上的珠宝，怎么着都会拍下来，抬价也真的挺狠的。 然后林总助又带夏可去了黄钻成交的地方，依葫芦画瓢的，让夏可和黄钻以及黄钻的买主进行合影。 拍完，两张照片被林总助当下就发给了夏可。 “之前何总交代的，让成交之后，我带你和他们合个影。有这些照片，不仅你以后好写简历，等你的履历丰富起来了，成为主设计师，工作室做个人简介的网站页面时，也能贴上去，抬高身价。” 有江城名流和顶级珠宝在，作为设计师，夏可还以新人设计师的身份能同他们留下合照，可不是抬高身价嘛！ 夏可看着照片，感触复杂，咬唇，“是她交代的……” 林总助一霎反应过来，摆手解释道，“之前交代的，在展会前就交代过了，你们……咳，我问过何少，少爷让之前怎么做的，之后就怎么做，不用拿这些事情去打扰何总了。” 不再去打扰何径寒…… 所以还是让她拍了照，这样么…… 林总助：“出口在那边，我还会待一个小时左右，如果有问题，可以随时和我联系，或者回来找我也行。” -- 第105页 “哦哦。” 夏可有些失落的离开了。 说不上来。就是，关系变化后，想到她们之间，总是觉得很微妙。 不过应该只是不习惯，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夏可心里这么解释，努力去忽略心里这两天说不上来的古怪感。 夏可回了拍卖会主厅，鬼使神差的拿了份宣传册，她想留下来当纪念。 路上奇异的遇见了熟人，打了个招呼。 也不是什么交情特别好的，就是以前聚会总是能看见的，也是谁谁的小情儿，凑一起的时候也聊天，算是个面熟。 在大厅遇到了，没想到离开前去了趟卫生间，又遇到了。 但再次相遇就让夏可有些尴尬了。 无他，外面那位熟人和另一个夏可也认识的熟人，对，另一个也还是一位圈子里谁的小情人，正在聊天。 好死不死的，聊的正是她。 “不是说夏可和何径寒掰了吗，我看不像啊，她今天这身可是艾丽萨博春季的新款，她们家你知道的，向来贵出血，就算是定了，拿到衣服的时间也有点看人下菜碟，真掰了，还能穿这个？她这是第一批穿了吧，掰了品牌能第一时间给她出货？？” 耽误了一会儿，来拍卖会的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洗手间里就她们三个，夏可在隔间刚想出去，就听到她们聊了起来，当下便很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出去了。 既然和何径寒分了，以后也不会见这些人了，出去了撞着……多尴尬啊。 另一位熟人笑笑，“何径寒喜欢她呢，哪儿掰得了。” “你是没看见，从进圈子开始，她身上的珠宝每年都是换着新的呢，刚开始她们无聊还让夏可埋单，想看看何径寒给不给人家花销，呵，好家伙，再大的单子她都刷得下来，大家一看，何径寒直接给了她一张副卡造呢！” 说到这儿，话题就又变了味，另一个回复，“妈的，说着就觉得好酸，我们怎么碰不上何径寒这样的，魏少也就看着光鲜，私底下小气吧啦的，刚开始还大方，现在久了，让买个东西我要说半天，还觉得我买的多，真是……” “不都是这样么，刚开始追的时候舍得，睡｀久了，自然就不值钱了。魏少还算好了吧，那谁谁谁你没看见，啧，最近她家那位去的勤，身上没一块儿好的地方，青青紫紫遮都遮不掉，这不，觉得丢脸都不怎么出来了，你要这样的？” “别说她，说她我就脚底窜凉气，她那个不仅口味重，折腾人，手上也没多大方。” 一声嘲讽冷笑，“那当然，能轮得到她，还不是因为上一个差点被玩去半条命，实在受不了了，跑了路。” “嘶——越说越瘆得慌了，上次那个住了半个月院吧？” “可不是。”熟人语气悠悠，吊着尾巴，“所以你就知足吧。” “再说了，我看何径寒喜欢她呢，万一以后哪天结婚了，你也别惊讶。” 闻言夏可瞬间睁大眼。 外面另一位同她一样震惊，“结婚？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我来的最早，当然我家那个花的很，要不是还有点用，我也不可能今天还在，之前何径寒和哪个能长久，偏偏这个，来的时候是个大学生不说，次次何径寒都帮她挡酒，换了别人，还挡酒呢，酒量不好何径寒亲自动手帮人练出来！” “再说了，我听说，之前不是何径寒和王松谈项目嘛，王松那谁，色中饿鬼！何径寒连自己的助理都送出去一个，再说王松遇到新合伙人，回回看上别人的女伴就喜欢换的，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绿｀帽癖，你猜怎么着，那段时间何径寒愣是没去找过夏可一回。” 女声笑的轻慢且自信，“代表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护到这个地步，副卡也给，年年带去买高定买珠宝，谁养小情人养的这么好的？之前的情人，她怎么对别人的，我又不是没见过，拉倒吧。说是小情人，你听听就行了！” “以前何家她父母还插手，现在都是何径寒一个人管了，何家没人能管到她头上，反正她取向早暴露了，和谁一起，和谁结婚，你觉得她那个性格，还有谁干预的了？” 另一位熟人顿时讷讷。 女人耸肩，“所以说啊，你也别嫉妒她找的是何径寒了，虽然何径寒确实大方，你倒不如羡慕她的运气，真不知道一个大学生有什么本事，把人吃的死死的，真是……她要出书，我肯定买十本回去！” “她不是瞧着挺单纯吗？” “对呀，是单纯啊！你就说气不气人，人家就是有福气，同人不同命，就是这个意思。” “卧槽，你说完我更堵了。” 两个人声音渐远，离开了。 震惊过后，夏可却像是丢了魂似的。 她一路往外走，这两天想不通的，觉得古怪的地方又开始在脑子里回放。 她都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去想，但是……但…… ——“我弟以前挖出来的，现在变成了他老婆的首饰。” ——“你能原谅我吗？” ——“宝贝儿，回来好不好？嗯？” ——“可是我放不下你啊……” 何径寒那天说的话再次回响耳际。 夏可本不愿意多想，也不敢多想，那天自己喝了那么多酒，一直昏昏沉沉的，再不说后面哭了，情绪全然崩溃，又被何径寒关进了房间，满心只剩下绝望…… -- 第106页 在闹翻前说过的话，等她清醒过来后，因着混乱的后续，来不及、也不愿意深究…… 紧接着就是见何行海，离开何径寒的别墅…… 走后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既然真的分手了，前面的话就更没有意义了，她就也更不愿意去回想她觉得不合理的地方…… ——“你觉得，如果她追求你，何径寒有可能成为你女朋友吗？” ——“什么不会，她不会追求你，还是说，你们不可能发展成情侣关系？” ——“那现在都想一想呢？” 何行海最后的话被记起，其中古怪的感觉扩大，夏可的认知摇摇欲坠。 ——“我又不喜欢你？” ——“谁说的？” 脑内陡然冒出的这两句话，是她痛哭之后，何径寒问她的头两句话。 这问话，这问题…… ——“所以，原来你真的不喜欢我。” 何径寒的结语，当时说的时候，夏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只顾着哭了。 现在回想起来，夏可不由打了个激灵，后知后觉这些话里一切奇怪的，不合理的，非常别扭的那种感觉，此时此刻，重新汇聚成了一种可能性…… ——“说是小情人，你听听就行了！” 汇聚成一种她不敢想的，从来也不会觉得有的可能性…… ——“何径寒喜欢她呢。” 何径寒……喜欢她？ 所以，都是因为，何径寒喜欢她？ 夏可被什么钉住了，理智上她想反驳，但是…… 但是家里的一堆珠宝首饰衣服，还有穿在身上的高定，还有自从说分手以来何径寒的态度，还有何行海让她幻想的那种可能性，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的理智也跟着停止反驳，甚至于，回忆也在为她的猜想不断提供着新的证据…… 姑姑第一次手术之后，何径寒陪她熬了通宵，然后就在手术室外，开的工作会议。 女人眼下青黑，那个时候她被害怕笼罩着，何径寒刚骂完一圈高层，过来却仍旧是宽慰她，安慰她的语气是罕见温和的…… 术后半年，就在亟待要开始新的生活时，姑姑被检查出来复发了。 她给何径寒打电话说这件事，没忍住，说的红了眼眶，女人在电话里问她是不是哭了，当时何径寒在外地出差，她想着不能给人添麻烦，就否认了。 当天半夜，何径寒乘飞机回来了…… 桩桩件件种种，如果不打开这个口子，夏可压根就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她不是那种不切实际的姑娘，不会幻想包养出真爱的玛丽苏桥段，所以从来不曾奢望过何径寒对她有真心，她只希望何径寒的假意停留的更久一些就好，就满足了，就…… 而现在…… 她竟然对这种猜想不能否认。 越是想找证据，反而越是坐实……坐实这个…… 很有那么一阵自我挣扎后…… 所有的不安散去，怀疑变成奇异的笃定，汇聚成一个她无法辩驳的、甚至越想就越笃定的事实，一个肯定句。 ——何径寒是喜欢她的。 夏可缓缓闭目。 原来，是这样么。 在原地很是呆站了许久，某一刻回过神来，夏可提着裙子就往拍卖行里跑，跑的气喘吁吁，跑的一路上撞了好几个人，也顾不上了。 直到跑到林总助跟前，夏可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肺部的空气都要被榨干了。 但看着林总助，夏可满腔的话又不知道说哪句了。 问什么才好。 何径寒喜欢她吗？ 何径寒是不是不只是把她当情人？ 何径寒对她那么好…… “夏小姐，怎么了吗？”看着这样的夏可，林总助礼貌又疏离的问道。 这份淡然一瞬将夏可拉回现实，她的问题，不该对着助理问。 且不说林总助知道不知道，就算是问，也不该对着他问。 咽下一口口水，夏可想了一刻，捏紧手放在身前，忐忑道：“我、我有个请求……” “您说。” “我……能最后见何径寒一面吗？” 这些，本来就该由本人回答，是她们之间的事情。 顿了顿，夏可更坚定道：“我有些事情不明白，我想见她一面。” 和之前的爽快态度不同，这次林明罕见的语窒了，片刻后，对着夏可歉意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夏小姐，何总目前不在国内。” “啊？”愣了愣，激动中夏可上前一步，“那她回国之后我……” 林明笑容也僵了，须臾，为难道，“回国后，恐怕也不行。” 见夏可一副要问到底的模样，自觉敷衍不过去，林明最终说了实话。 “不好意思啊，这个何少交代过，并不是我这边不能通融。” “您离开的时候，何少说何总情绪不是很稳定，既然你们的关系已经断了，那……最好以后也不用见面了，对您好，对何总，也好。” 夏可：“……” 退后半步，夏可愣愣。 半晌，她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是我逾越了。” 是啊，她们，已经断了。 既然断了，不见面，当然最好。 夏可能理解何行海的决定。 如果何径寒不喜欢她，她们不见面对她好。 -- 第107页 如果喜欢……那对何径寒便也是好的。 总是，得慢慢忘掉吧。 夏可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拍卖行，本来是满心欢喜的，但是走的时候就是说不上来的，感觉胸口闷闷的。 心头对何径寒的愧疚之情，头一次发酵到……几乎遏制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搓手手，好想马上写到夏可当面问何狗是不是喜欢她哈哈哈。 第50章 接下来的一个月，夏可过的，枯燥乏味，但是踏实。 很踏实。 晚上一闭眼就能睡着，第二天给姑姑上一柱香，离开去公司，然后开始新的充实的一天。 她在琢玉已经提了辞呈，也批复了下来，之前因为何径寒把她关着，林总助又帮她请了几天的假，最后这个月的工资因为这些假就不太够看了，不过她有设计费用的分红，虽然也完全比不上何径寒剩给她的生活费，但是对个新人设计师，分成都能有个小几万，在业界来说，已然是很不错的了。 正是仗着这两样优秀的拍卖作品，还有杜欣的推荐信，夏可投了珍宝的简历，很快就被通知了面试。 去别的公司面试的都是一堆人，去了珍宝，反而就零零散散的几个。 一个个单独面的，面试的内容也不尽相同。 私下有话多的面试者，等待中询问大家面试的内容，大家各自口述的内容不知道是真是假，履历却骗不了人，就当场的几个，一个回国海归，一个在国外大牌有两三年的工作经验，还有另一位最近参与了国际上的知名珠宝设计比赛，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等问到夏可的时候。 问学历，江城大学，本科。问工作经验，前面有三个月的实习经验…… 不得不说，当时场面一度十分的安静。 最后说起来作品和推荐信，当然，这也是可以被讨论的，愿意说的就侃呗，不愿意的，同是来面试的竞争者，想留一手，也不会有人拿刀逼着你。 一个说自己的作品获了好几个设计大赛的奖项。 一个说自己在国外的时候有几样畅销的设计作品，官网上能进行查询。 一个说自己有幸设计过价值上百万的珠宝，当时在香港工作室画的，后续进行了拍卖，夏可凑过去一看，是一颗钻石的设计，白钻，等级不说，以克拉数取胜，但如果要细究起来，也不是能排的上号的克拉数等级，在名流眼里，也就戴着不丢脸吧。 问到夏可，夏可有些不好意思，说有两款拍卖的珠宝设计作品。 她的履历单薄，学历听起来也不怎么样，她们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攀比了起来，夏可也就随口回答，并不具体说拍卖价是多少，不想显摆。 但是当即就有人网上查起来夏可的名字。 一查，本来想打趣一番的，结果一瞧界面，人安静了。 剩下的几个纷纷去看，探头一看价位，也都闭嘴了。 那位竞争者查询的动作实在太快，夏可窘迫，脸上只剩下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 场面又很是安静了那么一阵，有个人小小声问夏可，问她的推荐信是谁写的。 夏可已经不太想回答了，里面又叫了她名字，她起身点了个头，便去再度面试了。 后面一干面试者把她身影看着，内心纷纷有种说不出来的憋闷。 害，还以为大家旗鼓相当了，一看这位这天上地下的学历跟履历，还是江城的拍卖行刚出售的作品……得，争什么争啊，看来没什么争头，名额已经内定了…… 她们想的没错。 后面的复试和三面也很快进行，夏可每轮都在，最后，这一批并不多的面试者里，珍宝还就只招了夏可一个。 是珍宝设计组的组长看上了她，接下来的实习，夏可也是直接进了组长的设计小队伍。 珍宝的新人向来少，和琢玉不同，一进珍宝事情就非常多。 组长先问了问她的履历，发现她毕业后有三年都没沾设计了，暂时也没让她一来就碰商业设计稿，反而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实习生一样，天天就让交一下近几年她看得上的优秀作品的临摹手绘图，然后还有就是帮同事进行设计稿的后期作图细化了。 都比较琐碎，但是针对夏可，刚好又能帮她补足这三年的流行审美空缺，她因此干的也非常认真。 林总助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在珍宝，加班太平常了。 夏可脾气好，性格软，长得可爱，珍宝的老前辈们都很喜欢她。 第二次作为一个实习生，她有打下手的经验，也有打下手的觉悟，因此在岗位上也是一来就帮人守着机器打印图稿、帮忙买咖啡、帮忙带午饭晚饭什么的，她做的顺手，老前辈们也喜欢支使她，不过和琢玉不同的，珍宝的人会不好意思。 发现支使得夏可太多，便偷偷塞几张自己画到最后待修改待磨合的琐碎设计图过来，让夏可帮他们把后期做了，给夏可算珍宝里的提成。 珍宝的实习工资已经不低了，大半个月忙碌下来，终于上手了的夏可回头一看，大家热情塞给她的设计稿也并不少，甚至于好多人在她做完后期后，还会询问她的意见，和她认真讨论，双方都就事论事，最后达成一个相对统一的结论。 在讨论的过程中，夏可的天赋，前辈的经验，得到了很好的碰撞交流。 -- 第108页 忙是真的忙，学习也真的是学到了很多。 不再是陈星那种无意义的挑刺，随便找的理由来让夏可改图，反而每次修改都是让夏可心服口服的真实建议，前辈们说到点子上，夏可也会觉得有理，自愧弗如的那种。 她想，这才是能真正让她提升的东西。 临近月末，组长给了夏可一份文件，是今年JDA（JewelryDesignAward）珠宝大赛的报名单，上面标注了参与时间、地点、还有海选的考试场所。 是的，作为国内最有含金量和知名度的珠宝大赛，JDA的海选都不是让设计师发已有作品去他们的官网，而是让有意向参赛的设计师到他们指定的考场，进行现场的考试，通过这次考试，他们能刷下去99%的设计师，剩下的1%才是当年比赛的正式竞赛者。 然后再让这些竞赛者，开始进行那一年的初试，一次次上交完整作品，通过数轮比赛后，慢慢刷人下去，直到产生最终的优秀作品。 所以业内有个不成文的笑话。 如果一个设计师说自己多厉害多牛逼，但是一看过往履历，发现他参加了JDA大赛，却没通过海选考试，那八成在吹水！ 很多大学生也会去，多半是大三大四的设计专业学生。 当年夏可的老师就想让她参加，不过最后因为姑姑的事情…… 夏可拿着这份文件，一时间五味陈杂，没说话。 组长倒是开门见山，“我们工作室的设计师基本都有奖项傍身，经过这么大半个月我的观察，杜欣说的没错，你是很有天赋的苗子，想去参加JDA试试吗？” “全国著名的工作室都有初赛的内推名额，珍宝自然也有，但是你来了才半个月，我们也开过会，就算是你再优秀，你前面还有比你早来的前辈们呢，内推的名额今年轮不到你。” 对于组长的厚爱，夏可连连摆手，“我、我没想过……” 一来工作就要内推名额，那得多大脸啊！ “那你想过通过考试进初赛吗？考试年年都考基本功，这方面我觉得你没问题，到时候比赛了，我们工作室向来是全力支持在职员工参与JDA的，如果能获奖，不少客户也喜欢购买JDA比赛的设计珠宝，对工作室和员工都是双赢，你想去吗？” 夏可受宠若惊，“在职期间可以参赛？” 组长好笑点头，“当然可以，拿了好名次，也是给工作室长脸啊。” 珍宝的资深设计师，但凡牛逼的，不是JDA拿了全国性的奖项，就是国外的重量级珠宝设计大赛拿了奖项，夏可相比于往年招进来的人，底子还是浅了些。 如果没有两个天价的拍卖作品，杜欣的推荐信，和她本身在设计上自有的天赋灵气，少了其中任一个条件，珍宝都不会最终选择她。 一番讨论，夏可捂着怦怦跳的胸口走出了组长办公室。 参加，当然是要参加的。 甚至海选的考试近在眼前，如果要参与，夏可还得坐飞机去别的城市，预计来回耗时两天，比赛和行程都得早早做规划准备了。 而且珍宝又全力支持员工，为什么不去呢？ 不管结果好坏，算是对当下自己的一个检验，也算是对大学时代遗憾的一种变相弥补了。 JDA的考试来的突然，工作和自己的私事就得进行协调。 而自打进了珍宝以来每天都忙碌的夏可，工作好不容易上了手，后面又眼看着要准备考试，最先想到的，是她和孔今瑶推迟了几次的饭局。 是的，夏可在琢玉工作结束得匆忙，进珍宝又比她想象中快，所以她和孔今瑶的饭局，一直因为她的关系，被不断的在推迟。 第一次推迟还没感觉，推了两次，再回神，大半个月都过去了。 要准备比赛了，后面夏可会更忙，于是趁着这个相对空闲的周末，和孔今瑶约了起来。 见了面，夏可对自己最近屡次推迟饭局一事很不好意思，孔今瑶倒是没怪她，无他，一来孔今瑶最近也很忙，二来么…… 孔今瑶：“之前我想找你帮忙的事情，现在已经不急了。” 被孔今瑶这么一提，夏可才想起来最初联系的时候，孔今瑶确实说过有事情想麻烦她，她最近太忙，俨然把这点事情忘在了脑后……夏可叠声的再次表达抱歉。 说完后，夏可后知后觉，终于问起来是什么事。 孔今瑶倒是不隐瞒，“哦，就是我们工作室不是刚开吗，之前找了好几家公司想拉投资来着，中间出了点问题，我就想找你问问，能不能投下何氏……之前我们没投过何氏的扶持项目，但是你知道的，在江城做珠宝设计的，找何氏是最对口的……” “不过，给你打完电话后的一周，菲比斯的审核就下来了，我们工作室过了，所以……现在只用等菲比斯拍卖行走完流程拨款就是，不需要再拜托你走何总的路子了。” 低头笑了笑，孔今瑶神色莫名，甚至带上点看好戏的神态道，“不过，现在何总也顾不上这些小事了吧，自从上一批珠宝出了问题，何氏最近应该很忙吧。” 夏可惊讶。 她天天埋头于设计稿纸里，忙的脚不沾地，对外界一点不关注，孔今瑶乍一说，夏可满脸茫然。 “珠宝出了问题？是何氏的拍卖珠宝出了问题？”夏可迟疑。 “对啊。”孔今瑶一抬头，瞧见夏可的神色，当即也是惊讶，“你还不知道？” -- 第109页 夏可摇头。 这真是…… 孔今瑶想到何径寒高高在上的那张脸，缓缓，很是有那么点愉悦道，“你不知道也没什么，都是珠宝圈内部的事了，明面上也没有正式的爆出来，新闻都被何氏压下啦，你要是忙的都不看你们公司的聊天群，不知道也正常。” “说起来也简单。” 孔今瑶：“上个月何氏不是开了一次珠宝拍卖吗，压轴的珠宝飙升到1800万的成交价，当时这个天价，让江城报纸和媒体很是报道了一阵，不过嘛……” 夏可心一抽。 压轴珠宝，那不就是她设计的绿野仙踪吗？ 这珠宝…… “他们压轴的珠宝是颗大克拉的祖母绿，没按标准琢型设计，被应家买了回去，巧就巧在这儿了，买回去没到两天，坏了。” 孔今瑶嘴角勾出讽刺的笑，“还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坏的，众所周知祖母绿脆性大，那颗祖母绿还就是被直接磕坏的，据说应家大小姐第二天就去何氏大闹了一场，说损坏是因为珠宝的设计有问题……” “何径寒在江城的珠宝圈只手遮天，但应家可是江城的老牌豪门了，应家小姐直接上门闹了……呵呵，反正最近说什么的都有，不管如何，何径寒肯定很不好受了。” “幸好我们的审核也下来了，就不在这个关口，给何总添堵了。” 孔今瑶还是笑着的。 但说完，夏可的嘴角却僵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怕你们吐槽，先说一下，孔今瑶这里不知道绿野仙踪是夏可设计的，下章会展开再讲。 至于谁的追妻火葬场，文案，第一二章 ，都说的很清楚了，还不用说一个爱一个不爱，已经回答过的问题不用在再评论刷了，谢谢。 第51章 孔今瑶浅笑着抬头，一对上夏可这表情，笑容不由也有些发僵。 轻咳两声，孔今瑶压了压嘴角，把脸上的神情抹了下去，淡然道：“不好意思，忘了你们之间……我当着你面说这些是不是不好？” “不过这件事珠宝圈基本都知道了，你怎么还不知道？” 顿了顿，想到什么，孔今瑶低头自洽道，“哦，你忙得来和我约饭都没时间，那你们最近也没见面是吗？” 夏可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她们已经掰了？但是孔今瑶一直以为她们是女友的关系，这样说不太恰当。 再说，如果说已经分手了，可能孔姐姐又要关切问一系列问题吧，她们本来就不是女友的关系，等会儿一串问下来，夏可对自己有自知之明，她骗不来的人，肯定会被看出端倪…… 既然左右说不好，夏可索性不提这茬，就顺着孔今瑶的话道，“嗯，最近忙，都在工作。”顿了片刻，又自顾自补了句，“她也没和我说，我就……” 孔今瑶不疑有他，“可能也是怕你担心。” 话是这样说，听起来却没什么信服力。 当然，孔今瑶自然也不这么想，她觉得，摔了这么大一跤，何径寒恐怕是觉得丢脸，万不会主动提起的，那夏可又不看公司群，那到现在都不知道，也没什么的。 有那么片刻的安静，夏可想到什么，奇怪，“你不知道绿野仙踪的设计……” “什么？” 夏可提了个话头便消了声，孔今瑶扬眉，没get到里面的意思。 夏可仔细瞧了她两眼，终于确认——孔今瑶并不知道那是她设计的作品。 话在喉咙里拐了个弯儿，“哦，没什么，我就是乍然听到觉得很吃惊吧，你……你是因为关注何氏的拍卖会，所以知道这些的吗？” 孔今瑶笑笑：“哪有那个时间啊，最近我也忙的脚不沾地，其实和你差不多。” “这些都是我合伙人还有工作室的小朋友平时嘀咕的，我听一两耳朵罢了，具体的……反正结果都这样了，最重要的部分大家都说了，也不可能有人比业内的人了解更清楚的，”孔今瑶无所谓的耸肩，“所以我也没有特地的去详细了解。” 这件事情已经被何氏用钱按了下去，至少在江城的社交媒体上，是没爆出来的。 孔今瑶工作室离何氏也近，能在办公室就听小年轻还有合伙人吃瓜说的事情，干嘛去网上搜啊，且不说网上搜索不到，再说了，那场拍卖会可是围绕着绿野仙踪作了好久的后续报道，她可没兴趣去看媒体是如何吹嘘何氏的。 停顿片刻，孔今瑶：“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当着你面说，不是想看她笑话，实在是这个事情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很难不知道……” “没事，没事。” 夏可觉得奇怪是因为孔今瑶知道这个事的同时，竟然不知道绿野仙踪是她设计的。 不过孔今瑶这么一解释，她也觉得没问题，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嘛，她个年轻设计师画出一副好设计图的新闻吸睛程度，肯定不如江城豪门名流的龃龉来的……怎么说呢，来的让大家热烈八卦吧，人性如此罢了。 但孔今瑶既然不知道是她设计的，夏可也不想说破。 一来像是炫耀，二来孔今瑶都已经这样说了，她再说……挺尴尬的。 她想定不说，没料到孔今瑶那边却主动提了起来。 但出发点并不是谁设计了绿野仙踪。 孔今瑶主要还是在说何氏遇到的这件事，顺带cue了下设计师。 -- 第110页 只见孔今瑶又夹了两筷子菜，道：“害，都是他们瞎讨论，说起来很严重啦。不过如果要处理，应该也简单，应小姐不是把标准答案和下台阶说辞都送到何总面前了吗，她顺坡下了，再补偿应小姐一笔，说不定最后这事故，反而会变成何氏的一桩美谈。” 嘴角带上淡淡的讥讽，孔今瑶：“如果处理好了，就是免费的广告，以后还能宣传一波何氏的售后态度，除了设计师以外，双赢的局面。” 夏可：“？” 夏可讷讷，没懂：“什么叫除了设计师？” 处理的方式，和她有关系吗？ 问完，夏可索性把前面的不解也拎了出来：“还有，孔姐姐，什么又叫应小姐把答案和说辞送到何径寒面前了啊？” 孔今瑶诧异瞧了她一眼，见她不似作假，是真的疑惑，失笑，“可可，你太单纯了。” “在学校的时候当然挺好，不过出了社会，你还是得学点儿人情世故啊。” 也就这么一两句话头，不待夏可反驳，孔今瑶便给夏可解惑。 “应小姐不是去何氏闹了一场吗？哦，对了，去闹得时候外面还有人刚巧拍了视频来着，设计师的朋友圈可能会转发，你可以看一下……” “回正题，这件事对公司来说应该是危机公关了吧，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剖开了来看，其实没有大家说的那么恐怖啦，应小姐已经从源头把责任从何氏身上搬开了。” “还没反应过来？”见夏可始终拧着眉，孔今瑶不由摇头，“那我就直说了，应小姐去闹得时候，嚷嚷着损坏是因为珠宝的设计有问题，这不已经把解决的路子给何氏指了出来吗？” “何氏拍卖行拍卖的宝石向来都是何氏设计工作室出的图。” “既然都有视频拍到应小姐这么说了，那何径寒直接顺坡下不就行了嘛？反正闹到现在，应小姐没说过何氏其他的问题，既然不是宝石的品质、也不是何氏以次充好等等等之类的原则性问题，是设计问题，那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啊。” 夏可手一僵，声音已经有点飘了，不可置信道，“什么操作空间？” 孔今瑶自然而然道：“甩锅给设计师呗。” 夏可：“但是这个设计……” “我懂你的意思，懂的懂的，业内人士看，设计确实没问题，而且还是经典设计。”孔今瑶耸肩，“但关键在于，辟谣是给买家看的，不是给业内人士看的啊！” “你想想，来买拍卖级宝石的，都是名流，有几个懂里面门道的？只要购买的群体信了，不就行了？” 孔今瑶一字一句的信誓旦旦，夏可却听得遍体生凉。 “再说应小姐声讨的，也是设计有问题，顺着这个坡下，何氏把设计师处罚一通，让设计师出来承认设计有瑕疵，造成了目前的局面，那么责任的主体就从何氏变到了设计师嘛，何氏说起来，也只是监管不力，受了牵连。” “这样何氏就从这里面摘了出来，然后何氏再以受害者的身份赔偿应小姐一笔，皆大欢喜，售后服务做的有口皆碑，买家也得到了赔偿，这样公关下来，是不是何氏的名誉不降反升？” 沉默片刻，夏可：“但是设计师又有什么……” 孔今瑶连连摆手，“我懂你的意思，所以我说，除了对设计师，是双赢的局面。” “我们立场不一样，站在一个公司的立场上，与其把整个公司拖下水，不如让某个设计师出来背锅，到时候私下补偿一笔钱，对设计师可能确实有些名誉的损失，但是以何径寒的背景，设计师背了锅，要么私下补偿丰厚，要么前途会被安排得很好。” “那么明面上双赢。私下里三方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都不亏，三赢。” “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虽然不是很道德，但是开公司嘛，有时候就是……如果你不信，你看何径寒的处理就是了，她能把何氏做到江城第一，不会想不到这个处理方式的。” 夏可：“……” 夏可很有那么久的无言以对。 低了低头，小声道：“我觉得何径寒不会的。” 莫名的，夏可就是说的很笃定，不光因为设计师是她的原因，以她对何径寒的了解…… 孔今瑶也不在意，只觉得夏可太年轻了，还不懂商业丛林里的法则。 她也无意辩驳，反而模棱两可道，“可能吧。” 顿了顿，想到什么笑容越发嘲讽，“不过如果要保设计师，那问题就只能是何氏的问题了，既然总是要有问题，那么是原石品质的问题呢，还是何氏加工厂工艺的问题呢……品质问题的话，大家以后怎么放心购买何氏的东西呢……” “如果退一步说是何氏加工厂工艺的问题……何氏上了价值的宝石全是由干这行几十年的老师傅经手的，是老厂子了，几代人下来，师傅们干了几十年，以前都不出问题，偏偏这个时候……那又有几个人会信呢？如果不信，是不是又绕回了宝石品质……” 夏可真的僵住了。 面色苍白。 孔今瑶终于露出个温和的微笑来，说的话却让夏可毛骨悚然。 “所以，这个危机处理方式有且仅有一个最优解，如果不把设计师推出去的话，何氏损失的，可不只是公关和赔偿费用了……” -- 第111页 “辛辛苦苦这么几年把何氏做到这么强，何总也不甘心一朝回到解放前吧？” * 饭局结束，夏可已经完全的不想说话了。 当夜回去了，孔今瑶的话还是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左右睡不下去，夏可翻开了自己工作室的群聊，搜索关键词，果然大家在群聊里讨论过了，很琐碎，却提到了她。 【视频】 【哇，大小姐底气就是不一样啊，何氏的玻璃门都给砸了，牛逼牛逼】【消息压下来了……】 【压不了太久的，不知道何氏要怎么处理了】【绿野仙踪不是我们这儿的那谁设计的吗？如果真的要处理，她又是新人，那是不是得……牺牲一下啊？】【闹成这个样子，应小姐又一口一个设计问题的，如果推锅……对何氏确实……】【小夏要腾飞了啊，要是真的要推她身上，那补偿是不是够少奋斗十年了呀，我突然就慕了怎么办，QAQ社畜日常，不想努力.jpg】话说到这儿，组长冒了出来，问大家是不是很闲，顿时没人说话了。 后面这话题又被讨论了两次。 因为群里有人说，应锦又去闹了，这次何径寒终于回来了。 说来说去，夏可看大家分析了那么多，也算是看明白了，应锦既然咬死了是设计问题，如果何氏不想损失太多，不想把事态更扩大化，那么推她出去道歉，顺着应锦的控诉顺坡下……那就是最好的。 而且解决方案和孔今瑶预料中的一模一样。 ——有且仅有这一条，对谁都好的处理方式。 如若不然，那么便会危及根本，让人拿着原石质量做文章，毕竟设计不好换个设计师就是了，是偶发事件。 如果被控诉原石有问题了，那么都是一个矿出来的宝石，祖母绿有问题，那其他宝石不也让人心头犯嘀咕吗？ 这可不是换个设计师能解决的了，这就是…… 只有大家不买何氏的拍卖品，才能安心了。 损失的……也就不止一个设计师了。 说严重点儿，整个何氏拍卖行业绩都会大幅度下滑。 毕竟如果是石头本身被质疑有问题，富豪又不是傻子，谁想当冤大头啊！ 夏可那晚上失眠了。 第二天失魂落魄请了假，在家里待着，想了一天，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目前的一切，她的履历，她的设计作品，都是因为何径寒而有的。 如果……真的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那就由她道歉吧…… 她本来就一无所有，何径寒又留了一套房子两辆车给她，普通人奋斗十年二十年，不就是为了这些东西吗，她既然都有了…… 她物质上欠何径寒太多了，她说过的，她感激她，以前是何径寒没有需要。 现在何径寒有需要了，她说过的话也作数，她可以用任何方式感激她的。 为了何氏，为了最好的解决这次危机，不管怎么说都好……她可以的。 她可以牺牲一下自己，去公开道歉。 想定了，夏可也不纠结。 只决定再等两天，如果两天之后林总助再不联系她，她会亲自打电话联系林明，问他们有没有需求的。 不过…… 讽刺的是，冥冥之中她的感觉竟然对了。 “卧槽，何氏居然回应了哎，上热搜了！！” “哪儿呢哪儿呢，我康康……卧槽卧槽卧槽好刚！！这什么神仙公司，我想跳槽了！！！” “牛逼牛逼，我直呼牛逼，这是要和应家对着干的节奏是吧？支持何总啊！！” 办公室闹起来的时候，夏可正在改图，她还有点懵，就被激动的同事把手机直接塞到了她眼前。 是何氏拍卖行官博发的公告，后面附加的，是律师函。 嗯，针对最近造谣者的律师函。 【@何氏拍卖行V：针对最近的网络上的不实传言，本行特此进行严正声明，我行拍卖品《绿野仙踪》是一件优秀的珠宝设计成品，不存在任何设计上的缺陷，望周知，请大家谨慎吃瓜，勿信谣传谣。】【@何氏拍卖行V：[视频]】 夏可捂住嘴，瞪大了眼睛。 下意识点开辟谣微博的评论，果然已经不能看了。 【不是设计缺陷，那是宝石的质量问题吗？】【总得是有个说法吧，1800万的拍卖品啊，富豪的钱这么好赚的？】【那何氏的矿石是否存在质量问题呢，日后宝石的品质检测会更严格吗？】【楼上有毒吗，看下个视频啊，人家拿几百万的祖母绿做实验了，现场烧钱！！】【艹艹艹艹，看完视频我酸了，夭寿啦，何氏暴殄天物啦～】夏可愣了愣，打开了视频。 迎面而来的，先是一段针对祖母绿琢型的科普。 祖母绿琢型，也就是刻面的琢型，就是针对祖母绿脆性特点设计的。 而糖包山的工艺，也由来已久，这是开头介绍。 然后中间相当的硬核，从上世纪开始甩出了无数条大牌设计的祖母绿糖包山造型，里面众所周知的品牌有宝格丽、卡地亚、蒂芙尼等，其中又以宝格丽为首，糖山造型的切割简直是它家的心头好，卖给过无数名人，而没有一例出现过碎裂问题。 这明明是业界都知道基础常识，不知道为什么，夏可心里却有些难受。 原来她一语成谶，何径寒真的不会…… -- 第112页 但是如果选择了保她，保设计师，那何径寒又怎么办呢？偌大的何氏又……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甚至短期内也不会有。 摇了摇头，耐着性子接着看下去，夏可终于看到了大家惊呼的部分。 何氏购置了一颗相对小克拉的大牌糖塔造型祖母绿石，要在视频里，对其进行破坏。 是什么品牌虽然何氏没提，但是，这也是一颗有名的古董珠宝了，国外拍卖行有过不下两次拍卖记录的，设计特征明显，视频里不说，不代表评论里大家不知道啊！ 夏可瞪大眼。 听着视频里的人面无表情道，为了验证这种琢型的稳定性，会对这颗祖母绿进行破坏，最终……大家一起看破坏多少次，用多大的力道，这颗祖母绿会被破坏掉…… 然后镜头转进了实验室。 一来就是不断的对其进行摔打。 夏可睁着大眼看着祖母绿被摔下去几十次都毫发无伤，然后从更高的高空，甚至实验室进行了抛高（日常中大家绝对不会这样破坏的方式），落下来，祖母绿都没问题。 视频到这儿，弹幕里已经一片的“卧槽”“无情”“古董祖母绿哭了”的发言。 而接下来，就是上机器，从各个方向对祖母绿进行击打。 一百多次实验后，用力多少千克夏可忘了，只记得实验室解释，是一个男人使出最大的力气去击打，女性平时绝对达不到的力量值，然后……祖母绿终于裂了。 一百多次的实验被快进了，但是评论里放了具体实验过程，长达十几个小时。 何氏回应说怕是有人觉得他们没做到一百多次，所以，特此放一个实验室录像，以证清白。 进度条到尾巴，夏可脑子嗡嗡的，弹幕很好的反馈出了她的心声。 “卧槽，无情！！” “祖母绿做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待它，一百次都搞不坏，不用实验了，我知道糖山这种琢型真的很坚固了！！” “这个祖母绿的裂那么多，实验都能做上一百多次，还是这个力度，我……我……你们有毒啊，几百万啊，有钱任性是吧！” “我现在就想知道谁造的谣，出来，为什么我要看何氏现场烧钱刺激我！！！” “宝格丽看哭了，某任佩戴者王妃发出草泥马的声音！” “发出草泥马的声音！！” “发出草泥马的声音＋10086！！！” 作者有话要说： 伤心何总下一章出来。 第52章 夏可很是有那么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该说什么…… 关于祖母绿，关于何径寒的行为她或许还能找到两句话。 那颗祖母绿不算大，也不算顶贵，但是流转了几国，第一次出现，是大牌给上层名流，某公爵当求婚戒指制造的，很是有一段浪漫传说在里面的，后第一世主人故去，戒指被拍卖，因着公爵和夫人爱情流为美谈，这枚戒指虽然宝石不大，但是做工精湛，有了故事加持，也卖出了个好价。 上一任佩戴者是某国很出名的王妃，戒指是她嫁入皇室之前，王子送给她的礼物，当然，也是对他们爱情的一个美好祝愿……虽然后面戒指再度流入了拍卖行，不过……被王妃佩戴过，相当于又镶上一段传奇，因此这颗宝石的身价不降反增…… 而且正是因为宝石不特别出挑，但是有两段传奇故事加持着，这枚珠宝经常被狂吹做工，大家一cue祖母绿，官博或者营销号不想一来就弄一大坨几十克拉的祖母绿炫富摆阔气，往往科普就会从这颗祖母绿入手，毕竟，这枚珠宝很有些浪漫的。 因此，也就造成了，可能克拉数特别大的各种祖母绿珠宝，大家不会全部都认识。 但是这一颗有爱情故事的祖母绿，被各种平台提到那么多次之后，在普罗大众之中，绝对是存在感最高的一颗祖母绿。 也不知道何径寒是从哪里买到的，一颗古董珠宝就在这么三十分钟的视频里，香消玉殒了…… 虽然宝石碎了是暴殄天物，但是吧，何径寒的目的和何氏官博的上一条声明…… “牛逼牛逼，属实牛逼，这都下得去手。” “何氏这一手太秀了吧，蒂花之秀啊，我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么大几百万，找营销号狂吹一波，买点水军压压舆论它不香吗？非得这么硬着刚啊？虽然看的很解气，但是，我等社畜真的好心疼钱啊！！” “这么一来，糖塔的琢型基本不会有人怀疑了。” “糖塔本来就很牢固啊，而且《绿野仙踪》的那颗祖母绿我看过视频和证书，是颗全净体，用刻面做才是一种浪费了吧。” 正如激动的同事们语无伦次聊到的一样。 夏可想，这么置之死地的来一手话题度极高的“破坏糖塔造型宝石实验”，官博上一条设计没问题的声明，应该是不会有人怀疑了。 换言之，这个视频给了官博上一条辟谣以现实数据支撑。 也就意味着，这次的事故，设计问题被排除在外了。 也就意味着……设计师被保了下来。 也就是，她，夏可被何氏保了下来。 但是……如果何氏保了她的话…… “我现在就想知道，应大小姐到底是怎么把宝石弄坏的啊？” “对哦，那颗祖母绿确实是坏了，可能不小心吧，撞击的角度太好了？” -- 第113页 “设计没问题，宝格丽的古董珠宝没问题，那么会不会……” 同事们显然和夏可想的一样，转眼间就聊到了她担忧的点上。 办公室一群憨憨聊嗨了，人精的同事们虽然迟到，却永远不会缺席，这个话头刚被挑起来，立刻有人高声道，“有什么问题，要是早有问题夏可会不知道，夏可都没说什么，你们一个二个亲自看过石头咯？” 哦，对哦，这件作品的设计师，被何氏大张旗鼓买了颗古董珠宝以证清白的设计师，还就在他们办公室呢…… 大家只是聊嗨了，不是傻的，有人这么嚷一句，刚刚最激动的几个同事，顿时一个激灵，纷纷恢复了理智。 “就是就是，肯定没问题……害，我还有工作，不聊了。” “啊呀，组长刚叫我了，我去交东西。” “咳咳，我下楼买杯咖啡，有人想要我带吗？” 七嘴八舌的把话题岔开，各自再多说一句，交代了去向，办公室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但安静是安静了，就是夏可感觉，时不时的有人用眼睛瞥她，像是好奇什么似的。 夏可当然知道大家好奇什么，说来说去无非也就那么两点。 一来何氏为什么要力保她，明明把她推出去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二来么，把设计问题的路子堵死了，后续接踵而来的棘手问题，何氏又要怎么处理？ 刚刚被拦下来的半截话茬，他们不说破，夏可也想到了。 ——设计没问题，宝格丽的古董珠宝没问题，那么会不会是何氏矿山的问题？ 又绕回了原点，既然总是要有问题，设计问题一旦被排除之后，那又是什么？是不是出在原料上？？ 众所周知，每个地方矿洞开采出来的宝石会带着那个地方的地质特征。 糖山造型大家看到很坚固了，宝格丽百年的设计也很经典。 但是奇点在于，破坏的那颗祖母绿是宝格丽的祖母绿，那么宝格丽的祖母绿又和何氏的祖母绿有什么关系呢？ 答案是——没有关系！！ 不是一个矿洞挖出来的，不是一个原产地，也不是同一块石头。 这个视频证明了糖塔的设计没问题，但是也仅仅证明了糖塔造型没问题，而已！ 是把她摘出来了，也回复了应小姐的问题，但是何氏，却陷得更深了。 夏可魂不守舍，不能安心工作，加之她的工作确实琐碎，每每画一会儿图，就会不由自主打开微博的网页刷一刷，看看评论，看看大家的反应，总之就是要看几眼，不管消息是好是坏，她会觉得舒服一些。 第一天，暂时网上都是一片卧槽的主流评价。 第二天，有不少业内的大设计师出来支援发声，进一步论证了糖塔设计是经典设计，同时，虽然祖母绿是脆性高的宝石，但真的没那么容易坏的！ 权威人士出来说话，大家的注意力便跟着转移。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终于言论开始波及到了夏可担心的点。 有人提出言论，全世界的祖母绿虽然都是一种物质结构的绿柱石宝石，视频里看着的祖母绿也不容易坏，但是吧，每个地点每个矿开采出来的祖母绿内包体是会不一样的，会不会存在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何氏的祖母绿，受产地专属的包体影响，更易裂？ 何氏的视频和声明，锤确实很硬。 但应锦买回去没几天的、价值1800万的祖母绿裂了，也是不争的事实。 当下有人就有点赞了这种观点。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何氏被质疑宝石质量有问题。 这条微博发了半天不到，立刻有相关人士出来辟谣，称这种情况基本上是不会发生的。 何氏影响力大，能找来为他们站街的专家也多。 但是站在专业的角度，基本不会发生，不等于完全不可能发生，又有人拿这个点做文章，后续…… 后续一团乱麻。 和夏可想的没什么差别，她的锅甩开了，何氏的麻烦却愈演愈烈。 这种情况下，夏可怎么可能心安理得。 她时时刻刻盯着群聊和消息在刷，甚至频率太高，在以前不关注的大群，她都能第一时间刷到同事们对这件事的看法。 “何氏这样不明智啊，这要怎么处理呢？” “还好应锦没出来回应，要是应锦反问，何氏又该怎么回答啊？我好揪心！！” “夏可是何总的亲戚吗，这么护着，这保｀护｀伞够大的啊，说实话，她是新设计师，锅扛了就扛了，还能用年轻糊弄过去了，等风头过了，以后对事业没影响的，何氏不至于吧，宁可赌上名誉都要正当的辟谣吗？” 最后这句是错框了，同事刚发出来没一会儿，就撤回了，显然正和其他人八卦得起劲儿。 夏可看到了。 组长不知怎么也看到了。 夏可自然尴尬，不好说话。 组长圈了错框的同事，说她既然那么闲，就去跑外勤，同事顿时在群里嗷嗷的叫起来，大家一人一嘴活该，气氛倒是友爱且欢快。 珍宝这个公司，很有温度，夏可很喜欢。 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何氏的庇护。 最后电话还是打到了林总助那里。 -- 第114页 林明的态度疏离却有礼貌，让她不用担心，何氏会处理的。 官方又冷漠，夏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一通电话就这样挂了。 夏可不甘心，调整好心态拨了第二通，第二通一响，也不客套了，开门见山的就问了林明最近何氏的困境，需不需要她出来顶锅。 虽然何氏已经发了声明和视频，但是夏可和林明都知道，如果她要顶这锅，操作上，也完全是可行并且来得及的…… 林明还是拒绝了她。 和孔今瑶的话不一样，林明非常的正当，且理直气壮。 “这原本就不是夏小姐你的问题，你不需要这样，何氏只是实事求是。” 夏可被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问问能不能见何径寒，但是她和何径寒已经……总之这个问题在嗓子里卡了好久，夏可都没问出口去。 如此又是几天，JDA的大赛考试临近，夏可关注着事件的同时，也在备考。 机票买在周三，要去两天。 而这几天，说什么的都有，流言一个接着一个的，夏可都看得目不暇接—— 有说应家已经放话出来，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有说何径寒受了应家的掣肘，何氏没事，但是私下的合作断了个一干二净的，何氏资金链受了很严重的打击影响。 有说应锦就是觉得设计有问题，不接受何径寒给的说辞，两家已经闹僵了的……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而且又是豪门名流的传言，真真假假的，无从分辨，让人更焦心。 夏可天天都心不安，一会儿觉得是自己的设计，自己理应过问后续，才是合适的合格的珠宝设计师…… 一会儿又觉得何径寒已经和自己断了，林明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是她听出来了，不管何氏怎么样，已经和她没关系了，让她少操心，对大家都好。 对大家好不好她不知道，但是对她好，是真的。 就当一个缩头乌龟呗。 反正何氏已经把她摘清了，她什么都不说，就可以了。 转折点是在夏可周三登机前的一段视频。 珍宝公司群里发出来的，显然又是设计圈内部的新闻。 当时她已经过了安检，拉着行李箱，等待登机。 也就是那么个时间，想起来了，看了一眼手机，就是那么刚刚好的，打开了这段视频…… 然后她就看见了，第一时间，热乎的，业内人士发的，别人去何氏大闹的视频。 很是乌鸦鸦的有一群人围着，控诉何氏的珠宝质量有问题，要求退货。 保安刚出来拦，又发生激烈言语冲突，没拦住，一块石头直击何氏的大门…… 哗啦—— 才被应锦砸碎了又修好的拍卖行大门，在短短半个月内，又被寻滋挑事的人砸坏了…… 夏可一惊，群里已经刷了N条了。 “这哪里是拍卖行的买主啊，是专门找来闹事的人吧。” “不会是应家找的吧，这手段有点……不太好吧……” “迫于最近的舆论，我看保安都不敢还手啊，不知道警方什么时候到，法制社会了，怎么还搞这一出……” “也不是第一天了吧，何径寒自从回来了之后，总是有人要找的，当然，我也只是听说，毕竟这么大个事儿，大家都在说嘛。” 迎着下午的将将要落山的太阳，夏可在金色的余晖中，拿着手机几乎要站成一尊雕像去，她……她在思考。 不过并没有理性思考多久，她便拨了个电话出去，不是别人，是珍宝组长的。 她终于开口问了自己不敢问的问题。 那边没说话，一来先叹了口气…… 十分钟后，夏可拖着行李箱往回走，神色坚定，一路跑出机场大厅。 错过JDA今年的比赛她会很遗憾。 但是如果……如果这件事，她不站出来，她良心难安。 是她的设计啊！ 并且是她一力主张设计成糖塔造型的，是她的创意，她的点子。 不管何径寒辟谣做的再好，外面舆论再怎么纷纷扬扬的，她是珠宝设计师啊，其他人都可以不懂，她怎么会不懂，怎么能不懂？ 归根结底，说一千道一万，糖塔的琢型，就是没有祖母绿琢型稳固！就是比祖母绿琢型更容易裂！！ 如果这件事何氏负有无可厚非的责任。 那么她这个设计师，从方方面面来说，更是逃不开关系。 她已经亏欠何径寒良多了。 不管最后如何处理，在这个风暴眼上，她如果连问都不问一声，只独善其身。 何径寒怎么看她她不关心，但是她……她过不去自己良心这一关。 她如果连问一声都不问，她良心难安。 那不是她会做出的选择。 独善其身，不是她做人的准则。 * 夜色沉沉。 再喝下一杯美式咖啡，何径寒感觉人都要熬死在办公室里面了。 林总助从外面走进来，何径寒没好气，“又是什么事，不是说了吗，暂时就这样，其他的我会协调的！做了那么多年的高层，人都干糊涂了吗，听不懂我的话？！！” 脾气也是够大的。 不过林明能理解。 任是谁连着熬一两个通宵处理工作，无一例外都会情绪暴躁的。 -- 第115页 林总助走过去，“不是高层的事情，他们……何总您都说‘不干就滚’了，大家还是挺懂事的。” 再不懂事工作都要没了，能不低头嘛！ “那好。”何径寒说着就要低头看文件，不过林明下一句话把她定住了。 “有人想见您。” “？” 这话说的稀奇。 预约过的按预约来就是。 没预约过的熟人直接报名字呗，有人……这模棱两可的，有谁啊？ 在何径寒的视线下，林明轻咳一声，放低声道，“那个……夏可在前台，说想见您。她前两天给我打了电话，因为绿野仙踪的事情，这次过来，我想也是……为了这件事。” 办公室的气氛顿时变得很微妙。 其余的几个助理连连低头，干工作的工作，暂时空闲的就出去上卫生间，生怕被何径寒抓着，被迁怒，没好果子吃…… 何径寒默了默，哂笑：“来就来呗，又没预约，我是谁都见的吗？不见！” 说着就烦躁起来，“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你和我单独说干嘛！！” 林总助心头也委屈啊。 但这个事儿他还非说不可了，因为按他对何径寒的理解，如果不说的话…… “原则上是这样。”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自己工作态度不专业？越级报告？？” “……”林总助，“原则上是这样的，前台也和夏小姐说不见了，然后说暂时无法替她预约，但是……夏小姐非要等。” “？？？” 何径寒抓了一把头发，“话说清楚，什么叫非要等？” “就是，从六点的时候她到，前台说不见，现在人已经在前台站了三个小时了，非要等您一等。” 啪—— 资料被何径寒摔桌上，眉目皆戾，“什么叫已经在前台站了三个小时？！” “前台吃白饭的，看人站着，不知道给根凳子啊！！！” 林总助：“……” 他就猜这个事儿他非说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林明：学姐你的关注点，偏心偏到家了喂！ 第53章 林总助一沉默，眼神变得微妙，何径寒也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说了什么。 林总助：“……” 何径寒：“……” 怎么说呢，就相对无言…… 气氛也变得奇奇怪怪的。 何径寒内心颓然须臾，下意识伸手揉眉心。 妈的，肯定是这两天熬夜熬多了，一时没忍住…… 都什么跟什么啊，既然没关系了，她来什么来！ 林总助无奈：“何总，我刚说过的，夏小姐前两天给我打过电话，询问绿野仙踪的事情，这次来的话，应该也是因为这一件她设计的珠宝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径寒把心里面想的说了出来，林总助便又回答了她一遍。 并且最后几个字着重了咬词，显见是不想让何径寒联想到其他的方面去。 何径寒：“……” 何径寒捏眉心的手，下滑把眼睛都给盖住了，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急躁来。 林总助也很无奈啊。 这事……夏可在下面站了三个小时了，底下的不肯走，上面的，总还是得知道吧…… 半晌，何径寒：“那你头几天，怎么不给我说她打了电话来？” 林总助感觉自己更无辜了，“您不是说过，她的事情，不用拿来烦你了吗？让我看着处理就是，那她的作品，她过问一两句，也是情理之中吧？” 何径寒：“……” 好像也确实不用通知她。 关键还是她们两个…… 这么一想，何径寒就不太舒服了，浑身上下都感觉到别扭。 半晌，何径寒垂目：“人呢，现在还在前台站着啊？” 林总助忙道：“我已经让前台带她去旁边的休息室坐下了。” 前台边上设置有休息室，里面沙发茶几茶叶杯子一应俱全，是在特殊情况下开放给突然上门的客人的。 何径寒的暴躁情绪又被抚平了些。 盯着桌面看了半晌，没说话。 对于何径寒在想什么，常年陪在她身边的林明可以说还是能猜到七八分的，不需要何径寒开口，他率先道。 “何氏这个事情最近在江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又有小人在后面……夏小姐应该是听说了什么吧，她又是设计师，珍宝内部的消息也很灵通的……” “上次她打了两个电话给我，第一个比较委婉提了下，我拒绝了她。第二个么，她一来就问我《绿野仙踪》的事情需不需要她配合帮忙……” 何径寒没好气把眼前的瓷杯推开少许，杯底摩擦木质桌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她帮什么忙？她能帮上什么忙？！” “……” 林总助：“都在设计圈，何氏这次的危机，圈内应该都在讨论，可能……外面的人也和我们高层的想法相似，夏小姐想必也会听到一两句……” 话点到为止，意思却很清楚，高层想法就是把锅推到设计上，又好辟谣，又好善后。 明面上何氏和应家皆大欢喜，背地里再补偿设计师一笔，不行何氏还有资源，大不了以后再请她设计一颗重量级宝石当赔礼，私下里设计师也满意，三大欢喜。 -- 第116页 何径寒恹恹，“你说她是来顶锅的？” 考虑到何径寒的脾气，以及她和夏可的关系……林总助心里是这样想的，话到嘴边，到底委婉不少，“夏小姐是个很正直的人。” 还捧了夏可一句，意思也暗示到位了。 林总助抹一把额头虚汗，他这个总助的位置坐的也不容易啊！ 何径寒拿着那杯子晃来晃去的，她就是有气，不肯好好说话。 但是林明说的……她心里也清楚。 确实，这是夏可能干出来的事，毕竟和她一起几年，说分开的时候不准带东西走，她都能一件东西不带转身就…… 害，好好的想那些糟心的又干嘛！ 何径寒摇了摇头，嘴里到底没好声儿，“那和我也没关系，我有我的打算，不需要她，她来了也是添乱……” 顿了顿，“帮不上忙不说，还惹的人心烦！！” 惹得谁心烦……嗯，全办公室就一个暴躁的，也无需多言了。 何径寒大手一挥，不去想了，“爱等就等，我这儿不需要她，也不想见她，人嘛，等久了自然会走的，随便吧！” 这就是不见的意思了。 林总助点了点头，倒也不奇怪，“那之前定好的九点半的远程视频会议……” “照旧。”何径寒斩钉截铁。 “好的。” * 九点半的会议照旧是照旧了，就是……emmm……开到一半，参加会议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何径寒的不耐烦。 “这个点之前讲过了，下一个。” “啰啰嗦嗦，讲不清楚就先做个PPT来行不行啊？下次再说这事，这几天你把资料做一下，下次我看着资料你再来讲。” “几点了啊？” 类似前面两句的不耐烦，大家还可以默认为是何总心情不佳。 最后一句么，刚开始不显，一个小时后，每隔十几分钟，何径寒就要这么问一下身边的林总助，而林总助报个数之后，何径寒就会把声音关了，侧头和助理说上几句，再打开声音，转过脸来，眉头往往都是皱着的…… 嗯，这动作这行为……就差没明说“你们烦不烦”“要开到几点”“能不能一次性讲完”这种直球催促了！ 高层们私下的聊天框纷纷开了起来，无一例外的，都在揣测何径寒的情况。 十几个两两聊天框跑过一遍，结论高度的统一。 何总今天心情不好，正事说完就撤吧！ 但是往往事不遂人意，何氏最近这风口浪尖的，大家越是想快点说完，就越是莫名的怎么都说不干净，往往一个微小的点，其中一人开了句口，另外一个接上一句，意见一旦相左，哦豁，那就能讨论上半天。 再又一次关闭声音后，何径寒没不耐烦了。 因为画面里，何径寒人都不在了！ 没走远，就是站了起来，在抱怨。 视频里高层听不到，林总助却眼观鼻鼻观心，听得一清二楚的。 这音量就差对着他吼了。 “怎么还不走，前台不是都下班了吗？我让你去赶人，人怎么还在呢？” 林总助也很无辜啊，“我让前台说了，说她们要下班，休息室也得关闭了，但夏可……夏可让前台照常下班，说休息室关闭她也OK的，她可以在外面等。” 顿了顿，干脆把夏可的话全部都抖了个干净，“夏小姐还说，你一般不会在公司住，等会议结束了，你的专属电梯有动静了，她会跟到停车场去碰碰运气。” “就……让前台不用理会她，没关系，让她们安心下班。” 何径寒：“……”她还觉得自己很聪明是吧！ 何径寒着恼，“有病吗！也不看看几点了，十一点，这个点她……” 她回家也不太安全吧！ 后半句说出来太暧昧，被烦躁的何径寒硬生生压了下去。 林总助低了低头，“前台下班了，人现在站在大厅呢，外面还有保安，安全倒是没问题，就是……现在十一点过十分，是有点晚了……” “夏小姐应该已经猜到您不想见她了，所以……才出此下策吧。” 何径寒不见她，她就等何径寒走的时候，去停车场碰碰运气。 何径寒：“……” 何径寒没好气坐了下来。 再次打开声音，女人这次却什么都不太能听进去了，大的事情早就讨论完毕，小的细节拉拉杂杂就是说个没停，一个人一句的，平时见了面谁都不让谁，到了视频里也一样，同辈的都不服气对方，硬是要把自己的观点说开花…… “你们烦不烦！一个二个大老爷们，怎么嘴这么碎！！” “就两件屁事，半天说不清楚！！！” 就在最终要出结论前，何径寒发了飙。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还没说完的今天你们下去都想想，明天群里直接投票，票多的那个就是！！” “挂了！” 何径寒真把视频给挂了。 没留半分情面，面对一众高层，直接黑了屏。 林总助站在一边面露无奈。 何径寒没好气双手抱臂，半晌，闷闷道：“你把她带上来，我和她说。” 林总助：“……” 结果也并不出奇呢！ * 夏可见到林总助的时候，林总助脸上有歉意的笑，夏可倒是有些吃惊。 -- 第117页 下意识的，夏可：“她是让你亲自来赶我走吗？” 林总助：“……” 林总助笑容尴尬，“怎么这样说，何总……” 夏可也不绕弯子，直来直往道：“哦，因为我听前台的意思，不是她们想赶我走，是何径寒确实不想见我……” “。” 行吧，要不怎么都说前台是人精呢，看来他们公司的也不例外。 林总助哈哈干笑两声，“不至于不至于，您跟我来吧，不是故意不见你，何总最近真的很忙……” 夏可担忧：“忙绿野仙踪的事情吗？” 林总助语窒片刻，感觉夏可比以往更直白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关系变化的缘故，隐隐还能感觉出夏可更自信了……总之，一时之间的话茬，挺让他不好接的。 想了想，林总助索性如实回答，道，“算是一部分吧，平时公司的事物就很多，原本何总是要休一个月年假再回来的，但是……半途出了这档事，玩了三周就不得不回来了……” “绿野仙踪的事情要处理，原本积压的工作，也得处理，就……比较忙了。” “比较”也只是委婉说法，忙的就差起飞了好吗！ 骂人算什么啊，只要何径寒不气的往人头上扣水杯，助理们简直谢天谢地，觉得一天过得不要太美好！ 林总助了解何径寒，夏可也了解的。 只见女孩儿迟疑了片刻，便点了点头道：“哦，那她最近脾气是会差些了。” 简直对助理们所处的地狱场景如亲眼所见一般。 林总助带夏可进办公室的时候，何径寒眼前又倒了一杯咖啡了，白烟袅袅娜娜升起，一室咖啡的香气扑鼻，而何径寒本人，打开一份资料，半点时间都不浪费，在这个等待的间隙，又专心致志办起公来。 看起来是专心的样子，而到底还能不能看进去东西，那就只有何径寒本人知道了。 林明轻咳两声，道：“何总，夏可来了。” 何径寒批复的笔端一滞，微微抬眼，女孩儿就站在林明身后。 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站的直直的，看起来乖乖巧巧，一副大学生的样子。 一点儿没变。 想到这，何径寒反手就想给自己脑门一巴掌，都什么和什么啊，不过一个月而已，变了才有鬼吧！！！ 到底按捺住了，何径寒撩了撩眼皮，声音冷冷的：“来干嘛？” 这个高冷样子，和刚才的暴躁模样，判若两寒！ 夏可顿了顿，上前一步，办公室里灯光开的并不刺眼，甚至可以说除去何径寒面前的一盏台灯，有些昏暗了，她看不太清何径寒面部表情，只本着目的，有一说一道，“我想来问问绿野仙踪，是……真的摔坏了吗？”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但是怎么坏的，倒是没说。 何径寒长出口气，视线又看向自己的资料，把剩下的字写完，一心两用道：“林明，给她看图。” 林总助从手机里调出图片和视频来，夏可一瞧，嗯，坏了，坏的透透的，从边上整个碎裂，不是只磕坏了一个角那种，而是整个主石，几乎镶爪抓住的部分，直接碎成了几大块，拼不回去，也不可能维持原本的形状了。 夏可心头打了个突，礼貌的将手机递还给林总助。 沉默片刻，夏可小声：“那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何径寒接话飞快，生硬道：“没有！” 说完也觉出回答太迅速，好像多在乎夏可这句话一样，便又此地无银的补了句。 “后续何氏会处理，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只要不来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 夏可讷讷：“我只是想来帮忙。” 何径寒皱眉：“那你现在离开我办公室，老老实实回家，第二天该怎么过怎么过，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夏可：“……” 这不是没有需要她帮忙的吧！ 这是根本不想看到她吧！ 捏了捏指节，夏可不由又上前一步，鼓足勇气再道，“这是我设计的作品，出了事，我肯定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现在……现在闹到这个地步，你不要……” 这规劝的口吻…… 何径寒听得额头突的一跳，把资料一摔，没好气：“我不要什么？” 迎着何径寒骤然锐利的视线，夏可语窒片刻，“我们之间怎么样是私事，绿野仙踪这个是公事，你不要……不要因为我们之间的那些，意气用事……如果我有责任，我会承担我的那部分……” 她不需要何径寒护着她。 意思是好意，但话由受益者讲出来，再听到何径寒耳朵里，就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活像是斥责她多管闲事，好心没好报一样…… 何径寒本来就躁得很的，当下轻嗤一声，毫不留情道：“我意气用事？你承担自己的责任，承担……” 好像听到多大的笑话似的，何径寒一扬下巴，真气笑了，“你一个新人设计师要怎么承担？你能怎么承担啊？” 女人眉目如锋，“你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正义的使者吗！说的这么好听……那要不要当着我的面发道歉信息，就干脆承认是自己的设计缺陷啊？！” 本来是气话。 在场的谁都听得出来。 哪知说完，夏可立刻就回答了。 -- 第118页 她来的时候已经对结果做过各种预期了，何径寒已经为她做的够多了，如果这是何径寒希望的，又或者，如果这是最快的解决方式，她不是不…… 夏可毫不犹豫的答了声：“好。” 顿时，屋内气氛一滞。 作者有话要说： 林总助：哦豁！ 第54章 何径寒本来就是压着气的。 夏可要是说两句好话，或者安安静静听女人骂一下，撒撒气……何径寒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但怎么说呢……身边的人也都知道，何径寒就是这么个口不对心的脾气，心里知道是知道，嘴巴上半点不饶人的，不饶人也还好吧，但有的时候就哽着那么一口气，黑的说成白的都是有可能的。 她身份摆在那儿，去哪儿又都是被附和的，最终吃亏的还是和她硬碰硬的那个。 林总助深谙这个道理，并且他也坚信，夏可也是深知的。 要不然以前怎么何径寒屡次说起气话来，夏可都在一旁沉默呢？ 夏可看着脾气好啊，但人家不是笨，向来对着何径寒都是顺毛捋的，何径寒对她发完脾气，人家还能笑脸相对，当时是有点受气，但过后悄悄的，何径寒虽然不说，但是在言谈举止上，林明看得出来，何径寒对夏可还是带着点歉意讨好的。 以往的相处吧，夏可明面上是讨不到好，但是暗地里，林总助觉得她还是不亏的。 哪知道人走了一个月，现在连明面上都不装一下了，啊这…… 行吧，爱都是会消失的，何况那些从来没爱过的。 马蜂窝都捅了，林明心内叹口气，就听之任之的站在一边了。 扫了一眼门缝隙外，早早借口逃离现场的同事们的空工位，这种时候林总助是真-羡慕了！ 在一阵近乎死寂的安静之后。 何径寒扯起嘴角，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的止不住，边笑还边摇头，神色极其讽刺。 林明心道，来了来了，夏可说什么不好，激这么一下，何径寒就是本来没脾气，这下也要上头了。 果不其然，何径寒双手抱臂，一仰头，靠坐自己的位置上，虽然是坐着，但常年的养尊处优，气势上生生高出站着的两个一截儿来，颇有种居高临下的口吻悠悠道，“你答应得这么快，说真的啊，那你要发什么呢？” 夏可站的笔直，像是个乖乖学生一样，微微颔首口齿清晰道：“就像是你说的，发道歉声明，干脆承认是我的设计缺陷……这样，大家都好办。” 何径寒不知道自己是气极反笑，还是这场景真的很好笑。 总之她是一肚子火的同时，也真的觉得，夏可的天真样子太可笑了。 说什么傻话呢，都工作了三个月了，不说险恶社会，陈星那种人至少已经经历过一个了吧，还……怎么还表现得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一样啊！ “大家都好办？”何径寒笑不可抑，“你和我说说大家怎么都好办了？” “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好办吗？” 何径寒长指点着桌面，就事论事：“何氏的官网上‘已经’对糖塔的造型进行了相关辟谣，我们买下来的宝石拿去相关实验室做破坏性试验的视频也‘已经’发到网上了，你又不傻，不会看不懂，这是给设计师，也就是‘你’辩护吧？” 如果还是以前的关系，何径寒不会说的这么直白，因为和夏可的相处中，她觉得自己对女孩儿好是应该的，从来就没想过拿恩惠说过事。 但是今天夏可冲进来说了这么一番话，眼睛还那么亮，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何径寒就很生气了。 生气她在网上费了那么大工夫的辟谣；生气她这么维护这个小妞的同时，对方一点感受不到；更多的，更深层的，大概是生气，生气夏可都已经离开她了，结果出了事，她第一时间的反应还是护着她的。 结果倒好—— 人家压根不领情！ 呐，人就站在眼前，口口声声要自己发辟谣背锅，不是不领情是什么！ 那既然她不领，她就还非要戳破了。 不管夏可接受不接受，反正她付出了，夏可既然来噎自己，那她为什么不可以用恩惠反噎回去！她为着女孩儿好，对方还有理了是吧！！ 夏可果然有了片刻的怔愣，须臾，点了点头，供认不讳道。 “对，我知道的，辟谣和视频的最大受益者，是设计师，也就是……我。” 何径寒不依不饶，“那既然知道，还说什么大家都好办？” “何氏的态度已经表明出去了，绿野仙踪的问题不在于设计！我们要保设计师，我们对自己出的珠宝款式设计自信得就差自负了！网上流传的视频，应锦对何氏的指控不成立！！” “这都发了一个周了吧，讨论的热度都快过了，你冒出来……” 何径寒白眼，“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们之前的声明都是乱说的，自己打自己的脸？还是想让大家觉得何氏迫于应家的威慑，半途改了口，说是设计师的问题去迎合奉承应家啊？？” 夏可：“……” 林总助：“……” 其实他很想站出来提醒两句的，那什么，让夏可发辟谣的说气话的，一开始不是学姐你吗，怎么说到最后，好像是夏可的要求一样？ 奈何人怂，怕丢饭碗，默默咽下了吐槽。 -- 第119页 很是有那么一阵尴尬的沉默。 夏可半点没被何径寒绕晕，反而直取当下事件重点道，“但如果不是设计的问题，就要往质量上说事了，今天不是又有人来闹事……” 何径寒高声抢言，“既然不是设计的问题，那就不关你的事儿了！设计的问题何氏能处理，质量的问题，何氏照样也能处理！！” 她现在不是处理不了，而是被……要是以前的关系也就挑破了，但既然已经分开了，关系远了，有些东西就没法明说。 一来不合适。二来，非常现实的，何径寒拉不下脸。 夏可当自己谁呢，都走了的人，凭什么要她苦口婆心的解释啊？ 她不要面子的啊！！ 又有片刻的安静。 夏可抬了抬眼，明亮双眸坦荡赤诚，仍旧不放弃道：“之前是说了设计没问题，但是，如果我要揽责的话……在不让何氏尴尬的情况下，也不是没有……” 话至此处，夏可还坚持着，但何径寒却耐心全失。 女人又气又着恼。 “有办法，有什么办法，你能不能别来捣乱了！要是你真的这么关心这件事，这么想站出来当这个好人的话，能不能第一时间出来啊？！现在都到这个地步了，没什么挽回的余地了！既然早不出来，那后续你能不能也保持安静啊！！” 何径寒揉眉心，“别做的这幅样子好不好，消失那么久，真正觉得有什么，第一时间出来呗，现在看收不了场，良心不安才跑出来？那我凭什么成全你啊，省省吧！！” “要是觉得背了良心债，那就背着，不会压死你的，走！” 话说的透透的，安排的也明明白白的，但几乎没法听。 理是这么个理吧，但是怎么能当着正主说呢？ 何况设计确实没什么问题，这不是在找背锅的吗，人家早不出来背锅都有问题了么……这……林总助心内惴惴。 但和他想象中相悖的，夏可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反而十分的坦荡。 等何径寒把话全部都说完了，夏可才出声，声音不大，细细的：“我现在可以继续说了吗？” 何径寒：“……” 得，她说的还不够是吧，非要把她气死是吧！！ 女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夏可等了片刻，觉得差不多，又开了口。 先不慌不忙把上半句接完：“设计要揽责的话，在不让何氏尴尬的情况下，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有办法？……期间夏可来找林总助说这件事的时候，两个人发了好多条信息，林总助眼珠转了转，想到什么…… 他刚一猜到，夏可也说了出来。 “糖山的设计没问题，是经典设计，这个设计圈已经有很多名设计师出来指证了，各大品牌古董珠宝也有迹可循，无可辩驳。” “祖母绿脆度高容易裂，虽然要花费很大力气，但同比其他宝石，确实更容易裂，这个点大家也都接受了……” 眉目微动，何径寒想说什么。 这次不等何径寒开口，夏可直接道：“设计的问题可以是，我对宝石不够了解。” “预计和现实有误差，在预计中宝石内的包体裂隙更小，无法扩大到表面，但是切割出来之后，临近表面的部分有裂，所以应小姐在佩戴的过程中，不小心磕碰到了主石，又好巧不巧的正是磕到了这条裂隙，于是宝石沿着它的天然裂隙面破碎。” “然后，我记得这颗祖母绿浸油的程度很低。” 浸油是国际上对祖母绿都认可的一种优化措施。 众所周知祖母绿脆性高，如果内含的包体和裂隙太多，那么切割或者镶嵌的时候就极易裂，解决这种在珠宝工艺制造时，祖母绿可能发生的，沿着裂隙破裂的一种有效手段就是——浸油处理。 无色透明的油填补了祖母绿的空隙后，相对结构会稳定很多，降低破碎的风险。 “对宝石不够了解，预计和现实有误差，是设计经验的问题。我是新人设计师，设计经验不够大家能接受，情理上没问题。” “宝石的油含量低，也是说明我没经验，这种情况下不为了保护宝石，再做一次浸油处理，反而就这样任由宝石拍卖了，再加上后续的保护措施不到位，所以应小姐磕到裂隙就碎了，大众也能很好的接受这一种情理之中的解释。” 何径寒：“……” 林明：“……” 何径寒哂笑：“你倒是想的挺齐全的啊！” 可不是么，设计有什么问题，再给宝石加上点儿机缘巧合，然后又是不浸油处理的，提高大家对碎裂前提条件的风险预估值，最后宝石果然在磕碰中碎裂了…… 要不是这话是从夏可嘴里讲出来的，何径寒简直要给她鼓掌了！ 夏可笑容尴尬，“一直念着这个事情，所以会想的多点。” 如果这样辟谣的话，就和何氏已经发出了的辟谣的方向有了差别，并且不冲突了，在不否认糖山造型稳固性的同时，又把问题巧妙转移到了她是新人设计师“经验不足”这一点上，宝石都是有裂隙的，裂在哪里，没切开之前，任是哪个专家也不能就十拿九稳的说那个面没问题！ “你以为我在夸你呢？！”何径寒完全受不了了。 如果刚开始说是她头疼，那么现在她头几乎要裂了。 -- 第120页 何径寒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么辟谣干什么，有毒啊，你是嫌弃我捞你捞得慢了吗？还是嫌现在舆论的火不够旺，烧不到你身上，死不透啊？！！” “如果说是结构问题，那你最多就是新人经验少，但是扯裂缝和注油……你还想不想在这行混了，你以为一个顶级设计师起来多容易是不是？以后有这个事儿拖着，但凡你出一件好作品，就会有同行踩你，人言可畏你懂不懂啊！！” “我买了颗古董来辟谣不是让你把我心血打水漂的！” “再说你觉得我把你塞进珍宝那个老不死的组里……” 说溜了，话到最后一句，何径寒意识到口误，面色微变。 而夏可瞪大了眼，也很是有那么一瞬间的讶异。 但是讶异过后，极快的接受了。 珍宝向来招人的条件严苛，她一同的面试者，各个优秀能干，即使有两件拍卖作品傍身，加上杜欣的推荐信，她也不能说十拿九稳的就比她们都好，都优秀。 那珍宝又凭什么别人都不选，就偏偏招她呢？ 图她没工作经验，还是图她学历低啊？ 但如果……如果何径寒在中间打了个招呼，或者说做了些什么……考虑到何氏拍卖行在江城珠宝圈的影响力，考虑到两个设计工作室的业务往来，那就很容易能说得通了。 林明眼里，今天办公室的氛围也是奇到家了，一静再静，真是别开生面，好久没看到过这种场景了。 再度过也不知道第几次的沉默之后，这次夏可先开了口。 在何径寒口误后，女孩儿反而笑了笑，“谢谢你，何径寒。” 何径寒捂脸：“滚！” 夏可半点不恼，“那你这样说，证明我更应该来了。” “如果不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这件事暂时没那么快解决的，对何氏的后续影响也会比对我的个人影响大，你说得对，我想管这件事，然后……” “如果能又快又好的解决，我也允许你把锅推我身上！” “你……有毒吧！” 何径寒真的崩溃了，“为什么啊，我……你……，你就回去吧，好好上你的班，别来烦我行不行？！” “不行啊。” 夏可脸上绽开个笑容，灿烂明媚，昭昭之心，无愧天地。 “你说得对，如果我这次不站出来，我良心难安。” “我实在欠你太多了。” “之前我不是说当你是我的恩人感激你吗，现在我也还是感激你的，这份感激之情没有变过，而且现在正好，你也需要我，我说过我可以做任何的事情来感激你的。” “我没说谎，我真的可以。” “任何事情……自然也包括站出来辟谣揽责任。” 顿了顿，夏可眉目皆是释然，小声道，“如果能帮到你，我想帮你的，何姐姐。” 最后三个字直喊得何径寒回不了神。 女孩儿就站在那儿，她很普通，除了看起来清纯一点可爱一点，没什么气势，反而还带着一种老好人的受气包感觉，但是…… 但是三年过去了，伊人如旧。 不止脸没怎么变，跟着她见过世界的繁华之后，也没被迷了眼，性格如初。 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那个眼睛里有光，清澈又坦荡的大学生。 光明磊落的。 无愧于心的…… 小姑娘。 这样的夏可让何径寒无语，也让何径寒无可救药的心动。 何径寒扶额，额头突突的跳。 此情此景，可真他妈的……操了！！ 第55章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静默。 总之夏可说完，何径寒扶着额站着不说话了。 林明哪里敢在这种时候头铁，之前的节奏就已经快的要插不进去话了，现在这个关口，他往上撞就是找死，他还没那么没眼力见…… 但他要是不当中间这个两头不好讨的受气包…… 林总助打量了一下自己老板的脸色，嗯，怎么说呢，虽然光线这么暗，他在太了解何径寒的前提下，就总是觉得这脸色白里透着紫，紫里透着黑，黑不溜秋绿不拉叽…… 总之，不大好。 林明的猜测自然是对的。 何止不太好，要不是面前桌子是实木的，上面还放了N大摞堆得半人高的文件资料，轻易挪不动了，何径寒简直，气的想把她办公室的这张桌子都给掀了。 听听听说的是什么话！ 是人话吗！！ 是说给人听得吗！！啊！！！ 妈的！ 草草草，她可真是操了！ 单手扶额不够，何径寒双手都盖脸上去了。 站也不想站了，气的干脆坐下，手肘兀自还就撑在刚心心念念想掀翻的桌面上，双手捂脸，本来最近烦心事就一大堆，她工作还连着熬了夜，脑子含糊难受着……现在好了，这小妞跑进来说这么一大通，她头更痛了！ 痛他妈的裂了好吗！ 烦躁得嗷了一嗓子，何径寒整个脸都疯魔的埋到手掌里了。 林总助眼珠子在两尊大神之间来回的转动，一时拎不清楚该不该他说话。 学姐这个动作什么意思啊，被说得来崩溃了吗？ Emmm……他觉得像！ 可不是吗，来的这个这么特殊，打肯定舍不得，骂……何径寒已经说了那么多难听的了，人家就是半点不气，岿然不动呢！ -- 第121页 这怎么搞啊？ 这么想着，下一刻，何径寒就给了答案。 何径寒恹恹的，口吻烦躁的，抬臂摆手道，“滚滚滚！” “我不想见到你，你走，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既然说不通，我也不想说了，林明！干活！！让她走！！！” 林明：“……” 夏可：“……” 这什么，说不过就暴走了？ 林总助看夏可也不像是会主动走人的，弱弱问道，“那如果夏小姐不愿意，我怎么让人……” 何径寒猛的抬头，整个脸都气白了，就差抓东西打人了，“平时怎么‘请’的现在就怎么‘请’啊，你工作多少年了，还需要我来说，她不走就让保安上来，把人架走！！” 夏可：“……” 林总助：“……” 听出来了，是真-气的不行了。 夏可讷讷，“何径寒……” 也不必如此吧，她哪有那么恐怖…… 话刚喊了个名字，何径寒又埋首，双手覆面，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你别和我说话，闭嘴，我不想听到你声音！！” “……” 也没那么可怕吧！ 再说了，明明是她说她想来顶锅的，此情此景……知道的知道是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用刀逼着何径寒去顶锅呢…… 骤然灵光一闪，夏可小声，“你是在……觉得不好意思吗？” 不好意思说漏了嘴，让夏可知道她帮自己进了珍宝工作室？ 不好意思目前的困境，还真需要弱势的夏可搭把手？ 何径寒：“我不好意思你个大头鬼！” 夏可：“……” 林总助：“……” 这回答，个人风格拉满了。 再者何径寒平时脸皮也厚，说不好意思，是不太可能。 夏可讷讷：“你要找人把我赶走吗？” “我没说什么吧？” “再说了，我说的不都是事实吗，今天他们发视频又有人来何氏闹了，就算不管何氏，你怎么对应家那边交代啊，祖母绿是真的裂了啊，你不要这么……” 何径寒猛的抬头起来，眉目皆戾。 猝不及防四目相撞，夏可的话很是哽了那么一霎，顿住了。 何径寒也真是疯魔了，拿夏可没有办法到疯魔。 “你还叫没说什么？你要是这都还叫没说什么……那要不要我等会儿把监控发你，你好好听听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声音从牙缝里发出来，咬牙切齿的。 何径寒：“我不赶你走，那你自己走行不行呢？！” “林明！！” 林总助一悚：“我在！” 何径寒怒火中烧：“我不是让你找人来吗，你站着干嘛，动啊！！” 林总助：“……” 很灵性的，林明就这样看着何径寒，尴尬眨了眨眼。 话说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您老真的想好了吗？ 连人家在楼下站几个小时都舍不得的，等保安上来了要是半途反悔，学姐，到时候尴尬的那可就不是我了啊！！ 短暂的视线交汇，长久的上下级关系已经培养出了很好的默契。 林明心里嘀咕的这些，也很好的从他纠结和不自然的面部表情，传达了到了何径寒心里…… 何径寒……何径寒再度抱头，放弃催林明了！ 她确实不觉得自己不会反悔！ 夏可是男的都算了，女孩子嘛，哪有让保安来拽女生的啊，再说保安粗手粗脚的…… 操，行吧，假设情况下她都开始给对方说话了，真是要命！ 暴躁疯魔，同时又万般无奈之下，何径寒罕见的妥协了。 “你到底要干嘛？” 声音恹恹的，带着不悦，带着不爽，还带着咬牙切齿下的无可奈何。 夏可见此，小心翼翼道：“我就是想帮帮忙……” 话很是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不管再怎么说，我都是这幅设计的设计师嘛，哪有真不管不问的道理，我……我办不到。” “那你听好。” 何径寒索性摊牌了，“这件事和你没多大关系，目前的情况也不是你能干预的，听清楚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何径寒拍桌子，“我这儿忙的火急火燎的还要应付你，你放过我吧，我他妈现在看到咖啡都想吐了，要是不是……你以为你今天见得到我？你适可而止！” “我马上还有个会议，然后明后天工作也是堆满了的，如果你真的想为何氏做点儿什么，现在收拾收拾麻溜儿走人就是，给我留点清净吧！” “辟谣的声明已经发了，宝石破坏试验也做了，给过你的你就装不知道，闷声发大财不行吗，我不在乎这么点儿，也不需要你来报答什么，懂不懂啊？非要我说的这么明白吗？” 夏可：“我知道……” 何径寒扶额，吼了一通终于消下去了声儿，“知道那你就走……” 夏可：“但是……” 何径寒忍无可忍，“有什么但是的，讲了这么一大堆杂七杂八的都不走，你不会想说你担心何氏，担心我吧？” 夏可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回答挺快的，“啊，是也会担心你。” 何径寒话一滞。 四目相对，夏可又是那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双眼盛着光，半点不尴尬。 -- 第122页 何径寒的心却被什么柔软的撞了一下，不舒服，麻麻地，但也不难受吧……好吧，可能还有点窃喜，但这和夏可没有……行吧，也应该和这小妞脱不了关系…… 何径寒无奈揉眉心，周身的那股子躁意却不知怎么就消了些下去。 半晌，别别扭扭道，“别打感情牌，担心我和公司，这儿也不需要你。” 林总助：“……” 就不知道为什么吧，他一个单身狗要站在这种地方？！ 何径寒重复：“你帮不了忙，和你关系也真的不大，你回去……” 夏可也是真的不懂了，“怎么可能和我没有关系，我是绿野仙踪的设计……” 这当口，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林总助往门外看，想知道这种时候闯进来的，是何方勇士！ 骤然三道视线齐刷刷的聚集在小助理身上，小助理瞧清夏可的脸，不由腿打了个哆嗦，心里一声“卧槽”震天响，妈蛋，怪不得让他来，敢情是欺负他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把他往火坑里推呢！！ 何径寒声音一瞬间又高冷起来，极度嫌弃道，“干嘛！” 这两个字差点没让小助理打了个哆嗦。 但介于职业素养，硬是看着林总助的脸，让自己坚强了起来，有一说一道，“何总，和应总的视频通话已经连上了，那边在等了，您看是不是……” 应总？ 夏可一瞬间想到了应锦，这位应总，该不会是应家的人吧？！ 她这样猜着，何径寒却面色古怪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等室内再度安静下来，林总助真是半点不奇怪的，讲真，今天晚上的氛围简直是坟头蹦迪，再来什么场面他都吼得住了！ 何径寒长指敲了会儿桌面，神色复杂，真-深思熟虑之后，问夏可：“你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夏可不疑有他点头。 何径寒再度捂脸，长出口浊气。 半晌，妥协道：“行吧，那你跟我一起，去见个人，旁听完你就知道了。” * 十分钟后，小型会议室内投屏和摄像头已经调试完毕，投屏整个会议室都看得到，而他们这边的摄像头总览整个会议室，对面也看得到他们所有人。 会议室里又只剩下三个人了。 何径寒，林总助，还有旁听的夏可。 林总助拿了好几分资料过来，夏可粗略扫了一眼，都是合同和文件，是……会议视频？但是和应家不是说闹起来了吗，应总？现在何径寒和应家还能谈工作吗？！ 哪里都想不通，夏可便不费那个脑子了。 而何径寒清点资料，也没时间理会夏可。 她等会儿要和老狐狸谈条件，脑子又不是很清醒，哪里管的上别人。 投屏滋滋两声，啪嗒，有画面了，开始了。 何径寒恹恹抬头，满脸的嫌弃落在右下角她们画面的小框内，不要看得太清楚。 而画面里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不知道上没上三十岁，总之看气度…… 夏可下意识去瞧何径寒，瞧过后，又再看了一眼画面中的男人。 怎么说，说起气度，他们两个就很像。 不是说长相上的，是举手投足上的，那种天生的矜贵感，还有高高在上的一点疏离感，一看就是富人家出来的，底气十足，不好亲近。 自带生人勿进的气场，是天生的上位者。 何径寒和这个男人，都是。 “何总，好久不见啊～” 何径寒翻了个白眼，夏可惊了。 何径寒反而大大方方的，没一点觉得失礼，还阴阳怪气道：“是啊，前天才打过视频的应总，好久不见啊～～” 对面的男人笑眯眯的，“我只是客套话，你火气那么大干嘛？” 何径寒：“我吃炸｀药了！” 林总助：“……” 夏可：“……” 不是，这样说话真的没问题吗？ 然而对面的男人听了，也没什么难看脸色，反而还口吻寻常的还回怼了一句，“那是定时的吗，你等会儿还会炸？炸前会有提醒吗？？” 夏可：“……” 啊这……这回答，也有点东西啊…… 何径寒再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他。 伸手指了指夏可，介绍道：“呐，夏可，这次绿野仙踪的设计师。” “这位是，应锦的哥哥，也就是这次事主的大哥，应家目前的董事长，应群。” 应群点点头：“初次见面，你好。” 夏可忙道，“你好你好。” 想到他们要聊的东西，应群有些奇怪，“你怎么把设计师带来了，我们……需要设计师在场吗？” 话说的很委婉了，但是何径寒知道他的意思。 何径寒一字一句，“首先，目前绿野仙踪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我们设计师觉得自己有很大一部分问题，被牵连进来就差原地抑郁了！你们应家的破事我怕我说不清楚，正好要和你视频，就把她拎了过来旁听。”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她……”何径寒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那么几瞬，不情不愿道，“你就当是我前任吧！反正听了也不会说出去的！把她带过来听，只是让她安个心，详细解释一下这个事儿和她没关系！！” 夏可：“……” -- 第123页 应群倒是没什么，只是很仔细打量了下夏可，好半天，笑了起来。 “是那个夏可？” 何径寒不想回答他，瞪眼：“说正事！” 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应群忍俊不禁，点头，“好，说正事。” 何径寒：“你大伯一家什么态度啊，你们家那个佣人他们认还是不认啊？你们家有没有替死鬼，你给我个准话！” 应群十指交扣，“那恐怕短时间内……” “少来，少来……我警告你啊，别用这个开头，有一说一，别和我绕圈子。” 应群脸上仍是没愠色，顿了顿，反而放松了姿势，单手撑着脸颊道。 “首先再澄清一次，她真不是我家的佣人，是我给小锦找的生活助理，江城大学研究生毕业的！” “再次么……我堂哥早就结了婚的，虽然私下和堂嫂各玩各的，但怎么说呢，好歹是门当户对吧，这次出了这么个事情，不管她是哪来的，我大伯一家都不会欢迎她。” “最后，比较糟糕的就是，我堂哥挺喜欢这个助理的。” 何径寒冷笑一声，“看出来了，都喜欢她到床上了不是！” 夏可：“！” 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豪门秘辛啊？ 应群耸耸肩，“我大伯手下的公司和股份，有一大半现在又都是我堂哥在管，我堂哥既然要护他的情人，所以……” 何径寒听懂了，“你站在你堂哥那边？你支持他？？” 应群很现实：“看股份占比，我和管事的总是一路的。大伯家么……嗯，对，如无意外，我是支持我堂哥的。” “我堂哥和堂嫂听说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一个要离婚，另一个嘛，要离婚又要抓小三的，反正腥风血雨，我觉得……除去她是小锦的生活助理这一点让我很生气以外，其他的，那是别人家的事儿，等他们折腾呗。” 夏可完全的没听懂，一头雾水。 仿佛是知道她想什么似的，何径寒转头来看她，下一句就是，“没听懂？” 夏可摇了摇头。 何径寒毫不意外，长出口气，看向应群道，“有当事人在，那由我就口述一遍？” 应群比了个“您请”的手势。 何径寒：“祖母绿不是应锦磕碎的，是她这个生活助理……算是她弄碎的吧。” “然后么，为了遮掩，开头她就骗应锦是东西有问题，说是应锦撞裂了的。” “应锦很喜欢这个珠宝，平时倒也很信任这个助理，然后应锦的脾气我和你说过的……所以第二天让大家都大跌眼镜的，应锦来我拍卖行问罪了，再后来……后续的外部发展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夏可还是有点没懂：“为了遮掩？遮掩什么？……逃避磕碎了祖母绿的责任吗？！” 何径寒默了默。 应群下意识拿手遮了遮眼睛，无他，要脸，大少爷也觉得丢人的。 何径寒干咳一声：“开头我们不是说了吗，他堂哥喜欢应锦的这个助理……” 夏可点了点头。 何径寒表情一言难尽道：“不是怕担责，但……也算是吧，毕竟这么贵的东西。” “总之关键不在这儿，关键在于……” “祖母绿那个实验你也看了，得男人的力气才比较容易撞裂，所以吧，好死不死的，是他们偷情的时候，那什么，咳……应群他堂哥不小心推了一把，然后……为了遮掩，所以撒谎。” 何径寒：“所以事实上，不是无缘无故裂的，是受了非常大的外部撞击。” “设计没问题，宝石更没问题，就是……” 就是这又牵扯到豪门丑事了，应锦的助理，应锦的堂哥……这怎么好往外说呢！ 而且应锦的堂哥为了这个助理还要离婚，看来是要保这个助理了，万一真结了婚，就成了堂嫂，那不是更不好说了吗？ 未必以后别人谈论起他们大伯家，谈起他们的新堂嫂，要先从一桩宝石偷情的风月事谈起？ 别开玩笑了！ 这些内情不能摆到明面上，所以正如何径寒所说的，和夏可没关系！ 她和应群｀交好，也不用担心何氏和应家的关系。 就是……就是这些东西不能往外说。 别看何径寒回来忙了这么久，这么多弯弯绕绕，她和应群也是前两天才彻底搞清楚的！ 可不弯弯绕绕吗？……先是应锦，后面又查到助理，助理又还和应家堂哥偷｀情？！ 都什么破事，何径寒也是烦的不行！！ 所以调查到现在，他们闹明白了怎么回事，也还不能声张。 舆论上，何氏暂时，只有吃哑巴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比较复杂，下章还会扩开来讲，本质上是，各方的利益和名誉需要得到均衡吧。 第56章 夏可瞳孔地震。 听完很是呆坐了半晌。 然后视线在何径寒面上停留须臾，缓缓的，又看向大屏幕上的应群片刻，男人单手撑着脸，还对她笑，笑容优雅，一口白牙。 何径寒说完只满心烦躁，双手抱臂，褶着眉心。 “这……” “那……” “我……” 开了三个头，都是一个字就把话打住了，夏可愣是说不出来其他的。 何径寒臭脸。 -- 第124页 应群仍旧笑眯眯的，“可以想好了再说，不急。”话也是慢条斯理，极有教养的。 林总助轻咳一声，“可能对夏小姐，冲击有点大。” 何径寒翻着白眼，冷哂一声，“或许吧。不过这才哪儿到哪儿呢，张家老头子去年包的那个大学生年龄可比他女儿都还小，还有金家小儿子乱搞到自己去美国治病了，朱家去年又有了私生子……” 夏可：“……” 原来有这么多她都不知道的吗？！ 仔细想了想，跟何径寒的三年内，其实豪门的私事，聚会里的男男女女说的也不少，很多也是让人瞠目结舌的，不过夏可向来独来独往，不和谁特别亲近，也不爱往这些话题中心凑，所以渐渐的，大家交头接耳的时候也不怎么带她，所以…… 其实三年来她接触到的世界，还是看起来那么的，干净。 想通这一点，夏可就觉得自己好接受了些。 再说也只是出轨偷情，这种最基本的道德逾矩……咳。 总而言之，重点不在豪门其中的混乱，在于—— 原来这件事真的和拍卖行，也和设计师没关系啊！ 对对，这才是何径寒带她过来的重点。 不过—— 夏可还有一点没听明白，“那你们后续要怎么……解决呢？” “怎么解决？能怎么解决？喂，问你呢！！” 何径寒也没什么好声气，朝着应群嚷嚷。 应群处变不惊：“这件事得我回来从长计议，至于应家内部嘛，恐怕是找不到替死鬼了。” 替死鬼？ 林总助小声给夏可解释，“最开始是想着不能说这个生活助理的过错，那问应总能不能从应家随便找一个人出来说是别人摔碎的，不过讨论过后，很快这个法子被否定了。” 所以何径寒这几天才尤其的烦躁。 一边是不知内情的高层们呼天抢地的要她赶紧处理，一边又是应家的豪门秘辛需要捂死了不能往外说，何径寒何时这样憋屈过，这回也是被闹得没有办法了。 虽然知道找人顶锅不太对，但夏可还是小声追问了句。 “那……为什么不可以啊？” 她声音极小，熟料应群还是听到了，男人耐着性子道：“主要是我这边的问题。” 声音温吞吞的，有条不紊，和目前何径寒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首先是小锦。这件事情往浅了说，是生活助理撺掇小锦，骗她去何氏闹了一场，小锦……情绪一直不稳定，而且她真的挺信任那个助理的，所以去找何径寒闹的时候，也很真情实感，如果最后说是她被骗了……” “唔，”男人垂了垂眼，“江城已经有很多关于她不好的传闻了，我不想再听到更多。” 话说的并不快，但就是最后这么一句，破有些锋芒毕露的威压。 夏可这才想起，江城内都说应小姐脑子有问题的传闻。 可能站在她的角度，只想着怎么最快的解决问题，却没考虑到，如果这样澄清了的话……被下人骗了还不算，应锦居然相信了，真的去何氏闹了一通…… 到时候，恐怕全江□□媛太太们又要嘲笑应小姐脑子有问题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越是哪里真有问题，就越是容忍不了外界拿这些取笑。 何况应家家大业大，应群更是听不得半点自己妹妹的坏话了。 应群：“这是我的一点私心。”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语气么，斩钉截铁的。 夏可听出来了，这事没的商量。 “其次是，也没这个条件。” 前一瞬脸色可怖，下一瞬扯到其他话头，应群又是言笑晏晏的，变脸的功夫和何径寒有的一拼。 “小锦情况特殊，江城众所周知，她身边的人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人不算多，但是绝对不存在谁不长眼弄坏这么贵重的宝石，还能是个叫不出来名字的佣人的情况。” 换言之，就算是这个说辞能敷衍过网上的言论，对江城～的～名流们，不存在的。 而何氏拍卖行的受众，恰恰不是普罗大众，而是这些名流们。 应群笑了笑，把手放下，又坐直了。 说是坐直，姿态仍旧懒洋洋的，半点不紧绷。 “那如果叫得出来名字的话，又是一系列问题。” “我说了，小锦身边人不多，她的生活助理算是废了这次，我要重新找，然后能接触到她本人的平时也不超过五个，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最长的跟了她有五年了，最短的也有两年，如果要选一个背锅，且不说开掉后我可能找不到更顺手的人，小锦对他们也很有感情了，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再考虑到我大伯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说是工作人员弄坏的，肯定会有人私下打探八卦，我大伯是最好面子的，现在家里已经是一地鸡毛了，肯定不愿意这种时候把家丑宣扬得人尽皆知。” “至于那个生活助理么，已经被我堂哥接走了，如果照实说是她的话……” 应群翘了翘嘴角，饶有兴趣看向何径寒，“何总不会不知道我堂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何径寒怎么不知道，就是知道，何径寒才和应群一起否定了这个方案。 何径寒抱臂，帮应群把话说完。 -- 第125页 “他堂哥也挺好面子的，这件事又牵扯到何氏，目前是何氏吃了亏，反正损失已经造成了，我们咽下去，他堂哥会记何氏的好的。” “但如果要揭开来，到时候变成他堂哥的丑闻，江城太太小姐们背地里使劲儿嚼舌根，何氏已经是苦主了，按他堂哥那个睚眦必报的性格，后面肯定还得来找麻烦。” 说来说去，应锦情况特殊，她那边不好着手处理。 而那个生活助理又和应锦，还有应锦的堂哥挂钩，那更是不好处理了。 夏可晕了，“那、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应群：“夏小姐不用急，办法当然是有，不过比较麻烦。” 夏可：“？” 应群又笑看何径寒。 何径寒闭目，揉了揉眉心，不情不愿道：“那自然是应家的事情，应家这一辈的继承人，也就是你看到的这位回来处理咯，他大伯家的家丑我不好插手，只有他回来中间调节各方，看最后大家是个什么意思呗。” “然后舆论中何应两家的矛盾，也需要我们两个出面澄清啊，不然怎么有说服力？” “至于麻烦……麻烦就麻烦在，他好死不死的现在回不来！” 说的很是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应群坦荡道：“我这儿有项目卡着，天天在谈呢，不好意思，实在是抽不开身。” 何径寒不想说话。 林总助笑容尴尬打圆场，“应总您那边十个亿的项目，不回来我们也能理解。” “十个亿”一出来，夏可喝水的手都抖了。 十个亿和1800万比起来，确实，已经不是一个量级了。 夏可下意识去看林总助。 林明却领会错了她的意思，火上浇油道，“十个亿美金。” “噗——” 这口水是彻底喝不下去了。 何径寒睨了夏可一眼，好笑：“出息！” 都跟她三年了，怎么眼界就是带不动呢？ 应群：“不过不用担心你家何总会吃亏，我们这儿正谈补偿呢，她狮子大开口就要东边的一块地皮，也是给她赶上了……” 何径寒脸皮厚的浑然天成，“你说有十个亿的项目回不来，我只和你谈不到一个亿的赔偿，小项目啦～” 应群轻嗤，“何径寒，你好意思！” 何径寒皮笑肉不笑，“你也不看看我这几天过的什么日子，那我可是真的很好意思！” 半场会议看下来，豪门家事夏可不知道自己懂没懂，但是有一点是瞧明白了。 应群和何径寒关系很好，比何径寒和李献玉关系都好，从进门开始，两个人已经旗鼓相当的互怼了不知道多少句了，不是多年好友，办不到的。 说完家丑，开始谈补偿，夏可就听不懂了。 不过何径寒和应群也没聊多久，因为今天解释的时间太长，应群看了眼手机，说要和应锦视频说晚安了，要求散会。 提到应锦，应群又想到点儿别的什么，下意识看向夏可道：“对了，既然你带了设计师，之前小锦说……” 何径寒却把他话打断了，“那个我上一次也给了你答案了，你别得寸进尺。” 这下应群却不由着何径寒了，压了眉，罕见正色道：“应锦是什么情况你知道的，其他的我无所谓，但是……” “林明，你带夏可出去呢，我和应群单聊一会儿。” 猝不及防，何径寒突然道。 夏可隐隐感觉出了什么，但是应群闻言也闭了嘴，显然是同意了何径寒的话。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林明比了个请的手势，夏可再想留下来，也不现实了。 夏可跟着林总助离开。 出了门，莫名的，夏可觉得他们会聊她。 但是她有什么好聊的，既然和她没关系，现在何径寒面对的困境也不在责任到底是谁的身上，她……她还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夏可惴惴，想问林总助两句。 甫一抬眼，便见林总助望向会议室的眼神，也带着些无可奈何。 夏可愣住了，心中疑惑更大。 而林总助思来想去，半晌，蓦然道：“你今天来，真的是想帮学姐吗？” * 会议室内，何径寒和应群聊的，还真和夏可有关系。 林总助和夏可一经离开，两个人的口吻越发熟稔随意。 应群：“我说过吧，绿野仙踪坏了，她的生活助理又出了这种事情，小锦很伤心，情绪这两天……也不太好。” 何径寒眉目不惊，“说过了。” 应群：“她很喜欢那件珠宝，既然绿野仙踪坏了，她就还想要个同系列的，上次你推说设计师不在你的公司，今天见了，那既然是你……” 何径寒态度也强硬：“她现在还是不在我公司。” 应群默了默。 两个人四目相对，和看别人都不一样，是势均力敌，还有暗暗的争锋相对。 应群长出口气，“我不想和你吵。” 何径寒轻嗤，“你以为我想？” 一反常态，应群却不好说话起来。 不过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自从应锦出了事，应群在别的方面都还好，唯独沾到应锦的事儿，却是没有半分通融的。 应群：“那你就让她见小锦一面，小锦想要什么样的首饰，她照着设计就是了，其他的都由应家提供，设计费用的也可以按最高的规格给。” -- 第126页 何径寒烦躁，“和这些没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系？”顿了顿，应群不可思议道，“你不会想说她是你前任，你不想和她打交道吧？” 何径寒扶额，被说中心事，这下看都不想看应群了。 应群声音玩味起来，“你前任那么多，不差这么一个吧，再说了，既然都是你前任了……我想她在这件事上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小锦的情况你知道的，现在受了刺激，情绪波动比较大，我又不在国内，能满足她的方面我都会满足的，一件首饰而已，只要她高兴，自然也不在话下。夏可都不在你公司了，你要是不想和她打交道，也简单，我可以从应家层面请她来设计。” 何径寒把笔拍到桌面上，着恼，“她哪儿来的时间，她今年要参加JDA的比赛，顾不上应锦！” 应群冷了眼眉，也没什么好态度，“一个比赛而已，她今年也可以不参加。” “应群，你……” 应群：“我说的不对？” “……”操！ 应群那边看了一眼手表，正儿八经道，“时间到了，我去和小锦开视频了，她这几天用药加重了……你知道的，其实我压根就不太关心我大伯家闹成什么样，但是如果事涉小锦……总之你尽量协商吧，我相信你能给出个大家都好的方案的。” “再说了，都是前任了，如果你给不出来，我来处理就是。” “不过我要来处理，按照应锦的情况……夏可想必不会感觉那么舒服了。” 话语中竟是有隐隐的威胁。 应群挂了。 投屏黑了下来。 何径寒烦的不行，单手覆眼，久久无语。 这件事如果说需要夏可，那恐怕还真的需要，但不是需要她顶锅，是需要她给应锦重新设计一副带着强烈童趣风格的珠宝。 换成别人也就算了，多一份设计机会是好事，但…… 应锦众所周知的精神有问题，应群也是众所周知的妹控…… 这尼玛……也是不知道什么天大的运气了。 关键也不在这里啊，在于她和夏可都分手了，她找个屁的夏可啊！ 这不是给她出难题吗！！ 她也会一点珠宝设计，她亲手给应锦小作精设计行不行啊，妈的，有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饶是何径寒身经百战，面对这种前任和合作伙伴之间的究极世纪难题，也是罕见的搞不定了！ 开玩笑，总不成还要她去求夏可吧？！ 但按目前的情况，还真他妈是她去开这个口对大家都好…… 何径寒：“……” 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何径寒内心：天人交战.jpg前一秒，何径寒：我不可能求人！ 后一秒，何径寒：好像只有我出面求人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第57章 视频挂断，何径寒捂脸烦躁好久，才从会议室里出去。 回到办公室，见只有林总助一个人，何径寒愣了愣。 下意识转头扫了一圈，林总助知道她在想什么，提醒道，“何总，夏小姐先走了。” “……走了？”何径寒扬眉，微感诧异。 林总助眼神有些发飘：“哦，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明白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在何氏，所以……走了吧。” 办公室变得空荡荡的，刚还和人争得那么激烈，现在么…… 桌面上只有林总助刚刚给人倒水的一只纸杯还留着。 偌大的办公室，刚刚何径寒嫌烦，现在又觉得有些冷清了。 说不上来，知道夏可走后一瞬间，人是冷静了下来，但是……心里也觉得有一块空荡荡的。 何径寒看了会儿桌面上那只纸杯子，眼神飘了一瞬，须臾又凝实了。 林总助还以为何径寒会说两句“那看来也没那么真心想帮何氏嘛”“走那么快，以为我们还要怎么她”之类的风凉话。 不过，没有。 什么都没有。 何径寒只是轻轻出了口气，捏了捏疲惫的眉心，转头就进入工作状态道：“你把和应群今天谈的文件整理出来，然后我记得还有两份合同需要我签，也拿给我吧，我头痛，快点处理完，赶紧下班了。” 林总助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半。 下意识补充了句：“刚我给夏小姐叫了车的，能一路把她安全送回家。” 何径寒刚坐下把钢笔□□，手顿了顿，继而照常落笔，脸埋着，看不到表情。 林总助正心里犯嘀咕，何径寒：“她的事不用说了。你愣着干嘛，抓紧点修改，等会儿我要审。” “哦哦哦。” …… 十二点过一刻，何径寒和林总助，还带着个助理到地下停车场。 照常老刘开车。 何径寒和林明坐了后排，小助理坐前排，何氏的内忧忙完了，何径寒就要听听目前的外患——菲比斯拍卖行的动向了。 小助理：“这几天查了不少的营销公司，经内部工作人员核实，菲比斯最近下的单子，除去为了他们即将到来的开业仪式，在江城宣传之外，就是在网上散播此次何氏拍卖行祖母绿的碎裂事件，还有一些拉踩、诋毁何氏拍卖行的黑通稿了。” 何径寒点了点头：“嗯。” -- 第127页 是的，何氏和应家这个纠纷，短时间内能发酵到这个地步，闹得全网皆知，其中固然有江城普罗大众的吃瓜天性在帮助八卦传播，但是另一方面，也是万万少不了菲比斯拍卖行这根搅｀屎｀棍在里面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何径寒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对于这种问题能闹到什么地步，闹得多大，心中自然是有数的，而以何氏在江城的地位，现在还想把水搅浑的，大差不差的何径寒心里有个名单。 但这张名单上真正吃了豹子胆能出手的，有且仅有，菲比斯一个了。 也不怪周彭（江城菲比斯现任经理）想踩着何氏上位，公司的传统艺能嘛！ 不过他在江城，膈应老杜就算了，想对何氏落井下石，可就捏错了人。 一直没处理，一来是闹得还不大。 二来么，前段时间一直在查应家祖母绿碎裂的真相，事涉应锦，不是小问题，何径寒便也没腾出手来处理。 不过现在应家的一切捋清楚了，她就有空了。 小助理：“然后下午又到了两个消息。一是菲比斯在网上买了些水军，让抓住何氏拍卖品的原石质量问题不放，叫水军在网上把重点往这上面带。第二个，是今天下午来拍卖行闹质量问题的人……可能是菲比斯的找来的。” 下午有人来了何氏大门口闹，又把玻璃大门砸碎了，何径寒当时在开会，有所耳闻。 林总助也在想那一幕，不过和何径寒想的就有些偏差了。 当时高层各个气愤得不行，连忙让何径寒去处理，但是何径寒就岿然不动，压着一水的高层们继续开会讨论上一个季度的投资事宜，等会开完，底下闹事的和在场保安都通通送派出所了，何径寒还端坐会议室怡然，高层们一个二个的脸都寡绿寡绿的了。 想到这里，林总助去看何径寒。 有时候他很是佩服自己的学姐，虽然是女人，但是定力和魄力，却比大多数男人好太多了。 何径寒实在是太累了，半阖着眼睛，听完长指在扶手上点了几点。 “确定来闹的是他们找的人了？” 小助理：“基本上。因为这些都是之前，我们搞慈善拍卖的时候，亏本赚吆喝的那几场的买主，交易额也就几千块钱，但……他们也算是我们买主。” 嗯，江城｀的｀名流们菲比斯差使不动，找这种人，给点钱就可以打发。 而且到时候新闻报道出来，还是实打实的何氏买主，至于到底买了什么东西，有谁会计较那些细节呢？ “知道了。” 汇报完，车也开到小助理的家附近了，刘叔靠边停车，人离开了。 外人一走，何径寒整个都躺进座椅里，累的不行。 林总助想了想，问：“既然菲比斯行动了，后续肯定还会来，何总你……” “不急，我好好想想，他们的套路就那么几招，除了恶心人以外，想计较也不是什么难处理的。” 既然何径寒心里有打算，林总助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不过一路下来，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讷讷半晌，林总助还是开了口：“那个，应锦小姐还是想要夏小姐的设计吗？不能换一位设计师吗？” 何径寒听笑了，“换？你见过和疯子讲道理成功的？” 林总助：“……” 林总助是见过应锦的，还说过不少次的话，因此：“咳，那什么，应小姐确实情绪不太稳定，但是说是疯子也不……” 不至于吧，对女孩子这个形容，太恶毒了些啊！ 何径寒也怔了怔，真笑了，“我哪句说的应锦，我骂应群呢，他个疯子！” 啊这…… 何径寒捏眉心：“他也是绝了，我真是，日常交际就脑袋疼不说，工作上打起交道来，要是有什么……他家也真是应了‘店大欺客’四个字！” 林总助听出话茬了，“是应总……非要夏小姐来设计吗？” “不然还有谁，应锦只要不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不都能给她弄回去？！”何径寒把手放到眼前，因为工作太多突突跳的额头，因着这一片黑暗感觉好受了一些，“何况珠宝设计带了个人的风格，应锦就点名要那种风格的，怎么换，找谁换呢？” 林总助听得也是头大。 “那……后续您是要找夏可吗？” “不找。”何径寒想都不想就否定了。 “啊？那应家那边……” “林明你今天是问题大全啊！应家那边我暂时没想出来，你也别问了，让我歇歇行不，实在不行你把何行海抓回来办公算了，我真是要给你们一群人逼疯。” “……” 一阵静默后，林总助最终问了句何径寒心里有数的，“找夏小姐回来设计，也没什么吧？既然应总要求是她，那么……” 何径寒没好气，“他要求是谁就是谁？他怎么不去摘天上的星星！” “。” 很是顿了顿，何径寒缓和了口吻，林明问的不依不饶的，她倒也不是完全不能说。 何径寒道：“夏可现在在珍宝工作了，说是今年还要参加JDA的比赛吧，她资历太轻了，有奖项傍身会好一些，不然珍宝里面哪方面厉害的设计师没有？既然说是要追求事业，就让她去吧，年轻人好好的打拼。” “应锦的情况你知道的，只要见她就是一堆事儿了，还不说给她设计珠宝……如果两个人能相处还好说，不能相处的话，那就很麻烦了。” -- 第128页 “再说应锦都是想到什么做什么的，要什么就非要的性格，夏可给她设计，自己的工作怎么办呢？说是找她帮忙，就应锦的状态和情况，她哪来的时间？工作不要了？！” “应群说的严重，我不找夏可，他就去珍宝下单，呵……应锦常年见不了生人，如果真的直接下单那么方便，他早就做了，还会巴巴的和我商量？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想什么，他不就想着我知道应锦的情况，由我每次陪着夏可去，有分寸吗……” 这些话从向来跋扈的何径寒嘴里说出来也挺稀奇的。 目前情况林总助也秃了，显见何径寒是维护夏可的，不想让夏可沾上应家的事情，但是应总的性格…… “应小姐没那么可怕吧？”林总助小声嘀咕了一句。 何径寒轻哂一声，“那是你没见过她发病的样子。” 这方面……林总助闭嘴了，他还真没见过。 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何径寒闭目休憩，林总助见她累极了，识趣的也不再问。 其实还有一点何径寒没说，但是她知道，林明也想的清楚。 她都和夏可分了，她这边还没完全的……那两个人还是不要有联系的好。 分手这种事情，何径寒经常面对，但是态半都是她对别人没什么意思，主动提分手的，这次被分了，也不说面子上的那些了……里子的煎熬，还真是只有自己知道。 这么几个周她跟着何行海去了很多地方。 弟弟在，弟妹在，还有可爱的大侄子，但……就是觉得心头少了什么，空落落的不舒服，提不起劲儿来。 还能少了什么…… 何径寒眉头烦躁的拧起来，觉得心头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是她前半截儿人生里都罕见的。 但是沾上了，像是幽灵一样，时不时就窜出来，扎下心，也他妈的是绝了。 才这样想着，蓦的，在办公室内夏可说话的样子又冒了出来。 温柔但是坚定，眼里有光的女孩儿，像是烙在脑子里了一样，一颦一簇都清晰。 何径寒：“……” 长出口气，何径寒以手覆面，头疼。 * 夏可周三来了一趟，除了在何径寒的脑子里蹦跶不休，接下来的两天工作都风平浪静的。 但越是风平浪静，何径寒越是莫名其妙的暴躁。 见了烦。见了一面人又消失，更烦。 跟着她年限久了的助理私下偷偷聊过，估摸着是情场失意，恐怕这种态度得持续很久了，大家莫不呼天抢地，只觉得日子太苦了。 私下里，都偷偷多带了一套衣服到办公室，生怕哪天不长眼挡了何径寒的道，被一杯咖啡扣头伺候！ 林总助对此久久无语的同时，隔天自己也多准备了一套。 有备无患嘛。 忙到周六，何径寒好不容易终于工作轻松了些，有助理急急忙忙跑上总经办，嚷嚷，“何总，何总，不好了……” 何径寒一听这个开头就白眼，“嚎丧呢！我挺好的，没死！！” 助理：“……” 知道自己失言，助理轻咳一声，“何总，拍卖行门口又来人了，说是质量问题，这次是正儿八经的买主来的。” “豁，有趣，挑周六来啊～” 不是菲比斯在背后鼓捣，何径寒都不信了。 这实在让人不好回答，“……是、是啊。对了，有视频，您看看？” 何径寒伸手，助理把手机递过去，何径寒接过也就面无表情的看着，眉毛都不动一下的，等到二分多钟时，画面闪过一个人影，何径寒面色一变，“什么时候拍的？” “就刚刚，拍摄的助理他还没走，在现场呢，随时汇报……” 何径寒把手机往回一递，“走，下去看看。” 这一声整个办公室都惊讶了，上次闹得那么厉害，何径寒都不带动，这次怎么一听就下去了？这次都还没动手啊？！ 不过林总助很快知道了为什么。 还有为什么，自然是来了不该来的人呗。 “你在这儿干嘛？” 何径寒一到拍卖行门口就看到夏可，径直走上去就问。 夏可见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何径寒也是有点懵，一时没说话。 何径寒抱臂，“不会是过来逛街，然后正巧路过看热闹吧？” 拍卖行隔壁就是江城商业街，到了周末人流如潮，所以闹事的人一来，不开业的拍卖行门口也围了一大群人在看热闹。 夏可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我是来找你的。” 找她…… 何径寒挑眉，“找我？干嘛，上次话说的还不清楚？” 夏可刚想说话，骤然身后拍卖行内又爆发一轮叫骂，猝不及防把她吓了一跳。 隐隐约约呢，能听到“何氏”“不负责”“有问题”以及一系列问候何径寒女性长辈的侮辱性经典国骂…… 而何径寒双手抱臂站定夏可身前，镇定的一批，面不改色的，女人长手长脚着一身雪白西服，英姿飒飒的，跟下来的助理们瞧着夏可，也自动退到五步开外，很有眼色的把空间留出来给她们。 夏可：“……” 夏可：“那什么，里面你不去处理一下吗？” 何径寒这才撩了撩眼皮闲闲瞧了一眼，“里面有人处理的，如果事事都要我，我雇员工来干嘛？” -- 第129页 夏可：“。” 人家都闹到您门口了，就还真不急呗！ 夏可尴尬笑笑，岔开话题不成，又回到了“为何来找何径寒”这上面。 她知道自己说不来谎，想了想，索性直言道：“绿野仙踪坏了应小姐不是很难受吗，想要新的珠宝……我、我可以给她画。” 何径寒一怔，皱眉，“什么叫你给她画？” 说完瞧着夏可神情，陡然醍醐灌顶，面色再是一肃，“你知道了？谁给你说的？你……” 顿了顿，不待夏可回答，何径寒飞快道：“行了，不需要！你在珍宝好好上你的班，今年的比赛你不是还参加了吗，先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情我会处理！！” “怎么处理？个人风格这种东西，何氏哪来的人能模仿？杜老师不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吗？” 至少夏可给杜欣打电话询问的时候，感觉杜欣真的头疼。 “你……” 何径寒默了一瞬，着恼中竟是耍赖起来，“你管我怎么处理，走走！” “再说了，你以为应锦这边，就是单纯的找个设计师画个珠宝的事儿？” “画什么画，你哪来的时间，比赛不比了？班不上了？？” “我离职了。” 夏可骤然回一句话，闹得何径寒脑子很是白了那么一刻。 说都说了，夏可一不做二不休，继续道：“至于比赛，其实我来找你的那天，就原本是要搭飞机去外地参加JDA考试的。我最后没走，所以，今年JDA我也不去了。” 何径寒：“……” 张口无言。 四目相对，夏可的目光很澄澈…… 嗯，没说谎。说的都是事实。 何径寒：“……” 何径寒这下真的生气，眉心压眼，“你疯了吗！有毒是不是！！我都说了我这边不需要你帮忙，跟你也没关系，你非要来凑热闹是吧！！再说工作是说辞就辞的吗？你有没有认真的考虑过……” 夏可：“有。我想了一晚上。” 何径寒：“。” 这严肃认真的小表情…… 啊啊啊她迟早要给这小妞气出心脏病吧！ 何径寒脸色扭曲，夏可觉得她可能都想动手打自己了，但是…… 瞧了眼后面恨不得离她们三尺远的助理们。 想了想这几次三番何径寒对自己说的话。 再看了看眼前，真的真的很生气的何径寒。 夏可也不知道哪根筋短路了，突然冲动着就把自己一直按捺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女孩儿微仰着脸，眼神清澈，其内蕴着流光溢彩。 她声音轻轻的问，“你对我这么好，何径寒，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第58章 女孩儿声音真的很轻，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是在问的时候，好像还带了些其他的东西，何径寒说不出来，但就是觉得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 还是温柔的，甚至因为放低声音，比平日愈发温柔，温柔里还带着些小心翼翼，不是卑微，也不乞讨，是一种对被问者的小心翼翼，有一种很奇怪的珍重在其中，好像，怕吓到何径寒一样。 何径寒第一反应是心内轻嗤，她能被什么吓到？ 第二反应，才回过神来，女孩儿问了什么。 本来听到夏可说辞职了，也没去参加JDA比赛压了一肚子的气，直接就被现在的场景一波清空了。 前一秒何径寒还立志要把这个小妞骂的悔不当初，痛哭流涕的认识错误。 后一秒，何径寒眨了眨眼，思考前一刻她要说什么来着？ 想过须臾，在女孩儿定定投来的视线里又觉得，前一秒想说的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后面她……他妈的该说什么啊！！ 喉头些微滑动，何径寒又注意到其他的东西，女孩儿的神情，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面有光，年轻人的眼睛本来就干净，现在属于夏可的圆眼睛凝着她，罕见的，不是低眉顺眼，也不是逆来顺受，更不是无可奈何，而是……而是她没见过的星光绚烂。 又或者说，她见过，很喜欢。 但是从来没见过她用这种神情看过自己。 在第一个亲吻前，没有。 在强烈提出想当她情人的时候，没有。 在收到各种昂贵不菲的礼物时，更没有。 那些因为跟了她三年，因为身份卑微而沉淀下来的晦暗压抑，在她放开对方之后，好像一夜之间，全都消散了……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何径寒抬手，想摸夏可的脸庞，但下一瞬，又滞住了。 一只蝴蝶的振翅，一颗星星的闪耀，一束光的流转。 对视中，好像就只过了这么须臾瞬息。 但在何径寒脑子里，时间从开天辟地洪荒，已然飞跃到沧海桑田遽变。 曾经，她想过很多的场景，表白的场景。 拿到帕帕拉恰的时候，她想过，作为当女友的礼物，夏可收到会多欢喜，再配合着一句“我喜欢你”，再没有比爱语和珠宝更相配的浪漫场景了。 夏可姑姑做完手术的时候，她想过，等夏可姑姑病过了观察期，女孩儿能相对的不那么依赖自己，也不那么郁郁之后，她就说这句“我喜欢你”，然后两个人的不愉快一笔勾销，好好往前走，有什么比亲人死里逃生，再收获爱情更美满的结尾呢？ -- 第130页 夏可姑姑死后，她想过…… 但没有一种，是被夏可问出来的。 在她们关系分崩离析后，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眨巴着眼睛，突兀的问出口。 光是想到，就会让何径寒窒息的场景。 而夏可眼里，女人也的确是，很怔忪了那么久。 不过何径寒的想法，就很难从脸上看出来了，她太善于隐匿自己，情绪波动再大，她要不动声色也能做到完全的平静。 因此夏可眼里，女人就这样抱臂俯视看她，眉目姣好，眼波滟滟一副祸水皮相上，只神态有些微的出神而已。 夏可眉目微动，小声：“何径寒？” 何径寒被她喊的回神，下一瞬便垂了目，干咳了两声，为自己失态着恼。 两个人的关系顿时不尴不尬起来。 既然问了出来，夏可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打破砂锅还能重复道，“何径寒，你对我这么好是……” 不过这句话没说完，只听耳边一阵风声，有什么急速飞了过来。 夏可愣愣。 何径寒显然反应比夏可快，一拽女孩儿，揽着腰往后退了两步。 砰—— 有什么砸到夏可刚刚站的位置了，东西不大，但是听着落地的闷声，被打到了，肯定还是疼的。 何径寒皱眉，俯身拾起来，一只皮套，皮套里是拍卖行的门钥匙。 何径寒和夏可对视一眼，下意识往拍卖行内看过去。 就这么短短的须臾，场面从单方面的声讨已然变得不可控起来。 “你们不要这么敷衍我，这就是你们拍卖行做事的态度吗？” “何氏在江城这么有名，让何径寒出来啊，你们不要玩店大欺客的那一套，我告诉你们，我不吃！信不信我把记者喊来曝光你们？” “别碰我！！谁不知道你们卖的祖母绿出了问题，那么贵的能出问题，我买的东西坏了，我不能来合理维权吗？” 何径寒眯了眯眼。 林总助他们一看有东西飞了过来，也在后面捏了把汗，现在瞧人没事，松了口气也纷纷上前来了。 而从林明的口中，补全了刚刚夏可和何径寒没看到的画面。 原是男人想往拍卖行里面闯，嚷嚷着要见何径寒，保安都说何总不在拍卖行内，男人不听，说着他们诓他的同时，又把何径寒的女性长辈都慰问了一遍，骂的实在是难听，还说了很多关于何径寒私生活的诋毁话，保安和现场调度的助理实在听不下去，想把人往外拉。 没有身体接触的时候还好，见到人涌了过来，男人当即扑腾起来。 近身的保安们，警棍和帽子都被掀在了地上，而这一个皮套也是拍卖行保安刚拿在手上的东西，去拉人的时候一时不察，被男人一巴掌打飞了出来。 豁，这力气…… 何径寒低头笑笑，笑的夏可和林总助都觉得很是不怀好意。 然而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何径寒抬头只张望了一眼，下一刻，皮套从何径寒的手上飞出，一道抛物线在空中滑过，然后夏可和一干助理便见着，那皮套飞过人群，好死不死的，啪嗒——，正落在闹事男子的头上。 当下里面的男人就是一个大叫，“打人啦——” 林总助：“……” 夏可：“……” 何径寒没说话，只拍了拍手，心情愉悦翘了翘唇角。 众助理：“……” 这命中率……虽然看着是挺爽的。 但同时感觉跟着何径寒工作又危险了几分是怎么肥事！ 他们离得远，中间又隔着好几层的人山人海，即使打中了，也看不到这边来。 不过看不到，何径寒却主动走过去了，本来下楼来不是处理这档子事儿的，但既然舞到了她面前，那顺手处理下，也可以。 一帮人进门了，那男人还在鬼吼鬼叫。 离得远看不清，近了，瞧着也是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 而被那皮套砸了头就嚷嚷着什么“受了伤”“脑震荡”之类的……夏可听完他说的话再瞧瞧他体型，很是有那么几刻的欲言又止。 不止夏可，随着进来的一干助理，也都是止言又欲的状态。 全场就何径寒一个最淡定，让员工给她搬一张凳子来，她要坐。 保安和负责人一见老板来了，赶紧的，从VIP室给何径寒搬了一张单人沙发出来。 何径寒也不客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直就坐了下去，背仰靠着沙发，长腿交叠，闹事风波中心被她这么一坐，搞得来像是什么岁月静好的茶室一般。 “何总，给您泡杯茶？”拍卖行大厅的负责人还真问了句。 “不了，倒杯水吧。”何径寒也是怡然自得。 闹事男子：“……” 一干助理：“……” 围观吃瓜群众：“……” 诡异的静默后，男人率先发难，“我在你拍卖行刚被你们员工砸了，砸到了头，受了伤，我本来是维权的，你们的东西有问题，我要求维权，还被打了，这就是你们拍卖行的售后态度？” “受了伤，哪儿呢？”何径寒接过负责人给的纸杯呷了口，围绕她周围那品茶的氛围更甚了，“有伤情鉴定书吗？” 众人：“……” 这问话有点东西啊，也不赔礼也不道歉的，直接要鉴定书？ -- 第131页 男人不过被砸了下头，就痛一点，皮都没破，哪来的鉴定书啊！ 男人也是有点懵：“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在回答你问题吗？哎，报警没有啊，这位大哥刚刚说什么打人什么动手的，听着可吓人了，有人帮忙报个警吗？故意伤害是犯法的，这种员工我们何氏可不能要，快给派出所打个电话！” 负责人：“……没呢，不然我现在打电话？” 男人也惊了，赶紧拦道：“我是来维权的，报什么警？” 何径寒这才悠悠抬头，正视男人，虽然是坐着，那张脸也是笑着的，但是整个人都透出一副不好招惹的气场来，眼眉锋利，一经对视，很是渗人。 “不是你说受了伤还被我们员工打了吗？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公然打人是可以立案的，这可是故意伤害罪！再说我听你刚才嚷嚷的，脑震荡可不是小伤，如果真的那么严重，我觉得很有必要先把这件事说清楚了，再掰扯其他的。” “毕竟嘛，您是来维权的，东西不算什么，人才最重要嘛！” “要是出了这个门您后面说被打伤了什么的，又不找我们理论，可就不好了。” “有伤呢，我们一定请相关机构给您处理，免得您说不公正，至于脑震荡还是有什么其他的，赶紧的，愣着干嘛，报警，报警完了送这位客户去医院，做伤情鉴定！到时候鉴定出来是什么，警察怎么说，我们何氏就怎么认，绝不姑息！！” 男人：“……” 负责人回过味来了，“好的，何总，我马上打。” 男人慌了，他哪来的伤啊！ “哎哎，别别，我就是被打了下，没什么。” 何径寒长眼睨过来，笑，皮笑肉不笑，“打了下怎么会没什么，我在外面听着的，大家也都听着的吧？” 她冲门口喊了一嗓子，看热闹的群众不嫌事大纷纷响应。 “听到了听到了。” “说是要索赔，那么大个的人说是晕了呢。” “对对，说打的脑震荡站不稳了哈哈哈。” 回应带着笑声，嘲讽得不行，噎得牛高马大的男人也是红了脖颈，气的。 “您看，大家都听着了，怎么会没什么呢！”话至此处，下一瞬翻脸无情，“再说您如果真的没什么，那这可是诽谤和污蔑，那就更要报警，更要做伤情鉴定了，不然……” 何径寒笑，笑意不到眼底，冷肃刺人，“不然我们律师到时候怎么有证据，好控诉您造谣诽谤呢！” 男人：“！” 负责人拿这个男人没办法好久，见老板下来两眼三语就制住了，当下痛快得就去摸手机，很是上头，势必非要报警了！！ 见负责人动作，男人一下子急了，“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我是来维权的，怎么扯到打架去了！” 夏可：“不是你先叫的‘打人了’‘受伤了’吗？” 她脸显小，问话的时候便显得格外认真和诚恳。 因此，嘲讽效果也是一瞬间拉满了。 男人：“……”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哈。” “一看就是闹事的嘛。” “我的妈哈哈哈，我现在想看个结局了，太精彩了！” 门外的众人刚开始觉得这男人不可理喻，现在见他吃了瘪，皆是乐不可支起来。 “我……我给你们说，我没事啊！我是来维权的，你们报警你们报，总之我没事，警察来了我也是这个说法。” 男人被何径寒说懵了的智商终于上线了。 何径寒淡淡反问：“所以，没事了？” “我本来就没事。” “哦，行，脑震荡就是喊着玩玩是吧，懂了。” 男人：“……” 门口又爆发出一阵笑声来，大家皆是对着男人指指点点的，男人这下气的从脖颈红到了耳朵根。 大手一挥，男人耍赖到底，“总之我是来维权的，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不给我解决问题，你不会是想转移话题吧？” 何径寒摆了摆手，负责人终于把手机放下了。 交叠的腿翘了翘，何径寒掀了掀眼皮，“所以，是要认真的说维权的事了？” “我一直很认真，是你们不给我解决……” 何径寒打断他的话：“好，既然您好好的，那我们就说维权问题，不过要等一下。” “等什么，你不会想拖延时间吧？”男人狐疑，“我告诉你们，处理不好我就去找媒体来曝光你们，到底是谁的问题一定得给我个说法，别想着私下……” 何径寒陡然站了起来，气势凌人。 男人吓了一跳，说了半截的话卡了卡，下意识挺了挺胸，虚张声势：“你想干什么，难道我说的……” 下一刻，却见着何径寒转头在饮水机边上新拿了个纸杯，接了杯水。 何径寒把纸杯递给夏可，压根不给男人一个眼神。 不给就算了，还没好气道：“一直叽叽歪歪的，你烦不烦！让你等就等一会儿呗，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再说了，我能把你怎么样，我是男人还是你是男人啊！？” 这话说出来，外面又是轰然一阵笑声。 男人捏了捏手，气的胸膛大起大伏。 而被给了水的夏可有点愣，何径寒却只说了句，“喝口水吧。” -- 第132页 说完就转头过去，压根不和夏可对视，指挥道：“把长沙发也搬出来，还有会儿，让大家都坐着等。” 片刻后，除了男人，都坐下了。 当然，员工也给男人搬了沙发的，但是他太生气了，坚决不坐。 二十分钟不到，一群扛着摄像头的人走了进来，何径寒起身微笑，和领头的漂亮女人握了个手，礼貌道：“今天就麻烦您了，沈记者。” “哪里哪里，是我该感谢何总能让我们台全程参与报道呢！” 男人懵了：“他们是……” 何径寒转头，眉目飞扬道：“你不是说要找媒体曝光我们吗？” “不用麻烦，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呐，媒体我给你找来了！” “江城日报，新闻能上社交平台，还能上江城的晚间播报，是不是很贴心？” 何径寒微微一笑，“不用谢了。” 男人：“……” 他只是说着唬人的啊，谁能想到何径寒居然来真的，真找人报道啊？！ 再想到自己带来的东西，男人这下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不过会很晚，别等。 第59章 来维权的懵了。 被维权的却格外热情起来。 何径寒从进门开始就没问过是什么问题，记者一就位，拍摄老师打开镜头盖开拍起来，何径寒也终于问了起来，不仅问，还问的格外的细致，且满脸的关怀！ 这变脸的功夫，负责人和众助理们都是见怪不怪了。 夏可甚至瞧得有些麻木。 来维权的男人却反常的欲言又止。 偏镜头架着，寻常人少遇到这种阵仗，如果说来的时候揣着坏心思，想刻意闹大，现在就有点骑虎难下了。 记者来了本来是对消费者是好事，他要赶记者走么，显得奇怪且心虚。 他要是不赶记者走，那他还真-心虚。 这东西别人给他的时候，保证了看不出来问题的。 但是，老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何径寒这女人一露面就不同寻常，他嚷嚷两句她就让人报警，他说句威胁话曝光，结果人家真把记者找来了，摆明了不怕他，现在把架势做的这么足了，看起来半点不虚，男人也不由的心头打鼓，揣测何径寒是不是还藏着什么后手，如果是…… 那最后岂不是他变成了心怀不轨的碰瓷者？ 心念急转，男人左支右绌，愣是急出一头的汗来。 记者和主持不明就里，以为男人就是简单的紧张，还出声安抚了好几句。 何径寒这个知道的，脸上带着笑，话一句一句的偏往人软处扎。 “没事，大概是第一次接受采访，不习惯面对镜头，都是这样的。” “不过这不能怪我，我也是想着为大家好，为了客户好，有什么，我们何氏绝对是公开公正的透明处理的。” “想来我把你们喊来，这位大哥也是高兴的吧？” 何径寒笑脸盈盈看着人，看得男人心头牙痒得不行，面上还得客套道：“还是何总想的周到。” “客气客气，我们何氏的一向对消费者如上帝。” 如上帝？ 男人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了，他刚来的时候，何径寒可不是这态度！ 刚想辩驳两句，奈何直直冲着镜头，人实在是僵硬，平时人情世故的机灵劲儿都消了一大半，这么一停顿，东西都拿了出来。 他买的是一串海水白珍珠的手链。 也是拍卖会上拍得的，价值四十多万。 而现在，白珍珠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蜕皮，珠层剥落。 夏可伸手拿起来看，男人刚想拦，何径寒见女孩儿有这个意思，仿佛不介意似的，还顺手把盒子往上递了递。 男人不安：“别那么多人摸，弄坏了。” 何径寒奇怪：“不是本来就出问题了吗，怎么，摸一下还能炸了？” 这一句怼得人实在无话。 男人下意识想骂两句，但是一抬眼就是黑漆漆的镜头，那些问候对方亲戚的话，又默默的压了下去，不敢撒野了。 夏可细细看了一遍，眉头拧了起来，还真是珠层剥落，顿时感到棘手。 珍珠珠层剥落的原因很多，有优化时候的处理不当，也有佩戴不当，而且珍珠不像是冷冰冰的红蓝宝石刚玉类的，它是有机质的珠宝，本身就容易受外界影响，光她这个设计师知道珠层剥落的原因就零零散散不一而足，客户非要闹的话……找原因肯定又是一通掰扯…… 关键是，肯定掰扯不清楚。 夏可皱眉去看何径寒，女人单手撑着下颌，神色悠悠，一点不着急。 她看完了把东西交到女人手上，女人也没怎么细看，翻了翻，丢回去了。 男人见此，顿时又有了些底气，“才买回去半年珠层就剥落了，你们怎么说？” “半年啊～”何径寒懒洋洋的，“半年有点久了，我们的售后保修期只有一个月。” 男人：“……” 记者们：“……” 记者问何径寒：“那何总的意思是，这件珠宝已经过了保修时限，何氏拍卖行不会对其进行售后处理了？” “不啊，我只是说一下我们的规矩，呐，你们背后也写着的。” 她提这么一句，果不其然，何氏拍卖行正门就有一串的物品问题处理细则，拍摄大哥赶紧给了个特写。 -- 第133页 大家看完回头过来，何径寒这才道：“既然来了，怎么都不能白跑嘛，林明，联系珠宝检测试验室，拿去检测。” 这下男人又愣了：“啊？检测？” “对啊，不然我肉眼怎么看得出来问题，人体X光啊？拿去珠宝检测的实验室检测呗，检测费我们何氏出！” “等等。”男人一背的冷汗，“我、我……检测要多久？不会是你们想拖延耍赖……” “一天的时间，今天就能拿到结果。”林总助在边上道，“上次有客户来反应质量问题的时候，何氏就和江城最权威的实验室联系过了，商定只要我们东西拿过去，当天就能出具结果。” 男人心中恐惧越大，还欲阻止。 不过何径寒怎么可能让他如意，极为利落的，招呼着记者和摄影师，还有一干助理，说风就是雨，呼啦啦的几辆车，对男人连拉带拽，一群人就去了实验室。 夏可也跟着。 接下来的半天，等检测，检测的人员询问问题，然后再从何氏调档最初拍卖的时候，珍珠出具的那份检测书，拿来进行比对。 从头到尾何径寒半点不虚，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底气十足。 而检测人员一句句问题问着，男人先在镜头前漏了怯，软和了口吻。 最后么…… 其实和夏可想的差不多，珍珠这种干扰性太多的珠宝，只检测出几个可疑造成珠层剥落的原因，至于具体，真没那么准的。 但是男人已经被何径寒气势给唬住了。 最后检测书各打五十大板时，率先低了头的人，就有些回不过神了。 何径寒倒还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虽然超出了索赔时间，但是考虑到客户心理落差，这次我们何氏也可以赔偿，甚至赔到行规最高的四分之一，但是有个前提条件。” 记者：“什么条件？” 何径寒微微一笑，“那就简单了，就是让客户在社交平台上发个声明，如实说自己过了维权期，然后把检测证书公布出来，最后么……既然我们肯逾期赔偿，那自然，希望我们的售后态度得到客户的感谢和肯定！” “一封感谢和肯定何氏的声明，换四分之一的赔偿，举手之劳啦～” 男人一悚：“！” 夏可眨了眨眼，这种时候也有点回过味来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记者高兴，“那真是对消费者很好呢～” 何径寒老神在在：“自然。我说过，我们何氏把客户当上帝嘛！” 男人这个时候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但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毕竟这个现实的世界，一纸感谢声明就能换取赔偿，哪个正常的消费者不愿意呢？ 除非……除非他不是图赔偿来的…… 除非他不是正常的消费者…… 但记者都来了，他的脸可是要上电视台的啊！ 能买得起四十万的手链的客户，不说大富大贵，怎么着也有点头脸。 或许没有摄像头，男人索性就赖掉了。 但是有摄像头架着，有记者看着，男人这个头到底不得不点了下去，心里悔得出血，嘴巴上还不得不应承着夸奖何径寒的话，那滋味真是…… 只有自己知道了。 * “所以你一早的主意，就是让他写声明？” 回程的路上，车上只剩他们自己人了，夏可问何径寒。 “不然呢？珍珠这种东西，最不好掰扯，不赔肯定要拿何氏的话茬，那既然怎么都轻易甩不脱，不如我给一笔钱当打发乞丐了，有记者在，还赚一波美名。” 夏可问出早就怀疑的问题：“他真的是……客户吗？” “是也不是。”何径寒垂目，“东西肯定是在何氏买的，但是后续，菲比斯应该帮他做过处理了，珍珠本来就要优化的，再次优化的话，在漂白的过程中多煮一些时间，让珠层的间隙增大，等处理好再佩戴一段时间，珠层就容易剥落了。” “当然，或许是其他的办法，但是肯定动了手脚，不然说起检测他也不会那么慌的。” “……菲比斯？”夏可奇怪。 何径寒后知后觉，昨天夏可早走了，这部分没听到。 林总助见此，事无巨细给夏可科普了下最近发生的种种。 夏可听完，愣愣回不了神，“所以，最近闹这么大，都是菲比斯拍卖行在背后搅混水？为了拉踩何氏，顺便给自己开业造势？？” 林总助：“江城珠宝拍卖的成交份额，一年内何氏拍卖行都要占到80%了，这么大块肉，菲比斯怎么可能不心动？” 商业上的东西夏可就不懂了，但仍旧忧心，“那以后……” 何径寒眯眼，半点不带虚的，“怕什么，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就是。” “再说了，我就出了几万块买了个声明。反倒是菲比斯，毁坏四十万的珍珠，他们肯定不止给了那个人珍珠的购买费，处理珍珠还是一大笔花销呢，现在么，这么些钱都打了水漂，呵～” 女人眉目飒沓，“下次还敢来何氏闹，我保管叫他吃更大的亏！” 何径寒是什么样的人，夏可知道的，也真是半点不怀疑这句话的可信程度。 换做寻常人，遇到今天的事恐怕只会一味的为何氏脱责。 可何径寒发现脱责困难，就换了条思路——给何氏艹口碑！ -- 第134页 虽然最后是谁的责任始终没掰扯清楚，但是何氏的处理方法却无可指摘，甚至已经是很体贴照顾客户了，记者又在，全程拍摄的，等播出来…… 这件事最核心的，消费者最在意的本身就是何氏的处理态度。 处理态度大家叫好了。 至于珍珠么，当事者都发了声明说处理好了，别人还操什么心呢！ 不得不说，寻常人真的很少会这样想事。 夏可自问，如果换到她来，她第一反应肯定是既然不是公司的问题，并且对方也超出索赔期限了，凭什么自己要赔啊？ 但这样想，反而会正中对方的打算，进入责任的纠扯，但珍珠又是扯不清的，正好被对方拿住把柄，大做文章了…… 夏可下意识去瞧何径寒。 女人眉目锐利，美的锋芒毕露，但…… 夏可说不出来，何径寒这种人出身就是带着光环的，而经过了海水珠的事件，她心里那种对方的光环又厚重起来，是啊，除去其他的，何径寒本身也优秀极了。 学历、家世、样貌，都百里挑一。 “看什么？”何径寒轻咳一声，微微偏过了头。 如果不是太熟悉了，别人应该看不出来异样。 但怎么说都相处了三年，说话间何径寒脸上的些微不自然，夏可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 夏可愣了愣。 等一干人到餐厅吃饭了，何径寒对着她还是不尴不尬的，夏可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街上见到何径寒时问了什么…… 唔。 好像，女人还没回答。 而后面，夏可屡屡想和何径寒搭话，都被何径寒不轻不重的避了过去。 好像，生怕她说什么似的。 夏可：“……” 如果何径寒一路上能大大方方的，夏可只会觉得下午自己莽撞，会……私下忘掉这个话题吧。 但何径寒要是这样……这样明显的回避她的话，夏可反而越挫越勇，想知道答案了。 像是绿野仙踪拍卖那天，她从拍卖行出来时，那种迫切的心情。 何径寒会喜欢她吗？ 何径寒这么优秀的人，一贯高高在上的，也会俯身下来么？ 但如果不是，她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呢？ 如果是，她……又有哪里值得呢？ 想不通，越想不通，越困惑越奇怪。 觉得“喜欢她”说不通的同时，又觉得“不喜欢她”更说不通。 * 何径寒：“林明你们下班吧，没什么事了。” “夏可你……杜欣刚给我打电话了，我才和她吵完，今天不想再生气了，你也走吧，有什么都明天说。” “我自己再拿几份文件，马上也走。” 一行人回了何氏办公楼的总经办，把今天的后续捋了捋，又加急处理了几份文件，何径寒对大家道。 助理们一听下班，纷纷互道“明天见”，三三两两的收拾好，出门搭电梯了。 回了何氏夏可全程都坐待客的沙发上，她旁边是林总助，等小助理们走完了，林总助这边也把最后几份资料收拾好，见何径寒在书柜前一丝不苟的找资料，又瞧了夏可一眼，怕两个人独处尴尬，作为一个成熟的总助，林明主动邀请夏可一起离开。 夏可瞧了何径寒一眼，到底点了头。 两人到走廊上，夏可有些魂不守舍的，林总助体贴道：“夏小姐，我还是给你打个车？” 夏可：“……哦哦，好。” 那个“好”字刚刚沾到嘴边上，夏可又反悔了，“算了，不用了。” 林总助：“？” 小小咬唇，纠结了半天的夏可终于下定决定道，“我、我其实有点儿话还想和何径寒说，我……我去找她，林总助你先走吧。” 夏可站定丢下一句话，说完后转身就往办公室走，看起来挺着急的。 夏可找何径寒有话说？ 莫名的，林总助就，浑身都感觉不太好！ * 夏可找回去的时候，整层楼的灯基本都关了。 总经办里大灯也灭了，只剩几个不刺目的立灯还开着。 于微弱的光线中，女人长身而立，正站在自己办公室偌大的文件柜前，挑选文件。 开门声惊动了女人，她没回头，下意识道：“林明？你回来干嘛？” 夏可轻咳，细声道：“是我。” 何径寒长指一滞，背影有那么片刻的僵持，须臾后，语气不自然道：“我说了明天再说，你还来干嘛，嫌今天气我还不够？气死才算？？” 夏可：“……” 下一瞬，何径寒拿错了文件，拿到一半才发现，“……” 何径寒把文件塞回去，又继续找起来。 这么点细节夏可也瞧见了，本来还有些胆怯的女孩儿察觉到何径寒的不对劲，仿佛找到了什么依据，一下子来了底气。 话不过脑子，直接脱口了，“你还没给我回答。” 何径寒这下彻底被钉在了原地。 女人背对着自己不答，夏可莫名的底气更足，推开门深呼吸，几步走到了何径寒身边，手紧张的捏起了拳，再次道：“今天在街上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给我回答，何径寒！” 夏可向来是温柔的，但这么几句，罕见很有些莫名的坚持在其中。 回避了一天的话题，到底…… -- 第135页 轻出口气，何径寒垂目。 又是好久的静默，女人一动也不动。 夏可没忍住，伸手出去，“你怎么不说话，是我没……” 话没说完，半空中的手蓦然被女人一个转身抓住。 那姣好眉目转过来，线条凌厉依旧，直视着夏可，半分不退让。 此刻女人脸上哪里还有尴尬，细细看，眼神内全是淬着光的锋芒，一分一寸仿佛要把夏可看透剖干净似的，强势得一如既往。 夏可被看得下意识缩手，但收不回来，女人抓死了她手腕没让。 气氛一霎僵持。 而打量夏可的瞬息，女人还把脸凑近了些，就这么一个动作，夏可方后知后觉，她们站的太近了！ 何径寒声音都是冷的，“什么问题？” “我是不是喜欢你？” 被何径寒气势所慑，夏可语窒。 缓缓，仍点了点头。 随着这么一个动作，面前女人蓦的笑了起来，极尽嘲讽。 不是疏朗的笑，但合着那潋滟的长眼，在昏暗中，硬是生生带出三分魅惑来。 何径寒放开了她手，夏可赶紧收回来。 不过下一刻，又被女人猝然捏住了下巴，那长指往身前一个回拉，夏可被拽着，不由顺着力道向着何径寒踉跄一步，再度凑近了一段距离……甫一抬眼，四目相对，这下真是避无可避了。 “怎么，你是想和我再续前缘？” 女人微垂着眼，深深看入夏可的眼底，恶劣玩味问道。 夏可一怔，张口无言。 有些问题，没有回答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何径寒不觉得出乎意料，但是透彻的这么片刻，心还是感到了刺痛。 于是女人扯出个艳丽的笑，脸越发凑近，温热吐息都拂在夏可的双颊上，惹得女孩儿一阵轻颤。 女人笑，笑意却不到眼底，声色浸满夜色凉薄，问她。 “那既然不是，你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还是说，你心里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第60章 意义……答案…… 夏可张口，说不出来一个字。 下颌被女人捏紧，眼前也是久违的逼仄目光，落在她身上脸上，仿佛那视线能渗进皮肤里去，要把她从外到里一寸寸、一分分的，都看个透彻。 她只有下颌在女人手上，但是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在这种目光下…… 恍惚中夏可有种错觉，她好像整个的都被女人拿捏于掌中。 这种被控制着的感觉太糟糕了，夏可下意识就要挣。 她往后退了一步，预料中的肢体冲突并没有发生，何径寒不知什么时候松了力道，她很容易的就挣开了，就是……在刚才的一系列动作中，也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的站位改变了，她往后退一步，咚的，背脊霎时直直撞上了书柜。 两个人中间就仅剩着她刚拉开的一步之遥。 退无可退。 要进的话，也只需要一步。 夏可悚然一霎，以为女人会追，下意识侧头闭眼。 结果好久，什么都没发生。 愣愣。 意识到什么，夏可陡然睁眼，一切还和刚才一样。 女人站在一步开外，目光直直盯着她，视线晦涩不明，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就保持着这一步之遥的距离。 真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对比着何径寒的反应，夏可的举止就有些滑稽了，仿佛何径寒多可怕似的…… 可是她不怕何径寒吗？ 她……曾经总是害怕的。 害怕惹女人生气，害怕自己做的不够好，害怕被腻味…… 这一系列动作，也不过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是三年来她对何径寒复杂感觉的一个直接反馈，是她们之间奇怪关系的一个真实折射。 夏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何径寒早就发觉了。 她看着因为近距离的接触，女孩儿脸上神情从不知所措到慌乱，再从慌乱到惊惧，然后可能夏可本人都还没思考清楚这一切的时候，她动作已经先于意识，开始挣扎了…… 一切行云流水，发生的自然而然，何径寒想骗骗自己都不能。 这就是对于她的接触，夏可最本能的反应。 真是……何径寒想扯出个讽刺的笑，但在那之前，心里的刺痛却先一步到来。 两相对视，夏可眼神还迷惘无措，何径寒这边却沉郁安静了。 没别的，有些结果她花了很久去接受，再面对的时候虽然还是会感觉到不适，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并不出奇了，不是么。 “你就这么怕我？” “我是打过你，还是对你动过手了？” 平静下，何径寒先开了口，语声有压抑着的郁郁，阴霾得厉害。 夏可眼神闪动片刻，细声道：“没有的。” 何径寒凶是凶，也经常动不动就丢东西，但是要说对她…… 平时该凶的时候还是凶，却没动过手，至少没对她真正动过手……上次那么生气了，也不过是把她丢进房间，锁了起来。 想定，夏可愧疚重复，“你没打过我。” 何径寒冷冷一笑，跟道：“但你还是怕我。” 肯定句，没有问号，也并不是询问，女人只是下结论。 -- 第136页 她看得出来，感受得到。 是事实，是以夏可也语窒。 于是就隔着这么一步的距离，何径寒不上前，夏可也退不开，两个人面对着面，几乎是头一次，这样说话。 这样……双方的细微表情都能被对方收入眼底的，控制住情绪的，坦诚布公。 何径寒抬了抬下巴，无不讽刺。 “你是特意折回来问的吧。” “但是听听你的回答，看看你的反应，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 “是或不是，有任何区别吗？” “还是说，你折回来是想证明自己的魅力，一边害怕着我，一边又想听到不一样的答案，被何氏的继承人喜欢，可以让你感到虚荣，有别样的满足？” 这话就重了，夏可：“我不是……” “那就闭嘴！” 何径寒骤然的爆发，震得夏可肩头一缩，再度往墙上贴了贴。 而这样的反应，看得何径寒越发的心头空落。 空落的同时，还有说不出的失望弥漫，让她难受。 一切都变了，一切又都没变。 索然无味的同时，何径寒更感恹恹，周身的气势降了下去，距离给了夏可很好的安全感，也给了何径寒弥足的清醒，让她知道，也不断再次认知到，她们已经断了。 既然断了，那么，互相不再有干涉彼此的权利。 她对夏可不再干涉。 而夏可，也最好不要逾越。 曾经交叉过的两条线分隔，越行越远，便是唯一的必然结局。 夏可：“我想问只是……只是……” 声音弱的几不可闻，“我想知道……” 浑浑噩噩的三年，她知道她欠何径寒的，但是……有亏欠到这么多吗？ 何径寒怎么会喜欢她呢？怎么可能呢？ 她不信。 她不想信。 但种种细节，她又不得不信。 这个问题困扰她太久了，心中的声音和现实的琐碎不断拉锯，争吵，没个定论。 说不上来的，夏可就是一意孤行的想知道，从何径寒这个当事人这儿，知道。 是她的不对，还是何径寒有问题，是……她总是想弄清楚的。 哪怕，现在说这些，有些晚了。 但晚了，发生过的，就不是事实了吗？ 夏可闭目，声色皆颤，“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知道，难道从一开始，这段关系不是一场等价的交换么？ “呵。” 一声哂笑，惹得夏可睁眼。 眼前的女人下巴扬起来，即使被伤了心，却仍旧是骄傲又自负的模样。 “夏可，其实我很好奇，三年来，你真的了解我吗？” “刚开始包｀养关系是你提出来的，后面把自己当个玩意儿看的也是你，固步在情人关系，固步在你自己给自己的画的圈子里，三年来，除了做好一个情人，努力的了解我各种喜恶，努力在相处的时候让我满意外，你有尝试过，了解我吗？” 夏可眼神微微失焦。 这反应不出乎女人意料。 因为夏可就是把她们的关系当工作来维护的，除此以外，没别的。 一个员工，满足老板下达的各种要求就是了，至于深入了解老板的为人，给予老板情感上的支持，那又多余，又很没必要。 而这样看，三年以来，夏可在当她情人方面，确实很尽心尽力。 尽心尽力到，让她产生一种被爱的错觉。 何径寒：“既然都没有尝试过，你觉得，你又有什么资格来问？” 夏可脸色一白。 何径寒长出口气，“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的做事立身准则如何，我对你到底和对别人区别在哪里，我的家庭，我的背景……” “三年了……” “如果说一开始你对我的印象都来自传言，那没什么，很正常。” “但是三年后你和何行海聊天，你嘴里的我，和江城大家口中的我，竟然丝毫没有区别……” 何径寒摇头，嘴角带笑，不知道是笑夏可还是笑自己。 “你跟了我三年了，在我身边也睡了三年，带着你同进同出，最后你却是还要靠别人来认知我，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之于你，可以是何径寒，也可以是李献玉，这不重要，因为我的本质就是个提款机罢了，你付出身体我付出钱，你不需要了解提款机的型号和配置，不需要，也没必要……” “三年了，我明明在你身边，你都不想自己了解一下，睁开眼睛看看，哪怕自己动动脑子，还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既然我对于你都是路人甲了，是一个符号化的印象，你觉得你又有什么资格来问我？” “你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过我，我喜欢你与否，有什么关系吗？” “还是说被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喜欢很有成就感？” 一室皆静。 夏可摇头，想否认，但是说不出话来。 无他，有部分何径寒说的没错，她确实没有主动的去了解过对方。 甚至于何径寒的问题都很尖锐，直指现实，直指两个人相处的一些症结，让她心内莫名的不安惶惶。 很是有片刻的静默，出乎意料的。 也是在双方这种对峙间的头一次。 何径寒退开了一步。 -- 第137页 不再相逼，何径寒选择了回避。 女人垂着眼，侧过身，随手把资料放在旁边的沙发上，静立着，没回头。 仿佛那么一大通话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再开口声音很是疲惫，甚至有些发飘。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你……” 顿了顿，竟是没说下去。 数次欲言又止后，何径寒不由扶额，索性跳过这个话题。 “下次别再问这种没意义的问题了。” 丢下一句话，何径寒往外走去。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何径寒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一个人自己待一会，安安静静的，给自己留点空间。 既然注定越行越远，何必又来打扰。 体体面面的分开，是成年人最后的底线。 既然…… “何径寒！”身后陡然有小碎步的声响，夏可追了出来。 何径寒顿步，背后的女孩儿也停了下来。 走廊上两个人一前一后，何径寒有那么片刻想回头，忍住了。 “……对不起。”夏可道。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道歉什么，好像她欠了何径寒很多，又好像，她也是依据说好的行事，总之，她脑子现在还厘不清。 但是她看得出来，自己好像让女人很难受。 而前方的何径寒垂目。 对不起？她要她的道歉来干嘛啊！ 迟迟无话，夏可试探着，又小声强调道，“我来的本意只是想帮忙。” 何径寒：“……” 何径寒叹气，口吻是罕见的又疲又乏，无可奈何。 “你让我安安静静的，别来烦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但是……” 何径寒挺直背脊，再度提步前行，“说过两清了，你没欠我什么，也不用道歉。” *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何径寒才停了下来。 走得很潇洒，再停下来，双腿仿佛灌了铅。 真是…… 闹什么不好，大晚上说这些话题。 何径寒小声嘶气，抬手扶住墙，微微躬身。 不舒服。 很不舒服。 然而也没办法，感情受伤有药吃吗？ 没有啊！ 这种感觉真他妈……难受！ 何径寒自嘲，以手覆面。 真是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一天呵。 来找她表白的男男女女从小到大不说一打，从总经办门口排到电梯，是有的。 同样的，来要结果的男男女女也多，遇的多了，便见怪不怪了。 而何径寒是很真实的人，以往不管是与否，总是会有个答案。 这大概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她直接回避了整个话题吧。 但是不回避，又怎么回答呢？ 对，我还喜欢你，忘不掉，你回来吧？ 呵呵，可去他妈的吧！ 不知道站了多久，心抽疼抽疼的，手机响了。 第一遍何径寒没接，接二连三的响，何径寒受不了，拿了起来。 一看人名，接起来，也不遮掩了，没好气道：“我现在很烦，你最好有正事。” 对面不是别人，正是应群。 男人的声音也阴沉沉的，不好相与，“巧了，我他妈也没好受到哪儿去……” 随着低沉暴躁的声音滑过耳边，何径寒怔了怔，缓缓，皱起了眉来。 * 何径寒离开，夏可也没走，在办公室外面站着等人。 她以为何径寒会在外面待一会，以往生气了，何径寒习惯总是会独处半个小时左右。 但是出乎意料的，这次何径寒回来的很快。 不仅回来的很快，还急匆匆的，神色严肃。 而回来看到夏可，何径寒愣了下，“你没走？” “我……”夏可结巴须臾，“等你。” 想到什么，何径寒突兀道，“我记得你姑姑生病的时候，你是不是，专门去学过病人的心理之类的？” “啊？”突然被这么一问，夏可也被有点懵。 夏可摸不着头脑道：“是学过一些，不过我还是可能……对照顾病人更有经验？？” “那行，死马当活马医了，你跟我走。”想了想，何径寒又道，“正好你非要凑过来，怎么说也不听，那也去看看。” 夏可：“？” 何径寒只把自己衣服拿着，文件什么的也不管了，快步转身就走。 夏可一头雾水赶紧跟着，“发生什么了吗？” “说来话长，简单点的话，”何径寒深深皱眉，心头上火，“应锦犯病了。” 而应家最近情况特殊，满地的鸡毛，偌大的江城竟然就是找不到人了。 应群也是实在没办法，找上了她。 她现在就要去应家。 别的都不念着了，何径寒现在就希望今晚能顺顺利利的过去。 否则应锦小姑奶奶要是有点什么，应群回来了非得把江城都给掀了，到时候谁都别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真是，写了删删了写……扶额.jpg 第61章 何径寒说的言简意赅，夏可跟着她，匆匆下了楼，刘叔开着车早就在等着了。 何径寒给夏可拉开门，然后从另一侧上车，刘叔从后视镜里看到，奇怪的瞧了夏可一眼，“是先把夏小姐送回去吗？” -- 第138页 “不。” 何径寒上车，放下衣服，捞了一把凌乱的头发，急道。 “去应家。” 刘叔踩离合，怀疑自己听错了，复述，“去应家？” 何径寒：“对，应群他们那儿，应锦犯病了。” 刘叔万年不变的脸上顿时也有了些小表情，惊讶、意料不到，还有……夏可瞧着，像是可惜。 她没看错，在何家工作了大半辈子，向来不怎么谈论是非的司机这次也开了口，“应小姐也是……可怜。” 口吻可不就是可惜嘛。 刘叔叹气，何径寒把头发简单扎了一下，垂了垂眼，“那有什么办法，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没人能改变……她摊上了……就是摊上了。” “造孽哟～” 刘叔一边开车，一边摇头，和何径寒说着只有他们两个听得懂的机锋。 夏可想问，但又觉得不太好，数次开口，最后都忍住了。 而何径寒上了车就开始打电话，夏可听着，都是给医生打去，现约行程的。 但是连着好几个通话，好像都不大顺利。 “对对，就是现在……您不在江城啊，啊……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喂，刘医生嘛，对对，我何径寒，有个事想麻烦下，是这样的……哦，您今晚马上要手术啊，那打扰了。没事没事，您忙～” “李医生吗，我何径寒……您有空是吗，我这边有个急事，是这样的……她的医生今天不在江城……您看您方便来一趟不，价格都好说，就是着急……我知道我知道，她这个病我基本了解，但是您来看一眼，有点帮助总是好一些是不是？” “好好，没问题。” “哦对了，您别挂……她这个情况您带一支镇定剂过来吧，如果实在不行，以防万一，对对对，您知道的，她自杀过好几次，不怕一万就……谢谢，真是谢谢。” 何径寒好不容易找到了人，放下心挂了电话。 聊天中并没有说太多应锦的情况，但是只言片语透露出来的信息也够夏可咂摸了。 首先，夏可真是从来没听到过何径寒这么好言好语的恳切求人模样，可想而知，应小姐情况恐怕真不大好。 其次，这么几个医生，何径寒都是一来就提应锦的名字，并不详细说，夏可推测，这些医生应该都是给应锦看过病，并且了解过她病情的。 最后么，自杀……应锦自杀过吗？ 想到这茬，夏可不禁觉得背脊生凉。 而何径寒放下手机，捏着眉心，自然而然道，“给我拿瓶水，口水都说干了。” 刘叔在开车，今天车上可没助理，夏可愣了愣，何径寒的注意力却全在手机上，好像和谁在发什么重要信息…… 说了要水，久久没递过来，何径寒不耐烦，“拿水啊，没听……” 一抬头，眼前正杵着个矿泉水瓶底，而拿着另一端的，不是林明，是夏可。 何径寒：“……” 何径寒愣了片刻，夏可把水往她面前又递了递，眨巴眼睛，“你不是要喝水吗？” 何径寒回神赶紧接了，喝过两口，以手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一声。 “那什么，我还以为林明在呢。” 顿了顿，又补了句，“不是想使唤你来着。” 给应锦找医生，和应群沟通情况……她是真忙忘了。 夏可笑笑，“没事。” 何径寒：“……” 夏可大度，衬得何径寒越是尴尬。 再想到出办公室前和她说过些什么，揉眉心的手不由得鬼使神差把脸给挡了挡，何径寒侧过了头去。 夏可也有点尴尬，不过她的注意力主要再其他的上面，“那什么，应小姐情况很糟糕吗？” 何径寒仍旧看窗外，回答有点心不在焉的，“就那样吧。” “她……她的精神问题是……抑郁症？躁郁症？” 听到这个猜测，何径寒终于正色，转过了头来。 对视下，夏可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我这不是要去见她吗，就想问问……” “当然，如果你不方便，可以不说的，我都没关系。” “也不是不方便……”想到什么，何径寒沉了眼眉，“我不是刚说过吗，说来话长。” 这是个长故事，压到几句话来说的话，何径寒确实一时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头。 顿了顿，何径寒：“刘叔，还有多久啊？” “二十多分钟吧，这边路上没什么车，我尽量开快点。” “好。” 知道了时间，何径寒定了定心神，又问夏可，“你想知道什么，她的病？” 夏可点了点头。 “唔……她这个，不好概括。” “你没学过医，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医学上，涉及到精神的问题，其实每个人都是不大一样的，它不像是个能精准概括的生理性疾病。” “应锦呢……大部分时候她也挺正常的，就你上次看见的那个样子。她常年被应群扣在家里，不怎么接触人，应家又是如日中天，她被护的不太通人情世故。但是，有一说一，清醒的时候，智商各方面是没问题的。” 说到此处，何径寒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听到了哪些关于她的传言。” “但是就我所见，她的情况，绝对没有外面那些不知所谓的人传的那么糟糕。” -- 第139页 夏可摆手，“我也没听到多少，就是大家谈她的时候总是在笑，还有就是……我感觉大家因为她病情的原因，都比较忌惮吧。” 笑是讥笑。忌惮也是真忌惮。 毕竟不少人都喊她疯子，对不能讲道理的人，大家都选择绕着走。 何径寒听了心头发笑，想，能不忌惮吗，也不看看她背后是谁！ 不过这话就没必要和夏可说了。 何径寒继续：“应锦清醒的时候没问题，但是犯病的时候……糟糕起来，也真的很糟糕了。” “非要说的话，应该是——情绪不稳定。” “她脑子受过伤，伤口不大，但是很深，当年据给她动手术的医生说，可能破坏了一部分大脑皮层的功能，后来又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到现在就比较清楚了……应该是情绪控制管理这方面的。” “应锦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负面情绪。”何径寒总结道。 “负面情绪？” “对，负面情绪，她就是，只要一个念头进到心里了，轻易排解不掉的。”何径寒皱了皱眉，“让我想想怎么和你解释。” “这样说吧，对我们正常人来说，别人骂我们一句话，不管是不是，你会有个分辨能力对吧，就是对别人骂你的话，会本能的知道，有几分是真的，有几分是带着偏见和别的情绪来羞辱你的。” “然后知道了这些，被触怒、被骂的时候再生气，之后也会有个相对客观的判断，然后再通过这些判断排解掉情绪。” “但是应锦她不是，别人说了什么，她一旦产生相应负面情绪，就会沉溺其中，很难解脱出来，然后就会进入反反复复的自我厌弃里，她也不是分辨不了，有些东西她心里清楚的知道是诋毁，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她就是会反复的回想不好的那些，被那些东西淹没，一直困在自己的情绪里！” “这种时候，一旦有了这个苗头，就需要外力干预，及时的阻止她多想，然后外人肯定她，帮她梳理……目前这方面做的最好的是应群，早几年他没这么忙的时候，是一直陪着应锦的，现在经常全球飞，不过嘛……” “还好应锦身边的人他向来控制得严格，只要没有人作死，然后再不让应锦接触到奇奇怪怪的陌生人，对她进行诋毁或者羞辱，她就能像个人样。” 何径寒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遗漏的了，点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夏可却想到了其他的，“她听不得辱骂的话，但是江城‘的’名媛们不是……” 夏可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何径寒倒不忌讳，“想说什么？江城的人都背地里讨论她？说她是疯子，精神病？还是都讥笑她，身为应家的小姐，不说像应群那么优秀，却是个脑子有毛病的？” 何径寒问的直接，夏可支吾了下，迎着何径寒的看破一切笑眼，觉得自己也撒不来谎，索性点了点头。 何径寒说的分毫不差，私下里，大家还就是这么说的。 “那也没办法啊，嘴长在别人身上，也不是一家人，她们怎么会管应锦的死活，你要真的开诚布公求她们善良点，说不定她们转过头笑的更厉害呢！” 豪门世家里的人情冷暖，何径寒已是见怪不怪。 “呐，所以咯，既然管不住别人的嘴，应群就把应锦管住了呗，外面纷纷扰扰，不让她接触就是了。” “啊？”夏可迟疑，“那不是会很……” 周围接触到的就那么些人，去的地方也不多，也没什么社交……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人总是最重要的吧。所以说，应小姐可怜啊！”难得的，开车的刘叔插了话。 想到什么，刘叔摇头感慨，“其实大小姐他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没出事的时候，应小姐我见过的，多可爱一个姑娘啊，是他们这辈小孩里最爱笑的一个……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 何径寒想到什么，垂目，“如果避不过，其实这样也是最好的了。” 刘叔：“大小姐，话不是这样说的，哪有什么最好最坏的，如果……现在她正正常常的，都该谈恋爱嫁人了吧，这难道不好吗？” 何径寒默了默，“或许吧。” 他们对话中还是有夏可听不懂的机锋，但是夏可也没问，因为一般这种避而不谈的时候，说的，都是豪门秘辛了……就是一般人都不能知道的家事。 而何径寒说完低着头在思考什么，显然也没有要告知的打算，夏可就更不会提了。 不过，夏可：“她是出了什么事变成这样的呢？能说吗？” 何径寒：“绑架，十多岁的时候。” “绑匪开价赎人，应家却紧接着报了警，也一直没给钱，她就在绑匪手里待了半个月。” “被救出来的时候，因为小，身体没长开，那些绑匪倒是没拿她……咳，那什么。但相应的，不能进行这方面的侮辱，就更变本加厉的……虐待她。” “总之找到的时候，挺惨的……我记得江城日报报道过的，如果你想知道，自己去翻下新闻就是，这在当年是个大案子，全程拍摄，事后报道都有照片的。” 夏可怔怔。 何径寒还算平静，“反正回来了，人也算是毁了。” “刘叔刚不是说造化弄人吗？中间还有个事，也是应了这句话吧。其实绑匪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拿钱撕票偷渡了，应家一直不给钱，应群和父母因为这个事有很深的矛盾，但是……也正好是没给钱，才留下了命。” -- 第140页 “可笑吧，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荒诞起来，荒诞得可怕。” 何径寒明明在说应锦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夏可就觉得她语气里有很淡的哀伤，好像她也经历过别的什么似的，语气玩世不恭，但是太过熟悉，反而被听出来了里面的几分认真。 “小姐，到了。”刘叔在一幢别墅前停车。 何径寒深呼吸，理了理衣服，“行，走吧。” 夏可和刘叔跟着她，按了门铃，佣人来开门，见到何径寒显然松了口气，“何小姐，您总算来了，小姐在楼上，您快去看看吧！” “现在什么样了？” 佣人：“在劝呢，但是……” 话未尽，何径寒了悟，也没多问。 而一上二楼，夏可就听到了一阵哭声，呜呜的，颇有些歇斯底里。 随着哭声变得清晰，房间里的对话也能听到了。 “她不是那个意思的，小姐，您别这样，她走了就走了，少爷会新找人来的。” “是她贪慕虚荣，不是您不好，这里的工作条件，薪水是外面多少人都求不到的，怎么会嫌弃……” “小姐，小姐你哭得眼睛都肿了，少爷回来看到该心疼了！” “小姐……” 这个声音显然是应锦身边工作的人的，低低劝着，应锦好久都没答，听起来像是劝住了，但是等她们快走进房间的时候，不知道哪句话不对，应锦突然又闹了起来。 “你骗我，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她们都看不起我，笑我！她不想再在我身边了，她说了，她是受不了在我身边才走的，她也觉得我是个疯子，脑子有问题……对，不然为什么她拿祖母绿来糊弄我，还让我在江城丢人！” “你走你走，你们都走，我不想看到你们！” “我不想看到人！滚！滚！滚！！” “都滚，你们不要看我！！不要和我说话啊！！！” 几个人刚走到门口，里面就闹大了，应锦的声音歇斯底里的，虽然还有条理，但是……但是听起来就已经不太正常了！ 吼得声嘶力竭的，语气里却还没有愤怒，只有难受，就……感觉很不对。 再上前一步就是卧室，何径寒刚走出去，人站到门口。 同一时刻，内里一阵噼里乓啷碎响—— 何径寒霎时瞳孔收缩，摆手呵道，“别过来，都退开！” 但这话喊得也有点晚了，领路的佣人还在何径寒前面，闪避不及，被里面飞出来的东西堪堪贴着脸擦过。 而夏可本身跟在何径寒身后只一步的距离，何径寒说完她刚好也走出去，一站定，迎面一道白光刷的袭来，夏可整个人都反应不过来…… 眼看着要砸到头，夏可身体下意识以手挡脸…… 碎裂声紧跟着响在耳际。 离得近，听的尤其清晰。 夏可却没感觉到痛。 后知后觉睁开眼，入目一只的长手撑在门栏上，不偏不倚正正挡她脸前，指盖圆粉，指节修长…… 嗒嗒，有血从那手上滴落下来，落在一地的碎玻璃上…… 夏可双目圆睁，太熟悉了，脱口就喊：“何径寒！” 是的，太熟悉，哪怕还没看到人，光看手她就知道是女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停电了，拿pad码字更新的，还有一段，等会写了。 应锦有cp，她这对是副cp，不过她是男女cp，赌一毛你们在我写出来前猜不到。 应家的事还会写，前半截儿文展开的是夏可的世界，后面该何狗了！ 第62章 怔怔瞪着眼喊过这么一声，夏可下意识伸手去要去抓何径寒的手臂查看，但女人比她更快，侧身过来，不由分说揽着她腰就往边上闪。 随着动作，夏可耳边眼前又呼啦啦的飞过去几样东西。 她们位于二楼的走廊上，扔到门口的还不算什么，从门内扔的太大力的，直接越过了栏杆扔到一楼客厅去了，这一阵几米坠空后的稀里哗啦的碎想，听了更是让人胆颤。 “拉不住就都出来，让她砸！” 何径寒在外面呵道。 里面就两个人，劝了几句，被东西丢的满头满脸的疼着出来了。 夏可再度站定，鼻息间一阵熟悉的香水味，后知后觉自己被何径寒揽在怀中，两个人距离太近了，近到，这算是拥抱吧？ 脑子还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下一瞬何径寒就放开了手，把她又往边上推了推。 “你们都在外面别动。” 何径寒看了看血淋淋的左手，啧了一声，不甚在意甩了甩，又大步流星走向房间。 夏可手比脑子快，伸出，“何径寒……” 奈何女人动作太快太利落，她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抓到。 里面的哭闹声清晰。 “你们都走，别管我，别理我。” “走走走，我不想看到任何人。” “都走啊，滚！！！” 若是说刚才已然歇斯底里，现下听起来就更多了一层疯魔不可控了。 而就在大家都出来了的这么几瞬，何径寒以手臂微微挡脸，和大家反方向的，大无畏走了进去。 皱着眉，女人呵道：“应锦！你够了！！” 何径寒这么一嗓子，乱扔乱砸东西的应锦眼睫被吼的颤了颤，手上动作终于顿住了，泪眼模糊往门口看，哭了太久，眼前都是晕花的场景，只依稀可辨。 -- 第141页 应锦不可置信，细声颤道，“何径寒？” 何径寒直接走了过去，尖锐的眼眉在应锦面前越发放大凝实，“是我。” “你……你来干嘛……” 没预料到能见到何径寒，应锦也是猝不及防，手上的东西没继续扔，而是怔忪间失神打碎了。 没抓住人，夏可第一反应就是去追，追到门口，看到房间内的第一眼，就是应锦这彷徨无措的模样。 何径寒气场全开，势如破竹。 应锦却像是被什么刺激到，瞳孔剧烈颤动，被短暂的定在了原地。 夏可松了口气，不丢东西一切好说。 然而这口气还没吐出去，应锦那边的反应却比方才更激烈了，只见她蓦的叫了起来，尖叫声刺得夏可耳膜生疼，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应锦双手捂脸猛的往后退。 “别过来，你走，你你、你别看我。” “我不对，犯病了，我不太好，啊啊啊——” “不要看，不要——” 比起刚才的骂声嚷嚷，这尖叫声却像是发自肺腑，崩溃撕裂得不成样子。 夏可都受不的伸手捂耳朵。 里面的何径寒却见怪不怪，继续往前走，还能和应锦交流，“为什么我要走？” “我我不对……” “我现在不对，我、我……我这样很丑。” 一边尖声说着话，一边不能控制自己似的哭叫，应锦双手捂着脸，像是生于黑暗，见不得光一般，何径寒每往进一步，她就猛的往后退一步。 耳朵难受着，夏可听着这番对话只觉得心中一刺。 所以，应锦是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见不得人吗？ 知道，却也控制不住…… 这是种什么样的绝望的感受呐！ 夏可体会不到，但是从那张皇无措，要把嗓子都叫劈了的声音里，完全能感觉得到应锦的无能为力和所承受的莫大痛苦。 像是梵高的名画《呐喊》一般，本该精致的大小姐，现下整个人都是扭曲的。 情绪扭曲，五官扭曲，连发泄，也不正常…… 何径寒大步流星靠近，终于抓住了应锦的手臂。 “啊啊啊——” 换来的却是应锦的剧烈挣扎哭喊，两个人在梳妆台边上，应锦一只手推着何径寒，妄图躲避，另一只手在桌面上要去摸什么东西，夏可见着心头一突，“何径寒她……” 提醒还没说完，何径寒那边也是一声劈头盖脸的呵斥：“应锦，你够了！” 这么一嗓子疾言厉色，把应小姐喊懵了，神色怔怔瞪着何径寒。 而这么一嗓子换来的片刻安宁，像极了更大的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 “你别再吼了，越刺激她等会反弹越厉害！！”夏可骤然提醒。 说完，也晚了。 果不其然，应锦又开始扯着嗓子叫起来，挣扎更是剧烈—— 但下一霎，一切陡然止歇。 不止声音歇了，连动作都停了下来。 无他，何径寒干脆利落的，下手劈了应锦后脖子一手刀，成功把人劈晕了过去。 夏可：“……” 外面众人：“……” 应锦身体软趴趴的倒下来，何径寒扶住，终是长出一口浊气。 不耐烦道，“愣着干嘛，进来收拾了！” “哦哦哦，来了来了。” “何小姐，好的，好。” “在在。” 门口已经蒙圈的一干人等，被何径寒叫回神，被狼狈的砸出来，瞬间又一窝蜂的挤了进去。 等夏可再进去，何径寒已经把应锦交给了另一位生活助理，退到一边了。 女人脸上俱是倦色，想来处理应锦，也没好受到哪儿去。 夏可觉得忘了什么，等何径寒伸手揉眉心，看着她尚好的右手，夏可终于想了起来。 “何径寒，你手流血了……” 左手手背被扔出来的玻璃杯划破了几道口子，滴滴答答的没完，第一时间没处理反而去制服应锦，伤口闭合不了又流了些血。 何径寒垂目，手背一片模糊，看起来是有些狰狞了。 “是啊。” 女人看了片刻，风轻云淡来了这么一句。 想到受伤的原由，何径寒又抬眼起来，那狭长的凤眼在夏可脸上寸寸扫过，视线从额头一点点盘剥到露出的手脚，见夏可没事，何径寒方转身抽了张纸，简单处理左手滴答的血污。 而夏可被这视线一扫，回味过这其中深意，很有那么片刻，觉得整个人都定住了。 等她再度回神，何径寒已经拿起手机，开始联系医生了。 女人长身而立站在房间一角，看着众人忙活收拾的同时，一心二用，和医生交流起来也有条不紊。 夏可没上前打扰，只觉心内五味陈杂。 站了片刻，转头问佣人：“你们医药箱在哪儿啊？” * 将近二十分钟，房间内才堪堪收拾好，一屋子人得闲下楼去。 夏可想给何径寒用纱布包一下手，何径寒却思及后面万一又要动手，会碍着行动，没让，只说让用碘伏或者酒精消个毒就是。 夏可没争过何径寒，依言低头给处理。 简单上过药后，何径寒神色恹恹，方问道：“她今天怎么受刺激了？” “是我的疏忽，小姐给云云打电话了，哦，何小姐您不知道，云云就是……之前另一个生活助理。” -- 第142页 哦，是和应家堂哥偷情的那位，也是祖母绿事件的罪魁祸首。 “你要这样说，那我就如雷贯耳了。”何径寒无不讽刺。 生活助理尴尬，“您知道的，小姐亲近的人就我们几个，云……当时她被骗了，一直耿耿于怀，觉得对不起您的同时，一直就想找云云问个清楚，当然，少爷不准嘛，小姐刚开始也正常，我们就少了心眼，哪知道今天直接就……” 拉拉杂杂说了一堆，说的极近委婉，夏可听了会儿，算是总结出来了。 出了事情，查清楚前助理和应家堂哥的事之后，应群就快刀斩乱麻把前助理给开了，应锦得知骗了却一直耿耿于怀，还想和前助理联系，把话说个清楚，比如质问为什么要骗自己之类的。 然后应锦也是个没事人，就每天一个电话的，坚持不懈的给前助理打。 平时前助理都没接，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没对接了起来。 接了就坏了，刚开始可能还顾及着应锦的身体敷衍着，后来被问的烦了，说了两句不好听的，至于有多不好听，夏可不知道，但是看应锦这个反应，可能越是身边人知道的越多，所以……踩雷越是精准？ 总之一言难尽。 何径寒听完了，连眉毛都懒得挑，只说了三个字，“她死了！” “……”夏可艰难，“也不……不至于吧？” 何径寒哂笑一声，“你以为我要找她麻烦？” 夏可讷讷。 何径寒这下真的笑了起来，“哪儿轮得到我，应群回来了得挨个收拾，不信你且瞧着。” 至于嫁进应家嘛，刚开始可能只是应群大伯一家的事情，这下闹到应锦犯了病，捅了马蜂窝，那前助理别想进应家门了，应群回来不剥她一层皮，何径寒跟她姓！ 一提这茬，好像勾起了大家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客厅很是静默了那么几秒。 “应小姐怎么办呢，你刚刚……她什么时候会醒啊？”夏可看情况换了个话题。 “我下手重，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不好说。” “啊这……”夏可下意识往楼上看，“那她没事吧？” 何径寒轻嗤，“没事啊，你以为为什么应群喊我来，他就是知道我会这招，普通人还真的把握不好这个劈晕人的力道。” “她之后……嗯？劈晕人，你是说找你来是……”夏可回神过来。 何径寒点头，“没错，喊我来，就是想着万一控制不住，让我打晕她的。” “她闹起来就哭个不停，砸东西只是开始，严重了会自残的，不然你以为应群为什么那么紧张……”想到什么何径寒垂了垂眼，又叹息着补了句，“不过她也很有几年没犯过病了。” 门铃声响起。 谢天谢地，何径寒约的医生来了。 李医生看起来三十多岁，年纪不大，微胖，半夜赶来也是很开了好久的车，满头的细汗。 医生是带了药来的，聊过几句，了解了目前情况，赶紧上去看人。 看过瞳孔，听过心跳，医生判断道：“就是情绪太激动了，身体应该没事，还好何总你下手及时，没让她进一步伤到自己。” 何径寒抱臂，长出口气，“打一针镇定吧，等会她醒了，还有的聊呢！” “现在吗？” “就现在，等会儿人醒了要闹起来，按不住的。” “好。” “来几个人，帮忙扶一下应小姐。”医生拿药时说了句，何径寒听完便要上前。 夏可想到什么，一反常态，积极抢在女人前面，“我来吧。” 何径寒看夏可，夏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你手上还有伤，用力伤口会裂开的，我来吧。” 何径寒瞧了瞧自己左手，虽然她觉得没什么，但夏可坚持，她便又站到一边去了。 于是最后是夏可和另一个助理扶的应锦，医生让夏可帮忙捞一下袖子。 夏可依言，袖子刚拉开一些，瞧清楚，夏可瞪眼，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了……” 说一半，何径寒也看到了，话语一窒。 无他，袖子一拉起来，只见应锦细白的右手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伤疤。 都是曾经割腕留下来的……成片的，狰狞疤痕。 室内很是静了那么片刻，夏可肩上被轻拍了下，“你手拿开。” 夏可愣愣放开。 下一刻，女人蹲了下来，代替夏可，帮应锦把袖子挽起来。 夏可没见过这种疤，这种，数次？数十次？尝试自杀留下的痕迹。 她回不过神来的瞧着，视线也显得直瞪瞪的。 何径寒弄好，医生便拿了针过来。 蓦的，夏可眼前一黑。 一只长手轻覆在了她眼上，女人的声音难得温柔道，“觉得吓人，就别看了。” 顿了顿，声音更低，几乎是贴着夏可的耳朵，只有她听得到，“也别动，我手上有伤呢，打完这针我就放开，乖～” 第63章 应锦打完了镇定。 针孔压血是助理来按的，袖子还是何径寒给放下去的。 夏可不适应，一屋子的人都看出来了，等何径寒放了手，连忙有人走了过来顶替了夏可的位置，夏可想说什么，但见应家的人比她手脚麻利多了，又有些不好意思退开了。 -- 第143页 那什么……大概刚因为她是客人，拦着何径寒，主动说要帮忙所以才没人阻止。 结果现在，忙没帮上反而还…… 夏可心头有些过意不去。 这点过意不去，便让夏可杵着没走，医生打完镇定和何径寒出去交流应锦的病情了，夏可就守着应锦，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于是应锦剩下的那个生活助理利落弄好一切之后，转头就看见了背后站着的夏可。 两相对视，夏可难为情笑笑，“我本来想帮忙的……哈哈，结果你们都挺厉害的。” 全程干看着，她压根插不上手。 那生活助理看夏可一眼，又回头看了躺着的应锦一眼，心中反应过来什么，礼貌客套道，“夏小姐刚才帮忙扶了人的，还是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夏可连连摆手。 生活助理也是人精，比了个手势，夏可会意噤声。 跟着人往外走，把安静的房间留给应锦。 走出门，生活助理才又开解道：“那些都是至少十年前的事情了，就是伤口太深，疤痕消不掉……正常人乍看到那么一大片，是有点吓人，您无需介怀。” “我……” 夏可刚想说什么，生活助理适时终止了这个话题，“来了这么久，您晚上想喝杯牛奶吗？我马上要去给小姐热，您要吗，也跟着忙活了一晚上，喝了舒缓身心的。” “那……谢谢。” “没事。” 在应家工作的人都很会看脸色，也很会来事。 看着生活助理离开的背影，夏可最后只有这么个念头。 * “平时的药在吃着……这些剂量已经很浅了，不然我还是再开点镇定的？” 何径寒想了想，“不然把镇定的针剂留一支下来如何？他们跟应锦也很久了，打针什么都是会的。” 顿了顿，何径寒揉眉心，如实道：“我也就是临危受命来的，如果明后天她还要闹，我恐怕……就来不到这么及时了。” 李医生很通情理，答应：“可以的。” “不过这是处方药，为了防止被拿去他用，我只能留一支，而且以应小姐这个情况，一天一支是够用的，如果在用掉之后，她的医生还没回江城，何总您再来找我？” 何径寒松口气，“那真是太感谢了。” “不碍事不碍事。” 李医生留了支针剂走了，生活助理把药物收了起来，何径寒看了一眼表，离她打晕应锦，差不多也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再等会儿，人就该醒了。 坐到沙发上刚歇下来，想到这茬，佣人匆匆从楼上下来道，“何大小姐，我们小姐醒了。” 一群人又上楼。 不过到门口，何径寒领头进去，夏可跟着，还捎带着应锦的那个生活助理，别的人都分外乖觉在门口站定等待，不进去了。 夏可也是进门走了好几步，才发现大家都没跟着，刚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出去，何径寒洞察她内心似的，低声说了句：“进来吧，没事。” 夏可便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虽然大部分时候她都是个摆件，但，万一有用呢？ 应锦醒来靠坐在床上，神色已经没有众人来时的那种癫狂，平静下来，只见她身形颇为娇小一只，此刻面色苍白的双手抱膝，眼尾泛红，瞧着可怜兮兮的。 现下应锦呈现出来的柔弱感和刚才犯病时的疯魔状态，完全判若两人。 “姐姐。” 应锦听见动静，抬头看见何径寒，低低喊了一句。 喊得何径寒一个头两个大，蹙了蹙眉，口吻古怪道，“说了无数遍，别叫这个。” 应锦怔怔的，这才想起来什么，抱着双膝的手又收了收，声音细细道：“何姐姐？” “……”何径寒，“叫名字就是。” 这番对话云里雾气，夏可听得奇怪。 应锦倒是从善如流，没有半分不适，“这种时候总是忘事……咳，何径寒。” 何径寒松口气点头，“嗯。你醒了？” 应锦垂着下巴，除去那两分柔弱，走近了看，人还很显得十分憔悴。 “醒了，就是，头晕沉沉的，不舒服。” “医生给你打了镇定，你缓一会儿。” “啊？又打针了吗？原来……嗯，好，我知道了。” 生活助理给大家搬椅子坐下，何径寒难得解释了句，“我没应群那么会哄人，打晕你也是没有办法。而且今天我已经敲晕你一次了，肯定不可能再下第二次手。我怕你醒了，到时候我聊得话头又不对……咳，所以么，稳妥起见，我让医生打的。” 下手刀的部位很需要掌握力道，重了有可能把人打出事来的。 一天打这么一下，人是没问题的，超过一次的量，何径寒就没把握了。 “这几年你病情控制的很好，不是医生建议的，也不是非打不可，你别多想。” 应锦反应有些迟钝，听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知道了。” “小姐，喝口水吧。”生活助理端了杯白水来，应锦接了。 喝过几口水，何径寒瞧着人精神尚算是稳定，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应群是不是该给你打视频了？” 提到应群，应锦肩头一缩，猛的摇头，声音都抬高了，“不！不！！等一会！！” -- 第144页 何径寒温声安抚道，“好，你再平静下，等会儿再和你哥打视频。” 闻言应锦轻出口气，又点了点头。 拿来的半杯水缓缓喝完，生活助理收拾杯子，等人出去了，门口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是生活助理见应锦情况稳定下来，让门口众人离开的声音。 等脚步声全然消失耳际，何径寒才又开口，“你感觉还好吗？” 应锦低着头，回话依旧迟钝，“不太清醒，其他的，还好。” “你今天给那个前助理打电话了？” 应锦咬唇一霎，把头埋得更低，点了点下颌。 何径寒：“她说什么了？” “她……云云她就……”应锦眉目皱起来，整个脸都埋膝盖里，声音闷沉发出，“就说了些实话。” “什么实话？可以说吗？”顿了顿，何径寒补道，“很难受的话，不说也行。” 房间内有片刻的安静。 “也不是。就是大家说的那些，她说了几句。”应锦再度把脸深埋膝盖内，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好像在躲避什么似的。 再开口，声音低得像是啜泣，灰蒙蒙的沮丧，“我有点想她，问她能不能回来，她说她回不来，也不敢回来……我哥在，哥哥开了她。还有就是，这份工作没什么前景吧，陪着我的话……大概和看孩子差不多，没什么发展……” “后面我还问了几句祖母绿的事情，她让我不要问了，说，说损失已经造成了，我越是……越是问，越是关注，事情会越糟……” 很是停顿了几十秒，应锦声音变得沙哑自责，“何径寒，我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啊？” “她说网上都闹开了，都是因为我，如果我……” 眼看着应锦情绪波动起来，何径寒打断得很果决，“没有。” 应锦终于抬头，表情真是要哭了，目光像是小鹿一样，看得夏可心都拧了起来。 “你不是骗我吧？和我哥联合起来，骗我……” “我为什么要和他联合？”何径寒反驳的点很奇怪，一脸的无所谓，还是那副目下无尘的模样，“再说他骗你不是家常便饭吗，我还没有吧？” 夏可：“……” 这话也把应锦问住了，打了镇定的人很是反应了那么会儿，伸手去抓自己的头发，眼神都被何径寒的关注点带的茫然，“好像……确实没有。” “那不就是了。” 何径寒微抬下巴，抱臂起来，神色桀骜道：“麻烦肯定会有一些，但是如果你非要说‘很大’，那就太高看自己了。” 顿了顿，何径寒又补充，“同时也太低看我了。” 夏可：“。” 别的不知道，这些话确实不□□慰人。 但是，正因为不安慰人，也很真实，说出来除去稍微讨嫌外，不会让人质疑。 果不其然，应锦很是安静了会儿，手放在头上，神色困惑。 半晌，到底被何径寒说服了，“也……也是哦，你和哥哥确实，都很有能力。” “你可以直接夸我，不带应群。” 夏可：“……” 应锦磕磕盼盼，还真照何径寒的话说了，“嗯，能把拍卖行做到现在的规模，你很有厉害。” 何径寒嘴角翘起，接过话来，“那不就是了。既然我本人都这样说了，你也别想你助理说的那些了，她肯定也是不知道从哪儿听风就是雨，江城么，有本事的没几个，长舌妇倒是家家都有。” 应锦：“……哦。” 这话聊得牛头不对马嘴的，但也确实让应锦平静了下来。 夏可看的很是有些默然。 就……大概这就是应群叫何径寒来的原因？ 别的不说，虽然何径寒安慰不了人，但是也不会让人更激动了？ 应该吧！ “哦对了！”应锦突然抬头起来，“这件事你后续要辟谣吗？就是、就是我去你拍卖行闹的那个，你需要我配合……” 何径寒：“不需要。” “啊？”应锦脸皱起来，想到什么，眼神复又迷惘，“但是，我那天口口声声说是设计问题，你的设计工作室还好吗，会不会受很大影响……” 夏可看出来了，应锦的思维颠三倒四的，显然也没恢复到正常样子。 如果猜得不错，她现在的情绪应该还是紊乱的，不过被那一针镇定给镇住了，说话不连贯，情绪也被强行的压着。 “对了，云云还说了设计师，你们设计师会不会一直骂我啊？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去你拍卖行闹得，本来那天我以为能克制……” 一着急，话赶话又激动了起来。 说到设计师，何径寒偏过头瞧了夏可一眼，如果人不在她倒是信口雌黄的毫无压力，但是当着夏可的面……到底该怎么说，也让何径寒的哽了下。 就这么须臾停顿，应锦的自言自语却越发乱了。 何径寒转头面色一肃，啧，不好…… “没有的，她没有骂你。”蓦的，耳后一个声音温和道，“她也没有怪你。” “你怎么知道，那个……” “因为我就是那个设计师啊，应小姐，我们见过的。”夏可起身上前，温柔却坚定的拉住了应锦扯头发的手。 应锦愣愣抬头，下意识看一眼何径寒，懵了会儿，“你……谁啊，你刚才就在吗？” -- 第145页 考虑到应锦的情况，怕她再受刺激，房间内光线并不强烈。 而一直和何径寒说话，应锦竟是直接忽略了夏可。 “在的，她叫夏可，确实也是《绿野仙踪》的设计师。”何径寒肯定。 应锦歪头盯着夏可，极不确定，“我……见过你吗？” “见过的，在拍卖会的拍卖前展览上，我一直在《绿野仙踪》的展柜，然后你过来很喜欢我的作品，还贴在玻璃上看呢，然后……我记得林总助带你去VIP室当面展示了那颗祖母绿。” 细节分毫不差，应锦脑子慢慢转啊转，缓缓点了点头，“唔，是这样。” 情绪又得以平息了下来。 何径寒松了口气。 夏可：“应小姐，你先把手放下来好吗，头发都乱了呢，会不好看的。” 应锦愣了愣，果然放了手。 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交流，夏可回头看何径寒，而像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似的，何径寒无所谓，“想说什么就说吧，没事，我也是要问的。” 这些负面的东西必须有人给应锦梳理，然后再一一告诉她事实，不然应锦会一直念着不忘的。 夏可想了想，看着应锦乱糟糟的头发提议，“需要梳一下头发吗，乱了。” 应锦摸了摸，果然触手乱糟糟的。 “那梳一下吧。等会儿，我还要和哥哥视频呢……” “我帮你梳可以吗？” “……可以。” 何径寒发现应锦不是很抗拒夏可。 夏可拿了梳子，温温柔柔的给应锦梳头发，应锦就乖乖的坐着，夏可不说祖母绿的事情，反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应锦聊了会儿她的梳子，上面镶了珠宝的贝壳梳子，流光四溢的，应该是应群给应锦买的礼物。 聊到应群，应锦熟悉，满口的话。 梳完头发，聊了会儿哥哥，应锦看起来正常多了，夏可又去看何径寒，何径寒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 夏可便就着祖母绿的事情，又问了下去。 夏可和何径寒不一样，何径寒是干脆的果断的，有什么就否定了，否定不了的那就骗人，反正在何径寒眼里，目前没有比维持住应锦情绪更重要的事了。 夏可则完全不一样，正面回答不了的，她侧面绕很远的回答，不尖锐，应锦接受起来也很快。 女孩儿本身长得就很平易近人，再加上温温柔柔的语气，人很容易就听进去了。 “朋友都有分道扬镳的时候呢，除了家人没有谁会一辈子在一起的，她只是选择了自己的路，奔着自己的前程去了，和应小姐你关系不大，你不必自责。” “她已经骗过你一次了，你天天打电话，她心有愧疚，不接很正常的，你想，你和她说话的时候，她是不是不如平常的时候那么理直气壮？这种事情谁都一样，会不好意思的，不是你的问题。” “拍卖行有拍卖行的处理方式，不需要您出面，如果感觉愧疚，那下次再去照顾何总生意啊，多买点，何总就开心了。” 应锦打了镇定，反应没平时快，被夏可说的一愣一愣的，一直点头。 何径寒：“……” 虽然没想过这种场景，但是，效果也不错。 看着温声说话，半点没有不耐烦的夏可，何径寒垂了垂眼睫，能让人感觉相处舒服的人，不止是应锦，任谁都会喜欢吧。 何况这种舒服还是一种进退有度的分寸感，不越过人的边界线，便更难能可贵了。 就这么慢慢的，把话题掰开掰碎聊。 等聊得差不多了，助理有眼色过来问应锦要不要喝牛奶。 彼时应锦已经从床上蜷缩成球的状态，舒展四肢坐在床沿了，她说要，夏可看助理只有一个人，主动跟出去帮忙。 夏可一走，应锦揉巴揉巴眼睛，“何径寒，我喜欢你这个女朋友。” 何径寒：“……” 何径寒：“她不是我女朋友。” “骗人！”应锦想也不想，“不是女友你根本不会带出来，也不会带到这边来……” 何径寒哭笑不得，“这个还真不是！” “但是你帮她挡了玻璃杯啊！”发生过什么，应锦都是记得的，“你手，当时不是帮她挡了一下吗？还是说你还在追求，暂时没追到这个姐姐？？” 何径寒：“……” 何径寒头大如斗，想绕开这个话题，但是她和应锦也算是同一辈的，大家都是互相看着长大的，她一退缩，应锦更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好奇心上来了，偏就要和女人聊夏可了。 聊得女人不胜其烦。 “你以前从来都有什么说什么的，好久不见，难道你转性了？我不信！！” “何径寒，何径寒，何径寒……” “你说说嘛，说嘛，我好奇，我想听……” “那你肯定喜欢人家，你没否认我刚才那句话。” “是不是还没追到，还在下手，是不是是不是……” 何径寒不堪其扰，口吻不善，“喜不喜欢的，这就不关你的事情了吧！你管得宽！！” “你看你看，你不否认，你肯定喜欢这个温柔的小姐姐！” 这关注点也是让何径寒一口老血压到喉头。 偏应锦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眉开眼笑的，“你肯定在打什么主意。” -- 第146页 何径寒：“她是我前任，够了吗！！” “啊？”这下应锦懵了，不过只有片刻，懵完，何径寒都不知道她真的假的，巴巴的问，“前女友吗，但是，我看你喜欢人家啊，你说的是真的？” 语态诚恳，目光真挚，就看得人很头痛无语。 这么几回合下来，直接把女人绕晕了。 “那又有什么不行的吗！”何径寒被问的崩溃，“我喜欢她和她是我前女友有什么冲突的吗！！” 吼出这一句，应锦没说话了，目光微抬，越过了何径寒。 何径寒一怔，下一瞬回头。 好死不死的，夏可和助理正端着杯子站在她们背后。 何径寒：“……” 作者有话要说： 要收尾了，这两天不断在理大纲，所以更的有点慢了。 ps，是大纲走到最后一段了，不是文章还剩几章，大家不要方，会好好收的2333～ 第64章 何径寒感觉空气都窒息了那么片刻。 缓缓把头转过去，控制表情，扯出个微笑来。 应锦瞧着何径寒“核善”微笑，默默再度往床里面缩了缩，这次不是情绪问题了，而是下意识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外面的助理：“……” 夏可：“……” 应锦：“……” 时间流逝，一时间竟是没一个人开口。 应锦硬着头皮：“哈哈哈，我们随便聊天呢，聊天呢哈哈，你们进来啊。” 话出了口，就流畅不少了，应锦摆小手手，“对对，你们进来进来，我闻到牛奶的额香味儿了，我想喝。” “哦哦，小姐，来了。”和生活助理本就无关，应锦一打岔，助理倒是得以从这种气氛中解脱。 至于夏可么，夏可说不上来，手心微微冒了汗，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刚刚何径寒转头来看她们，她没分辨出来女人的表情，只觉得那视线一滑即逝，她心头兀自慌乱，便也留意不到周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进了门，助理把牛奶给应锦，夏可本来想给何径寒递牛奶的手伸在半空中，很是有那么几瞬进退不得。 应锦的生活助理看出了夏可的尴尬，顺手把她手上的杯子接了过去，帮她递到何径寒面前，“何大小姐，我也给您热了一杯，真是麻烦了您一晚上，喝杯牛奶定定神吗？” 何径寒抬眼，视线冷冷滑过助理，看得助理心头一颤。 到底没说什么，沉默着伸手接了过去。 应锦觉得还能抢救一下，出声：“哈哈哈你们来的好巧啊，我刚正在和何径寒聊感情上的问题呢，那什么，不是聊最近的，聊……聊的是两年前的那个女朋友哈哈哈哈哈哈。” 何径寒：“……” 这说的还不如不说。 夏可：“……” 别的不知道，但是何径寒最近三年最固定的，就是她了。 生活助理无奈：“小姐，喝牛奶，别光顾着说话了。” 何径寒斜眼：“对，喝你的牛奶！” 一个生活助理都比你会看气氛！！ 应锦再次从何径寒投来的视线里感觉到一阵杀气，委屈巴巴吧唧一口牛奶，须臾，又不甘不愿道：“我说的有问题吗，你不是差不多一年一换吗？” 夏可：“……” 生活助理：“……” 何径寒冷笑：“看不起谁呢，那都是过去的战绩了！” “啊！”应锦嘴巴大张，“难道你最近……” 何径寒也是被气疯了，睨着眼，张口就来：“对啊没错，这三年来我都换了十多个，日日不同，谁知道你说的哪个！” 应锦眼睛大瞪。 生活助理：“……” 夏可：“……” 应锦由衷感慨，“哇——果然自己当家了就是不一样，更随意了呢！” 说完又觉得哪儿不对，真心关怀道，“那换这么频繁，你身体受得了吗？” 何径寒：“。” 夏可：“。” 生活助理不由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姐，何大小姐那是反话啊，您这样真诚的发问，就很要人命！ 果不其然，何径寒磨牙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也是哦。”应锦目光在何径寒身上上下逡巡打量，看得何径寒不舒服极了，应小姐方才来了句观察总结，“你这么好看，也不知道最后是谁受不了！” “咳咳咳——” 夏可一口牛奶直接呛了，这话简直……要命，要命！！ 何径寒“啪”一声把自己的半杯牛奶砸桌子上，吓得应锦缩了缩肩膀，何径寒还没发难，应锦终是反应过来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何径寒站起来，一看应锦蜷成一团小可怜的样子，无名火又无端哽在了胸口。 半晌，脸真是黑的不能再黑，目光核善且强行忍耐道：“没！什！么！” “那你……” “人不大，话怎么那么多，应群在这儿你也这么随意？一杯牛奶喝半天喝不完？？” “我、那我马上……” “闭嘴，好好喝你的牛奶！”说完，何径寒把自己的半杯拿起，仰头跟喝酒一样，豪迈的几口喝完。 啪——，又是好大一声砸在桌子上。 何径寒没好气：“我去给应群打个视频，说下你情况，你乖点！” -- 第147页 一提应群，应锦就有点瑟缩，肩背都收了起来，巴巴看着何径寒道：“你不会和哥哥说我坏话吧？” “如果你话再这么离奇……” 何径寒威胁还没完，应锦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连连摇头。 何径寒：“……” 捏了捏眉心，她也不知道现下是个什么猎奇场景。 何径寒转身，不成想正和背后夏可对上，两个人都有那么瞬间的凝滞。 下一瞬越过夏可，何径寒走了，咚咚咚，踩得地板都作响。 “她没有生气吧？” 应锦趴在床沿张望，皱着一张脸，看着人也是小小的，很可爱的样子。 夏可被应锦也不知道第几次可爱到，又想到应锦的疤痕和发病的样子，心里对这个小姐的既视感五味陈杂，更多的情绪大概是惋惜。 最终夏可温柔的摇了摇头，“不会的，她没生气。” 真生气了，可不是这样。 应锦抬眼看夏可，有一说一，“听起来你很了解她哦～” 都被说是“不知道谁受不了”的人了，那可不是得了解吗？ 这话可说不出口，夏可只得尴尬的笑，笑的生活助理又不得不搭腔，帮她脱困了。 * “留了一针镇定，现在还好了，都敢开我玩笑了，没轻没重的，差不多吧。” “明天我休息，再说吧，有空就过来。” “前助理那是你们家的事情了，你处理，不用和我说。” “还要等会儿，她怕你说她呢，你那边反正有时差，她什么时候给你的打视频你接就是呗。”面色古怪一瞬，何径寒笑容也带上一丝难得的促狭，“毕竟你是出了名的好哥哥嘛。” 那边不知不觉就被打趣了的应群默然一霎。 又想到什么，何径寒叹口气，再次正色，“你准备一直这么拘着应锦吗？她这样……医生今天和我建议，说还是应该让她慢慢的学会自己控制，她也好几年没犯病了，你一直这样，万一下次……” “当然，我也不是咒她，就是觉得过这个坎儿，还是得靠她自己。” 说到这个，男人将将放松下来的神色又沾染上一丝阴霾。 好半天，应群只说：“时间没到。” “你又是这个说辞，这都多久了！离你把你爸妈气出去那会儿，怎么着也有个五六年了吧！那个时候医生就这样建议了，这么几年你压根就……” “我说了，时间没到！”应群也抬高了声音。 何径寒皱着眉看应群，若有所指道：“一个人的生活应该是有很多维度的，你现在拘着她，她的世界只有你，还像是十多岁一样，当然，她现在也就二十五，不大……但以后呢，等她三十四十了，难道也要像是十多岁的小女孩一样吗？你为她考虑过吗？” 应群也深深皱起眉，“何径寒，你够了，我不想和你吵。” “你以为我想？我多久没来过了！既然今天你找到了我，你知道我这个人的，看不惯什么都说，这些话你也就受着吧！” 是的。 在应锦的问题上，何径寒和应群存在很大的分歧，早年应锦还会托何径寒照顾一下，后面应群本事越大，加上何径寒公司也忙了起来，两个朋友互相都不想起冲突，于是平日里，也都心照不宣不提这茬。 但是今天，看了应锦发病的样子，何径寒她…… 虽然是半道到应家，但怎么说，到底少年时一起玩闹成长过，何径寒不想看应锦被应群这样豢养，最终落得离不开应群，被养废掉。 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是离不开另一个人的。 亲人、爱人、友人皆是，人都得先是自己，才去建立更多其他的关系。 而不是在其他的任何一种关系上，建立自己。 “我懂你的意思，但我也说的是字面意思！” 应群已经闭起了眼睛，手指揉眉心，懊恼：“我今年出差多，应家也整合到了最后的阶段，等我常驻江城了，我会带应锦慢慢……慢慢脱离单一的环境的。” 应群睁开眼睛，视线锐利，“你别小人之心了，我没你想的那么自私！” 何径寒盯着应群瞧了半晌，确认他神色不似作伪，缓和下口吻来，“你最好是。” “你能不能别带偏见看我？” 何径寒白眼，“你这个情况，真的有点难！” “操了，对李献玉你也没怎么着啊！怎么在我这里，你他妈活像是个道德模范一样！” 何径寒一点不客气的，“那证明我还是希望你往好的方向走的，朋友！” 顿了顿，老不客气，“道德标兵不敢当，但还是，谢谢夸奖。” 应群：“……” * 夏可坐在应锦的房间内，有一搭没一搭和应锦聊着天。 她的分寸感向来极好，生活助理刚开始还担心，结果应锦每每提到一个话题，夏可都能极圆润的把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去掉，多听一会儿，生活助理倒也放下心来。 再就是，夏可很温柔，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和她说话，应锦不自觉也很柔软。 说这么半天，情绪也很稳定，助理就更安心了。 大家喝完牛奶，生活助理收拾着杯子出去了。 应锦抬眼看着助理走远了，积极坐的离夏可近了些，尤其好奇道：“你真是何径寒的前任吗？” -- 第148页 顿了顿，又顾及到分寸，应锦嘟囔：“这些是可以问的吧，你会生气吗？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们换个话题也可以，嗯……我们来聊珠宝……” 夏可好笑，“算是吧。” 见夏可回答了，应锦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那你们怎么分手了啊？” “……”夏可嘴角凝滞须臾，“比较复杂，一言难尽，硬要说，大概是不太合适吧。”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怎么可能合适呢！ “你这个说法……倒也是。和何径寒能合适的，很少吧？” 想到什么，应锦伸手去拽自己的裙摆，扯着精致繁复蕾丝的边子，一脸天真道：“两三年换了十多个女友，我之前还以为何径寒转性了呢，如果前面那个都不行，你恐怕也不行。” 夏可挑了挑眉毛：“什么前面那个。” “哦，你不知道，就是……”应锦单手撑着下颌，少女感十足，神态天真烂漫，“我不是说何径寒两年前有个前任吗，好吧，现在虽然也不知道是哪个了，但是我记得有一个她很喜欢的……” “两年前吧，我哥频繁出差之前，大部分时间还在江城的时候，那个时候跟着哥哥我偶尔去他朋友的聚会还能见着何径寒的，比现在见面的时间多多啦～” 应锦：“何径寒和我哥很像，天天都在工作，最喜欢的就是赚钱。” 顿了顿，想到什么，应锦又嘀咕一句：“当然也不怪她，毕竟以前……” “总之她就是那种，工作赚钱就是人生第一件大事的人，你别看她长得漂亮哦，其实我觉得感情方面她拎得可清楚了，再往前有两个恋人就是太粘人了，她受不了就和别人分了的。” “咳，那段时间吧，她好像新交了个女友，豁，可了不得，没带出来过一次不说，她还天天都陪着别人呢！” 夏可眉目微动。 应锦低着头，没关注到夏可的神色，当然，就算是关注了，她应该也看不出来。 自顾自的继续道：“说是对方生病了还是家里人生病了啊，我也不知道，总之那段时间何径寒就很反常，私下的时间都陪人了不说，工作也推了不少……” 应锦好笑，“她这么个人，上学的时候，不管有没有恋人，课业和公司的事雷打不动就是最重要的，等接手了公司的事物之后，赚钱投资什么的，厉害得很！当然她也很自律，刚开始大家还喜欢和她争，后面发现争不过，她参与的，大家就都默认绕道了。” “就这么个签合同不手软，利润如果是她的，一分都不会让的人，那段时间却接连抛了好几千万的项目出去，你说奇怪不奇怪？” 应锦抬头，眼眸晶亮如坠星。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有什么陷阱，她不经手的项目大家也不敢动，结果项目也都没问题，看好盈利的也都盈利了，后来有人去打听，才知道，不是她不接，是没时间接。” “所以我说她真的很喜欢那个前任吧，虽然都不是顶重要的单子，但是加起来也有好几千万了，因为没时间精力，直接全部都直接推了，说是要陪女友，真是……” 应锦摇头晃脑：“那样喜欢的人最后都分了啊！……怎么说，何径寒是漂亮好看又有本事，但她也没少让人伤心啊，所以小姐姐你不和她一起，说不定也是个好事情呢……” 夏可听着听着，笑容僵了。 眉目微垂，长睫颤动不休。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说错什么了吗？”应锦奇怪。 “没、没有，我们……我们聊点其他的吧。” 应锦：“哦哦，那来聊珠宝吧。” 话题转变了，夏可僵硬的嘴角却迟迟落不下去。 无他，如果没记错的话，两年前，好像，正是姑姑手术密集的时候…… 而回忆里的随便一帧。 在手术室外等待，半夜加急抢救，抑或是放化疗……几乎都有何径寒的默默陪伴的身影。 如果不需要帮忙，何径寒并不会和她说很多话，也不是无所事事等在病房外，很多画面里都是抱着笔记本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的，但是……但是重要的时刻，那一抹身影，都是在的。 越是想压抑，回忆越是异常的清晰，夏可心整个都拧了起来，漱漱颤动。 说不出来，像是有什么堵着，让她不舒服。 * 在应家一待就很晚，何径寒后来也去和应锦交代了几句话，但貌似聊得不是很愉快，何径寒出来的时候，应锦一直道歉，何径寒神色不耐的让她住嘴。 等应锦和应群打完视频准备睡了，夏可才终于得到解放了。 车子已经被刘叔开了出来，夏可和生活助理挥别，还被热心的助理塞了一盒据说是进口的牛奶。 车停在应家别墅外，时间来到半夜十二点。 司机位上刘叔不在，夏可打开后座，应家别墅内半天找不到的何径寒，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在车上了，女人疲惫的靠着车窗，阖上了眼睛。 夏可轻声唤了两句，没人应，睡熟了。 想了想一天的经历，何径寒下午应付完来拍卖行闹事的人，晚上又马不停蹄接到应总的电话来应家帮应锦小姐…… 唔，几通折腾，都是她打头阵，是很累了吧。 夏可看了何径寒一会儿，轻手轻脚去开后备箱。 -- 第149页 果不其然，后备箱常年备着薄毛毯的。 夏可拿了一床薄毯，上车关好门，轻手轻脚给何径寒搭了下。 没发动，车内没有灯，月光也遥远，只有别墅区的路灯发出的微薄光线透过车窗，投射了几束暖黄光线到女人的下颌、脖颈上，朦胧的光线下，美人殊色更显。 为了不打扰到小憩中的女人，夏可姿势别扭。 刚搭好毯子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何径寒闭着眼仰靠在座椅上，睫羽纤长，疏淡的光线均匀涂洒她面颊，线条柔和。 也许是闭着眼睛，又或是睡了过去，平日里强势精明的气质竞相内敛，此刻的女人反倒有种别样的安宁无辜。 还是姣好的那长眼长眉，但沉睡中，褪去锐利，没了神情相辅，便剥落出最纯粹最基本的美感来。 何径寒……真的很好看啊。 从夏可看到女人第一眼，再到……不管她们关系如何变化，何径寒毋庸置疑都是夏可认识的，最光鲜亮丽的那一朵人间富贵花。 已经搭好了毯子，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退开了。 但瞧清了这皮相，无端脑中又想到应锦的那些话，夏可心绪一复杂，目光便像是粘在了女人脸上一样，越发的挪不动了。 怪不得江城的人都说何径寒祸水皮相。 长成这样，是有些资本的。 夏可脑子里被杂七杂八的念头充斥。 蓦的，何径寒眼睫颤了颤。 两个人脸颊只有一掌之隔的距离，夏可心头一突，下意识想退，奈何动作过大，脚不由崴了下…… 轻呼一声，等再稳住身形，夏可后知后觉，她一手撑在何径寒的肩胛边上，而另一只手撑在玻璃窗上。 姿势古怪极了的同时，她的脸几乎要贴上何径寒的脸了！ 更糟糕的是，夏可一抬眼，便撞入了一双滟滟长目。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径寒已经把眼睛睁开了！ 这真是…… 夏可：“！！！” 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夏可就这样定定看着何径寒。 而女人刚醒，也像是没弄懂眼前情形一般，夏可呆呆看着对方，何径寒眼眸像是两汪漆黑的湖水，也不躲不避的看着夏可。 很是长达几十秒的沉默。 夏可就头脑空白的看着，看着何径寒神情从迷惘到逐渐清明，视线从涣散再到渐渐有神，眼睛里的那层朦胧褪去，越发清澈透亮…… 而这么几十秒，也让夏可有了个反应时间，内心焦躁的同时，不断让自己冷静。 冷静下来啊，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对对对，是这么个思路。 夏可强忍着，强行镇定中，正想解释一两句，何径寒比她先动。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何径寒熟稔又自然的，轻抬下颌，长睫下覆，碰了下女孩儿的唇瓣。 一触即分。 这个吻比蝴蝶都轻，夏可嘴唇只感觉到一点点的柔软，便转瞬即逝。 不含情｀欲，更多的，像是一种下意识的亲昵。 还有，还有莫名的珍重。 但是……她们…… 迎着何径寒专注的视线，轰的—— 下一秒夏可的脸直接从脖颈红到了耳朵根。 第65章 夏可粉面红透，眼珠压着层层水气，波光闪动大睁着，震惊看着何径寒。 而何径寒刚醒的人，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刚才的动作就是下意识自然而然的，什么想法都没有，醒来看到夏可的脸，嘴唇就碾覆了上去。 但近处夏可反应剧烈…… 何径寒随即意识回笼，也感觉到不对了。 啧。 女人垂目，脑子还带着刚睡醒的浑噩，不能说完全的清醒，但是自己是谁，在哪儿，和身上这个人的关系……反应过来了。 反应过来，就体会到夏可现在感觉到的尴尬了。 但何径寒向来是不动声色的，心内感觉到尴尬了，看起来也比夏可好太多。 夏可刚才想的那句主旨，“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现在完全的在两个人身上掉了个个儿，她脸红透窘迫得不行。 何径寒却还云淡风轻的，只轻轻垂覆下了眼睫，镇定得一批。 “我、我就是给你……你……” “你怎么……” 话说的颠三倒四的，何径寒小小抬眼，刚睡醒，嗓音都带着含混的沙哑，“你给我干嘛？” 夏可的姿势还别扭着，何径寒一说话，两个人脸颊间的距离并没有拉开多少，温热吐息喷洒在她下颌，烫的她下意识就想缩，一动，别扭古怪的重心终于维持不住…… 轻呼出声，随即一阵翻腾。 再有意识，夏可只感觉到了一阵社死性的羞愤。 重心算是稳住了，姿势也不别扭了，就是，就是…… 她她她趴到何径寒身上了！ 何径寒：“……” 夏可：“……QAQ” 何径寒垂目，看得到女孩儿头顶的发旋。 而夏可脸埋在她肩胛上，脸看不到，近处的耳朵，倒是从头红到脖颈了。 何径寒翘起嘴角，无声笑起来：“投怀送抱？” 夏可：“！” “大小姐，我回来了，现在走吗？” 陡然一个声音插入，紧接着前方的车门被打开——刘叔回来了！ -- 第150页 夏可：“！！” 夏可剧烈挣扎起来。 何径寒褶着眉心，手大力压着她腰，声音疲惫低道了句：“别动。” 夏可：“！！！”她还是去死一死算了。 下一瞬何径寒抬高音量，“走吧刘叔，不回别墅，开去我公寓。” “好嘞～” “把隔离板升一下，我想睡会儿。”何径寒声音哑哑吩咐。 紧接着，夏可耳朵边听到一阵细碎升降声，前后座之间的隔离板升起来，须臾，就把车内的空间分隔成了密闭的两个。 夏可：“……” 不知道刘叔看到她没有，莫名的，脸更热了。 好像，好像她和何径寒在干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 啊啊啊她还是去死一死吧。 头脑混杂不清，蓦的腰肢被把着往边上一放，夏可再眨了眨眼，自己已经好好的坐在座椅上了。 转头，何径寒半闭着眼睛，理了理毯子，神色自然而然的，没半分尴尬。 还猜到了前情后景，帮她解释道：“你刚给我搭毯子是吧？” 夏可忙不迭点头。 点完又觉得没对，搭毯子这个动作虽然比投怀送抱好，但是好像也……太亲昵了？！ 何径寒低笑起来，半闭的长眼有别样的风情，“搭到一半怎么扑上来了？” 夏可：“！” 夏可窘迫解释：“是没站稳。” 女人声音带着笑，点头，“嗯，好吧，有理有据。” 夏可：“……” 别过脸，夏可想哭了！ 何径寒陡然道：“谢谢。” “？” 何径寒补充道，“毯子挺舒服的，谢谢你。” “……哦。”夏可低头看自己脚尖，顿了半晌，细细道，“不用谢。” 那个意外的轻吻，两个人竟是都没提及。 夏可是太窘迫了，人都要尴尬爆炸，至于何径寒……女人在想别的事情…… 很是有个几分钟的安静，何径寒看着玻璃窗外呼啸而过的建筑、车辆，脑子终于回复一些清明，沙哑着嗓子，不掩一天的疲倦问道：“你真的把珍宝的工作辞了吗？” “啊？”夏可抬眼，一触到何径寒，像是被烫到一样赶紧挪开视线，“是、是辞了。” “为什么呢？” 何径寒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城市夜景，口吻颇有些无奈道：“你不是说想去珍宝吗，之前你们组长也说你要参加JDA大赛，现在都不去了……不觉得很不好吗？” 夏可坐的规矩了一些，把边上应锦送她的那瓶牛奶像是什么救星一样的抱着，咬唇。 何径寒：“没骂你，也不想说教，就……心平气和的讨论下，行吗？” 夏可：“……” 夏可低头：“会有一点点吧，就一点。” “JDA明年还有，这比赛我从大三开始老师就想让我去了，错过四年和错过五年，对我没什么区别啦。至于珍宝，离职了觉得有些对不住我组长，他一直很看好我的，也努力帮我在适应现在的潮流，但是……” “但是？”何径寒挑眉。 夏可捏了捏指骨，深呼吸道：“但是应锦小姐不是还要一份我的设计吗？我在珍宝的话，也不可能天天往应家跑啊，她的情况这么特殊，她……既然不能两全其美，那就不要让大家为难了吧。” 其实夏可想过，在珍宝直接接应家的单子的，但是么…… 怎么说呢，应家的事情是和何氏挂钩的，在珍宝接了单子如果真的如杜老师说的那样，那她肯定还是和何氏扯不断的。 可珍宝是独立的工作室，又不是何氏的附属设计工作室，《绿野仙踪》出了问题，她为着这个是奔波一两天还好啦，久了……三天两头往何氏跑，领导和公司的老板都会有意见的吧。 既然两全不能其美，她做出对大家都好的选择，就是最好的了。 没必要，为了自己一个人舒服，大家都难受。 何径寒长出口气，显然也听懂了其中的机锋。 哂笑：“他为难什么，就我交给珍宝的单子，他们当闲人养你一年都没问题……” 嘀咕一句，又不想再说了。 夏可自己离了职，事情已成定局，何径寒也懒得去找珍宝的人。 珍宝在夏可眼里很好，在何径寒心里，也就那样吧。 辞了就辞了，不是没有更好的去处。 当然，这些话就没必要和夏可说了。 后座安静了下来，车子驶回了市区，半夜的街道冷冷清清。 夏可一侧的玻璃上倒映出身边女人的身影来，疲惫使女人少了白日的锐利，温和下来眉峰，就静静的靠在后椅上看窗外，长久的无言间隙让夏可莫名不安，女人不开口，她小声嗫嚅道：“我闯祸了吗？” 何径寒一怔，嘴角扬起一个无奈的笑来，“没有。” 想了想，何径寒：“硬要说的话，还是帮我的忙吧，但是我不赞同你辞职的举动，所以别指望我嘴上多感谢你。” 夏可：“我没想要你感谢。” “那你离职干嘛？为了无愧于心？” “……嗯。毕竟，是我设计作品出了问题嘛。” “你这真是……小孩子说的话。”何径寒摇头。 顿了顿，何径寒：“应锦这个事儿是谁告诉你的？” -- 第151页 这是要清算了？夏可一悚，端正着坐好。 脑子里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想好过措辞，但是何径寒一天都没问，她早就松懈下来，冷不丁的女人这个时候开口，夏可反应不及时，结巴道：“圈子里总是有人……” “行啊，都知道撒谎了。”不等夏可说完，何径寒一针见血戳破。 女人又把眼睛闭起来，“不说就算了吧，我懒得计较。” 夏可糟糕补救道，“后来我和杜老师打电话，杜老师也拿应小姐没办法啊，设计风格这种东西……很难模仿的。” “是啊，杜欣确实头疼。你要来，她也确实很高兴，觉得棘手的麻烦终于解决了。” 何径寒说着话，口吻怪怪的，表面上是感谢，背地里不知道是不是反话。 语气实在是含混，夏可难得的听不出来。 夏可试探道：“所以，还是帮了你的忙吧？” 何径寒懒懒掀起眼皮，黑亮的眼珠微微转过一个弧度，和身边的夏可对视，不语。 那双眼睛半睁着，眼裂狭长，眼弧勾勒的曲线上挑，形成一个魅惑的弧度。 此刻就定定看着夏可。 不激动，不带情绪，但是一瞬不瞬的凝着女孩儿，被看久了，也莫名让人脸热。 尤其夏可的取向也是女性，何径寒……确实好看，是能精准狙击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的那种尖锐的美。 夏可也是个常人，亦不能免俗。 喉头滑动一霎，夏可觉得空气里有什么黏糊糊的，被看久了，她先心虚把眼睛挪开了去，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但沉默里，也带着窘迫。 猛的，车身一停。 隔板被降了下来，刘叔声音带着恼火，“大小姐，今天跑了太多的地方，没油了。” “然后？”何径寒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刘叔从后视镜里看夏可一眼，坦言，“快到你的公寓了，这周围加油站晚上都要关门，找加油站要绕路，如果再送夏小姐回去，恐怕有点晚了。” “估个时间呢？” 刘叔：“三点去了吧。” 何径寒看了一眼表，现在就接近一点了，等她到了家，刘叔带着夏可一通折腾…… 疲惫让女人多了几许寻常里没有的安静，整个人看着尤其从容。 深呼吸，长出口浊气。 何径寒头疼。 其实这一路，亲完夏可之后，她脑子里没别的，老是想着应锦最后说的几句话。 应锦没有社会工作生活经验，说话不大过脑子，天真无邪的。 但这并不代表着，她笨，相反的，她比大多数人都更能察觉到别人的情绪和异常。 ——“何径寒，是不是就是她啊？你这个前女友谈了很久是不是？两年前的就是她对不对？” ——“我和她聊的时候看出来的，我不是有意的，之前……不好意思，我好久没看到别的人了，她看我眼神也没有瞧不起的意思，我高兴就说多了。” ——“何径寒！” ——“你，你还喜欢她吧，我看她也不是……你不想再试试吗？如果，错过你会后悔的，就像是以前我哥……” 她烦应锦，走的时候没给好脸色。 但是到底是因为应锦管她的事情，她烦呢，还是因为应锦说中了她心事，她烦呢？ 何径寒心中也没个数。 会后悔么……会么…… 何径寒又去看夏可。 又是那种，经历了一晚上的平平的视线，看得夏可闹不清何径寒在想什么，满眼的迷惘，手足都无措…… “你……”话只滞了一霎，便流畅了，“不然先去我那儿将就一晚上？” 脱口而出，没有预想中的为难情，甚至有两分压死在心底的雀跃。 何径寒垂目，一板一眼道：“刘叔自己加了油回家也要三点了，如果还要送你，他回家得五六点了。” 到底是何家的老人了，现在年纪上来了，何径寒也会体谅的。 “我公寓在何氏的写字楼旁边，是跃层，我住二楼，一楼有客房，家里还有个阿姨……收容你一晚上总之是没问题的。” 顿了顿，又把夏可的退路堵死了，“别和我说叫网约车回家，这大半夜的，社会新闻上死的那两个女生都还没个说法呢，不安全，别想了。” 闭上眼，又遵从本心，如实道：“杜欣这个事我还有话和你说，还有就是，我私下也有话想要问你……” 一些她想不通，却也挥之不去的问题。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夏可到底点了头。 何径寒舒口气，“刘叔，走罢，把我们放我公寓楼下，你就回家吧。” 第66章 夏可跟着何径寒下了车，因为没什么油了，这次刘叔也没送她们直接去地下停车场，而是就近的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何径寒拉开车门，动作利落，“走罢。” 夏可跟着。 这个楼盘她没来过。 不过何径寒的房产向来多，就是别墅在江城都有好几套，一套自己经常住的，一套工作累了不想搭理人也不想凑局的时候猫着隐居的，一套适合开聚会的……而夏可知道的公寓，在公司周围的那一套，以前也不是这个楼盘的。 夏可不断往周围看，何径寒留意到她举止，“看什么？” -- 第152页 夏可极不确定，“你以前靠公司的房子，不是这套对不对？” “嗯。”女人长指一扬，点了一个方向，“以前你去过的，在那边，不过书房小了，不好开临时会议，早就想换但一直忘。最近刚好有点时间，搞了下。” 而为什么有点时间了，就有些不言而喻了。 夏可垂目用手指勾绕头发，何径寒也不再开口，带着人刷了卡就奔着十多层去了。 一梯一户，门是常见的电子锁。 进了门，有人来迎，“大小姐您回来了，汤我热着呢，主卧的床铺都换好了。” 这个声音还很熟悉，夏可一怔，抬头。 而上前来的阿姨也是一愣，“可可？” 不是别人，还就是以前夏可跟着何径寒的时候，何径寒给她找的那个阿姨。 夏可下意识唤一声，“唐阿姨。” “哎哎。” 乍然撞个面对面，唐姨也有点尴尬。 尴尬的同时，目光在夏可和何径寒身上逡巡一刻，更是闹不清楚两个人目前的关系。 看起来，挺复杂的。 何径寒进门丢下包，神色倦怠道，“唐姨，楼底下收拾一间客房出来给她，麻烦了。” 想到什么，何径寒扫了夏可一眼，懒得询问了，直接道：“汤也给她来一碗吧，忙了大半夜的，都饿了。” “好好。” 叠声的应着，唐姨赶紧去收拾打理。 何径寒揉眉心，这个动作今晚已经出现了很多次，女人是真累了。 “我上去收拾下，等弄好了下来，你……唐姨你熟悉的，你要什么找她就是了，家里也有一次性的内衣裤，品牌送来的崭新衣服也多，都洗好丢着的，你要什么自己拿，没问题吧？” “……没。” 点点头，女人上楼了。 唐姨在客房，夏可觉得麻烦别人不好意思，就去跟着一起收拾。 等收整出来，唐姨盯着夏可欲言又止，倒是夏可被看得难受，让唐姨有什么就说。 “那……那我就说了。”看了一眼门口，唐姨压低声音。 “你说吧。”夏可无奈又好笑。 “你和大小姐，是……又好了？” 夏可就知道要问这个，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暂时过来住一晚，现在算是，嗯……工作上的关系吧。” 工作上？ 唐姨觉得更奇怪了，无他，怎么说她也给夏可收拾了三年公寓，三年来，夏可就没工作过，基本上是医院和公寓两头跑来着。 沉默里夏可也察觉到什么，补充了一句，“哦，我现在做回本行了，当珠宝设计师在。” “设计师？哦哦，那好啊，挺好的。” “对了，唐姨，你之前不是说我走了你也得走吗，怎么现在还……替何径寒工作呢？” 和何径寒分手前，夏可就和唐姨说过这事了，当时唐姨还有些发愁，因为她不是在何家干了很多年的佣人，是当时夏可这边需要，林总助临时就近给找的阿姨，如果夏可和何径寒分了，她也得另谋去处了。 但是全江城干阿姨的，恐怕除去何径寒这儿，别处再找不到一样的好待遇了。 虽然夏可也无能为力，但是能看出来，当时唐姨很舍不得这份工作。 “哦。”唐姨动作局促，“那什么，前段时间我家里出了点儿事，急需用钱，我就问了下助能不能留下来……” 不好意思笑了笑，“本来说是不需要，然后我把家里的情况说了，求了求情，林总助就说帮我问问何总嘛，然后……就留下来了，以前给你打理房子，现在给何总打理她公司附近的公寓，都差不多。” 想到什么，唐姨再次看了门口一眼，瞧着没人，压低声音。 “那个可可啊，也不是我嘴碎，就是，怎么着我们相处也有这么久了吧，唐姨就说一句，你别见怪，那个，我看何总其实人挺好的，也不像是外面传的那样，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夏可语窒。 好在唐姨就是说一句，并不需要她怎么回答。 “害，我就这么一说，你随便听听，以前接触的少，不了解，来了这边之后，我觉得何总还挺面冷心热的，你也是个好孩子，如果有误会，挺可惜的。” “当然，那都是你们的事，说的不对，就当我话多……我出去给你们盛汤。” 说了两句，唐姨见夏可不答，赶紧结束掉话头转身离开。 而夏可扶了扶额，思绪混乱不过一霎，拿着干净的衣物也去洗漱了。 水气带走一天的疲惫，回程的时候其实夏可感觉还好，等洗完澡，松懈下来，精神就真的倦了。 再出房门，唐姨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餐桌上摆着两碗鸡汤，是用药材煲的，夏可以前经常喝，甜甜的。 不多时，何径寒换了一身也下来了，头发湿漉漉的，显然也刚洗过澡，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对坐着，默默喝汤。 “你不是说有话和我说吗？” 吃的差不多，夏可小声提醒。 何径寒看了她一眼，“嗯，有几句，来楼上吧。” 何径寒拿了个杯子起身，夏可咬唇一霎，跟了上去。 没去何径寒的卧室，女人像是刻意避嫌似的，带她去了另一间房，像是个小客厅，沙发茶几一应俱全，但是没桌子，不像是办公的地儿。 -- 第153页 何径寒开灯，明亮的大灯让她闭目一霎，刺眼，最终关了，又开了边上的一排侧灯。 “没问题吧，嫌暗吗？” 夜深人静，何径寒声音也低低的，说不上来的，那么点儿沙哑听着有些莫名意味。 “没事。”夏可低头。 “好，那你随便坐，空调温度还合适吧？” “合适的。” 何径寒点了点头，坐到自己熟悉的单人沙发上。 灯光打照不到女人的脸，只有长腿伸了出来，被光线折射得玉白，脸全然的埋在黑暗里，半阖着眼睛，看起来很倦怠了。 夏可坐到了她对面，不是最远，但离着女人也不近的位置，很有分寸感，和她做事风格如出一辙。 “先说设计图的事吧，你既然见了应锦，能和她相处……”舔了舔嘴唇，何径寒轻叹，“我懒得劝你了，你要画就画吧。” “嗯，我画的。” “行，那报酬的事情，我让公司和应家谈，按最高的份额谈。” 何径寒又道：“至于到底要做什么珠宝，得何行海提供最新的一批原石了，还有几天，不急，拿着石头到时候你去和应锦聊吧，她小姑娘脾气，一会儿一个样子，你应付得来就应付，应付不过来……和我说吧，我到时候协商。” “嗯。” 何径寒仰头靠在沙发上，身体愈低，整个人都要陷进去，“辞了珍宝的工作，把何氏这儿忙完你想去哪儿呢？” 夏可一五一十，“没想好，姑姑的房子装修也老了，如果暂时找不到工作，可能会翻新一次吧。” 顿了顿，怕何径寒担心似的，夏可补充：“如果再找工作，到时候会找江城中端一点的工作室吧，我进去应该不成问题。” 何径寒却想岔了，“中端工作室？孔今瑶那儿吗？” 何径寒好笑，“你把珍宝辞了过来给我处理问题，她还会让你去她那儿？她什么时候这么菩萨心肠了？” 夏可尴尬，“不不，不是。” 说完咬唇，“孔姐姐也还好吧，你也不用……”不用口吻这么阴阳怪气的！ 熟料何径寒哂笑一声，像是在夏可身上装了监控似的，反问：“我说的不对？你来找我没和她商量吗，商量过后难道她赞成？？” 夏可难得被问沉默了。 她确实找过孔今瑶说过这个事情，但是，孔今瑶的反应么…… ——“可可，你别去趟这浑水了，好不容易进了珍宝，你该珍惜啊。” ——“何径寒她家大业大，哪儿那么容易过不去的，就算暂时的伤筋动骨，最多一年风波也就过去了，反而是你，你现在过去帮忙，她感动一下也就算了，你以后怎么办呢，你不是说想当个好设计师吗，现在离开珍宝真的不是最好的选择……” 夏可最终道：“我找你是我和你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何径寒挑了挑眉，饶有兴趣，“我以为你做什么都习惯和她商量呢！” 这话……以前夏可确实是…… 但是跟了何径寒都三年没和孔今瑶联系过了，人么，自然也是会变的，尤其…… 夏可说不上来，但自从上次一聚之后，她隐隐感觉到自己立世的原则和孔今瑶恐怕有些相悖，和何径寒在一起的时候很不舒服，但是那种不舒服是地位上的，是被对待的感觉上的，三观上两个人还没有过大的意见相左。 反而是孔姐姐……上次说的那番话…… 若有所感，夏可蓦然叫道，“何径寒！” 女人懒懒扬眉。 “这次绿野仙踪的事情，如果、如果设计师不是我，那你还会……”很是顿了顿，夏可直白道，“你还会选择这种澄清方式吗？” “事情都过去了，你问这个，岂不是由我随便说？” “……”夏可，“你说，我就信。” 何径寒笑了起来。 虽然不明白女孩儿为什么问这茬，但是结合前后的语境，倒也不难猜。 “怎么，在孔今瑶那里受了挫？还是说何氏没澄清前，她关心你，怕你被我拖出去挡枪？很是编排了我一通？” 夏可不语。 何径寒嘴欠两句，舒服了，也不在意夏可的回答，“你确定你要听真话？” “你说。” “不会。”何径寒毫不犹豫道，“如果不是你的设计，我不会选择这种澄清的方式。” 说不上来的，有一瞬的失落，夏可低头。 何径寒继续，“如果不是你当设计师，何氏发个声明就是了，不是沾着你，哪儿用得着买颗祖母绿大张旗鼓的破坏掉，我钱多烧手吗？呵～” 夏可一怔，又抬头，“声明还是这样，澄清不是设计的责任吗？” “不然呢？本来就不是设计的责任好吧？！这和是不是你有什么关系？”何径寒打个哈欠，“我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作为老板，当然该维护员工利益，设计师按规章制度做事，我还要把别人推出去挡锅？” 何径寒嗤笑：“开什么玩笑呢，我们公司那帮子高层脑子不清醒，不代表我糊涂。” “何氏拍卖行立身的根本一部分是品质好的原石，一部分就是设计加成，缺一不可，高层没了可以换，设计行我倒腾三四年才凑齐现在的配置，可不能把人心寒了！” 何径寒懒懒睁开眼，一对上夏可，也愣了下。 -- 第154页 女孩儿眼神灼灼的看着她，流光溢彩的，说不上来，但莫名就让人感觉很元气，也很有生命力。 莫名的，让她很喜欢。 心中有异，何径寒声音变得很缓，生怕一开口把这一眼帘的光彩扑灭似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 夏可摇头，“没什么！” 她只是觉得自己感觉是对的，她没看错何径寒，有些高兴。 何径寒：“……” 夏可不说，何径寒撇了撇嘴，也不追问了。 很是有好久的沉默，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气氛又有些不尴不尬的，夏可没忍住出声，“你还有其他的要和我说吗？” 何径寒长出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 “有。” 不待夏可再开口，何径寒：“你和应锦说了什么，她怎么猜到之前是你？” “啊？我……我没说什么，我就……” 女孩儿慌乱解释起来，不出何径寒所料，是应锦自己猜到的。 “就是这样，没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你别不信。” “哦。”何径寒抬手，以手覆面，话题打开了，她就好问自己真正想问的东西了，“我没不信，应锦一直很敏感，也正常。” “夏可。”何径寒蓦的正色叫人大名。 “啊？”叫的夏可心头一滞。 “之前你不是问我呢，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夏可：“。”说不出话来，但是脸烧热了。 “你今晚也有答案了。”何径寒声色越发疲倦，“这么私人的问题既然你问了，我也想问你一个，我一直很好奇，也不太想得通……” 何径寒：“如果你一直不喜欢我，三年前为什么你不拒绝我呢？” 夏可一窒。 女人掩在黑暗里，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是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扒光夏可一般。 “按你说的，你姑姑是后面发现生病了的，那第一二次我来找你的时候，是没有这么回事的，你怎么不拒绝我？还是说，把我当炮｀友，各取所需？” 夏可：“……” 手指节节尴尬的蜷缩起来，死死拽着衣摆，夏可只觉得被问得灵魂都羞｀耻起来。 “我……” 何径寒不搭话了，只默默等待。 等了好半天，夏可声音也透出迷惘：“我也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何径寒声音冷肃，“是不知道怎么说，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下算是炮｀友？” 女人步步紧逼，分毫不让。 夏可双目透满无助，好半晌，讷讷，“我……” 只一个字就停歇了。 半晌，还是那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算什么……或许，一切太刚好了吧。” 阴差阳错的，太刚好了。 醉酒上了女人的床，第二次来找她以为是道歉，结果哄着哄着就鬼迷心窍又到床｀上去了，第三次第四次……明明次次都觉得不该继续下去，但是何径寒来的时候，总是被女人迷了眼，跟着走，然后又重复上一次的…… 一开始也不是没有期待过，期待两个人关系有进一步的改变。 但是何径寒不提，她当时只是个大学生，又觉得自己提出来很不知道分寸…… 毕竟她和何径寒，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就算是她觉得两个人可以……但她在这场关系里又不是主导，她怎么想不重要啊，何径寒是怎么想的呢…… 当然，后面一切更不重要了。 她自甘堕落愿意当女人的情人，她们之间在她看来，就更不可能了。 夏可从小到大都不是运气好的那类人，相反的，大部分时候她都很清醒。 所以什么包｀养出真爱的小说桥段，她从来没幻想过。 而且那三年被姑姑的病情反复折磨神经，她也没有时间考虑。 室内又陷入安静。 这次的安静里，多了几分死寂的意味。 “太刚好吗？”缓缓，何径寒咀嚼夏可的话。 须臾，女人认同，“确实很巧。” 又是长久的停顿，何径寒叫了夏可的名字一声，叫的夏可心惊胆战的，就在她以为女人会说什么奚落的话，或者嘲讽一两句的时候，反常的，女人说了句意味莫名的。 何径寒道：“我们很有缘啊。” “是、是吗？” “难道不是吗？” 何径寒撑起身坐起来，深深看眼前的女孩儿，一字一顿道。 “喝醉了酒遇到，然后阴差阳错睡那么多次……” “现在分手了，我也答应放你走了，你又跑了回来……” “我……” 夏可想反驳，但是又不知道反驳什么。 何径寒弯了弯嘴唇，肯定道，“夏可，我们很有缘。” 顿了顿，何径寒再次开口，夏可一瞬间被钉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瞪大眼。 何径寒的口吻还是淡淡的，神色从容，但是一字一句吐词不要太清晰。 何径寒继续说，“我很喜欢你，夏可，三年前的刚开始的时候，就是。” “你第一次站到我面前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到，呆头呆脑的。” 停顿一霎，何径寒低头轻笑，两分嘲弄，两分认命，还有两分难得的坦陈。 -- 第155页 “及至到现在，看到你在我面前……” “我还是很喜欢你。” “你想的没错，夏可，我是喜欢你的。” “比之前处过的所有对象，都还要喜欢。” 第67章 夏可呼吸都静止了。 那双圆眼睛在光亮处，愣愣的看着何径寒。 即使看不清黑暗里的女人，但是她心底里也知道，此时，此刻，那双狭长的凤眼一定是凝视着自己的。 那目光如有实质覆盖在身上，夏可说不上来，只觉得难以呼吸。 而这几分窒息中，到底是因为心绪的剧烈波动，还是因为震惊到无以复加，抑或是被突然的表白手足无措……哪个占据主要的地位，夏可也分不清楚。 每种情绪她都能感觉到，每一种情绪都在她心头交织缠绕，分不开，说不清。 “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结巴半天，第一句话竟是微恼。 何径寒的视线内，夏可耳根红透，说话的时候小小跺了跺脚，十足着恼。 夏可脾气很好，真是罕见她这个模样。 而何径寒开口说完后，心内的那么两分忐忑，也尽数因着女孩儿的反应，悄声逝去。 何径寒低头笑了起来，觉得挺好玩的，还打趣夏可，“你这什么反应，第一次听人表白啊？” “我我我……” 夏可更结巴了。 何径寒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调侃小女生，人都精神一些，“还真是第一次？” “不至于吧，你也不丑啊？！” 女人反问还听着格外的诚恳。 “我……何径寒！！”夏可着恼开始喊女人的大名。 何径寒更是乐不可支，她经历多又复杂，只要一旦找到了能自处的点，瞬间便变得如鱼得水起来，就像是此刻，说完心里话后全身的气质不过局促一霎，又变得从容。 “我在呢。”还能噎夏可一下。 夏可窘迫得不行了，脸整个都起了火，她也不敢去摸，怕一动作，女人更笑话她。 磕绊着，夏可皱眉，脑子也稀里糊涂的，翻来覆去还是那么一句话。 “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心境变化，何径寒的回答也变了，变得更镇定，也更有条理性。 “之前你不是问我吗，我今天给你回答，还不好？” “……”夏可再度小小的跺脚，恼火，“你不是说没意义了吗？” 何径寒不说话了，坐正了身体，脸部神情模糊的浮现于黑暗之后，定定看着夏可，也不回答，但是那视线……却好像会说话。 夏可被看得一瞬醍醐灌顶，差点牙齿都咬到舌头。 她居然还问，她的问话不就带了答案吗？ 天，这是什么场面。 问的时候夏可不觉得，但是被女人目光看得这么一个激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说女人之前回避这个问题，说没有意义。 那现在既然对方回答了，所以她这番话怎么听，怎么就有点……有点高高在上，逼问意义的感觉…… 意义，能有什么意义，表白的意义……难道不是…… 但是她们…… 夏可眼睛睁得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瞪着何径寒。 何径寒轻出口气，不同于夏可的煎熬，女人心内却仿佛有什么尘埃落定，近来一直困扰她的问题，也在这几句话中，忽然如冰雪消融掉。 为什么频频想到夏可，为什么着恼，为什么不想女孩儿来她身边工作…… 为什么呢…… 呵，不就是放不下嘛！ 放不下…… 她原来也有放不下的时候啊！ 鼎沸的情绪下，夏可不过脑子，下意识脱否认道，“怎么可能，你……你骗我？” “没有。我不爱骗人。” 何径寒好笑，右手背撑着下颌，歪头，长发如藻垂落一侧，晚上看着，像是个娇媚的女妖精。 “再说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骗人的，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要钱没钱，要貌倒是有，但说难听点，又不是图你新鲜我没睡｀过……都三年了，你身上几颗痣我都知道，图这么点子事儿早就腻了。” 夏可面皮涨红，好了，这下不仅错乱，还很羞赧了。 “你脸怎么更红了，成年多久了，还听不得啊？”何径寒饶有兴趣又歪了歪头，口吻变得亲昵轻挑，“还真是小朋友。” “……” 忍无可忍，夏可怄得不行，“你怎么可能喜欢我？” 何径寒扬了扬眉，对这个反问有些惊讶，但是一寻思，又在情理之中。 微微叹息，自言自语低喃，“何行海给我说你有点自卑，没想到竟是真的。” 猝不及防，何径寒不答反问。 “我为什么不可能喜欢你？” 夏可几乎全然被何径寒牵着在走了。 “就……我什么都没有，你……你喜欢我什么啊？” 曾几何时的思维还在，和现实相悖的认知煎熬夏可也不止一天，让她不敢信，不愿意相信，但同时，又在现实强有力的证据说服下，被逼着去探寻，去寻找认知和现实的交会点。 “我学历很一般，只是江城大学的学生而已，你是常春藤大学毕业的。” “长相还过得去吧，但是你自己不是更好看吗，如果冲着脸，你照镜子不就好了吗？” -- 第156页 “然后，我也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认知和眼界都很局限……” 越说越多，这样一理论，夏可又觉得何径寒不可能喜欢自己了。 自卑的情绪蔓延，她也不想自卑的，但是，何径寒就是现实意义上的很好啊，除去性格不说，条件各方面的，不只是她觉得好，是大家都觉得好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纡尊降贵喜欢她呢，不合常理啊！ 夏可说不下去了，闷闷低了头，沮丧嘟囔，“差这么多，你就开我玩笑吧。” “我没开玩笑。” 女人口吻又变得罕见正经起来。 一板一眼的，甚至还和她理论，“你觉得我该找个什么样的，应群的那种性转版本的大小姐？家里有产业，长得好看，能力也强的？” “不是么？” 虽然用应群形容怪怪的，但是又异常的贴切。 “不是啊。”何径寒长目直视夏可，意外的坦陈，“和应群当朋友可以，当恋人还是算了吧，也不知道是折磨他还是折磨我……” “如你所说，我是公认的出色。找漂亮的，我对着镜子看就是了。优秀的，我也很优秀，那还是照镜子。” “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你说的都是外在条件，说白了，也就是老一辈口中的门当户对，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什么？”夏可怔怔。 何径寒垂目好笑，她不语，夏可便久久迷惘。 看女孩儿实在是通过自己想不出来，何径寒方大发好心解惑道，“你少说了一点，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喜欢什么样的。” 夏可：“。” 何径寒：“就像是你以前喜欢孔今瑶一样，难道是因为你们特别门当户对？别开玩笑了，喜欢一个人最初衷的原因，不就只是自己喜欢吗？” “我可以喜欢你好看，喜欢你懂事，喜欢你相处起来舒服……” “也可以，喜欢你仅仅是因为你对我的眼，我第一眼就把你瞧上了，因为你每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都让我心生欢喜。” 女人声音温柔，合着疲惫的沙哑，低低的入耳。 明明只是给夏可分辨，但话说出来，像是在念什么缱绻的情词一般，烧人得紧。 夏可：“！” 何径寒起身，慢慢踱了过来，夏可定定看着她，目不转睛。 理智彻底被烧了个干净，她大脑是空白的。 女人走一步说一句话，嘴角带着笑，优雅身姿像是一只魅惑人心的海妖。 “想听我为什么喜欢你吗，你能说出那么多不合适，我也有很多合适。” “你不拐弯抹角的，要买什么要要什么都直说，我不用猜，钱我有啊，但是我工作也累，下了班就想安安静静休息，不喜欢玩猜来猜去的游戏，很不幸，我的前任们都很热衷这种问题，我烦。” “对应的，你心思也简单，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不会突然的抽风发脾气，也不会因为奇怪的小事而要我去哄，你不折腾人，这很难得。” “嗯……你声音好听，身材是我喜欢的，尤其……” 冷不丁女人走到夏可面前了，面对着面，何径寒笑：“不说话，还不相信我喜欢你？或者说，你还想听我给你分条缕析，细细说最后的几点？” 最后几点…… 声音……身材…… 夏可脸红的不能再红，头登时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何径寒觉得她太可爱了，是她见到就心生欢喜的那种可爱。 久久凝视着夏可，何径寒弯腰下去，夏可被吓得猛的往后缩，想退。 何径寒却只是揽着她腰身，把她带了起来。 “既然相信了，我也真的困得不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近处瞧，夏可这才看清女人眼眶里的，那几缕不易察的红血丝。 被推着到门外，何径寒继续道：“你最早那句话没错。” “之前说没意义，今天说是因为，我又觉得有意义了。” 顿了顿，何径寒轻出口气，“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另外的一种开始。” 夏可再度双目圆睁。 何径寒本来想放开她的腰的手，看到这个小表情没忍住，下一瞬又揽紧了夏可。 眼前一黯，一个如蝴蝶般的吻落在了眉心。 女人贴到她耳朵边呵气道，“晚安，我可爱的小朋友。” * 夏可如游魂般回到自己的房间。 本以为一定会大半夜睡不着的。 但不知道是一天下来太累了，又或者是其实她心底已经默认了各种可能，不管何径寒口中是什么回答，她都能坦然接受。 总而言之，一沾到枕头，只翻了个身，夏可就睡熟了。 第二天闹钟响了，显示周日，夏可看过一眼，又倒回去睡觉。 中途孔今瑶的信息来了几条，夏可打开看了一眼。 孔今瑶： 【你真的辞了珍宝的工作去何氏了吗？】 【哎，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希望最后的结果都好吧】【你从小就是这个性格，可可，真的，有时候得多考虑下自己啊】夏可不知道怎么回。 太困了，破天荒的，她头一次没回复。 扣下手机又睡了。 最后是被一条请帖炸醒的。 无他，针对性太强了。 菲比斯的开业首场拍卖会的入场邀请函，前同事发给她的，让她看看。 -- 第157页 【菲比斯拍卖行将于X月X日正式开业……第一场拍卖会主题为古董珠宝……压轴宝石为一颗传承多年的祖母绿……该祖母绿设计良好，不存在任何短板缺陷，前主是英格兰某位……】【本行信用良好，届时起，每一件我行的拍品都将有半年的售后服务期】【希望为您和您的家人带来优质的服务】 夏可：“……” 夏可：“！” 这…… 夏可一抓头发，从床上蹭一下就起来了，洗了把脸，匆匆的出房门。 何径寒正坐在餐厅里，夏可一见着女人，登时叫道：“何径寒，菲比斯，你你……你来看……” 一句话说不清楚，夏可干脆将自己的手机，整个的塞到何径寒手里。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何径寒只扫了一眼，就放下了。 从容不迫的，女人还给夏可捞了一下睡乱的头发，“怎么这么急吼吼的……” 夏可指着手机，着急：“你看这个啊……” “菲比斯要开业了，第一场拍卖会做古董珠宝嘛，我知道。” 何径寒放下手，把自己的手机往夏可面前推了推。 “呐，林明一早就给我发了相关的消息了，我这个请帖比你那个还全，拍卖的古董珠宝全都列了出来……” “他们……” 何径寒点头，“嗯，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就是借着何氏的这个事情，故意的。” “我们祖母绿出了问题，现在外界还在闹，他们就故意找了颗古董的祖母绿宝石压轴，还去实验室做了结构分析，证明宝石没问题，切割的琢型也很牢固。” “乃至在后面说售后服务期，也是针对何氏最近的纠纷，踩着我们上位宣传呢！” 夏可：“那你……” 你怎么不着急啊！ 之前找人来闹拍卖行也就算了，现在……现在人家这都踩到脸上来了喂！！ 何径寒抬头看了看夏可，不止不着急，反而还微微笑了下。 祸水皮相，笑的人心都跳起来。 “有什么好急的，他们敢这样宣传，我又不是没有更阴损的招制他们。” 夏可愣了愣，“你有办法？” “办法那就多了。” “什么办法啊？” 何径寒挑眉，“想知道？” 夏可毫不犹豫点头。 何径寒把两部手机都拂到一边，早上的阳光暖融融洒在餐桌上，女人慢条斯理道：“那你收拾好，出来把早饭吃了，我们慢慢说啊。” 第68章 夏可依言。 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纷乱，沾着枕头的时候还想着，第二天尴尬了怎么缓解。 现在被菲比斯这个事情一打岔，夏可也不知道要不要感谢他们这个时候搞事，尴尬已经不是第一位了，心里着急才是！ 怎么说，何氏和应家的事情，虽然不是何氏的锅，但关键是知道内情的就只有几个人啊。 现在在江城里，何氏的口碑还没扭过来呢！ 应锦又是那种情况，她没见到前，可能还觉得让应锦道歉没什么，本来就是应锦听信了不该信人的话，闯了祸，一人做事一人当，道歉不过是自己该承受的结果罢了。 但是见过了……想着应锦问的那些问题，手臂上那一片斑驳陈旧的疤痕，又不忍了。 漂漂亮亮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何苦要去受这种罪啊。 江城众人的非议对正常人，对何径寒乃至夏可，就是言语罢了。 可能会让人一时难受，但是不去听不去看也就那样。 但是对应锦，可能是无形中杀人的刀，她承受不来的。 夏可回房间洗漱，拿了一身何径寒崭新的运动服穿着，本来夏可的脸就显小，跟着穿运动的服饰，何径寒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好半晌，只觉得更有学生内味了。 夏可也被看得讷讷，扯衣角，“这身不行吗，我去换一身？” “可以。”何径寒把粥和包子推到夏可面前，“来，先吃早饭。” 夏可不太信，但是早上一起来说了一通，此刻闻到食物的香味，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她饿了。 夏可到底坐了下来。 何径寒：“吃完说吧，我今天休息，时间多。” 想到什么，何径寒又道，“对了，下午我带你去趟何氏设计行，你不是从珍宝离职了吗，如果最近没什么事的话，跟杜欣一段时间吧。” 夏可眼睛大瞪，连忙将咬下的包子嚼吧嚼吧下咽，“可以么？” 跟着杜老师喂，那可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何径寒伸手拍了拍她头，瞧着她模样有些嫌弃，“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你没事，如果你愿意，就去给杜欣当助理，让她点拨点拨你。” 夏可点头如捣，“愿意，我愿意！！” 何径寒：“……” 何径寒摆手，“行行行，快吃，别说话了。” 这一顿早饭临末了，还是没和何径寒聊上菲比斯拍卖行的事情。 因为菲比斯江城分行的经理，周彭，亲自给何径寒打电话来了。 何径寒看名字就压了压眉，倒也不如何，只当对方跳梁小丑似的，把这通电话给外放了，知道夏可想听，她就让夏可听。 “何总，好久不见啊～” “不是上个月才见过吗，哪有好久？”何径寒抱臂，笑，笑容不到眼底，泛着冷意。 -- 第158页 周彭丝毫不恼，还哈哈大笑几声，“对对，上个月是见过，瞧我这个记性，最近要开业太忙，真是，人忙晕了。” “菲比斯拍卖行入驻江城，忙是正常的，不忙可就糟糕了。” “哈哈哈哈。”周彭再度大笑，丝毫没被何径寒阴阳怪气到，反而还心情很好道，“对了，何总，我们拍卖行要开业了，都在一条街上，以后大家就抬头不见低头见了，我们行的首场拍卖会就做的古董珠宝，不知道何总有没有兴趣赏脸，来看看啊？” 周彭：“受何氏启发，我们这次也用了一颗祖母绿作为压轴的珠宝，不过就不是原创的珠宝了，是英国皇室贵族的收藏品，光这颗宝石就有百年的岁数了，这次好不容易被本行收到了手里，何总是专门搞珠宝的，肯定更懂这种珠宝的价值。” 夏可皱眉，要是再听不出来是挑衅，那她可就太糊涂了。 周彭：“知道何总最近忙，公司内也焦头烂额的吧，我那天还看到有人去你们拍卖行要求售后了……害，但是好歹大家都在一条街做生意嘛，相聚就是缘，不知道我们拍卖行有没有这个荣幸，何总肯不肯赏脸光临啊？” 何径寒哂笑，一时没说话。 周彭在那边话都说完了，见何径寒不答，料想何径寒脸色必然已经像是锅底一样。 又悠悠等了两分钟，像是个胜利者一般恩赐道，“当然，如果何总实在是太忙抽不出身，我们也是能理解的，毕竟您……” “来啊。”何径寒打断他的话，嘴角上翘，“都是同一条街上做生意的，相逢是缘，怎么能不来捧场呢！” 何径寒：“不过么……” 周彭愣了愣，“什么？” 何径寒：“不过周经理心不诚啊，话说的这么好听，怎么一早上都没给我发请帖呢？就我所知，江城｀名｀流们早上八点都统一收到贵司开业的邀请函了吧，怎么，周经理是把我忘了，还是觉得我不配得到一张电子邀请函啊？” 周彭：“。” 周彭：“何总您哪里的话，邀请函都是手底下的人发的，有好几批呢，江城的上流人士那么多，发到您这儿，怎么着也得需要点儿时间吧？” 何径寒：“需要时间？哦，怎么的，我还排在别人后面了？” “哈哈哈哈，哪里的话，排名不分先后，他们怎么排的我也不清楚，何总您可是管一个公司的人，和我计较这些就没意思了。” 何径寒耸肩，略过了这话头，“那请帖发我呗，没请帖，我怎么捧场？” 也是没想到何径寒会这么回答，周彭木了两秒，方叠声应道，“一定一定。” 说完又阴阳怪气的，“真想不到何总最近还有空啊，听说您最近处理何氏的事物，已经忙的晕头转脑了……这样都肯来捧场，真是我们拍卖行的荣幸。” 何径寒：“忙啊，但是周经理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嘛。” “哈哈哈，何总您真是仗义，不过要我说的话，女性管理公司身体素质本身就吃亏了些，您又把何氏打理得这么好，想必要比其他老总付出更……现在都这么忙，日后有了家庭，不知道怎么兼顾得过来……” 这对话转弯转的，夏可还没回过神，就往性别歧视上去了。 不要说是直男发言，大男子主义在几句话里简直尽显，听得夏可瞠目结舌。 何径寒却表情淡淡的，听他说，等人说完了，回复也宠辱不惊的，“累也没办法啊，自己的公司嘛，像是周经理这样，给别人管公司也累啊，工作嘛，哪有不累的。” 那边的周彭又被噎了下。 口水仗说两句就是了，再多了两个人都懒得敷衍，周彭又说了几句面子话，就要挂，何径寒阴阳怪气的回应，也不在意。 不多时，短短一通信息量巨大的电话，终于挂断了。 夏可都懵了，“他这是什么情况啊？” “落井下石，不过是个小人罢了。” 夏可：“不是，我是说他……他说性别的那里……” 何径寒掀起眼皮觑夏可一眼，好笑，“歧视女性呗，听不出来？” “听倒是听得出来，但是……他给连锁的拍卖行当经理，也没比你成功吧，他那种自信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就好像，好像……” 何径寒哈哈笑起来，“这有什么，周彭歧视女性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总是觉得男人就是顶梁柱，女人干不成事儿！他是不怎么样，但是不影响人家自恋嘛！！” 夏可讷讷，半晌，嘟囔：“怎么这样啊！” 这小口吻可爱，何径寒没忍住，捏了捏她脸。 就在夏可要叫唤之前，何径寒又收了手，往外拨了个电话。 “喂？你知不知道我这儿几点了？有毒啊？” 一个低沉的男声，听起来像是……快要休息了？ 夏可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下一刻何径寒就帮她解惑了，何径寒喊了名字：“应群，你不是说要补偿何氏吗？现下正好有机会，我们聊聊呢。” 顿了顿，死不正经道：“晚了也没什么啊，反正你也没性｀生活，不打扰。” 夏可一口水喝的差点喷出去，“咳咳咳！” 呛着了，死命拍胸口。 何径寒乜了夏可一眼，夏可不好意思低了头，说的那个没事，听的那个难为情！！ -- 第159页 “那我总得睡觉吧？”应群回声阴沉沉的，也不客气，“再说你的小情人都跑了，说的跟你有性｀生活似的。” 何径寒不以为杵，把外放关了，耳机贴在耳朵边上，起身。 按了按夏可的头，嘱咐，“把早饭好好吃完。” 女人离开去和应群正经商量事情了。 * 这一通电话过后，又是好几通电话接连不断的打出去。 等何径寒再回客厅，夏可已经抱着自己的手机在刷资讯了。 何径寒扬了扬手机，“我和应群说好了。” “对了，应锦的医生连夜回了江城，下午我要去应家照看一下，然后，我还有点事要和应锦当面聊，你想去吗？” 顿了顿，何径寒补充，“我看你和应锦聊得挺好的，正好我在，你过去和她聊聊新的珠宝吧，她……”何径寒神色很是复杂了那么一霎，到底说道，“她一个人被关在别墅里，也挺闷的。” “好啊，我也没事。”夏可觉得应锦其实挺可爱的。 下午出门。 夏可还是换了一身衣服。 何径寒反倒是穿了一身运动服，在不工作的日子里，女人穿着都很随性。 一拉开门，好死不死的，林总助正站在外面。 和夏可撞个四目相对，林明也有一霎的懵逼。 夏可：“……” 林明：“……” 林明下意识又往后看了一眼，何径寒面无表情站在夏可身后。 Emmm……林明又看了看前方的夏可，确认自己眼睛没花。 “夏小姐你是……昨晚上……”林总助开始努力组织语言。 何径寒上前一步迈出去，打断：“说来话长，先走，去应家。” 夏可窘迫得不行，连连点头，“咳，对，说来话长。” 林总助：“……” 林总助拖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哦”，闭嘴了。 * 接下来的半天夏可就被应锦缠住了，何径寒在忙其他的，菲比斯的事情压在夏可的心头，竟是一天都没找到时间再开口问。 第二天又是周一，夏可听安排去了何氏设计行。 可以给杜欣当助理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不是工资不工资的事情，是能有更多的履历，以后也更好找工作，顺便的，也能通过杜欣的眼界，发现自己的不足。 但好事是好事吧，要做的东西可真不少。 杜欣看起来很佛系，办公的路子却和何径寒如出一辙，对办公效率要求的很高，往往夏可前一秒拿了咖啡，后一秒就抱着文件在何氏设计行里面飞奔起来。 刚开始当助理，实在指望不到设计不设计，指点不指点的了，就把手上的事情捋清楚，夏可就谢天谢地了。 期间夏可也去找了应锦两次，两个人聊珠宝，聊应锦对设计的要求。 而何径寒么，除了一次来找杜欣的时候夏可见到了，后面实在是碰不上头。 这么天昏地暗的过了一周，周五接到电话，菲比斯周六正式开业，开首场拍卖会。 “你明天穿一身礼服吧，我记得今年给你定了很多，如果分开的时候你没扔，你随便选一身就行。” 夏可尴尬，“都在呢。” 几十上百万的衣服，说什么呢，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丢了呢！ 那边何径寒轻微的笑了下，“好，那明天来接你，应锦也在。” 顾不上说话，何径寒又忙去了。 夏可本想再打一通电话，但是想着这一周发生的事情，觉得何径寒也应该很糟心，最终按捺住了。 也没其他的，就是菲比斯的宣传营销，一直在疯狂的在拉踩何氏。 动不动就要提下压轴的古董祖母绿不说，还出台了一系列的售后服务，什么一个月内拍卖品有问题，菲比斯全额赔款啦，这种噱头。 不是对标何氏又是什么呢！ 然后，最过分的，他们还找水军。 【哇，对比起来，何氏简直辣鸡了】 【这些条款是不是针对何氏的漏洞设计的啊，听起来很良心呢】【爱了爱了，同样都是顶级珠宝，正常人都知道选哪家吧】夏可有一天工作结束得早，上去反驳，和网线对面的人理论了半天，最后不出意料升级成了骂战。 最丢脸的还是……没骂赢。 第二天林总助说是水军，让她别搭理，她才反应过来。 想不到一转眼，开业首场拍卖就要开始了。 而且，何径寒还真的要去！ 第二天傍晚，夏可在楼下等到了何径寒的车。 车上何径寒在，林明在，应锦也在。 应锦也换了身礼服，见着夏可，笑着对她连连招手，“可可，来，上车，坐我旁边。” 说着忙不迭拍了拍身边的空座位。 林明开车，何径寒坐的副驾，女人掠了她一眼，扬了扬下巴，“上车。” 夏可：“我们这是直接去……” 应锦点头：“对，去菲比斯的首场拍卖会。” 夏可实在没忍住，“难道真的去给他们捧场？” 应锦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没听懂其中机关。 副驾的何径寒嗤的一声笑起来，“想什么呢！” 女人扬了扬眉峰，侧过小半张脸来，神色桀骜道，“捧个鬼的场子，既然周彭敢邀请，我自然也敢去砸场！” -- 第160页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去砸场，嘻嘻。 第69章 砸场子…… 夏可脑子转过来了。 捧场不符合何径寒的脾气，砸场子，却不要太符合何径寒睚眦必报的作风！ 啊这……夏可默了。 就这么须臾，车子开了起来，何径寒捏着平板又开始看文件，而夏可身边的应锦，也欢欣闹腾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的，迅速让夏可应接不暇。 “可可你这身好好看啊，什么牌子的啊？” “啊？我这……” 夏可品牌盲，从开始跟着何径寒的时候是，三年了，也没沉溺于她们纸醉金迷的生活，对吃穿用度还是原来的标准——过得去就行。 应锦乍然发问，也是问的夏可两眼一抹黑。 支吾了一声，前排的何径寒侧了脸过来扫了下，淡淡道，“ES的吧，春季的新品，应该是我下的单。” “豁，你还有耐心带人买衣服啊？”应锦的重点火速歪掉。 夏可：“……” 何径寒漆黑的眼珠转动，微微扬眉，“每年逛逛时装周还是不错，就当是出去散心了。” 散心…… 夏可长睫微垂，想到了什么。 以前都不关注的，自从……反而每次都能品出一些不一样的细节来。 应锦认同，“那是，那么多好看的衣服，光是看着心情就很好。”说着又嘟嘴，“以前哥哥也带我去的，这两年太忙了，我已经好久没去过国外了。” 何径寒：“行了，别提应群，打住啊！” 这方面应锦和何径寒有默契，努了努嘴巴，低低道：“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我知道，但是你能别提他了吗，我简直……你懂的……” 应锦懂，何径寒不耐烦她念叨哥哥。 嘟囔一句，她也真的不说话了。 夏可却觉得何径寒小题大做了些，等女人转头过去，主动和应锦说起了应群。 应锦周围的人就那么几个，说别人和别的事情她不清楚，说起应群来，那叫一个喋喋不休，何径寒在副驾听到，也没回头打扰，就是很真情实感的翻了个白眼，表达自己的心情。 半个多小时后，一行人正式到达菲比斯拍卖行门口。 门口已经铺起了红毯，远远就看着周彭西装革履，胸前佩了一束鲜花站在门口，对着来往的宾客言笑晏晏。 周围还有扛着摄像机的电视台记者和拍摄老师，不时有人上前对周彭提问。 去拍卖行的名流夏可不说全部认识，跟了何径寒三年，江城内喜欢走动的，大部分都有个印象，即使叫不出名字来，脸熟是有的。 她们下车时，一个中年老总正和周彭寒暄，亲切的和人握手，记者在边上拍摄，打过招呼，也把话筒递给那老总问了几句，拍了一段。 “这么隆重的吗？”夏可嘀咕，“何氏开业的时候也是这种阵仗？” “那可没有。” 不知何时，何径寒站在了夏可身边，把她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里。 夏可一怔。 身边的女人转头过来，冲她笑了笑。 有一周没见了吧，至少夏可能认真的回忆起对方装扮的时候，是上周末了。 中间那一面很潦草，何径寒过来和杜欣吵得不可开交，夏可帮谁都不好，而且她是个助理，就被杜欣吩咐着，一直给递资料，那天何径寒的眉眼都是模糊的。 直到现在。 何径寒今天的妆是化妆师给化的，相当明艳。 女人五官深邃，浓妆也能吼得很好，眼线被特地的描摹过，凤眼缭绕，黝黑的眼珠子微微一转，自然有一段风月落在她眉间眼上。 夏可不由眨了眨眼睛。 女人唇角翘起，神态是惯常的慵懒，“何氏几十年前就开了，那个时候全国都穷，哪来的这种摄像机和这么专业的记者，报纸都是黑白的！” “不过如果你感兴趣可以搜搜，说不定有当时的开业报道呢～” 何径寒对夏可眨了眨右眼，这种俏皮的动作由她来做，多了几分促狭撩人。 夏可：“。” 也不知道是被何径寒的外貌蛊到，还是被回答噎到，半天没找出一句话来。 何径寒显然也不需要她回答，只是抬了抬眼皮，细看了夏可一刻，长指一捻，紧接着，女人的手指拂过夏可的发梢，有什么落在了她长发之上，夏可惊讶，伸手去摸。 入手是一朵小小的东西，再看何径寒，她襟前别的那朵花不在了…… 唔。 “别取了，挺好看的，这个衬你。” 丢下一句笑语，就在夏可踌躇的时候，何径寒混入周遭人群找不到了。 “可可，我这儿人齐了，我们进去吧。” 随着应家另一辆车的到达，应锦再度蹦跶到了夏可面前，而大小姐的生活助理和女保镖也已然紧跟其后，各司其位了。 一个照面，应锦张大嘴巴，“哇，你头发上……挺好看的，但是哪来的花啊？” 应锦左右环顾须臾，挠头，“你早就准备好的？” 夏可尴尬，“不是，是……” 应锦喃喃，“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呢！” 一合掌，应锦记起来了，“害，这不是何径寒的别身上那朵白玫瑰嘛！” 说完别别嘴，“真小气，我让她给我，搭我这条裙子，她就说花是那套造型配好了的，结果反手这不是给了你吗？也不是非这花不可嘛！” -- 第161页 “……”夏可。 夏可奇怪的是其他，“这……真的是花吗？” 手感很奇怪，没有鲜花的那种鲜活感，反而…… “是啊。”应锦重重点头，“是今年最流行的永生花啦，不是鲜花。” 怪不得…… 夏可又摸了摸，面对着应锦神情尴尬，但是到底没把花摘下来，任由它别在了发上。 夏可摸花时，表情也很微妙。 应锦细细打量她半晌，憋了一周的话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话说，你们最近相处的气氛变了好多啊，可可，何径寒是重新在追你吗？” 夏可：“。” 应锦眨巴眨巴眼，神情一派的天真无邪。 和夏可的那种温润感不同，她这个是真的……不大懂人情世故！ 对视半晌，夏可败下阵来，“我也……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夏可抿唇，“就是，字面意思。” * “欢迎欢迎，来来，里面请。” “李总，您来了，欢迎欢迎，真是不胜荣幸。” “周经理，恭喜开业，真是好久不见啊～” 何径寒走到门口，面对面冲着满口吉利话的周彭迎了上去。 周彭嘴角一僵，立刻又是笑眯眯的模样，“何总您来了，欢迎啊欢迎～您这么忙的人，大驾光临，我们行真是荣幸之至。” “说我大驾光临不至于，但是我朋友倒真是特地来的，说起来，周经理应该还认识。” “哦，是江城哪位老总吗？” 何径寒往后招了招手，随着夏可和应锦的上前，周彭的笑容这次真的僵在了嘴角。 “老总不至于，应家的大小姐，应锦。”何径寒面带微笑道，“我们家和应家一直是世交，不过公司上的业务没有多少交集，所以平日里来往少，私人的活动的相处倒是多一些。” 周彭反应快，“哦哦，应大小姐，晚好晚好！” 面对突来的热情，应锦却看向女人，“何径寒，这谁啊？” 周彭尴尬。 何径寒假笑：“菲比斯的总经理，周彭，以前我们在一个地方读大学的，很有能力的一个人。” “总经理？”应锦扫了周彭一眼，定制的西服，梳得油光的大背头，虽然带着笑，但是这笑容油滑又商业，让应锦很不舒服。 耸耸肩，可有可无道，“好吧，他认识我就是了。” 潜意思里，她不需要认得周彭，周彭不值得她记住。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这么直愣愣的说出来，还是何径寒带来的人说出来的，周彭难免心里堵着口气，回话绵里藏针，“我当然认得应小姐，只是没想到应小姐会和何总同行，既然是朋友，那网上传的那些误会，想必也都顺利解决了吧？” 本是讽刺，应锦却没那弯绕的神经，反问也直白：“和你有关系吗？” 周彭：“……” 何径寒哈哈大笑起来，“周经理别见怪，应锦是单纯了些，没办法，应总宠着，谁让她有个好哥哥呢！” 把应群都搬出来了，顾及着这尊大神，纵使有天大的不痛快，周彭也只能咽下赔笑脸了。 等何径寒神清气爽和应锦、夏可进了场，周彭瞬间耷拉下来赔笑的嘴角。 何径寒和应锦家是世交，两个人早有往来？ 这和周彭打听到的消息对不上。 不过江城豪门向来盘根错节，内里的一表三千里，他这种没有根基的打听不出来，也是常有的，毕竟他的身份在那儿，暴发户认识几个，何径寒那种老牌豪门的圈子却混不进去。 “周总，应小姐和何总怎么会在一起，我们不是分开发请帖的吗？”助理也凑了过来，小声嘀咕。 应锦还是菲比斯开业第一批发请帖的贵客。 邀请应锦本身就是冲着最近她和何氏的矛盾，应锦又是发起人，如果祖母绿的问题没解决前，应锦又来了他们拍卖行买珠宝，并且没出问题，那戏剧效果可就拉满了。 结果……何径寒和应锦认识不说？还是能同进同出的朋友？？ 把两个人都请过来，到时候别如意算盘没打成，菲比斯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助理这点担忧周彭早就想到了，但是人都来了，也不可能赶出去。 周彭捏了捏眉心，只道，“让工作人员都盯着，说不定只是巧合。” 顿了顿，以防万一道，“给何总也安排个VIP的包厢吧，把她和应小姐分开来。” 两头都看着，万一哪边有动静，也好早做安排。 但是……能出什么事，他们就是做一场拍卖，何径寒也不可能现场辟谣啊？ 怎么想都万无一失的拍卖会，在何径寒的到来下，莫名就让周彭心头蒙了层阴影。 * 包厢分成两个，何径寒没什么不可以的，满口的谢谢。 应锦有点不愿意：“就坐两个包厢吗？” “白送的为什么不去，傻啊？” “好吧。” 何径寒一拨人，应锦一拨人，最后入座了两个相邻的包厢。 虽是相邻，但是隔着一堵墙，外面看着近，里面两拨人说不上话的。 在应锦的强烈要求下，夏可去了应锦的包厢。 何径寒无所谓，让夏可选。 夏可么……在门口被应锦猝不及防问了那么一嘴，看何径寒也怪怪的，主动避开了。 -- 第162页 不出她意料的，进了包厢，仗着一堵墙，在外面不方便问的，应锦又拉着她开始刨根问底起来，势必要她把“字面意思”也给自己细细解读一番。 夏可倒不怕应锦问。 她的字面意思……就真的是字面意思。 别说应锦问不出来什么，对两个人的关系，她自己尚且一头雾水呢！ 那天晚上何径寒说完心意，夏可臊得不行，被亲了个晚安吻之后，几乎落荒而逃。 第二天菲比斯开业的事情接踵而至，两个人私下几乎没说过几句话，然后就到了今天。 “啊？！”应锦瞪眼，红唇张成一个O字型，“她不是都说了喜欢你吗，后面呢，她就没有再多说一句什么的？” “你觉得她该说什么？” 聊这个应锦可就不困了，立刻端坐起来，掰着手指头给夏可数。 “那可就多了。” “第一，说完喜欢，正常人难道不该问问你的意思吗？” 这个夏可知道，夏可神色复杂道，“我好像一个月前刚说过不喜欢她。” 应锦：“。” 应锦：“那，那就算她知道你的心思，表白完，正常人不该……就……怎么说也该表示一两句吧！！” “表示什么？”夏可满脸的窘迫。 “那也多啦。比如，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还喜欢你，你看我有没有机会？” “我现在追求你可不可以？” “我们重新开始吧？？！” 应锦数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这不都是吗？” 夏可扶额，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何径寒就是什么都没说，我也不能骗你吧？” “那她重新在追你了？” “我不知道。”夏可重复。 默了好久，应锦真诚发问：“你也没问过她吗？” 夏可：“……” 这要怎么问啊，太尴尬了吧。尤其她是被表白的，难道问何径寒是不是要重新追她？ 这也太……奇怪了！ 应锦从夏可的表情上读出来了她的心理活动。 应锦想了想，以手握拳击掌，“也是哦，你不好问。” 下一刻，大小姐道：“那等会儿我帮你问何径寒！” 夏可：“？” 外面说了什么，下一刻，夏可便看着应锦举起了牌子。 夏可又是一怔，“你拍什么了？” 应锦指了指外面，自然而然，“哦，他们的压轴祖母绿出来了。” 夏可：“？？？” 不是，等等，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应锦：可可，那我帮你问何径寒是不是在追求你！ 应锦：不用谢，我就是大家最贴心的好朋友！ 夏可：…… 何径寒：呵呵。 —————— ES——ElieSaab，著名仙女裙。 第70章 很是有那么两刻，一头雾水的夏可不知道先问哪句话！ 和应锦大眼瞪小眼片刻，夏可不管了，抓着哪句是哪句吧。 于是夏可的话听起来很有些颠三倒四，像是倒豆子一样全部冒了出来。 “不用，你别问，真的不用，我和她的事情我会处理。” “你拍祖母绿干什么，难道你还要给菲比斯创收？！” “你之前那颗不是碎了吗，你不是要我再给你画……不对，我已经再重新给你画了，所以你拍这颗干嘛！！” 不说生活助理和保镖，应锦思维如电的人，也是被绕的很愣了那么一瞬。 “不是创收，我们说好了的……” 刚解释半句，外面再度喊价了，应锦，“你等等。” 又举了牌，主台上的拍卖师看到，高声：“750万，16号一次。” 应锦放下牌子，转头过来，“你继续。” 夏可：“……” 夏可茫然的看了看场外，下意识问：“何径寒她是多少号？” 应锦记不住，她生活助理搭腔，“何大小姐应该是7号牌。” 夏可竖起耳朵认真听了下，万幸，没七号牌！ 不过下一刻这种庆幸又被应锦一句话打破。 应锦眨巴着眼睛天真道：“你在听何径寒竞拍没有吗？她不会竞拍的，我这就是帮她拍的啊！” 轰隆隆—— 晴天霹雳！ “何……何……她要这颗祖母绿？！” 想说何径寒的大名来着，愣是给惊得结巴到叫不出来。 应锦却一派自然反问，“对啊，好早的事情了，她没给你说吗？” 应锦长指点唇，又摇头，“不对啊，来的那天不就当着我的面商量了吗？” “哦！我记起来了！！”应锦想到什么，“那天你去和我医生说话了，何径寒在房间内和我说菲比斯的事情，刚好你不在。” 夏可也眨了眨眼，记起来了。 应锦说的是上周末，菲比斯刚确定拍卖会时间的时候，她们去的那趟。 当时应锦的医生看完她，要找人说后续的用药和病情，生活助理在下面忙活，何径寒又说有话和应锦说，于是去拿药和听医生建议的任务就落到了夏可身上…… 在等夏可回去之后，何径寒又跑到一边去打工作电话了。 夏可：“……” 应锦和夏可四目相对，两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 第163页 夏可是想不明白，应锦是瞧着夏可也不太想的明白的样子，给她时间反应。 不过她们之间短暂的沉默，并不影响外面如火如荼的竞拍。 “一千三百六十万，两次。”拍卖师又喊价了。 听到两次这句话，应锦赶紧举牌。 往上加了一万块，应锦干脆把牌子丢给自己的助理，“你来，等上了一千七再给我。” “？”夏可，“上1700万？” “嗯。” 夏可眨了眨眼，“这不就是个古董吗，我看网上估出来的最高价在1500万啊。” 拍卖的门道，应锦比夏可懂多了，“因为绿野仙踪拍了1800万嘛，菲比斯是踩着何径寒营销的，他们古董的祖母绿，肯定也要高于何氏的啊，你别看拍的人多，这种第一场开业的，都有内部抬价的人啦，如果太低了宁可流拍，也不会低价出了拉低档次的。” 夏可：“……” 这弯弯绕绕还真的很菲比斯的做派。 垂了垂眼睫，夏可：“所以她要祖母绿干嘛，她难道要给菲比斯创收？” “怎么可能啦！”应锦摆手，“她和我哥这方面都是黑透心的资｀本家，怎么会捧对家！” 夏可：“……倒也不必这么说应总。” “没关系的，我说的你紧张干嘛。”应锦看着大厅正中的拍卖师，喃喃，“何径寒也没和我具体解释过，不过我大概能猜到。” “？” 应锦笑笑，“菲比斯不是说售后问题包半年吗，给何径寒买水军诋毁何氏就算了，还搞一颗差不多的祖母绿古董珠宝来，这还不算，还要在售后问题上大肆宣扬他们是连锁拍卖行，底气足，讲信誉……呵。” 应锦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来，突然像个小恶魔似的。 “夜路走多了，总是会闯到何径寒的，今天肯定有的好看。” “不是，你……你直说吧，我……” 说来说去，也没讲出个东西啊！ 应锦骤然转头过来，两眼闪亮亮的，一瞬不瞬觑着夏可，把夏可看得心头一突。 “你这么担心何径寒，是不是你对她也……” “没有！”夏可差点把舌头咬到。 “没有的事，不可能，你别插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 接连反驳好几句，应锦却一句都没回，反而笑眯眯看着夏可，看得夏可更慌了。 果不其然，应锦下一句话就是，“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紧张干嘛！” 夏可：“……” 对视里，夏可的脸红了。 应锦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啧啧，“咦，何径寒说的没错，可可你果然，脸皮很薄呢！” “。”这是什么社死现场，她去死一死算了。 死是不可能死的，于是这么会儿功夫，随着应锦的话，夏可的脸像是煮熟的小龙虾一样，从脖颈一路红到了脸颊，云蒸霞蔚。 应锦笑得很……小坏小坏的。 和夏可同龄，气质却一直停留在十多岁的女人歪头，戳破道，“你是不好意思脸红，还是想到何径寒脸红了啊，可可？” “……” 夏可绝望闭眼，她就不该顺着应锦的话答。 夏可不语，但缄默也来的有点晚了，应锦对情绪敏锐的程度夏可和何径寒都觉得是罕见的，因此被应锦就这么笑眯眯的盯着，夏可觉得最内心深处的那一层纱也被揭开了，自己在她面前心思无所遁形，也因此……越发的窘迫尴尬。 “小姐，上1700万了。”生活助理及时出声，救夏可于水火之中。 应锦转头，想都不想便道，“那你就一直举牌就是了，一万一万的磨，看菲比斯的人什么时候撤手。” 应锦十分熟悉套路道，“上了一千七百三之后，他喊价两次你再举牌，拉下价格，看他们稳得住不。” “好的。” 一千七百万这个价位一过，竞拍的就剩几个了，应锦这边就是看着没人抬了，举一下牌子，有人持续的抬价，她就稳着不动。 几轮过后，场上剩三个还在举牌。 剩下的两个竟是对她这个买主半点都摸不透。 说是很想把这枚祖母绿收入囊中嘛，也不是次次都拍。 说是不喜欢，但到底坚持到现在还在跟，没放弃。 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让竞争的买主捉摸不透的同时，自然也让菲比斯内部抬价的托也捉摸不透。 一千七百三十万很快就被拍到了。 另一位买主可能觉得实在不值，市场的估价最高也就1500万，多花两百万买回去，也不知道近一两年内通货膨胀能不能赶上，到底放下了手。 最后场上如应锦所料，就剩下拖儿和她这边在举牌了。 助理按照她的意思，只举牌不报价，将神秘主义贯彻到底，价已经上的很高了，应锦一万块一万块的加，大家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喜欢不喜欢，更捉摸不透的是，她什么时候会收手。 应锦自然是故意的。 托儿那边开始擦汗，每次重新举牌，压力都很大。 既怕不能榨干这枚珠宝的潜在价值，又怕价格已经抬到这么高了，最后失之毫厘，真-砸自己手里，到时候没法和拍卖行交代。 拍卖行给的估价1800万，眼看着差一点，托儿拿出手机也联系起拍卖行。 -- 第164页 “小姐，何大小姐发消息来了。” “说什么？” 助理把手机递给应锦，白底黑字清晰，【不用压，抬上1800万】应锦挑了挑眉，好笑，“她这是很有把握了。” 话说的云里雾里，夏可不甚明白，这边应锦从助理手上拿过牌子，下一刻报价，“一千八百零一万。” “一千八百零一万，一次。” “一千八百零一万，两次。” “一千八百零一万，三次，成交！” 应锦放下牌子，回了何径寒一句，【好了，等拿货吧】何径寒回的也随意，【Ok，机灵鬼】 应锦放下手机，“还有一会儿，要坐一下，等出货和交钱了。” 说完看向夏可，“哎，我们刚说到哪儿了？” 夏可蹭一下站了起来，手紧紧捏着，紧张道：“我、我去趟洗手间！” 应锦：“……” 就在要出门前，夏可裙摆被应锦拽住，应锦啼笑皆非道，“你不用这样躲吧，大不了我们不聊这个话题……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和何径寒是不是还有可能啊？” 顿了顿，应锦举手发誓道，“纯朋友的好奇，真的。” 夏可一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很轻，“……没，没有吧。” “？”这和应锦感觉到的不一样，“为什么？” 这次夏可没回答，挨不住，落荒而逃了。 * 冰冷的水拍在脸颊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夏可有一瞬恍惚。 脑子里一会儿是何径寒的那张脸，一会儿又是应锦的那番话，交替轮转，让她不安宁。 为什么吗？ 为什么啊…… 镜子里她终于看清了何径寒别在她发上的那朵永生花，白色的一朵玫瑰，半开着。 不是盛放，也不是含苞，是介于两种状态之间的，才开了一半的花。 希冀犹在，未及荼蘼。 夏可把白玫瑰取了下来，永生花的花瓣没有水分，摸着感觉不太一样。 除此之外，几近可以以假乱真。 尾部有个小铁片，上面有英文字母，夏可觉得是品牌名。 打开手机拍了张图搜了下，出来四位数的价格，让夏可默然好久。 本想直接退出来了，熟料手滑了下，点到店铺主页去了。 刚想关，一席话跃然屏幕之上。 【永生花的花语——永不凋零的爱】 夏可眼睫震颤，不敢看了，连忙把手机关掉。 手掌中白玫瑰依然美丽静谧，夏可愣愣看着，看完花语，这花仿若变成了个烫手的山芋，别回头发上也不好，收起来，又怕等会儿何径寒问。 夏可咬唇，眉心蹙起。 一朵小小花的价格，都让她看到她们之间的差异，还不消说别的方面了。 过去的三年就从未平等过，三年后，是还要踏上老路吗？ 但是她已经厌烦了唯唯诺诺了，她想过自己的生活。 她是脑子理不清和何径寒的关系。 但同时，她也更清楚的知道自己未来想要什么。 被何径寒强势的让她不和同学联系，留在家里，还有和孔今瑶断绝往来的场景，几乎都历历在目…… 何径寒之前有一句话不错，在这三年前，她是习惯什么大事都和孔今瑶商量一下的。 家里的事情找姑姑，姑姑不能解决的，可能就找孔姐姐。 孔今瑶出国后，何径寒让她别和孔今瑶联系，两个人当时吵了一架，冷战了很久。 是她跟着何径寒吵的第一架，也是分开之前，吵的唯一一场架。 细眉拧起，镜子里的夏可又有些茫然。 “最后一件拍品，请16号买受人上台。”拍卖师的声音传来过来。 16号？ 16号！ 应锦！！ 夏可当即什么都顾不得，拎着裙子就匆匆往外去。 回到包厢口，正好应锦从包厢里出来，夏可胸膛起起伏伏，“你……” 话没说出口，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穿着高定礼服的女人长发披肩，浓妆红唇，美的张扬又肆意的步出，笑道，“正好，一起。” 话落，拍卖行的引导人员也来了。 想说的，被夏可又憋了回喉咙，低头跟着大家走。 应锦带着何径寒出现在主台时，周彭的脸色有那么一霎，很是精彩纷呈。 “等等，我之前碎过一颗祖母绿了，这颗下单前，能看看吗？” 交接前，应锦出声。 今天是首场的拍卖会，当着众人的面交易，全部的受邀人都没离场，都在。 被满满一厅江城上流人看着，周彭尬笑，“当然，当然。” 工作人员取了古董祖母绿给应锦看，有摄像头紧跟了过来，拍应锦手上的祖母绿。 夏可也看到了，标准琢型，不容易坏。 应锦拿到手上扫了一眼，懒懒道，“你们这个不会一磕就碎吧。” “呵呵呵，应小姐，怎么可能，这是最稳固的琢型了。” 下一刻，应锦将祖母绿递到了何径寒手里，道：“我朋友做珠宝的，呐，你帮我看看。” 全厅人：“……” 江城大家不仅知道何径寒是做珠宝的，更是知道，何径寒是菲比斯的竞争对手啊！ 应锦：“我来的时候看你们在宣传自己的售后，承诺半年内有问题的珠宝，都是可以对买受人全额退款的，是吗？” -- 第165页 周彭闹不清楚应锦要干嘛，额头冷汗却一层一层的不断，面上还得撑起笑容来，“自然，自然，这是菲比斯在江城开业，对江城买主的最大诚意！” “哦～”应锦点头。 转身问何径寒，“有问题吗？” 何径寒眉目不动，把手上的祖母绿转了个角度，“这边光线太暗，我换个角度。” 说着，往边上挪了两步，于是祖母绿更好的暴露在了摄像头下，大屏幕投影出来，戒臂镶爪都纤毫毕现。 夏可总有不好的预感，小声道，“何径寒你……” 这一声却被应锦抢了过去，应锦声音也低，就她们三个能听见。 又低又快，夏可压根来不及阻止。 还是天真烂漫的情状，想到什么说什么。 “哦，对了，何径寒你现在是在重新追求可可吗？” 夏可：“！” 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下，夏可当即就要给应锦跪了！ 大小姐，场合啊！！ 这万众瞩目的，你这问题能不能留一下呢！ 给她留点里子吧！ 夏可被应锦一句话钉在原地，下一瞬，果不其然，何径寒挑眉来看她，眼神促狭。 夏可要烧起来了，脸热的不行，说话也不对，不说话也不对。 女人却和她天上地下，她紧张尴尬得要死，女人却从容得一批，话是对着应锦说的，看得却是夏可，“你帮谁问呢？”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应锦没明白过来，正要答。 何径寒这个问题却也不是真的问题，就嘴欠一句，抢在应锦前面开了口。 女人懒懒的，睨了夏可一眼，反问道：“难道不是吗，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夏可脑子嗡——的白了。 紧接着面前的何径寒出手如电。 拿着戒指在台子边上磕了一下，只一撞…… 下一瞬，祖母绿再出现在镜头前。 全场哗然！ 无他，这么一撞，原本完好的祖母绿，主石裂了！！ 屏幕里面的始作俑者何径寒，翘起嘴角，口吻可惜道：“哦豁，碎了呢……” 第71章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很是有长达几十秒的寂静。 全场除去何径寒这个始作俑者还面带微笑以外，应锦双手抱臂也见怪不怪。 其他人，大抵可以称得上个光怪陆离。 周彭眼睛大睁，死死瞪着何径寒，如果目光能伤害人，何径寒此刻早就被扎成了筛子无疑。 周彭身后菲比斯的员工们和他一般，都是一脸的震惊，慌乱的没个头绪。 何径寒把祖母绿磕碎了？ 就在镜头底下，看着没用多大的力道啊，而且这祖母绿还是标准的琢型，一百多年了都保存完好的，早不碎晚不碎，怎么偏偏赶上这种时候碎裂呢！？ 怎么能这个时候碎裂呢！ 碎了，那菲比斯之前的宣传，还有各种为了拉人气而搞出来的售后条款…… 越想越方，参与了这次宣传的工作人员额头都析出了一层冷汗，神情又惊又惧。 夏可是双重打击，何径寒说完追她，又把祖母绿磕碎了。 信息太多她承受不来，故而红唇微张，愣愣看着女人，也不是要看个什么出来，就是纯粹的，脑子一片空白了。 而女人见她如此，还使坏的对她眨了眨右眼，这种严肃的大场合下，小动作像极了调情，显得十分的不合时宜。 夏可单手覆面，真的待不下去了。 反正今晚菲比斯是占不到好了，索性转身退了几步，到角落一个人静静。 一侧过脸去，从脸颊到脖颈锁骨，白肤上都飘着红绯，何径寒看得好笑。 底下江城的｀名｀流们，也回过味来。 窃窃私语在封闭的大厅内，一言一语像是开了扩音，格外清晰。 “我没看着用多大的力啊，难道桌子有问题，就是木头的吧。” “这么容易碎吗，太吓人了吧这种宝石，我买的我想出了。” “何总厉害啊，简直给老杜报仇，砸场子能到这个份上，牛逼牛逼！” “菲比斯会怎么处理，算是蓄意破坏吗？” “不好说，应锦之前从何氏买的碎掉了，现在在菲比斯拍的也碎了……如果是何径寒我觉得不好说，但菲比斯应该没本事和应锦杠吧，只有打落牙和血吞了。” “应家这几年确实厉害，应群海外项目要谈成了，应家在江城该是一骑绝尘了吧？” “你还不知道？早签了！主体合同两天前就定了，现在都在谈细则了！！” “豁，签了？啧啧……” 等大家回过神，何径寒方才把戒指递回给了应锦。 应锦轻轻拧眉，做作起来和何径寒不相上下，“呀，也碎了呢，怎么办，我是不是和祖母绿没有缘分啊？” “何总您怎么能……”毫无头绪里，周彭第一反应是推责。 不过他话没说完，应锦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似的，“她怎么了？她帮我试试这宝石牢固不，有问题吗？” 周彭：“……” 周彭艰难找话：“但是怎么能拿去……” “拿去怎么？……拿去磕碰？” 何径寒抱臂，挑眉，长眉如刀，美的锐利扎人。 周彭下意识觉得是陷阱，现在每一句话都得小心翼翼的回答，奈何应锦没给他机会。 -- 第166页 应锦看着祖母绿的碎石，在镜头下把戒臂一翻转，碎裂成几块的祖母绿滚到了她的掌心之中，刚在戒指上裂痕就很明显，现下应锦这么一翻手，还不躲不避把手掌往菲比斯的摄像头下凑过去，祖母绿明明白白碎成几块，无可抵赖。 应锦微抬下巴，跟背书似的，一字一句正经道：“但是我刚刚明明问了你啊，我问会不会一磕就碎，你自己回答的什么，你忘了？” 应锦：“你忘了我记得，你说怎么可能，这是最标准的琢型。” “呐。”应锦再度把手掌凑到镜头前，“现在磕了一下就碎了，在场的都知道，上一块我购入的祖母绿也是这么碎的，这一颗我试一下，不是很正常么？” 应锦歪头笑了笑，嘴边有颗小虎牙露出，俏皮。 俏皮神态配着她的言辞，显出几分夏可从来没感觉到的压迫感。 是那种，从小养尊处优，在优越的环境下生养出的，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哎呀呀，周经理不会想现在倒打一耙，怪我多试了这一下吧？” 周彭浑身出冷汗，应也不是，不应……想着应锦强大的背景，也不是。 何径寒抬了抬手，“怎么说都是我试的，我就敲了下，摄像头记者都拍着呢，我可没有用什么锤子榔头。” 顿了顿，何径寒也翘起唇角，笑容讽刺且不留情面。 “周经理，刚开业拍卖行需要宣传我理解你，但是你们这个虚假广告，要不得吧。” “说好的什么，‘最牢固的琢型’‘经历过岁月的检验’‘肯定不会再有意外’‘好的原材料是最坚实的保障’这些都是你们宣传里有的啊，现在……” 何径寒长指点在应锦手上，和应锦一搭一唱，狼狈为奸道。 “你们管这叫不会有意外，最牢固的琢型？……宣传和现实的出入，有点大啊！” 周彭：“……” 菲比斯一干工作人员：“……” 应锦：“但到底坏了，我是不是有责任，得……” “小锦你说什么话呢，你在我的拍卖行买的祖母绿还在处理中，我小气，不像是菲比斯，我们行售出概不退换，菲比斯可不一样。” 何径寒的笑容在周彭眼里简直淬了毒，一字一句对准着他心口，刀刀精准道。 “菲比斯拍卖行，可是做出了承诺的，你刚不是也说了吗，珠宝如果有质量问题，菲比斯可以半年内都对买受人全额退款的。”顿了顿，何径寒杀人诛心，“既然现在没交最终款的话，让菲比斯退还保证金就是了吧？” 何径寒拍了拍手，大言不惭道，“就当我们晦气呗，啧，遇到了品质不好的珠宝。” 周彭简直是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偏偏何径寒和应锦一人一句的，说的都是菲比斯宣传时的内容，而保证也是真的保证，为了宣传造势博人眼球做出的退换承诺，而且最让周彭现在膈应的还是，这个承诺当时做完，还在网上买过水军大肆宣传…… 现在么…… 当时买水军有多痛快，周彭现在就有多悔不当初。 应锦掂了掂手里的碎裂宝石，看似有些不忍道，“这不好吧，毕竟一千多万的东西……” 何径寒耸肩，“那让周经理说怎么处理吧。” “承诺是菲比斯承诺的嘛，珠宝的宣传也是他们自己宣传的，怎么能对消费者出尔反尔呢……” 何径寒长指一扫，“呐，还有江城日报的记者跟踪报道呢，我相信周经理会言而有信，让菲比斯有个良好的开业的。” 何径寒的话简直让周彭醍醐灌顶，转头，黑黝黝的摄像头对准他。 江城日报被他请来的记者还很是尴尬的笑了笑，“我们会如实报道的。” 周彭绝望闭上眼睛，半晌，咬牙沙哑道：“何总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出尔反尔……自然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话是好话，就是看何径寒的眼神，恨毒了女人。 和周彭相反的，何径寒露出个真诚的微笑，还不忘夸赞周彭道：“周经理大气啊！” 周彭……周彭现在只想磕几口速效救心丸！！ *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步出菲比斯拍卖行。 江城｀的｀名｀流们间或路过，都会和何径寒与应锦打个招呼。 就是看她们的目光，充斥满了钦佩与复杂，还有夏可能准确看出来的，一言难尽。 应锦打了个哈欠，拍卖会结束有些晚了。 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再出门，天空晦暗不说，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应锦感觉也很有些梦幻道：“这就完了吗？把他们祖母绿砸了，一分钱没花不说，还把我的保证金五十万全退了？” 生活助理插话：“小姐，退款都已经到账了。” 何径寒好笑：“不然呢，你还想怎样？你觉得周彭会怎么样？” “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切实际，他都不生气也不反抗一下吗？而且我们阴阳怪气完，周彭的态度也太好了吧，如果我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做的事情，今天的待遇，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良心拍卖行了。” 何径寒笑，还不忘cue一下一直沉默的夏可，“可可觉得呢，周彭的处理有没有问题？” 这一声久违的“可可”喊得夏可怔了怔。 何径寒长眼扫过来，夏可一触到她目光下意识别脸，回避过后，才想到回答。 -- 第167页 “咳～我觉得，没有，挺聪明的。” 认真想了想，夏可评价：“周彭很沉得住气，今天晚上的事情他这么处理是最好的，如果闹起来的话，菲比斯败坏了信誉，才是最致命的。” 何径寒：“是啊，我倒是想他耍赖，如果他能冲动一点……今天开业明天就可以歇业了，可惜，他这种人常年审时度势，忍惯了，轻易不会发作的。” “他反悔还好吗？”应锦眨了眨眼。 “对啊，他要是反悔了，我带着你二话不说离开，明天我就给他买水军，大肆宣扬他们拍卖行的质量不行的同时，众目睽睽之下，信誉还不行，这不香吗？” 何径寒笑容明艳，就是有点渗人，“何氏根基这么深，几波舆论下来，都有些影响，他一个新开业的拍卖行，再是全国连锁，在江城第一天开业就出了事情，我开个头，做了初一，后面自然有看不惯他的人来做十五，继续给他宣传。” 应锦打了个激灵，“咦～” 见怪不怪的摇头道，“行了行了，不用和我说，这种喜悦你和哥哥分享才是最好的，我体会不了。” 何径寒耸耸肩，心情太好，也不反驳。 “小姐，伞。” “何总，雨伞。” 要步出廊下，身边的人纷纷开始递起了伞。 伞车上都有，刚是保镖去应家车上拿的，几把伞算了算人数，应锦和何径寒单独一把，凑合着的话，也少一把。 “没关系，夏可和我一把吧。”何径寒淡淡道。 夏可愣了愣，咬唇。 应锦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微妙，提议，“我这把伞是阳伞，打不住两个，可可，不然让我助理去何径寒的车上给你再拿一把？” 应锦提议是好心，但是显然很麻烦，夏可思考两秒，拒绝了，“不了吧，我就和何径寒一起吧。” 何径寒微微笑，夏可的选择并不出她意料。 这一路从街道到停车场的距离，应锦看出夏可的不适，努力找话道。 “对了，我哥要回来了，之后有个慈善的拍卖会，他会带我去，可可你也来吗？” “我……去了消费不起吧？” 夏可一点不觉得丢脸，说的还很自然。 应锦笑了起来，“没关系啊，何径寒肯定也要来，你要是有心理负担，让她多拍两件当行善积德了，你看看她今晚上的手段……就当是为她好，让她也积点德。” “啊？” 夏可脑子懵的，下意识转头看了女人一眼，两个人在一把伞下，距离近，夏可几乎能闻到何径寒身上柑橘的香水味儿，淡淡的，却让人很舒适。 视线中女人嘴角翘起，意味莫名笑：“如果你要叫我……也不是不行。” 顿了顿，何径寒声音玩味极了，“甚至于，乐意之至？” 想着何径寒刚在大厅里说在追求她那番话，夏可又不好意思了，讷讷半晌。 最终被应锦缠的没办法，答应了下来，但是也没说和何径寒一起，就说和应锦一起出席，当是陪她去看看。 说到陪人的话题，应锦思维又跑远了，耸耸鼻子，有些哀怨的看着何径寒，意有所指道：“何径寒，我听他们说，欢乐谷要开假面舞会呢。” 何径寒不接她话头，淡淡的：“然后呢？” 应锦去拉夏可的衣摆，“然后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去啊？” 何径寒黝黑的眼珠挪了挪：“你哥什么时候允许你出门了？” 应锦着急，“如果你要……” 何径寒：“如果我要带你去，你哥会同意的？” 应锦忙不迭点头。 何径寒笑了一声，“你这么麻烦，我为什么要带你去啊？” 这话说的真像个反派！ 应锦：“……” 应锦伸手去拽夏可的衣摆，可怜兮兮、委屈巴巴：“可可，我想去，你想不想去，你和我一起去嘛……” 夏可：“……” 得，夏可再笨也懂了，应锦这是忽悠她去，从而让何径寒也去。 应锦养在应家，别的不会，撒娇耍赖扮可怜，一等一的好手。 “呜呜，平时我都一个人，人要生霉了。” “就在我家附近的，很近的啦，去年我哥带我去了的，今年好不容易认识了你，你也会陪我出去的吧，可可你最好了。” “可可，我真的被关的好难受啊，一五五一……” “够了啊，别仗着她不懂，你又假哭！”何径寒头大。 应锦瞪眼，威胁，“我还会真哭，真哭我怕你承受不起。” 何径寒：“……” 夏可：“……” 那真的是承受不起的。 夏可：“别别，你让我想想……那，去也行，如果遇到什么……” 应锦一听这种句式早就懂了，当即乖乖保证道，“我发誓，遇到什么，或者我状况不好了，我积极像你们汇报，一定当那一天最可爱听话的好朋友！” 夏可：“。” 何径寒在边上说风凉话，“啧啧，听听这保证多熟练，被套路了吧？” 应锦不理会何径寒的嘲讽，眨巴眨巴大眼睛看夏可，夏可没绷住，到底心软了！ 十分钟之后…… “好，那说好了，下周三你来我家，我们一起换好衣服去玩啊。”应锦拉开车门，对着夏可挥手，笑的可高兴了，“回见，可可！！” -- 第168页 夏可也对她挥手，“注意安全。” “好好，走啦～～” “再见。” 两拨人在停车场挥别，夏可上了何径寒的车。 刘叔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已经坐上了驾驶位，林总助和他们打过招呼，开了自己的车回家了。 再等车开起来，车上就剩三个人。 刘叔还把中间的隔断升起来了，气氛更是安静。 和何径寒独处，夏可有些窘迫，不过很快的，在何径寒的从容下，夏可也放松下来。 想到什么，夏可不好意思道，“应锦的情况，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麻烦我什么？带她出去玩儿？” “……嗯。” 万一一个不好，可是要像应群｀交代的。 夏可答应应锦得快，后悔得也快，怕给何径寒带来麻烦。 靠坐在身侧的女人却掀了掀眼皮，笑起来，“还好，没你想的那么不情愿。” 似是回忆起什么，何径寒声音也变得温柔，“她情况特殊，以前我经常带她出去玩的，不过这两年工作太重了，就没怎么联系……” 何径寒笑看夏可，“她鬼机灵一个，就算是你不答应，她也会来磨我的，区别不大。” 夏可轻吐口气，这样说，她就放心了。 低着头，夏可：“我就是怕太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女人好笑，眉峰微扬，“再说了，再麻烦的事情都帮你做过了，我还怕这个？” 夏可：“……” 气氛又变得莫名的粘稠，在对方投来的目光下，夏可几乎要溺毙在那双温柔的眼眸里，且还是女人不经常透露出来的温柔。 ——“哦，对了，何径寒你现在是在重新追求可可吗？” ——“难道不是吗，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再度想到拍卖行里何径寒的回答，夏可不由侧目。 她赧然，何径寒也不追着她问，今夜表现的尤其的有分寸。 一路沉默。 送到夏可小区正门口，夏可要走，这下被何径寒喊住了。 顶着霏霏小雨，何径寒开了后备箱，给她拿了一件外套。 夏可语结，“我已经到小区了，不用的……” 何径寒帮她把衣服拢好，眉目不惊道，“你进去到单元门，还有一段路呢，穿着吧，别着凉了。” 拉好衣服一抬眼，夏可又撞进那双深色的眼眸。 周围所有的光都被那眼瞳吸了进去，透不到底，让人感觉讳莫如深。 本是熟悉的眼睫，知晓那么多事情之后，夏可竟然感觉到了两分温柔，是那种静水流深，不声不响的，不外露的克制温柔。 “你之前没说要重新追求我……” 想了一晚上的事，这一刻蓦的脱口而出。 何径寒微讶，轻挑了下右眉，笑语：“然后呢？” “你、你……”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说？”何径寒帮窘得不行的夏可问问题。 也不等夏可承认，兀自又回答。 “我当时说了你就会答应我吗？如果不答应，我说出来就是为了等你一句拒绝的？” 夏可：“……” 这番话很歪理，但是她也无法反驳，如果当时……她应该是拒绝的吧。 何径寒笑起来，“如果不是肯定的回答，问题对我而言，没有意义吧。” 女人服帖的妆容昳丽，唇角一弯，夏可被这皮相蛊得心跳起来。 “但是我、我现在也……” “那我不是在努力吗？” 夏可语窒。 何径寒再笑，这一笑恍了夏可的眼。 “你不用逼自己那么快回答我，我们之间也还有一些问题要去解决，我知道。” “再说，都三年了，我有耐心的，夏可。” “我可以等。” 等她们之间的所有误会被坦诚。 等夏可来进一步了解她。 等夏可慢慢的能看到，并且能感受到她真正的态度。 夏可愣住了，于对视中，长久的默然。 下一瞬，雨伞被何径寒打开，亲自塞到了夏可的手里。 上车前女人又恢复轻挑，扬了扬眉，不驯道。 “当然，如果等待的时间短一些，我会更开心。” 第72章 ——“做人留一线，何总今天这样，不怕被反噬吗？” ——“什么反噬？文明社会，周经理想暗示我别的什么吗？” 含混的色彩清晰，周彭的脸骤然变得狰狞，和何径寒握手，低低凑了过来。 夏可离得近，就听到周彭咬牙切齿回答了两个字，“不敢。” 说着不敢，交握中手臂上青筋贲起，可见是用了很大的力道忍耐。 如果可以的话，夏可毫不怀疑，就在菲比斯的大厅里，周彭想要亲手掐死何径寒。 嗯，和周彭神态此刻截然相反，言笑晏晏谈笑风生的何径寒。 下一瞬，周彭猛然变了模样，青面獠牙，冲着何径寒扑了过去…… “！” 猛的坐起来，夏可眼睛大睁。 入目一室黑暗，只从窗帘一隅泄露进须臾微光。 呼——夏可扶额，长出口气，是梦啊。 前半段还好，就在何径寒磕碎祖母绿之后，正常的交谈中，不知道怎么，突然后半截变成了惊悚片。 -- 第169页 夏可：“……” 摸黑起来喝了口水，夏可看了一眼手机，早上六点半。 今天是，周六？ 锁屏，看清楚日期——周日。 哦。 也没差，还能睡。 倒头下去，夏可却没立刻睡着。 无他，梦里面的东西不可考，醒来就忘了，但是记忆里的，还很清晰。 夏可还记得，周彭那阴鸷的眼神，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几度辗转反侧，夏可又把手机摸出来，知道何径寒应该还没醒，但她还是打开了双方的对话框。 【话说你和周彭到底有什么过节啊？】 【一千多万的宝石你直接给磕碎了，还一分钱不出，会不会有问题啊？】打完觉得没对，脑子浑浑噩噩，重点表述不对。 甩了甩头，夏可又打了一段。 【咳，那什么，我不是说你做的有问题，就是，昨天离开的时候，周彭的那个眼神还有和你说的话都好吓人，你这个做法会不会太激进，万一他狗急跳墙又想什么损招呢，是不是，太……emmm，总之，我觉得做人留一线吧】打完刚发出去，语音通话响了，夏可吓了一跳。 一个激灵，真醒了。 愣了半晌，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犹豫的这么点时间，何径寒那边自动挂断了。 夏可长出口气，但还没吐完，语音通话又来了。 摸了摸鼻子，夏可这次接了起来。 “喂？可可？” 女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声音还带着些微的沙哑，显见也是刚醒没多久。 “咳，是我，没什么大事，我就是突然想到这么一茬……哎呀，总之，”夏可抓头发，“我就是担心想问问，你要是没醒别理我，先睡吧。” 那边轻笑起来，“‘担心想问问’，怎么，担心我？” 夏可：“。” 重点总是能被抓的很好，也是让人尴尬。 何径寒真的困，不逗她，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半梦半醒的，这段时间工作重，手机一响就怕有什么事儿找，你发我就看到了。” 顿了顿，又笑，气声擦着话筒，低低的喷麦声呼啦啦蹭在夏可的耳际，莫名暧昧。 “不过被你找，可比被工作找，心情好多了。” “你问周彭是吧？我懒得睁眼睛了，就这样说吧，大学的时候是校友，中途我记得有个什么专题吧，我们是竞争关系，然后我带的队赢了他的，他这个人心胸狭隘，一直记着，但凡和我有交集的地儿，都想压我一头。” “如果说是过节，大概就这么点吧，还有别的话，你知道我的，总之我记不住。” 夏可：“……” 捂脸，按何径寒的脾气，平时说话就口没遮拦的，或许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周彭那边已经被得罪的不能再被得罪了！ 这不是没可能，按照大小姐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性格，可能性还很大啊！！ “至于狗急跳墙……”何径寒微微睁开眼睛，忍着困意把夏可最后一段话看了一遍，罕见的默了默。 菲比斯在国外其实，背地里，确实很喜欢找人寻私仇。 因此虽然菲比斯不讨喜，但是只要不招惹到别的拍卖行，大家一般也都敬而远之。 但是么，他们现在可是在禁木仓的国内，国内治安一直都很好，菲比斯…… 这方面，何径寒还真的拿不准，因为退一万步来说，她才是江城的地头蛇，周彭吃饱了撑的会找人来对她寻衅挑事？ 另一方面嘛，她昨天的做法确实过激，周彭面子里子都一次性的输了个精光，按照他的尿性，心里变态铤而走险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些念头只在脑子里转瞬即逝，口头何径寒只字不提，只宽慰道。 “如果他还想在江城混下去，不会的啦，别想那么多。” 又闲闲说过两句，两个人都困，把电话挂断，分别各自再度陷入梦乡。 * 这只是周末的一个小插曲。 醒来之后，夏可意外的接到了孔今瑶的电话，说想约她见一面，说点事情。 不同于之前的约饭，听起来格外的正式。 两个人对过时间，约在了下周六。 夏可听孔今瑶语气不是很好，多问了一句。 那边却像是被什么卡住了，沉默须臾，只说见面再聊。 夏可感觉奇怪的同时，也只能应好。 * 菲比斯拍卖行首拍发生的事情，通过江城的报道，周日的时候，就人尽皆知了。 虽然何氏和应锦之间的关于《绿野仙踪》的纠纷，还没个说法，但是大众的视线被转移了。 【祖母绿真的这么脆吗，只磕了一下，是属性的问题了吧】【祖母绿真的脆，菲比斯也是心大，何氏倒了霉，他们还做祖母绿的拍卖不说，还敢做这种售后的承诺保障，也是头铁，这下子踢到铁板了吧？】【等等，你们没发现吗，应小姐身边的女人，就是何氏现在的当家，何总啊！】【所以说和外界传的不一样，我们在替应锦担心，其实人家是好朋友？】【看着两个人关系挺好的啊，网友就喜欢无风起浪】【菲比斯首拍也太惨了吧，祖母绿没赚钱不说，还赔了？】【自己做的承诺就自己遵守啊，之前宣传的力度那么大，东西有问题，愿赌服输呗，再说何氏的实验也很清楚，女性的力气一般碰不碎的，这结果可是XX实验室出的，有权威性的！】【菲比斯不靠谱啊，啧，古董我还是喜欢老杜拍卖行的东西，菲比斯首拍都能出问题，指不定以后还出什么幺蛾子呢～】大家的关注点永远都是这么精辟。 -- 第170页 何径寒和应锦同进同出，虽然没有让网上关于何氏售后的质疑声彻底消失，但是也平息掉一大半了，无他，大家纷纷感觉自己被骗了，资｀本家们手牵手同进同出，打工人却为大小姐鸣不平…… 瞧瞧这说话的姿态，这对视下友情的和谐，人家根本就没把祖母绿放眼里吧。 网友们纷纷感觉手上的瓜突然不香了，索性不再去操心。 有菲比斯的这个波折，虽然网上攻讦何氏的言论还没消失。 但是舆论的旋涡中，菲比斯冲在前面去了，何氏到底缓了口气。 而何径寒睚眦必报的，菲比斯买了水军挽尊，何径寒显然也买了不少水军去帮忙宣传。 这么个事情，两边都使劲儿，闹到周三，网上还时不时能看到有人讨论。 夏可不担心了，但每天都会关注下后续。 周一到周二给杜欣做牛做马，周三和何径寒还有应锦约好了去欢乐谷里的假面舞会，还是忙，但是何径寒显然知道她情况，下班前，亲自去杜欣办公室提的人。 夏可上车的时候，眼前还是感觉不断有文件在飞来飞去。 顶级珠宝设计师的世界恐怖如斯，夏可觉得自己提前体验的很痛苦。 …… “可可，快走了，走走走，我们出发。” 打扮成精灵模样的应锦闪闪发光，在门口催促夏可。 何径寒抱臂过去打量一瞬，不容置喙道，“鞋子换成运动的，别穿高跟。” 应锦嘟嘴，“为什么啊？” “今天欢乐谷里面人多，你没走几步就累了，怎么玩？”顿了顿，又想到点儿别的什么，何径寒到底只是想想，没说出口，只催促道，“快换，穿这双鞋今天你就在家，选一个，没的商量。” 应锦不甘不愿。 夏可出声，“我记得今年有个牌子出了一双全是亮片的运动低帮鞋，和你这个就很配，不然试试？” 生活助理把品牌送来的鞋子找了出来，果然没有破坏造型，还很搭，应锦满足，“可可你真是小天使！” 何径寒有一说一，“可可你也换运动鞋，有跟的鞋子走不了几步。” “好。” 应锦主动穿了精灵的衣服。 夏可就换上了她准备的另一套花仙子裙装，小裙子过膝，一看就是手工高定的，全身都是用绸布做成的花朵，虽然不闪亮，却也很吸睛，头发里面被造型师编了好多布艺花朵进去，刚弄好，何径寒目光悠长很是在夏可身上定了几瞬。 夏可刚想避，何径寒收了视线，淡声评价，“不错。” 于是一行六人，除去应锦和夏可是盛装打扮的，其余三个各也有简单的装束，唯有何径寒不同，长发扎成一个马尾在脑后，双手揣兜，从头到脚都是黑色运动服，出门。 何径寒本就是作陪应锦的，不耐烦换复杂的装束。 她能来应锦就很满足了，也不敢过分要求。 于是一行人在夜色下的欢乐谷里，搭配怎么看怎么清奇。 中途应群还打了个视频来。 夏可拿着手机，应锦美美的在镜头前转圈圈，应群边看边摇头。 “跟着何径寒，别玩得过头，凌晨前回家。”应群挂断前吩咐。 应锦手里拿着棉花糖，吃的含糊不清的，“一定会的哥，我不说了，我要去玩了。” 应群不劳她动手，主动给挂了。 应锦带了个生活助理，一个保镖。 何径寒只带了林明。 不过这么多人，基本都是看着应锦来的。 玩到一半她非要去凑热闹看魔术，夏可累了不想凑，何径寒和她站在一边，其余三个人去给应大小姐开路。 何径寒今晚上都没怎么说话，陡然和夏可独处了，夏可用手挽了挽耳发，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但借着夜色掩印，周围都是灯火通明的热闹，这种窘迫又被冲淡了。 她们两个站在热闹边上，颇有种闹中取静的味道。 “最近你和应锦聊得不错啊。” 抱臂看着人扎堆的魔术舞台，何径寒突然来了句。 烟火和五色的灯光在那张漂亮的脸上斑驳，夏可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虽是素颜，但何径寒气质出众，光站着，也很吸引人。 “哦，还好，她给我发消息，我有时间就会回。” “还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何径寒低头翘起嘴角。 轻咳一声，何径寒一板一眼道：“我觉得她好霸道，性格不合适。” “我没想过，可能她就是一时兴起吧。” “何径寒这脾气我给你说哦，从小就是这样……” 夏可：“！” 夏可眼睛都瞪大了。 无他，何径寒背的是她和应锦发的微信！ 似乎察觉到她眼神，女人微微笑偏头过来，一夜色的星光都落在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长眉轻扬，“刚应锦让我帮她给应群回信息的时候，退出界面，不小心扫的了你们有对话框，不巧又看到我自己的名字，我就……顺便瞅了瞅。” 夏可：“！！！” 何径寒下一句紧跟着道：“没想到，你们在吐槽我这方面，很有共同话题啊。” “整整翻了三页，都是昨天发的，聊得挺愉快的嘛，嗯？” 夏可默然。 后悔，当时就是很后悔没跟着一起去看魔术。 -- 第171页 四目相对，夏可尴尬得不行，想解释一两句，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何径寒这么聪明，骗她……还是算了吧，她听得出来的。 这么很纠结一刻，何径寒率先弯腰笑了起来。 笑的夏可更是不知所措了。 大小姐直起腰身，对夏可勾了勾手指，夏可踯躅须臾，还是上前一步。 两个人本来就靠的近，现下就剩一臂的距离了。 “不是想道歉吗，再靠近点啊～”女人挽着唇，睨着夏可道。 夏可硬着头皮又靠近了半步。 “怎么不编借口了，什么都不想说？” “……”夏可垂目嘟囔，“你都说编借口了。” 都看透了她心思，还有什么好说的啊，她不想哗众取丑啊！ 猝不及防的，何径寒伸手捏了捏夏可的脸颊，手感软软的，女孩儿大眼睛看着她很可爱，何径寒没忍住，双手把那脸颊又揉了揉，揉的夏可简直没脾气。 揉过，女人打了个哈欠，侧头下一瞬直接靠到夏可肩膀上了。 夏可浑身僵硬。 何径寒却不要太泰若自然，半阖了眼，“道歉的话编不出来，就让我靠会儿吧，走的好累，烦这种场合。” 靠着，就只是靠着，夏可适应了会儿，见何径寒没其他的动作，也不敢侧头去瞧。 看了看自己的脚尖，眉目微动，“不喜欢这种场合，你还来？” “不是你答应了应锦的吗？陪你们还不好？” 何径寒：“再说了，没我跟着，应群也不放应锦出来啊，到时候难道你们在她别墅玩角色扮演？” 夏可：“。” 又一阵烟火在空中绽放，火光点亮了两个人的脸。 何径寒蓦然道，“如果觉得我有问题，你和应锦说没用，应该和我说。” “毕竟比起猜来猜去，沟通才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对不对？” 夏可愣了愣。 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没对，这种让人放松的氛围下，夏可脱口道：“可以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那你为什么，当初不让我和孔姐姐联系？”夏可蹙眉，“应锦说你不是不问缘由的人，我始终想不通，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何径寒一窒。 也是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夏可第一个问题。 张口无言，女人拧了拧眉。 “何径寒，可可，我抽中奖了，快来看啊！！” 闪亮亮的小精灵跑了过来。 谈话在一个何径寒不好言说的氛围下，中断了。 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惋惜，两个人再度融入集体，没再搭腔了。 * 出欢乐谷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多。 游乐园内人并没有减少，但他们一行要返程了。 大门离停车场很有一段距离，玩累了，众人慢悠悠的往回走。 应锦的工作助理和保镖先行一步，去停车场找车。 剩下应锦、夏可、何径寒和林明，不紧不慢的走着。 中途玩疯了的应锦看到对街有卖闪亮亮的头饰，不放过，硬是要去看。 何径寒拗不过她，而且今天气氛真的不错，被软磨硬泡求几句，也答应了。 游乐场对面的街区看着近，但是附近高架桥林立，走着还真有一段距离。 穿过一片人烟稀少的十字路口，夏可频频回头。 “怎么了？”何径寒先注意到她的异常，问了句。 夏可皱着眉头，看了眼应锦，落后了一步。 何径寒会意，跟着落后一步。 夏可在何径寒耳侧小声道，“后面几个人一直跟着我们，是游客吗，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何径寒神经一绷，侧头看过去，果然看见几个身影慢悠悠的缀在后面。 再过一个十字路口，也不知道何径寒怎么试探的，夏可只感觉女人落在最后，不多时，又回到了她身边，咬着她耳朵低声道。 “你别叫，也别回头，我们确实被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还想往下写一点，怕大家急，就断在这儿吧，明天来写完这个情节。 离完结应该，只剩几章了吧，下周能结掉。感谢在2020-11-2223：41：21～2020-11-2923：3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街区最甜小孩儿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寒的圈外女友92瓶；4501524322瓶；刘力菲女朋友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夏可眼睛大瞪，背后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害怕吗，别怕。” “我牵你。” 温热的掌心从一侧伸来，夏可腿有点软，何径寒伸手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下意识握住了女人的手腕。 定了定神，在何径寒的注视下又觉得面皮发热，自己好像有些可笑。 夏可想放手，手刚一松，却被女人主动握紧了。 “别怕，冷静下，先走到对街去，街区这边都是人，短时间不会有问题的。” 夏可动了动指节，发现十指相扣…… “深呼吸，别让后面的人发现我们的异样，来，吸气。” 喉头滑动，咽下口口水，夏可顾不得纠结细节，照做。 又几步走到有摊贩的对接，夏可感觉脑子没那么乱了。 -- 第172页 但是…… 何径寒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那一帮人还缀着，甚至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细细分辨一霎，一共三个人，都是男人，都叼着烟，像极了街头混混。 何径寒问她，“你什么时候看到他们的？” 夏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线也有些颤，“从欢乐谷里出来之后。” 因为这几个人都是一身运动打扮，没装扮，今天欢乐谷又在举办化装舞会……夏可刚开始还以为他们和何径寒一样，不耐烦换衣服，只是想凑热闹玩儿，所以多看了几眼。 结果从欢乐谷里出来，本来游乐场就落座在郊区，外面毗邻高架桥和高速路口，开阔人又少。 这几个人一直跟在她们身后，夏可慢慢就觉得不对了。 尤其刚开始还能说是都是往停车场的方向去的，结果她们改道，同一个路口这一群人也跟着改道，夏可就说服不了自己了，明明那么多岔路，不可能这么重叠。 “哦，好。” 对比起夏可头上冒冷汗，何径寒淡定得一批。 “冷静些了吗？” 夏可点头，“好一些了。” 顿了顿，夏可眼睫轻颤，“你别放手。” 抓着个东西，她心里安定不少。 何径寒笑，声音罕见温柔，“不放。” 又走几步，夏可：“我感觉好多了，我们……” 这样总不是个办法。 都不知道对方冲着什么来。 而且对面三个男人，她们这儿三个都是女人，就林总助是男性。 “嘘——小声点，别让应锦知道，保密。” “？” 何径寒贴到她耳边，外人看着举止亲密，实则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跟着我，我让林明带着应锦，你别叫，她受过刺激，你先别惊动她。” 又顿了顿，“我试试他们冲谁来的。” 在场就两个是有可能的。 一是何径寒，寻仇或者报复。 二是应锦，应家如日中天，来找她的话，就棘手了。 何径寒心里门清，但也不点破，叫住林明，和林明说了几句法语，林明惊讶不过一霎，何径寒没关注他，带着夏可往回走了几步。 她们一分开，那几个人遥遥看着何径寒和夏可，停住了。 何径寒松了口气，“找我的。” 但同时又疑惑，“看起来也不像是要绑架啊，找我干嘛？” 夏可几乎是下意识脱口一个名字，“周彭！” 呃…… 她不说何径寒都要忘了。 如果说是周彭…… “那确实有可能了。”何径寒扬了扬眉，“亏大了气不顺，想打我一顿吧。” “那……”夏可只觉得一股凉气窜上脊椎。 “我倒没什么，不过现在情况确实点棘手。” 对视一眼，夏可意会，“应锦！” 应锦的情绪不稳定，这种事情恐怕遭不住第二次。 当务之急，是先让应锦到安全的地方去。 应锦在选闪亮亮的头饰了，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何径寒借机又对林明说了几句法语，大致意思是，已经和应锦的保镖说过了，对方在往这边跑了，让林明带着应锦先走，和保镖会和后再折返回来找她们。 林明迟疑，看了夏可一眼。 何径寒知道他想什么，“你护不住两个人的，夏可跟着我，你把应锦保护好就是。” “那你……”林明显然也知道应锦的重要。 “我见机行事，再说了，如果你们三个一起走，单独留下我，后面那伙人也会疑心的，到时候别谁都走不成！” 意思很明显了，要留下来吸引后面人的注意力，保证不会影响到应锦。 “你们说什么啊？怎么突然说起法语来了？” 应锦头上戴了一双猫耳朵，转头过来疑惑。 何径寒面不改色，“说法国的那个项目，平时和那边人交流用的法语，习惯了改不过来。” 林明：“。” 林明：“……是这样。” 应锦半点不怀疑，啧啧称奇“你们真是工作狂啊！” 何径寒哂笑一声，滴水不漏，“我们不是工作狂，谁来养你啊大小姐！” 应锦：“。” 林明：“……” 一个是被噎了感觉无语，另一个纯粹是佩服何径寒稳如老狗的心态。 何径寒：“对了，刚你生活助理给我打电话，你在游乐园里买的娃娃坏了，不知道能不能修，问哪儿坏了也说不清楚，你回去看看，实在不行，趁着里面还开着，再进去买个一样的？” “啊？”应锦皱眉，可怜，“不会是我最喜欢的那只兔兔吧！” 何径寒面不改色，“就是！” 林明：“……” 夏可：“……” 林总助带着应锦走了，不需要林明催促，应锦心头着急她的兔兔，走得飞快。 何径寒带着夏可还在街上，低声道，“你选下东西，我看下这附近的地图，想想等会儿怎么走。” “好。” 夏可余光中，那伙人就站在她们不远处，和她们保持着适度的距离，林总助和应锦从另一头走，他们只看着，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当然，也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 夏可不知道买什么，胡乱看了会儿，随便买了个东西。 -- 第173页 应锦和林总助一经离开，何径寒彻底放松下来，看了会儿手机，不多时，手机也收了，带着夏可慢悠悠往前面的摊位走，真的像是逛街的。 “这个手机链好看，买一个呢。”何径寒道。 “哦哦。”夏可付款。 “很紧张？” 离开摊位到街中间，何径寒问夏可。 夏可咬了咬唇，“有点。” 怎么可能不紧张啊！ “那我说点让你放松的吧。”何径寒眨了眨眼，往下指了指道，“呐，我有先见之明，大家都穿的运动鞋，要是你们穿着细高跟，我怕是得头疼了。” 夏可随着她的手指往下看，和应锦脚上是同一个系列的鞋子，都是亮片，但确实也是运动款，夏可扯了扯嘴角，被说得有些庆幸，“是啊。” “别回头。” 夏可又想去看那几个人和她们之间的距离时，何径寒叫住了她。 “你别看了，和我说话就是，我留意他们就好。” 何径寒想了想，“如果告诉你，我会散打、跆拳道还有格斗技巧，你会不会放心一些？” 这个夏可早就知道，心砰砰的跳，点了点头。 何径寒伸手出来，夏可会意，再度握住了女人。 夏夜夜风舒凉，女人的手心干燥温暖，夏可莫名感觉好了些。 仿佛，有了些底气。 “你怪我把你带着跟我一路吗？”何径寒悄声问。 夏可摇了摇头，“你一个人走，他们会怀疑的。” 一行四人，何径寒单独离开，后面的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到时候抓不到何径寒反而分人来找他们麻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我也可以一个人跑，不过我不敢赌。”何径寒蓦然道，“应锦如果受了刺激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林明顾不过来你的，我也不想把你交到他手上。” 甩了甩另一只手，何径寒看着自己掌纹，笃定道：“林明也没我会打架。” 但林明也有她没有的优势。成年男性的力气是女性的两倍。 不过这点何径寒就不想说出来，让夏可担心了。 果然，夏可的听完她这么两句，已经歪了心思，耳朵泛起红来。 “干、干嘛突然说这个。” 何径寒不饶人，牵着夏可越走越偏，伸手给夏可头上戴了什么，挽唇笑道，“因为我不择手段啊，说了在追求你，对你任何的一点儿好都要你看到，感觉不到也没关系，我脸皮厚，可以全部都告诉你。” 夏可：“……” 夏可的耳轮真的红了。 下意识瞪何径寒，这一眼看过去，才发现天色太黑，她们已经走到背光处，互相神情都看不大清楚了。 借着夜色遮掩，夏可又放松许多。 后知后觉往头上摸了摸，奇怪，“是什么？” “两对兔子耳朵，发光的，我怕他们跟丢了。” “。” “开玩笑。”黑暗中，何径寒的手捏了捏夏可的，“让他们找到标志物，不然越黑，他们看不清楚，会越靠的近的。” 有点辨识的东西在，就还能保持最初的距离。 不过么，也保持不了多久，但正好是何径寒需要的时间罢了。 “你在游乐场里不是问我孔今瑶呢，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我有点纠结，但是……” 何径寒捞了一把头发，“但是我不准你和她联系，和你喜欢过她，关系不大。” 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你喜欢过她让我也很生气，但是……不至于。” “你也别多问了，我想想，如果我想说，我会说。” 夏可下意识发问，“如果你不说呢？” 何径寒笑起来，不知何时两个人越凑越近，女人的气息擦着夏可的耳朵过来，“如果你很想知道，那你或许可以试试一直吊着我，不答应在一起，作为要挟。” 夏可：“……” 再转过一条巷子，夜色如水渗透，人脸看不清楚，路也在脚下越发的模糊。 “其实你心里也是有点喜欢我的。”何径寒蓦然道。 “你、你说……”夏可结巴了。 “不是吗，如果一点好感也没有，你刚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被我一次次的骗到床上去，就算是我再会哄人，说的情话再好听，也不至于吧。” 顿了顿，何径寒舔了舔唇角，恶劣道，“在床上随便我碰，让叼着衣服就叼着给我摸，让张嘴就张嘴……对讨厌的人，不可能吧？” 夏可脸红了。 张嘴半晌，竟是没办法反驳。 羞恼得不行，喊了何径寒的大名。 女人声音笑意更浓，“我在呢。” 夏可：“！”她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你、你突然说这些……” “就是因为是现在。”何径寒，“威胁在后面，我们在调情，刺激不刺激？” “……”别说，按她的歪理来想，真的挺刺激的！ 不不不，不能被带歪，现在主要…… “再说换到平时我说了干嘛，讨打么，有些东西心里知道就行了，不需要点破。” “至于为什么现在说……” 女人嘴角翘起，“你听我说，再往前一百米有个岔路口，等会儿我把你头发上的耳朵取下来，你顺着路往外跑，会到另一面的十字路口，十字路口的对面就是停车场。” -- 第174页 “你去找林明，我留下来。” 夏可心跳一滞，“！” 何径寒的手又捏了捏她的，“别说话，乖一点。” 夏可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她以为她们是一起走的，如果她，她…… “你走了，后面三个人我才好应付，不然顾着你，我会分心。”这种时候何径寒理性的近乎没有人性，“还有五十米不到，你别想留下来，你留下来了，我反而等会儿跑不掉，你不想当猪队友吧。” “你跑了去找林明，林明和保镖差不多也该往回赶了，他们来了才是帮忙。” “懂了吗？” 夏可声音发颤，极不自然道，“懂了。” “你现在是不是内心觉得很感激我，很对不起我？”话题陡然一转，女人声音又笑起来，“回到刚才的话题，正好现在英雄救美，这种时候说的再讨打你也会原谅我的，所以我说你心里有我的位置。” 夏可：“！” 夏可又羞又恼，偏心里担心的不行，苛责的话也一个字说不出来。 半晌，女孩儿的声音带着水气，“真的只能我先跑吗？” “嗯，两个人反而都跑不掉。” 后面的人收拾掉哪怕多一个，何径寒都好办一些。 夏可咬唇，软趴趴的，“那你再说过分一些吧。” 何径寒的心被什么柔软的碰了下，不难受，反而很舒服，很温暖。 “原本是想再占两句便宜的，但是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可就不止……” 不止什么…… 夏可刚要问，下巴被一只手钳住。 下一瞬，何径寒的唇覆了过来，极短的，两个人交换了个吻，深吻。 夏可舌头麻麻的都没反应过来时，被何径寒手头上捞了一把。 头发上有什么被取了下来，夏可心头一凛，到路口了！ “宝贝儿，我有没有说过，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女人的声音沙哑又低沉，气息擦着唇角，不要太暧昧。 下一瞬，何径寒大力推了夏可一把，不容置喙道。 “别回头！跑！！” 作者有话要说： 何狗：衷心感谢周彭给我亲到可可的机会！ 第74章 夏可被推了一把，推出去好几步，站稳的时候几乎没有怔愣，直接跑了起来。 夜风呼啸，在黑暗拂过她的脸颊发丝，她感觉自己在风中变成一个遮挡物，能清晰的感觉到夜风带来的阻力。 嘴唇舌头都还是麻麻的，脑子没反应过来，甚至可以说是一团乱麻，理智被搅合得稀碎，感情也不遑多让，如果要比一比，半斤八两的乱七八糟。 “你们往哪边看呀，我在这边呢～” 再度听到女人的话，已经隔得有相当一段距离了，模模糊糊，不清晰。 但是语气里的自信和鄙夷，夏可自认这个地方找不出第二个来。 身后一阵兵荒马乱的奔跑声。 不是冲着她来的。 夏可的心直直往下沉，她咬唇，忍住回头的冲动，半点不敢减速。 如果没有她的话，何径寒早就跑开了吧，如果不是为了让她安全的跑走，何径寒也不需要在原地等他们靠近，说那一句挑衅的话…… 这些不难猜。 夏可都知道。 故而，良心越发的煎熬。 再跑一截儿，牙关打颤起来。 这个巷子比她想的更长。 耳边发际只有风声，视线的微弱加上时间的拉长，让夏可陷入莫名的恐慌。 不是为自己害怕。 除了她狂奔的呼吸声，这条路上已经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她是安全的。 而正因为一点动静都没有，更说明那几个人全部被引到何径寒跑的另一条岔路去了。 何径寒…… 夏可闭眼一霎，心里反复咀嚼这个名字，何径寒。 没有任何一刻她想到这三个字比此刻更焦灼了。 下一瞬，眼前骤然天光大亮，光线刺得夏可微微闭眼。 她跑出来了！ 不是日光，是大马路上的路灯。 她到停车场对面了，她…… 唯一的一个路口前，夏可被迫停了下来，大口喘气，看着眼前的红灯，希望它能快一点变绿。 如果说还有其他的想法的话，夏可半蹲着双手扶着膝盖，高速的奔跑让她头晕目眩，她只希望身体有了这么短暂时间的休息后，等会儿跑步不会慢下来。 能以最快的速度去找救兵！ 车辆在眼前穿梭。 欢乐谷这个偏僻位置大家都是开车来的。 这个点了，行人一眼望过去没几个，车辆却不能说少。 但也不多，都稀稀疏疏在马路上，各开各的，连擦碰的机会都很小。 一辆客车从眼前开过去，遮蔽视线，等再度看到路灯，红灯已然转绿。 夏可提气就准备开跑，然而目光穿过人行道，看到对面浩浩荡荡一批人的时候，差点没崩溃喊出声来。 夏可没动了，林总助带着应锦的保镖还有几个穿保安制服的人跑向夏可。 “林总助！何径寒……” “她在后面，选了另一条路……” “你们都来了，快回去……” 林总助跑到夏可身前，女孩儿一把抓着他手臂，措辞颠三倒四。 -- 第175页 勉强能懂，但也很混乱，林明下意识给夏可拍了拍背脊，道：“你缓口气，我手机和学姐绑了定位的。” 夏可语滞一霎，下一刻手又收紧了，催促，“那我们赶快回去啊！” “好，你……你还能跑吗？” 林明看夏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迟疑。 “可以。”夏可不由分说，拽着林明的手像是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目光在路灯下透亮，坚定不移，“我跟你们一起！你们不用理我，我不会惹麻烦的！！” “但是让我跟着一起，我要跟着。” 她要第一时间看到何径寒。 林明定了定神，果断，“好，但是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不需要你帮忙……” 顿了顿，咽下“不要来添乱”几个字，林总助换了个措辞，“总之听我吩咐行动，可以吗？” “好！”夏可想都不想。 “何总还在巷子里，她停下来了。”拿着手机一直在查看定位的保镖开口。 “她应该找到趁手的东西打架了。”林总助，“走！跟着定位找，短期内应该不会变位置了。” 何径寒把人都打趴了的话，一般会留在原地补刀。 但如果定位再度变了，那何径寒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林明瞳孔收缩。 但愿……不会发生那种情况。 根据欢乐谷保安的建议，他们从另一个口子再度进了巷子。 人又分成了两批。 应锦的保镖带着几个保安冲在前面，一路拿着电筒查看，找人。 林明和夏可是没有任何身手的，就离了五十米缀在后面，保证任何突发情况下，他们不会添乱。 巷子里灯光幽微，跑不快。 夏可平复后，林明再度问了她后面发生了什么，这次夏可的话有逻辑了，林明听懂的全过程。 黑暗里林总助口吻莫名，“她就让你一个人跑了……” 夏可：“对不起。”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林明：“……” 林明：“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很担心她……” 成年男性的力量是女性的两倍，格斗技巧再好，这都是无法弥补的悬殊差距。 何况那帮人不是一个，是三个成年男性。 “没关系的，你怪我也无可厚非。” 夏可抿了抿唇。 林明如何想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自己有自责。 混杂着脚步声，林明的叹息在幽微夜晚里格外清晰。 “我没怪你的资格，再说了，不管什么情况她都会让你先走吧。” 很长的停顿后，林明：“虽然由我说不合时宜，但她不止是我老板，也是何氏的总经理，公司的人都得靠着她……她愿意让你先走，证明，你在她心里很不一样。” 夏可一窒。 “我只是觉得你该知道。”林总助补充。 “我……知道。” 心情复杂，半晌，夏可猝不及防问道，“她为什么那么讨厌孔今瑶，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林明沉默了。 “林总助？”夏可侧头，男人就在她身边。 “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我问了何径寒，她不肯说，我觉得……你知道。” 夏可的感觉不错，林明确实知道，但是…… “抱歉，这不是我生活上的事情，我想我不能告诉你，或者至少，不是该由我告诉你。”林明长出口浊气，“但是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要问，是因为你开始考虑和何总重新开始对吗？” 不待夏可说话，林明：“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但是我可以提示一两句……” “那段时间你姑姑要开始第一次手术，你的状态很糟，在我眼里，几乎只能顾及到你姑姑的病情，你整个人都很压抑。” 带动的何径寒也很压抑，回家都是负能量，同时她还要安慰夏可，反而上班会好些。 “还有就是，孔今瑶出国深造走的不是学校的途径……” 啊？！ 夏可愣愣，什么意思…… 孔姐姐当初是跟着珠宝设计学院一批出国的啊，怎么又不是学校的途径了，她不是通过考试然后当交换…… 前方保镖骤然道：“就在前面了。” 夏可专注力瞬间飙升，凝神屏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了。 保镖和保安也不跑了，慢慢靠过去，侧耳专心听着。 近了，一片安静，什么都没有。 怕突然惊扰，电筒在转角前就全部关了，此刻一行人近乎溺毙于黑暗之中。 “谁？”陡然一声警觉响起。 夏可心跳飙升，率先脱口而出，“何径寒！” 林总助和保镖几乎是同时，异口同声道：“何总？” “是我。” “您……” 何径寒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淡声道，“没事。” 夏可觉得哪儿没对，但是没仔细想，只觉得一路来高悬的心几乎是在女人说没事的瞬间，落了地，踏实了。 保镖率先把手电筒打开，“您在哪儿呢？” 保安几个回神，也依次打开手电。 林总助也奇怪：“其他的人呢？甩掉了？” “也在。” 林总助不及开口，夏可这边啊呀了一声，脚下挨到什么，差点绊倒。 -- 第176页 保镖的手电几乎在她惊叫的瞬间就扫了过来，看清脚底下是什么，夏可瞪大眼睛，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了。 是刚才追她们的其中一个。 保镖也是有点懵，何径寒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解释道：“给了后颈一下，这个没注意力道了，但是我只给了一击，在正当防卫的范围里。” 知道他们还要问什么似的，何径寒继续道，“剩下两个也在地上，你找找。” 话落，随着保安两束电筒光的落定，夏可前方还躺了两个人。 粗看都没瞧到有外伤，应锦的保镖知道何径寒的武力值，倒也不奇怪，翻看了一下，应该都是被击昏的，何径寒说她只给了一击，法规里受威胁出手的第一下妥妥属于正当防卫，何径寒这么懂的人，应该三个都只给了一击。 不过虽然在正当防卫里，为了保证必晕，出手肯定没留力，人会不会打出事，就不好说了。不过这也和他们无关。 保镖重复：“何总，您在哪儿呢？” 话刚问完，近处一双穿着运动的鞋的长腿迈入微光里，“这儿，刚靠着墙休息在，累了。” “夏可呢？”何径寒问。 “我在，我……”夏可激动，有些结巴。 林总助帮她补完，“在呢，夏小姐跑出去就和我们遇到了，然后一群人折返的。” 怕何径寒不能理解似的，着重强调道，“她没事。” 须臾的沉默后，何径寒：“应锦呢？” “人到安全的地方了，她生活助理陪着在。” 人是没事，不过精神嘛，不能说好，不想何径寒太担心，林总助隐去了这句话。 保镖电筒的光扫到何径寒身上查看。 放下心的同时，何径寒抬手挡了挡脸，皱眉，“别照我，眼睛不舒服。” “哦哦，好的。”见女人身上除了有点脏以外，没其他的，保镖赶紧收了电筒。 夏可总觉得哪儿没对。 既然跟着的三个小混混都被何径寒打晕了，保镖和保安们商量了下，他们已经报警了，他们一行是游客，先去车旁边休息一下，这三个人也不好挪动，让几个保安留在原地，守着他们，等警方的到来。 游客出了问题，需要时间休息，保安们当然没问题。 一行人往外走。 刚走两步，夏可想到了。 她来的时候，何径寒问的第一句，她不是也回复了吗，怎么何径寒还问她？ 莫非，何径寒没听出来是她？ 怎么可能，她对她声音那么的…… 猛然间醍醐灌顶，夏可下意识拿过林总助手上的电筒，想都不想往何径寒脸上照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强光刺目，何径寒侧头闭眼。 雪白的灯光下，女人脸侧的血丝惊心夺目。 “你受伤了！”夏可的声音都变了形。 黑暗中感觉不到，灯光下一看，就知道哪儿有问题了，何径寒的反应和动作比起平常都缓慢不少，女人明显的不舒服，她刚才是真的没听出来夏可在！ 伸手挡了挡电筒，女人不悦道，“放下去。” “没大事，头上，不是脸上。” 何径寒声音恹恹，带着被击打后，不舒服的眩晕难受，皱眉道：“别大惊小怪的，把电筒收了，出去再说。” “你……” 夏可瞳孔颤动，难受极了。 手电筒往下，避开了何径寒的脸颊，又把女人身上细细看了一遍。 脏了很多地方，好像在地上滚过，但是再没看到任何的血迹。 头疼晕眩里，女人缓缓也反应过来夏可在干嘛，身体不舒服的同时，心头感到一丝无奈，“我让你收电筒，不是让你只不照我的脸，是不照我整个儿。” 骤然一声轻笑，何径寒声音在黑暗中沙哑道：“啧，不乖啊。” 第75章 夏可把手电放下，林总助赶紧接过去了。 女孩儿想着何径寒脸上的血迹，脑子空白一片。 她神色有异，本来还想开个玩笑把话题带过去的何径寒第一时间察觉，话头到喉咙一转，听到夏可耳朵里，声音干哑得厉害：“怎么，吓到了？” 夏可不说话，何径寒走到她眼前她才回神。 连连摇头，“没，没有。” “我……你……” “何径寒……” 女孩儿本身就温柔，放低了的声音像是游乐园里的棉花糖一样，软哒哒的。 女人半阖着眼，“嗯。” “对不起。”夏可顿了顿，抿唇，“我不该拿手电照你，我不会了，我们先出去吧。” “回车上，车上有医药箱。”又补了句。 何径寒疲惫得很，没发出声音，只点了点头。 她本意是想出去了再说的，既然被拆穿了，她也不想装了。 “你还能走吗？” 何径寒低声，“可以。” 再说过两句话，大家都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又走几步，夏可发现何径寒走得很慢，她也落后下来，和何径寒并肩。 女人发现了她的行为，笑了一声，“老是看我干嘛，不放心，不然你牵着我？” 话说出来是调侃的，手伸出去，半晌，女孩儿竟是真主动牵起了她。 何径寒还想说什么，夏可十指插进了她指缝间。 -- 第177页 何径寒满足了。 有了牵引，何径寒脑子实在嗡嗡叫个不停，后半截都是闭眼走的。 夏可也发现了，带路更细致，全程都没撞上什么，走得很顺。 生活助理和林总助通过电话，出了巷子，车已经开过来了。 而在路灯下看，何径寒脸色苍白，那几缕血丝更显可怖，夏可目光粘在女人的脸上，想去看伤口，又有点怕，怕太心急弄巧成拙，怕她一瞧，却反而把伤口再度撕裂了。 到了光亮处，何径寒也睁开眼来，察觉到夏可的视线，黝黑的眼珠微挪，和夏可目光交汇，女人笑了笑，笑容罕见的温和，林总助和保镖上前和应锦她们说情况，何径寒和夏可再度落后和他们拉开距离，像是在巷子里那样，女人轻轻捏了捏夏可的手。 “别担心，皮外伤。” “我……” “嗯？” 夏可侧头过去，难受极了，半晌憋出一句话来，“何径寒，是你受伤了。” 何径寒：“然后？” 夏可压不住冲动道，“你别说了，你、你不用安慰我。” “我很好，你别管我！” 她是有多差劲啊，这种时候还让何径寒关注她，夏可觉得眼眶热，手背擦了擦眼下，把那种难受的感觉忍了回去，现在兵荒马乱的，她已经很糟糕了，要是让大家再来关注她，那会更糟糕的！ 何径寒仔细看了夏可半晌，懂了。 女人嘴角翘起，目光迟迟不挪走，夏可感觉被看穿了想法，又羞恼，刚想找补再说些什么，何径寒抬手揉了揉她头发，把她头按低下去，神情陷入黑暗之中。 “好，不管你。” 明明是顺着她说的话，却莫名透出宠溺来。 夏可上齿咬下唇，咬得更深了。 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把自己各种情绪都憋了回去。 “何总，医药箱找出来了，您……” “何径寒，你没事吧？” 保镖讲完营救经过，车上生活助理提着医药箱，应锦也慌张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来。 林总助给何径寒拉开车门，何径寒真不舒服，也不客气，当即坐进了后排靠在座椅上，仰头起来，到安全的地方神经再度打开，感觉全身被打过闷棍的地方都隐疼。 好在她身手好，又有夜色做遮掩。 要是□□里对三个男性，她可不保证还能全身而退。 生活助理拿沾了酒精的棉球给何径寒擦拭脸颊，不敢碰何径寒，姿势别扭，好几次别手力道没对，何径寒嘶气。 在边上看着，夏可出声，“你轻点啊。” 生活助理有些尴尬，等何径寒再嘶气，生活助理别过头来建议，“不然让小姐先去副驾坐着，夏小姐你坐过去，帮何总清理伤口？” 夏可指节不由捏了捏，应锦：“好啊，就这样，可可你过来。” “我……” 对上何径寒半睁的眼，夏可到底接过棉球，什么都没说了。 姑姑病了三年，处理伤口，给护士搭手，夏可都很熟练。 拨开何径寒的头发，太阳穴上方的头皮被擦破了，流了血，看着狰狞一大块，夏可把何径寒脸上的血迹又清理了一遍，小心翼翼道，“我要清伤口了，你忍忍，我轻点。” 何径寒点头。 应锦在副驾扒着往后面看，右手捏着左手，手背上一串的指甲印，都是刚才焦急的时候自己抠出来的。 途中夏可察觉道，无奈：“小锦你别掐了，破皮了。” “啊！”应锦后知后觉，挠头嘟囔，“我忍不住。” 生活助理递了个毛绒熊给应锦，“小姐你掐这个吧。” 应锦应了一声，乖乖把那熊抱着，手指陷进了熊的头里。 清理完，去掉血迹，看清楚了。 伤口面积不大，但是看着很深，惊心动魄的，夏可瞧着难受。 何径寒吃过一颗止疼药，靠后座休息。 “还是得去医院。”夏可收好医药箱说。 林总助心中有数，“警方马上就到了，得看完现场，录完口供。” “小姐，少爷的电话……”生活助理骤然道。 “应群？”何径寒出声。 “是。” “应锦你接吗，不接给我，我和他说两句话。” 应锦闻言，接过手机塞到了何径寒手里。 应群听到何径寒的声音也是一怔，马上反应过来，“你没事吧？” “除了头上有伤，还好。前天不是说合同签完了吗，你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我已经在江城了，刚下飞机。”顿了顿，还是解释了一句，“本来是想给小锦一个惊喜的，没说今天回来，不过现在看来，刚刚好？” “你他妈……”何径寒哂笑，“那可真是刚刚好。” 想到什么，何径寒：“既然你回来了，今晚上我就不担心应锦了，录完口供我就去医院，你到医院来找我们吧。” 又说过几句，何径寒挂了。 应锦听到什么，眼睛发亮：“哥哥回来了吗？” 何径寒闭目，说完一通话，神情恹恹，“嗯，等会儿你能看到，刚好，回来哄你。” 应锦：“……我不是那个意思。” 何径寒：“我是这个意思，我头疼，顾不到你今天。” “何姐姐……”应锦小声叫了句。 -- 第178页 何径寒连忙抬手，“打住，别煽情，感谢我不如闭嘴。” 应锦真闭嘴了。 * 十多分钟后，公安局的警察来了，欢乐谷的保安抓到了人，也加强了一次警卫，那三个小混混刚醒就被制住了。 录完口供，去医院。 应锦可以回家，但是放心不下，非要跟着。 林明劝不动，何径寒只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到了医院，检查伤口，拍片，一系列的检查接踵而至…… 何径寒头部是钝器所伤，怕伤口感染，何径寒拒绝打针，于是医生开了半个小时不到的消炎药，以输液的形式给药。 针头刚扎好，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到了医院。 领头的男人高大英俊，一脸紧张。 这张脸夏可见过，在何径寒的会议室，远程视频的时候。 男人正是应群。 应锦见到男人，抱着她半个人高的熊起身，怯怯唤了声，“哥哥。” “你没事吧？”应群扫视应锦，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应锦摇头，“我一点儿事没有。” 想到什么，指了指何径寒，“何径寒头受伤了。” 拉着应锦看了一圈，确认妹妹真的没事，应群才看向何径寒。 登时收获负伤人员的冷笑两声，“等你出现，黄花菜都凉了，应总。” 应群不理会何径寒的嘲弄，打量她两眼，看向林总助，“怎么样，她有事吗？” 林明一五一十，“外伤，拍了片子，不过现在深更半夜的，片子得明天才能出来。” 应群点点头，视线划过夏可，顿了顿。 夏可被扫到，尴尬打了声招呼，应群点头，“我记得你，登机前和应锦视频的时候，画面里有你的。” 自然，应群同样还记得，她是何径寒的前任。 何径寒挥了挥手，皱眉，不耐烦，“把你的人都喊出去，都站在这儿干嘛，房间里空气都不好了！” 何径寒：“对了，把应锦也领到隔壁去，她受了惊吓，刚好，你来还是有点用处。” 应锦：“我想守着你输完液！” “别介，承受不起。还有，别揉那个熊了，有什么和应群说，我头疼，真顾不上你大小姐！” 应群揽着应锦的肩膀，低低道，“别添乱小锦。” 应锦咬唇，不说话了。 生活助理赶紧的又去开了一间病房，找了个医生，应群吩咐喊人给应锦也瞧瞧。 护士把医药单拿了过来，林总助接过下楼去付费。 应锦换了病房，今晚上她买的毛绒玩偶，后备箱塞不下的都堆在何径寒这边了，夏可怕何径寒也讨厌东西多，主动提出搭手帮应锦把东西搬到她病房去。 何径寒确实讨厌东西多，摆了摆手，同意。 须臾功夫，满满当当的一间病房就剩何径寒一个人坐着了。 点滴滴答，门半掩着，夏可的时候贴心，顶灯都关了，只给何径寒开了壁灯。 何径寒半闭着眼睛，终于得到一刻的清净。 眯眼靠着座椅，迷迷瞪瞪也不知道多久，陡然一惊。 拿起手表来看，模糊记忆里，夏可出去好像已经有小二十分钟了，搬个东西，需要那么久吗？ 刚应锦的生活助理说什么来着，去找医生……？ 啧。 糟糕，她竟然忘了…… 强忍着不适站了起来，何径寒推着输液的立架往外走去。 * 夏可帮应锦把东西放好，生活助理去找医生了，还有一会儿才来。 应群又把应锦细致的看了一遍，夏可发现比起何径寒，应锦似乎更怕应群责骂一般，一进门，都没怎么说话，就巴巴把应群瞅着。 但是…… 夏可又看应锦一眼。 说是害怕，又怎么感觉像是撒娇，怪怪的…… 想不明白，夏可索性不去想。 “让你非要去，惹事了吧，就这么急，等不得我回来……” 应群低低念叨应锦。 应锦也委委屈屈，把手上的熊耳朵揉来揉去，声音黏答答的，“我好久好久没出过门玩了……” 夏可：“小锦，东西我放好了，我过去了。” “去吧去吧，她喜欢看到你。”应锦点头。 应群也微微点头，“麻烦了。” 兄妹两两张脸并排，夏可觉得有点没对，但是一时想不出来。 等走出他们病房了，夏可才想通哪儿不对，应群和应锦，五官并不像呢！ 何径寒需要清净，夏可下意识想给女人发个微信，问问需不需要自己回去，不需要她干脆在走廊坐一会儿算了，去摸手机，摸了个空，回想片刻，应该是掉在应锦的病房里了。 她刚出来把门拉上了，几步回身，手都再度放在门把手上，刚想出声叫应锦…… 一抬头，病房上的观察窗口玻璃透亮，帘子也没拉起来，内里一览无余。 眼睛看清楚的那刻，夏可瞳孔地震，下意识捂嘴。 极度震惊下，另一只放门把手上的手却没收回来，弄出了声响。 本还心存两分侥幸，刚要躲，病房里的应群比夏可反应更快，抬头起来，声色俱厉，“谁？” 夏可：“。” 夏可：“……” 夏可退了一步，脑中一片白茫，不知道该跑还是该留，应群已经站了起来，往门口走来，夏可瞪着眼，听着对方一步一步走到门口，就在门把手响动那霎，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只手把她往后拉退几步。 -- 第179页 夏可满眼茫然。 下一瞬应群打开门，扶着输液立架的何径寒面无表情站在门口。 应群奇怪，“你怎么不出声？” 何径寒神色恹恹，没什么好口吻，“怕打扰。” 夏可：“……” 以前不觉得，现在听这些对话的内容，真的不是她想太多。 应群也被哽了下，紧接着看到夏可，以为她是随何径寒回来了，视线只在她身上划过，并不停留。 应群：“那你可以敲门！” 何径寒很了解似的，“你都走出来了，我费那个劲儿干嘛？” 应群再度哽住。 何径寒也不说话，半阖着眼睛看人，两个老总气势上势均力敌，谁都不落下乘。 明明两个都没理的人，莫名的在夏可眼里都表现的非常有底气呢！ 半晌，应群终于想到正题，“你来干嘛？” 何径寒镇定自若看向夏可，“你说你要来干嘛来着？” “哦哦，我、我手机掉里面了。” 何径寒转头过去，点头，“嗯，她手机掉里面了，怕打扰到，所以我带她过来的。” 夏可：“……” 应群：“……” 十分钟后，夏可拿着自己手机，神思恍惚的跟着何径寒回了女人的病房。 期间应群没半点怀疑她们两个。 应锦还说了几句话，但是夏可心绪翻滚，没回，都是何径寒应付的。 把病房门关上，何径寒想了想，问夏可：“你是看到什么了？” 夏可眼神飘忽，语窒。 何径寒长出口气，仿佛知道夏可的震惊似的，主动道，“他们不是血缘上的亲兄妹，也不在一个户口本上，怪我，我没给你说过。” “！” 何径寒：“至于具体关系么，明面上是兄妹，私底下，你都看到了。” “你……你知道我看到什么……”夏可神色复杂。 “不知道。”何径寒闭目，倦怠的又靠上了背椅，“但是么，分别久了的情侣能干的事情不就那么几样吗，接吻或者姿态举止亲密，随便你看到哪个，大差不差啦。” 顿了顿，何径寒：“至于再过分的，我觉得应群应该不会了。” 夏可：“……” 何径寒猜的不错，她看到了应群吻应锦。 捧着脸很沉迷的……深吻。 有好久夏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们没血缘关系？” “嗯，看脸就不像啊。” “！”这个倒是！！ 夏可混乱，“但是……” 何径寒真的倦怠，“说来话长。” 捏眉心，女人：“能帮我让林明别进来了吗，我想安静下。” “哦哦。”意识到自己不仅麻烦了何径寒，还闹到了对方，夏可连忙闭嘴，“好的。” 等发完消息，得到回复后，夏可低低道，“他说在外面等。” 顿了顿，试探，“需要我也出去吗，我……” 何径寒伸手拍了拍旁边座位，“你坐过来。” 夏可到底坐了过去。 咬唇半晌，“我再说两句，那什么，谢谢。” 夏可：“如果你不来，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应总和小锦。” “我不想听道谢。” ‘那我闭嘴’四个字夏可没说出来，何径寒睁开了眼睛。 还是懒懒散散的状态，女人眼底滑过笑意，“如果真的感激，用行动表达一下呢？” 顿了顿，何径寒又闭眼，打趣道，“我觉得今天那个吻就不错，就是时间太短，如果能继续，就好了。” 夏可：“……” 夏可脸红了。 夏可小声：“你还在输液。” “针又不扎我嘴上。” “。” 半晌室内无话，想到夏可会有多羞赧，何径寒忍着不舒服跑出去一趟的难受好多了，她就是嘴上过过瘾，刚想开口解救夏可，倏尔，眼睛上一只手覆了上来。 何径寒扬了扬眉。 “你、你不要动……”女孩儿笨拙羞赧的气息擦过她脸庞。 这一刻，两个人贴的极近。 何径寒心中一动。 下一刻，软嘟嘟的嘴唇覆了上来。 何径寒脑中空白一瞬，下一刻，张开了唇瓣，暗示勾｀引意味十足。 等女孩儿也顺从张开了嘴唇，何径寒心中不由叹道，好乖。 第76章 “应锦原来不叫这个名字，你问我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她来了之后，重新给她改名后，就叫这个了。” “大概，我记忆里的话，我十六七的时候，她来的吧。” “能说什么，关系特别好的几家知道当然知道她不是应家的女儿，对外么，反正又不经常走动的，就说是身体不好，陪着应家长辈一起，住在国外的小女儿咯。” “说是这个说法，大家都不是傻子，猜测海了去，最可能的一种，也是这几个别墅区猜测最多的，就是私生女了。” 何径寒笑起来，“说是应叔叔在外面的风流债，应夫人生了应群之后身体不好了，他们又不可能离婚，所以把外面的女儿认了回来。” “反正是女儿，到时候给一笔嫁妆就是，应家还是应群的嘛，大家都这样猜。” 一吻毕，又是夏可主动的。 何径寒手上挂着点滴，头上挂着伤，趁火打劫也有个度，再动动手就是最大限度了，不可能干别的什么，因此夏可很快的就逃开了女人的魔爪。 -- 第180页 夏可害羞，何径寒心知肚明，为了缓解尴尬，慢慢悠悠的，何径寒说起了应锦。 慢慢悠悠真不是量词，何径寒不舒服，说话比平时温柔不知道多少倍。 一个纸杯被递到手上，夏可：“你喝口水吧，温的。” 何径寒放到唇边呷了口，水流过喉咙，浸润肺腑。 舔了舔嘴唇，何径寒神色莫名道，“真贴心～” 夏可耳根还是红的，假装听不到，问：“那应锦和应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说她和应群没血缘关系，难道……是朋友的女儿吗？” “应家的朋友都是差不多的家庭，你觉得会有人把女儿放另一家寄样的？”何径寒挑了挑眉。 夏可语窒，那……确实不太可能。 “严格来说，他们没有关系。”何径寒放下水杯，半阖眼休憩，喃喃道，“应锦就是应家不知道从哪儿找的小女生，应锦原来的家庭应该不怎么样，给了一笔钱打发，应锦就跟着回应家了。” “啊？”夏可奇怪，“怎么会？难道，应夫人特别喜欢小孩？” 说完了夏可自己都觉得不对，“按你前面说的，她到应家也该有十多岁了吧。” 十多岁，是少女了，可不是讨人喜欢，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不是。”何径寒否认。 长指点在椅子扶手上几下，何径寒缓缓道，“你知道张总吧，别人都这么叫他，经常去李献玉局捧场的一个朋友……” 何径寒一提，夏可有了印象，“知道，长得不太高，身材匀称。” 除了是何径寒他们圈子里的人这一点外，外形看起来很普通，没什么记忆点。 “那聚会参加那么多了，他们家迷信你知道吧？” “哦，这个我知道的。干什么，投什么项目之前，李少和他谈啦，还有他公司要做什么大动作，都要事先找人算算是不是，大家都经常拿他这个开玩笑。” 何径寒：“嗯。其实不止他家，越是有钱越是迷信，土地工程啊，把不准的投资，圈子里人动手前，经常会找人算一算，王大师刘半仙什么的，家家户户都认识一两个人。” “应家也认识，应锦就是不知道哪个大师算过八字找回来，替应群挡灾的人。” “？” 夏可好久反应不过来，“啊？！” 人完全是懵的。 何径寒：“应家就应群一个独生子，自然宝贝，当时找过几个人都说有问题，后面出了个招儿，让收养小孩，然后应锦就来了，老一辈嘛，更信这些的。” “这个理由不止应家知道，还有几家人也知道，我们家知道，李家也知道，不过不好说，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总之……愿意收养应锦，也不是养不起，就养着呗。” “神神鬼鬼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如果后面什么都没发生肯定更好，应家就当做好事了呗。” 轻点的长指微顿，何径寒回想起什么，皱起眉头，长出口气。 “这个理由很荒谬是不是，刚来的时候，知道内情世家的小孩都不理应锦，觉得她土包子一个，和我们完全不一样，我和她不是一个年纪的，但是我那个时候也过了混账的时期了，在她被捉弄的时候，偶然遇到了，出手帮过一两次吧。” “但是我都能遇到一两次，可想平时其他那些千金小姐是怎么折腾应锦的，反正，滋味不会大好受……” 夏可细眉也拧起，“那……应群不管吗，我看他们关系挺好的啊，他那个时候会给应锦出头吧？” “出头……”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何径寒真的笑起来。 “如果他当初能对应锦好一点，现在也不会这个样子了。” 很久之前的年少往事，在夜色阑珊中，被何径寒徐徐道来。 “你觉得荒唐的，应群也觉得荒唐，刚开始应群让父母把应锦送回去，结果没效果，后来说什么的都有，私生女啦，初来乍到，应锦又只能跟着应群身后跑，更恶意的，说应锦是应群的童养媳，十多岁时候，好好的大少爷哪儿受得了这个，奈何不了说风凉话的人，自然变本加厉看不惯应锦。” 何径寒眼睛都闭起来，玩味道，“当初应群甚至不止说过一次，如果没有应锦就好了，如果没有应锦，他的生活就会回到最初的时候……” “所以都说造化弄人呢，有些厄运如果不应验，大家也就当应锦捡到便宜了，但是偏偏的，应验了，应群的位置就会很尴尬了。” 想到什么，何径寒：“应锦是来的第三年出事的吧，刚开始应群很讨厌应锦，做什么都不准别人提，后面经过两年的磨合，人嘛，人心都是肉长的，天天应锦跟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总是会心软。” “虽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啦，但是后面应群只许自己吼应锦，别人不能，双标得过分。” “劫匪调查得都很清楚，要的金额也算过应家的财力的，本来目标是应群，但……应验了大师们的话。再说应群那个时候都要读大学了吧，相比起来，应锦肯定更好得手……阴差阳错的，最后就把应锦劫走了。” 何径寒很是沉默了一阵，方又幽幽开口。 “后面的我就说过了，你也知道的。” “回来后，应锦的精神崩溃得厉害，需要专人照顾，应群当时，我记得是高三吧，考的国外的学校，考完试之后，就回来陪着应锦。” -- 第181页 “呵，那个时候应该肠子都毁断了，我见过他一两次，状态很差。” “至于应锦，那期间我没见过，估计不能见生人。” “后来去国外读大学，应群把应锦一起带走了，去了外面就不顾父母反对，休了一年的学，陪应锦，照顾她，一年后应锦的精神状态稳定下来，应群才继续上学的，再后来……他们就没分开过了。” “应锦大学也在国外读的，说是读书，不过应群也不大让她接触人，总之毕业证是拿到了的，但是就像是刘叔说的一样……人算是毁了。” 夏可想到了当初去应家，第一次见发病的应锦的时候，刘叔说的那番可惜的话。 当时夏可听不懂的，现在明白了。 刘叔是觉得应锦帮应群挡了灾，可怜。 何径寒：“如果按照原本的人生，她虽然不会这么富裕，但是精神没问题，好好的读书学习，日后出来工作，嫁人结婚生子，平凡的一生吧。” “来了应家的话，有应群在，应群活着一天应锦肯定就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和生活环境，但是么，可能是我自己的三观问题吧，我觉得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不习惯这种关系，而且应群现在打理应家，等公布两个人关系的时候，肯定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夏可喃喃：“公布，会……公布吗？” “自然，不然怎么结婚，怎么生小孩，怎么上户口？” 夏可：“……” 何径寒眯眼，好笑，“她这是后天的精神问题，和应群一起，当妹妹也就算了，应家这么大，总不能一个孩子都没有吧，再说了，他们的孩子肯定是健康的，就是公布的时候……我猜会很精彩。” 妹妹变成老婆……确实，江城不知情的豪门的大概都会惊掉眼珠子吧。 何径寒一番话却让夏可有了其他的思考，夏可骤然问何径寒，“你既然不习惯依附别人，为什么当初……当初……” 越说声音越小，开头的时候凭感觉，说到一半，夏可又想这个问题是不是不识趣了些？ 何径寒睁眼扫过来，倒是神色如常，“有什么就说，别拖……” 夏可低头，“那为什么不同意我出去工作，让我依靠你呢？” 问题问出来，夏可感觉气氛都被她的话问僵硬了。 半晌，何径寒道：“好问题。” 听不出喜怒，也听不出是正话还是反话。 夏可忐忑。 何径寒也认真想了下，“既然你问的是当初，那我们就先说当初。” 又扫夏可一眼，何径寒倏尔无奈，“我不凶你，现在也没力气，你别咬自己。” 夏可赶紧放开被咬出印子的嘴唇，但还是低着头，垂着眼睛。 端坐着，看起来可乖。 何径寒瞧着心头好笑，解释也没拉下，“当初你说要当我情人，我养你很正常，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我不制止你出去工作，我怕你把自己熬死。” 夏可一怔，抬头看何径寒。 女人神色笃定，甚至面带笑意道：“那段时间其实……你很难熬，你姑姑刚发现问题，整天愁眉苦脸的，担心嘛，我理解，但我看着你也觉得挺苦的。” 如果可以，何径寒再也不想体会三年前的那段时期了。 简直是精神巨大的折磨。 “至于工作不工作的，你逞什么强呢，你姑姑那个情况，你天天医院家里两头跑就是一天，这个样子还要工作……我真是不知道该为你感觉到难受，还是为你当时的老板难受，你姑姑动不动就叫家属的情况，陪床也是家常便饭，我找的护工你也经常盯着……” “我问你，你也摸着自己心口说，如果真的找了工作，你猜猜，你最后到底是因为太累顾不过来主动辞职，还是因为请假太多，老板受不了主动裁你？” 夏可真-愣了。 “我、我……没想那么多。” 她当时只觉得，如果能找份工作，或许都能冲淡给人当情人的耻辱。 至少她生活费用可以自己赚了自己花，可以相对的保留一部分颜面。 “你当然想不到，我要是天天都接到医院的电话，我也想不到其他的。” “但我不是你，你那个时候小，我却已经工作好几年了，自然要把所有的都考虑进来。” 而唯一没考虑到的，大抵是，这段关系开始就和她设想的不一样。 室内陷入沉默，夏可又去咬嘴唇。 既然开了头，何径寒索性说完，“后来你姑姑去世后，我不准你工作呢，一来觉得我们该有更多的时间相处，这三年因为你姑姑的病情，我几乎找不到太多的时间和你一起，私心里来说，包｀养你的体感太差！我想和你过一段，没有生死大事压头顶上的，轻松的生活吧。” “二来，亲人去世，你的精神状态也不适合马上投入工作。” “之前不是一直叫你去李献玉的聚会吗，因为李献玉挺会玩的，而且玩的也不过分，我想着你平时泡在医院苦兮兮的，去这种地方调节下也好，当然，我现在知道你有其他的理解了，但是……” “但是如果那个时候我叫你去我工作、朋友的局，我想你也顾不过来的。” 何径寒笑，“你连酒都不能喝，我工作的聚会你来了，我还要给你挡酒吗？我这个金｀主要打差评了喂！” -- 第182页 夏可捏衣角，衣服被揉的皱巴巴的，好半晌，低低道，“对不起。” “别介，与其说这句话，不如你说点别的……” 何径寒黝黑的眼珠转动，唇角翘起，“比如，我们的关系，你究竟怎么想的？” * 这一晚上太过兵荒马乱，何径寒输完液，刘叔送大家回家。 夏可何径寒和应群与应锦分开后，夏可收到了一条微信。 奇怪的，是来自林总助的。 上面详细的写了何径寒国外留学时期，读过的大学，还有导师。 就在一辆车上，夏可回了个：【？】 前方林总助也不回头，打字回复，【你不是问孔今瑶的事情吗，这些信息会对你有用的】夏可看清楚一怔，身边就坐着何径寒，想了想，不再回复，默默把手机收了。 林总助家最近，第一个下车。 到了夏可小区楼下，看何径寒疲惫，夏可让刘叔就在单元门口停车就是，她自己能走回去，节约点时间，让伤患何径寒早点回家休息了。 一路上都没说过话，闭眼休息的何径寒在这个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 夏可刚拉开车门，边上的女人声音很轻道：“话说，最后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夏可身形一滞。 何径寒问完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巧不巧的，她的点滴也走完了。 接下来拆针头，通知应锦，出院，两个人就没顾上再聊天…… 女人动作缓慢，声音几乎贴着耳朵过来，“怎么，给亲给抱，今晚上也能主动的……现在反而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了？” 何径寒声音愈低，气息贴上夏可的耳朵，嘴唇几乎就要碰上来。 “还是说，宝贝儿，你想吊着我呢？” “！” 夏可脸热了，完全不敢回头。 “我……我没有。” 夏可一个字一个字憋话道，“不是，不是没时间吗？” “哦～”调子被拖得意味深长，“没时间啊！” “那现在有了，你说说呢，我听着。”何径寒吐息温热，“说多久都行，我等你？” 夏可受不了，往前面蹭了蹭，拉开一段距离，一紧张就结巴。 “哪、哪有那么快想出来的，你，你又没当我面说过要追我！” “那我现在说……” 感觉到气息再度接近，夏可就差蹦起来了，“你给我点时间！” “我、我会考虑的！！” 何径寒重点抓的很厉害，“哦，考虑，那就是不拒绝，还有可能……啧，也挺好。” 何径寒声音都带着笑，“至少比我预计中好。” 夏可能清楚的感觉到，她脸红了。 “那你考虑吧，还是那句话，别让姐姐等太久啊……” 女声魅惑得全是气音，贴着耳骨进来，蛊人得厉害，“姐姐可是很多人喜欢的。” 夏可耳轮红透了。 近处何径寒瞧见，没忍住，用嘴唇印了上去，轻轻一贴，夏可背脊皆颤。 “晚安吻。” 唇瓣远离，何径寒故意对着夏可耳内呵气道。 “晚安，宝贝儿～” 第77章 夏可那晚上睡得很不安稳，半夜做了梦。 梦很分散，时间跨度长达自己人生前十几年。 父母出了意外事故后，夏可跟着姑姑生活，姑姑结过婚，因为无子离异，后面带着她，更是被拖累着，再也没有找下一任的丈夫。 小时候是怕夏可不习惯，再大一点了，夏可懂事了，姑姑却说她们两个相依为命也好，一切等夏可读完大学再说。 大学没读完，等来的是一纸病情通知书。 她笑着进医生的诊室，面容模糊的医生推了推眼镜，严肃开头道，“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紧接着世界的基调变得杂乱繁冗又崩溃。 如果说开头充满着淡淡的悲伤，后面近乎就是实质性的绝望了。 天空总是在下雨，一个一个检查做下来，情况变得越来越不乐观，直至确诊，恶性肿瘤几个字，夏可就呆呆的，好像看不懂字了，盯了好几分钟。 莫名的，梦境中一切都很清晰。 已经过去的压抑绝望卷土重来，夏可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姑姑是老师，是很有自己主意的女性，听到检查结果之后，反而来说服夏可，说不治了，又受罪，走的时候还不能好好的，家里就这么些积蓄，不想败光了，想给夏可当嫁妆。 房产写的是姑姑的名字，夏可就算是想背着卖了，也不可能。 何径寒的脸突然出现，像是她荒芜世界的麻药一样。 明明最后那次是想说不再见了的，想说既然没别的关系发展打算，还是别见了，她不喜欢这种不清不楚关系……在真见到女人之后，却在朋友的八卦中，慌不择路的，蓦然有了当女人情人的打算…… 当时，何径寒送了她一条丝巾吧，大牌子，上万的限量款。 礼物都这么贵，如果当情人，姑姑的医药费，也只是何径寒指缝里漏出来的钱罢了，对她们这些人来说，能压垮一个家庭的费用，不过洒洒水。 那晚上拒绝的话没说出来，不要脸的想法也没开口，结束在喘息里，有所图谋的她，那天格外的听话…… 但一时半会儿还是下不了决心。 -- 第183页 她问过医生全程的费用，如果不复发的话，如果情况好的话，做完第一期手术后面就是全是药物治疗了，卖了房子就算是辛苦一点，但完全能熬过去的。 那么多人手术后都不复发，说不定姑姑也是其中一个呢？万一呢？ 如果不尝试一下，她过不去自己这关。 她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从小到大对她好的亲人啊。 而首期的化疗费用就要五万块，费用要求一次性｀缴清，夏可认识的不是同学就是老师，老师是陌生人，同学的话，没有同学有能力借给她那么多钱…… 哦不，也还有一个。 如果，如果她能先交清费用，姑姑肯定不会不去…… 一个下大雨的夜里，她独自出发…… 夏可早上醒了，满身的汗，不明白为什么会梦见陈年往事。 起来喝了口水，梦境还依旧清晰，那种雨水落在身上的粘稠冰冷感觉，那种彷徨无措的崩溃，再次体验，恐惧和慌乱依然如附骨之疽。 然后夏可就想到了被自己忽略的一些事。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何径寒一直不说为什么讨厌孔今瑶，她反而想到了孔今瑶出国前的一些事情。 其实吧，何径寒没有第一时间同意让她当情人的时候，她还有过一个打算。 她想找人借一笔钱，然后交到医院，逼姑姑去做治疗。 治疗一开始，后面的就好办了，如果治疗效果好，她应该能说动姑姑卖房做手术的。 反正钱她借了，也花了，按姑姑的性格，不会浪费的。 她……周围的人就孔姐姐家里经济情况好一些，她当时是想找孔今瑶借钱的。 五万块，对她来说是很多，但是，孔今瑶一块表就十几万了，应该是能借出来的。 就算是不能有这么多，一两万也可以凑个数吧。 但是最终她没说出来，她没告诉孔今瑶姑姑生病了，那段时间孔今瑶又在忙出国的事情，两个人也没空聚，阴差阳错的，直到孔今瑶出国走了，到三年后回来，才知道她姑姑的病。 而她，也真的去给何径寒当了情人，曾经她尤其排斥的身份。 摇了摇头，夏可不去想过去了。 一切都很正常啊，没什么奇怪的，孔姐姐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了，姑姑的病，也是她的命吧，命不好，怎么能怪上别人呢！ 想到这儿，夏可又想到了昨天林总助给自己发的信息。 她去网上搜了下，不得不说，何径寒履历十分的漂亮，就读和毕业的院校，都是名校啊！ 网上没查出什么问题，夏可找了个以前关系还行的校友，让别人帮忙，查了下孔今瑶留学的学校，和当初交换的校内记录。 对方答应的很爽快，就是得工作日，空闲下来给夏可答复。 两个人毕竟就是校友，点头之交，别人能帮自己查就是很好了，夏可感谢连连。 思来想去，又发了个感谢红包，钱不多，是个心意。 接下来的几天，夏可又进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不过她都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月，她就有了一笔工资。 杜欣让人发的。 “何总说你为了处理应家的事情，辞职来的，你在我这儿也干了半个月了，我按天结算的，你拿着吧，就看看这么丰厚的薪酬，之后也考虑下来何氏上班呗？” 她去找杜欣，杜欣开玩笑解释道。 既然说是日结，夏可就拿了。 拿完兴奋的敲了应锦，说要请对方吃饭。 应锦起哄好好好的，说要吃什么什么，最后话搭着话，两个人的聊天不知怎么又把应群和何径寒拉了进来，于是两个人的聚餐，变成了四个人的。 夏可嘛，倒是也可以。 主要是应锦强烈呼吁。 她天天在别墅，一个朋友都没有，只要是说出门玩，一定不会拉下的。 而这几天呢，白天何径寒忙工作，搭不上话也见不到人，但是手机上，两个人睡前会发一下消息，多半是何径寒主动来敲她的。 比起在医院出来之后的不正经，何径寒的消息倒是不要太正常。 聊得都是上班和工作的一些话题，想到哪儿聊到哪儿，困了就互道晚安。 中间有一天太忙，何径寒没和她发消息，夏可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第二天起来，半夜一点多，何径寒给她补了个晚安。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夏可不讨厌。 等到夏可请应锦吃饭的时候，何径寒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警局那边也调查了个清楚，周彭进了局子，只是还没定案，而菲比斯么，周彭只是经理，他进了局子也影响不到菲比斯，夏可刚开始有些愤愤，后来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聚餐前头一天，却在网上意外得知了菲比斯停业的消息。 官博上公布的是内部问题，亟需整改，究竟怎么回事……晚上夏可问了何径寒一句，何径寒丢出了应群两个字来，夏可意会了。 话头说到应群，就又说到应锦之前的助理了。 何径寒好笑，当乐子讲给夏可听的，说是应群回来了，那个助理跟着他堂哥的事情，被应锦堂哥的老婆闹得人尽皆知，可没面子，偏生堂哥指着和老婆离婚，也拿他原配没有办法，她忙工作的这几天，豪门圈子里这个瓜已经被议论过好几茬了。 -- 第184页 【其实刚开始应群应该是想大事化小吧，谁让应锦犯病了呢，之前又把应锦的东西弄碎，也是活该这对狗男女】何径寒的评价就很不客气了。 聚餐那天四个人，包厢里吃饭，应锦想看电影，选的也是VIP厅。 一个厅四个人，应群包了场。 何径寒不爱闲聊，应群也不爱，应锦叽叽咕咕和夏可说的没完，两个人觉得作为看电影的搭档，真是太好了。 临回家前，应锦都拽着夏可恋恋不舍的。 “可可，我下次请你吃饭好不好，你也出来吧。” “我还想一起看电影，下次去逛街也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想好时间之后我约你，你不准反悔，带不带何径寒都可以，随你。” 何径寒在边上翻了个白眼。 应群第三次喊应锦，“小锦，走了，你该回家休息了。” “哥，我再说两句嘛……” 应群抱臂，“你都说了多少句了，你再说一句我就让开车了，你留这儿说个够吧。” 听起来好像是生气了，应锦飞快的和夏可说完再见，笑眯眯回车上哄应群。 车开走前，夏可透过车窗，看到应锦去摇应群的手臂，可可爱爱的撒娇。 等夏可回到家，给何径寒发微信，【是不是有点像是在约会？】发完觉得这话有些蠢，想撤回，奈何女人先她一步回了。 【如果没有应锦】 看起来怨气有些大。 夏可想了想，当和事佬，【应锦很可爱啊】 何径寒：【她可爱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更想和你单独一起】夏可：“……” 脸热一瞬，夏可：【之前说请你吃饭，结果一直没有，不然……】何径寒想都不想抢答，【好，我记住了，等你单独请我吃饭】夏可觉得自己太主动了，把手机扣下，摸了摸脸，缓过一阵，消息已经来了好几条了，夏可以为都是何径寒催她的。 赧然拿起来一看，夏可笑容僵住。 还不是。 一条是她校友发来的，之前关于孔今瑶出国的信息。 另一条，好巧不巧的，是孔今瑶发的。 孔今瑶：【可可，在我公司附近约饭可以吗，最近总是加班，走不了太远】【emmm，还是晚上六点，我请客吧】 【这次真要拜托你一些事，想当面聊】 而校友发来的消息，让夏可更奇怪。 消息显示，孔今瑶是自费出国留学的，而且留学的学校，夏可眼熟。 想了想，连忙翻手机，翻到和林总助的对话框，夏可愣住了。 孔今瑶留学的大学，是何径寒的本科。 这…… 不该是巧合吧？ 疑惑越来越多，夏可脑子转不过来了。 国外大学都要推荐信，难道，是何径寒给孔今瑶写过推荐？ 但是何径寒不是讨厌……怎么会…… 但如果不会的话，走学校渠道的同学都去的是别的大学，没有这所学校的先例啊，那证明江城大学和孔今瑶留学的大学之间没有建交，没达成过任何交换协议吧…… 而且就算是写过推荐信，又何必瞒着她呢，这是好事啊？！ 夏可想不通，咬唇一霎，觉得直接问问孔今瑶比较好。 不然这些信息凑一堆，她真的理不出来个因果！ 下定决心，夏可回复：【好的，孔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盲猜评论区有能悟到的小天使！ 第78章 当晚夏可又做梦了。 很黑的夜，天上阴沉沉的，她一个人走在街上，看不见头儿，也找不到尾。 她心惶惶，落不到地。 轰隆—— 下雨了。 夏可抬头想抱住自己的头，手一碰到脸颊，却湿漉漉的。 她哭了吗？ 她好像哭了。 这个梦没完，连着做了好几天，梦里她都在一条路上，有时候是急促的呼吸，不知去向何处，有时候是大雨瓢泼，她的泪混在雨中，不知道是自己在哭，还是天在哭。 这么连着几天，晚上休息不好，白天又是高强度的工作。 不出意外的，夏可久违的生病了。 早上闹钟响了，她刚按掉，没起来，只觉得全身都昏昏沉沉的。 想着今天杜欣要让她们搞素描，还要去看下一次拍卖会的原石，夏可摸索着手机想给杜欣打个电话，告个罪，也请个假，结果半天都没摸到自己手机，迷迷糊糊的，世界都变得虚幻起来…… 再睁开眼睛，场景已经从自己的卧室变了。 夏可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应该是她去过的地方，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她动了下，发现手背上扎了针，视线上抬，输着液在。 匆忙间扫到什么，夏可往自己前方看去，几度皱眉，看清楚了。 长发女人拿着个文件夹坐在她身前，极快的翻页看着…… “何径寒？”夏可出声，嗓音干哑得厉害。 她下意识摸嗓子。 对面的何径寒抬头起来，看到夏可醒了，神情惊喜一瞬，起身喊人。 何径寒的家庭医生跟着唐姨赶紧进来了。 含混中夏可这才若有所感，是在何径寒公司附近的公寓里了。 这房间，应该是当初给她收拾出来的客房。 量体温，看瞳孔，又开了些药，药单拿给唐姨，唐姨去楼下药房给买去了。 -- 第185页 医生留在房间，和何径寒说情况，声音压得低，夏可听得断断续续的。 “可能是换季，这儿都夏末了，天气偶尔冷了，没注意吧，总之好好休息就是，退了烧不反复，就没大问题。哦，对了，记得严格量下｀体温，要是再升起来，还是早点送医院。” 何径寒手指了指天花板，“那空调还能给开吗？” “你们这个中央空调吧，开也可以，别开太低。” “好的。” 又拉拉杂杂说了药剂，用量，医生留下一只温度计，和何径寒轻车熟路的打过招呼，极快的离开了。 这个医生夏可见过，之前她和何径寒一起的时候，上门给她看过病。 那个时候也是小病，她拖着不愿意去医院，那段时间她总是对医院有特殊的恐惧情感，何径寒才找人上门给看的。 现在是，夏可眨了眨眼睛，手无力的放在自己额头上，她发烧了。 “感觉好点吗，应该还是难受吧？”何径寒走过来问。 夏可动了动，何径寒意会，“想坐起来？” 夏可点头，何径寒伸手捞着她腋下，带着她腰身一提，夏可坐了起来。 呼吸再过两刹，夏可觉得她们之间接触暧昧了些。 但何径寒已然抽手，她脑子跟不上反应，直愣愣看了何径寒的手好久，何径寒理解错误，“想喝水吗？” 夏可将错就错，点头，“谢谢。” 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何径寒去给夏可倒水的空档，夏可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发现还是昨晚上穿的那身睡衣，整整齐齐的贴身上，要不是知道这是何径寒的公寓，她还以为自己压根没离开家。 不过她现在住的地方离这儿，那可有段距离了。 床单被套都是何径寒这边的，料子很好，也很干净。 夏可下意识把脸埋在被子里吸了口气，唐姨惯用的洗衣液的味道没闻到，她感冒发烧，失去嗅觉。 “水来了，要我喂你吗？”何径寒又回来了。 夏可摇头，缓缓接过，一口一口的，虽然缓慢，全都喝完了。 何径寒见此，又去给她倒了一杯，放在床头，让她想喝的时候能拿。 夏可看着床头的凳子，还有手上仍在进行中的点滴，迟疑，“我怎么在这儿？” 何径寒也坐了下来，工作的文件夹早就被放在一边没看了。 何径寒坐下看着夏可，也没准备去拿，细细观察片刻，露出了个安慰的笑容来，其中的安抚意味很明显，效果也很显著，夏可随着女人姿态的放松，身体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你生病了。”何径寒道。 “早上你没去何氏设计行，杜欣找不到人又打不通你电话，她觉得没对，最后找到我这儿来了，然后，我和林明也都打不通你手机，就……上门去看了下。” 夏可发现奇点，“你把我从家里带出来的？” “嗯。”何径寒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将近中午的时候，你人在床上都烧迷糊了，我找了一床毯子，把你裹着抱出来了。” 顿了顿，何径寒又解释，“之前小病你就不爱去医院，那个点医院也在午休，我就让家庭医生来了。” “你怎么进的门？”夏可疑惑。 何径寒倒是坦诚，“刚开始怕你出事，都准备找开锁的来了。后来林明说他那儿好像有你姑姑这套房子的钥匙，回家找出来了，然后我们用钥匙进的门。” “当时那套房子没人住，要定期找人打扫，这件事是交给林明的，所以他有钥匙……你，还记得吗？” 隐约里，是有这么回事。 夏可点了点头。 何径寒也点了点头，看着她的模样，莫名叹了口气。 夏可懵懂，“怎么了吗？” 何径寒笑了笑，摇头，“没什么，醒了就好。” 她这么一说，夏可后知后觉，何径寒…… “何径寒，你……今天全忙着我的事儿了吗？” 气音虚弱发飘，要不是离得近，何径寒都听不全。 “对啊。” 女人说的坦然，丝毫没觉得哪儿有问题。 夏可低头，“那工作是不是耽误了啊？” 最近何径寒也很忙，夏可知道的，不工作的时候感觉不到，一旦工作起来，少上一天班都是一天的事儿。 何径寒饶有趣味挑了挑眉，“上了几个月的班，不错嘛，都能想到工作了……” 何径寒也不为难病人，“还好。” 有一说一，“耽误了就耽误了呗，如果不能应付突发事故，我招助理团干嘛？现在他们十几个人全在我楼上书房，帮我看今天的文件，放心，有重要的会拿过来的。” 夏可也是烧糊涂了，张口道，“你可以不管我……” 何径寒刚起身把文件夹拿上打开，听夏可这么说，又抬了眼，反问。 “我不管你，那谁管你？” 这话说的太过自然，说完何径寒抽开了钢笔又低下了头，反而是夏可怔怔的。 何径寒翻页，一目三行看完，落笔签字，嘴上一心二用，“我要是不去找你，你还指望谁能在工作日想起你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夏可薅了一把头发，“我就是想说，等我醒了，我会去医院的。” “等你醒了？” -- 第186页 何径寒重复夏可的话，连连摇头。 她也不和夏可纠结逻辑，反而道：“那我恐怕等不了，中午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还烧的晕着，一个早上找不到人已经让我火冒三丈了，如果你一天都不出现，无故失踪的话，我会想东想西，更没法工作的。” 夏可赧然。 她发着烧，全身都跟火烧似的冒着热气，这点不好意思也体现不出来，但是……向来理智的何径寒说这么一番话，让她脑子更晕了。 好在何径寒一击即退，也不纠缠，她不再问，何径寒快速翻着文件签字，也不开口。 就这么对坐许久，夏可把第二杯水都喝光，唐姨买完药回来了。 何径寒麻利接过，看过说明，让夏可伸着手，什么药几颗，女人低着头，手上动作快的很，噼里啪啦的，夏可一掌全是药丸，顺水服下，不一会儿又困了。 这次何径寒让夏可躺下休息了。 她既然醒了过来，何径寒也不急了，和唐姨说过几句话，也和夏可打过招呼，让她睡好，轻手轻脚关了门，何径寒去楼上书房找自己的助理们工作了。 唐姨准备晚餐。 夏可一躺下，不多时又迷糊过去，睡了。 这一觉睡到晚饭点才醒。 醒过来手上的点滴已经没了，胶带棉花下，只有个细微的血点，提醒夏可不是做梦。 何径寒陪她，饭就在卧室吃的，她喝了点粥。 何径寒陪她说话，言谈里，得知下午助理团处理完事物就已经走了，连带的，家庭医生留下来的护士助理给夏可拔完针之后，也离开了。 夏可体温降了一些，感觉好受了点。 “你这几天就住这儿吧，杜欣那儿我给你请假，唐姨做饭，你把病养好。” 何径寒没给夏可选择，而也正如她说的那样，她不管夏可，也没人管夏可，除非住院，夏可也没有选择，不想再麻烦人，点了头。 第一天还好，病重，噩梦不来叨扰。 第二天夏可又醒了，拖着疲软的身体去厨房倒水，动静细碎，再从厨房出来，女人已然穿着一身丝绸睡衣，倚在二楼的扶杆上，居高临下看着夏可。 夏可下意识去看钟，她今天睡得早，醒的也早，凌晨过一刻。 何径寒也不下来，只是目光把夏可看着，目露担忧道，“我刚开完跨国会议，听到声音出来看看。” 夏可捏杯子的手收紧一瞬，温柔的夜色里，身体的不适摧毁了大部分理智。 夏可压根不知道自己思考没有，那么一刻被女人用那种眼神看着，又想到了何径寒第一天说的那句，她不管她谁管她的话，莫名眼热。 “我睡不好，老是做梦。” 夏可揉眼睛，难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有好久了。” “何径寒，我难受。” 前面还是陈述，到最后一句，就像是不自知的撒娇了。 女人终于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几步，“做什么梦？” 夏可迷茫，“姑姑刚生病的时候，她第一次急诊的时候，那个晚上……” 何径寒懂了，走到女孩儿面前，不再问了。 半晌，不知道该不该保持距离，何径寒伸手揉了揉夏可的头发。 这个举动，让夏可红了眼眶，声音细细道，“我难受，何径寒，我老是想起来……” “都过去了。” 女人的声音镇定且强大，让人很容易冷静下来。 夏可愣愣抬头，目光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动物，可怜又无辜。 何径寒喉头微动，重复，“都过去了，可可。” 夏可缓缓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懂没懂，下一刻，她问：“你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何径寒伸手出去，夏可还发烫的脸颊贴着她锁骨脖颈，很热。 这晚上她们睡到了一起。 夏可本来躺床上，听何径寒讲故事哄睡的。过程中她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女人，带着病中的无辜懵懂，女人长发披肩，也透着寻常没有的一丝温柔……气氛中暗藏的旖旎，两个人都感觉得到…… 忘了是谁主动的，等难分难舍的吻到一起，时间和空间都错了位。 夏可高烧转了低烧，还是烫的。 何径寒不准她到被子外，拿被子死死捂着，呼出的气息是烫人的，触碰是烫人的，夏可就像是个火球一样，被何径寒死死按在被子里，全身冒汗，要化了。 “姐姐，姐姐。” 夏可一声比一声急的唤着。 “姐姐，我热，热。” 去踢被子，想掀开，下一刻又被何径寒镇压住，唇齿搅合，话语破碎。 “乖，宝贝儿，别动。” “你抱着我，对，就这样，听话一点。” 何径寒蹭她。 视觉被剥夺，只剩下最原始的触碰，夏可仰头，口中发出甜腻的音节，不多时又被女人索吻，她烫的不行，女人也是滚｀炽的。 后面一发不可收拾，夏可总觉得不够。 她还是病人，尽管失了神缠人，甜美非常，何径寒却不敢太过分。 过了头次，后面何径寒只能温水煮青蛙的，单方面让她宝贝儿满意。 而何径寒向来花样很多。 最后夏可整个人捂在被子里，背脊震颤，哭了出来。 承受不住，舒服的哭了出来。 -- 第187页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补上QAQ，看着这内容的份上，flag不倒，明天补15551！！ 第79章 夏可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浑身黏腻，很不舒服，被子里全是粘稠感觉。 但与之相反的，是清醒的头脑，还有整个人浑身一轻的松快感。 虽然手脚还有些无力，但是精神头特别好，和发烧的时候两个样子。 想到什么，夏可从床头柜把温度计摸了出来，又缩回被子里测体温，闹钟响的时候拿出来，三十六度三，她退烧了，正常了。 长出口气，病好了，不会难受了。 等洗了澡想到被子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后，夏可脸又烧热了。 她这个…… 应该是昨天捂被子里强行出了汗退的烧…… 啊这…… 夏可整个人都要窘成小龙虾，被煮熟了样全身发红。 醒来的时候何径寒就不在了，现在九点多，等出了这个门见到女人该说什么的，对不起色迷心窍？不好意思……不然还是装失忆…… 想的很多，应对办法也罗列了一箩筐，奈何都没派上用场。 夏可出了房门，何径寒压根就不在屋子里了。 甚至唐姨也不在，换了个相对年轻的女佣人，夏可奇怪看着对方，对方笑盈盈解释道，“夏小姐是吧，你好，我是大小姐别墅里的，今天被喊了过来，叫我小李就是。” “哦，你好，小李。” “您太客气了。” 小李收拾收拾，给夏可把弄好的早餐端了出来，言谈中，夏可也知道，何径寒一大早就出门去公司办公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人堪堪放松下来。 【醒了？】 微信响了，何径寒发来的。 夏可窘迫一霎，咬唇，【嗯】 【量体温没有，退烧了吗？】 【36.3，正常了】夏可扫了一眼小李，继续打字，【怎么唐姨不在了，你把人调走了吗？】吩咐过一句把早饭好好吃了之后，何径寒倒是坦诚，【嗯，调回我别墅去工作一段时间，这期间就让小李在这儿吧，年轻人，嘴不碎】何径寒：【早上从你房间出来的时候和唐姨撞上了，当初人是林明和你找的，也没什么规矩，该说的不该说的没叮嘱过，我怕你起来尴尬，就把她调走了，免得她缠着你问】“！” 何径寒这一番言之凿凿，夏可虽然脸红，但，说的也很现实。 如果早上唐姨撞见了，可能对何径寒不会说什么，但肯定是要拉着她过问一番的。 然后何径寒想的也没错，她……不想被问感情上的私事。 【谢谢】没头没尾的，夏可打了两个字。 何径寒在准备会议事宜，也不逗她，有一说一，【我马上要开会了，应群回来了，好几个对接的项目要做，你既然身体好些了，我让小李把房间四件套换了，你觉得可以的话就出来走动走动】想到什么，何径寒最后打字，【公寓离何氏办公楼还有设计行也近，杜欣那边我给你请了假的，你要想去看一眼也可以，既然退烧了，动一动，对身体好】夏可不及回复，又来了条微信。 【孔今瑶：可可，别忘记有约，今晚六点哟～眨眼.jpg】夏可伸手一拍脑门，和孔今瑶的约饭，她病的都差点忘了！ 连忙回复：【好的，孔姐姐你给我发个详细地址吧】地方是孔今瑶定的，之前提过一句，夏可蓦然想起来她还不知道在哪儿。 很快餐厅名片被推了过来，离夏可她现在的位置还不远。 眼珠子一转，后知后觉孔今瑶办公的地点本身就离何氏几条街，如果在她公司附近吃饭，确实离她现在不远。 两个人说好。 夏可再打开和何径寒的对话框，女人早就又发了条信息，【真去开会了，不说了】夏可想回的手停住了，垂目须臾，最终放下了手机。 怕自己回了，女人分心。 吃过早饭，小李已经麻溜的把她房间的四件套给换了，看着她吃好了，扬起个热情的笑容来，“大小姐说您要是病好些了，楼下闷就去楼上玩儿，她书房有些书，还有ipd电脑都在，您想用就用，别闷着。” 夏可没忍住，“她吩咐得这么详细吗？” “是啊，我就没见过大小姐说那么多。” 小李说话自然，也不促狭打趣，说完这句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夏可不想碰何径寒的东西，怕女人的平板和电脑里有工作资料，万一被自己不小心给搞没了说不清楚，坐了会儿，主动去厨房，要求帮小李打下手。 小李别看年纪轻，动作很快，问过夏可想吃什么，很快的熬了个鱼汤，又做了几个菜出来，夏可把蒜剥完，心血来潮拍了一张自己剥得溜白的蒜头，发给了何径寒。 临近中午何径寒才回，【中午做的什么？】 夏可问过小李，一一认真拍照回了，何径寒打趣，【行啊，吃的比我还好，可以的】从窗外看了眼，隐隐约约能看到何氏的办公楼，夏可福至心灵，【你想吃吗，不然……】中午时分，夏可带着小李做的饭菜，拎了三个保温桶到何径寒的办公室。 特意选在十二点过，办公室没什么人的时候，她悄咪咪推开门时，何径寒正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字，听到声音，自然而然抬头对着门口笑了下。 何径寒正装工作，红唇白肤，夏可今天病好了，却总觉得没好透，不然怎么看何径寒笑，脑子晕乎乎的。 -- 第188页 就在办公室的茶几上吃的，别说，小李的手艺真不错。 何径寒放下碗给夏可打了个鱼汤，让她喝了。 看着夏可喝汤，何径寒方道：“晚上有个义拍，也就是慈善拍卖会吧，老杜家搞得，就在前面，我要去，你就在家……” 没说完，夏可连忙道：“我也有约。” 把孔今瑶约她说了，何径寒听完压了压眉，心头自有计较。 “她只说拜托你事，没说什么事？” 夏可摇头。 何径寒低头笑起来，“行，我态度是否定的。” “啊？” “你听着就是，如果是我想的，你后面就会懂。当然，如果你不懂，那就是我小人之心了。” 何径寒没多解释，夏可把汤喝完，何径寒起身收拾了碗筷，夏可想自己来，女人把她按到沙发上坐着，“病人别来添乱。” 递了一杯热饮给她，水气徐徐升腾，夏可低头闻了闻，很香，喝了口，是热巧克力。 唔，也不知道何径寒什么时候泡的。 看来她真的没好透，总是对事物迟钝着。 等何径寒再回来，夏可拿着杯子，挡住大半张脸，露出热气氤氲后，被水雾遮挡的双眼。 “你不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 “就……我去见孔今瑶。” “去呗，一码归一码，怎么，你希望我阻止你？” “不、不是。” 何径寒笑起来，也坐回沙发上，“好撑，歇会儿呢。” 她不说夏可还没感觉到，何径寒一说，夏可揉了几次眼睛，不知不觉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何径寒也没叫醒她，拿了床毛毯给她搭着，病人嘛，多睡点儿，好得快。 于是下午上班的时候，林明第一个进办公室震惊了下。 紧跟着，进何径寒办公室的高级助理们，也一个二个面色纷呈，精彩得很。 小助理们被打过招呼，让没事就别去打扰，听一个总助说何总办公室睡了个人，哇哦，简直八卦之魂燃烧、沸腾！ 何径寒没什么，一觉睡到三点的夏可不好意思了。 起身去卫生间，路过外面的办公区域，助理们的私聊群可谓沸反盈天。 【好软，好可爱】 【哇哦，三年了，还是她，想请她出书怎么办，单身狗泪了】【想跪求她出书＋1】 【看着她，就想到自己已经单身三年的事实QAQ！！！】夏可回来后又坐了会儿，离开的时候被何径寒塞了把雨伞。 往外一瞧，天空黑沉沉的，果然，要下雨了。 何径寒埋文件堆里，头也不抬的叮嘱，“回去多加件衣服，我运动的外套好几件，楼下楼上衣柜你随便拿。” 话语自然而然，当着林明和几个助理面，夏可脸热，最终低头应了声。 出了门不多时，果然下起了细雨，夏可撑开何径寒给的伞，奇了怪的，伞柄上有牌子，还镶了好几颗钻，夏可打开手机搜了下，看完价位，面无表情的放回手机，要不是生病，她想把这伞护在怀里带回公寓！ 这什么鸡贼品牌，给何径寒每季度送衣服赚钱也就算了，连伞也顺带着送，看中了何径寒好宰是吧！ 脸颊鼓鼓走一会儿，夏可又不得不承认另一个事实，何径寒确实是头很好薅毛的肥羊，不行，她得提醒何径寒让她禁止服装品牌乱送东西来，不然下次肯定还有！ * 【我到了，没淋着雨】 何径寒：【那就好，我也到慈善拍卖会门口了，菲比斯歇业了，老杜高兴的不行】想到什么，夏可咬唇，【孔姐姐的事情，你还是不想说吗？】这条消息没眼力见，发出去好久都没人回。 夏可按了电梯，半晌，提醒到层数了，手机还没消息进来。 明明何径寒之前都是秒回的…… 夏可又觉得自己不大会说话了。 【你就那么想知道？】 等孔今瑶的时候，有个十多分钟，何径寒终于回了。 【嗯】 【现在不方便，回家说吧】 夏可连看了两遍消息，重重打字回复，【好】“可可，你来了。”刚回完，包厢门被推开，孔今瑶走了进来。 外面雨有些大，肩膀打湿了，白色的衬衣贴着肉，内衣肩带上繁复的蕾丝透了出来。 夏可盯着那肩头看了眼，还没说话，孔今瑶猛的用手按住，笑着摇头，“真是失礼，没想到雨这么大，你来的时候淋着了吗？” 夏可摇头，“我来的时候雨还小。” 还有就是那奢侈品牌做的伞面够大，卖价五位数的伞，除了华而不实的钻，还是有些优点的，至少把夏可遮的严严实实。 “你没淋着就好，怪我选了这么个鬼天气，你要是生病了可不好。” 孔今瑶放下伞，笑着边坐下边道。 抽出几张纸巾，孔今瑶处理了自己被打湿的衣服。 孔今瑶比夏可大两岁，今年二十七，但是保养得当，夏可瞧着，长相和她出国的时候也没什么差别，就是她看着有些不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呢……夏可视线又滑过孔今瑶被雨打湿的发丝，像是白百何沾了水珠，有一种凌乱又简约的美丽，就是…… 就是…… 夏可好像看着不会再心动了。 傻愣愣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夏可：“孔姐姐，你回国新交男友了吗？” -- 第189页 孔今瑶擦拭的手一怔，有那么一瞬间，表情极度的不自然，夏可说不上来，但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被回避了，孔今瑶低头，笑声发干，“哈哈哈，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种感觉奇怪极了。 像是要遮掩什么，但是孔今瑶能遮掩什么，恋情？不至于吧。 上一段对方的恋情她都是第一个知道的，遮掩干嘛？！ 但如果不是遮掩，这气氛里的尴尬，总不能是她感觉错了吧。 她没开口，孔今瑶把面前的菜单打开了，推给夏可，先声夺人，“有那么一两个还看着顺眼的吧，不过，还在发展中，我现在工作为主，成不成谁知道呢……怎么一来就问感情问题，我饿了，可可你先点餐吧！” 菜单被推到夏可面前，夏可都觉得自己想多的时候，低头一看，菜单反了。 夏可：“……” 看来不是她想多了。 但既然孔今瑶回避这个话头，夏可也不为难她，把菜单转了个面儿，叫工作人员点餐，一道道菜点完，夏可还给自己多点了份粥，口味也以清淡为主。 这么一打岔，孔今瑶总算是如常了。 寒暄过几句，孔今瑶沉吟片刻，开门见山，“可可，我找你是想说投资的事。” “投资？”夏可睁了睁眼，“是说你们工作室，拉的那个投资吗？” 思来想去，好像就这方面提过投资了。 见她还记得，孔今瑶不用再解释前情，顺着点头，“对，之前我们是想拉菲比斯拍卖行的投资。” “不是说审核已经过了吗，又发生了什么？” “内部得到消息，菲比斯决定退出江城市场，所以，之前所有通过的投资扶持项目，不管通过终审与否的，最终会全部被否决掉。” “啊？”夏可怔怔，“但是，不是已经……” “变化总比计划快，再说了，菲比斯是用的江城分行的章签的合同，要是分行注销，合同效力就不成立了。” “全部都不成立吗？” 孔今瑶神色复杂，“也有几个运气好的，第一批投资基金下发了，他们的合同会转到菲比斯的总部，但是资金没走账的，会全部撤销。” “怎么会，菲比斯不是……” 孔今瑶：“菲比斯惹到了应家，我找人打听的消息，应群不让他们开……应家现在如日中天的，所以，应该真的是开不下去的。” 当地的豪门，和本地的政府机构也熟，应群不让菲比斯继续做下去，以后随便什么证件让人在中间卡一手，就算单纯拖长时间周期，也够菲比斯受的，和大家想法相反的，菲比斯现在撤出江城，孔今瑶也觉得是最明智的。 得罪了最大的地头蛇，能有什么好下场咯。 还不如急流勇退，再更大的损失造成前，算了。 不过就苦了她们这些小工作室了，签完了的合同，说没用就没用了…… 孔今瑶抬头，眼神坚定，“何氏也有相应的扶持计划，我们工作室本身就是珠宝设计的工作室，和何总的公司对口，所以我想……” 咬唇，孔今瑶难得的迟疑道，“你知道何径寒对我的态度的，就算是我工作室能赚钱，恐怕她也不缺这么点，所以，可可，你能不能……” 话未尽，意思却十分的清晰了。 如果说之前对这方面木讷，但工作了几个月，接触了人情世故的夏可现在也懂了。 孔今瑶是要通过她，想让她劝劝何径寒，帮孔今瑶的工作室…… 夏可想了想，出口不是答应，而是反问：“只有何氏可以吗，其他的拍卖行还有风投公司，都不行吗？” “只有何氏可以。”孔今瑶笃定，眼神灼灼看着夏可，“何氏要的股份，出的资金都是最合适的，其他拍卖行投资出不到何氏那么多，至于风投公司，钱是没什么问题，但他们要的股份太多了，我觉得我工作室不仅值这么点。” 夏可怔怔。 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只有何氏是冤大头，是真心帮这些小公司的？ 有那么一瞬间，夏可不是很舒服。 ——“我态度是否定的。” 中午吃饭，何径寒听完她去找孔今瑶时候的回答，和现在的场景，竟是严丝合缝的扣上了。 夏可垂目一瞬，出乎孔今瑶的意料，她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孔今瑶也有点慌了，“可可，凭借你和何径寒的关系，我相信只要你开口……” “我和何径寒什么关系？” 夏可抬头，倏尔反问，问题竟然透着平时没有的几分尖锐。 孔今瑶一滞，扯出个勉强的笑来，“你们不是恋人关系吗？” 夏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下一句几乎是不过脑子，脱口而出，“我们很早就分手了。” 孔今瑶愣了。 夏可觉得自己说的急了些，思考一瞬，又重新说了一遍。 “孔姐姐，不好意思，我之前没告诉你，我和何径寒早就分手了。” 这一遍夏可说的就很踏实了，看着孔今瑶不躲不避，视线直直道。 “抱歉啊，我现在和何径寒没什么关系。” 第80章 孔今瑶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复，出乎她意料之外，一时间完全的被夏可说懵了。 夏可和何径寒的分分合合，虽然她现在不是江城上流圈子里的人了，但是她还是有圈子里的朋友的，大家往来不多，但总有那么两个念旧情能说上话的，夏可和何径寒之间理不清楚是笔糊涂账，但是孔今瑶能肯定的，就是夏可对何径寒是不同的。 -- 第190页 什么分手不分手，关系不关系的，只要夏可开口…… 她以为夏可看在她的面子上会轻松答应，什么都不说私下处理，万万没想到，夏可会把她和何径寒的关系直接怼在自己脸上，让她开口也为难，闭嘴又不甘愿。 这真是…… 到底是留过学，也在外工作过好几年的人，意外下，孔今瑶也没有完全的反应不过来。 孔今瑶眼神尴尬，找话道，“之前你不是和何总来我店里吗，我当时看你们挺好的来着，怎么……” 那厢夏可也震惊于自己的直白。 但是震惊之后，更多的是释然，对自己的释然。 夏可：“那个时候其实就已经在闹分手了，不过我们两个还在商量，还没彻底的分开。” 说过这句，再思考自己之前的话，夏可越发的觉得没问题。 她和何径寒现在是又在考虑复合，但毕竟没有，没有之前，她们就各自都没什么相干，而且这种情况下，她说分手了，比直接拒绝来得好。 除非…… 夏可抬头，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不躲不避看着孔今瑶，一气呵成道：“而且之前我和何径寒也不是恋人关系，我怕你担心，也怕周围人说三道四，其实我是在给她当情人。” 孔今瑶这下真的头脑发白了。 夏可：“孔姐姐你知道的，我姑姑的病需要用钱，我那个时候既没有钱，又还没有毕业，何径寒能提供给我姑姑最好的医疗条件，虽然现在我姑姑已经撒手人寰，但是我不后悔，至少能给的医疗条件，已经给了，剩下的都是命数。” “我姑姑逝世后，我也没什么继续跟着她的理由了，然后我们就分开了。” 抹了一把脸，久压在心头的大石头骤然挪开，夏可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以前她怕人知道，但是过了这么几个月，走出来之后她看到的世界已经不一样，而且这个世界每个人的道德标准也是不一样的，勇敢的面对过去的自己，比遮遮掩掩来的舒服，至少，对她是这样的。 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的，没必要美化。 也没必要自欺欺人。 夏可露出个抱歉的笑容来，“以前怕你看不起我，就一直没说。现在所有的都告一段落，我工作也走上了正规，再没什么好遮掩的。” 夏可喝了口茶，挡住了自己小半张脸，垂目。 “至少现在我能说出来了，虽然不是一段光彩的过去，但也不会太过自贬。” 好多话窜过了脑子，孔今瑶张口仍旧无言。 没别的，这些话，都不适合她现在说。 按理她是不知道夏可和何径寒纠葛的，也不知道…… 以前庆幸不用听那么多抱怨或者对命运不公的悲愤，这一刻，以前的庆幸全部化成阻力，让孔今瑶简直如鲠在喉，说什么都不是，说什么都得顾及一下，想一下她在夏可的认知里知道多少。 “很惊讶吗？” 孔今瑶久不说话，夏可开口问她。 这恰当的台阶，孔今瑶顺着下了，“有一点。” 夏可扬了扬眉，心头觉得哪儿没对，但暂时又说不准是哪儿。 孔今瑶也察觉到夏可困惑的目光，连忙低头下去，胡乱找了个话头道：“我、我就是觉得，你们之前看着相处挺好的，突然就……呵呵呵，有些惊讶了。” “孔姐姐，你……不想再问我什么吗？” 夏可后半句本是想问“会不会看不起我”的，到嘴边鬼使神差替换了下。 “啊，这种事……”孔今瑶眼神闪躲，低头也呷了口饮品，话像是临时凑出来的一样，“你的私事，你的选择，我有什么好问的，也没资格不是。” “你不觉得奇怪吗？” 孔今瑶侧目挽耳发：“当时你肯定也是没有办法了吧，亲人生病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我理解，不然以你的性格，肯定也不会选择这条路，我就是觉得……你们不像。” 顿了顿，孔今瑶如实道，“何径寒对你那么好，你是不是太低看自己了？” “她对情人不都很好吗？” “不是，何径寒对你……” 理解来的太快，孔今瑶说她接受，夏可反而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孔今瑶，陡然来这么一句，夏可奇怪，“对我怎么样？” 孔今瑶咬唇，接着道：“她对你是不一样的，比对其他的女友好多了。” “怎么说？” “呵呵，就是我的感觉吧。” 这是真的，夏可也不想杠，只道，“或许吧。” 上菜了。 孔今瑶终于得到了一些缓冲时间。 中途借口出门打电话，在餐厅唯一的露天小阳台站了会儿，吹了下风，孔今瑶只觉得棘手。 但是工作室是她一番心血开起来的，融资的临门一脚出问题，孔今瑶不甘心。 一腔抱负还没实现，她怎么能被金钱绊住手脚呢！ 既不应该，她也咽不下这个气。 既然不甘心，还是只有在夏可身上想办法。 孔今瑶烦躁的在前台点了杯咖啡，等服务人员从后台端出来，她拿着自己回了包厢。 她出去的时间有些久了，夏可看她进来，以为碰到什么难题，试探着问了句，“是有烦人的客户吗？” 孔今瑶苦笑，“倒不是客户，是我的合伙人。” -- 第191页 说着捏了下额角，“最近菲比斯这个事情闹得，大家都在想办法，也经常吵架……不过创业嘛，开头都是这样的，等走上正轨就好了。” “很麻烦吗？”夏可目露担忧。 孔今瑶故意夸张道，“也不算是，就是，资金缺口存在，大家都不踏实，后期我们的项目展不开，再加上今年JDA我们工作室凭借着资质也有内推名额的，下个月我要起身去参加比赛，所以这个事情，这段时间一定得落实下来。” 夏可刚想让孔今瑶试试别的拍卖行，或者不行去找银行拉投资，最后再考虑投行…… 不过这些话还没出来，孔今瑶骤然抬头看着夏可，道：“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情况，就你刚刚说的那些，我也不会再开口了，但是可可你看……不说成为利润最高的那一个，但我的工作室我能保证，肯定是利润顶尖的一批，何氏连我知道的可能亏损的工作室都进行了注资，我们还是有实力能保证赚钱的，这是双赢啊！” 孔今瑶坚定看着夏可道：“我也不求你说多少好话，但是能让何径寒考虑一下吗？” “可可，看在我们从小到大的友情的份上，能帮帮孔姐姐吗？” 孔今瑶伸手，握住了夏可的。 夏可在孔今瑶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眼底亦是风起云涌。 她没想到，话说到那个份上，孔今瑶还想通过她说服何径寒。 正常人难道对情人的理解已经是恋人了吗？ 夏可不信。 夏可的心缓缓的沉了下去，不动声色把手收了回来，也直直看着孔今瑶，发问：“孔姐姐，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能说动何径寒，我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你能去试一试……” “我有什么立场试一试？” 孔今瑶话一哽。 夏可低头一霎，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和说破也没什么两样。 思考片刻，夏可大无畏再度迎着孔今瑶的目光，开诚布公道。 “可能我刚才说的不是很清楚，我再重复一遍吧，我之前三年是给何径寒当情人的，就是字面意思，她出钱养我，管我生活，管我姑姑医药费，然后，来我这儿睡觉。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和她没什么关系。” “但是情分还在啊！”孔今瑶也急了。 “什么情分？” 孔今瑶：“何径寒对你是不一样的，你看这几次，她给你找工作，去琢玉帮你打招呼，然后后面给你宝石做设计，帮你抬名声，甚至主动给你打通珍宝的关系，让你进珍宝工作室，可可，你在她心里是不同的……” 去琢玉帮她打招呼？ 夏可惊诧一瞬，又被后面的话带走思绪。 “再说了。”孔今瑶一语毕，又想到更关键的，“你看你现在不惜辞掉工作，去帮她处理祖母绿的事情，她心里肯定也感谢你啊，你最近又跟着杜欣，她对你还是很好……” 夏可听不下去了，“她一直都对我不错，但正是这样，我才不能再去求她什么了！” 孔今瑶语窒。 夏可皱起了眉头： “我已经从她那儿得到够多的东西了，金钱和名誉，就像是你说的，乃至履历，虽然除了金钱不是我主动要求的，但是做人总是互相的吧，祖母绿这个事情本来就是我的设计师，何氏发声帮我辟了谣，我辞了工作去帮她不能说是施恩，只能说是责任和应该。” “人是要讲良心的，拿了这么多东西，我现在和她没什么关系了，怎么能再去给她添堵呢！” “孔姐姐你也说了，她对你有偏见，那既然她本身不想投资你的工作室，从你的方面，你也不见得多待见她啊，都互相不认可了，何必为难双方呢！！” “如果你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对不起，我不会去开这个口的，我没资格也没立场去开口，更不能因为在你眼中所谓的，她对我的‘不同’，以另一种身份挟持她，让她一定答应，不好意思。” 顿了顿，夏可坚定的重复道。 “我没资格和立场开口，这件事我爱莫能助，孔姐姐。” 气氛很有那么长时间的凝滞，孔今瑶眼神不断的扫视夏可，夏可从容且坦荡，就任由孔今瑶看，她不觉得她的回复过分，相反的，她觉得孔今瑶的要求过分了。 明明知道何径寒多不喜欢她，还让她去开口，这不是，捏准了七寸，让人不好发作吗！ 须臾，孔今瑶放下筷子，垂目。 “这么说，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你都不愿意帮我了？” 夏可：“如果我开口，肯定是竭尽全力想要她同意的，这可不只是几句话的事情。” 孔今瑶笑起来，哂笑，夏可难得看到她这个表情。 像是不认可她的话，又像是讽刺的轻蔑。 “你未必想的太严重了，如果审核批下来，对她不过也就是买个首饰，说不定资金都没她个人的一笔投资来的多，签个字，甚至不需要她签字，对她不过是吩咐助理去做的事情，对我工作室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再说了，这不过是一笔钱的事，当初……” 当初？ 话头一顿，孔今瑶也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了，摇了摇头，只重复道：“总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完全是站在道德层面考虑的，但是现实就是双赢，只要她闭一只眼睛，我们完全符合何氏扶持对象的条件……” -- 第192页 近来思考的事情盘亘不下。 梦魇也频繁，夏可几乎是没有意识，脱口追问道：“当初怎么了？当初还有比钱更为难的事情吗？” 孔今瑶愣了愣，没接话。 夏可实在是等不到回去问何径寒了，近来的猜测纷扰，再加上林总助的种种暗示。 夏可福至心灵问道：“孔姐姐，你留学的大学是何径寒的本科，江城大学没有那所大学的交换协议，你当初是怎么出国的？” 话掐头去尾的，叙述缓慢，不像是疑惑质问，反而像是微妙的提醒。 夏可变精明了，也开始学会诈人了。 孔今瑶脸色一变，紧接着，看向夏可的眼神又变得很奇怪，第一句话不答反问，“她都给你说了，你知道了？” 夏可心头一沉，面不改色道，“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倏尔，孔今瑶笑起来，笑容比之前还更加讽刺。 “我就说今天你怎么不一样了，怪不得，原来你早知道了，是在这儿等着我了是吧，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夏可完全不知道孔今瑶在说什么，只得保持缄默。 相反的，孔今瑶双手抱头看着餐桌，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摇头笑的，看起来像是茅塞顿开，又像是始料未及。 这种沉默持续片刻，孔今瑶抬头起来，一拂头发，周身的气质变得冰冷尖锐。 她心里几乎默认夏可是来找茬的，因此说话也开门见山，敞亮了。 “是，我当时就知道你姑姑的事情了，但是按个时候我家里情况也不好，帮不了你，也不可能借给你那么多钱，肉包子打狗去给你姑姑看病。再说了……” 孔今瑶轻嗤，目光犀利看着夏可，像是要扒光她的衣服一样，从里到外把她看得透透的。 “我不喜欢女孩子，你对我有什么龌龊念头，我一清二楚。” 夏可懵了。 脑子里第一个念头，竟是回忆起来了孔今瑶进门时的神态，她伸手遮住了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肩膀，衬衣下透出的内衣肩带颜色…… 哦，原来不是她感觉错了。 孔今瑶是怕她对她有什么恶心觊觎啊。 第81章 天光 第二个念头则是, 孔今瑶知道她要找她借钱？怎么会？！ 她当初的打算几乎就只有自己知道，怎么可能…… 于是夏可问出了声来。 孔今瑶抱臂坐着，这个时候有了两分老板的感觉了, 成熟，独立，且带着那看破一切的压迫感。 有种何径寒办公时候的感觉, 除去皮相, 气场强大。 “这很难猜吗？” 孔今瑶杏眼微睁, 透亮的眼珠子扫过来, 亮的有些过分，以往那种被惊艳的感觉，现在被彻骨的冰冷所取代。 孔今瑶从包里摸了一个银色小盒子出来, 打开, 是烟盒, 内里装了一盒颜色各不相同的女士烟。 两指捻出一根来放嘴里点燃，抽一口吐出。 夏可讷讷：“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国外的时候，压力大还有熬夜做课题，这个比较提神, 看不惯？”孔今瑶视线扫过来。 “不是，我只是……只是觉得惊讶。” 孔今瑶蓦的笑起来，“怎么，何径寒抽烟就是正常, 我抽烟就是惊讶？”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抽烟和孔今瑶一直以来营造的气质，太不一样了。 知性优雅的女性抽烟，虽然现在明显是烦躁了在抽烟，夏可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烟雾袅娜，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薄荷味道。 孔今瑶：“当时你天天往医院跑, 有课也不去上，你同学感觉不到，我去找过你几次没找到，有一次碰到你辅导员，我倒是没问什么，你辅导员担心你的情况，知道我们是发小，就问了下我，我自然也就知道了。” 孔今瑶哂笑，“看我不知道，你辅导员还多不好意思的，让我不要说出去。” “你家经济上的问题你虽然没说，但是别人又不是傻的，你那段时间频繁的问兼职，辅导员怎么会感觉不到，他还让我提醒一下你呢，别把学习拉下了，你有天分，怕你走岔了，舍本逐末。” 夏可嘴唇颤了颤，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的，问道：“那这一切又和何径寒有什么关系，你找她……” “我本来也想不到她的，谁叫她喜欢你呢！” 夏可心头被什么狠狠的一刺。 所以在精明的人眼里，何径寒喜欢她，是个既定事实吗？ 都不用验证，光看着就懂了？！ 说不上来的，夏可五味陈杂。 而孔今瑶性格向来骄傲，既然这次说破了，也不等夏可来指责，主动道。 “你知道的，我之前家里还不错，我没说过，但是我确实认识何径寒……” 第一次看何径寒和夏可走在一起的时候，孔今瑶还很诧异。 那个时候她家里已经很不好了，曾经有过的懵懂小女生的念头已经被她全然的收敛了起来，慢慢开始接受世界是残酷的本质。 是一次去夏可实习公司找她的时候，撞见的何径寒，那个时候何径寒的事业已经初露锋芒，虽然不说是风生水起，但是圈内人都看得出来，前途不可估量。 她小的时候，家庭条件和何径寒也没差到哪儿去，随着长大，她家没落，何径寒却被众星拱月的围了起来，两相对比，人心怎么能平衡呢？ -- 第193页 然后夏可实习的时候，何径寒看中她作品，还给她私下里开了些绿灯，真是梦想照进现实，梦幻又浪漫，可惜，对象不是她，而是她一直有些防备的夏可…… 不过么，何径寒从来没隐瞒过取向，再几次接触后，孔今瑶懂了，何径寒哪儿是看上作品，分明是看上了人吧！ 后期又一次碰面的冷遇下，她没忍住，抬起下巴，告诉了何径寒，夏可喜欢的是她。 那一刻她感觉很好，做自己。 何径寒再强又怎么样，她看中的小姑娘，喜欢的是自己这个被她看不起的人。 啧，真有意思。 刚开始也就点头之交吧，何径寒不喜欢她，但也不表现出来。 那次失控之后，两个人差不多就杠上了。 不过都悄悄儿的，孔今瑶当然知道为什么，还很好笑，何径寒怕捅破了，夏可跑了吧，不过她实在是多虑了，她能看上夏可什么，不过是从小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屁孩。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大，设计上不时爆发出来的天赋灵感还能抢夺她的光芒。 她不喜欢。 孔今瑶习惯自己才是人群中无可撼动最亮眼的那个。 后面也算是凑巧。 她留学这件事情上，从申请开始就一直不太顺，家里劝父亲不要再做生意了，那段时间父亲却输红了眼，执拗想把给她留学的钱都投资出去，母亲苦苦阻拦。 孔今瑶的心态也近乎崩盘。 天知道她要出去建立人脉，镀金之后回来攒两年钱，就能开工作室了。 但如果留学出了岔子，那可全完了。 江城大学的学历能干嘛，又能认识多少厉害的设计师呢，在她眼里这所名牌大学的学历不仅帮不了她，在她的圈子几乎和废纸无异。 绝望之下，她的几块表，几个包全部被她拿到了学校，实在不行，她准备变卖…… 就在这种情况下，她得知了夏可家里的事情。 也从辅导员那里得知了夏可要找人借钱。 开玩笑，她家都这样了，哪来的钱。 但她已经够烦了，不想和夏可撕破脸皮，夏可也是很好的倾诉对象，从来不抱怨。 她暗暗下定心，如果夏可不找她表白，也不找她借钱说家里的事，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她是不可能主动去招惹麻烦的。 再就是因缘际会吧，事情就那么巧了，她从朋友口中得知了夏可想给何径寒当情人的事，何径寒也没大肆宣扬，她和李献玉抱怨的时候，恰好朋友路过听了一耳朵，当笑话讲给她听呢！ 两个人她都认识，自然也懂了，内里的主角是夏可。 然后一个雨夜，哭泣的夏可来她公寓楼下找了她，她当时烦的不行，也不知道怎么灵光一动，没接夏可的电话，反而拨通了何径寒的电话…… “我不想和你撕破脸，我那段时间已经够烦了，我不去打扰别人就算好的了，别人也别来招惹我。” “然后留学的事情因为家里吵得太烦，提交资料的时候没注意，出了岔子，名额被刷了下来，那天晚上我整个人都要疯了，你给我打电话，带着哭腔，出现在我楼底下时，我就知道你来干嘛了……” 她公寓楼层并不高，从窗帘背后，能看到楼下的一切动静。 雨夜，又开始打雷了，信号不好，夏可刚喊了她的名字，通话就断了。 “你上来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再说那种时候，如果你再对我表个白，那简直不要太糟心了，然后我就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她给何径寒打电话，开门见山的说了，夏可在她楼下。 大概率借钱来的，然后她会拒绝对方，如果撕破脸的话，那么大概率还会谈到夏可喜欢她这件事，她相信这是何径寒不愿意看到的。 她心里是拒绝夏可的，嘴上对何径寒说的，却是接受这份心意吊着对方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让何径寒得不到，她也挺有成就感的。 紧接着和何径寒交换了个条件。 何径寒的大学本科那学校，珠宝设计院校也很优秀，她知道何径寒有能力给她写推荐信，她既然走不了学校的渠道，那么走何径寒的渠道也没什么差别，她一走不知道几年，完全可以从根本上解决何径寒对她的忌惮。 顺带的，她要求何径寒支付她留学的费用，没多少，百来万吧。 她家里实在是糟心，她得留一手为了自己考虑。 何径寒思考时间很短，几乎是片刻后就答应了。 “然后你煎熬过一阵，再次给我打电话，事情就那么巧，我和何径寒说完，你的电话又来了，让你上来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借口说我没在公寓，在家，断了你的念头。” “后面我想何径寒应该给你打电话了，那个时候，她同意包养你了吧？” 夏可完全的反应不过来，直到孔今瑶问了第二遍，夏可才有反应。 是的，孔今瑶说的没错，她挂完夏可的电话，何径寒的电话就来，同意了夏可的提议。 但是…… 在听孔今瑶说完前，夏可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个发展。 夏可头疼，甚至对眼前的女人感觉到陌生。 她们好歹算是一起长大的啊！ “你怎么，你……”数次张口，夏可最终艰难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 第194页 孔今瑶诧异看夏可一眼，“这不该问你吗？” 顿了顿，想了想夏可的问题，又如实道，“不知道何径寒怎么对你说的，我只是实事求是理了一下当年发生的所有，再说来兴师问罪的是你，你让我说什么？……我要说的话，我从没后悔过，算吗？” 夏可的心里稀里哗啦的，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你讨厌我直说的够了，你干嘛和何径寒谈条件，关键她怎么会答应？” 孔今瑶笑起来，“她怎么不会答应，虽然听起来冤大头的事情，但是百来万就打发走一个情敌，还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发小，她如果真的喜欢你，为什么做不出来？” “你不知道何径寒这个人吧。” 孔今瑶又抽口烟，笑容姣姣，“她啊，和我一个高中的，读高中的时候就很有名了，据说和家里出柜，差点没被家里赶出来，总之那段时间闹得很大，为了和家里表示，还去追了校花，把校花掰弯了。” “反正闹一闹，又不能真怎么样，家里最后还是接受了，再说，她个人能力很强。” 夏可没懂：“和个人能力有什么关系吗？” 孔今瑶睨她一眼，好笑，“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夏可满目茫然，孔今瑶瞧了会儿，摇头轻嗤，“真是个傻白甜。” 也不遮掩，“她长得那么漂亮，家里最初的想法肯定是把她嫁到更好的人家里去，比如应家这种的，她说自己喜欢女孩子，那以后怎么把她嫁出去？” 夏可张了张嘴，震惊，但是比起今天的其他事情，算是能接受的程度。 孔今瑶：“当初她爷爷还在，公司很多是她爷爷操持，她爸妈不行，她爸有点文人的感觉，不是当商人的料，何径寒脑子很灵光，全家都指着她弟，她倒是次次都比她弟优秀，她也是命好，她爷爷奶奶那辈人有点重男轻女吧，她就一直很想证明自己，结果读完研究生，刚回家接手公司她爷爷就逝世了，正好她大展拳脚。” “从要嫁出去联姻，到现在何家变成她的一言堂，也就五六年的时间吧，变化可真大啊，世界就是这样的，现实得令人发指。” “不过今非昔比，以前她出柜反抗，现在她漂亮的小情人随便挑……呵，这就是命吧。” “但是她追女友追情人一向很大方，小时候胡闹，后面公司好了，更是不惜成本，送车送包送资源，她妈娘家就是开影视公司的，比起之前追影后送了一辆车，这么百把万，你以为对何径寒算什么，她要是喜欢你，这不值一提。” 孔今瑶一支烟抽到底，终于在烟灰缸里掐灭了。 再抬头起来，眼中那几分回忆往事的柔和又淡了，不偏不倚，底气十足看着夏可。 “我说了那么多，该你说了吧，既然是鸿门宴，要问罪就快点吧。” 孔今瑶看了一眼手表，“如果你不想帮我，我还得回去想办法，别耽误时间。” 夏可话全然卡在嗓子里。 今天听到的一切，和她以往的认知差别都太大了。 须臾，眼中漫出一层水气，夏可轻轻笑了。 如果不是没什么好感，孔今瑶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笑容很是有些心碎的意味，除了打动不了她，应该会让很多男男女女们心疼。 可惜她心早就棱角磨平，波澜不惊。 夏可声音近乎幽微：“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来找你吗？” 孔今瑶：“愿闻其详？” 梦魇缠绕多日，这是第一次夏可清醒的时候回忆起来，并且是自己主动去回忆。 “那天下午我姑姑咯血了，并发症，拨了救护车送入院。” 抢救之后，医生对夏可说了一堆，让夏可猛然的意识到，不是她们不治病就这样了，病是会慢慢更严重的，一点点蚕食姑姑的生命。 医生摇头，说姑姑现在还有救，再拖就不行了，让夏可缴费后，好好考虑下。 又说现在五年的存活率挺高的，家属要乐观。 但是……夏可没钱啊，没那么多钱。 姑姑病着，那段时间又防备她，家里卡的密码全都改过了，医院说交完费用晚上换药，她怎么也得把钱凑起来…… “我没想过找你借多少，最多，最多可能也就五万块了，孔姐姐，你一块表也十几二十万了，这么点钱，不算多吧？” 孔今瑶的包也很多，她还喜欢收集限量款，能卖上价的包也是这个数。 再次听到熟悉的称呼，孔今瑶目光微闪。 夏可背脊颤颤，强迫自己说完，“我那天，那天的医药费只有一万不到，我只想找你借这么点钱应急……” “我知道你喜欢异性，不会表白的，我只是……” 夏可仰头，难耐的用手覆眼，“我只是希望你能伸手帮我一把。” 她实在不想去当何径寒的情人……虽然是她提出来的，但是何径寒拒绝她，反而让她也松了口气…… “后来那通电话确实是何径寒打来的，她说她同意了。” 同意夏可提出来的交易关系。 而夏可，那天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说了好。 甚至怕何径寒半途反对，当晚就表现的很主动很乖，予取予求。 不过只有她知道，有什么被永远的落在了雨里，大概是，她一直以来骄傲的自尊。 -- 第195页 第82章 雨过 多么可笑又多么讽刺。 她一直以为这种局面谁也不怪, 非要说的话，那就怪她运气不好，怪所有的事情都凑巧了, 也怪她命 不好，偏偏遇到这种事情，在毕业的当口上, 一分钱难死英雄汉。 总之阴差阳错, 因缘际会, 她就该被何径寒绊住吧。 说起来她挺不情愿的, 但就是情人这种卑劣的身份，也是她苦苦求来的。 结果，竟然不是么…… 一切都和她想的, 大不一样啊。 夏可皱眉, 眼眶烧灼, 没哭，但是难受的紧。 说不上来难受什么，曾经的朋友不是自己以为的样子？曾经自以为的命运岔口也不是自己看到的样子？还是说 ，何径寒从来都不是在关键时候挟持她的那个, 反而是她的抉择，让夏可得以对这个世界保留一些期待？？ 不知道。 万事万物在脑海中变得混沌，善恶边界消融，清晰的变成一片雾蒙蒙的灰。 那边孔今瑶听完, 默然一瞬，又点了支烟。 “那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我也不后悔。” 孔今瑶：“我选择的路，做过的事情，你可以谴责我, 也可以发泄自己的情绪，但是我不后悔， 这是对我最好的路。” 夏可懵了一瞬，不可置信，“那根本就不是你通过合法手段得来的推荐函和留学金！” “然后呢，那又怎样，我有那个本事不是吗？”孔今瑶勾唇，似笑非笑，这么一刻，像极了一颗香水百合，闻 着香，看着也干净，实际上有毒。 “这个世界是不看过程的，可可，这个世界只认结果，成王败寇，如果我不拼一把，失去了留学机会 ，在江城会活成彻底的笑话！” 想到什么，孔今瑶又道：“我和前男友分手了，他一直挺喜欢我的，知道为什么吗？” 夏可愣愣，“为什么？” “他在国外待安逸了，不想回国奋斗了，就老老实实想给资本家打工，过点小日子。”烟雾袅娜，背 后孔今瑶明眸微眯，“但我不一样，我才不想永远的受制于人，理念不同，我们就分了。” “其实他到最后也挺喜欢我的，不过我当初和他一起也只是觉得比较合适，更多的，什么 情情爱爱，不在我思考范围，再说没抱负的男人，呿，不要也罢。” 夏可真是不知道今晚第多少次震撼，“但是学长对你那么好，还为你选择了国外同一个城市的实验室，他 当初是追随你的想法出国的啊！” “那又怎样？那都是他的选择，我没逼他不是吗？” 夏可无言。 愣愣看着孔今瑶，这一刻，真是觉得自己从未真的认识过对方。 好久，夏可喃喃：“做人是要讲良心的，你一点都不觉得过意不去吗？”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孔今瑶什么雷点，女人眉目一肃，周身泛起戾气。 “你想批判我？” 夏可不是那个意思。 孔今瑶神情一变，看着夏可复杂道，“你站在什么立场，你觉得你就是不染淤泥？哈，诚然我做过的事 情是不太好，但是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吧，就不用装出正义的样子，也大可不必一副为我惋惜 的模样，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了吧。” “什么叫我也没好到哪儿去？”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孔今瑶低头失笑，“既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没什么好遮掩了的吧。” “对。”孔今瑶毫不避讳，“我是让何径寒给我写了封推荐信，然后让她出了一笔小钱，但是相比起来，你要从我 的立场心疼何径寒，大可不必吧，我伤她钱，你伤她心……” “不对。” 蓦的，孔今瑶伸出修长的食指摇了摇，食指背后的双眼藏着锋芒。 “这么说不对，正确的应该是，我伤了她一笔小钱，而你，伤了她钱的同时，还伤了她的心，这样比起来 ，我做的也没什么了吧。能花钱解决的事情，对何径寒就不是事情，反而你这样标榜自己的，却在无形中 给予人更多的伤害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夏可瞪大眼，几乎要站起来了。 “我回国之后，之前的朋友还是朋友，甚至因为我经济状况好转，圈子里的新朋友也多了起来，何径寒那么有 名，你们之间的事情圈子里都几乎传遍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放松身体靠在背椅上，孔今瑶打量夏可的目光冰冷且不屑。 “你斥责我的同时，怎么不想想自己呢？”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当初花钱包养的小情人闹分手，我怎么不知道，图着钱来的情人在圈子里 ，什么时候有主动分开的权利了？拿了钱就好好的办事，这是最基本的交易态度了吧。” “你既然把自己当玩意一样看待，想用身体赚你姑姑的医药费，那就好好的等何径寒玩`腻了再走啊，你不 是眼里最正义容不下一点沙子吗，怎么，姑姑死了就想摆脱何径寒了，和当了`婊`子又立牌坊有什么区 别？” “我是做的不对，但是也轮不到你来吆五喝六的。” “我敢承认我做的不对，不择手段，那么你呢，你敢承认自己占了何径寒的便宜吗，就凭着她喜欢你这一点，走得 -- 第196页 头也不回，要自尊，三年前干嘛去了，自尊能当饭吃的话……” 孔今瑶眯眼，话重重敲在夏可的心脏之上，“你就看着你姑姑生病，别去求何径寒啊！” 孔今瑶姣好的唇形变化，一字一句，“夏可，我行为卑鄙，但是你比我还不如呢！” “至少我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 “你，却既想占别人便宜又想被称赞高尚。” 空中的长指点向夏可，就那么虚虚一晃，其中深意却重逾千金！ “够了！”夏可猛的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呵止了孔今瑶的话。 孔今瑶说够了，眉目淡淡的，往常伪装的那种温情被收敛起来，看什么都带着些不屑的厌世模样。 当然，又或者说，她一直对夏可心态都摆的不是很正。 陈星嫉妒夏可的天赋，孔今瑶则是有些厌恶，同样厌恶的，还有夏可的好运，如果她能有何径寒这样的靠山扶持， 别说是出卖`身`体了，她改变性向又如何，感情算个屁啊，娱乐圈想爬床的人没有九千也有一万 ，这个世界不缺爬床的，缺的是愿意给钱的金主！ 如果有何径寒这种级别的人物扶持，她奋斗几年就能成功，哪里还需要像是现在，为了一笔小小的投资奔 波。 更可气的，何径寒还把夏可保护的很好，怎么有人经历了那么多还那么天真啊！ 说到底，还是不够残酷。 如果真的遇到是把感情当交易的，主动分手？孔今瑶简直笑死了，碰到特殊癖好的，在床`上不脱层皮能坚持 过第一年，就算是好的了，后面还想跑，等着在江城被捏的渣渣都不剩。 夏可现在能这么好，说到底，不就是凭着何径寒喜欢她，她有资本任性吗！ 有资格任性的人来指责她？ 可笑。 实在是太好笑了！ 而另一边夏可全身皆颤，咬牙道：“你就不觉得有一点对不起我吗？” “事情都做了，说态度，有意思吗？” 满心煎熬，夏可露出个苦笑：“我懂了。” “我们以后不用再见面了。” 孔今瑶诧异，挑了挑一边的细眉尾，“就完了？你最近不是还和何径寒纠缠不清吗，你不是想报复我…… ” “你闭嘴！” 夏可忍无可忍，抬头起来。 那双圆眼双眸璨璨，亮光清正柔和，那清澈仿佛能涤荡进人阴暗的心底去。 孔今瑶语窒。 夏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想和你说那么多。” “至于其他的。”全身又是一阵战栗，夏可咬了咬牙，闭目一瞬，再睁开，“你别评判我，按你的说法， 你也没资格！” “我虚伪与否，我如何，那是我的事情，但是你……” 夏可走出一步，把包背上，把地上的伞也拿了起来，就这么站着，骤然生出一种顶天立地的气场来，不容置喙 ，也不由分说！ “但是你，你现在的一切都是靠何径寒，也是靠我的感情不正当谋取的，以你的思维，你 也没有资格评判我。” “曾经发生的，我不想追责了，你从我身上谋取的利益，我也无意深究。” “人和人之间本不必互相理解。” “就这样吧。” “我不求你感激，你闭嘴就好，你要把自己活成这样，那是你的选择，而我相信的世界，也不会因为你而撼动 ，过去是很痛苦，但是……” 夏可眼神虚了那么一瞬。 额头仿佛有被触碰的质感，干燥又温暖。 夏可重复出何径寒对她说的话，“但是一切都过去了。” 补充上自己的态度，“我不会让自己自苦过去，我会重新出发，好好生活！” 嘴唇微动，但是说完这些话，那本没来得及说的解释又变得很微不足道了。 既然她和孔今瑶已然分道扬镳，她也不必对陌生人多费口舌。 想通这一点，夏可突然内心也释然了。 挺直背脊，拉开包厢的门，径直离开。 孔今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直直看着她的背影，但是夏可已经和三年前不一样了，几年后，经历过苦 难，她有了更健全的三观，也有了更健全的人格。 她也可以很强大。 这是孔今瑶眼里，女孩儿第一次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把烟掐灭在烟灰缸，她想，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门关上好久，孔今瑶深吸口气，拿起筷子又开始吃饭，只是莫名的，脑子里总是出现曾经无数次的别离， 每次在走出几步之后，夏可都会回头对她挥挥手，笑容纯真烂漫，再说上一句再见。 * 孔今瑶冷静，吃了个开头的夏可却不是那样的。 她对孔今瑶的所作所为放下了。 但是要全部消化吸收完所有的过去，她还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为什么何径寒会答应这么蠢的条件啊！ 她们那个时候又没有任何的关系，为什么…… 撑着伞走出两条街，夏可宛若无神的游魂，直到耳边响起自己的名字，她还以为是幻听。 “可可，可可？” “夏可！” 等连着听到好几声，她终于在雨中回了头，穿着礼服的何径寒不期然撞入她的视线。 -- 第197页 迟钝的脑子转动，方想起来，哦，何径寒说晚上在杜氏参加慈善拍卖。 她现在在…… 夏可抬头，何径寒脑门上方悬挂着偌大的招牌，写着“杜氏拍卖行”几个字。 竟是不知不觉走到这儿来了…… “可可，你怎么了，你……”从对街走来，离得近了，何径寒也发现了夏可不对，话头一滞，轻声问道， “你还好吗？” 夏可理智想说点别的的，但是情绪鼎沸，左右着身体张嘴就道：“我都知道了！” “？” 夏可眼眶烧灼，喃喃，“我都知道了，你和孔今瑶的事情，我知道了。” 诧异不过一瞬，何径寒把不准夏可现在的状态，收了自己的伞，小心翼翼从夏可手上接过她的， 两个人置身于一把伞下，何径寒温声问：“然后呢？” 夏可猛的抬眼，眼神直白又固执，“你为什么要答应她？你为什么不拒绝她？” 话看起来没头没尾的，但是问出来，何径寒就懂了，夏可是真的知道了。 沉默须臾，迎着夏可不太对的神情，何径寒没选择回避，她帮女孩儿拍了拍肩膀上因为伞打不好沾到的雨珠， 想了想，平平道，“原因不止一个，有很多。” “首先嘛。”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何径寒甚至露出了个笑容来。 “我当时也有点慌，脑子转不过来，没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让她钻了空子。” “其次呢，也是最主要的。” 何径寒看入夏可的眼里。 夏可眼睛含着水气，好像下一刻就要哭了，眼眶尽红，她心疼了。 女人话语带着几分宠溺道，“我不想你眼里的光消失了。” “可可，一个人的天真很宝贵，也很有限。” “我知道，人彻底长大后，都会变得很实际，但是我不想，不想用最残酷的方式，让你成长 。” “我喜欢的女孩子挺天真的，你就当是我的私心吧，我不希望她到了我身边后，完全的变了一个人， 相比起来这个，一封推荐信，一点钱，不算什么。” 所以出发点根本就不是受孔今瑶威胁，也不是害怕夏可彻底的远离自己。 何径寒有手段，但是…… 但是那个时候的夏可家庭已经摇摇欲坠了，如果孔今瑶又猛的翻脸，相当于生活中最信任的两处避风港都 全然的倾覆，何径寒怕夏可承受不住。 孔今瑶是小人，也龌龊，但何径寒有自己想保护的东西，为了夏可，她可以忍受。 想通其中关窍，夏可蓦然哭了出来。 这泪水却不是因为背叛因为恨。 是因为爱。 因为她突然感受到了的，来自何径寒的，独一无二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完结，2-3章的番外，周末写。然后隔一周存下稿，就开接档文（疯狂暗示收藏！！！）。 安排的明明白白.jpg 第83章 今晴（正文完） 夏可突然哭了, 哭的何径寒手足无措。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 女人转念又想到另一种可能性，骤然眯眼, “孔今瑶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夏可也没想到自己能哭出来，狼狈的同时，却一点也忍不住。 用手抹眼底, 夏可摇头, “没, 没什么。” 看何径寒脸色, 怕女人想多了，夏可抽了抽鼻子，道：“倒是我说了一些过分的话。” “嗯？”这确实出乎何径寒意料了, “对她你还能说过分的话？” 何径寒预计的场景中, 夏可不哭泣难受就算是最好的了, 还能硬气的说话，这……听起来不太现实啊！ 夏可挺直背脊，说到这个地方恼怒的情绪上头，凶道：“对, 我说了！” “我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过去都是糊涂账，我不追究了，但是我和她道不同不相为谋, 就这样吧。” “就当我以前眼瞎，识人不明……” 凶是挺凶的，就是一边哭一边说，莫名的奶气。 何径寒知道夏可已经尽力了。 但她看着这场景就莫名的哭笑不得。 她今天穿的一身礼服裙摆摇曳，从拍卖会出来披着林明给她准备的小西服, 但是全身上下没一个 口袋，哪儿也找不出一张纸来。 不过何径寒了解夏可，看着女孩儿按她的吩咐回家加了一件外套，手伸进对方运动的外套兜里找了找，别说， 还真给她摸到一包纸巾。 抽出一张，给夏可压眼尾。 身后一阵喧嚣，慈善拍卖会最后的交易结束，老杜家门口更多的人涌出来了。 其中大部分都认识何径寒，而夏可跟了何径寒三年，也不乏知道她的。 何径寒扭头看了一眼，正和对面无数双探寻的视线撞上，“……” 对街的林明和一群助理就在人群边上，对窃窃私语听得更清楚。 “噢哟，那不是何总上一个相好吗，这又闹崩了？” “啧啧啧，何总魅力大啊，上上一个我记得，去公司闹了一场不算，还去平时的聚会闹了一场，这又是分手后放不 下何总，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吗？” “哭了哭了，我看到了！这个跟了何径寒三年啊，等会儿吵起来肯定劲爆！！！” -- 第198页 林明：“……” 林总助捏了捏自己突突跳的额角，很想大吼一声，让大家别瞎猜了，没瓜！ 但是看着拍卖行门口里出来的，越来越多的熟面孔，各个摩拳擦掌很是兴奋的样子，林总助就知道自己说了也 是白说。 也不怪大家这么好奇，回想一下，刚开始和小明星纠缠的那几年，分手确实都闹得阵仗大的不行，最 后一个娱乐圈的小花和何径寒分手的时候，甚至大家私聊群还开了赌注，赌何径寒这一届女友能不能成功分手！ 这一瞬林明深刻的认知到了世界的荒诞不羁。 何径寒虽然没听到，但是对于大家对自己的固有印象，还是心有逼数的。 转回头照旧给夏可擦眼泪，无奈道，“后面全是熟人，你再哭一会儿，他们保管要开始打赌了！” “？”夏可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是很了解何径寒历任分手情况的女孩儿一派天真，“赌什么？” 被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何径寒心漏跳一拍。 “赌你在这儿哭，等会儿是不是又有互揭老底的好戏看了！”缓了缓，何径寒定声道。 “啊？”夏可懵了。 绕过何径寒的肩膀往后瞧了一眼，果不其然，一双双放光的眼睛盯着她们两个，如狼似虎！ 夏可缩了缩肩头，打了个激灵。 何径寒没忍住逗她，“你再哭一会儿，保管有我的叔叔辈人物过来，语重心长的劝导我们，你信不信！” 夏可眼睛瞪更大了。 下一刻，何径寒拿伞的手被夏可抓住，往下带。 黑色的伞盖下落，一瞬间，视线遮蔽，周围的车水马龙都被一片纯然黑色取代。 “那……挡一挡，他们就看不见了。” 说完夏可又觉得脸热，都是什么烂招！ 何径寒一怔，被夏可可爱到了，不揭破，反而腻声道：“好，挡一挡。” 把伞拉下来的时候没感觉，拉下来之后，夏可方察觉到，随着伞盖的下落，两个人头顶要碰到伞面不说， 距离也靠的太近了。 近到何径寒能看到夏可湿漉漉的眼睫毛上沾染的泪水珠子。 近到夏可能瞧清楚何径寒眉毛根数，红唇的纹理。 世界骤然安静下来。 视线交汇，夏可呼吸不稳，只觉得有什么旖旎的气氛溺人，让人无力自拔。 何径寒视线落在夏可樱色的唇瓣上，内心也有几分蠢蠢欲动。 夏可和孔今瑶闹崩后，又哭过，那唇瓣从上到下凌乱的遍布着女孩儿齿痕，糟糕又充满着别样的诱惑，让何径寒想 把它弄得更红，更糟。 盯着这一点淡色，何径寒思绪飘的更远，人身上的粉色都很类似，夏可衣服底下的，也差不多是这个颜色，被 她吮在嘴里的时候，女孩的声音尤为甜腻…… 再往下的深粉，她一碰对方就会有哭音了…… 何径寒的呼吸也重了。 “何径寒……” 夏可轻轻唤了一声。 何径寒盯着那开阖的唇，微哑道：“嗯？” 思考的时候觉得纠结万分，真到了这一刻，夏可却有一种命中注定的安然。 夏可道：“我们再试试一起吧，好不好？” 声音极轻，像是雨珠一般一碰就碎。 听到何径寒耳朵里却如惊雷，猛的抬眼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夏可。 直到从那双眼睛里看出坚定、信任，还有些难为情的羞怯，何径寒方回神过来。 夏可说的是真的。 她同意了。 何径寒第一时间却没说话，她把伞面再压低，低到碰到自己发顶了，俯身下去。 这个吻开始很轻，后面却有些凶。 夏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哭了，瞪大眼愣愣的。 感觉齿缝都被扫过，夏可脸红透了，何径寒才放开她。 女人说话间带着潮湿的水气拂过颊面，“好。” 抬手，把夏可嘴唇上沾到的口红擦掉，何径寒弯眼，“不哭了。” 夏可只觉脸更红了。 掀开伞，对面从拍卖行出来的人，像是压根就没离开一般那么多，双目炯炯有神往她们这边看来，夏 可下意识低下了头，何径寒对着林明他们招手，不准备回去，让助理们都过来，再一起离开。 夏可后知后觉自己话没说完，看着林明他们都走到斑马线前面了，快速道：“我就说试一试。” “嗯。” 夏可没什么气势，脸红着嘟囔，“那什么，你要是再凶我我还会跑的，要、要好好相处，好好沟通… …” 顿了顿，挺直背脊分外有骨气道：“我现在也有工作了，虽然赚的少，但以后赚多了，也会给你买东 西的，不会，不会一直靠着你的，我不是离不开你了。” 何径寒笑眼转过来瞧着夏可，夏可在对方的注视下有点心虚。 刚回避视线，腰间被女人一揽，何径寒低头在她颊面上啄了下，低低道。 “好啊，等你赚钱养我呢！” “我……” 夏可还想说什么，何径寒翘起嘴角道，“嗯，你离得开我，是我，我离不开你。” 夏可：“……” 夏可耳朵到脖颈都红透了。 蓦的又后悔要把条件都补完，等会儿林明来了，成什么样子啊！ -- 第199页 “咦？”何径寒疑惑。 “怎么了？” 头上的伞骤然一收，天高气爽，金色的夕阳给云朵描上金边。 “雨停了。”何径寒道。 夏可伸手出去，掌心一片干燥。 须臾，女孩儿也笑起来，重重点头，“嗯，雨停了。” 林明他们到了。 何径寒揽着夏可的肩膀，“走，回家。” “好，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到这儿了，番外大家可以提一下想看什么，之前本来还想写应群应锦，不过想着百合频，决 定取消单独bg的番外。 接档文有人不知道是哪个，那我再推一发。 —————— 接档文求收藏~戳专栏可见~~ 狗血文，追妻火葬场之追不到，换攻ABO~~ 《被渣前妻的上司标记后》 宋真和对象是罕见的BA恋，朋友们无不艳羡，说这才是真爱。 长跑六年甫一结婚，对象就被公派去了海外，两年后归国，宋真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想给对方一个惊喜，然后…… 当场捉奸在床，小三性别O。 “对不起，是我高估了自己。”“我们这样是错的，A天生就该和O一起。” 在宋真把巴掌甩到渣妻脸上前，对方如是说。 当初结婚的时候事业为家庭让了步，现在家庭破碎了…… 宋真当夜一改形象跑去酒吧喝了个烂醉，熟料在回家的路上分化成了个O。 而众所周知的，等级越高的AO分化越晚，s级omega的信息素几乎是立刻飘荡满整个小巷，吸引了前后三条街的A…… 第二天醒来，伴随脖子后的标记作痛，一个眉目姣好的女人看着宋真，神色复杂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 竹家年轻一辈都优秀，二小姐竹岁更是不得了，十八岁就分化成了s级的alpha，人人都道她前途无量。 一夜，竹岁在小巷里顺手救下了位突然分化的omega，将人带到安全的地方，正要给有关部门打电话之际，怀里喝的醉醺 醺的女人突然紧紧抱住了她，那张脸抬起来，泪眼似是揉碎了一银河的星光…… 软红唇瓣蹭在下颌，合着omega浓郁香甜的橙香气息，自制力强大的竹岁首次失了控，对着那张脸深吻了下去…… 第84章 番外-后来 夏可跟何径寒先回了公司, 把礼服换下来让人拿去洗了，何径寒也换了一套常服。 换的时候也不顾忌夏可在边上需要避讳，甚至有点炫耀身材的意思, 何径寒故意让夏可帮她拿衣服在夏可眼前换，一边换，一边还思维缜密道。 “回家得让品牌再送点你的衣服来, 现在那边一件都没有。” 夏可看着眼前的长腿, 还有何径寒身上昨天自己咬的印子, 精神一点不集中, 眼神闪躲道，“啊，不用那么快吧, 我……” 话说一半, 被何径寒悠悠接了过去, “哦，当然，你穿我的衣服也不是不可以。” 夏可腾的脸热了。 下意识低头，不偏不倚, 视线里外套还真是何径寒的，夏可，“……” “说两句话就不好意思，我看你这脸皮薄毛病这辈子好不了了。” “……换好没有, 外面人还等着呢！” 夏可被说羞恼了！ 何径寒笑，最后一件衣服递给夏可，把拉链拉起，夏可去开门，将礼服递给助理让拿去干洗, 何径寒转头把桌面上的文件拿了两份，出去道，“今晚我有事，还剩的就不加班了，东西看完群里说，就这样，下班吧。” 助理们皆是一阵高兴，欢天喜地收拾东西，和夏可何径寒说再见。 等人走得差不多，夏可奇怪，“你还有什么事？” 何径寒笑，伸手不客气捏夏可脸颊，“复合第一天，去吃顿好的啊，傻瓜！” 夏可捂脸，鼻子被捏疼了！ 何径寒看着她好笑，“娇气。” 说完一手拿着资料，一手牵着夏可，出发了。 这晚何径寒开的车，没劳烦刘叔，两个人找了家私房菜，饭桌上聊天，夏可见孔今瑶的整个过程也被和盘托出，何径寒咬着筷子听到最后，嘴角泄露出一丝笑意。 “她向来心高气傲，你最近在何氏，你在她心里又是不会撒谎的，所以你这么一说，她就觉得你肯定是知道了，与其等着你用审视的眼神看她，不如她自己说完了事。这样，她心理负担会小些。”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自傲，把一切都提前了。 夏可好奇，“你说晚上要和我说的，如果是你，你准备和我说什么？” 何径寒垂目，避过了话题，“不重要了。” 夏可眼神迷惘一瞬，下一刻，复又清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是，都过去了。” 又低低补充，“都过去三年了，不过我才知道而已。” 何径寒觉得这理解也不错，附和，“对，都过去了，不必要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精力。” 餐厅开在商场，吃完何径寒说想去逛逛，沿途给夏可买了不少衣服，让她这几天将就的同时，最后目光一亮，拐进了一家内衣店…… 晚上夏可咬着那些薄纱的时候悔得不要不要的，怎么自己当时就没把何径寒拦住。 然而这个念头转圜过一瞬，又发出一声不可抑的低吟，红唇咬住的薄纱往下滑落，夏可脑子跟着身体烧成一片，再不能思考。 -- 第200页 * 夏可辞去了珍宝的工作，和何径寒复合后，杜欣极力相邀，她最终去了何氏设计行。 履历在何氏了，那她和应锦对接的所有工作，都归到了何氏的明面上。 第二批宝石搜罗的时间久，但是为了摆脱《绿野仙踪》的负面新闻，选用的宝石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其中最瞩目的两颗，就属一颗大克拉的缅甸鸽血红宝石，和一颗分类属于古董、丝绒质地的克什米尔蓝宝石，其余的两颗海螺珠，一串海水野生珍珠，还有常规的大白钻，在这两颗原产地已经绝矿的宝石前，就显得不算什么了。 夏可取了红宝石给应锦设计了第二件戒指，由红宝石和白钻组成，周围金工雕琢成蕾丝图案，繁复精致，最终给此设计命名为《白雪公主》，成图的那一天先给杜欣审核，杜欣看了好一会，突然问夏可，今年JDA的比赛，她还想参加吗？ 杜欣觉得夏可已经有了去JDA的能力，且何氏设计行今年也有内推名额，而夏可的履历上多写奖项，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 夏可没立即答应，只说让她想一想。 月余，何氏拍卖行再度举行珠宝拍卖。 这次的宝石就按照拍卖行的往常惯例了，全由何氏设计行操刀。 应群携应锦高调出席了这次的拍卖会，并且在最终压轴，以超过三千万的高价，拍下了红宝石。最终交易时，还当着众人的面上主台接过了宝石，应群应锦和何径寒站在一起任由媒体拍了好多张图，当晚图片就上了微博。 评论区鬼哭狼嚎，什么人都有，但是最高赞评论就是，《绿野仙踪》的售后肯定解决了，还解决得应家非常的满意，不然应群不可能捧场，并在何氏竞拍。 后面几天沸沸扬扬的发酵讨论，何氏也没有正面做出过回应，但是合照就是有力说明，再往后，每天都要来官博问一句维权后续的个人号，也渐渐消失了。 《绿野仙踪》引发的一系列事件，至此得到了完美的收场。 拍卖后，夏可也做出了个重要决定，接受公司内推，参加JDA大赛。 她本身是不愿意浪费名额的，还是何径寒的话说服了她。 何径寒说：“你有没有想过，陈星和孔今瑶为什么骨子里不喜欢你，你觉得是讨厌你的那些表现，我反而觉得是最有力的证明，证明你身上有她们嫉妒又没有的东西——天赋。” “孔今瑶的工作室我不会投资，除去个人问题外，我并不看好他们的发展和创意支撑，孔今瑶很多设计都融合了大师的概念，不能说是抄袭，但是毫无稳定的个人特色，虽然她光环加身，但是我觉得你的理念能在设计上走得更远，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夏可茫然：“试试看什么？” 何径寒转头过来，唇角勾出个笑，祸水皮相蛊人道：“证明自己！” “既然信念不相通，也懒得和她们理论，那就用实力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道路没有错，是正确的，反而她们以为的正确，才是一种对正道的扭曲？” “想想如果在比赛上遇到，你赢了她们，不会觉得这种感觉很愉悦吗？” 夏可想了想那场景，真和何径寒说的一样，想想，就开心的不行了…… 夏可被说服了。 至于一时放松警惕，后来被阴险美丽的女人勾了勾手指头就叫了过去，被缠着胡闹了半夜的后续，夏可第二天起床决定选择性遗忘！ * 秋初JDA全国性的比赛开始。 三个月内，夏可从一个月离家一次，到完全的扎根在了其他城市的酒店，从藉藉无名刚崭露头角的新人，一路披荆斩棘成为各家媒体口中的黑马，势如破竹的走进了决赛。 陈星在半决赛的时候夏可见过，那个时候就被刷掉了。 公布名次的时候两个人之间仅隔着三个参赛者。 这是一路比赛以来，她们相隔最近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陈星落榜。 夏可以第一名的姿态进入下一轮。 一切都像是梦里面发生的场景。 而当现实真的发生之后，夏可再看陈星的脸，对方在她心里却激不起一点波澜了。 夏可对对方礼貌的点了点头。 散场后，目不斜视的离开了。 倒是陈星一脸的震惊，而她旁边的参赛者撞了撞她的肩，促狭调侃道：“你不是说她以前是你的组员吗，你这个上司怎么水平赶不上组员啊？” 陈星被说得神情五彩斑斓，愤愤离场。 打趣的那个参赛者翻了白眼，在后面和其他人说：“就说她吹嘘的吧，何氏的新晋红人设计师，还被她改过设计稿？呿，当我们都没脑子啊！” 而孔今瑶和夏可一起，以高姿态挺进决赛。 决赛将耗时一周。 这一周不巧，何径寒法国的项目到期了，她要出差去法国面谈。 分别前，何径寒还是照常叮嘱夏可不要有压力，女人的态度很随性，“用尽全力去做就是了，不辜负自己就好，至于名次，没那么重要。” 女人眨了眨眼，又压低声，“如果你实在胜负心强，不然我帮你走走后门？” 夏可被吓到了，“这种比赛还有后门的？” 何径寒神态悠悠，“什么比赛没后门，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嘛。” -- 第201页 “如果你想走到最后的话，我给JDA投资，赞助他们几年的决赛原石，保管你最后直接躺赢，他们编剧都得把剧本拿来我们过目那种。” JDA和地方台进行了合作，比赛是录播的。 做成综艺形式，除去比赛外，是会有少量台本存在，比如，广告词！ 夏可真的被何径寒吓到了，连连摆手，话说的颠三倒四让何径寒千万别干预。 何径寒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捏了捏女孩儿的脸。 后面林总助高声提醒航班开始登机了。 何径寒看一眼手表，承诺：“我会尽快回来，终赛应该能赶上，如果你能坚持到最后一场的话，到时候我给你带礼物。” 夏可则满脑子都是“赞助原石”这种big胆发言，听不进去任何话，推搡何径寒：“快走吧，别耽误了登机。” 一办公室的助理都等着呢！ 何径寒笑眼弯弯，把脸凑上前，“那你亲我一下。” 话和动作都无赖至极，顶着一众视线，夏可深谙何径寒的恶劣，知道她不按何径寒说的做，女人是不会离开的，头皮发麻的真亲了一下，一触即分。 何径寒满意离开，夏可抬头再看到一群助理时，真的要羞红脖颈了！ 比赛紧锣密鼓， 何径寒一语成谶，夏可进到了前十，真-挺进了最终赛。 总决赛前夜，夏可参赛后头一次慌了，咬着手指给何径寒说，“我要是不能成为第一名怎么办？” 熟料何径寒的反应完全不在夏可的意料之内。 女人笑，笑完了反问：“出息了，小朋友，敢情你一直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啊，一来就想蟾宫夺桂，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呢？” 这话带着玩味也带着淡淡的嘲弄，一时让夏可有些惊呆。 须臾，夏可腮帮子鼓了起来，闷声：“你不想我夺冠吗？” “想啊，但是目前情况来看，我觉得不太可能。” 夏可不服气了，“我一路以来评委都很欣赏我的设计，说我……” “说你有天赋，好好磨练，以后必成大器？” 夏可被何径寒的话堵了下，嗯了一声。 “那你知道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吗？” 夏可疑惑。 何径寒的声音从手机那边悠悠传来，“另一个意思是，小朋友，你需要戒骄戒躁，好好沉淀，等你技术和见识提升了，才是他们夸你略去天赋的那一天。” “设计是需要天赋，但也不仅仅只是天赋，你一路走得顺，但也有几次有惊无险的时候，并不是说每一场比赛你都是稳稳当当百分百稳进的，既然如此，我相信决赛应该有那种，天赋和苦功同时具备的人，这种人，评委夸奖的话，就不会次次提天赋了，而是从作品从技术来说，目前十个人里面，有这么一个吗？” 夏可默了默，还真有。 何径寒也无意打击夏可，笑道：“所以放下包袱吧，好好享受最后一场，也别有什么心理压力，毕竟你目前的成绩杜欣很满意了，何氏还帮你接了一堆外地单子，就等着你回来画呢。” “要我说，最后名次什么的，你都别想了，最后一场画自己想画的吧，不留遗憾嘛。” “等你真正的成长起来，我相信JDA也不算什么的。” 何径寒话说的大气。 不过分夸奖夏可，也适时给夏可泼了一盆冷水。 晚上睡前夏可反思，评委每次点评她作品的时候，夸天赋确实是第一句话，惊叹于她的想象力，和对童话的运用能力，但同时的，也和杜欣看她作品一样，总是能从技术层面上，多给她几重思考的空间余地，让她觉得虽作品有灵光，但还可以更上一层楼。 而刚何径寒提起来，夏可想到的那个设计师就不是了，评委每次夸奖他，维度都很丰富，有时候是从设计的巧思上夸奖，有时候是从技术的先进融洽上夸，更有些时候，会直接说“不愧是XXX的作品”从设计师本人开始夸起。 想过这些，夏可对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心里就有数了。 她并不是骄矜的人，虽然连着被夸了几个月，但上班的时候压着杜欣这座前辈大山，又在珍宝见识过各种牛逼的人物，夏可很快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翻来覆去想过，何径寒的话竟然是最优解。 不去想名次，明天发挥到最好，就是对得起自己了。 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参赛，这个成绩确实已经很可以了。 夏可不是纠结的人，确定好，沉沉入睡。 睡前何径寒那边收到一条短信，【姐姐，你说的对，晚安】 何径寒看着笑了起来，背后林明喊她，“学姐，开始登机了。” 何径寒收了手机，跟着助理们踏上回国的航班。 次日比赛如火如荼，而何径寒因为工作耽误，她的位置空缺。 夏可早就知道对方赶不及，也不觉得失望。 三个小时的比赛紧凑。 夏可只求问心无愧，心无旁骛，反而比很多人发挥的好。 这个很多人，其中就有孔今瑶。 进前五的时候，孔今瑶设计太过保守，求稳太过，被刷了出去。 而夏可心无束缚，用色上反而明亮大胆，戒臂用上了争议诸多的珐琅，运用得当，令评委眼前一亮，又往前走了一步。 -- 第202页 何径寒携着一身冬天的风霜，穿着精致的大衣，在作画最后一刻从侧门进了场馆。 她买的VIP席位，第一排，紧挨着选手席，还没坐下，就看到刚被刷下来的孔今瑶脸色苍白端坐着。 何径寒对孔今瑶露出个笑容，损得不行道：“孔小姐，好久不见~” “何总，好久不见~” “孔小姐是第几名啊，说出来我也替您高兴一下。” 孔今瑶：“……” 周围选手还以为两个人熟，孔今瑶没说话，有好心人帮她说了，何径寒意味深长点了点头，“不错，已经很不错了，恭喜恭喜~~” 孔今瑶假笑都笑不出来了。 好心人是认可孔今瑶的能力的，附和了何径寒几句，终于想起来问何径寒是不是孔今瑶的亲友，却见何径寒摇了摇头，“我们家的比较拧，呐，还在上面呢！” 何径寒摇头，十分凡尔赛道：“哎，孩子要强，家里都说随便比比了，看吧，不听！” 孔今瑶：“……” 好心人：“……” 那位选手终于回过味来了。 阴阳怪气完，何径寒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 结局和何径寒所料如一，夏可不是第一名，但成绩也不俗了，第三，将将能全国通报的边缘，奖状估计杜欣会挂在夏可的办公室里的。 而画完公布完名次，夏可也才注意到下方的何径寒，女孩儿愣了下神，何径寒对她眨了眨眼，指了指她旁边，夏可方回神，发现主持人在叫她。 冗长的二十分钟彩虹屁后，夏可拿着奖杯终于从台上下来了。 第一时间迫不及待把奖杯捧给何径寒，眼睛发亮：“你看你看！！” 何径寒从林明手上把夏可的帽子拿上，扣到女孩儿头上，“看到了！” “我是不是很优秀？！” “是的啊，很优秀，年轻有为呢！” 夏可笑了，第一次全盘接受了何径寒的夸奖，眼里全是小星星，看得何径寒内心一片柔软。 何径寒摸了摸女孩儿的头，低声，“傻笑。” 夏可用额头去蹭何径寒的手，不依不饶，“就要笑，我得奖了哎，得奖了！！” “行行行，为家里争光对了吧，回去就给你镶在墙上，来一个朋友说一个，保证让您的传奇故事家喻户晓！” 被打趣夏可一点不介意，反而说：“回去给闪闪视频，他之前就问我能不能得奖！” 闪闪是何行海的儿子，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一张嘴更是随了他老子，夸人的时候能夸出花来。 何径寒笑出了声，“你是想听他中英结合的彩虹屁吧！” 夏可鼓着腮帮子，没反驳，仍旧美滋滋。 两个人相携离场，夏可本来之前最关注自己能不能超过孔今瑶的，结果到了这么一刻，反而忘记了孔今瑶的存在，何径寒也不去提醒，还用身体挡着夏可的视线，让她看不到对方。 孔今瑶的工作室最终找到了风投公司融资。 不过这一次JDA的比赛就像以后两个人发展的航迹一般，冥冥中隐有预言的味道。 这么一刻孔今瑶不想上前恭喜夏可。 几年后，两个人在设计界地位天差地别，孔今瑶连恭喜夏可的资格都没有了。 因为距离越拉越远，夏可进步神速，所接触到的比赛和设计师，已经远不是孔今瑶能比肩的了。 再过很多年，孔今瑶工作室的小辈参加JDA的时候，夏可则悄然成了评委……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这么一刻，夏可捧着奖杯牵着何径寒往外走。 门口闻讯而来的记者已经准备好了话筒和摄像头采访前三甲。 而夏可只傻笑着，眼睛闪亮看着何径寒，何径寒没忍住去捏夏可的脸，夏可太高兴，走到门口前也破了功，转身抱住何径寒，道：“我好高兴我好高兴，我要开心死了！” 何径寒：“外面记者拍着呢！” “那就让他们拍吧，你介意吗？” 何径寒深深看夏可一瞬，亲了亲对方额角，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稍晚一些时候，这张图片刊登在了网络平台之上，何径寒靠着一张祸水的侧脸，引爆了当夜JDA比赛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　　绝矿——红蓝宝石的身价和产地挂钩，历史中产出过顶级宝石的矿都挺有名的，当这种矿长久不再出产有品级的宝石，挖的差不多干净了之后，大家就说绝矿了。绝矿之后，之前从里面挖出来的宝石身价又会翻翻，卡地亚甚至回购过自己卖出的绝矿宝石。 第85章 番外-婚戒 JDA大赛取得了好成绩, 后面事业的发展，用一帆风顺来形容夏可，再合适不过。 次年何氏拍卖行就做了一场圣诞主题的拍卖会, 所有的拍卖珠宝的设计都带有童话属性，这次的设计师就是以夏可为首，以她风格为主的专场。 都说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那么对于珠宝, 女人至死也有颗少女心, 二十岁喜欢的浪漫雪花, 三十岁向往的温馨麋鹿, 还有四十岁眷恋的简洁优雅，珠宝的设计从简约到繁复，精准狙击各个年龄段女人们的芳心, 这场拍卖会甚至没有卖力造势, 内场的票一经放出, 就被哄抢一空。 而拍卖当天，更是以超出原石本身价值的两倍，成就了何氏拍卖以来，最高的珠宝拍卖设计溢价, 夏可那时在江城已然小有名气了，这场拍卖会一开，更是一时风头无二，身价几度暴涨, 而何氏设计行的订单，在那一个月以内，也达到了一个空前的积压量。 -- 第203页 不能说所有人忙不过来，而是说，单子都接不过来了。 再一年, 何径寒放假带着夏可去了藏区旅游，林明还有应群应锦都在，三个常年健身的人拖着两个累赘，夏可在高反吐的晕天暗地之时，也见识到了最唯美盛大的星空，还有原始人迹罕至的美景。 回家后，夏可历时两个月闭关，设计出了再度让江城鼎沸的自然系列，其中元素包括星空、宗教还有属于那些渺无人烟处才得以保全的美景。 这一年，夏可在何氏的身价也水涨船高，从新人设计师成了资深设计师，前途坦荡。 而又两个月，应锦意外怀孕，应群已经把应家理顺了，便借着这个头子，公开了应锦的身份，当然，公开的部分自然没有什么大师算命的，只说应锦是父母亡友的女儿，在应家长大的而已。 应家公开的就这么点儿，至于圈子里要乱猜的，也随他们去。 秋末趁着未显怀前办的婚宴。 偌大的应家，应群结婚请来的人却极少，反对应群和应锦的应家父母甚至都没到场，但来了的，都是真心祝贺的。 那一天应锦很漂亮，笑的也很美，婚戒是夏可设计的，何径寒给他们废了老大力气淘的一颗鸽血红宝石，设计删繁去见，主石一颗红宝石，只在戒臂用了蕾丝的图案，红宝石也不夸张，很适合日常佩戴。 夏可第三年在国际的珠宝比赛上崭露头角，斩获了好几项大奖。 杜欣这个老师喜笑颜开。 何氏设计行在稳定的老人（杜欣）和强势后辈（夏可）的齐头并进下，欣欣向荣。 林明这个总助喜不自禁，有了夏可在，何氏拍卖行的业绩居高不下。 唯独最亲近的那个，何径寒非但不感到丁点儿高兴，反而的生气了。 生气的点很小，但是对夏可来说，感觉很棘手。 事业越来越好，她私人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再度因为比赛第三次推后何径寒的约会之后，何径寒悄无声息从日常的问候短信里销声匿迹。 夏可晕头转脑的，直到几天后比赛落幕才发现，女人已经有好几天没发信息给她了。 夏可第一反应就是女人生气了，气性还不小。 悄悄的给何径寒发了两个字，【姐姐？】 回复很快，就是从字面上看，真的很生气，【死了，有事烧纸】 夏可话都接不下去。 无奈之际，给林明打了电话，然后才得知，前几天何径寒已经来了她比赛的城市，就准备给她个惊喜的，谁知道她回不去，就把见面推掉了……然后，何径寒一生气，就没有然后了。 据说还是连夜坐飞机走的。 “那……我明天就回去？”夏可讷讷。 林明口吻也是无奈，“不用，何总没回国，她到她弟弟家这边了，我也在这边，需要的话我把具体位置发给您，估计会玩够一个月，学姐说是给自己放年假。” 夏可，“……” 如果记得不错，何行海最近在美国夏威夷，带着闪闪和老婆在那边度假。 而她的比赛在法国巴黎…… 行吧，夏可很快接受了这三国混乱的地理关系，并且决定择日出发去找生气了的何径寒。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两个人产生冲突，只不过今年尤其厉害。 “家里又不缺你这点，这么拼命干嘛，大好青春全部浪费在事业上，我不缺打工的！” “你多陪陪我就是了，除去设计，比赛又累奖金又少，不值得。” 何径寒虽然认可她比赛的成就，但是在她已经参加了好几项大赛并且都取的不俗的成绩之后，何径寒就不希望她到处跑了，理由也很实际，希望两个人有更多的时间相处，何径寒一年合计起来，足足有三个月的时间在外地出差，如果她这边再往国外多跑几趟，一年两个人都没几个月好好相处的时光。 夏可理解，但是…… 但是今年她有特殊情况。 怎么说呢，硬要说起来就是，她缺钱！ 是的，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她真的缺钱。 何径寒给了她很多，但是不一样，那些不是她自己赚的。 何径寒要生日了，她想用自己赚的钱给女人搞一件珠宝，但是原石的市场……就算是不要设计费用，工费也压到最低，她眼睛能看上的石头，仍旧不便宜。 东凑西凑，夏可最后打起了奖金的主意。 而她也确实不负自己期待，这一场比赛参加之后，把钱凑齐了。 好吧，虽然知道以后她肯定不会缺这么点钱，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笔钱数目还是太大了，甚至于之前给尾款的时候，还是先找应锦借了一部分。 夏可晚上把钱给应锦打过去，应锦八卦问她，【齐了？】 夏可：【嗯，比赛奖金今天发了，她不知道，不过……】 【不过？】 夏可沮丧，【不过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 等夏可带着礼物赶到夏威夷时，在黄昏的沙滩找到了度假的女人。 女人一身纱裙，长腿交叠坐在大朵遮阳伞下，戴着一副大墨镜。 何行海看到她来了，打过招呼后识趣的把儿子抱走了，把这一片海滩单独留个她们两个。 何径寒拨了拨墨镜，墨镜下的长眼扫过夏可，语气讥讽，“稀客呀，现在有时间了？” -- 第204页 得，一听就很生气了。 夏可软软叫了声，“姐姐……” “别。”何径寒伸手止住她的话，“别撒娇，气头上，不吃那套。” 顿了顿，轻笑一声，“说了有事烧纸，烧了吗？” “……” 夏可又叫了何径寒的名字一声。 这次不等女人反驳，主动道：“我错了。” 认错态度良好。 何径寒终于舍得把墨镜儿扒下来了，捏手上晃悠，“哦，错哪儿了？” “……”夏可搅手指，“不该爽你的约。” “就完了？” 夏可闭上眼，继续细数自己今年的罪状，“不该去外地参加那么多比赛。” 说起这个何径寒就来气，“你那是外地吗？韩国、日本、美国……最后这场在法国，你给我说说，这里面哪个是我们国家的省份名字？！” 夏可乖乖改口，“不该去外国参加那么多比赛。” 这话真是把何径寒气的够呛，“我不是要你纠错的！” “我知道，是我，我说法不严谨我有问题……” 态度实在太良好，软叽叽的一看就很好欺负，何径寒气消了些，坐直了身子，双手抱臂看着夏可道：“行，那你说说，今年明明国内也有比赛，你干嘛非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比赛？何氏不差你这几个头衔奖状！！” “我知道，但是，但是我有我的理由。” 何径寒比了个请的手势，让夏可继续说。 真是无异于当众处刑，夏可闭上眼，缓缓道，“那什么……国外的比赛奖金高。” 前三个字还有底气，后面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了，实在是太过于羞耻。 何径寒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夏可再重复了一遍，她方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听清楚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奖金高？你要奖金干嘛，你如果想买什么给我说就是，我难道还会不给你买，你……” “不能花你的钱！” 夏可睁眼，说到这句态度倒是坚定了起来。 何径寒一窒，啪一声把墨镜摔到桌上，没好气，“那你到底要买什么？” 被问到关键，夏可低头盯着自己脚尖，白嫩的脚趾陷入沙子里，更衬得雪白，又默了默。 “说话！”何径寒不耐烦了。 夏可来的时候就知道藏不住了，此刻倒也不是想藏着掖着，她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在酝酿情绪，何径寒催了一声，夏可又把眼睛闭了起来，声如蚊呐道：“礼物啊。” “什么？” “你的生日礼物！”夏可终于说了出来。 说完脸颊鼓鼓的，手指去拽衣摆，“哪有给人送生日礼物，让收礼人出钱的，那我还不得存存钱啊！” 时间静默那么须臾，就这么两句话，何径寒怒气冲冲的心蓦的一软。 女人伸手讨要，“是什么？” 夏可分辨，“你还有两天才到生日呢。” 何径寒也是觍着脸敢说，“生气的女朋友需要哄，我现在就要看。” 夏可：“……” 最终夏可还是把礼物不情不愿的交了出去。 不是她惯常做的戒指，而是一枚项链，说是项链，却和戒指也相差无几。 一颗星光红宝石，不算大，但成色十足，鸽血红，六射星光笔直，品相很正。 饶是何径寒熟知夏可收入，对礼物有了估量，但看到宝石的那刻不由也愣了下神。 石头是不大，但是红宝石向来是宝石类溢价最高的那类，这么能称上分量的一颗，还有显著的光学效应的，少说外面也得卖八`九百万往上，八`九百万之于何径寒确实不算什么，但是之于夏可…… 女人皱眉：“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夏可挺直背脊，有底气，“我工作三年了。” “然后？” “然后我三年都和你一起，没花什么钱，从三年前开始算，期间大大小小的比赛，设计费用……呐，我全部存款身家都在这儿了，熟人还给我打了个折，但都是我自己赚的。” “……” 说不感动，不可能。 何径寒甚至想现在就把这项链戴起来。 女人目光微闪，“傻不傻……” “可能吧。”夏可看着项链还很认真的懊恼道，“我能收回我以前的一句话吗？” 何径寒又警惕：“什么？” 夏可一本正经：“我以前说过，我会努力赚钱养你的，现在我觉得我太自不量力了，我能加两个字吗，我尽量努力赚钱养你，要是养不起，也不是我的错……我真的尽力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何径寒瞪眼和夏可互看两秒，两秒后，何径寒率先破了功，侧头笑了起来。 笑着嘴里还不饶人，“说你傻，还真说傻话啊！” 夏可也是半点不要面子了，自暴自弃道，“或许吧，我要是聪明，怎么存个钱都把你惹生气了呢？” 这三年来除去这一回，何径寒已经很克制脾气了，轻易不生气的，能这么多天都不给她发信息的生气程度，真的有点吓到夏可了。 何径寒乐不可支，夏可脸颊鼓鼓委屈补充道，“我这就是出力不讨好。” “但是我很喜欢这项链。” “真的？”夏可眼睛又亮了。 -- 第205页 何径寒深深看一瞬，伸手把夏可捞过来，让她坐自己腿上，拿着项链放在夏可的手心，而自己的手抓着对方的，环抱着夏可，脑袋搁在女孩儿肩膀上认真道：“真的。” “就是……为什么你不做成戒指？” 这个夏可早就想过了，“它可以变成戒指，款式是活动的，可以拆分成两种佩戴方式，我想着你办公不喜欢戴戒指，所以选择以项链的形式送，可以换的。” 说着为了展示似的，夏可把盒子打开，宝石设计的是活动件，戒圈在礼物盒底下被藏着，夏可三下五除二一动手，项链又变成了戒指，很素，有种设计的素美感，何径寒向来不喜欢太过繁复的东西，想来是夏可根据她喜好画的图。 何径寒把手伸出去，夏可想也不想，给何径寒戴手上了。 纤长的手指上红宝石闪闪发光，六射星光璨璨夺目。 何径寒欣赏了会儿，转脸去看夏可，两个人凑的近，真是太多天没见了，眼波粼粼间，何径寒俯身，交换了几个湿漉漉的吻，夏可开始小小的喘了起来。 何径寒勾唇，摆了摆手，“好了，我答应你的求婚。” “？” 夏可脑子有点懵。 何径寒死不要脸，抱着夏可道，“本来想明年说这个事情，但是觉得现在氛围很好，刚好你又送了我戒指，所以小女朋友，签合同吗，发结婚证那种……” “我……” “不愿意？”何径寒眯眼。 “不是，太、太突然了。” 突然是突然，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在一起三年了，如果把前面三年再算上，就是六年了，长跑六年，财力又没问题，是该…… 夏可眸子微闪，“你想吗？” “想啊，我馋后面一个月的蜜月时间。” “我说认真的。” “我像是开玩笑？” “。” 片刻的静默后，黄昏最后一丝日光消失，太阳跌落地平线。 夏可和何径寒长久的对视，视线交汇处，只有她们两个人能理解彼此眼底流露的东西。 “好，结婚吧。” 何径寒不再说话，笑眼弯弯，脸颊又凑了过来。 夏可微微张嘴，唇齿再次相叠。 等何径寒的手摸进衣服，夏可不好意思极了，小声求饶…… 何径寒却道，“没关系，这里都被包了下来，没人会来，乖，我摸摸。” 夏可脸烧红了。 等在无人的海滩上软趴趴喘`气，两个人位置已然变换，夏可头脑空白，何径寒换到了本属于何行海的躺椅上去。 等夏可回神，入目漫天星光，璀璨绚烂。 “好漂亮。”夏可发出喟叹。 何径寒跟着她的话仰头，嘴角上翘，嗯了一声。 “你要喜欢每年都带你来。” 每年啊…… 夏可也笑了，“嗯。”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大家下一本再见…… --